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迢迢 第 120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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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种善后工作吧。不过。农民闹事这件事在朱贺年走的时候并没有提及,也可能没有预计到。所以,李席彬刚才说什么朱书记授权,谈判以他为主等等,就有点假传圣旨之嫌。

    薛华鼎心里想:“你李席彬这么忍不住气,让人不由得不怀疑你的动机。你是不是与此事真的有干系?昨天深夜那个神秘的探访者是谁?”

    薛华鼎不由多看了李席彬一眼,心里还在思考:“他李席彬也就是一个副县长,没有事先朱书记、田县长。最多也就是跟他们谈一谈而已,收集一下对方地意见建议。但听他刚才的口气好像一切都可以做主拍板似的。没有朱书记、田县长的授权,我们几个人就算与对方谈判并达成了有关协议,但这些协议具有合法性吗?又真地能执行吗?如果今后朱书记、田县长不同意。协议不能执行地话,那谈判有什么意义?你李席彬又怎么向上级领导和这些农民交待?”

    不管薛华鼎是不是怀疑和担忧,但作为协助者的薛华鼎还是同意了李席彬的安排。和兰永章、张华东一样愿意担任谈判小组的人员。

    当政府这边的谈判小组人员确定之后,受害者一方地谈判代表却迟迟没有选出来。薛华鼎隔着维持秩序地民警和乡镇府的工作人员看着吵吵闹闹、脸上一层愤怒地农民们。

    稍微一打量,薛华鼎就知道这些悲伤、气愤的农民并没有多少底气。当他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很多刚才还在大喊大叫的人就胆怯地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有些死者家属认出薛华鼎就是昨天去慰问了他们的县里干部后,脸色还流露出惭愧、惊惶的神色。似乎感到现在在这里闹事有点理屈,有点无理取闹。倒是远处那些看热闹的群众坚定得多,口号喊得又洪亮又偏激,不断纵恿前面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冲进乡政府、大声叫骂。

    也许是害怕政府报复、或者是自认没有能力进行谈判,几个死者家属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就是他将自己儿子的尸体抬了过来——壮着胆子出来主动当了谈判代表,同时他们几家共同推举了一个穿浅色衬衣的四十岁左右中年人出来作为他们一方的谈判组组长。这个中年人明显在气质上要胜其他人一筹,就是现在故着镇静、趾高气扬的李席彬副县长未必有那个那个中年人的气质。

    薛华鼎估计他不是本地人,可能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家伙,也估计是他就是李席彬嘴里所说的“小人”——鼓动和串联受害者家属闹事的人。

    看着他,薛华鼎心想:“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他通知了记者?”

    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受害者家属们才从几个受伤者家里拉出另外二人,总算凑成了与政府人数相等的谈判小组。

    在他们整个推举代表的过程中,李席彬都是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等他们凑齐四人之后,李席彬对他们冷笑着说道:“进去吧!”

    说完,他就昂首朝乡政府办公大楼走去。

    薛华鼎、兰永章、张华东也紧随其后,对方的几个人先是犹豫了一下。等那个中年人点了一下头之后,也一起跟了上来。

    走在前面的李席彬见他们四人跟了上来后。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无理取闹地!”

    身后的中年人则不卑不亢地说道:“请你这位同志注意一下用词,现在我们是平等地谈判对手。我们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和你们一起来消除矛盾、解决争端的。你不是想进一步激化矛盾吧?”

    李席彬冷笑道:“我们政府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吧?抢救伤员、安葬死者、安抚家属,你还要我们政府怎么做?我看你也是一个明白人?怎么就没有这个觉悟?你知道现在政府的职责是什么吗?是追求经济发展和维护社会稳定。你却带这么多人了围堵政府部门,不是闹事是什么?”

    中年人冷笑道:“你不要讲什么大道理,也不要给我戴什么高帽子。开口闭口政府的。你们的行为恰恰不是追求经济发展,更没有维护社会稳定,最多只能算是片面地追求经济发展。说严重一点,你们乡政府是漠视人民的生命安全,没有严格按照上级精神要求办事。今天我们之所以与你们进行谈判。一是要为这些受害者讨还一个公道,二是我们要给你们这些官员提一个醒,敲一下警钟。让你们稍微认识一下什么是人命关天!”

