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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了什么?”俞飞白有些不解。
“刚才德叔说,朱大先生可能把东西掩埋在眼皮子底下。那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把东西埋在窑口里面了?”王观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窑口里面?”
俞飞白一愣,然后立即反应过来,喜形于色道:“对呀,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把窑口的门一关,再在里头挖个坑把东西埋了,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也绝对没人注意到……”
“嘿嘿,你不错,总算是开动脑筋了一回,有我一半聪明了。”
说话之间,俞飞白大模大样的拍了拍王观肩膀之后,然后立即跳进了窑口之中,再仔细的搜索起来,寻找可能被挖过的痕迹。
此时,王观一笑,也跟了下去,同时提醒道:“注意凹陷下去,或者高凸起来的地方,只要是地面不平整,都值得怀疑。”
“我知道……”
俞飞白点了点头,认真的观察。窑口体积是比较宽敞,但是却呈蛋形状,空间容积确实是不小,然而实际的占地面积也有限。
所以经过一番搜索之后,两人马上就锁定了目标。还是那个发现木箱杂物的空间,在那个空间的角落,明显有微微的隆起,着实让人怀疑。
“动手!”
一瞬间,俞飞白摩拳擦掌,让王观稍微退开之后,立即抡起锄头狠狠的一锄。
霎时,扁尖的锄头也不算困难的没入泥层之中,由此也可以知道,这个地方或许真的曾经被人挖过,至少泥土相对来说比较疏松。
然而,俞飞白毕竟很少做这种体力活,锄了片刻就满头大汗了,然后就乖乖的退到一边,看着王观十分轻松自然的使铲,不久之后就铲出了一个大坑。
“咔嚓!”
就在这时,铲尖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发出了低沉的闷响。也就是这一瞬间,俞飞白蹦跳了过来,把王观挤到一边之后,自己小心翼翼的挖掘起来。沿着坚硬的地方,慢慢地把泥土刮开,马上就可以看到一口大箱子的轮廓。
箱子真的很大,就好像是农村百姓家装衣服的台式大柜,整体是木质结构,外面却包了一层铜皮,又缠绕了许多稻草,可见埋藏的人十分小心谨慎。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才算是把大箱子给挖出来了。箱子上挂了一个大锁,但是经过了几百年的埋藏,大锁已经沾满了泥锈土沁。材质也变得十分苏酥脆,或者只要用力一扯,就能够把大锁扯开,然后顺利打开大箱。
然而,两人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又叫来几个人把大箱子抬回去。之后俞飞白更是在窑口每个地方都挖两下,免得有所疏漏。
王观当然可以肯定,除了这口大箱子以外,窑口肯定没埋藏别的东西了,但是又不好直接告诉俞飞白,只好陪他乱挖,直到他死心为止。
“嗯,应该没了。”
十几分钟过去,俞飞白彻底死心,招呼王观就往回跑。与刚才的情况差不多,在他们离开以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纷纷带着懊悔的心情在窑口里奋力挖掘起来。
“他们吃肉就算了,应该有些残汤剩下来吧。”
一些人自我安慰,可惜结果十分悲剧,注定要白忙活一场。
不提这些人的瞎忙,且说返回高德全的作坊之后,俞飞白二话不说就直扑大箱子而去。不过在他之前,高德全肯定已经把箱子打开了,正一脸沉醉的观赏箱中的东西。
此时,王观也是快步而来。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乍看之下,他依然忍不住一阵目眩神迷。只见在大木箱之中,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碎瓷片,而是一件件十分精美的瓷器。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瓷器散发出晶莹的光华,美不胜收……
第790章朱大先生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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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来说,箱中的东西都是青花瓷,而且以瓶壶居多。
