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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高度近视,所以我深知张德的苦处,“你在家就没再配副眼镜留做备用的?”我问。张德说,“没有,我这副戴了六七年了,一直都挺好用。”
下班。
我和张蔓同时伸了个懒腰,人真是越呆越懒,明明什么也没干,却好像做了多少体力活似的。虽然下班也是呆着,但感觉就是不一样。楼道内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老师们都要回家了,一边走着一边还有说有笑,你问问我回家买什么菜吃什么,我问问你晚上都看什么电视,有的人打了招呼便跑下楼,说是要接孩子,人人都是那么忙碌,等待他们的是万家灯火,是欢声笑语。而我们这些“流浪汉”呢,依然寄身在单身宿舍,吃饭有大食堂,洗脸是大水房,连上厕所都得排队,不管你是学生还是老师。张蔓最傻了,我最不理解她,明明有那么个温暖的大房子,却偏要跑过来跟我挤,不过现在,我对她一点也不厌烦,我习惯了有人陪伴,习惯屋里要有些响声,习惯了给她留门,习惯了每天打扫房间,那毕竟也是生活,有事可干就比一个人傻坐要强得多。要是她突然搬走,我会觉得自己可怜。
“咦,今天班车怎么到现在也没开。”小李在窗前探着头自言自语道。
“司机座上没有人。”小李伸长了脖子,“咦,老师们怎么全都下车了,他们自己走了,不坐班车了……”张蔓终于有点坐不住椅子了,“钟慧,咱们回寝吧。”张蔓叫我。“行,马上。”我把抽屉锁好,又检察了一下各个柜子,关了饮水机。“小李,记得锁门。”“嗯,知道。”小李还在向楼下张望着。
我和张蔓走出教学楼,有几个老师还聚在一起气愤地说个不停,刘老师正好要朝教学楼的方向赶来,看见我和张蔓,拉住我们,“你们屋门锁没,我要打个电话。”我笑着说,“没锁,小李还在上面。”“那就好,这赵锦龙太不是东西了,说不干就不干,事先也不跟大家说一声,这下好,都走不了,这么远打车得不少钱,我得给我家老太太打电话让她晚点做饭……不说了,我得上楼了。”刘老师说完快步跑上楼。我看看了张蔓,张蔓一脸的疑惑,但是她一句话也没说,我们经过那几个“聚堆儿”的老师身边,听见其中的一个老师说道,“听说赵锦龙前两天就辞职了,但是学校一直没让他走,今天撩挑子了,说走就走……”“他前两天就辞职了?那怎么不找人,这年头人多的是,我就认识好几个像样的司机,一准划拉一帮,保准个个都比赵锦龙的素质强百倍。”“不是,找不找人不说,就说他这素质,哪能连招呼不打就走了,这没文化的人是不行,赵锦龙是谁介绍来的,这人也够呛。”“是,像个社会混子似的,早就该走的,哎,是他主动走的吗。”“先别说人家了,赶紧看看有没有车,咱几个打车走吧,再来一辆可不能让了,这下雪滔天的,碰着个出租那么容易呢,赵锦龙啊,吭死人了。”“冯小将不是司机吗,他行不行。”“别瞎扯了,人家那是给校长开专车的……”
……
“哎,张蔓,你上哪去……”张蔓二话不说就朝校门口跑去,“你去哪啊,你还没穿大衣啊。”学校大门口,站着等候出租车着急回家的老师有二十几个,都探着头,在那张望着,正好这时经过一辆,几乎有四五个人同时跑了过去,“我先吧,孩子在学校等着呢……”“我也是,这不一大家人等我做饭呢……”另一个也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就在前面转个弯就是,很近的,一起搭个便车吧。”一个小个子戴眼镜头上有几根白发的老师也把着车门做出要上的动作。这时张蔓正好跑到跟前,谁也不顾率先冲了车,然后把门关上。“哎,哪来的学生,这么没礼貌。”“是不是学生科的,看着眼熟,说你呢,抢什么抢。”
接着是发动机声音,出租车司机一加油门开走了,期间司机还伸手到副驾使的位置勉强把车门关上。大概司机也被他们这么多人的驾架势吓到了,拉上一个客人赶紧跑,没准多回来几趟,还能多拉几次。后面是一阵唠骚吵嚷声。
这天晚上,张蔓一夜未归。
第三卷 不想成全 第三十八章“意外惨事”
张德听说张蔓今天没有上班,大叫糟糕,也没问张蔓在哪配的眼镜,今天又完了,上班也等于是睁眼瞎。我心里却在担心张蔓不知她昨晚跑到哪去了,但愿别发生什么意外。赵锦龙辞职的消息已经得以证实了,看来他昨天来其实是另有事情,唉,这些又怪得了谁。张德连倒水都要用手摸摸开关,上厕所也得跟小李一起去。科长还没来,要是问起张蔓的去处,我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每天竟然只是为了别人的事苦恼。
门开了,我吓了一跳,见是小李,松了一口气,我就怕是科长进来。
