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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氨尽堵筇锢锏氖赝摺罚缁氨荆仓楸适В砻娉奖荆故?2只的三五烟,一把冒牌瑞士军刀。为新买的鞋子、登山包及其它杂物,我卖了手机。休闲是有钱人的体闲,就像品味也是有钱人的品味一样。妈的。
第一次到拉萨(2)
飞机停稳当后,我起来,从行李舱拿出背包,找出卡克穿上,背好包,跟在人流后慢慢走出机舱后门,两个空姐站在门旁。我盯着丰满屁股空姐的脸,希望她用眼球再烫我一次,顺便留下联系方式。当然,你猜对了,她根本就对我不屑一顾。她职业性点点头,说请慢走,双眼看着脚底那块绿惨惨的地毯。难道那破地毯都比我有趣?可能是这样。不得不说这对我不是一个打击。
三千多米的高度,对于生活在海拔几百米的人来说,就算是天上了。下了飞机,置身于瓦兰的天空下,真的觉得是在天上的。那种兰色既深邃又灿烂,从皮肤穿进穿出,仿佛肉体是一个透明的气囊。空气清冽,有一种奇怪的香味,绝对没有都市那股人气。不觉得缺氧。年轻呗。况且,事先已是作了准备的,跑子一个多月的步。一同来的有些人开始大声的赞美,好像不给他们一个高音喇叭和一套广播发射系统不行。以感叹词和形容词居多,其中,“太美啦!”是使用率最高的一个,当然,磨损率也大得吓人。我不太合群,不想同别人搭白,特别是到旅游区,独自一人,走走看看,吃吃喝喝,胡思乱想,蛮好。
上了大巴,一路向拉萨挺进。一泻如注的阳光照在路边广袤的褐黄色山地上,仿佛全世界的阳光和全世界的黄色山地都沉淀在这儿,质量很大的感觉。兰天像镜面斜倚在空旷的大地旁,有苍凉和寂廖的美。觉得人类应该给地球留点儿空间,到处是王府井、南京路、春熙路之类,也不太好玩儿,连撒野的地方也找不到,必得装得文明高雅,还要穿狗日的名牌,开口楼盘,闭口宝马。有时候,其实就只想拉野尿、撒野尿,很卑微的隐秘的愿望。哦,说到这儿,顺便补充一句,很希望能野合的。真的很想,像一只骆驼想念沙漠一样地想。
汽车沿雅鲁藏布江逆行。河谷宽阔,水流平缓。在江岸的滩涂之上,生长有杨树和柳树,树龄看起来很长,却并不高大。估计是高海拔的原因了。风光宁静冲淡,宛如大师行文。在我的身旁,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吧——年纪有些吃不准——倾心注视着窗外的景色。他样子长得极为大方,脸色呈古铜色,穿着一件米色夹克,下面是紫红色的僧袍。刚才在飞机上,没看见他。当我们的目光碰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点头微笑。他的牙齿白净光亮,令我羡慕不已。
路途中,有一座建在半山上的寺庙,碧兰的天、黄色的山、白色的寺庙、风中飞舞的彩色经幡,神秘而和谐。
“冲古寺!”青年对我说。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事先查了《藏地牛皮书》和《西藏旅游指南》,一下车,就打了个的直奔八朗学旅馆,沿途建筑有些奇怪,既有好看的藏式民居,又有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大厦。就我的趣味来讲,当然觉得外墙洁白、窗台上摆着鲜花的民居要漂亮得多。钢筋水泥加玻璃的火柴盒子,实在是不敢恭维,特别是位于拉萨。
八朗学旅馆在北京中路8号,号称是兄弟姐妹一家亲的背包族的窝,以价格便宜著称,到那儿一看,也不见有多少人,也许都出去了。是啊,如果来拉萨睡觉,也太奢侈。总台那儿有两个藏族姑娘,我说一声“扎西德勒”算是打了招呼,她们很热情,开口一个笑,问我要哪种房。我看了价牌,散铺25元,单人间50元,双人间60元,便宜。双人间当然不考虑,单人间只比散铺贵25元,那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单人间啦。怕集体生活,就像怕流行性感冒,虽然最终也无所谓,但既然可以选择,又何必去同陌生人找话题呢。毕竟在大学也是租的房子个人住的。小姑娘带我去房间,在二层,外面有个走廊,房间很小,但还整洁。她提了一瓶开水给我,叫我有事随时招呼。我放下背包,拿出旅行杯,放了一些成都花茶,冲好,然后舒服地躺在床上,有一种疏离感,没回过神来。好像一觉醒来,布莱希特站在床边,说戏还没演完。
