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迢迢 第 13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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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贺年苦着脸说道:“孙书记,不瞒你说,我们是不断地想、不断地试,可是都没成功。那些个体户、私人企业我们也是鼓励他们这么做,可就是不行。说句心里话,如果薛县长能把柴油机厂地问题彻底解决了,我是烧高香了。这个事可是一直压在我心里不敢翻身啊。创造拳头产品的事暂时得放一放,也许我们薛县长有新的点子也说不定。”

    薛华鼎正要谦虚,孙书记严肃地说道:“你这话说的不错。小薛,我们市里可是寄希望于你啊。只要你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市委市政府就组织大家到你们柴油机厂开经验交流会,推广你们长益县安置下岗工人的先进经验。小薛,有信心没有?”

    第473章

    薛华鼎笑道:“现在有一点底。开始接手的时候,我真是忐忑不安啊。”

    罗副书记接过话头,对环顾身边的人说道:“孙书记、牛市长,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干部。正因为责任心强,才在接受任务后忐忑不安,担心担不起上级交给他的重担,才到处找人帮忙、时时想办法。相比有的人,坐在那个厂二年多时间,只知道怨天怨地,没有拿出一点措施。人与人真是有天壤之别。”

    孙书记嗯了一下,对朱贺年问道:“那个王什么…,你们县里是怎么安排的?前段时间他又写信给我们诉苦了吧?”

    孙书记后面这话是问市委秘书长刘桂清的。刘桂清没有回答,但点了点头。

    朱贺年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们拟把他安排在气象局当局长。…,我们还在做他的思想工作。”

    但大家都是官场老手,朱贺年的题外话无疑是王副县长不愿意接受气象局局长之职。不过,这也怪不得王副县长不乐意:从副县长到气象局局长,不但行政职位上降了一大截,主要是气象局太没有权了,基本上属于可有可无的局长,在县直机关里完全排不上号,没几个人理他。

    孙书记看了牛市长、罗副书记一下。

    牛市长没有发言,罗副书记则说道:“我们都有一种不好地思想在作祟。以为我们地干部只能上不能下。让某人下了就觉得亏欠了他许多似的。像他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单位的领导?平庸的下不去。有能力地怎么可能上得来?朱书记,我不是批评你,我只觉得你和我们一样,思想都应该开阔一点。要与时俱进。该上的,有能力的,你们组织部门一定要创造条件让他上。该下的,平庸的,你们一定要不留情面的让他下。对于组织的安排他还挑三拣四地,不像话。”

    罗副书记的儿子罗豪和薛华鼎是好朋友。也通过薛华鼎的关系,罗豪已经是无线电二厂的股东。一直以来罗副书记也没有帮薛华鼎什么大忙,这次就利用这个机会还薛华鼎一个大人情。再说,他是管党群管帽子地干部,这么说也适合他地身份。也没有直接点出薛华鼎要上。大家只是能意会到。

    他的话说完,朱贺年连忙说道:“我们一定遵照罗书记的指示自我反省,做好我们的组织工作。”

    孙书记好像没听到罗副书记的话,在认真重读着薛华鼎的汇报材料。

    牛市长则有点狐疑地看了罗副书记一眼,又把目光停留在薛华鼎身上,足足一秒钟。然后对朱贺年说道:“要选拨一个干部要慎之又慎,不是那么容易。提错了,害了他本人是小事,更影响一个单位、一个县的发展和团结。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牛市长的话明显与罗副书记地话不合拍。让人听了似乎是告诫朱贺年在提拔干部的时候必须多注意,必须慎重。与罗副书记的“该上的,有能力的,你们组织部门一定要创造条件让他上”完全是二码事。

    朱贺年心里虽然有想法,但话却说得圆滑得很:“牛市长说地对。组织工作不是小事。我们一定慎重对待。”

    罗副书记似乎听不出牛市长地话与自己有什么不同,还是一脸地笑容。

    孙书记起身道:“汇报就到这里吧。老朱。小薛,这事你们要抓紧。有些细枝旁节的事情可以不理,解决好柴油机厂职工重新就业地问题是你们县最大的政治任务。你们赶紧回去,我们市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也就不留你们了。呵呵,你们不会说我这个市委书记太不近人情吧?”

    朱贺年、薛华鼎马上起身,薛华鼎之笑了笑,朱贺年说道:“不会,和你们领导一起吃饭我还不自在呢。那我们先走了。”

    其他人也连忙站了起来。

    孙书记走到薛华鼎身边,拍了薛华鼎的肩膀一下,说道:“我们市里是鞭打快牛、能者多劳嘛。再见!”

