余罪 第 110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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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想想。”鼠标给难住了。

    “那应该从资金的去向上找线索。”俞峰道。

    肖梦琪欠了欠身子,笑着问:“你能想像出,他们怎么样逼问密码,而且做验证吗?”

    “这个很容易,如果开通网上和手机支付的话,当场就可以确认。”俞峰道。

    “如果没有呢。”肖梦琪问。

    “那样的话,可以用一个移动96装置,逼受害人刷卡。现在96Il已经泛滥了,很容易申请到。”俞峰道。

    “漂亮……第一轮俞峰拔了头筹。”肖梦琪赞了句,回头放着资料。据受害人的笔录,几位劫匪还真是逼着他(她)们刷卡输密码,有两人故意说错,被划了两刀。

    猜对了,俞峰有点得意。肖梦琪继续问着:“谁还有发现?”

    “追踪资金去向啊。”曹亚杰道。

    “不用追,在境外。”俞峰道,他解释着:“如果还在境内,早被经侦挖出来冻结了,几百万不算大,可也不是小数目,一定是化整为零,通过网络转账或者境内向境外支付的方式划走的,这样的话,我们的手就够不着了。”

    “你知道得不少啊?”曹亚杰异样地问,没想到今天俞峰超常发挥。

    “不用我知道,现在贪官奸商土豪都这么干,和那些热钱比起来,这就是芝麻粒了,不到一百万以上的金额,省经侦都不接案。”俞峰道。

    “打住……猜测正确,确实化整为零出了境外,现在国际间交往频繁,这个金额还真不大。”肖梦道,看了李玫一眼,问她:“李玫,你呢?”

    “高速路上明目张胆作案,应该留下的影像不少吧?”李玫道。

    “这是最简单的反侦查措施,土贼都会用了。”肖梦琪调试着,播了数帧资料,扣个帽子,前遮阳板放下的,还有一别出心裁的,直接戴着墨镜口罩,这个面孔甚至高速收费站的收费员都记得,随口问了句,他说防雾霾。

    “影像还原的难度很大,受害人都说不清楚,逼问他们的长什么样……谁知道为什么?”肖梦琪又问

    “给下药了。”鼠标道,在这个上面,他心思很活泛。

    “对,醒来的受害人第一时间连自己是谁都说不出来,这一位,两湖省的,在医院住了七天才断续讲出了经过,脑子受损,全身检查后,医生判断他应该是被注射了过量的安定一类药物,引发了副作用。”肖梦琪道。

    “太缺德了,抢车抢钱还害人了。”李玫气愤地道。

    “这不缺德,这是仁慈……不这样做,就得灭口了。”余罪道,冷冷一句,听得其他人又有点毛骨怵然了。

    “对,避免有准确的目击,这是一个比较温和的办法,不过还是恢复到了一个相貌……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人从面包车上下来,好奇地问了一句,然后受害人心慌意乱,搭了句讪……然后就昏了…这是伤口……应该是被电击了。”肖梦琪放着一宗案子的详情,恢复后的相貌,是纯素描像,削瘦、方正的一张脸,没有更细致的特征。

    “哇,这是德国产的电击器,可连续发射六次,最大功率1万千伏,击昏成年人只需要零点一秒钟,发射距离最长六米。”曹亚杰看到伤口,已经说出一堆数据来了。

    又让肖梦琪愕然了一下,她愣声问着:“没错,你怎么这么清楚?”

    “欧洲警用配制,击出去的伤口是菱形的,德国产的赛克电击枪,黑市很流行的。”曹亚杰道,看别人有点责问的眼光盯他,他赶紧解释着:“我就见过,对电子玩意好奇而已,这个东西的威力堪比枪支,而大部分内地警察又不清楚,还以为是国产的小山寨货,所以查禁得并不是很严。”

    “好,有眼光……那对案子呢有什么看法?”肖梦琪问。

    “有这种枪的人,可能有涉黑背景,又能把钱转走,那就不是一般的土贼了,看他们的作案手法,求财而不害命……那说明他们的素质不低。”曹亚杰道。

    “就这……素质还高?”李玫不服气。

    “绝对高,抢劫案和命案不是一个概念,这一点最起码能看出他们行事有所畏惧,既然有所畏,那就应该懂点法……否则,直接抹了脖子多好,死人什么都讲不出来了。”曹亚杰道。做了个砍人动作,李玫愕然地道:“你怎么也学得和余罪一样了?越来越黑。”

    几人奸笑,肖梦琪也笑了,拍拍手示意安静,她兴奋地道着:“好,大家讲出了不少真知灼见……我再把案情的侦破给你们往深处放一放。”