这些青花瓷制作工艺非常精良,胎体洁白如玉,精密细腻,青花发色深沉浓艳,在光芒的映照下散发出蓝宝石一样的光泽。
“漂亮,太漂亮了。”
俞飞白赞叹不已,然后小心翼翼捧起一个直颈较长,腹部扁圆的贯耳瓶,一边仔细体会其中的质感,一边目不转睛的打量其中的细节。
贯耳瓶的器形是仿汉代投壶式样,由于在瓶颈部位两侧有一双对称帖竖直的管状贯耳,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名字。
这种贯耳瓶属于纯粹的观赏品,瓶身上的纹饰很多,颈部绘有海水纹,中间夹饰有回纹装饰带,肩部饰有蕉叶纹。这些满施青花料的辅助纹样,与腹部主题纹样缠技忍冬纹的疏朗,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然,尽管纹饰很多,却不显得繁琐。这些纹饰画得十分规矩,从不出边线,线条流畅,纹路清晰,有一气呵成感。反正看起来很舒服,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大明宣德年制,双圈双行楷书款。”
与此同时,俞飞白习惯性的看了眼贯耳瓶的底足款识,顿时更加惊喜道:“这是宣德年间的青花瓷,难怪这样精致漂亮。”
在明代宣德年间,与明代其他各朝的青花瓷器相比,其烧制技术达到了最高峰。后世也有评价,明以宣(宣德)、成(成化)二窑为佳,宣窑以青花胜,成窑以五彩魁。
另外也有人觉得,宣庙窑器,质料细厚。隐隐橘皮纹起,冰裂鳝血纹者,几与宋之官、汝窑敌。即暗花者、红花者、青花者、皆发古未有,为一代绝品。
也就是说,如果以五星为评判标准的话,那么宣德年间的青花瓷,获得五星级好评是妥妥的,没有任何的黑幕。反正这个时期的青花瓷,一直受到中外藏家的推崇,视为青花工艺的典范。要是能够收藏一个。估计也要当成传家宝供起来。
然而这里却有一箱,不仅是贯耳瓶而已,另外还有梅瓶、胆瓶、折方瓶、宝月瓶、玉壶春瓶等等。此外还有一些零散的执壶、葫芦口执壶、玉壶春执壶、方流执壶……整整一箱青花瓶壶,每件都是工艺精美,光泽柔和不刺眼,fǎngfo珠光宝气一样的东西。
见此情形,王观也是十分感叹,同时摇头道:“如果都是真品就好了。”
“对呀,如果真是宣德青花瓷。这一箱东西,估计能卖十几亿吧。”俞飞白也叹惜起来,他也不笨,自然qīngchu大箱是为什么原因才挖出来的。不管多精美漂亮的东西。只要与朱大先生扯上关系,其中的真实性就比较让人担忧。
说话之间,俞飞白仔细研究贯耳瓶,粗略观看外壁之后。他着重关注瓶内壁。只是瓶内相对来说比较狭小,能够看到的面积不多。幸好贯耳瓶的瓶口比较大,俞飞白直接伸手进去慢慢的摸索。几分钟之后,真给他摸出异常情况来。
“诺,就在这个位置。”
此时,俞飞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这里有个清晰戳印,应该是朱大先生的杰作无疑了。”
“理所当然。”
王观也不奇怪:“其实看到这些瓶呀壶呀,我就心里有数了。那个窑口确实就是朱大先生早期的作坊,只生产瓶和壶,因为这两种东西口小,比较容易在内部留下隐秘的戳印。”
“不过到了后来,朱大先生也觉得在瓶壶内部戳印太小儿科了,所以就舍弃了这个窑口,打算另起炉灶,才有了融入纹饰之中的暗记。”
说到这里,王观也是感慨万端:“不愧为朱大先生,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仿制的技术已经非常高超了,还要精益求精……”
“对,很精益求精,所以大家才被他整得那么惨。”
在俞飞白吐槽的时候,高德全却没有参与其中,甚至没有看那些精美青花瓷,而是在箱中翻来覆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应该是这个。”
片刻之后,高德全终于在箱底翻出一个方长的扁盒,在看到扁盒的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然后手掌有些颤抖的把扁盒打开,只见盒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放了一本不算厚的册子而已。
然而,就是这本册子却让高德全欣喜若狂,激动得差点要欢呼出来。
“德叔,这是什么?”
与此同时,王观也注意到高德全的异常,自然凑近一看,只见册子没有什么封皮,开篇就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王观微眯眼睛打量,顿时瞠目结舌:“这是……配方?”