    李席彬一边继续朝前走,一边冷笑道:“哼!说地比唱的好听!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你要不要党的领导、要不要组织、要不要上级?你们抬着尸体前来,仅仅是敲一下警钟的?完全是拿死者来要挟政府嘛。不是看在死者地份上,我现在就下令把你们铐起来!不要以为现在改革开放了,政府就软弱可欺!”

    中年人道:“哦,原来你是不准备真心谈判的?只是想吓唬我们吗?你们这么做只是给党、给上级组织抹黑!”二人还没有开始谈判就开始唇枪舌剑。当他们一行人走进昨天开会的会议室时。里面还没有收拾好,桌上的烟灰缸、茶杯胡乱地摆放着。乡政府的二个工作人员在乡政府综合办公室主任吴建伟的指挥下,正在收拾。

    李席彬抢先一步坐在昨晚朱书记坐的主位上,就如平时开工作会议他当主持人、当领导一样。对方那个中年人倒也没有什么计较。走到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其他三人也是紧随着中年人坐着,他们还有意地往墙边、往角落地地方坐,尽可能减少别人对他们的注意。

    薛华鼎和兰永章等人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坐才好。因为会议室桌椅的摆放是按平时开小型会议时用的那样,桌子摆成一个长方形。在二头各有一张长条形桌子和一把椅子。那里一般只坐着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地。现在李席彬坐在靠里面的那一头的主位。最多也就是薛华鼎坐另一头的主位。兰永章和张华东则只能和对方的四人一样坐两边地位置了。

    这么坐地话,不想谈判。倒像是开会,大家都向他李席彬汇报工作似的。

    薛华鼎和兰永章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和无奈。薛华鼎也没有坐什么主位,就和兰永章、张华东一样坐在另一边。

    吴建伟指挥二人收拾好茶杯和烟灰缸之后,本来安排工作人员给双方地人送上茶水的,见了目前这个坐法,也是一愣。他只让工作人员给自己一方的人递上茶。

    李席彬满意地看了吴建伟一眼,然后双手捧起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慢慢咽下嘴里的茶之后,看着那四个人道:“你们不是有很多要求要提吗?现在提吧!谁先来?提完之后,我命令你们马上让外面那些人回去。”

    那个中年人不慌不忙地说道:“还请你们等一下,我们请的记者同志马上就来过来了,我想他们一起来参加我们的谈判。”

    李席彬脸色一变,断然拒绝道:“不可能!我不同意!”那急迫的样子就如一条被踩着尾巴的狗。

    中年人道:“我们做的公、行的正,你为什么不同意请记者来?请你注意一下,我们今天不是来听你做报告的。有了记者的评判,我想我们的谈判会更公正一点,问题解决起来也更快一点。”

    李席彬重重地放下茶杯,大声说道:“我说你们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们真以为你们有与国家对抗的本钱、有与国家对等谈判的身份?我现在奉劝你们一句,首先尽快把那些闹事的农民劝回去,不要再在这里扰乱社会治安、打扰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我们政府不是软弱可欺的,也不是你们几个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还有就是,你们不要把你们悲痛的情绪错误地转化为与政府对抗。对于人员伤亡,我们和你们一样也很悲痛,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代表县政府在这里表一个态,我们政府也不追究你们目前的过激行为。…”

    第409章【记者到了】

    李席彬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自己要明白的是,我们政府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政府的底线。不说你们,就是外国军队打进来,我们共和国也能把入侵者消灭得干干净净。别人是有大炮、有坦克、有导弹等等这些真家伙我们都不怕。你们呢?不要以为抬着尸体我们政府就怕了。我敢肯定,如果你们这些人继续呆在这里闹事,一定引发更多的治安事件、政治事件。真要到了那个地步,出了这些谁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相关责任就不是你们几个人所能承担得起的了。现在,你们不要心存什么幻想,你们必须抓紧时间,把你们的要求提出来,让我们政府考虑一下。争取在事态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时解决好。政府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是,如果你们痴迷不悟,自绝于党和政府,那就不要怪我们不给你们讲情面。快点说吧!”