担惊受怕地过了一上午,还算有惊无险。到了中午,张德再也按捺不住,要我陪他去配眼镜,我答应了。我们俩个走出校门,张德嘱咐我一定把他看紧了,要不丢了就麻烦了,我说没见过比你麻烦的,丢了更好。我和张德走出不远,一个穿得有点破、脸上还有些脏的小女孩儿跑了过来,我起初以为是卖玫瑰花的,离近了才发现她什么也没拿,她一直朝我们的方向跑过来。“姐姐。”她站住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让我想起了……她的脸冻的发紫,头发上还沾着雪花。“小朋友,你什么事。”我弯下腰来。“姐姐,那边有人找你。”小女孩认真地说。我吃了一惊,“啊,找我,哪里啊。”我抬头张望,学校附近这里是郊区,平时很有人经过,只是偶尔会有几辆出租车或是公交边路过而已,“有,刚才有人让我告诉你的,你跟我来吧。”小女孩认真的说,那双眼睛明亮清澈,让我对她不忍质疑。“过去看看吧,”张德说,“瞧她也不像是坏人,是不是不远啊。”张德低下头问。“是啊,”小女孩说,“不过你不能来,人家只见姐姐一个。”我心中一动,难道是张蔓,这倒有可能,也许她有事找我,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好吧,张德,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对小女孩说,“走吧。”小女孩转身便走,我跟在后面,过了一条马路,又经到一片菜地,越来越证实心中的想法,只有张蔓才这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可是她跑这么远来干嘛。“还有多远,”忍不住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小女孩不说话,只是一直向前走,而且越走越快,我看着周围的一切,以前我和张蔓虽然经常出来闲逛,但也没朝这么偏僻的地方走过这么远,这里的地上还卧着许多根又粗又长的管子,这是什么地方,这绝不是我所熟悉的,也绝不会是张蔓带我来的,张蔓那人表面厉害,其实胆子极小,这么僻静又陌生的地方她根本就不敢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了吧,她骗我做什么,该不是……我的背后开始冒凉气,“站住,你还要往哪走。”我大声喊道。不喊不打紧,这一嗓子竟把小女孩喊跑了,而且越跑越远。我本想追过去,但转念一想,别再上她的当,还是趁我还记得原来的路线赶紧回去吧。想到这儿,我也撒腿就往回跑,冬天穿得多,跑起来也格外的笨重。
见到了宽敞的马路,见到了红色的出租车在行驶,见到了稀少的行人经过,心里总算落了地,被那小女孩骗了一遭虽不知其意图,但终究也没损失什么。张德哪去了,他应该还在那儿等我吧,刚才真该叫上他的。
我跑回原来跟张德走到的地方,咦,竟然没见张德的人影,这小子哪去了,该不是见我没回来,自己先跑回学校了,我怎么办,站在傻等,还是先回校看看,张德能不能找我去了。不对,那我也应该碰上他才对,对了,张德没戴眼镜,可能他走错道了,这人真是的,就不能老实在这儿等会儿。“唉,真惨哪,什么世道……”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棍从我身边经过,一边走一边摇头。这张德,死哪去了。我暗暗生气。
我四处张望,这时,我看见了不远处,有几个人互相谈论着什么然后神色凝重地朝某个地方跑了过去。我向前走了几步,“出租车,停下,停下,有人受伤了……”远处有人大声叫喊,出租车放慢了速度,接着司机探出头来,突然像见了鬼似的加上油门一瞬间开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那人无助的喊,“等等,等等。”他看见什么了,吓成那样,我好奇地走了过去,走到街头拐角,晴天霹雳,我只感觉血液上流,脑袋“嗡”的一声,我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还在街上大声喊着,“停车,停车……”而眼前躺在血泊的这个男人,这个浑身血淋淋,已经看不清面目轮廓的男人,难道是张德吗,他的衣服外面那红红的,正向外蠕动的是他的肠子吗,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衣服和张德的那么像,我张大了嘴站在一旁竟傻了。身旁那个男人还在用手挥舞着,看了一旁的我,嚷了一声,“哎,你认识他啊。”我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确认是张德啊。躺在地上的人竟抽动了一下,满脸痛苦的表情,我慢慢地走过去,靠近,没错,真是张德。我六神无主的张望四周,满大街都不见车的影子,偶尔经过一辆白色面包车,到了跟前减速但最终也没停下,还是开走了,天啊,我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回到学校叫人吗,那得多长时间,张德怎么办,他能挺住吗,在这儿继续等下去吗。我急得满头大汗,泪也掉了下来,真想大哭一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停车,停车……”我也跑到街上,大声喊了起来,“快停车,求求你们……”,下雪了,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下起了雪,掉在我的脸上化成了水,我回过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张德,绝望起来,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轻生的念头。