“没错,不仅是配方,更有详细的工艺流程记录。”
这个时候,高德全根本不能掩饰脸上的喜色,笑容就好像是鲜花一样怒放,十分灿烂:“这是朱大先生烧瓷的笔记,非常重要。”
不是非常重要,而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王观自然明白,这样的东西落在外行人手里,肯定是一文不值,但是落在高德全这样的仿古瓷大师手里,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不要以为这话夸张,就好比现在有专利保护一样,古代对于核心技术也十分重视。
王观曾经看过一些文献资料,上面明确记载,在汉代的时候,养蚕是汉人专利,如果外国人胆敢把蚕茧走私运出关外,被检查的时候发现了,直接杀无赦。
烧瓷的技术也差不多,瓷器可以卖给外国人,但是其中的工艺流程、以及釉料的配方,那是不能对外国人公布的。
只不过到了清代,也就是千古一帝康熙的统治时期,他根本不qīngchu,或无视千百年来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居然允许外国人随便参观窑厂,了解烧瓷的全部工艺情况……
当外国人把这些技术带回去以后,立即引起了轰动,然后人家花了几百年时间掌握吃透,最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国际市场上反过来压抑中国。所以别看现在中国依然是瓷器大国,但是现代的瓷器已经完全没有当年称雄世界的竞争力。
这就是技术外传的悲哀,所以不要总是埋怨中国人自己不重视专利保护,实际上真正靠这门技术吃饭的人,对待技术简直比自己生命还重视。这也是为什么。古人在传艺的时候,总是喜欢留一手,然后定下种种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的规矩。
当然,也就是这个原因,致使许多技术失传了。
不过,朱大先生显然是个例外,他居然有做笔记的习惯。然后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在不经意之间,把这些笔记流传了下来。
对于烧瓷的人来说。这些笔记简直就是一本本秘笈,只要学会了肯定“武功”大进,指不定能够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相当于另外一个朱大先生。事实也是这样。不然的话初代朱大先生已经逝世几百年,怎么可能又冒出来一个朱大先生呢?
究其原因,肯定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人无意之中得到这些笔记。然后经过钻研之后成功复制了朱大先生的技术,一跃化身为朱二代?
尽管受到了严打,朱二代集团覆灭了。可是钱老等人当年却并没有找到那些笔记,所以时隔二十多年后,朱三代又死灰复燃了。
“可惜,这好像是早期的笔记,工艺不算很完美。”
这个时候,高德全翻开笔记,仔细阅读片刻之后,顿时有些遗憾道:“而且笔记中记载的配方不多,只是专门针对宣德青花瓷而已……”
“德叔,你就知足吧。”听到这话,王观忍不住笑道:“能够找到这样的东西,已经是天大的庆幸,怎么还能奢求其他。”
“怎么不能奢求。”
俞飞白却有不同的意见:“以德叔的实力,完全可以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停。”
高德全连忙制止起来,啼笑皆非道:“别把我捧太高,免得摔下来跌死。”
“好了,你们慢慢欣赏这些青花瓷。这些东西在当时是赝品,但是现在已经是仿品了,也具有极高的价值。你们仔细看看,再对比现在朱大先生的赝品,或许能够发现其中的区别。”
“至于我嘛,要拿笔记回去做个细致研究才行……”
说话之间,高德全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去。
“等等。”
此时,王观伸手阻止起来,有些好笑道:“德叔,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我忘记什么了?”
高德全有些不解,zuoyou打量,没觉得自己落下什么东西啊。
“毛瓷,准备熄火的毛瓷。”
王观啼笑皆非:“你不管了,打算一走了之?”
“呃!”
一瞬间,高德全惊醒过来,顿时苦笑道:“瞧我这记性,糊涂透顶了。”
“我看德叔你不是糊涂,而是高兴过头了。”俞飞白笑眯眯道:“得了天大的好处,晚上记得请客哦。”
“这怎么行……”王观摇头笑道:“不能光是请客而已,起码要摆上三天流水席吧。”
“哈哈,只要毛瓷烧制成功,别说三天流水席,就是三十天也无所谓。”
就在这时,外头有豪气的声音传来,却是苏氏集团的老总,日理万机的苏文弈风尘仆仆的在窑口熄火之前赶到了。(未完待续……)
第791章巧夺天工,以假乱真
“咦,已经成了吗?”