    孙书记的“鞭打快牛、能者多劳”八个字也是间接地赞同了罗副书记刚才的话。这让罗副书记眼睛一亮,而牛市长好像没听出里面的含义,笑着和朱贺年握手道别。

    坐在回县城的车上,朱贺年苦笑着对薛华鼎道:“他们当领导的也是不轻松啊。”

    薛华鼎笑道:“总比我们这些做具体事的要轻松吧?我宁愿当领导,官越大越好。”

    “呵呵,你这家伙官瘾不小啊。你说这话,不怕我批评你。”朱贺年笑问。

    “我说我没说,你也没办法,没人作证,呵呵。”薛华鼎笑道,“牛市长太小气了,好像我们欠他几担米似的。”

    “呵呵,如果我们只欠他几担米就好了。”朱贺年说道,“这二年他也被市里下岗工人搞得焦头烂额了,他的任务比我们重得多。我们被柴油机厂几百个人搞得精疲力尽,他可是有近万下岗工人要解决呢。”

    “但他下面有区长、有区委书记为他跑腿,又不要自己去跑。”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家上级可不会问安华市哪个区、哪个县再就业搞的好不好。批评就是批评安华市的再就业工程不行,是整体一块来评论。批评的对象是市长、市委书记,你说牛市长不急?”被安排到一个镇政府任党政办公室主任去了。这下他知道上面来真地了。再也不敢闹情绪。强压一肚子地怨气上任了。

    又过了将近一周,广州的潘桓和那个被许昆山劝来的投资老板郭满军带着一班子人来到了长益县对柴油机厂剥离出来的设备、厂房、地皮等资产进行重新评估。

    根据薛华鼎地提议,这次评估由主管工业的梁奇伟副县长牵头,由县工业局的一名领导、柴油机厂的二名厂领导、职工代表三人组成一个谈判小组。盛满山也被薛华鼎安排进了这个小组。他想看看这个人怎么表现。当然,王波也被薛华鼎安排进了这个小组,他要及时向薛华鼎汇报进展情况。

    县里梁奇伟牵头的谈判小组的目的当然是想让柴油机厂的资产评估高一些,以提高股价争取更多的资金。而潘桓、郭满军那一边则想把资产尽可能评估低一些,尽可能地少投入资金。

    进行一番考察,潘桓等人提出柴油机的资产约值一千八百万,与柴油机厂自己提出地总资产达五千四百万相差巨大。

    评估工作无可避免地从整体评估逐步细化到单件评估。也就是对每一台机床进行评估,双方各自拿出自己地证据来证明自己提出数字的正确。

    为了说服对方也为了安慰自己,除了看设备外表和查阅档案资料外,双方还都同意用这些设备加工零部件。按加工出来的零部件精度进行判断。柴油机厂临时从全厂工人中挑选技术高超的师傅进行操作。

    这样一来。整个谈判工作就迟缓下来,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

    薛华鼎没时间关注这些具体的工作,他除了每天从王波那里了解进展之外,没有插手这里面的工作。

    他现在把精力放到晾袍乡的农产品加工上去了。

    自从那天司机小骆说出晾袍乡那些土特产存在问题之后,他就把这个事情记在了心底。现在有空闲,他向田国峰说了一下,然后带着小骆赶到了晾袍乡。

    听了薛华鼎和小骆的话,兰永章感到很尴尬,其他乡领导也是一脸通红。兰永章代表乡政府一班子向薛华鼎做了检讨。决心从严紧抓全乡农副产品的质量。

    薛华鼎宽容地说道:“这也是小骆提醒了我,不是他,我也以为我们地产品好得不得了。”

    兰永章道:“前几天,莲藕加工厂的老板来和我说什么销路很差,请我们帮忙。我还怪外面的人不会吃东西呢。薛县长。你看我们要不要成立一个质量检测站。专门检查他们的产品质量,如果不合我们的要求。就不许他们生产。”

    薛华鼎摇头道:“这些事情还是靠他们自觉。成立一个质量检测站,我担心又多了一个只收钱不管事地婆婆,不但不能促进我们这些产品地发展,反而会带来损害。”

    兰永章为难地说道:“那怎么办?这些人都是目光短浅,只要销路好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猛地生产,质量不质量的他们不关心。销路不好了,就来我们这里哭喊。”

    薛华鼎说道:“为了这事,我也想了好几天,但还是没有一个好办法。你看乡里能不能成立一个贸易公司,做中间商。公司派人专门在外面专业推销产品,而这里留下部分人负责从乡下收购。你们制订一个生产工艺标准,只有按你们标准生产地你们才收购,执行分级定价。全乡打统一的标牌。同时你们还可以多做品种式样,什么藕粉、藕丸什么的。”