躺了一会儿,坐起来喝茶。热茶顺着食道冲进胃里,把暖意带给了心,又续水喝了一杯,通泰有如亚马逊河入海。这下感觉到很饿了。把小挎包整理了一下,拿出不重要的东西,把《牛皮书》揣进去,干饭。
阳光灿烂,不是那种温吞吞、绵兮兮、水乎乎的那种,而是很刚,很有质感,又透明又干脆。它照在身上热得很舒服,烤太阳的滋味出来了。由于是近视,没法戴墨镜,又没有准备卡在镜框上的黑镜片(节约钱),眼睛很眩。没法,只得眯起本来就眯的眼睛了。
信步走出旅馆,斜对面就是一家四川小吃,走进去坐下,迫不及待地点了青椒肉丝和蕃茄蛋汤,有蛋白质有蔬菜,完全是按指南多吃营养丰富的东西和新鲜蔬菜的要求来办。吃饭的人不多,已过了吃饭的时间。菜很快上来了,热腾腾的诱人。我甩开膀子吃起来,两大碗米饭连同两样菜,包括最后一滴汤,一扫而光,撑得极为舒服。在学校餐厅吃饭,也是这一类菜,应该说,无论味道还是品种,都强得多,身边还坐了十万个美女同学陪餐,但就他妈味同嚼蜡。
很爽地走出来,右手抚摸着肚皮,阳光下一站,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奔布宫、大昭寺……还是其它什么地方,要去的地方太多,反而不知道去哪儿了。有点像布里丹的驴。先去买一张拉萨市极为详细的地图,这是比观光更为重要的。
第一次到拉萨(3)
回到旅馆,问藏族姑娘新华书店的方向,她们说大昭寺正对那条街就有。于是花200元押金租了个老式的自行车。无论世界任何一座城市(北美除外),这都是一个最好最省钱又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车没有调校好,前轮有一些扭,刹车也不太灵,不敢快骑,反正也没急事,慢慢蹬,感觉是一条鱼穿行在陌生的河道。街上人不少,背着包的旅游一族很抢眼。我不是背包族,也没有要做背包族的意思,虽然很羡慕他们。我身上就像有一种本能,老是要把我从扎堆的地方拉开。本来,像背包族一样,写个留言板,或交流一下,合得来一块儿玩儿,应该是不错的吧。但是……只好一个人行动了,孤独的感觉像云一样时隐时现。不管怎么样其实无所谓的,热闹也好,寂寥也好,总之,都是人的生活。
在大昭寺对面一条街,宇拓路,我找到了新华书店,买了一本西藏地图册及一张我认为已很详细的拉萨地图,又在旁边的小店买了一版7号电池,两卷卫生纸和一个一次性打火机。然后骑车瞎逛,从另一条路回旅馆。至于大昭寺、八廓街,那是要休整好后花整天功夫来阅读的。所有关于西藏的指南都声称,不能激烈运动,特别刚上来,要有适应的时间。我虽然没什么感觉,也不想匆忙行事,真的弄到头痛恶心,倒是件麻烦事。慢慢骑回旅馆,交还了自行车,付了十元钱,取回押金,回到房间看了半天地图。有些凉。对面三楼餐厅的露天咖啡厅还能晒太阳,于是拿上地图和《麦田里的守望者》,去烤一烤。
上面还坐了两拔人,一拔六七个,叽哩呱啦激烈争议,好像要租车到阿里;另一拔二男二女,一口京腔,好像要打道回府,可连着两天都没有飞北京的班机。我找了一个偏僻而阳光充足的位置,向笑嘻嘻的藏族姑娘要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点上一支烟,研究起喜马拉雅山脉来。一口咖啡一口烟一座山峰,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我是从西向东沿着喜马拉雅山脉旅行的,刚过了干城章嘉,一个声音问:“今天刚上来吧?”
一抬头,是一个剪着短头发穿一身阿迪运动装的姑娘,往她身后一看,那桌京腔片子已没了踪影,她是从那儿过来的。“是啊,刚到一会儿,”我说。
她是一个胖嘟嘟的姑娘,一定是肯德基或麦当劳吃得太多了。她很自然地坐在我对面。“怎么样,这个旅馆?”她问。
“刚住下。不错吧。是看了指南一类书找到的。”
“有点像大学宿舍呢。都是年轻人,背包族,一混一个熟。”
“哦,是吗,那当然。”当然什么?鬼才知道,我想。
“一个人?”
“一个人。”
“也没有约个伴儿。一般都是几人一起上来。”
“一个人自由度大一些,免去了商量和争议。”
“呆多久?”
“可能十来天吧,”我把抽到头的烟屁股灭在烟缸里。“你们要回去了吗?”
