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忧伤的女孩 第 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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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车过来的。什么要命的事啊,你不是好好的吗?〃树扳过我的身子,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把苏苏的事情简单地对树说了,略去了小时候的一切一切,因为他一定不会明白。〃要不要我把我们足球队的人都叫上?〃树义愤填膺地问。〃得了吧,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就别让太多人参与了。〃我说。我和树,还有苏苏,一起去苏苏的学校找她男朋友。我们在篮球场上找到了他,也许是中场休息吧,他当时靠着篮球架,搂着一个妖艳得有些过分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很放肆地当着我们的面〃吧哒〃〃吧哒〃亲了他一口又一口,还清脆有'奇‘书‘网‘整。理。'提。供'声,也许是向苏苏示威吧。苏苏说过,他有很多追求者,苏苏好不容易得到了他,却也轻易地失去了他。

    〃你要对苏苏负责。〃我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那个女生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他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小鸟伊人的模样。〃她是我什么人,我要对她负责?〃他一把甩开我的手,蛮横地说。看了看苏苏又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也许是其他男人干的。〃〃你还是不是男人?想撒手不管?〃我踢了他一脚,然后跳开去。他拍拍自己的裤腿,轻描淡写对我说:〃看你是女孩子,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你是男人,你就应该负责。〃我继续质问他,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耳光,又怕他还手,我一定打不过他。〃看在我们曾经好过的份上,给你点钱,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他有些不耐烦地甩手给了苏苏几张一百块钱,搂着那个女人扬长而去。树从苏苏的手里拿过那些钱,追了上去,把钱扔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大声说:〃你真丢男人的脸。〃〃你是男人,那你来管呀,说不定还真和你有关呢。〃男人不怀好意地说。树的拳头伸了出去,那边的拳头也伸了过来。

    第16节:不想撒谎

    等到把他们分开时,树的脸上多了几条血痕,而那个男人的鼻子也一直在流血。〃你们别打了。呜呜呜……〃苏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你们谁都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在回去的路上,树对我说:〃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是男人。〃我用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伤痕说:〃也许我会伤害你的呢。〃〃我看你才狠不下这个心呢。〃树扑哧笑了,〃看你这么柔弱。〃〃回去怎么跟你妈说?她看你受伤,一定心疼得不得了。〃〃我妈早习惯了。我从小踢球,受过多少伤呀。不过为女孩子受伤,还是头一次。〃〃别指望我心疼,又不是为了我。〃我说。〃苏苏是你的姐妹,我才去帮忙的啊,你别没良心了。〃树用手指在我脸上弹了一下,〃刚说你狠不下心,你怎么就这样了?〃〃别动手动脚的,让你妈心疼去吧。〃我笑着跑了开去。可是走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苏苏了,她该怎么办呢?我打了个电话到妈妈的学校,让她马上出来一趟。我说得很着急,她一定以为我出事了,当即就请假赶来了。〃洁芮,你把妈妈吓死了,看见你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妈妈看了我一遍又一遍,确认我真的没事,她才把心中的那块石头扔得远远的。我带着妈妈去了苏苏的住所,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泡面的味道。苏苏蓬乱着头发,穿着不合身的睡衣。〃苏苏,好多年没见,你长得漂亮多了。〃妈妈说,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心话,不过,苏苏的确长成了一个大女生。后来,苏苏在我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医院,她的一个朋友做外科医生。妈妈让苏苏不要害怕,她说,年轻的时候,谁不会犯错呢?她那样安慰苏苏。我想,要是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是我,妈妈会怎么说呢?

    做完手术,苏苏在家里呆了两个星期后,就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她说看到那个男人心里会难受,况且,那个男人还经常换女朋友,经常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人亲热。她把原来那套房子退了,租了一间小的。她说,原来的房子是她花钱租下来的,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是她买的。男朋友要吃好的,穿好的,爸爸每个月给的钱不够用,她才去肯德基打工的。〃他这样,你还不离开他?〃我有些听不下去。〃他说他爱我,我也爱他,两个人相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吧?〃苏苏叹了口气,她的脸色一直不好,〃如果他不离开我,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他。〃