此时,苏文弈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就算离得较远,但是也注意到大箱子之中有点点润泽的光芒泛照了出来,自然让他误会了。
“苏兄。”高德全回头一看,发现是苏文弈之后,顿时笑容满面的招呼一声,然后十分自然的把朱大先生的笔记塞到口袋之中收好,再上前伸手相迎。
“高兄,辛苦你了。”苏文弈也是十分高兴,毕竟等了将近一年,终于等到了今天,真心不容易啊。
实际上烧毛瓷为苏老爷子祝寿这绝对是借口,毕竟苏老爷子的寿辰早过了。至于所谓的恢复毛瓷技术扩大再生产,在确认泥料枯竭之后,更是不靠谱的理由。
到了最后或许觉得也不需要理由了,反正苏文弈很希望得到一批毛瓷,甚至不惜工本,更同意了王观开出的“苛刻”条件……
这种情况下,就算再笨的人,也应该明白这批毛瓷对苏文弈很重要,肯定有大用。至于用在什么地方,那就是人家的机密了。
王观和高德全不会去打听,也没有打听的兴趣。反正只要烧好了东西,拿了属于自己的一份,那苏文弈爱干嘛就干嘛,何必多管闲事呢。就算他拿仿品当真品去卖,两人也不觉得奇怪,最多是鄙视一番,老死不相往来而已。
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合作伙伴,肯定是笑语晏晏,一团和气的模样。
与此同时。苏文弈也走到了大箱旁边,发现箱中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毛瓷,而是一堆青花瓷之后,自然有几分失望,但是注意到还有柴火升腾的窑口,却也释然了。昨天才送窑烧造,今天怎么可能就开窑取瓷。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要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想到这里,苏文弈也大方承认道:“看来是我误会了。还以为毛瓷已经烧好了呢。”
“苏兄不必着急,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看见成果了。”高德全自信笑道,窑火十分正常,没有任何的意外。如果之前是九成把握。那么现在上升到九成九,剩下的一分就是属于天灾人祸等不可抗拒的因素影响了。
受到高德全强烈的自信感染,苏文弈也完全抛开疑虑。当然询问了些烧瓷的情况,不过由于他也听不懂,反正知道一切正常就安心了,
“这些瓷器,是才出土的吧?”
就在这时。跟在苏文弈身后的人群之中,有一个专家模样的人,仔细打量大箱外面还没有干透的泥土,眼中露出了惊诧之色。
“岑兄好眼力。”
可能是和那人认识。或者那人的来头不小,反正高德全挺客气的,赞许道:“东西确实是才挖出来不久……”
“高兄好运气啊。”
岑专家忍不住惊羡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明代永宣时期的青花瓷。用的是进口料苏麻离青,所以青花的发色才会这样艳丽。呈宝石色泽。”
明明就是错了,还敢说没看错?俞飞白暗暗地撇嘴,在心里吐槽了句。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岑专家,毕竟他还没有上手细看,更不知道这是朱大先生的作品,那看错了也很正常。
“还好,还好。”
高德全打了个哈哈,准备含糊的混过去。
然而,听说这是明代的东西之后,苏文弈却来了几分兴致,好奇道:“永宣,是指永乐和宣德吧。听到在这个时间段的青花瓷品质最好,非常珍贵。”
“不仅是珍贵,更是传世珍宝。”
说话之间,岑专家也有些惊诧:“不过这些东西件件精美,数量又这么多,难道说高兄你挖到古代的御窑厂作坊了?”
“呵呵,运气,运气。”高德全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容满面的引手道:“大家也别都站着了,快到屋里喝茶。”
说罢高德全给王观和俞飞白使了个眼色,就热情的引领苏文弈等人到旁边的客厅稍坐,并且亲自烧水沏茶待客,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王观和俞飞白也趁机把一箱青花瓷搬到了别的地方,顺便打电话给钱老汇报他们的惊天大发现。
“真的?”
听到这事,钱老也难免有些惊喜交集,在再三确认之后,立即吩咐道:“了结毛瓷的事情之后,就让阿德带东西进京一趟……”
俞飞白连连点头,表示会如实转述。
不久之后,结束了通讯,俞飞白感叹道:“还是钱老比较淡定,换成了是我,估计会第一时间让人把东西拿过去呢。”
“所以呀,你不是钱老,没有他老人家的沉稳大气。”王观随口道,注意力却集中在一个瓷瓶上。在仔细观察之后,他也有几分明了:“难怪德叔说这些作品还没达到完美的地步,就算不看戳印,我也能够发现其中的破绽。”
“什么破绽?”俞飞白闻声,立即看了过来。
“主要是釉面的问题。”
王观示意道:“一般情况下,宣德年间的青花瓷,由于釉面肥厚滋润,光泽柔和不刺眼,多白中泛青,属于亮青釉。而且釉面不太平整,像橘子皮,又称为橘皮釉。另外在高倍放大镜中观察,甚至能够看见釉面充满了大大小小的气泡。”
“可以说,橘皮釉和气泡,那是宣德瓷的一大特征。宣德朝无论什么品种的瓷器,几乎都是这种釉面。然而这些仿品瓷器,无论是胎体,还是青花的发色都符合时代的特征,就是釉面明显不对,是一大破绽。”
此时,王观笑道:“或许朱大先生就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才会放弃这个窑口吧。”
“有道理。”
俞飞白想了想,觉得王观这个猜测比较靠谱,说不定就是事实呢。
“朱大先生……”
这个时候,俞飞白也有几分感叹:“想当年哪怕不能见于史册,但也是大家口耳相传,受人敬重被尊称为大先生的人物。可是今天,他的传人却沦为人人喊打的角色,还真是一种讽刺啊。”
“这正常,当年朱大先生的赝品,都是卖给清朝的达官贵人。想想杭州十日嘉定三屠,怎么坑他们都不为过。把他们坑得越惨,大家心里越高兴。可是现在坑的却是自己人,大家自然人人喊打。”王观轻笑道:“要是你被坑了,你打不打?”