    说完,薛华鼎说道:“我也说不好,还是你们想办法。总不能看着这么好的原料就这么废了,最后我们还是一个贫困乡。”

    兰永章回答道:“成立贸易公司的事,我们也考虑过。可就是担心成立一个这样的贸易公司只能好上几天。最怕的就是收购关,那些收购人员要么故意卡价,让下面的加工厂无利可图。要么被那些加工厂的人收买,不按我们的标准胡乱收购。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到时候都起不得应有的作用。再说,这个贸易公司要成立的话,需要不少的钱,特别是那些推销人员在外面推销,首先是要培训,接着就是工资、差旅费什么的,再有就是办公场地、仓库、运输车等等,这些动手就要钱。我们乡里现在确实是拿不出这笔钱来,一旦失败更是麻烦。”

    这时主管农业的副乡长戴跃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以不。”

    薛华鼎连忙说道:“你说,现在我们是在谈论,也许你的思路更好。”

    戴跃道:“我老婆的叔叔在省城与人一起开超市,他们每年都要进不少农副产品,我们就请他们来我们乡驻点,由他们来收购我们的农副产品,直接上柜台。质量、价格也由他们说了算。我们乡里为他们提供办公场所。”

    薛华鼎说道:“这是一个办法,你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这么做。”

    戴跃高兴地点了点头。

    兰永章则有不同意见,他说道:“如果这样的话,什么都由那个超市说了算,他们还不死劲地压我们的价,我们的农民又有什么利润可图?”

    戴跃的的目光黯淡下去了。

    薛华鼎说道:“这事我们还得先吃点亏。死劲压价是肯定的,但他们总要放一点利润给我们的农民,否则的话就没有人生产了。今后我们还可以引进第二家收购者,让他们形成竞争,那样的话,我们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也许看到有利可图,还有其他的商家也参与收购,毕竟我们的莲藕质量不错。引进超市的目的除了销售之外,更是提高我们产品质量的一个契机,有了超市的严格要求,我想我们乡的产品质量会提高一个等级。大家的心理也有了一个概念,不是想怎么生产就怎么生产的。”

    第474章

    兰永章说道:“薛县长你说的对,没有质量,一切都是空谈。让他们付点学费也好。”

    付学费现在成了一个时髦的词儿,兰永章随口就说了出来。

    薛华鼎道:“嗯。同时我们还要在开始的时候就保持我们的品牌。我建议全乡统一一个牌子,只要我们的品牌打出了名气,下一步就活了。自己组织贸易公司也好,让别人收购也好,都有了根基。否则,将来永远是一盘散沙,永远不可能赚到大钱。”

    说到这里,薛华鼎问眼前的兰永章和戴跃道:“你们知道醴阳县的农用车不?那么多厂,使用的都是一个牌子,现在只要说醴阳牌农用车,别人就知道是哪里产的。要是牌子多了,也就没有这个效果。”

    事情谈论到有点眉目后,兰永章和戴跃带着薛华鼎参观那些农副产品加工厂。

    这些“加工厂”——其实就是普通农家——都散落在月亮湖的旁边。所谓的月亮湖,其整个轮廓有点像半弦月而得名。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不少湖面被农民改湖造田了,形状也只是勉强称得上月亮而已。可以说现在这个湖只留了月亮这个名而无其形了。

    整个湖的水面面积有近五平方公里,湖面也是与浏章县的分界线。湖的这边是长益县,湖的那边是浏章县。湖周边的农户长年在这里面捞取免费的鱼和采取免费地藕。因为交通不便,这些鱼都藕基本都是自己获得自己吃,并没有换得钱。所以这里的经济还是糟糕透顶。

    这个湖属于无人管理的野湖。湖的周围全是农田。旱了,农民从湖里取水灌溉。涝了,农民向里排水。田里的农藥水、化肥水毫无顾忌地朝湖里排,所以湖里的鱼是越来越少,水质也越来越差。

    当然。因为湖面面积大,自净化能力还是不错,水并没有散发臭味,在远离农家的地方,水看起来还是清澈的。

    湖边一些地方露出了滩涂,枯黄的荷叶和荷干如乱草似地铺在污泥上,一些地方已经被农民挖出了很多的坑洞——那是农民挖藕留下的痕迹,周围还乱扔着一些不要的烂藕和稻草。可能是今天天气冷。里面没有挖藕地人。

    车达到湖边后,几个人就下了车,边步行边欣赏起湖水来。

    站在湖边吹着有点寒冷的湖风,湖面看起来很大,视野也开阔,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薛华鼎指着滩涂道:“莲藕都是从这些地方挖出来的吧?”