    她看着窗外,不再说话,就是一阵一阵地叹息。〃洁芮,其实树对你也挺好的。我觉得那个男孩子不错。〃苏苏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其实,我和树,根本就没有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你很固执。〃苏苏说。树也曾说过我固执。有一次和他出去逛街,我和他因为一首老歌到底是谁唱的而争执不休,我们站在街上谁都不肯认输,我扭头就走,没有打的,也没有挤公交车,而是走了两个小时,走到脚磨破了,还是坚持走回家。树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他在我身后说,我们应该走那条路,那条路近一点。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绕远路。〃就算是我错了,好吗?〃他说。〃错就是错,什么叫就算是你错?你还是不承认。〃〃那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跟我坐车去吧。〃〃你的道歉太迟了,已经失效了!〃我头也不回,两步并做一步。于是我在前面跑,树在后面追,还不放弃劝说我。走回学校后,我们都累得半死,这才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说话。树说,他早知道我这样固执,就不和我拗了,真累呀。我一直没觉得那是固执,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执著,很认真,可苏苏居然也说我固执。我想起了几年前,我在作文竞赛上的交白卷行为,如果我不那么固执,是不是班主任还会健康地活着?难道我的固执真的会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吗?我这样问树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会伤害到最爱你的人。因为他们爱你,包容你,你就会越来越固执。〃〃树,如果有一天我伤害到了你,请不要怪我,我一定不是故意的。〃〃傻丫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呢。〃树比划着他的肚皮。〃嘿,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真是不要脸。〃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那时,我们坐在肯德基里,苏苏在柜台上瞥见了我们,给了我们一个释然的微笑。她在肯德基做全职员工,有时候会在那里遇见原来的男朋友,她说她已经不恨他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原本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他,他只是给过自己一个家的梦想,仅此而已。那么,我对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我问自己。

    1999年夏天,我在广播电台举办的〃幸福家庭〃征文中获奖了。主持人打电话到我家告诉我这个消息,她的声音和电波里一样甜美,只是多了一些疲倦。也许,一个以说话为职业的人,很难在生活中保持一如既往的热情。可是我并不计较她的语调和方式,我只知道我获奖了,而且还要去电台朗读我的获奖作品。那是会考前的一个星期,我对妈妈说,我要在学校复习功课,下个周末不回家了。她多给了我100块,她说考试前要买点好吃的,不过也不要太油腻了。其实,我不想撒谎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欺骗了妈妈。我用那100块钱给自己买了新衣服,总不能穿着校服就冲到电台吧?那天,我穿着蓝色的T恤,米色的背带裤,头发扎得老高老高的,发梢一直垂到了腰际。树说,看上去很清爽,就是那种很幸福的小姑娘的模样。〃幸福可以写在脸上吗?〃我问树。〃你的笑,你的神情,让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树说。我喜欢看他自以为是的表情。

    树拿着一张新版的上海地图,陪着我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坐了很久很久的车,终于找到了电波里经常听到的虹桥路上的广播电台。树隔着一条马路就嚷嚷着说他看到对面很多名人在电台大楼里进进出出,他说早知道就带个小本本让他们签名了。我说,你别只长个子,不长年纪,追星这种事情你也干得出来,还让我跟着一起丢脸。他不说话,闷了老半天,算是赌气。我也不理他,让他自己觉得没劲。门口的老头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他打了电话给柳,那个邀请我的主持人,柳说让他们进来吧,老头就撕了一张小纸条让我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学校名称,还再三嘱咐到时候要主持人签名,然后再带出来交给他。树说怎么那么麻烦,老头眼珠子一瞪说,这是规矩。我们拿着纸条进门了。在电梯里,看到几个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主持人,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说了好几句粗话。树偷偷用肘子靠了靠我,我给他一张无可奈何的笑脸。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挺喜欢他们的,看他们在电视里高谈阔论,伶牙俐齿。