“是啊,这不,你说的麻烦出来了,他们想明天到成都,去玩九寨沟,我去过两次了,不想去,宁愿在拉萨再呆两天。”
他们朋友间的事,我不便多说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没有打搅你吧?”她问。
“没有,”我说,“本来就在这儿烤太阳发呆的,打搅什么。”
她拿起桌上的两本书,翻了一下,说:“还要往下面走吗?日喀则?阿里?那曲?或是林芝、山南?”
“恐怕不去了吧,没作好去的准备。就在拉萨和周边看一看就可以了。不是真正的背包一族或发烧友。”
“见你起劲地看地图。”
“在玩游戏呢!从喜马拉雅山西段到东段,数一数标在地图上的海拔8千米以上的山峰,叶公好龙而已,一辈子不会去爬的。”
这时,她的三个伙伴要外出,问她是否一起去。她说她不想去了,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一起吃晚饭。三个人的眼神怪怪地看着我,其中一个穿红色奥索卡夹衫的家伙,眼神里还有那么一点两点的火星在飞溅,仿佛砂轮打磨刀尖,一付什么东西被别人拿去了不还他一样。我很坦然地面对他们,宛如一潭深水。老实说,我对这胖姑娘也没什么兴趣,上拉萨来找艳遇,那我不如就在成都找得了,还更符合第100版萨缪尔森的《经济学原理》。三人有些不快地阴着脸下了楼。
“没什么,”她说,但她的表情也不是很舒坦的样子。“刚才有一点争执,他们要我一同走,而我叫他们先走。他们去买票了。”
“有一人是你男朋友?”我问。
“应该说是吧,”她似乎拿不太准,“反正经常在一起吃饭泡吧,也提到过同居婚嫁,但没认真想过。”
孤独的旅行者很容易和另一个孤独的旅行者沉溺在情感和肉体的泥淖里。即便只是一个夜晚的寂寞,他们也可能同素不相识的人在放纵中消费自己。她的男朋友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对她的怨恨比对我的怨恨多得多,他会认为她是有意如此。因此,他必须走,他就是想看她堕落。是这样吗?管他妈的。
我拿出那半包三五烟,却突然想起指南之类的告诫,少抽烟,犹豫了5秒钟,还是把烟叼到了嘴上。
“我叫梅子,你呢?”
第一次到拉萨(4)
“本本。”
“嗯,什么?”
“本本,本子的本,本本儿。”
“哦!”她笑一笑,转瞬即逝。“喜欢看那类小说?”她指了指《麦田里的守望者》。
听她的口气,好像塞林格和他那本小书也就是一破报纸的副刊水平,浴缸女尸,或公关小姐,或包二奶三奶的县团级贪官。
“读过?”我问她。
“没有,”她说,“听说过。好像是青春期反抗情绪和边缘人物的代表作。不太喜欢。”
“是这样。我倒是很喜欢读的。”
“每个人的阅读趣味不一样嘛。我不喜欢虚构类的作品,喜欢读传纪类的,比尔·盖茨、山姆·沃顿、亨利·福特之类,心理励志和时尚杂志也喜欢。喜欢有野心的东西。”
她恐怕要的是主流的东西,学以致用的东西,强者的东西。看她胖嘟嘟一付小姑娘样子,可能非常成熟。她有她的目标,那目标和这个社会的追求是完全一致的。那是极其现实主义的,有衡量标准的:职务高低、收入多少、住宅大小、汽车排量诸如此类。真的,只有不成熟的想入非非的青年或中年才会读塞林格之类,才能会意,才能在那些清泉中得到洗浴。
“唉”,我叹口气,“真是不好意思,我始终喜欢胡思乱想,因此也喜欢胡思乱想的东西。”
“谁都会啊,”她宽容地表示理解,“我还想不要氧气登上珠峰,把五星红旗插在上面呢。”
我吓一跳,就像猛然间和一个英雄撞了个满怀,“北大或清华的吧?”我问。
“北大。刚毕业。”
不出所料,这种雄心壮志,把自己看作栋梁的高人一等的想法,大名牌学校的标准配制。
“打算去美国?”
“不去!”她说,“出去几年,机会都没有了。作为学校和地方交流人才的计划,准备到北京市政府去。那儿可以大展宏图的。”
在以前,上世纪八十年代,这叫“第三梯队”,九十年代,叫“跨世纪人才”,现在没有什么统一的称呼吧?反正就是给学生会、团委的领导同学们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真是,八朗学一定有不少积极要求进步的青年背包客呢,她干吗,找到一个看霍尔顿的留级生混时间呢。我从来对主动找我的女生特别客气,因为没几个人会主动找我,所以,就算把沥青浇到后背拔羽毛,我也不会没礼貌的。有点虚伪,我承认。还有点贪色,这也是真的。那怕她长得比张柏芝差了70个百分点。
“哦,你可能没听说,”我不想和她谈她在团委是什么了不起的干部以及校领导是多么喜欢她之类。“我在飞机上听一位日喀则的干部说,前天在定日县附近的山上,发现了一群喜马拉雅雪人,高两米多,身上有丝绒白浓毛,但屁股上围着兽皮,当地宣传旅游部门已拍了照片,正报请国务院和林业部,准备活捉一两只呢。”真的有倒他妈的好了。
“不会吧,”她一脸狐疑,“这些类似的消息早就有过报道,但迄今没有实证。空穴来风!”