    继续往深处放,而且附带着她的解释,几例案子的最终并案源于两个模拟画像的高度类似,中等个子、短寸、肤色偏黑、微胖体型,每次都是这个人出面击昏受害人,这个画像已经被发了通缉。

    不过暂时没有消息,可能是嫌疑人故意化妆,或者受害人受到这种刺激后描述不清。

    侦破有两个方向,一个顺着资金追踪,逼迫受害人刷卡,获得密码后,不提现金,全部也是通过刷卡消费走的,这里面就牵涉到银联的支付了,也就是说,他们用的不是一家银行给出的96而是很多家,抢回来的卡刷进指定账户,然后转移到境外………等警方找到登记人住址才发现,全是假的,即便费尽心思找到开户人,可能是个打工仔、可能是个民工哥,他们的身份证信息,早被人盗用了。

    越觉得破绽很多的地方,越不容易找到真正线索,这种案例就是。

    那第二个方向是追查被盗走赃车,还真找回一辆来,川渝省发生的案子,一辆切诺基被低价售出了,案发后五个月无意中被交警查扣……车已经喷了漆,作了套牌,是当地一位小老板在二手车交易市场门口无意中买下的,八十多万的车,只花了八万。警方又花了一个月时间,抓到了这个售车的,没想到很意外,是个偷车的,他说从来没有那么轻松地偷过车,车窗破了个洞,车钥匙就插在车上,开着就走了。

    这似乎是作案人故意丢掉的线索,你沿着他丢的东西走,只会越走越远。

    所以……肖梦琪关了画面,一摊手问着:“大家看,还有什么办?”

    几人面面相虚觑,像故意刁难大家一样,你想出来一个方式,肖梦琪马上就用事实否决,好像把你能想到的侦破思路,全部堵了。

    静默了片刻,肖梦琪慢慢地盯上了余罪,依然是那副挑恤的眼光,她很奇怪,在她面对异性的时候,有倾慕、有失神、有呆滞甚至有赤裸裸的眼光,偏偏余罪是一路晦莫如深的眼深回敬着她,让她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她打破了沉默问着:“余罪同志,你不准备再挑战一次?一顿海鲜哦,我保证本月工资一分不留全部捐献出来。”

    “呵呵,既然这么大方捐献,那你得到的应该更多吧?”余罪笑了。

    “什么意思?”肖梦琪没明白。

    余罪又回敬了一声“呵呵”,听得急性子李玫急了,指着余罪斥道,再呵呵下回吃饭不带你啊。

    余罪又呵呵了一声,笑着问肖梦琪:“你好像漏了一例案子。”

    “是吗?”肖梦琪好迷惑的眼神。

    “你说呢?”余罪反问,笑眯眯。

    “你确定,我好像……”肖梦琪说得倒不确定,余罪就那么淡淡笑着,像已经窥破了玄机一样,等着她拿出谜底,肖梦琪一挥手道着:“,确实还有一例,你们对比一下。”

    其他人不解地看着余罪,两人说得神神叨叨,似乎余罪又猜到了什么,余罪笑着对大伙说道:“很简单嘛,肯定还有咱们省的一例,否则他们还费这功夫准备这么详细的并案资料。”

    “最后一例是这样的……”

    肖梦琪敲着键盘,把最后一例放出来了,仍然是高度类似作案手法,一辆驾驶进口奥迪的女人在通往京城的高速路上被劫,逼问出了银行卡密码,然后人被扔到另一市郊区的一处垃圾回收点,还是收破烂的发现,发现时间离作案后不到四小时,不过清醒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等确认身份,她随行的四张银行卡被盗划出了现金85万元……最后肖梦琪播放了一则询问笔录的画面,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二十许的年纪,呆滞的眼睛,苍白的脸庞,捂着医院的条纹被子在瑟瑟发抖。

    这足够激起作为一名警察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曹亚杰恨恨地骂着:“一帮畜牲,要是发现晚点,得要命了啊。”

    “真他妈的,这么漂亮的妞也下得了手?”鼠标同情心大发。画面停时,他好奇地问了句:“那帮劫匪没有顺道劫个色?”

    本来都火大,一听噗噗喷笑了,李玫气得就拧了鼠标一把,鼠标委曲地道:“讨论案情好不好,又不是讨论奸情,你拧我干什么?我揍觉得这么漂亮,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啊。”

    “错了,没有性侵痕迹,已经证实,你排最后了啊。”肖梦琪道,看着众人问着:“各位,给你五分钟时间,马上就翻开谜底,他们有一个重大破绽,最终被我们抓到了,这个破绽在哪儿?谁知道?”