    薛华鼎越听,越觉得李席彬这个副县长的水平很有限,嘴里说来说去的都是恐吓,而话里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惶,心虚的神色不断从脸上眼里呈现出来。

    这让薛华鼎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李席彬的意思就是尽可能通过恐吓和高压来迫使对方尽快就范,将这次事件马上平息下来。他甚至不希望薛华鼎、兰永章插手帮忙处理事情。从确定与对方谈判开始进行到现在,李席彬都没有与薛华鼎、兰永章商量什么,也没有请他们发言。似乎兰永章不是这里的一把手,也不是这件事的最大责任者。

    其急切的心情不但薛华鼎能明显看出来,薛华鼎心里肯定对方也看出来了。因为李席彬说了这些高调的话之后,对方那三个本来胆怯的人反而安定下来,不时帮那个中年人几句。中年人更是淡定地很,说话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缓了。

    中年人不急不慢地叼了一支烟,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后。说道:“我首先也申明一下,外面喊叫的人不是我们四个人组织地,也不是我们所能组织得了的。外面地大部分是出来看热闹的人,是出于义愤的人。当然,如果我们谈得拢,我们可以劝这些被害者回去。我相信只要被害者家属一走。看热闹的人也会回去。至于我们的要求,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就是二点:一是你们要认真地解决死者地赔偿问题,不推诿不避实就虚。二是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将那些失职的人绳之以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道理大家都懂,国家法律也是讲这个理的,是吧?你们县委县政府昨晚做的也算不错,但远远不够。如果按你们地说法,仅仅抓住了游戏厅老板就可以了,那么我们请问你,我们死者的赔偿费谁出?你们又怎么防止类似的事故再次发生?”

    李席彬马上说道:“既然你说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一套道理,那想必你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个说法吧?火灾的直接责任者是游戏厅老板,无疑地,你们要找的也是他。如果我不是一个县里的领导,我说句没有觉悟的话。这事关政府什么事?但是,我们政府在这件事上所做所为都是有目共睹的,上对得起组织,下对得起人民群众。昨晚,我们没有坐视不管。而是积极做好救灾和善后工作。县委县政府在想各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但组织了精干力量对肇事者进行追捕,而且我们地领导挨家挨户对死者家属和伤者做慰问。总之。火灾的责任人是游戏厅老板,政府已经仁至义尽了。”

    中年人道:“冤有头不错,游戏厅老板有责任也不错,但政府就没有责任?如果没有责任,你们也不会让我们进来坐在这里吧?”

    李席彬反击道:“你不要把政府对你们的同情、把我们政府的社会责任当成我们在这件事上有很大地错误!这次火灾的原因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但主意责任还是在游戏厅老板身上。把你们喊到这里来,一是为了安慰死者家属,这种事情搁在谁家身上都不好过,谁都是悲痛、难受的。只要我们政府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能出力的,决不会甩手不管。二是为了社会地安定也给你们一个改正地机会。一个社会不只是你们几家要过日子,还有千千万万的群众要过日子。你们现在在这里闹事,让社会不稳定,用过激地行为要挟政府,你们这是违法、这是犯罪!”也许是说话有点急,李席彬的话听起来有点嗦,但恐吓却贯彻全话的始终。

    “次要责任呢?你是不是说你们没有错误?”中年人马上反问道,话里不无讽刺。

    “火灾的次要责任在孩子家长身上!”李席彬立即道。

    对方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问道:“胡说!我们有什么责任?”

    李席彬冷哼一声:“监管不严的责任!据我们的了解,我们的学校是旗帜鲜明地反对孩子进游戏厅玩电子游戏的,你们做家长应该配合学校监督自己的孩子不要进去玩。可是,你们呢?你们尽到做家长的责任了吗?如果你们能教育好你们自己的孩子,那他们会出事吗?”

    那三个人听了之后,满脸的愧色,心里也很后悔,一时无言。

    中年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承认家长在这方面是有一点责任,但你们的责任更大。我问你,孩子进游戏厅,你们政府官员是如何看待的?你们又如何看待游戏厅里极大部分消费者是中小学生这回事?对游戏厅老板不阻拦孩子进游戏厅这个实际存在的事实,你们又采取了那些措施?孩子们从早上天还没有亮就出门到学校,晚上天黑了才回家。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对于这个事情,我想问你李县长,家长又如何能管理到位?有一个游戏厅就在学校附近,不说孩子受不了诱惑,就是大人有时也犯明知不对而要做一些蠢事。比如现在报纸、电视报道的官员受贿。他们不一样是受不了金钱的诱惑…”

    中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乡综合办公室主任吴建伟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看到吴建伟惊惶的神色。那个正咄咄逼人的中年人停止了说话,有点欣喜地看着谈判对手。