“废话,我怎么可能打……”俞飞白杀气腾腾道:“我直接把他给灭了。”
在两人闲聊的时候,窑口中的柴火也逐渐熄灭了,也意味着烧造毛瓷的工序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就是冷却了。
不要小看冷却这个步骤,降温的过程就是瓷器各项机能稳固的过程。如果不能自然冷却,却贸然把窑口打开,那么空气涌了进去,里头的瓷器估计会全部破裂。所以就算窑口熄火了,大家也要耐心的等待下去,至少要在明天才能够安全开窑。
反正这一晚上,按理来说应该给苏文弈等人接风洗尘的,可是大家也没有这样的心思,就随便吃了餐饭,连酒都没喝多少,就草草散宴了。这一夜,在大家看来,时间过得十分的缓慢,甚至还有人夜不能寐,闭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好不容易天亮了,早早就有人来到窑口边上,打算第一时间开窑。然而把桩的师傅摸了摸窑壁,轻轻摇头否决了,表示还要继续等。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中午,然后吃了午餐之后,又休息了三四个小时。反正就是冷却时间过了二十四小时,才在几个把桩师傅反复确认之后,终于一致同意可以开窑了。
刹时间,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立即把窑门拆了,然后高德全亲自出马,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窑口之中。不一会儿,在众人望眼欲穿的表情中,他轻快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匣钵。
“怎么样?”
一瞬间,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只见在匣钵之中,正是烧造好的瓷器。这是一只小巧玲珑的碗,胎质洁白如雪,十分光滑细腻,在阳光下泛动玻璃般纯白脂光。尤其是碗上描绘的红梅纹饰,在玻璃白胎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嫩,清新脱俗。
“好,太好了。”苏文弈小心翼翼把碗拿了起来,迎着阳光一看,只见轻巧的碗壁居然呈现半透明状,让他赞不绝口,喜上眉梢。
当然,具体好在哪里,苏文弈也说不上来,只是把小碗递给了岑专家,让他帮忙评点。
为什么强调岑专家是专家呢,因为他真的是专家。
这不是废话,而是切切实实的赞誉。反正据高德全爆料,岑专家早年就是瓷器鉴定师了,不过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却迷上了毛瓷,然后就专攻毛瓷这一块。
十几二十年来,岑专家专心致志的研究毛瓷,对于毛瓷的掌故、工艺情况,甚至各种杯碗盘碟的分量在多少克之间,他都一清二楚。反正是不是毛瓷,他根本不用看,只是闭上眼睛上手一摸,就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人,绝对就是真正的专家,也很人非常敬佩。
此时,岑专家接过了苏文弈递来的小碗,仔细的打量起来,又是掂量,又是摩挲,反复的研究许久之后,顿时惊叹起来:“巧夺天工,以假乱真……”
第792章瓜分蛋糕,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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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岑专家一脸惊叹之色:“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高兄从窑里把东西取出来,而且碗中还有一点儿余温,以及这生辣辣的火光,我真的怀疑东西是事先搁在里头,以便让高兄拿出来戏弄我的。”
毕竟是才出窑的东西,表面充满了生辣火光那是必然的事情。而且不出意料的话,这种火光还要伴随瓷器很久,估计要等上几十年,火光才沉寂下来,然后散发出温润细腻的宝光。等到那个时候,真与仿恐怕更加分辨不qīngchu了。
“岑兄过奖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许多人的心血结晶。”高德全笑道,也不是故作谦虚,而是讲述一个事实。
人贵有自知之明,高德全十分qīngchu,如果不是有苏氏集团不惜重金聘请了一帮专家帮助自己拾遗补漏,恐怕他也没有这个底气敢挑战仿制毛瓷这种十分困难的事情。如果事情简单的话,他也不可能花费了将近一年时间筹备,直到现在才算是成功。