    也许,在电视里限制太多,所以在生活中,他们才用那样的一种语言来发泄。〃看来,追星真没意思。〃走出电梯后,树大发感叹,〃名人也上厕所,名人也挖鼻孔,名人也说粗话,名人没什么好崇拜的。〃〃你才知道呀,你这个小迷糊。〃我踮起脚尖,用中指敲了敲树的头。〃嘿,你别没大没小,以下犯上。〃树拽了拽我的头发。哎哟,那么用力,我真的有些疼了。走进办公室,柳正在接待一些人,是征文活动赞助公司的,还有另一个获奖者。那个男生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年纪吧,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大学毕业了。〃树,你和他比起来真是老气横秋呢。〃我低声对树说。〃人家那是发育不良,我可是体育健将。〃树满脸不屑地说。〃你看你,脸皮都比人家厚几层。〃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离直播时间还早,我们就坐在那间大办公室里,翻看一些音乐杂志,看看外面的景象,和刚刚认识的人聊聊天。〃洁芮,你紧张吗?待会儿你要进直播间的。〃树问。〃现在没感觉,到时候一定紧张得打嗝。〃我挤出一丝让他放心的笑。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太善于在众人面前说话的女孩。和陌生人第一次见面都会羞得看自己的脚,脸红得就像吃了火锅。树说,他第一次看到我,我居然一边红脸一边流泪,十足的一个怪物。赞助公司的人凑在一堆,聊得热火朝天,好像是说起了他们大学里的一些事情。大学和中学截然不同,可以没有心理包袱地逃课,可以正大光明地恋爱,一切从前不敢做的事情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树说,到那个时候,他可不可以在众人面前牵起我的手,可不可以在阳光下亲吻我的脸颊。到那个时候,我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呢?

    第17节:各有各的不幸

    等到此次比赛的评委老师和赞助公司的老总都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柳说,直播间里除了主持人以外,只能进三个人。当时某国总统访问上海,广播台和电视台都有规定,直播间的人数要受到限制。柳又说,评委老师和公司老总一定要进去发言的,她和那个大学毕业生解释,他从前上过她们节目了,所以这一次就让我作为获奖代表进直播间。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传说中的直播间。回头看,树正朝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到时候要是发挥得不好,他可不要笑我。走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我们到达了指定的直播间。黑暗的房间里,放着巨型的机器。等到评委老师和公司老总都说了一些让人耳朵舒展的好话以后,柳把我的获奖征文拿给我,让我读一遍,要有感情地读。我的心〃腾〃一下就跳到了嗓子口,声音也不是我自己的了。我说,虽然有位名人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是我想,每个人对幸福的感觉都是不同的。

    有人以为有很多钱,住很好的房子就是幸福。可是对我而言,一家人能够长久厮守就是莫大的幸福。妈妈虽然有时候唠叨,但她还是很爱我的,知道我喜欢吃乔家栅的糕团,就每天早上横穿三条马路去帮我买。老爸平常不怎么关心我,但是我一有不舒服他就会半夜骑车带我去医院看急诊。老爸和老妈虽然经常拌嘴,但是哪天爸爸出差了,妈妈会一整夜不睡,守着爸爸的电话……我和爸爸还有妈妈彼此深爱,永远相亲相爱。读着读着,我忍不住哽咽起来以至于泪流满面。征得了主持人的同意,我提前离开了直播间。〃洁芮。〃树在楼梯拐角处拦住了我,〃你为什么那样写?〃〃为什么不可以那样写?〃我抬起头,质问他。〃你不真实,你假惺惺,为了拿奖你就学撒谎?〃树显然有些气愤,〃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写作的人都会幻想,都会虚构生活,但是你这样做,让我觉得恶心!〃〃你走,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走进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中那个不堪的自己,我嚎啕起来。那不是虚构,树不会明白的,那是时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场景,那是我时常发呆的主题,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幸福家庭。我走出卫生间,回到那间大办公室时,已经不见了树的踪影。工作人员把获奖礼品给我,是一大箱碗装方便面和一大箱厨房用具,果然和征文的主题很匹配。我面对两个大箱子发呆,那个工作人员看了看无助的我,说:〃我帮你搬到楼下去吧。你出了门,叫辆出租车回去。〃到了楼下,看见树正在门口徘徊。他一见我,就赶紧上前把我手中的箱子接了过去。谢过了那个工作人员,我和树一前一后每人捧着一个大箱子走在虹桥路上。他说要打车,我说不,我要走,走累了再打车。他没说我固执,他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走着走着,就下雨了。

    没来由的雨,而且一下子就噼哩啪啦起来,打在箱子上,能听到急促而有力的声音。〃箱子湿了,我们还是叫车回学校吧。〃树回头看着我,他额前的头发被雨淋湿了,紧贴在他光洁而饱满的额头上,额头下是求助的眼神。〃你叫车吧,我走回去。〃我没有停下脚步,走过他身旁。〃你干吗这样固执,干吗这样拗?〃树把箱子往地上一扔,〃啪啪〃踢了两脚。看我没理他,他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然后拦了辆大众出租车。我们两个湿淋淋钻进了车子,树说到学校,我对司机说,不去学校,去另一个地方,找苏苏。手里的这些东西不能带回学校,也不能带回家,都没法交待,还是送给苏苏吧,也许她需要。