    兰永章虽然当了一年多的乡长,但对这里还是不很熟悉。土生土长的戴跃回答道:“是的,都是野生的,环保产品。”

    “一年的量有多大?”

    “不清楚,估计可以挖几千吨吧。”

    薛华鼎看着远处雾气笼罩的湖面。问道:“这么大地湖,几乎看不到边,这湖里鱼多不多?”

    道:“现在是不行了。大家都只知道捕捞,不放养。而且有人用电打鱼。又有田里的农藥水冲下来,鱼都难活下去。与以前相比,这里的鱼比以前少多了。现在在湖里撒一天的网,也就能捞十几斤吧,这还要捕鱼地能手才行,一般的人一天能抓几斤鱼就不错了。过去我父亲在这里打鱼,一网撒下去就是几十斤。满满一木桶,呵呵。那时候鱼也好吃多了。”

    兰永章笑道:“那时候如果鱼像现在这般贵的价格,那么农民都会发财。”

    戴跃道:“可不是吗。那时候湖里经常被捞上来一百多斤一条的鱼,比人还高。现在最大的鱼也就十几斤。我隔壁秦老倌以前就抓过一只十几斤的大甲鱼,这么大。现在是不可能有那么大个的了。”戴跃兴奋地比划着。

    兰永章指着对岸说道:“那边是浏章县的地盘,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穷,交通不发达。薛县长。跟我们这里可是矛盾不小。”

    薛华鼎奇怪地问道:“跟他们相隔一条湖。他们和我们有什么矛盾?要相骂打架地话还要乘船过来,或者走上十几里地吧。”

    兰永章道:“还不是这个湖。别看这个湖现这么漂亮。水这么浅。一旦梅雨季节,它就要发威,水位猛涨,淹没周围的农田,那些棉花土也可能被淹没。”

    薛华鼎看着身后的土地,问道:“水能涨到这个位置?有三四米高吧。”

    戴跃道:“不但这土可以淹没,雨水足的年份就是那些农家的家里都可能进水。因为这个湖的位置低,只要外河涨水、里面下雨,周围地水就都朝这里聚集。一天时间就可以涨几米。湖面面积一下扩大几倍。如果不是这湖地水位变化太大,这个湖完全可以用来养鱼什么的。可水位变化大,养地鱼就会跑掉,只能亏本。这里还经常发生淹死人、淹死牛的事。”

    薛华鼎想不到这个安静的湖竟然还有这么凶残的一面。他望着对面的田地问道:“那我们和他们对面有什么矛盾?受灾的话我们和他们都同时受灾吧?”

    兰永章道:“是同时受灾。周围的农田都淹没不少。为了抢救农田里的庄稼或者赶插晚稻,我们就必须排湖里的水,向大堤外排。”

    说着,兰永章踩了踩地面,又说道:“当水位淹没这道田埂的时候,大家都没意见,都是齐心协力用抽水机将水往大堤外的河里排。但水降到田埂以下之后,抽水机就开始排稻田、土地的里的水。这下,问题就来了。大家就为先排那边田里地水而吵闹,也为分摊电费吵架闹。我们淹没的面积比他们的多。他们就要我们慢一点排,让他们面积少的那边先排。因为淹没的面积少积水就少,田里庄稼露出水面地时间就快,他们的庄稼就能抢过来。如果先排我们的、或者二边同时排,有可能二边的庄稼都抢不过来。”

    薛华鼎问道:“这有道理啊。能抢一点就得一点,要是拖着一起排或者先排我们的,大家都没戏。我们不应该跟他们闹吧。”

    兰永章笑着说道:“在双方县领导和市里的协调下,我们都接受这个条件。谁叫我们淹没的面积大呢,也就只能吃这个亏,同意让他们先排。再说这种倒霉事也不是年年都发生,水位也不是年年那么高。如果时间好,涨大水之前。我们田里的稻谷也许大部分都抢了回来。所以排先排后,这个不是主要矛盾,即使他们那边地水位排完了再排我们的,我们也就骂骂娘,自己动手把我们这边的闸门打开让我们的水放进闸道而已。”

    薛华鼎笑了,说道:“骂骂娘、自己打开闸门把水放出来还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兰永章道:“大事就是费用分配。他们一定要按淹没的田亩面积分摊电费和柴油费,还有什么人工费、机器磨损费都要按田亩面积分摊。这就不合理,为了费用的问题,每次都是吵架,还打过几次群架。虽然没死人但伤过人。”

    薛华鼎点头道:“那他们也太无理了。既然我们这里慢排,让他们先排,我们这里的损失就更大,承担的费用当然要考虑这个。”

    戴跃说道:“就是嘛。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事后结帐他们就是撒赖。甚至签字了,大家说好了,他们还是拖着不出钱。有时连一半费用都不出,真是岂有此理!”