    吴建伟凑近李席彬小声地说了几句话,本来激动地李席彬一下就如泄了气的皮球,恨恨地盯了那个有点得意地中年人。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转头对中年人道:“你们先好好想想你们的问题。”

    之后,他站起来。对薛华鼎道:“薛助理,你出来一下。”

    薛华鼎疑惑地跟在李席彬后面,走出会议室,吴建伟稍微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在台阶上,李席彬沉着脸对薛华鼎道:“现在市里的记者来了。你去接待他们,这里的谈判你就不用参与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招待好他们这些记者。绝不能让他们在媒体上对这次火灾发表不负责任地言论。其意义我不说想必你也知道。”

    薛华鼎心想:“我有什么办法让记者不发表。记者是从他们的角度看问题的,什么叫负责人什么叫不负责任还不是他们定。”

    见薛华鼎犹豫,李席彬也担心薛华鼎不接受这个艰巨任务,因为记者都是难缠的主,不说不会怎么理睬一个刚刚上任的县长助理,就是县委书记亲自出面接待也未必能安抚这些唯恐天下不乱地记者们。

    想到这里,李席彬语气温和地说道:“薛助理。这个任务虽然艰巨,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要清楚,记者们也不是天然打抱不平的人,他们最擅长的倒是煽风点火。他们希望火越烧越大,惊天动地最好。至于救火的事他们是不会管的。所以夸大事实、放大政府的错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你一定要阻止他们这么做。有什么事情要采访的,请他们直接去找我们县委宣传部。”

    薛华鼎道:“我尽力而为吧。”

    李席彬懊恼地看了回答不恳地薛华鼎一眼,说道:“你先跟记者接触一下。私下问问他们有什么要求。实在不行。你就估计一下我们县里派那些人与他们接触最好。等请示朱书记之后,请其他人来和他们…”

    这时会议室的那几个代表与里面的兰永章等人在叫板。声音很大:“每个死者不赔偿二十万我们决不走!”

    “不行!必须由你们政府先交给我们。你们政府去找游戏厅老板去要,我们只管从你们手里拿,我们又不是公安局的,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抓到他?”

    “你们以前怎么管不好一个游戏厅老板?不可能管不到,是你们不管!”

    李席彬急忙对薛华鼎道:“你们快去!”话刚一说完,就急匆匆地进了会议室,还把门给关上了。门一关,里面地声音就小了很多。

    薛华鼎转身对吴建伟道:“走吧!”

    当薛华鼎走到人声鼎沸的院门口,顺着吴建伟的手寻找记者时,一个声音大喊道:“薛助理,是我!”

    薛华鼎这才看见被民警挡在外面的那个记者——邱秋!

    薛华鼎看到在他们进会议室谈判的时候,这里地民警又增加了不少。至于闹事地群众有没有增加,在院子里的薛华鼎还看不出来。

    薛华鼎对吴建伟道:“你让民警把她放进来。”

    吴建伟无声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邱秋那里去了。

    很快邱秋就快跑着过来了。她一边用手帕抹着额头上地汗,一边问道:“怎么出了这种事?”

    薛华鼎在见到邱秋的时候,心里就放松了不少,见她发问,就回答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来了多少人?”

    邱秋将手帕折叠好放进裤袋里,然后道:“我才来,后面还有几个同事会过来。我昨天回家里休假,今天天还没亮领导就打电话给我,说是这里游戏厅起火烧死烧伤了不少学生,让我先来了解一下情况。他们以为我住在县城离这里最近呢。”

    薛华鼎问道:“先进去坐一坐?”

    邱秋道:“好的。”说着又转身看了一眼门口密密麻麻的群众,说道,“外面的人真多。华鼎,这事只怕是难处理啊。这里是你负责吗?”