    下了车,树一言不发跟着我进了苏苏家。苏苏瘦了,眼睛凹下去了,连酒窝也懒洋洋的。她显然有些惊讶我们的出现。她不安地往房间里看了看。我推门进去,看见房间里躺着她曾经的男朋友。〃你怎么在这里?〃我拔高了嗓子问,〃你不可以再伤害苏苏了。〃〃我和苏苏的事,哪轮到你这个凶婆娘来管?〃他从床上跳了起来。看到剑拔弩张的模样,苏苏赶紧又把我推出了门:〃洁芮,我和他又和好了,他说他只爱我一个,再也不会离开我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我把箱子往地上重重地放下,〃送给你的,我走了。〃〃洁芮,你听我解释呀。〃苏苏追了上来,扯住我的衣袖。〃以后你受欺负了,别再来找我。〃我拉着愣在一旁的树飞快地下楼。雨还在下,我张开双臂,迎接雨点,树把我拉到屋檐下,掏出一张纸巾给我擦脸。〃洁芮,她那样做也许是有理由的,你管不了就别管了。〃〃我只是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你对我很凶,我不也是屁颠屁颠跟着你。〃〃树,其实,我不是为拿奖才写那篇文章的。〃〃我知道,我想明白了。〃〃树,要是有一天你真的烦我了,你可以走,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树……〃……我和树在屋檐下站着,直到天色黑了,起风了,雨停了。

    第18节:一段错误的婚姻

    会考结束了,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呼啦啦,又一个美妙的夏天要来啦。夏天,可以每天换衣服,吃再多的冷饮都是名正言顺的,可以去游泳,可以有多一天的时间和树在一起了。当然,夏天也有烦恼,温度越来越高了,随便在外面走一圈,就是一身汗。抹在身上的防晒霜油腻腻的,不舒服。我们班先放人了,班主任是那种言简意赅的人,不嗦,这一点让同学们很是喜欢。树他们班还没有解散,老师喋喋不休,喷不尽的口水。我去图书馆门口等他,我眯起了眼睛,阳光一点也不可爱,它让人晕乎乎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我看着树远远地走过来。树和他的球队要去日本训练了,他们要在当地的俱乐部呆上半年,一边练球,一边参加那边的中学生足球赛,学校的几个主课老师一起跟去。树掩饰不住的兴奋。也许,那是他足球生涯中很重要的一个阶段。〃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掩饰不住的失落。〃你也是。〃树站在我下面的台阶上,这样我可以很轻易看到他的脸,他的脸一到夏天,就会更黑更瘦。训练实在太辛苦了,每天流那么多汗,喝再多的水都补不回来。

    在学校里,在上海,我还可以看着他训练,可是他要去日本了,半年时间我将看不到他。我要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自修,一个人到处乱走,想哭的时候没有肩膀让我依靠,发火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把拳头砸到谁的身上。〃你到那里以后,写封信回来吧。〃我拿出湿巾给他擦了擦额头。〃我一有时间就写信给你。〃树握住我的手,很烫,掌心里都是汗水,有些粘。〃好吧,我要是心情不好,那也给你写信。〃〃心情好,就把我忘了?〃树的手掌一用力,我痛得哇哇乱叫。〃好啦,不要咬文嚼字啦。〃我使劲从他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总之,我一有时间就给你写信吧。〃树把我送到车站。本来我还想和他去川菜馆吃完晚饭才回家的,可是我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说家里有点事,让我马上回家。〃你需要什么,我从日本带给你。〃我走在路边窄窄的石阶上,身子一摇一晃,树一只手搀扶着我。〃你帮我把木村拓哉带回来吧。〃〃那是什么东西?吃的还是用的?〃〃他不是东西,他是人,演偶像剧的。〃〃哦,这样啊,有我帅吗?〃树腆着脸问。〃你少臭美了,真是没脸没皮呀。〃