    “应该在车上。”鼠标道,肖梦琪作势一问,鼠标又赶紧摆手:“我再想想。”

    “其他人呢?”肖梦琪问。

    “恢复肖像,应该能和犯罪数据库某人大致吻合,可以拿历年来各地抢劫案的犯人模板对比。”李玫道。

    “那个工作量太庞大,我觉得96和银行转账,如果有办法定位他的HT地址的话,有可能找到幕后人。不过跨省作业,难度就大了。”俞峰道。

    “监控车辆,他们的作案车辆来源,作案后的去向,应该有迹可查吧?作案工具难道就一件都没找到。”曹亚杰道,仍然跳不出自己专业的范畴。

    “嗯,都差不多,但好像都差一点。”肖梦琪似乎有点失望,又看向了余罪:“你呢?不会还没看明白吧?”

    “呵呵,我看明白了,就怕你没看明白。”余罪笑着道。肖梦琪脸色一凛,似乎给吓了一跳,微微变色她马上掩饰了,转瞬又不以为然道着:“看明白什么了?”

    “别误会,我看明白你了,不是看案子。”余罪笑眯眯地道,那淫邪的目光就李玫从侧面看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肖梦琪皱皱眉头,哭笑不得地道着:“我不就坐这儿的吗,应该都看清楚了。”

    “是吗。那你应该告诉大家,你不是在考我们,而是你,或者说在我们之前坐在这个办公室的人被难住了,对吗?”余罪问。

    肖梦琪眼神一滞,愣了。

    “最后一例本省的案子,应该发生的时间不长吧,我看屏幕里的警员都穿着夏装,好像和这个时间很吻合啊。”余罪又道。

    肖梦琪像是被压抑久了,舒了一口气,想解释一句时。余罪不依不挠又来了:“你没有谜底,你是准备剽窃一下我们的创意?不过很可惜,我们讲的,你们都试过了,所以你很失望对吧?”

    “对”肖梦琪终于憋出来了,现在倒感觉余罪给他的压抑比案子还大,她好奇地看着余罪,回想着自己那儿出了纰漏,又一次被他窥出作假来了。

    对了,这是例实践发生的案子,不是资料。

    “不过仍然让我失望,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一系列抢劫案已经惊动部里了,否则轮不到省特警总队和刑侦总队协作,很不幸的是,部督的命令刚下来,又一起发生在我们省……比不幸还不幸的是,我们数千特警空有一身武力,无处可用,这个异地作案、跨省潜藏、跨境转账的团伙,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得手。”肖梦琪道,脸色凝重了。

    “这正是我反感的地方,特警这么大单位没人了,把一个女人推到前台?”余罪不客气地道。

    “不是没人了,而是所有的人都在掘地三尺挖线索。”肖梦琪强调到。

    “那更令我反感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个被袭击的女人来路不简单吧,能引这么高度重视?”余罪道,看肖梦琪瞪眼了,他又冲了句:“坦白地说,我这有人有仇富情绪,很大程度上,我倒觉得这些劫匪做的让大多数大快人心。”

    “你……”肖梦琪指着余罪,要说的话要噎出去了,要是一个普通人大放厥词可以理解,可这话从一名警察嘴里说出来,就让人难以接受了,可恰恰他说是事实,来路肯定不简单。

    “所以,我懒得和特警合作。”余罪道,他意外想起了,那个从容作囚的黄三。

    僵了,没想到僵成这样,其他队员看着余罪,可没想到这货那来的这么大脾气,看看余罪,又看看肖梦琪,那圆场的话,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肖梦琪定了定心神,思忖片刻,压抑着心里的不快,沉声道着:“对不起大家……如果大家觉得此事我隐瞒有什么不对的话,我这里郑重向你们所有人道歉……没错,这个案子把很多犯罪研究专家都扯进来了,讫今仍然没有结果……本来我们早该会面,就是这事耽误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给大家讨论的……但我觉得,你们不逊于任何一个我见过的团队。”

    这话说得很诚恳,也许就是肖梦琪的肺腑之言,从她看到那些匪夷所思的询问录像就隐隐觉得自己遇到了什么,尽管到现在她还说不清楚。对了,在余罪的脸上,那是一副平淡,却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真相的表情,对了,仍然是个警员,她忽然抓到了什么,嫣然一笑,对着大家道:“谢谢大家今天能来,今天晚上,海鲜我请了。”

    “这个……啧,算了,多不好意思。”鼠标胖脸都发烧了,众人的同情全部转移到肖梦琪身上了,回头瞪着余罪,似乎都怨他太不通情理了,李玫急性子,直接把肖梦琪的话替她说了:“喂,余罪,你拽什么拽?拽得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我知道的不多,可是有点。”余罪道。

    “是吗?我好像没发现啊?”曹亚杰将着他。

    余罪看了肖梦琪一眼,肖梦琪给了她一个得意的表情,一闪而逝。她成功的赢得其他人的同情。

    余罪抬着眼皮,看看众伙计,笑了,笑着道:“你们确定要帮她?我可提前说好啊,要是对了,牛逼的是他们特警;要是错了,傻逼的可就是咱们了。肥姐,你说呢?”