“这次不一样,”我说,“这名干部前天就在北京开会,给国务院和林业部的报告是他起草递交的。主管的一名姓王的副部长还请他在王府饭店吃了一顿饭。”有姓王的副部长吗?不知道。反正抬一名付部级的领导压压她,如果不行,只好弄个更大的了。
“不会吧,”她口气软了下来,“不过,底下的人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敢同国务院林业部开玩笑啊。”
哦,他们当然不敢!
“好像已让中科院和卫生部组成了专家小组,大约后天就飞拉萨。”
“真捉到一个,不是成了轰动世界的消息了。”
“那还用说!”我起劲地说,“就像发现火星上住着另一个施瓦辛格一样。”
“要不这样,”她若有所思地说,“本来打算去珠峰的,他们几个要去九寨。干脆我们结伴去定日,一举两得。看了雪人看珠峰。太好了!”她笑起来。
我眼前一片雾水,似乎一瞬间在自己的客厅里跌进了贝加尔湖。看了雪人看珠峰,我不是下个套夹住了自己的脚吗。当然,只好不开玩笑地回答了,“时间恐怕安排不过来呢,老实说,来拉萨不全是为了观光旅游的。”
“还有其它事?”
“也不能算正经事。喝酒,喝遍拉萨的酒吧。”
“怪了,跑到拉萨来泡吧。这里可不是随意喝酒的地方,海拔那么高。”
“自己想在拉萨开个小酒吧。”
“一时心血来潮吧?看你的样子,也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还没啦。留级。与你们北大的主流生活隔着一道银河吧。”
“有一点儿。我想一个人应该在最能发挥他潜力的地方发展。开小酒吧,当然这是你个人的事儿——能有发展前途吗。”
我笑了,说:“不过是想找一个自己不讨厌的维持生计的事做而已。”
“维持生计,应该是很容易的呀!”
“对很多人来说,的确很容易,几乎像呼吸一样容易。可我真的觉得不容易,觉得很难,虽然说起来只是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是不是有什么先天呼吸缺失综合症之类。比如。”
“看不出来。觉得你忒悠闲忒潇洒,一个人晃荡。”
第一次到拉萨(5)
“只是把焦虑掩藏得好罢了。”
“那又何必呢。”
“很个人的东西嘛,没必要拿出来。”
“这不是在拿吗?”
“是在老实地交谈。”
她嘿嘿笑了,牙齿极整齐极洁白,几乎就像牙科诊所的美牙模型。会不会是弄的烤瓷牙呢?当然不会笨到要问她了。
“你呀,”她说,“这都算老实的话,那天下就没有不老实的了。”
我也哑然失笑,说,“真的是老老实实地交谈的,却落得个大奸大滑。哼,虽然人不帅,却也长得质朴本份的呀,怎么会是这个印象。”
这时,有四五个出去游玩的背包族高声喧哗着走了上来,一个姑娘看见梅子,向她招手,大声说:“梅子,没出去呀,快来看我买的什么好东西!”