    我的手指在他的鼻尖稍稍停留了一下。我在终点站上了车,坐到靠窗的座位,把窗子开了透透气,顺便把黄昏的夕阳也放进来。树在车窗外冲我挥了挥手,还示意我回去后打电话给他。司机拿着一个装满了茶叶和水的杯子坐到了座位上,售票员头上盖了一块毛巾胸前背着一只包也上车了。车门慢慢要关上了,突然树跌跌撞撞飞上了车,车门正好关上,树又跌跌撞撞坐到我身后,说:〃我送你回家吧。〃车子总像得了哮喘的老太太,慢吞吞地吃力前行。真希望车子一直这样开,没有终点,我和树就一直这样一前一后坐着,不用说很多话,可是能知道对方的存在。车子还是完成了使命,把我们送到了目的地。下车前,我对树说:〃你别下车了,让人看到不好,你还是坐这辆车回去吧。〃我走下车,回头看他,他冲我做了一个鬼脸。半年,会有多久?爸爸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他的模样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他很高,很瘦,就像树一样。他也许已经发福了,也许有白头发了,脸上也打褶了,我看见他,还能认出来吗?这些年,我也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他一定也认不出我了。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好像是说,最悲哀的事就是两个互相想念的人此刻站到了一起,却谁也认不出谁了。

    我回到家,换上了拖鞋,大声叫:〃妈,我回来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妈妈拿着铲子从厨房里出来:〃小声点,你外婆在睡觉呢。〃〃呀,外婆也来了,是来看我吗?〃我惊喜地问,外婆已经很久没有来我们家了,我也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去看她。〃我把你急忙叫回来,就是为了你外婆的事情。〃妈妈把我拉到厨房里,把门关了,把油烟机开了。轰隆轰隆的声音隔绝了外界。〃外婆,外婆生病了吗?〃我打开冰箱,拿了一罐牛奶喝。〃你外婆吵着和你外公离婚呢。〃〃天哪,开什么玩笑。〃我又从冰箱里拿了一杯酸奶,〃那外公同意了吗?〃〃你外公当然不答应,你外婆就气呼呼跑到我们家来,说要分居。〃妈妈叹了一口气,〃唉,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像小孩一样。〃〃他们一定是闲得无聊,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了吧?〃我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酸奶喷到妈妈的眼镜上。〃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你外婆这回好像是当真的呢。〃妈妈转过身掐了我一把,〃你这个死丫头,还那么开心,外婆白疼你了。〃外婆要离婚?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是那么那么好,每年都评上五好家庭,居委会的阿姨在劝说濒临解散的家庭时,都会把外婆外公当楷模来宣传的。

    妈妈也说,外婆和外公当初可是自由恋爱,这在他们那种年代是非常稀有的。自己选择的伴侣,能不深爱吗?他们一定是闹着玩的。外婆可能真的累了,她没起床吃晚饭,说要是饿了,她就自己到厨房里弄点吃的。吃完饭,我写完一篇语文老师布置的日记,做完一张数学老师发下来的试卷,听完一盒英语老师交代的磁带,一看闹钟,居然已经10点了。肚皮有点瘪了,还是趁没刷牙,赶紧去弄点吃的吧,要不然半夜一定会饿醒的。嘿,厨房的灯亮着呢。一定是外婆起来觅食物了,我轻轻推开门,却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外婆,你怎么也抽烟?〃我吃惊地看着外婆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屁股。〃哟,小家伙也出来找东西吃啦。〃外婆见了我,赶紧把香烟掐灭了扔在垃圾袋里。我端了一盆水果,几块饼干,拉着外婆到阳台上吹吹风。她的眼睛红红的,她说是被烟给熏的,哭过的人都喜欢这么说。〃外婆,我想听听你和外公的故事。〃我坐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很安静的夜色。树第一次牵我的手也是在这样一个凉爽而静谧的夜晚,我们上完自修课回宿舍的路上,我当时吓死了,但还是很留恋他宽大的手掌,局促的手就那样战战兢兢躺在他的掌心。〃都是陈年往事了,你们小孩子也不乐意听。〃