只能说是成功,不能称为圆满成功。
因为毛瓷的胎体比较薄,在高温烧造的过程中,很可能发生膨胀碎裂的情况。而且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偶然,而是存在一定的比例。现在大家最希望知道的就是在这一窑瓷器之中,到底折损了多少件。
折损率越高,对于大家来说就意味着损失越大。
此时,随着高德全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小心翼翼把窑里堆积如山的匣钵搬运到专门的库房之中,然后再逐一清点记录。
库房窗明几净,还开着明亮的灯光,高德全根本不假人之手。而是亲自动手,一个一个地把各样瓷器小心摆放在宽长巨大的桌面上。
桌子铺了几层柔软的红绸布,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瓷器搁在其上,又有充足的光线照射过来,胎体光泽自然格外的细腻,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些瓷器多种多样,但是根据使用范围的不同,大致可以划分为日常餐具、茶具、酒具等几个类别,造型自然也各不相同。然而如美玉般的净白色泽。以及水点桃花、梅花、芙蓉花等等娇润妍丽的纹饰,却是一脉相承,都是那么精致美观漂亮大方。
一边清点,一边观赏这些精美的器物,本来就是一种享受。
然而,也不尽是好心情,毕竟看到碎裂瓷器的时候,不仅是高德全脸孔抽搐一阵心痛,其他人看见了也感到十分惋惜。
至于碎瓷的原因。不仅是胎壁过薄,更是由于在高温焖烧的时候,水气在窄小的空间之中浮动,不受控制的挤来挤去。这些残损的瓷瓶就是运气不好。被挤压的次数多了,这才承认不住压力,直接碎裂了。
然而,这事就算知道原因。也根本不受人力的控制。从古到今,无数制瓷大师专注研究,只是大概掌握了看火的窍门。从来没有人敢说能够掌握火的变化。就算是现代的气窑、电窑,也只是能够调控温度高低而已,而不是把温度精确到某个临界点。
不然的话,高德全干嘛要暖窑神,拜风火仙师。人力不足的时候,当然是祭祀虚无缥缈的神灵,祈求一个心里安慰。
有没有神灵保佑不知道,反正经过周密的统计之后,最终的损折率出来了。
“百分之三十zuoyou!”高德全报了一个数字,望着一堆搁在地上的残瓷碎片,表情十分的复杂。不知道是该庆幸呢,还是感到哀痛。
百分之三十这个折损率,说高也不算高,说低自然不会低。
如果对于普通的瓷器来说,那肯定是超高了。然而这些是最精细的毛瓷,据说当年烧造的时候,最大的成器出品率也不超过百分之五十。想一想,经过高德全等人的努力,把出品率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也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另外,这些被淘汰的瓷器,也未必都是残碎的,有一些则是由于各种原因产生了变形,或者釉料纹饰模糊不清。这种情况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可以称为窑变。
所谓的窑变,主要是指瓷器在烧制过程中,由于窑内温度发生变化导致其表面釉色发生的不确定性自然变化。古人对窑变的定义,相对来说也更加宽泛,甚至将瓷器器型的变化也包括在内。
总而言之,窑变大致可分为变形、变色、变质等几种。不过窑变的结果,却只有两个可能性而已,要么是窑病,要么是窑宝。
这两种情况,古人在南窑笔记一书中已经总结出来了。
釉水色泽,全资窑火,或风雨阴霾,地气蒸湿,则釉色黯黄惊裂,种种诸疵,皆窑病也。必使火候釉水恰好,则完美之器十有七八矣。
也就是说,由于气候和火候的原因,才导致了窑病的情况。至于窑宝,却是由于窑火精华凝结,偶然独钟,天然奇色,光怪可爱,是为窑宝,邈不可得。窑宝的代表,自然就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中的钧瓷。直到现在还有钧瓷无对,窑变无双的说法。
不过十分可惜,高德全现在烧的是毛瓷,而不是钧瓷,所以只有窑病现象,一些釉面暗黄的瓷器,就算没有碎裂,也计算到折损率中了。
看到这些不算废弃品的废弃品,大家多少有些心痛。
然而,现在还是比较宽容了,如果是在古代的御窑厂,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摆出来,估计窑工看见当场就砸了。可是现在,这些东西还能废物利用,毕竟品质也不错,摆在店里当成工艺品卖,估计也能卖点钱。
不过在惋惜片刻之后,就没人在意这些废品了。因为清点统计之后,重头戏就要来了,大家开始分蛋糕。所谓的大家,其实就是三个人。不过王观和高德全十分谦让,直接让苏文弈先选,等他挑好了,两人再慢慢瓜分。