“什么事,”终于,有辆白色的捷达车停在了那男人跟前,“师傅,你行行好,快把那人送医院吧,他就快不行了。”那男人颤抖着声音,还不停的搓着手,“行行好吧,我也不认识他啊。”车上那男人探出头来向外边张望了一下,也看到了站在一旁只知道哭的我,愣了一下。“钟慧?”我这才抬起头,看到那张颇为熟悉正十分震惊的脸,“周放?”周放看到我忙从车上走下来,“周放……”“什么都别说了,先把他送到医院,过来帮个忙。”“呀,那太好了。”旁边的好心人忙跑了过来……接着车子飞快的向医院驶去。
张德被送进了急救室。
我才注意到我们两个人身上沾满了血迹。“怎么搞的。”周放坐下来,终于问道。我脸上泪痕未干,“我也不知道,我就看到他躺在地上……”我四处望望,突然发现刚才帮我们一起把张德送进医院的“好心人”已经不知去向了,刚才大家只顾着张德,接着办手续,竟然没注意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路过的人都向我和周放打量着。我此时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不知道张德怎么样。”我很担心。周放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我这才想起应该给学校挂个电话,但是又不知张德他什么时候能从抢救室里出来,周放的电话此起彼伏,我猜测他一定很忙,“要不你先走吧。我给学校打个电话,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的。”我说。周放摇头说不要紧。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张德浑身绷带被包得严严实实地从里推了出来,我和周放迎了上去,医生说总算送得及时,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伤得很重,要等他醒来再进一步检查一下,医生还说他的身上全是刀伤,他已经做了详细的手术记录,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提供。
第三卷 不想成全 第三十九章仇人在背后
我们谁也没敢打电话告诉张德的家人,学校已经报了警,但是始终没有头绪,连那天唯一的目击者也不知去向,这件事无从调查,只能等待张德的恢复。医院这边,由张蔓、小李和我轮流照料,偶尔周放也会来这边看看,帮忙照看一下,我发现周放其实是个挺热心的人。看到周放,我才想起,我似乎有一段日子没有看见江思莹了。
张德伤得很重,虽然醒了很多天,终究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点头或摇头,我们不敢问他太多,医生也嘱咐过我们,要尽量让他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我有一天在病房门口好像是看见了徐芳宁,不过那时正是中午,许多人都出来打水打饭,人一多,一拥挤就再也找不到人影了,到底是不是徐芳宁也无从证实了。关于张德为什么被打成这样,直到现在也是个谜。张蔓曾分析与陈锦有关,因为据我们平时观察,张德的确没和什么人来往过密,以张德的为人也不可能会招惹什么祸端,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跟陈锦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也说不定是他们认错人了。我说归根结底都是张蔓的错,谁让她那天不来上班,害得张德非拉着我去配眼镜,要不然出不了事。张蔓竟然第一次没有跟我争辩。我问张蔓去哪了。张蔓也没回答。
自从在医院照顾张德以后,几乎没怎么在学校上班。听同事说,江思莹给我打过电话,给我留了个新的电话号码。我掏出本记下时,周放正好买了许多水果来探望张德,我故意没有说出江思莹的名字,只是嘴里重复了一下电话号码以便确认一下。周放这时却抬头看了我一眼。