    “冲那么多受害人,你在乎这个?”李玫斥了他一句。

    “你这人呀,总是分不清公愤私仇,就有成见也不能放到咱们同事身上啊。他们毕竟是罪犯。”曹亚杰道,语重心长地劝了余罪一句。

    “就是啊,怎么能有门户之见,我们不都是一家人么?”鼠标得瑟着,给了肖梦琪一个讨好的笑容。俞峰和曹亚杰,也站在肖梦琪这一边,相处日久,他们看出来了,余罪的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东西。

    “好,不为别的,就为你你这一顿海鲜……我告诉你一种最大的可能。”余罪笑着道,像开始调戏一样,一指鼠标:“其实他已经说出来,毛病应该就在车上。”

    刷……一下子,肖梦琪泄气了,看某层聆听的一屋子警服鲜明的同行,也泄气了………

    第26章信马由缰

    不是肖梦琪泄气了,连同队几位也都泄气了,李玫给了个鄙视的眼神,曹亚杰和俞峰不屑地奸笑着,鼠标似乎抓到了什么,可他说不上来,揍觉得余罪剽窃他的创意,实在有点不地道。

    肖梦琪轻嗯了声,有准备结束的意思了。却不料此时听到了余罪谑笑的声音:“看看,我不想说吧,你非让我说,有点受打击了吧?”

    “没被打击,有点失望。”肖梦琪道:“讫今为止,找到了一辆失车,而且是案发五个月后的,还可能留下什么证据?如果有发现的话,嫌疑人的作案模式早就暴露了。现在车市拥有量几乎是爆炸式的增加,即便这十辆是豪车,换了个地方一漆一套牌,那也是大海捞针啊,不比直接抓嫌疑人简单多少。”

    “咱们的思路不一样,你发现了吗?”余罪道。

    “你指侦破思路?”肖梦琪道。

    “不全是,这样说吧,侦破的思路,首先要考虑合理性,而嫌疑人作案的时候,为达到目标,首先考虑一种可能性。合理的可能,可能的却不一定合理。”余罪道。

    别人懵了,听不懂这货的话。

    余罪干脆掏着口袋,一扬手,那随身的硬币出来了,都见过他玩,李玫警示你别来那一套了,余罪却笑着要换一套,硬币往桌上一拍,手一捂,出声道着:“用合理性的思路考虑,硬币应该在桌上,对吗?

    嗖一声,起手,硬币不见了,一拍手,手上也没有。再一拍:“如果用可能性的思路考虑,我可以用很多种办法达到戳破合理性的目标。”

    手一抬,硬币又出现了。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余罪却是笑吟吟地道着:“一个高明的罪犯,其实就像一个高明的魔术师,他们总是刻意地把关键的一个小决窍,放到最不起眼的位置……这个位置,叫破绽。

    他笑了,笑着看肖梦琪,肖梦琪凛然摇摇头:“没听明白。”

    “,那我讲简单点。你们为什么放弃车辆这一线索?这是最关键的线索。”余罪道。

    肖梦琪想了想,放弃的理由很多,她一下子却总结不全面,直接道着:“很简单啊,总不能撒出所有的警力,去追那一辆不知道被藏那儿的赃车了吧?追那失车,还不如追作案车辆呢。”

    “为什么不考虑,车上作手脚的可能性很大?这和你找到失车并无直接关联。”余罪道。

    “考虑了,已经排查过不止一次了,案发前一周的停车地方,车库,以及受害人去过的地方,都查了。”肖梦琪道。

    “所以你们就否定了,在车上作手脚的可能?”余罪问。

    “差不多,没否定,但只能做旁支线索。”肖梦琪道。

    “好,那我给你找一种,能够让车辆平时正常行驶,关键时候就抛锚的办法,你觉得这个线索是不是有用?”余罪问。

    肖梦琪愣了,喃喃地道着:“不可能吧?有这种技术还需要抢劫去,那可都是价值数十万的好车。大部分人可都无缘,别说在这种车上做手脚了。”

    “鼠标,知道该干什么吗?”余罪问。

    “,给那俩货打电话。”鼠标一掏口袋,一摁键,傻眼了,没信号,肖梦琪把桌上的电话一推:“用这个,开免提……这儿的信号屏敝。”

    滴滴滴一拔,鼠标让余罪说,拔的是孙羿的电话,余罪直接问着:“孙啊,在哪儿呢?”