    外婆挤出一丝笑容。〃哪里,我可爱听了,故事越老就越好听。〃我把头枕在外婆的腿上。外婆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把记忆拉回到四十多年前。外婆遇见外公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女中学生。在女子中学读书、听音乐会,和女伴逛街,偷偷读一些爱情小说,她的生活简单而明亮。外公当时还只是一个乡镇广播站的播音员,每天用标准而厚重的男中音播报当地的新闻。他闲来就看书,写作,是一个上进的青年,以至于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一年夏天,意气风发的外公被安排到城市里进修,他本想好好学习,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可是没想到,那段日子,让他的人生从此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圈。他遇见了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外婆。外公进修期满的时候,外婆退学跟着他来到了乡下,那个时候外婆的家里说了从此不再认这个女儿,让她好自为之。外婆18岁的时候和外公结婚,开始学着做一个乡村的家庭主妇。我问外婆,外公有什么地方吸引了她。外婆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说,好像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看到那个老老实实的乡下小伙子,感觉像是认识了好久好久。〃嗨,亲爱的,原来你在这里。〃就是那一刻的感动,让外婆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自己的一生。外公其实有着明亮的眼睛,爽朗的笑,外公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子。我看过外公年轻时的照片,那样痴痴的坦白的眼神的确是能吸引年轻女孩子的。

    事实上,他的身边也一直都有女孩子围绕,只是他都不曾动心过。外婆坦白她曾经后悔年轻时的冲动,她根本就意料不到乡下的艰苦生活。屋子里经常会爬出蜈蚣或者蛇,还有数不清的蟑螂和蚂蚁。夏天的时候蚊子和苍蝇开始和她过不去。上茅坑的时候总是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她说她用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这辈子全部的眼泪都流尽了,所以她现在只会笑。无论说起多么艰苦的往事,外婆都是满脸的微笑,也许她真的是没有眼泪了。可是如今,她为什么又哭着跑到我们家,坚持要和外公离婚呢?退休以后,外婆说要安排好自己的晚年生活。于是她开始参加各种各样的俱乐部,学交谊舞,参加老年合唱队,学服装表演,总之是把她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这样的计划其实还包括了外公,外婆以为外公会和她一起走过一段轻松愉快的晚年。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所有的纷争都抛弃了,向往的只是平静和祥和。

    可是外公还在广播站,他现在是区广播站的站长了。由于没有合适的年轻人接他的班,他退休以后还继续留任。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得闲,别说陪外婆参加俱乐部,就连一起吃饭的可能性都被剥夺了。外婆说外公太辛苦了,应该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外公说年轻人办事马虎,他一定得亲力亲为。外婆不再说什么,只是选择了晚归。终于家庭战争爆发了。外婆说既然大家都不满意对方的生活方式,那就离婚吧,一段错误的婚姻维持了那么多年,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外公说既然你一直觉得这是错误的婚姻,那么我给你自由好了。外婆说着这些的时候,眼泪淌过不那么光滑的脸颊,开始停顿,开始滞留,我伸手抚去了她的泪痕,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他们在心底里都曾认为这是一段错误的婚姻,难道走了那么多年,才发现吗?

    第19节:美死你

    树临走的那天,我对妈妈说,我要去新华书店买本书,妈妈和外婆异口同声让我早点回来吃晚饭。外婆的情绪有些稳定了,外公打来的电话她还是不接,她说除非外公把广播站的事情都推掉。外公为难了,妈妈就安慰外公,让外婆在我们家呆一段时间吧,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有两个女人每天管着我,命令我这个菜多吃一点,那个菜也要吃一点,好像是实施快速养猪计划。我在镜子前跳了跳,嗯,身体还不算太笨重,树应该不会发现我其实还是肥了。裙子勒得我有点难受,吸口气,没问题了,出发吧。我蹦蹦跳跳下了楼,妈妈在我身后还喊着:〃早点回来。等你吃饭呢。〃我钻到离新华书店200米处的电话亭里,关上玻璃门,这里便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听到我说话,很安全。我直接打了树家里的电话,想快点听到他的声音。我们,我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呀。〃你是谁?〃电话被一个很严肃的女人接起,很严肃地问我。〃请问树,哦不,请问裴庆在吗?〃我小心翼翼。〃你是哪一位?〃她继续发问。〃请问他在吗?我是他同学。〃我有些窒息。〃你是他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他不在就算了。〃我〃啪〃挂了电话,这个女人真是厉害,滴水不漏。我又塞了一枚硬币进去,打树的拷机。可是拷台说用户已经终止了服务。我有些沮丧,慢慢踱着步去了新华书店,想去看看最近的小说,最新的唱片。〃洁芮!〃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像很远,却又那么清晰。〃你怎么来了?〃我回头,又惊又喜,树两手插在军绿色工装裤的口袋里,脑袋朝右歪,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来看看你。打电话到你家,你妈妈说你去新华书店了,我就过来看看。