其中的过程也不赘述,反正剔除了废品之后,其他瓷器都是那么完美无缺,也很难区分出高低。况且就是考虑到折损的问题,高德全又刻意做了许多套造型一样的瓷器,所以说在这批瓷器之中,根本没有所谓独一无二的东西。
经过了一番分配,大家也算是皆大欢喜。
之后苏文弈更是履行了承诺,在瓷都大酒店之中包场,举行了一场豪华盛宴,把相关人员全部请来,不仅是感谢他们大半年来的辛苦付出,更是庆功会。甚至在酒宴之后,还给每个人派发了大红包,总之就是一个字,阔绰!豪气!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热闹的宴会,终究还是会结束。
生活就是这样,在第二天早上,苏文弈和众人告别,与高德全握手之后,留下一句期待再合作的客套话,就带着一批毛瓷扬长而去。
至此,毛瓷事件也算是有始有终,称得上是圆满结束了。
送别了苏文苏,大家立即开车返回王观的别墅,然后齐集客厅之中,再由王观亲自动手,慢条斯理的烧火沏茶。
片刻之后,滚烫的开水冲到了杯中,一缕缕清澈的茶香就冒了出来。与此同时,众人不约而同伸手握住茶杯,然后纷纷露出感叹的笑容。
“果然是耐高温,没有丝毫的烫手感觉。”俞飞白笑道:“不仅是手感舒适,而且看起来更加养眼,不愧是红色官窑。”
这种瓷器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导热系数低,壁厚不足毫米的茶杯,注入开水后,用手紧握杯体也无烫手之感。
当然,以现代的烧瓷技术,想要做到胎体薄耐高温也不算多么困难的事情。比如说一些高档瓷器,基本上就有这样的功能。但是这样的东西却没有什么文化内涵,毕竟在收藏这个行业上,喜新厌旧绝对不成立,相反是喜旧厌新。
尽管这一批瓷器也是新东西,不过仿的却是最经典的红色官窑,而且品质超群十分逼真,也算是在向经典致敬,所以在大家的心目中,这些瓷器属于经典的替代品,自然不会当成纯粹的新东西看待。
不管是什么事物,一但与文化内涵扯上关系,那就变得升华起来了。这种微妙的心理,确实很值得研究。不过此时,大家更加享受用珍贵瓷器品茶的舒畅感,心情十分愉悦。
适时,俞飞白也不客气地索要道:“我要两套,一套酒具,一套茶具!至于餐具就算了,不太敢用,免得磕碰坏了心痛死。”
“行,在书房里,你自己去拿吧。”王观随意点头,然后笑道:“餐具我肯定也不敢用的,偶尔拿出来摆摆阔,撑一下门面就行了,平常最好还是以观赏为主。”
“这话很对。”
高德全深以为然:“而且撑门面的时候,也要看人来的。在内行人面前显摆显摆就行,千万不要和外行人装阔。他们可不懂东西的好坏,要是随手一搁,磕了点边角,你再恼火,一肚子气也撒不出来。”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我记得前些年有个新入行的藏家,花重金收了一套永宣青花茶具。永乐的茶壶,宣德的杯子,青花纹饰一样,倒是挺般配的。”
此时,高德全笑呵呵道:“不过这人的性格和飞白差不多,有些爱炫耀,是人来了都拿这套茶具待客。行家就算了,知道知道东西的珍贵,小心翼翼的端拿,然后赞不绝口,也让他赚足了面子。然而夜路走多了,终究遇上了鬼……”(未完待续……)
第793章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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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个时候,高德全笑道:“就是这个爱炫的性格,让他心痛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的一个内弟,根本不知道茶具的珍贵,无意之中打碎了一个杯子,这自然让他有苦说不出,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再胡乱拿茶具待客……”
这事也算是收藏界中的趣闻了,不过高德全也算厚道,没有点明那人的姓名,只是博大家一乐就行了,没必要深究。
当然,作为对比的主要对象,俞飞白肯定不乐意了,撇嘴道:“德叔,什么叫和我一样爱炫耀的性格。我那是独乐不如众乐,有好东西自然要让大家分享……”
“一个意思,反正都是炫耀。”王观轻笑起来,在俞飞白反驳之前,直接转移话题:“德叔,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
“明天。”高德全笑道:“说起来也是好久没见钱老了,打算在那边住几天……你们呢,也该回京城了吧,不如大家一起走。”
“我无所谓,关键是王观。”俞飞白随口道:“他好像有事要办。”
“嗯?”