“其实你不用经常过来。”我笑着接过周放手中的水果。周放笑笑说,“这离我单位很近,中午呆着也没事,就过来看看。”我招呼周放坐下,张蔓已经出门洗水果了。“有时候,挺想不通,你和江思莹……”我欲言又止。周放有些不自然地摇了摇头。“你们现在还联系吗。”“不了,”周放苦笑,“她不爱接我电话。”“江思莹还是小孩脾气,但是她心……”“别说这些了。”周放打断了我的话。“我好不容易不想这些事了,你就别再提了,你和江思莹是好朋友,还是同学,挺难得的,希望你以后能多看看她,多照顾照她,你知道她在这儿没什么朋友,她也从来不会照顾自己,你有时间多看看她,我就这样了,是我没用。”周放叹了口气。张蔓这时推门进来,我不好再说下去。“行了,我这就回去了,你要是用个车什么的,就给我打电话,我这单位这么近,过来也快。”周放笑着冲我说。“周放,这次的事真多亏了你,要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行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听着难受。”我笑了,“等张德好了,我一定让他请你吃饭,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周放也笑了,“他的救命恩人是你,不是我。”
周放走了以后,张蔓捧着一盆水果吃起没完。她问我那个人就是周放,真是的。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我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张蔓咬了一大口苹果,说,这样的人上哪找,我说江思莹智商低你还不乐意听。张蔓一个劲的摇头,又有钱,人又好,搞不懂,你们班那个林枫就那么好,不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吗。张蔓说到这儿时吓了我一跳。你怎么知道林枫,你听谁说的。张蔓笑了,你们那点事啊,能瞒得住谁啊。我看了看张蔓。张蔓又说,行了,不说了,说了我都跟你们生气,江思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也是。我是什么。我问。张蔓说,不是你的就别强求。我这才真的愣住了。张蔓看了看我,笑着说,行了,行了,算我没说,不用跟我瞪眼睛,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据张德回忆,那天他在道旁等我回来,突然从旁边横冲过一辆白色面包车在他面前一个紧急刹车,接着就看见五六个人从车上下来,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杆一尺多长的刀。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些人就冲了上来,挥舞着刀一顿乱坎,他就感到身上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没戴眼镜根本看不到那些人都长得什么样子,他对自己还能活在这个世上还挺置疑,他还说,那些人一定是故意留下活口了,要不然,就当时那种环璄,那种场合,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还说,那些人不想要他的命,他们一定是想让他变成残疾。我说起那天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旁边为他叫车来着,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张德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只是康复后的他的右脚有点跛。这不得不说是一大痛心的事。医生私下告诉我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张德知道后的心情很低落,他对到底是谁坎伤的他一点也不好奇,他最关心就是可不可以还像以前那样神气的昂着头,趾高气扬的走路。他甚至对身边的人也没有感激之情,对于救了他的人,对于照顾他两个多月的人,他全都不在意。在他的世界里,每个人都亏欠了他许多。
自从张德可能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以后,他便把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每天只是一个人呆在病房里,他也不想再回学校。医生说他随时都可以出院,但是他不想出来。
我越来越觉得张德很可怜。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和张德出去会怎样,会不会避免这场灾难,如果照此追忆,一直到赵锦龙出现那天,假如那天他没有打碎张德的眼镜,假如张蔓不是非要替张德修,假如赵锦龙不辞职,假如张蔓不消失。那张德就不会急于出去,他就不会拉着我,让我目睹这一切,假如那天我没有跟那小女孩一起走,那又会怎样,是连我一起坎还是会让张德躲过一劫。我不知道。他们的行动显然是有计划的,即使没有打碎眼镜一事,张德可能也难免遇难,但是这一切,就不会和我联系在一起。现在想来,觉得后背都发凉,我能理解张德的感受,因为换成是我,我现在的状态也会和他一样。