    薛华鼎没说话,他可不想鼓动他们对着干。

    兰永章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没钱。对面的乡比我们还穷。他们到市里去还要经过我们这里。我们都难出去,他们就更难。他们现在正在向县里提交了报告,申请修建一条通向我们乡的水泥公路。他们乡里地领导也和我们进行了接洽。只要他们交清那些排水费,我们同意他们把我们的水泥路和他们的连起来。可是,他们乡里的报告递上去这么久了,他们县里还没有一个准确地信下来。现在已经过完了年,全县一年的工作计划、项目计划都出来了,估计这次没戏唱。”

    薛华鼎看了看湖边田埂后面的稻田。与其他稻田不同的是这里的泥土都是稀泥。田里也没有长什么绿肥。

    薛华鼎道:“既然这些田经常遭水淹,还不如干脆做湖算了。”

    戴跃道:“有总比没有强。一年多少能收获一些稻谷。因为地势不好,政府也不收这里的农业税,现在可有不少人抢着种。”

    走了一里多地,一行人上了车,继续朝前开出。

    还没有到莲藕加工厂,薛华鼎在心里已经勾画出农家加工厂的样子。虽然不能与正规的加工厂相提并论,但至少是健康地操作人员、干净的车间、洁净的原料。

    但是,映入薛华鼎眼里的却是低矮、阴暗的普通农家。制作这些农副产品的是一些穿着一般居家衣服地农妇们、老人和孩子们,男人负责挖藕,搬运。不说他们没有带白色地帽子,就是头发都随便披着,有人还一边咳嗽一边切莲藕。

    莲藕摆放在地面上,鸡、鸭等家禽在上面随意啄食。看到有客人进来,主人才挥手把它们赶跑。地面自然留下了它们散下的鸡屎、鸭屎。洗莲藕地水就是从湖里挑来的,用一个木澡盆盛着。抓着一把稻草在莲藕上擦几下,擦出污泥露出里面的白色就行。有的甚至让藕就在洗了不知多少藕的污水里泡着。

    晾晒藕片的不是什么专用架,都是用自家的门板晒的。有的门板不知用了多少年,黑油油的。

    连续看了二家,薛华鼎还以为这只是个别现象,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没说什么。

    戴跃带到第三家,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在木盆边洗藕,女主人在扫地。男人则坐在莲藕旁边抽烟。看见薛华鼎等人进来,知道又是上面的干部来察看,男主人连忙起身装烟,并请薛华鼎等人坐。

    薛华鼎接过他的烟,随口问道:“老板,我们这么看,你不怕我们偷你的技术啊?”

    男主人只腼腆地笑着:“嘿嘿…”就是不说话。

    女主人把扫把朝门后一放,笑着说道:“这么干部真会说笑话。这东西家家户户会做,有什么诀窍,没关系。你们请坐。”

    见他们不坐只看,主人也没有再客气。她用围裙擦了一下手,走到桌子边开始切起藕片来。她的动作很娴熟,刀发出的声音又清又脆,显然是一个能干麻利的女人。

    薛华鼎实在忍不住了,走进她问道:“你刚才扫了地,没洗手就拿藕来切,不怕不卫生?”

    妇女笑着看了薛华鼎一眼,很是大方地说道:“卫生!怎么不卫生?我刚才在衣服上擦干净了。村上已经说了,要我们讲究卫生,我们每天在做这些东西之前都洗了手。”

    妇女的话让薛华鼎哭笑不得,也让兰永章和戴跃有点尴尬。

    接下来看的都大同小异。薛华鼎越看,心里越不舒服,心里想:“难道那些好吃的糖醋莲藕就是这么做出来的?”

    第475章

    薛华鼎稍微留意了其他人脸上的神色,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正常。就是以前说这里的糖醋莲藕不好吃的司机小骆也是一幅理所当然的神态。

    薛华鼎走近小骆,小声问道:“你外婆家的糖醋莲藕也是这么做的?”