    “管得着吗?请吃饭爷告诉你。”孙羿的声音,惹得其他人笑了。

    “饭一定请……先请教你个问题,怎么能把车给整得半路抛锚?简单点的办法。”余罪虚心求教道。

    “往排气管里塞个塑料袋啊,你又不是没干过。”孙羿质问的声音出来了。

    其他人笑了,肖梦琪愣了,这办法也行?

    余罪糗了,直扇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着:“别胡说,我们正讨论个案子,就想问问你这个专家。有什么简便易行的办法,塞塑料袋太低级了。”

    “哦,那办法多了,冷劫液给他放了,跑不了二十公里就趴窝……要不往里面加点料,酒精、天纳水、沸点低的,保管它跑不过自行车……电路上也成,钳子上垫块抹布,剪蓄电池周围的线,别剪断,让它虚接,一会儿通一会儿不通,比便秘还难受;刹车片也行,降低刹车液浓度,踩起来又涩又不管用……哎呀,还有就难了,涉及车电路,就你那草包,我教你也学不会呀。”孙羿道。

    一干得听得大气不敢稍出,心头有点发毛,这损招顺口一说就是余罪却是进一步问着:“你看啊,有这么个事,能不能做个什么小手脚,让车平时跑得跟没事一样,但公里数稍长一点,就趴窝,假设,4到公里………别急,还有下文,但是对于懂行的,在很短时间内,能快速修复,马上开着就跑。”

    肖梦琪眼睛一竖,知道余罪的意思,这是在还原一种可能的作案模式。

    可是,可能吗?

    答案很快,对方回答:“能”

    “说说看,兄弟,真得请你大餐了。”余罪笑着道。

    “在电路上挂个镇流器,遥控式的。接进车的中控系统,随时改变电流导向,可以让他停。”孙羿道

    “不行,太难了,装起来太费事,简单一点,一分钟甚至几十秒以内就能搞定的。”余罪道,时间肯定不够。

    看着像故意为难对方,却不料对方依然回答:“能找根锥子,刺穿冷却导管,尼马一秒就搞定了。

    “原理呢?”余罪问。

    “猪脑子啊,冷却管一漏汽,发动机温度降不下来,车前盖里滋滋冒烟,你告诉他发动机大修,他都相信……而且这办法啊,你跑三二十公里根本没事,一快,温度一高就出问题,发动机罢工。一冷下来,又能跑了……修复也简单,找块薄铁皮绑好不漏就行了。”孙羿道。

    肖梦琪听得嘴唇哆嗦了一下子,几乎和受害人的描述吻了,发动机冒烟、车前盖烫手、然后车又完好无损地开走………她愕然地看余罪,余罪得到了证实,拿着电话,电话里孙羿还在吼着:

    “嗨…你狗日不是坑谁去吧?有好处叫上我啊……”

    余罪吧唧把电话扣了,微笑着坐着,看着肖梦琪在消化着那份震惊,半晌她弱弱地道:“要真是这么简单的手法,那我们真是该好好自责一下了。”

    “不一定是,我只是提供这种可能……只要这种可能存在,那这个作案的方式就可以还原出来,在还原的时候,很多地方就是他们无法遮掩的破绽……这个和你找不找得到失车,关系不大。”余罪道,此时众人都是一副正襟倾听的样子,余罪摆摆手,让肖梦琪放录像,嫌疑人的,车辆的,他指摘着道着:

    “好,我们来策划一起这样的抢劫,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首先,我们要确定目标,什么样的目标容易成为易受害人群,从这系列案子的受害人里似乎没有什么特点……不过一个很简单的共同点。”

    “什么?”俞峰问。

    “有好车。”余罪道。

    众人一哄笑,余罪解释着:“注意这个目标的选择,他们只选择开着豪车的目标,依照常理推断,这样的人物身家随随便便也有百把十万吧……而且大多数人现在的习惯是钱包里插一摞卡,那就是他们的目标,想办法逼住人,刷卡,得到密码,最终目的,是为了钱。有没有异议?”