高德全一怔:“什么事情呀?”
“小事。”王观笑道:“我答应过冯老……就是送我毛瓷碎片的冯老,如果瓷器烧好了,就给他送一些过去。”
“应该的。”高德全立即点头赞许道:“如果不是那位冯老,估计也没有我们这批瓷器了,确实要好好感谢人家。”
“嗯,所以我打算亲自送过去,估计要搁一两天时间。”王观解释起来,然后笑道:“不过也不能让钱老等急了。你们先把东西送过去吧。”
“也行。”高德全轻轻点头。
“你呢。”
适时,王观问道:“是随我去蜀川,还是跟德叔到京城。”
“当然是回京城啊。”俞飞白毫不犹豫,有几分期待道:“我还想听一听钱老怎么评价朱大先生的早期作品呢。”
毕竟评价的过程,就是一个学习的机会,俞飞白肯定不会错过。
“随便你了。”王观也不在意,反正送完东西之后,他就直接飞往京城,到时候再向钱老请教也一样。
第二天。大家一起来到了机场,不过航班却不相同。王观的班机比较早,所以就在众人的相送下登机而去,不久之后就顺利抵达了蜀都机场。
然而,冯老的家可不在蜀都。而是在眉山。所以王观还要转车,一番周折之后,才算是来到了目的地。当然,所谓的目的地只是指城市,而不是冯老的家。
说起来也过去大半年了,就算王观的记忆力不错,但是也只是记得冯老家的大概的方向而已。至于具体的位置,他也有几分迷糊。
不过一番寻找之后,王观也总算是找到了地方,然后轻快上去按响门铃。
“谁呀。”
不久之后。一个保姆走了出来,透过铁栅栏看见王观,感觉到很陌生,所以警觉的没有开门。只是隔栏问道:“你找谁?”
“请问冯老在家吗?”王观微笑问道,事先没有打电话。就是打算给冯老一个惊喜。
“冯老不在家。”
保姆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解释清楚:“他有事出门了,要到晚上才回来。”
“呃!”
一瞬间,王观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如果提前打好招呼,估计冯老就在家等他过来了。现在人不在,他也有几分傻眼。
“真是时运不济啊。”王观眨了眨眼,干脆问道:“请问冯老去哪里了,能不能打个电话请他回来?”
保姆没有随便透露冯老的行踪,只是问道:“你有什么急事?找冯老做什么?”
“我是来拜访冯老的。”
明白保姆的顾虑,王观直接笑道:“你还记得我吗?去年我来过的……”
“去年?”保姆一愣,仔细的打量王观,隐约之中还真有几分印象。半响之后,忽然想起来了,有些惊喜道:“对了,是你……帮冯老追回图画的人。”
“是我没错。”
王观点头承认,也彻底打消了保姆的疑虑。
“快进来。”
适时,保姆把门打开,然后解释道:“市里有个鼻烟壶展览会,冯老一早就去参观了,中午都没有回来吃饭。你先进来坐,我去打电话叫他回来。”
“鼻烟壶展览会……”
王观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也难怪冯老不在家了。毕竟对于冯老来说,鼻烟壶是他的心头爱好,有这样的展览会举行,肯定不会错过。
想了想之后,王观阻止了保姆打电话的举动,同时打听清楚展览会的地点,然后就直接向那个地方而去。
鼻烟壶展览会就在市区中心,一个宽敞的商业大厦一楼,而且并没有什么限制,谁都可以进去参观。王观走进去之后,看了眼悬挂在墙壁上的介绍,才知道这个展览会是某省鼻烟壶流派工艺师联合举办的,旨在宣传扩大流派的影响力。
会场的展品很多,至少有上万个鼻烟壶。材料就不必多说了,反正金银铜铁玉、牙角竹木瓷,还有玻璃、水晶等等,应有尽有。至于造型更是千变万化,有圆的,有方的,更不缺少带棱角的,多种多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说起来,能够摆在展柜中让人参观,说明这些鼻烟壶肯定具有一定的水平。每个鼻烟壶上的构?(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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