    小骆点头回答说道:“是的。只是我外婆他们选的藕都是好藕,太老的、颜色不正的都不要。不像他们这么随便,只要是藕就行。而且他们很少用白糖,用糖精虽然便宜,但我想味道肯定不怎么样,太甜。”

    薛华鼎转头问身后跟着的兰永章道:“兰书记,有没有稍微高档一点的,嗯,就是说加工现场卫生一点的加工厂,你带我去看看。”

    兰永章为难地说道:“都差不多。”他也发现薛华鼎的心情不好,就半解释半辩解地说道,“农家以前自己做自己吃也是这么做的。祖祖辈辈相传下来不说几十代几百年,也应该有好多年了,应该没什么事吧?戴乡长,你是本地人,你认为有没有问题?”

    戴跃满脸堆笑说道:“应该没问题。我家里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不是这个湖里的藕。我们乡到处都产藕,这些小吃真是祖传下来的。”

    薛华鼎道:“我也不清楚会不会出问题,但这么做实在不安全。一旦他们真有什么传染病,或者里面有不卫生的东西让人吃了拉肚子,那问题就大了。看了这个样子,我还真没有什么信心。这些东西做出来好吃是好吃。真要出了问题,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估计那些超市的人来我们这里看了这个制作过程,他们也不敢收购吧。这可是直接入口的。不像大米、芝麻、黄豆,人家买了之后还要洗还要煮要炒才吃。不瞒你们二位,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加工。我一点吃地胃口都没有了。”

    兰永章道:“可这种私人作坊似的生产,我们乡上确实很难规范他们。即使我们派人查,也是没什么意义。他们日夜做,你查了白天查不了晚上。”

    薛华鼎走了几步,很坚决地说道:“不行!放任他们这样做的话,我宁愿这里还是一直穷下去。至少苦地只是这里的人。真要把这里的产品卖出去,害地人可就多了。我们这叫好心办坏事,做的都是没屁眼的事。=君子堂首发=是犯罪!”

    兰永章和戴跃目瞪口呆地看着薛华鼎说出这样的话。

    薛华鼎道:“兰书记、戴乡长,不是我一是心血来潮。我真看不下去。我要让人把这些加工厂全给封了。”

    兰永章慌忙说道:“薛县长,这,这,这不行吧。这可是我们乡鼓励他们做的。如果封了的话,那他们还不闹到我们乡里去。”

    “闹就闹。总比这么让人提心吊胆要好得多。”薛华鼎说道,“我们必须成立一个标准化工厂。由县里出钱,招收工人来做。给大家树立一个样板:只有像我们公家这么卫生的工厂,做出的产品才能收,才能出卖。逼他们改进、逼他们注意卫生。实在不行,他们就只能进我们地工厂当工人。”

    兰永章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县里出钱办加工厂。我坚决拥护。只是。封闭的事能不能缓一缓。”

    薛华鼎道:“除非是他们自己制自己吃。兰书记,我警告你。这些产品你不要再销了。出了问题,你负责。县里建厂地事我来办,只要你给我提供地皮就行。我到省农科院、农业厅去请专家来指导我们做,我就不信不能做出又好吃、又卫生的产品来。这个工厂也引入股份制,我们集体只占部分股份,交给私人来管理。只要真的有钱可赚,肯定有人愿意吃这个螃蟹。”

    薛华鼎说干就干,他对兰永章道:“你今天晚上乡里开会把我的意思说一下,安排一个专人抓这事。也允许这里的农民集资。不让他们这么干,但让他们参与进来。我回去之后就找相关的人。”

    兰永章马上答应道:“好地,我一定按你的要求来。”

    因为心情不愉快,一行人没有再看什么农产品加工厂,薛华鼎相信其他小吃“加工厂”也是一样。

    他们一行辞别闻讯刚刚赶来的村长,驱车来到了砖瓦厂。

    这里干的热火朝天。挖泥土的、制砖瓦的、晾地、运胚地、装窑的、运走砖瓦地,有不少工人,他们都在认真而快速地干活。工厂承包的老板听到县长来了,马上出来迎接他们。薛华鼎只是稍微看了一下,问了一下经营情况,强调了一下安全就带着一行人出来。

    没有在晾袍乡吃饭,也没有拿他们的什么土特产,薛华鼎就让小骆开车回到了县城。晾袍乡与县城的大桥已经合拢,但还没有正式通车,一些路段还没有完全完成。所以他们的车还是走的轮渡。轮渡站的站长自然还是毕恭毕敬地在等他们。