    “没有。”众人道。

    “那好,现在开始作案……第一点,我要找一个手脚麻利的,比如鼠标,去实施第一步,他的任务是,在这个车上做手脚,你们说,应该怎么办?”余罪问。

    “不好做啊,土豪可不跟土逼打交道。”鼠标愣了下。

    “对呀,现在的有钱人,防范很严的。”曹亚杰有类似体会。

    “别急……根据他们的行为模式想办法。你们看,他们在隐藏的时候,用得是很直观有效的办法,戴个口罩,放个遮阳板;他们拿钱的方式,也是最简单不过了,假身份证申请96然后转账、到境外,说不定又以一种什么很不起眼的方式再回来……这个事,他们绝对不会偷偷摸摸地干,你们说呢?”余罪道。

    “有道理。”曹亚杰入迷了。

    “我明白了。”鼠标笑了,一拍巴掌:“用个谁也不怀疑的方式怎么样?比如洗车的时候,扎它一家伙。”

    “呵呵,对了……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车市装内饰的。”余罪道。

    “就是啊,要在正常检修的时候做手脚,不更利索。”曹亚杰道。

    “任何能正常接触到这些土豪车辆的地方,都有可能,也许不是一种办法,但他们肯定有一种能不声不响做手脚的方式……否则车辆趴窝说不过去,趴窝后再跑起来,更说不过去,为什么失车很难找,恰恰证明了他们要掩饰自己的手法。”余罪道。

    这分析得大伙都频频点头,余罪兴奋了,接下往下说:“鼠标完成第一步,然后就该第二步了,可以放定位,可以追踪,只要这辆上高速跑长途,他就有可能趴窝,我只需要带着几个手下跟着就行……这也是为什么抢劫案选择还有在二级路上的原因,地点很随机,这恰恰说明,连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但他们知道肯定能停下来。”

    “不对,怎么能判断出某辆车经常跑长途?”肖梦琪插了一句。

    “很简单,看看里程表,看看车轮磨损就行了……还有更简单直观的办法,比如最这一例,我在五原对京牌的车牌作的手脚,做得是外地车,十得八九他得回去吧?这些受害人大家看,不分年龄、不分性别,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身上有卡,卡里肯定有钱……那从数万到数十万不等的金额,恰恰也说明了他们目标选择的随机性。”余罪道。

    肖梦琪被说服了,紧张地看着他,喃喃地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简单了,我或追踪、或跟车,发现趴窝之后,开始实施作案,匪徒一老曹,看到趴窝车时,停下来关切地问一句,这时候那些土豪车盲肯定巴不得有人帮他,于是老曹“砰”一个电击把人打晕了……再然后,老曹顺便打开车前盖晾着,望风,我、俞峰,两匪把人摁在车上,搞醒他,搜出他的银行卡问密码……说对了就记下,说错了就捅一刀再逼问……,那些有钱但怕死的家伙,肯定最终都老老实实告诉我了。”

    说得别人越听越入迷,就像刚才播放的作案过程一般,不过加进了很多判断的东西,余罪继续道着:

    “等一切搞定,车稍凉了……我只要把作的手脚补上…就可以驾着受害人走,堂而皇之走了,像这种几个几个8个土豪牌照,简直就是通行证啊,交警都未必拦,我要做的,仅仅是找个地方,把注射过的受害人扔掉而已……车也处理掉,那东西留着肯定是祸害。”

    “他们的目标不在车,那车是故意扔掉的。”鼠标突然道。

    “对,车上糊了污渍、破两块玻璃……扔到那个鱼龙泥杂的红灯区边上,钥匙还插在车上,等着别人偷走就行了啊……或者不必这样,南方的五六月份,直接开到江里,就龙王也找不全零件呀?也许,找到的那辆,也是他们故意给警察留下的线索之一,为什么就找到一辆呢?说不定那一辆连手脚也处理得看不出来了。”余罪道。

    “就这些?”李玫听得膛目结舌。

    “对了,还有你的任务,负责转款。团伙里肯定有一个通财务的人,这个人应该得到大多数人的信任,说不定就是头目。”余罪补充道,结束了“作案”过程,笑着道:“其实不必想那么难,也不是没有线索,只是这个高明的罪犯,像高明的魔术师一样,把他的破绽都隐藏在谁也不注意的地方了。”

    余罪手离开了,硬币还在。手又摁下去了,硬币不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硬币其实就粘在手心上,在一拍示意没有的时候,都看到了这个慢动作的玄机,硬币滑进了袖筒里………再拍手里,手臂微倾,硬币又滑回了手心。

    “其实硬币不会变化,一直就在眼前,变化的只是手法。”余罪道,看肖梦琪愣着,他笑着问:“美女,你该验证一下去,截获的那辆车肯定细微处还留下了痕迹………这些受害者之所以成了目标的共同点,应该是他们在案发前去过某个他们也忽略的地方,那个地方恰恰能方便嫌疑人作手脚……实施抢劫作案的不好查,刻意隐藏过……可在还没有作案的时候,这个作手脚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的,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破绽。”

    肖梦琪腾地起身,失态了,她顾不上,跌跌撞撞往外跑着,蹬蹬蹬的高跟鞋的声音,跑得飞快,不知去向。

    剩下的一室面面相觑了,都看怪物似地看着余罪,余罪还在一漾一漾地玩着硬币,一抛银光一闪,倏忽不见,煞是好看,这绝技可没有羡慕,李玫悄悄问鼠标道:“他猜得准吗?”