    薛华鼎先对吴建伟道:“带我们到你们办公室去。”之后对邱秋道,“这里是李席彬李副县长负责,我协助。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闹事,昨天晚上的情况还是好好的。”

    邱秋嗯了一下,说道:“肯定有人在里面组织。听我领导的意思,昨晚很晚了有人给他们打了电话。而且电话还不仅仅打到了我们市一级,也许还打到了更上面的一级。”

    说到这里,邱秋有点担忧地看着薛华鼎:“也许还有省级记者下来,我都不知道怎么…”

    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薛华鼎知道邱秋她心里想的或者说担忧的是什么:虽然邱秋是一名记者,她知道了解事实真相比什么都重要,也希望采访到有影响力的大事。但她更是田国峰县长的外甥女,还是薛华鼎的老朋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可避免地在她心里产生了比较、均衡,她的心里远比一个其他记者要产生更多的想法。可以说她比其他人更渴望平静地解决掉眼前这个乱哄哄的局面。

    第410章【隔堵墙】

    “你去看了火灾现场没有?”走上灰黑的旧水泥台阶,薛华鼎转身问跟着身后的邱秋道。

    邱秋拂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轻声说道:“我去了,但那里不让我进去看。”

    薛华鼎停下脚步,奇怪地问道:“你是记者,又认识我们县里的不少人,怎么不让你去看?谁不让你去?再说,你不需要进火灾现场,在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基本情况,那地方很小,又没有复杂的空间。”

    邱秋昂起脑袋,看着薛华鼎,用更加惊奇的语气问道:“难道封锁现场的事情连你县长助理都不知道?”

    薛华鼎有点茫然地看着邱秋,轻轻摇了一下头。

    邱秋看了薛华鼎一眼,见他不想说谎的样子,又说道:“火灾现场早已经被人用竹席、帆布、木板等材料全部密封起来了。就连周围的几家做生意的人都不知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周围的人都说天一亮这些人就走了。现在那里还有不少人守着呢。”

    薛华鼎心里虽然很是不解,不知道封锁现场的决定是不是朱贺年书记做出的。但他没有在邱秋面前说更多的话,只是无话有话地说道:“摊上这事,谁都要倒霉。”

    邱秋看了前面带路的吴建伟一眼,小声道:“据我所知,如果真要追查下来,你们政府真的是责任很大。虽然我没有进去火灾现场看,但有人把游戏厅的情况跟我说介绍了一下,我刚才也问了几个知道情况的人:他们都说整个游戏厅就一个出入口。而且平时还用铁栅门半关着,加上收银台占了一半地空间,进去通道只有一人宽左右。按规定这种游戏厅是不可能符合安全要求的,可你们就容许它在你们乡政府的鼻子底下经营,大家都对它存在的问题熟视无睹。”

    听了邱秋的话,薛华鼎才明白昨天兰永章说的那句感谢自己的话,因为自己当时在来这里的小车上说过:“…看能不能想办法尽最快地速度再开辟另一个出入口,你们要不计一切代价把人救出来。”这话虽然是有打官腔的意味。但估计也提醒了忙于救火而慌乱的兰永章。使他下决心破坏了那个门面后面的墙壁,把里面被困的人救了出来。

    救火的时候破窗、破门是常事,但破墙壁的情况则不多,主要是破墙地难度很大,没有合适的工具、场地和时间,加上救火的时候可能不熟悉房屋的构架,不敢欣然动手。而这次恰恰是必须破墙。否则被困在里面的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毒烟熏死。伤亡人数真要超过一定地限定,就可能要上报到省、甚至更高一级。

    走进乡政府综合办公室,吴建伟忙着给邱秋和薛华鼎泡茶、倒水。办公室不大,里面摆了四张办公桌,三张按丁字形摆在房间的中间离门不远的位置。另一张则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估计前面这三张是副主任的,里面那张是办公室主任,也就是吴建伟的。办公室内唯一的一部电话机就放在里面这张办公桌上。

    这个办公室就在会议室的隔壁,会议室争吵地声音不时从门口传了过来。

    进门后的邱秋边找椅子坐下边注意地听着,眼睛有点迷惑地看着从里面办公桌后面搬椅子过来的薛华鼎,心里疑问为什么薛华鼎将她带到这里来。

    她坐下之后,小声问薛华鼎道:“隔壁说话的是不是死者代表?”

    薛华鼎点了点头:“他们正在谈判。”

    “我能进去吗?”邱秋问。

    “不行。”薛华鼎道。“李县长命令我好好地接待你们,带你来这里也是不想瞒你,你可不是别人。”

    邱秋又抬头看了薛华鼎一下,没有说话。然后转头看着灰白色地墙壁,她的目光好像能看透这厚厚的墙壁、看见里面谈判的人一样。

    这时隔壁一个声音大声说道:“你们实在这里骗小孩吧?他是一个什么鬼老板?…游戏厅老板?只是名气好听,他能赔出二万来我的姓倒着写!”