梅子对我笑笑,说:“购物癖。我去看她又弄了什么了。”一溜风跟着那一帮进了餐厅。
太阳落下了房顶,咖啡早已喝干,喜马拉雅山没走完,霍尔顿骂骂咧咧骂到一半,我也该回房间躺一会儿了。床边没电源,我把电池上进随身听,耳朵便进入迪伦的六十年代。老实说,听不全他的歌词是一个大损失,就像不能很好地读喜欢的作家的原文。即便如此,也没有发奋背词典和解决状语从句的打算。听着“像一块滚石”和“重访61号公路”,想起迪克斯坦描绘的迪伦巡唱的盛况,真有被暴雨骤然浇透的感觉。今夕何夕,昔日何日,拉萨纽约,一片混乱,十分舒服。
据指南称,对面那家四川小吃在吃饭时十分拥挤,很多AA制,因此,等到有些晚了,才去吃的饭。吃完了有些疲倦,酒吧就不想去了。有的人到拉萨来,要两三天才能适应,平时吃惯了氧气,克扣一点就受不了。我基本是正常的吧,只是比下面容易累。散铺房间很热闹,咖啡厅也还有人坐。八朗学设有公共浴室,我收拾了一下,把毛巾香皂洗发液牙刷牙膏装进一个塑料袋,把干净内裤装进另一个塑料袋,去洗澡。衣服裤子是坐飞机前才换过的,没必要换。浴室很小,有些局促,还算干净。热水不错,温度很高,在篷头下闭目淋浴,觉得是在烫猪。重点洗了头脸、胯下和双腿,就着水漱了口,洗了内裤。清清爽爽地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睡觉又太早,正好把看了一半的《麦田里的守望者》解决掉。因为读过几次,看得颇快,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看完了。扔下书本,心里空空荡荡的,整个房间都回响着自己的心跳,那么强烈,几乎让我怀疑是不是心脏要破裂了。破裂倒好。问题是破裂的好像是我的生活,而不是心。艾略特几十年前就写道:我们是空心人。几十年后,我们还是空心人。躯壳里面装不下东西,也没有什么好装的。盖茨先生给我们装了视窗,所以,我们都是被编程安排好了的,人生是版本升级,爱情是做爱十八招或三十六式。你几乎逃不出去,病毒,补丁,垃圾,废话,没有空间,下载,复制,死机。这可不是他妈什么青春期的忧郁,那是浪漫;我则是无聊,比一千万张空白光盘放在CD机里面读还要无聊。我是哲学上悲观,而现实上乐观。和两三个女同学调情,我同别人一样兴奋,一样流口水;和一万个女同学调情,我自己觉得世界照旧悲惨凄凉;和零个女同学调情,我不会可怜兮兮,而会享受自由。不太清楚其他20岁的家伙的想法,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又何必去管它呢,怎么样也是别人的私事。有时还真想像霍尔顿他爸塞林格一样遁世,要出的时候出,要入的时候又入一下。冷眼看尘世。当然,类似我这种不成熟的混帐还是当个假隐士为好,免得看见一个美女或一箱人民币又想要又怕坏了清名的尴尬。凡事都不必太认真的,包括遁世。
有些口渴,但茶已冰凉,出去倒了,又泡了一杯新的。茶叶买的是马上就过期的碧飘,大减价。平时没喝这么好,只是蟹目香珠,禁得住泡,喝个四五次茶味还足。好茶叶留给名士喝,白开水让给CEO。我喝了一口减价碧飘,花味太重,但热乎乎挺舒服,抱起不锈钢茶杯,趁茶水还烫嘴,几大口灌下去。续上,从包里拿出《金刚经说什么》,躺在床上翻。心绪不定,似想非想,翻了几页,不知所云。佛经本就深奥,全神贯注未必能体悟一星半点,何况三心二意。
有人敲门,以为是笑咪咪的藏族服务员“普姆”,打开一看,是干部同学梅子,但也是笑咪咪的。
“一个人在屋里,不怕闷死,别人都在斗地主吹牛啊!”
“不是很容易同别人混熟的那类人”我说,“不知道该找个什么话题同别人说。”
“哪里需要刻意找话题呢,随便说就行了,不说,只打牌也无所谓。”
“问题是我就不会打牌。”
“既然那么爱看书,干脆考研算了。”
“哦,那可是我最感到害怕的事儿,就像怕喝胶水一样。”
“你呀,怎么老是把后脑勺对着别人。”
“哪是对人有诚意啊,对人放心,没把别人当坏人哟。”
她叹了一口气,怪怪地盯我一眼,说:“可以喝口水吗?”
“不怕得传染病啊?”我说,“不过,两对半是阴性的。”
她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拿起《金刚经说什么》,看了一下书名,丢下去。“茶不错,四川花茶真的很香的。到拉萨来看佛经,也算得上是很别致的啊。”
第一次到拉萨(6)
我从侧面看她的脸,皮肤白净,有点胖的缘故吧,显得水灵灵的。她的耳朵长得不错,轮郭圆滑,线条流畅,耳廓和耳垂都丰满,虽然不是村上春树所谓的“摧枯拉朽”,却也蛮漂亮的,称得上“一往无前”。
“坐床还是木椅?”我问,“不是为了追求别致的,我今天反正没看懂。”
“那又是为了什么?”她问,在木椅上坐下,左手搭在椅背上,侧着身子面向我。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厚厚的被子拉过来垫背,向后一靠,双手舒服地抱着脑袋。“来之前,想了半天,总得带两本书混日子呀。《麦田》书小,我又喜欢读,算是一本。另一本原来选了教科书的,因为要补考。可一转念,如果到拉萨,还是和补考纠缠,不如不走。选《金刚经》嘛,一是我本来对佛学有一点儿兴趣,二是我不怎么读得懂,不懂就耐看,耐看就能混时间。但没想到读这类书是需要清净的心的,上来,心境不免动荡,看的是字,意义却一片空白,宛如翻无字之经。”
她看着桌上的随身听,说:“我也带了一个,你带的什么CD?”