第三卷 不想成全 第四十章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
见到江思莹,大概隔了三个月之久。她看上去神采奕奕,而且脸也圆了些,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日子过得挺滋润。她告诉了我她为何如此快乐的秘决,那就是她的房子以四十五万的超高价格卖了出去。我听了简直不敢相信,她的那套房子竟然可以卖得这么高,现在报纸上每天都在说房价看跌的事,不会是上当吧。江思莹不屑的瞟了我一眼,说我小看她,钱都到手了还有假。看我惊异的神情,她又说,那人是打算今年结婚用的,跟他父母和岳父岳母一起住,四世同堂啊,一眼便相中我家的大房子了。我说好人全让你碰到了。江思莹又告诉我,她用这笔钱现在又买了两套房子,一处自己住,一处出租,过两天就把工作辞了,在家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上网,听音乐,逛街,学国标舞……我听得目瞪口呆。江思莹说,我现在就要好好的享受生活。
我前些日子见到周放了。服务员端上一杯果汁,我用吸管轻轻搅拌了一下说。
江思莹脸上的喜悦突然一扫即光。干嘛老提他。
周放人真不错,前些日子学校出了点事,他……
行了,好不容易见面,别总说让人扫兴的事。对了,你猜谁给我打电话了。江思莹满脸笑意地问。
谁啊。
你猜猜看。
我想了想,江思莹问我的一定是老同学了。庄雨吗?
不是。
那谁啊,朴英爱,哦,鬼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自己先否定了。
江思莹笑着说,是啊,朴英爱是彻底失踪了,这小丫头没准让人卖了。
难道,我突然想到,是张波吗。我想起张波奇迹般的出现,又闪电般急奔的身影,那个长头发的恶心的家伙。
不是。江思莹说,我一也挺想见张波的,但是一直都没见着,想起以前上学时,为了那件衣服还别别扭扭的,就觉得自己可笑,多大点事,现在想起来,唉,江思莹无限懊恼地说。
那是谁啊。快说吧。我有些不耐烦。
沈姝啊。你怎么没提到她。
我的笑容僵住了,沈姝。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脑海便深深的印下了另外两个字。
差点忘了,你俩不合的。江思莹看到我的表情突然说了一句。
她怎么有你电话,我生硬地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嗯,阴错阳差吧,她本来给刘伟打电话找徐芳宁,结果徐芳宁没找着,就找着我电话了。对了,我上周去参加婚礼时见着刘伟了,我忘跟你说了。世界真小啊。
沈姝她干什么呢。
她呀,江思莹笑了一下,刚失业吧,她跟我差不多,啥也不会干,混日子呗,不过她没我那么好的命,我好歹有份正式工作,她呀,连个基本工资都挣不上。江思莹笑着说。
我心里苦笑,你怎么知道她命不好。
我不说话。
她呀,还是那样,说话边说边笑……江思莹饶有兴趣地讲着沈姝的种种事迹,而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我的心里曾经对这个人的然字深恶痛及。
钟慧,江思莹突然停了下来,你怎么不说话。
我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江思莹很认真的看了看我,能问一件事吗。
我点了点头。
你跟沈姝到底有什么矛盾。
……
(我到现在也记得杨滨认出沈姝后来找我来时的情景,当时他看上去很激动,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他问我那个叫沈姝的女孩是不是也在这个学校。听到他提到“沈姝”这两个字,我先是一惊,一种不安的占据了我整个心,我没想到事隔多年,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竟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说他在刚刚的播音员的选拔赛上见过她。我当时还不清楚学校里要选播音员的事,那是庄雨负责的事。但是,沈姝的确是在这个学校,这是事实。杨滨听到这时,更是喜形于色,说怪不得,看她很面熟,原来真的是她。我问杨滨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只见过一面而已。杨滨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很牵强的回答说你知道我记性特别好。我在心里暗暗后悔,我发现我生活里的阳光被人夺走了一大半,虽然把沈姝带进杨滨的世界的那个人是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对沈姝产生强烈的烦感。这天晚上,沈姝在寝室笑语连珠的讲述着她在竞选广播员的一系列趣事,我听得心烦意乱,她所说的都是她出洋相的丑事,这样的情景我实在不愿将它和场滨回味无穷的笑脸联系在一起,这是最不愿相信的。