    另一个薛华鼎熟悉地声音也就是那个中年人也大声道:“你们是明白人,我们也不傻!他地家产也就是这个门面和里面的游戏机设备而已。这套房子以前好地时候也只能卖三四万元,现在出了这个大事。肯定没有人愿意买这么不吉利的房子。这里的地皮和建筑成本都不贵。门面的墙壁又在救火的时候被打烂。还有天花板水泥预制板这次被烧坏,二楼能不能住人还是一个未知数。要我说他的这些家产最多能卖一二万。游戏机完全是一堆垃圾。一文不值。你们不要总借口说抓人而敷衍我们!”

    李席彬的话薛华鼎听不清,很是模糊,他没说几个字,接着那个中年人又大声说话了:“你去请示啊。我们没有指望你现在就能拍板。我很是怀疑这次事故的后面存在权钱交易…”

    听到这里,邱秋瞧瞧地瞥了正在端茶过来的薛华鼎一眼,薛华鼎也正好看了过来。二人又同时避开对方的目光。

    薛华鼎将茶杯交给邱秋后,走几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将外面的和隔壁的声音阻挡在门外。他像主人一样对吴建伟道:“你也坐下吧。”

    吴建伟依命而坐,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在旁边做“证人”。薛华鼎转头对邱秋道:“邱秋,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邱秋脸色露出为难的神色,看着薛华鼎说道:“这事可不是我一个小兵所能决定的。即使我能说服我的同事们不来,那上级宣传部门地记者呢?”

    薛华鼎道:“我们县委宣传部会提供详细、真实…统一的资料给你们记者。你也知道,现在这里的局势是这个样子。这么多人在外面闹事,如果你们记者插进来,无论你们怎么报道、怎么采访都只会激化我们政府与群众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误以为有了记者的撑腰,而对我们提出更加苛刻的要求。刚才隔壁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开始的时候他们要求我们政府赔偿他们每人二十万元…”薛华鼎知道真要是由县里统一提供资料,肯定是不会很真实。

    邱秋皱着眉头,看着薛华鼎问道:“二十万很多吗?这可是一条条鲜活地生命。”

    薛华鼎摇头,解释着说道:“我不是说很多。就是一百万元、一千万元也不算多,有这么多钱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亲人的生命给卖掉。谁也不想看到现在这一幕。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按实际的情况来,赔偿也好、抚恤金也好,都要按有关政策来。该赔多少,该怎么赔,可以找到相关文件、相关惯例来进行。不可能由他们这么喊多少就是多少。是不?我们县的财政情况你清楚得很,我们不可能按照他们狮子口大开的价格来进行赔偿的。”

    邱秋问道:“他们不是在跟你们谈判吗?怎么可能是喊多少就是多少?”

    薛华鼎道:“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地意思是说如果只有我们与他们进行谈判,那么我们之间肯定能协商出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赔偿数额。但是,你们记者加进来的话。变数就会很大。”

    邱秋道:“你能保证你们这么谈判能谈出一个双方都可一接受的数额和赔偿方式出来?没有我们记者参与的情况下。”

    薛华鼎脱口说道:“当然可以。”

    邱秋道:“我看未必!”

    薛华鼎此时没有反驳他,而是用目光看着旁边如菩萨一样坐着地吴建伟。吴建伟尴尬地看了薛华鼎一样,然后对邱秋说道:“邱记者,我们肯定会尽可能地满足死者家属的合理要求。”

    薛华鼎看吴建伟一眼的这个动作纯粹是无意而为,并没有希望他帮自己说话。因为薛华鼎内心也知道隔壁的谈判不可能达成使双方都接受的协议:李席彬要谈判的目的就是把责任堆在游戏厅老板身上,不想出钱,更不想承担什么责任;死者家属则是既要钱又要政府担责任。二者完全是矛盾的、可以说是不可调和地。

    邱秋没有应对吴建伟的话,而是对薛华鼎道:“刚才听他们吵了几句。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他们在主持社会公道似的,他们在代表正义责难你们权钱交易。”

    吴建伟急忙争辩道:“邱记者,我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不可能在这事上搞什么权钱交易。不,我们从来没有搞过什么权钱交易。你想想。他那个破…一个小小地游戏厅能有什么钱。有钱也…。”说到这里,急于表白的吴建伟有点语无伦次了:说那个游戏厅有钱吧?那就说明自己这些人有权钱交易的可能。说他游戏厅没钱吧?又与隔壁李席彬副县长的话相冲突。