“老掉牙的和变态的,迪伦,∪■,埃米纳姆。”
“不喜欢!”她厌烦地摆着右手,“不喜欢摇滚和饶舌。这次到西藏,我可专门卖了些相关的CD,阿姐鼓、韩红,还有一碟好像是什么旺姆吧。挺不错,觉得和这儿的风光人情挺般配的。”
藏歌和藏族风味的音乐这几年很流行。我在成都经常听到音像店在放,但没有完整听过。不知道有没有纯粹的民间歌曲,如有,我也许会买一张听听。民间的东西比文人或音乐人加工出来的东西更棒。
“好在我不是谁的发烧友,”我说,“你随便怎么贬低迪伦之类,我也不会跟你急。只是,照听不误。各听各,新生活。不过没电源插座,用电池听,有点招架不住。”
“是啊,我们散铺就更不用说了。手机充电倒可以排队,可不能抱着随身听窝在房间角落里听呀。”
“怎么不可以,边听边扭屁股呀。”
“这种好事儿,比较适合你们后进同学去煅炼。”
“有道理。”
“怎么样,看喜马拉雅雪人的事儿,本来就在拉萨,我可不愿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天,她不说起,我倒把喜马拉雅雪人给忘了。喜马拉雅雪人,我觉得我就是,奔走在雪山之间,吃什么鬼才知道,咿哩哇啦自己独语,把全世界都看成是手掌中的积雪和围着光腚的兽皮。
“哦,雪人,”我说,“等到官方发布了消息,我们再去,好吗?”等到发布消息的那一天,也许是十几年后,她丈夫在外面耍情妇,她儿子期末考试统统不及格,她的秘书通知她下午有个重要会议,她烦恼着呢,这个梅子。要么,正式消息再过五百年都没有发布,因为,没他妈什么喜马拉雅雪人,没有。
“他们三人都买了明天飞成都的机票,我还得等两天。要不这样,这两天咱俩搭伴游玩儿,我会给你当一个优秀而又免费的向导,吃饭AA制。”她说。
“我这个人可乏味得很呀”,我提醒她,“你干吗不跟其他你已熟悉的背包族一块玩呢,比如,那个什么购物癖一伙。”
“嗨,正因为别人是一伙,我插进去不好嘛。你是落单的,我也正巧落单,这不正合适!别担心,不会给你弄成团组织活动的。我知道,像你这种玩儿性格的同学,最讨厌我们这类走红道的人。可这是在拉萨玩儿呀,本本同学。”
我急忙辩白:“我可没讨厌你呀,我也不是玩儿性格。”连自己听起来都苍白,轻飘飘不可信。又说:“其实你说的是对的。是在玩儿性格,也确实不同走红道的同学来往的。好吧,一起玩儿,你烦我了就自个儿走。”
她打了一个响指,意思可能是她搞定了我,说:“这才像个男同学,虽然在我眼里是后进的。”
我只能苦笑,败给了她。
她得意地站起来,斗地主去了。
我上了厕所,把门关上,熄灯,脱衣服钻进了被子。
大醉的赤条条的染发女(1)
芳芳没有给我留下电话号码和任何其它联系方式,连续几天,我上班的时候,站在吧台心不在焉,总是盯着玻璃墙外,盼望着她像“香蕉鱼”一样游过来,嘴唇还吐着气泡。游来游去的鱼不少,其中不乏美人鱼,可就是没有那个“他妈的”。你知道,我当时的模样比害恋爱病的肥皂剧男主人公还要愚蠢一亿倍,这让我悲哀地认识到,能刺穿其他傻男子甲胄的女色同样可以轻易地洞穿我。我几乎把我开除了。
从第五天起,我不再看窗外想芳芳。我从学校的图书馆借了一本《荒诞派戏剧集》,把额头放在吧台上,书摊在双膝,读贝克特那些无意义的意味深长的废话。偶尔抬起头来,看空空如也的店堂是否有了悄悄溜进来的顾客。这时,就有一种奇怪的不谋而合的象征氛围,似乎,我阅读《等待戈多》是因为我把芳芳作为了戈多。事实上,她的印象已逐渐模糊不清,我甚至怀疑那天下午的谈话是一场梦,是我的孤僻和幻想气质催生来出的,很有可能。
接下来,我全神贯注查阅图书馆有关装修的书,我止不住地要给我理想中的拉萨洒吧设计出一种怪异风格。在我的想象中,它像一间不大的混乱的书房,到处都是书籍和纸张,提供我所能提供的书籍(当然是我自己喜欢的)。从塞林格、贝克特、拉金到《金刚经》、《五十奥义书》。当然,如果可能搞到,还应当摆几本《花花公子》、《阁楼》及《龙虎豹》之类。CD也是乱放的,可以根据客人的需要依次播放。自然也是我自己喜欢的,主要以摇滚为主,尽量包括鲍勃·迪伦、甲壳虫和大嘴贾格尔的精品,少不了埃米纳姆。其它的嘛,什么大门、平克·佛洛伊德、∪■、空气供给、涅槃,诸如此类。酒吧色调以木本质为主,光线以基本适合看书为标准。中央是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桌边是木椅,有点像大学图书馆那种。四周靠墙是方形小桌,同样是木椅。天花板和墙面用带疤痕的墙板装饰。天花板的墙板留缝,灯光从条状缝隙中溢出,用白炽灯光。墙面上当然必须要装饰,音像店有卖招贴的,甲壳虫,沃霍尔的梦露,革命家切,猜火车,低俗小说和千与千寻。不要太多。地上用黑色的石砖突出其凸凹不平的质感。之所以没用藏式风格是因为完全不懂。不是美术装饰方面的专家,也没有自诩不凡的贵族式的品味,反正想是自己出钱,恶俗就恶俗吧。