    “要猜得准,还侦破什么?”鼠标不屑地道,在实战上,他可比这几位有经验。

    “那怎么把肖梦琪激动成这样?”李玫又问。

    “因为这个作案手法的可能性很大,我估计他们都没听说过。”鼠标得意地道。曹亚杰凑上来了,不服气地问:“怎么?好像你们干过似的?”

    “我说我干过,你信么?呵呵。”鼠标呲笑着,这表情真值得人怀疑他还真干过,可就干过,牵涉到这么大的案子,可能和他们狗屁倒灶的坑人办法一样么,俞峰挪了两个座位,看着余罪抛起硬币来,他一伸手去抓,却不料余罪的另一只手更快,一夹就夹走了,回头看着他道:“你手太慢。”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嘴快了?”俞峰道。

    “什么意思?”余罪不解了。

    “办公室混的原则之一,不能唱反调;原则之二,不能表现得比领导聪明;原则之三,要多拍领导马屁……余儿,这三个原则你都违反了。”俞峰道,这可是肺腑之言了,余罪听得却有点刺耳,反问道:“你既然这么清楚,怎么还在原来单位混得不如意?”

    “那是因为我反感、无视这种原则。曾经我就像你一样。你正在步入我的后尘,结果是,都混得混不下去了。”俞峰道,给了个诚恳的表情,余罪笑了,拍着自己的嘴巴,喃喃自责着,我这张臭嘴啊,有时候就管不住了。

    “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吧?”曹亚杰稍有担心,如果真是个部里督办的案子,他知道份量。

    “你们一群大男人,怂成这样?说都说了还怕什么?我觉得余罪说的这个作案很有意思,以简化繁,在我看过的很多案例里,都有这种感觉……你觉得很蹊翘的时候啊,其实答案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等了转了一个大圈,最后找到答案,哎,这才发现,很简单的手法嘛。”李玫道,此为正解,不愧是曾经信息支撑中心的顶梁柱。

    余罪也认可,不过他有点心虚地道着:“我不怕说错了。”

    “那你怕什么?”李玫问。

    “我怕说对了。”余罪道,看众人不解,他小声补充着:“错了无所谓,大不了咱们被无视;可对了就麻烦了,各位可能要提前进入实战了,别怨我啊,下回我一定管牢自己的嘴。”

    “不可能……你看看咱们一群什么得性,刑警队都看不上咱们,别说总队了。”鼠标不屑道,说完了突然发现都盯着他,李玫嘴快,直剜道:“咱们现在这得性,主要是因为你拖了后腿,我们不介意你自嘲,可你不能把大家都拖到被嘲笑的位置吧?”

    其他吃吃一笑,鼠标却是脸不红不黑了,要吵架不怕,可要讲理,却辨不过这位肥姐,众人小声说着,却是多了一份揪心,一方面期待被认可,但另一方面,对于被认可又有点担心,毕竟一切都没有准备好

    准备的时间永远是不够的,商量未果,听到了脚步声,鼠标耳朵灵,直接道:“两个人,肖梦琪的脚步……还有咱们的大保姆。”

    哟,领队来了,把兄弟们扔在操场上可一周没见了,咚声门开,果真是史清淮出现了,他笑着看着众人,直道着:“我宣布一项总队的命令,即时起,支援小组正式参与717抢劫案,这是一起刑侦和特警两个总队接手的案子,外勤将由特警总队派出,你们的任务是,在案发地,找到新的线索……谢谢大家,你们刚才的谈话,提供了一种无限接近现实的可能,正在验证。”

    咝……李玫凸眼了,兴奋了。曹亚杰激动了,俞峰也掩饰不住地兴奋,对于没有参与过外勤任务的,总是充满着好奇,三个跃跃欲试,那两位就不怎么地了,鼠标呲牙咧嘴,余罪张着嘴合不拢。