    吴建伟的脸红了,没有继续说,而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水。

    直到现在,吴建伟也没有像薛华鼎一样把握住邱秋地心理。或者说不敢相信邱秋。他担心她像其他记者一样为了抓到新闻、为了出名而深挖“内幕”。他心里甚至有点责备薛华鼎将邱秋带到会议室地隔壁。这几乎是在走钢丝。但薛华鼎的级别比他高几级,有什么意见也只能放在肚子里。

    薛华鼎用心照不宣地眼神看了邱秋一眼。接着说道:“他们也只有先主持公道,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室内的三人都知道死伤者家属们最终目的是为了钱。为了把赔偿费提高,只要先置政府于需要承担重大责任的位置,他们才能有理由向政府要到更多的钱。主持不主持公道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邱秋点了点头,道:“他们还真是有高人啊。”接着她又问薛华鼎道,“你能保证这次赔偿公平吗?”

    薛华鼎问道:“什么意思?”

    邱秋道:“没什么意思,也就是问你。公平一点至少能让死者家属心安一点。”

    薛华鼎道:“我尽可能…,”说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颇有深意地看了邱秋一眼,道,“我保证让这次善后处理尽可能地公平。”

    邱秋道:“好!我信你一次,不过,你得给我们的头联系一下,把这里的情况和刚才对我说的话跟他说一说。”

    薛华鼎为难地说道:“我跟他不是很熟悉啊。”

    “你不熟悉他,他可熟悉你。听我的不错,我也会跟他汇报的。”邱秋肯定地说道。

    “他熟悉我?”薛华鼎问了一句之后,没有继续深究,就答应道,“我等下就跟他联系。”

    邱秋起身道:“那我先走了,但…”她又改口道,“我们出去走一走吧。吴建伟客气而虚假地问道:“邱记者,不再坐一坐?”

    邱秋对吴建伟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再见!”

    开门走出办公室,会议室争吵的声音又隐约可闻,李席彬大声说道:“你们这是无理取闹!现在火灾原因还不清楚,游戏厅是不是违法经营还在落实,怎么就要政府来给你们赔偿?你们不要因为知道了这些就以为你们掌握了什么内幕,也不要凭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就以为拿到了真凭实据。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不是有理由,你们这么聚众闹事就是违法,如果再不听从我们政府的劝告,我就有权处置你们!真是一群法盲!”

    第411章【惶惶不可终日】

    里面争吵的声音并没有使薛华鼎和邱秋停步,他们继续不急不慢地朝院子走去。等听不到会议室的声音后,邱秋有点担忧地对薛华鼎道:“我担心你能不能公平处理这事,毕竟你只是协助他。”

    薛华鼎心里也有担忧,在处理善后问题上,出乎薛华鼎预料的是李席彬表现得非常强势和大权独揽。但在邱秋面前,薛华鼎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用很轻松的口气说道:“没关系,李县长也只是想把问题解决得更完美。摊上这事,他这个主管安全的副县长哪能不急啊?…,实在不行,我可以直接向朱书记、田县长汇报。”

    邱秋道:“那好吧。但愿我能劝说我的那些同事打道回府。或者请他们采访的时候尽可能小心一点,尽量不让群众的情绪激发起来。不过,…不过,我提醒你的是,如果里面有什么…,你可不要陷进去。”

    邱秋说话有点吞吞吐吐。

    薛华鼎似乎无意地问道:“你真怀疑里面有猫腻?”

    邱秋苦笑了一下,小声道:“凭我当记者多年形成的感觉,或者说是凭我女性的直觉。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薛华鼎道:“没事,我心中有数。”

    “你心里有数就好。再见!”邱秋说完,很轻盈地转身离开,朝闹哄哄的大门口走去。

    薛华鼎在后面说道:“出去没事吧?”