你们看,那是不是杨滨。那是最难忘的一个夏季。
几个女生从身旁经过,用手指指点点。我顺着她们几个张望的方向,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杨滨和他前面不远,一直低着头满脸通红的沈姝。他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杨滨伸手递给沈姝一张饭卡,沈姝摇了摇头,我心中一痛,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是不是我再也不用给沈姝打饭了,以后在食堂里能看到他俩成双入对了?杨滨,你这小子进展是不是太快了。我故意加快脚步在他们旁边走过,我想沈姝应该看到了我,但是,没等我上楼,沈姝却先跑到楼上,这使我的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沈姝回到寝室就躺在床上,谁也不理。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第二天中午,杨滨便主动来找我。
早操没看见她。
谁啊,我故意装作不知道。
中午她也没吃饭。
谁啊。
杨滨看了看我,不说话,他的神情很严肃,跟平常不太一样,这使我主动问了一句,你找我就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啊。
杨滨向楼上看了看,眼神有些黯然,过了一会儿,问道,她是不是病了。
我沉默了。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我第一次发现在杨滨眼里流露了一个词,那就是关切,难道你也会关心别人。
他问完这句话我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傻傻地看着他。)
第三卷 不想成全 第四十一章我也不懂
(钟慧,帮个忙,把这个交给她。我看见杨滨手上拿着个药盒,另外,杨滨突然掏出了一张饭卡,这几天你帮她打饭吧。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饭卡,迟疑了片刻,你这是要给她找佣人啊,她没那么娇贵的。
杨滨说,你是她好朋友,她不会怀疑的,千万别提我。
为什么。
杨滨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苦笑了一声。
我又说不出话来。
沈姝要是知道,你猜她会怎么想。我看了看手上的药,自言自语,连人家什么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还用得着通过我吗。
你说什么。
我盯着杨滨的眼睛。大声说,我说照顾她是应该的,不用你献殷勤。我把饭卡扔给杨滨,暗想,饭卡我拿走你用什么,自己打工挣的钱多不易,可别这么挥霍。
钟慧。杨滨叫住我。
我转身就往楼上跑,记账上吧,算是你欠我的。我边跑边说。
病好之后的沈姝有几次主动接近我,都让我避开了,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们相互之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当然这些我都不介意。我只奇 ^书*~网!&*收*集。整@理是在想,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杨滨不会喜欢我,我也并不奢望他会喜欢我,我甚至闲暇时还会想象着他喜欢的女孩应该是什么样,可能是很高挑,可能是举手投足有一种迷人的气质,可能会梳着一头时髦的卷发,亮亮的有弹性的,可能说起话来也是燕语轻声……许多以来,能见到那个女孩竟成了我心里的另一种期盼,但是世事难料,我接受不了这个人是我认识的,并且是曾和我很亲密的伙伴,这是让人非常厌恶的一种感觉,我想起曾经看过哪本小说上有那么一句,就是妻子对她变了心的丈夫所说的,“你可以找任何一个人,但绝不能是我认识的。”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当你知道那个是你身边的人,特别还是一个你很了解的人,你就会觉得那是一种双倍污辱,你闭着眼睛可能说出她不下五十多来缺点,却丝毫不能影响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不能左右他的思想,你觉得他眼光很差,你觉得他很低俗,你也觉得自己有眼无珠,所以气愤完之后,你还会觉得自己无聊,自己可卑,原来说了那么多,结果只是把自己着实地嘲笑了一番。