话虽如此,却仍是不断地查阅,希望弄出一个被雅士们称为“高雅”的酒吧。人就是那么热爱虚荣,特别是涉及到他喜欢的东西,没办法摆脱的,只是程度深浅不一而已。
去图书馆次数多了,逐渐和艺术阅览室一个馆员熟悉起来,她可能是一位三十来岁的老姑娘,缺乏少妇那种骚乎乎的容光焕发。大概是在灰溜溜的图书馆工作的缘故,她从面色到衣着,也是灰灰的,老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反正病恹恹的不讨人喜欢。没见过博尔赫斯和拉金是如何借书的,他们在图书馆混了一辈子,也是这样,仿佛出土的文物?
她以为我是才成立的艺术学院的,还说我有艺术气质。我使劲点头,差点儿没笑出来。不过,她替我找书也算卖力,那些画册是不允许带走的,但我可以带走,可以逾期。妈的,仿佛她是我的情人似的。我已经是个灰扑扑的人了,我可不愿再找个灰扑扑的阿姨牵着手逛商场,那可是要命的事。一想到那样的情景,我的胃里就仿佛装进了一千头肥猪熬成的油脂。你可能不知道,这对我算是个沉重的打击,好像我已经跨越式地步入令人恶心的中年恋爱阶段。
她那画得怪里怪气的眼圈总是圈在我的鼻子上(可我的鼻子长的实在是一般得很,说不定还有几根粗鄙的鼻毛伸出来)。“是要搞设计大赛吧”,她问。
“可不,听说贝聿铭还要来当评委呢,”我回答。
“他要来了,那你得奖了岂不是扬名海外了”。
“不一定能得的”。
“哦不,一定会得!你的水平我知道”。
“头奖的奖金是三万美元”。那可不是小数目啊,我本来想吹嘘是十万美元的。
“啧啧,你们有本事儿的人就是不一样”。
“哪里哪里”。我得溜了。
“怎么样,晚上有空,去吃麻辣烫”。
“咳,真不凑巧”,我急忙寻找必不能去的理由,“我爸爸今晚到。你知道,老爸来了,不去不行的,生活费在他手里攥着。”
抱了一本大书就赶忙撤退,就像伊拉克共和国卫队遇见了蛮横的美国第三机步师。反正一整个事儿怪怪的,既可笑又令人不舒服。当然,如果馆员年轻漂亮,就另当别论了。嘿嘿,有点恶俗。
由于讨厌集体生活,我从去年出来打工以后,就租了房。那是一片很旧的居民楼,灰红色的外墙。在学校的边上,一室一厅,带厨房和厕所,月租费300元,咬牙租下,给自己创造一个自由的空间。在动物王国里,动物们都各有自己的活动地域,撒尿界定,容不得同类骚扰的。那又何况是人呢。
屋主人在房里留下了几件七十年代的破家俱。一张木板床,一个三门大立柜,一张坐垫坐得像薄饼的烂沙发,一张花里胡哨的折叠餐桌和四把大方凳。我买了一个二手的18寸长虹彩电,一个步步高VCD机,一个松下迷你型CD机,在学习工作之余,用健康向上的文娱节目充实自己多彩多姿的幸福生活。几乎每晚,都是半夜12点钟才回,有时脸都懒得洗。好在逃课已成习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上午上课这回事儿。因此,晚上损失的瞌睡,上午是可以补的,还节约了早饭钱。最近查资料,才明白这所大学竟也是书声朗朗的,恍如隔世。
大醉的赤条条的染发女(2)
我把我那破烂不堪的自行车停在楼道里,用链子锁锁了,从挂蓝里取出那本又厚又重的《餐饮店铺装饰大全》,爬上暗暗的窄窄的楼梯,回到了三楼的家。早上起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口渴难耐。打了半壶水,把天燃气开得最大,倒了昨日的茶,放了些蟹目香珠。不一会儿,水开了,冲了茶,把其余的掺进一个5磅的铁壳暧水瓶,这才坐在破垫子上,点燃一支烟,翻翻书。