    〃他朝我迎面走来,就像一把遮阳伞在我头顶上撑起。〃你妈妈的态度可不怎么好,我郁闷死了。〃我嘟哝着,轻轻给了他一拳,〃她真是不好对付,难怪你也特别拗。〃〃嘿,我跟我妈可大大的不一样,我是男人呢,哪像你们女人那样小肚鸡肠。我妈妈紧张我,瞎紧张,我也没办法。她还说,以后我要是成了大球星,她还要当我的经纪人呢!〃树又要开始得意了,〃估计这一天也不远了。〃我和树没有走进书店的大门,那里熟人太多,让人看到总是不大好,尤其是在我妈的地盘上。我们绕到附近的一条小路上去了。那里几乎没有人,也没有车,地面有些坑坑洼洼,路边的树也像扭伤了腰。〃我有些想你,这些天。〃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觉得把这些话说出来真是丢人。〃我也是,平常不觉得,好像一分开就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树温柔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很清澈,眉毛很浓,嘴角的绒毛好像颜色越来越深了。

    他大起来一定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也许比木村拓哉还要帅,到时候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子会喜欢他。如果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会不会天天吃醋?会不会被更多的女孩子妒忌?他到时候会不会喜欢其他女孩?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他的嘴唇已经贴到了我的额头上。这是他第一次亲我,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好了,小路太寂静了,忍不住就亲了我。我的心〃咚咚〃地跳跃,还没来得及跳出喉咙,树的嘴唇已经找到了我的嘴唇。那是一个短暂的吻,却有着惊鸿一瞥的美丽。我再也不敢抬头看他,却能深切感受到自己的脸在迅速升温。他一把把我搂到怀里,我的头正好可以贴在他的胸膛上,我能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每跳一次,就像是一个坚固的誓言。半年,会有多久呢?〃我会每天,每天给你写信的。〃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你要是一直这样温柔就好了。〃树感慨地说。〃切,美死你。〃我右手扯着他的耳朵,左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

    我把树送到车站,这一回,是真的要说再见了。不过我们笑得很开心,又不是生离死别,哪来那么多的眼泪?

    信件一树,别笑我,我真的胖了。今天陪妈妈去超市买日用品,看到有卖秤的,就脱了鞋子站上去称了,恨不得把袜子也脱了减轻分量呢。结果,就发现了这个严重的可怕的事实。我想,一定是秤偏重了。我让妈妈站上去,妈妈不但没重,反而轻了,她还一个劲地说,其实我不想瘦的呀。明显就是刺激我嘛。妈妈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去商店买衣服,人家从背影打量,还以为我们是姐妹俩呢,看把妈妈高兴的,成全了人家好几笔生意。树,有一天我老了,我胖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呢?不过我一定不会胖的,外婆和妈妈都不胖,我们家没有肥胖的遗传基因。不过再一想,她们不胖是因为她们每天都要做事,都要参加劳动,呵呵,而我呢,过着吃吃喝喝的日子,恐怕……树,你一定听烦了,我好像有些嗦。要是我考试写作文也这样嗦的话,那一定死翘翘。树,我想说的是,既然我胖了,那你也要跟着一起胖起来,我们同步发展。你在那边很辛苦,一定要多吃点,要尽快习惯那边的饮食。要是你回来的时候,长胖了,我一定奖赏你,赏什么,我还没想好。不过你们教练一定不乐意,看着指针朝右偏,他一定会以为你偷懒,哈哈。哎呀,不说了,今天就写到这儿吧。