    邱秋回身浅笑了一下,说道:“没事的,我是一个弱女子,不是放火的也不是你们当官的,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看着邱秋穿过警戒线溶入到人群中后,薛华鼎才折射返回。

    虽然李席彬主持的谈判没有谈出什么结果,但乡政府门前的人群在慢慢地减少。主要原因是朱贺年接到乡政府的报告之后,向市里请示增加了公安干警的力量。

    二辆军绿色卡车运来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察。这些人一下来,就很快地将抬着尸体前来的那些人控制住了。看到了政府方面地强势,那些本就心虚的群众开始陆续回家。死者伤者家属虽然心有不甘。无奈身微言轻,不敢继续再顶,加上乡、村、组三级干部的细心工作和昨晚朱贺年等人地慰问所产生的影响。他们也只好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对于谈判者,按照朱贺年上午打电话给李席彬等人的指示精神,李席彬也“被迫”给了谈判者一个口头承诺,就是不追求他们今天组织闹事的责任。同时承诺在火灾原因弄清楚之后,根据有关政策对死伤者支付适当数额的抚恤金,并追究政府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得到这个不算理想但也不算没有结果的结果,又得知外面的群众散了之后,谈判的人也回去了。

    基本上可以说整个闹事如虎头蛇尾一般地收了场。

    市里闻讯而来地那些记者也打道回府。薛华鼎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市里宣传部长本就不愿意派记者下来,还是真的看在薛华鼎打电话的份上将他们召了回去。或者说是因为邱秋的努力。

    只有省里的记者还不知道行踪,因为他们是接到别人地举报电话之后自己下来的,没有知会当地政府。就连市委宣传部长都不知道省里的记者下来了没有、下来了几个。

    薛华鼎等县里的领导就更不清楚了。不过,他们都肯定有省里的记者下来了。

    正因为有省里的记者下来,可能在本地对此事进行明察暗访。所以县里对这个火灾事件也只是表面上的收场。事实上有关火灾善后和安全弥补工作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县里还专门邀请市公安局消防方面的专家帮助县消防队对这场火灾进行彻底地调查。县里也临时成立了一个火灾联合调查小组,调查政府官员有没有渎职、以权谋私地事实存在。至于朱贺年牵头、李席彬任副组长的全县安全检查更是重重之重。

    全县的工作几乎都转到了这次火灾事件的处理上了。

    县里之所以做这一切,说穿了都是为了争取主动,争取在省里记者找到有关“内幕”之前,县里、市里能拿出相应地措施来应付。让那些挑刺的记者和上级领导无话可说。即使将来上面给县领导什么处分,上级组织也会看在县领导班子这么认真善后的情况而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

    朱贺年和田国峰等人是这么打算的,殊不知他们这些并不特别的措施让有些人感到了末日来临。

    中午,李席彬带领薛华鼎等人来到了晾袍乡中心学校。跟早已经到了这里地教育局地领导慰问这里的师生。在座谈会上,李席彬鼓励老师们放下包袱、认真工作,努力在最短地时间内将学生的情绪安定下来,把心思都用到学习上去。

    学校的领导也发了言。先是做了自我批评,说是学校在对学生方面管理有所疏忽,如果管理更严格的话,也许此事就可以避免。然后又做了保证,他们和其他老师一起对学校所有学生进行一次全面的家访。即安抚好学生又和家长加强联系。通过学校和家庭的努力,将学生阻挡在游戏厅的外面…

    学校领导的自我批评。其实是在开会一种时常有的谦虚说法,并非表示做自我批评者真有什么错误。谁都知道,学校要想让学生不进游戏厅绝对是不可能的,老师也最多保证学生在学校的时候不去,至于放学之后,学生去不去就不是老师所能管的。而且现在的教育又不同于以前,对学生不能打、不能骂,也不能用其他过于明显的体罚来惩处学生。学生犯了错误最多就是批评一下,多给一些作业给他们做。还有现在的孩子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家里的宝贝,对老师的话爱听不听。老实的学生见了老师还有点怕,客客气气地喊一声老师好,调皮的学生则无所谓,心情好喊一声,心情不好。则敢于直呼老师的名字,或者理都不理你。

    但是,这个学校领导的话却让李席彬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但狠狠地批评了学校地老师一通,而且还当场指着那个倒霉的校长大骂了很久。当后悔做自我批评的校长实在受不了李席彬地批评而反驳了几句时,李席彬竟然把身边的桌子一拍,当场宣布撤了他的校长职位。

    不但让他回家反省写检查,而且还说他这个校长要为这次火灾中死伤的学生负部分责任。李席彬余怒未消,当即指示教育局蔡局长尽快下达免除其校长职位的文件,等蔡局长点头之后,他还指定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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