    回到县里,薛华鼎把晾袍乡看到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想田国峰和朱贺年做了汇报。县里这二个巨头除了在资金上有点犹豫,但对薛华鼎的相关决定和措施都是绝对支持。朱贺年还表扬了薛华鼎严把质量关、深入调查的行为。这让薛华鼎很不好意思,好像他还是一个总想得到表扬的孩子似的。

    三人商量了一会,他们决定从县里有限的资金里面挤出二十万,让薛华鼎去运作建设加工厂的项目。离开了朱贺年的办公室,薛华鼎心里有一丝丝感动。

    薛华鼎第二天早上自己开车前往省城。他想请财政厅的叶副厅长帮忙找那个上次见了面的农业厅里地熟人。那个熟人是省农业厅农业科技推广处处长,名字叫梁立安。

    昨天晚上打电话和叶副厅长说起这事的时候,叶副厅长满口答应帮这个忙。而且还提醒薛华鼎说如果项目缺了钱,可以请农业厅出资解决。他还笑着说扶助农副产品加工是农业厅的一个重要职责,这种项目不找他们要钱实在是一种浪费。话里还暗示他可以帮薛华鼎他们说几句好话。

    薛华鼎听了大喜。连连答应请客。

    叶副厅长之所以对薛华鼎这么好,是因为薛华鼎在他仕途地关键时刻帮了他的忙。上次省委胡副书记在一份薛华鼎提交的文件上批示,批示中就直接点了叶副厅长地名字。将他的名字与厅长相提并论。这不但让他这个新提上来的副厅长站稳了脚跟,更使人产生了很多的联想,大家包括厅长都以为他与省里的主要领导有不一般的关系。

    现在的叶副厅长在财政厅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威信越来越高。

    对于薛华鼎这种小事情,要解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当薛华鼎打来电话,他热情地回应了。甚至薛华鼎没有想到地他都想到了。

    薛华鼎的车刚进省城,鲁利地电话就到了:“薛县长,好啊。见了高官能好朋友都忘了。靠,你说我怎么罚你?”

    “呵呵。鲁处长,我哪里敢忘。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准备中午请你吃饭,祝贺你高升呢。”薛华鼎笑道。一个月前,鲁利终于如愿以偿地担任了预算处的副处长。

    “你就狡辩吧。不是叶厅长告诉我你要来,我还蒙在鼓了。怎么。瞧不起我?你那小破事还用得着惊动一个副厅长?县长大人,我告诉你。我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长,但我可以把你的事情摆平。刚才我跟我叶厅长说了,请他授权给我来解决你的破事。你丫的今天要不喝二瓶酒,你地事就没戏!二瓶酒什么时候喝完,我们就什么时候把你的事搞掂。你信不信?”鲁利大声问道。

    “信。我哪敢不信。搞好了。我免费请你吃我们生产的美食。一年的全包。”薛华鼎笑道。

    “得,好像很大方似的。你那些土特产给我吃一年。我也吃不了几百元。”鲁利命令道,“开快点,兴湘宾馆金鱼斋包厢,大家都在等你呢。”

    薛华鼎乐了,笑道:“遵命!”

    来省城跑项目、要技术、要专家、要资金的薛华鼎最后只剩下喝酒吃饭了。酒席间,薛华鼎刚说出请农业厅地梁立安帮忙,那个梁处长就主动说道:“你先喝酒。你地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就派二个专家到那个晾袍乡去,先了解那里的情况。调查那些土特产地工艺流程和一些诀窍,然后我们厅里组织技术攻关。我们厅里会写出详细的可行性报告给你,也会建议你们怎么栽种莲藕、需要多大的种植面积、怎么建立工厂、建立生产线、需要什么样的卫生环境、进入哪些市场等等。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次有了叶厅长的帮忙,帮我们厅搞了一个大的农业深加工项目,你们晾袍乡就纳入这个项目中。薛县长,你今天就陪好我们叶厅长、鲁处长就行。我们厅长说了,这事只要你们乡提供地皮和建筑公司,其他的你就不要想。呵呵,其实你现在想也是假想的。来,薛县长,请帮帮忙,叶厅长一直说我喝酒不行,今天就让他喝一个够。”

    鲁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嗯,梁处长说的对,没有酒这个润滑剂我们做什么事都要慢半拍。呵呵,薛县长,我先敬你还是你先敬我们叶厅长?”