    “怎么了?严德标同志?”史清淮笑着问。

    “我就怕这些外勤活,十天半月不着家,我想我媳妇咋办?”鼠标难为地道,实在不想出勤。

    “没那么严重,案发地就在五原,保证你可以每天见到媳妇……仅仅是个排查任务,特警队会安排好你们的生活起居的,专车接送哦。”史清淮笑道,鼠标一听,勉强接受了,一转眼,史清淮又把肖梦琪亮出来了,笑着道:“还有一则好消息,肖梦琪同志将以普通队员的身份加入我的支援小组,大家欢迎新队员。”

    肖梦琪向大家来了个警礼,然后又躬身说了句多多关照,象征性的掌声,并不怎么热烈,特别是余罪显得有点有气无力,史清淮踱了几步,到余罪面前时,余罪下意识地站起来,史清淮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坐下,笑着问:“你好像兴趣不大,信心也不足,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离真相还有很远距离,说不定真相和可能性差得很远。”余罪道,看队员们这和以跃跃欲试,他有点担心。

    “可刚才我觉得你很有信心啊?”肖梦琪笑着问。

    “那是因为我的目标是打击你的自信,这和抓嫌疑人不是一个概念。”余罪道,肖梦琪眼一愣,然后发现其他人吃吃笑了,她来了个哭笑不得的动作,耸耸肩,史清淮化解着尴尬道着:“总队很重视这个案子,这也是咱们支援小组证明自己的机会,我知道你曾经和特警方面合作过,也许有些解不开的小疙瘩,可在小结和大节面前,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是,我知道。”余罪站起来了,很严肃地道。

    可这严肃起来的样子,肖梦琪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兴味索然,远不如他在描述作案手法时候那么精彩。

    镜头,随着五人退出会议室,关闭了。

    万瑞升政委和许平秋在座,万政委的眼神里似乎还有点犹豫,把这几个新人直接拉上实战,他怕刑侦部队在兄弟单位面前出笑话,刚才的笑话就够多了,那一堆长得奇型怪状的货,落在这里的监控里,像场闹剧,如果不是那个无限接近可能的“作案手法”的话,他们估计今天许平秋都不好意思走出特警支队了

    “好,又多了一支有生力量,这个作案手法倒是很有创意,不过得经过验证一下。”

    特警总队长,杨武彬,五十年旬,即便皱纹横生、头发斑白,也掩饰不住身上的铁血味道,他扫了眼在场的,又道着:“还是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案子多头并进,经侦上的同志,把所有涉案的账户再排查一遍。外围线索的查找,刑侦上的同志负责……我要线索,只要有线索,我们的特警各外勤组马上跟进……许处,您这儿。”

    问到许平秋了,许平秋表着态道着:“鉴于本案的特殊性,崔厅的意思是尽量把影响缩小在可控范围,我们从支队抽调的侦破力量今天就可以全部到位,对杨总队的安排,我没什么意见……外勤由特警出面,机动性和实战能力要比我们高得多。”

    这个讨论和安排仍然在进行着,每每案子都是如此,冗长的安排、部署、人员调配,还有不同部门的协调足够让人伤脑筋了,许平秋听得各总队的发言、分析、却是有点走神,他回味着刚才屏幕上又看到的余罪,那个让在座高阶警官有点捧腹,又有点大跌眼镜的“作案模式”,他在怀疑,这样极具操作性的方式,和真正的作案模式差别有多大,离那些作案的嫌疑人还有多远。

    这仍然是个未解的难题,看着安排部署的同行,听着各队的部署,他又想,距离真相最近的人,绝对不会在座,包括他………

    第27章居心不良

    七月二十三日,晴,上午八时,安排肖梦琪带队询问受害人,九时曹亚杰带队到受害人住所周围查勘,下午到案发现场模拟…

    史清淮坐在刑事侦查总队办公室里,写了一行字,却写不下去了,窗外的操场上空荡荡的,他像丢了什么东西似地心里发慌,今天没有听到李玫夸张的笑声,没有听到严德标和余罪的诨话声音,冷清了好多,平时都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烦,可不见了,心里仍然是烦,烦得反而更厉害了。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适应性训练还没有结束,就拉去实战了,而且还是不折不扣的大案,崔厅亲自挂专案组组长的案子,据说这拔来无影去无踪的抢劫高手已经惊动部里了,刚下了一个并案的行文,又一例案子就发生在距离五原仅一百公里的高速路上,被抢劫的受害人案发后两天才醒来,仅这一例案子就被抢走现金一百多万,省厅震怒,直接动用特警参战。

    这是五天前的事,那时候徐赫和肖梦琪刚刚在这里被新队员驳斥了一番,还没有准备第二次实战?(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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