沈姝是个很闷的人,她不怎么讲话,我们的周围,至少得有一多半的人当她在空气里蒸发了,从我不打算跟她再多说一句话以来,我真的只当她消失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没有一点点的留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姝和徐芳宁走得特别近。两个我最不喜欢的人聚在一起,也成我心里一处隐患。徐芳宁不知打了什么算盘,我怀疑是她发现了什么,沈姝没什么心机,总是看她傻呼呼地笑,她单纯得厉害,像徐芳宁那样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跟她在一起呢,而且还是那么煞费苦心窜了座,弄得好像顺理成章。徐芳宁对我也是一直有敌意的,特别是在我当上学生会的主席以后……)
怎么不讲话。江思莹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提到沈姝,你就拉长了一张脸,你俩是不有什么事啊。
我叹了口气,能有啥事,顶多就是都看上一个人呗。
不能。江思莹摇头,你一定是误会了,不可能的事,钟慧,这件事你一定是错怪沈姝了。
我听江思莹这样一说,反倒愣了,她问都没问我那个人是谁,就说我误会了,我误会什么了。
江思莹看我一脸不解,又把身子向前探了探说,钟慧,你要是早点把这话说出来,没准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大家还能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饭,你担心的事真是多余的,真的,江思莹很坚定的说,我敢保证,再说咱上学的时候,你不也都看到了吗。
江思莹把我弄糊涂了,我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想将这件事坦然地告诉她,她竟说了这许多让我不明所以的事。
你把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不可能,我以我人格担保。江思莹很认真的说。
你,你担保什么。我愣了,难道是我弄错了,不可能的,那才是笑话,杨滨亲口承认的事,再或者那是他的一厢情愿。
江思莹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钟慧啊钟慧,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你不是最聪明的人吗,你不一向说自己智商最高吗,有件事你忘了吗。
什么事。
江思莹悠悠地说,你记不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有一次我们几个跟隔壁寝室的人在水房打起来的事,当时有我,张波,还有刘菁,后来你还和我去隔壁寝当说客来着,你忘了。
我当然没忘,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所说的隔壁寝就是徐芳宁所在的那个寝室,她们那几个人和我们向来不和,四年来我们没少起争端。
我们那次为什么打的架,你不会不知道吧。江思莹看着我,是为了沈姝,也是为了给徐芳宁一点颜色看看。
我微微摇头,还是不能明白她的意思。那次打架事件我也在场,我当然知道是她们几个跟徐芳宁不和,总是没完没了的找茬。
那是因为沈姝,沈姝好像一直很喜欢杨滨,虽然她以为我们全都不知道。江思莹平静地说,眼里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当然,这也是我们几个私下的猜测,也没什么真凭实据,但是我们就是利用这点点的捕风捉影故意羞辱徐芳宁的,那次就是因为这点事,其实杨滨走后的很长日子里,沈姝都是闷闷不乐的,所以,江思莹看着我说,所以沈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喜欢刘伟的,这是我可以保证的。
我愣了,听到江思莹说的最后一句话时,我才真正愣了,说了那么一大堆,绕了那么大个弯子,怎么又扯到刘伟身上了呢。
刘伟?!我的脑海里一连串的问号。
江思莹看我的表情也渐渐开始置疑。
怎么好端端的提到刘伟?
不是刘伟,我们一直以为是刘伟,那你说的是谁,难道,难道是杨滨?江思莹说到最后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也喜欢杨滨?
我沉默了。
你真的喜欢杨滨,为什么啊,江思莹张大了嘴。
我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杨滨。
江思莹若有所思,怎么以前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我根本没从你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那沈姝也知道?徐芳宁也知道?啊?
我叹了口气,鬼才知道呢。
江思莹怔住了,过了很长时间,才狠狠地迸出一句,杨滨真不是人!