    心中大乐的薛华鼎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一杯杯昂贵的白酒在一阵阵叫好声中被灌下了肚。当天晚上,薛华鼎就睡在宾馆里。隔天,他和农业厅的专家们一起赶到了晾袍乡。

    在农业厅、财政厅二个部门的通力合作下,晾袍乡农产品深加工的项目从提出到批示下来只用了一周的时间。虽然一些事情如工艺流程还没有完全确定,但省里的项目资金已经打到了晾袍乡的账上。

    戴跃也是一个聪明人,从薛华鼎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速动作中,感觉到了机遇。他主动要求辞去副乡长职务,专门负责这个项目的管理。但薛华鼎和兰永章还是让他保留了副乡长位置。

    没有几天,鲁利就从省一家食品加工厂搞来一堆建筑设计图纸,交给了薛华鼎。

    有了图纸和资金的薛华鼎就召集施工队着手进行厂房建设。

    有钱有权的威力一下显现出来:承包了晾袍乡一段公路建设的县建筑公司主动提出只要成本价来承包厂房建设,另一个隶属于县交通局的建筑公司请求低价建设工厂的附属设施,如围墙、办公楼、水泥坪、水井。

    而那个由柴油机厂下岗工人组成的建筑公司知道这个消息是薛华鼎发起的,二话不说就开始了从厂房到新建水泥公路之间的道路建设。

    当戴跃问他们需要多少建设费时,那个总经理把胸口一拍,说道:“你们让我们建就是高看我们了。薛县长一直在关心我们下岗工人,现在我们柴油机厂眼看就要翻身,我们的兄弟姐妹有饭吃了,我们修这段路还要钱的话,我们不是人养的。你放心,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修好这条路。”

    第476章【常务副县长】

    当然,这二公里不到的沥青路是不可能让他们公司倾家荡产的:砂石水泥都是修水泥路剩下的,征地补偿等费用都是乡里解决,他们建筑公司只需负责人工费、工具磨损和购买沥青而已。

    但是,下岗工人的心却是真诚的、也是滚烫的。

    电力局也开始加班加点架设线路,输送电力。

    厂房的主体建筑才完工,省农业厅支援的自来水净化器、烘干机、消毒柜、冷藏柜、真空包装机…等等设备如流水线般送了过来。

    四个月之后,一栋四层漂亮、亮堂的现代化厂房就矗立在那个巨大的月亮湖边,迎接着众人惊喜的目光。

    厂房分为原料存储室、清洗消毒室、操作间、检测室、包装间、成品存储室等等。

    这次,县里准备的二十万资金还是没有动。不过朱贺年也没有将它们要回去,而是让晾袍乡买了一台大卡车用来运送工厂的产品。

    工厂建成之后,薛华鼎并没有让戴跃这个跃跃欲试的厂长马上生产产品,而是请省农科院的专家对所有人员进行岗位培训。其重点就是培训那些在附近招收的农民怎么操作机器、怎样注意卫生。将相关纪律和卫生条例融入他们日常的生产、生活中。

    直到下半年,这个加工厂才开始试着生产了一批,卫生状况是改善了,但口味还是有点点差异,通过专家再次调整生产工艺。到九月底才真正生产出了又卫生、口味又独特的农产品,并在农业厅的帮助下,以环保绿色产品开始进入省里一些大型商场和超市。

    因为原料不足,他们只是小规模地生产,等新地莲藕出水后。他们准备真正大干一番。

    当晾袍乡农产品加工中心基本完成生产准备的时候,从柴油机厂剥离出来的设备也转入了新成立的公司,柴油机厂剥离出来的设备、厂房、地皮总共最后双方认可地估价是四千一百万,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郭满军投资三千九百二十万,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资金一到位,在市县政府高效率的合作下,成立了一个“长益华桓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合资企业。这个名字是潘桓起的,柴油机厂和政府里的人员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典故。但也没有反对郭满军提出的这个名称。

    到五月初。广州重型机械厂地订单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发到了这个长益华桓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工人由开始的五十人很快就增加到一百人、一百五、二百、三百人。基本上下岗工人中有技术的工人都被这个新成立的公司吸收进去。

    设备、厂房、场地都是现成的,工厂开工不需要有多麻烦的事要做。很快,符合标准的轴开始通过卡车源源不断地运到广州。潘桓也开始源源不断地从长益华桓机械股份有限公司领取业务奖金。

    长益华桓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业务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从广州重型机械公司接的单,独自从其他地方接的单很少很少。这是薛华鼎唯一不满足,也担心地地方:万一潘家因为价格或其他原因中断了业务提供,那这个长益华桓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不有限入困境了吗?

    几次见到长益华桓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新领导时,薛华鼎都要求他们自己派业务员到外单位去寻找业务,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但收效还是不大。

    七月的时候,无线电二厂在长益县开发区建设的蓄电池厂也开始了试生产。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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