    信件二树,今天我去书店逛了逛,买了一堆世界名著,《飘》、《蝴蝶梦》、《傲慢与偏见》等等,我抱着它们去付账的时候,书店老板夸我气质好,看上去就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呵呵,看来现在做生意一定要嘴巴甜,让顾客听着心里舒坦。树,你记得要多夸夸我,逮着机会就夸我,夸得我摸不着北,那就最好了,想入非非的事情谁都爱干。为了抛砖引玉,我先来夸夸你吧。你长得还不错,体格健全,没有任何残障迹象。五官端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声音洪亮,不娘娘腔,也没出现过口齿不清的症状。你基本不说粗话和脏话,偶尔在热昏了头的时候才会自卖自夸……嘿,别急,我还没夸完呢,你要是跟我急,我以后再也不夸你啦。信件三树,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出去玩,也没看电视。我一直在做作业,妈妈帮我买了几本习题集,她限我在一个星期内做完,真是苛刻,我要反抗!我决定把妈妈昨天刚买的一箱芒果雪糕全部吃完。我把雪糕装在碗里,让它慢慢溶化,做完一道题就喝一口,舒服吧?这样吃,还不伤胃呢。可是妈妈回来,把我骂了一顿,她说我不爱惜自己,她说我是存心气她。嘿,老妈最近话特别多,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信件四今天在车上遇到了初中的一个物理老师,我那时蛮尊重他的,觉得他特别聪明,浓眉大眼的,看起来特精神,他还唱美声呢。可是我今天在车上看到他被他老婆臭骂了一顿。

    晕!就因为他不小心把车票弄丢了,他老婆从上车开始骂,到下车还没停,我真是同情他。在那样尴尬的情况下,我没叫他,老师嘛,还是要保留一点面子的。树,你怎么样?训练还顺利吗?什么时候开始踢比赛?电视里会转播吗?好像电视里从来不放中学生的足球赛的哦。只有等到你哪一天成为大球星了,我才能在电视里看到你,然后兴奋地对别人说:〃喏,我认识这个人的。〃……我正在给树写信的时候,外婆悄无声息走到了我的写字台前,我赶紧用胳膊挡住了信纸。〃干吗这样紧张,给男孩子写信啊?〃外婆坐在床沿问我。

    第20节:高烧不退

    〃哪有。〃我把信纸收起来,夹在日记本里,〃外婆,你18岁就结婚了,可是我们18岁谈恋爱还算早恋呢,多不公平?〃〃哟,小丫头有喜欢的人啦?要不我跟你妈妈说说去,准你谈恋爱了?〃〃外婆,别逗我了,说着玩呢。就算我妈同意了,老师还不答应呢,就算老师同意了,人家妈妈还不答应呢。〃我噘起了嘴,想起了树的妈妈,一定是个可怕的女人。〃现在的女孩子学业也很要紧的,好的男孩么,多的是,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挑。可别像外婆这样,糊里糊涂就一辈子了。〃外婆叹了口气。〃外婆……〃我刚想安慰外婆,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妈妈的一声尖叫:〃妈,爸出事了,你快来呀!〃妈妈就是这样大惊小怪的,害得外婆鞋子还没穿好,光着脚就奔到了客厅。妈妈把话筒给她。〃喂,我是,我马上回来。〃外婆搁下电话,就冲到房里,简单地把自己的行李塞进箱子里,然后对我们说:〃我马上回家,有事再通知你们。〃外婆心急火燎就离开了。妈妈说,外公的手下打电话过来,外公心脏病发作了,被送往医院了,情况不乐观。〃妈妈,那我们也去看看外公吧。〃我提议。〃好。我们也收拾收拾行李吧,如果外公的病不轻的话,我们可能要在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你把作业都带去吧。〃树,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给你写信了。树,为什么我总收不到你的信?2000年夏天,高考终于还是来临了。

    天气很好,没有以往七月的闷热,下着让人欢欣鼓舞的小雨。考场离我家不远,我每天提着一个塑料袋步行去考场。走路的时候,塑料袋和我的裤子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里面装着笔袋和准考证。妈妈说要送我去,我坚决阻止了。我不习惯那样隆重的方式,高考应该和平常一样,让我一个人去应付。一路上,还是看到很多家长陪同着孩子,嘴里念念叨叨的,也许是做心理减压工作吧。孩子掏出准考证,进了校门,家长就被关在了门外,眼神还追随着自己的孩子,隔着冰冷的铁门再三叫喊:〃不要慌啊,好好考。〃孩子走远了,他们便聚集在一起,熟悉的和陌生的,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们的孩子都在参加高考,所以他们就有了共同的话题。我坐在第一排,靠窗的座位,可以闻到窗外的花香,很清新的滋味。我往后看看,是一些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脸。三个学校的人都在这里,有好的、中等的和民办的,很容易就可以把他们区分开来。像我这种重点中学的学生,正在做着某种程度的放松,哼哼歌,和认识的人随意聊聊。

    中等学校的学生正在抓紧最后几分钟看着书上的内容,恨不得多记住几个知识?(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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