我皱了皱眉。
江思莹哼了一声说,我以为林枫都够可以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可耻的人,先是对沈姝有一搭没一搭,又跟徐芳宁纠缠不清,你还,你跟他是怎么开始的。
什么呀,我都不明白江思莹说的是什么话。
一定是在学生会,你一说倒提醒我了,那你应该是早于她俩了,江思莹长叹一声,杨滨,唉,本来我以为他和沈姝是绝配,没想到,真是人心难测啊,他也不像那样的人,怎么就会是,钟慧,你能不能是误会了,杨滨他,我也不知道了,我更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提到刘伟。我突然想起。
啊,江思莹突然保持缄默。
第三卷 不想成全 第四十二章音乐帮我们回忆
张蔓听说江思莹的房子卖了之后,竟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原本她就没想买似的。她最近有点变了,在食堂吃饭的次数多了,衣服也买得少了,接电话的时候也常常背着我。
上次见完江思莹后我开始格外的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跟她说了那些话,后悔自己做出一副无辜相,仿佛真是遭到欺骗,也后悔没有追问刘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最后悔地莫过于提到了杨滨。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走在大街上被人突然扒光了衣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没有任何可以暂避的角落,经过那次谈话以后,江思莹不会像我那样厌恶沈姝,鄙视徐芳宁,相反,只会觉得我可怜。因为听来听去,都觉得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的人在敌人面前得到的是嘲笑,在朋友身边唤得的是同情,而留给自己的,唯有屈辱而已。想到这儿,心里就挺疼,本来伤口在心里,没人知道,自己还能找出种种借口为自己疗伤,但是现在,这秘密说出来之后,却好像那上面结了个疤,永远愈合不了。
张蔓接完电话,走进屋里,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我,笑了一下,本来想吓你一下的,看你样子不敢了,怎么最近看上去比我心事还多,明在张德出院,你去不去。我叹了口气,去,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去,出院?我这才回过神来,张德要出院了,他怎么想通的。张蔓笑了,你可算清醒了。他不是一直都没肯出来的吗,我有些吃惊,几天没看他,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张蔓笑着摇头,咱也不知道,就听护士说,有人打扮极洋气的女生来过之后,张德的态度就有点转变了。极洋气的女生,我奇道。是啊,我怎么问张德,他也不肯说,看来这个女孩儿很有来头啊。张蔓加重了语气,略带了点诡异。我说,会不会是陈锦。张蔓立刻摇头,不是,绝对不是,人家护士说的是女孩儿,是这个词,不是女人。可陈锦也不老啊,看起来也像单身女人。我说。那不还是女人吗。张蔓说,都说好几遍了,是女孩,长得老漂亮了,还打扮得特别洋气。我愣了。有这样的人。张蔓说,可不,那护士形容时我老嫉妒了,还真想看看那人长啥样,张德这小子不是走桃花运了,没准因祸得福,也不知道在哪认识的。
我对那个女孩的好奇程度远不如张蔓,但我有种预感,那个女孩极有可能跟张德的事件有关。
张德出院那天,周放也赶了过来,帮着办出院手续,帮忙收拾东西,张蔓私下跟我说,江思莹真是太没眼光了,这样的好人也白白放过了。张德的不冷不热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别人让他怎样就怎样,只是一句话也没有。我让周放早点回去,别耽误工作,反正这里人手也够。但是周放坚持要跟我们一起把张德送回来再说,也幸好他没走,学校派来的那辆面包车不知怎的出了故障,发动不起来,司机忙了半天也无济于事,最后在周放的坚持下,我们才上了他的车。张德不肯坐在前面,张蔓也不坐,我坐在前面,跟开车的周放正好并排,车子行驶后,周放把窗户稍稍开了个缝,于是有风轻轻地吹了进来,竟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特别是当车内响起那首我最喜欢的那首《鬼迷心窍》,“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张蔓将头望向车窗外,张德是紧皱眉头若有所思,周放在开车,他的侧面也是毫无表情,而我,脑海里就会浮想翩翩,想起很多很多从前发生的事,想那个一直藏在我心灵深处的人,我发现经过这么久,让我念念不忘的人依然是他。
(下午不是有公司通知你复试吗,你怎么还没走。我微机室里看到杨滨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这时候的他应该是在路上,要知道在就业形势如此严峻的今天,每一次的面视机会都是至关重要。杨滨还在微机房的一角,蹲在那里拿着锣丝刀子修理着机器,地上主机厢被拆得一地,杨滨穿着灰色的工作服忙碌着连头也没抬。我跟你说话呢。我忍不住又嚷了一遍,杨滨抬头,额头一道黑印儿,哦,下午有点事,走不开。我奇道,什么事比找工作还重要。杨滨说,下午不是有考试吗,这几个机器坏了,不修不行。我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就这么点事非得你干,交给谁不行,你都是马上毕业的人了还管这些闲事。杨滨苦笑了几声没有回答。怎么,工作的事自己心里有谱了。我问道。杨滨一边干活,一边说着,也不是,其实蔡老师找我谈过了,他想我让我留校。真的。我听了,竟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如果那样,当然最好了。但是杨滨很快又说,但我不想留校。为什么。我问。杨滨站起来,伸了伸胳臂,又低头将主机开始组装起来。其实杨滨不说,我也能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留在校园里的,但是不管怎样,我希望他留下。你已经跟蔡老师说完了?那应该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名额。我说?(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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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还有梦 http://www.xshubao22.com/5/54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