这本大全有一个专章是讲酒吧装修的,蓝调、红调,迪吧、清吧,从灯光到音响,从酒具到桌椅,无不追求高档完美。漂亮、舒服,可惜只能鉴赏,没有实际意义。我再笨也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高雅品味之类,是钱的同义词。不过,用金钱堆出来的东西就是他妈的赏心悦目,不承认不行。我一面喝茶抽烟,一面翻书,一面修正我的拉萨酒吧的腹稿。
中午到了,方便面还有几袋,但吃腻了,学校的饭卡上倒是还有些钱,干脆到学校吃,还免了洗碗的麻烦。骑车,到离我最近的学生第三餐厅,人还不很多,最后一节课还没下吧。我拿起托盘和一双筷子,在一溜排开的柜台那儿要了一碗米饭,一份木耳炒肉,一份冬瓜汤,刷了卡,端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吃。正埋头吃饭,对面坐下一人,抬头一看,妈的,是原来班上的同学幺鸡,一张脸铲车似的,下巴比额头突出,一付厚嘴皮。据他同寝室的同学讲,他在洗手间手淫——我们习惯称之为“打手虫”——连人都打得昏死过去,真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这个杂种还有啃手指甲的习惯,一想到他腌脏手指甲里面还残留着他自己的排泄物,我就恶心得要死。可是这个杂种颇得老师好感,因为特别听话,那个教经济学原理的老姆姆几乎都要把他楼进怀里叫亲儿子了。
“哇,是你,本本儿”。他大吃一惊的样子。
大吃一惊的应该是我,杂种幺鸡。“哇,幺鸡,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女同学呢”。
他那厚嘴皮油翻翻的,一看,要了两份咸烧白,饿鬼。饿鬼说:“怎么样,下去和小家伙处?”随即,又神秘兮兮地说:“喂,你那新班上有一个女同学,好像叫虹,劲爆身材,还浪得很呢!”
“妈的”,我说,“这些好事情还是让给你杂种算了”。
他垂头丧气地说:“我去试过,她好像对我没兴趣,我也算是学院里的名人嘛,真不明白”。
我心里想,那个虹看上你才是怪事儿,就像他妈的潘金莲和武大郎生死恋一样怪。鬼才会喜欢你这个脏兮兮的杂种。“你他妈方式没对”,我说“是不是又用的你老招式,说你们学生会差一名干部,而你看上了她。喂,这太他妈古老了,像商朝一样古老。要我告诉怎么办吗?”
“不过,你小子还挺有女人缘的,说吧”。他使劲吃着大肥肉。
“你得跟她说,我想操你,马上,现在。”
“什么”,他抖了一下,几乎把筷子丢在太平洋。“你想叫我挨耳光呀,好不容易混到学院学生会副主席,校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的,想害我呀!”
我差点儿没一嘴的饭喷到他的脸上,“你不知道,现在的女同学,开放得比你想像的要大十万倍。你直接了当说想操她,她会认为你酷得毙,再加上,你不是说她浪吗,她会迷得当着校www奇shubao3书com网长的面扒你脏兮兮的内裤。”
“你他妈开玩笑吧。”他说,但他动了心。
“随你杂种怎么想”,我说,“我反正就这么干的”。我没这么下流地干过。你就等着那姑娘抽你的臭脸吧,杂种幺鸡!要么,滚回你那脏被窝里手淫致死。我心里乐滋滋地想。
他贼头鼠脑地四面瞅瞅,他就这样,不断地观察环境,好变换出相应的颜色来。你别以为幺鸡是个脓包,以后,说不定是个人物呢,会经常出现在报纸电视上,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我可以打赌,他背地里照旧会啃他那脏指甲,一辈子不用指甲剪。当然,那个时候,手虫是不必打了,自有不少漂亮女人排队跟他上床。你想,如果他手上的牌不是什么学院学生会文体部工作人员之类丢人现眼的花色,而是某局副局长或某大热地皮或某大型工程这类大鬼小鬼,我尚未谋面的同班同学虹会拒绝他吗?
幺鸡吞一下口饭,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情敌留校当了学工部副部?(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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