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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丁阳便收回了那一丝怒意，表情慢慢变得严肃，参合着不解。
“两国之间这种武装对峙和小规模的战斗，是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和平安宁才是永恒的主题。甚至，南疆现在这种状况，会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结束。我们撤掉野战部队，边境线回归正常的防御状态，安南也会撤掉他们的主力。边境的紧张状态会慢慢地缓和，恢复正常，毕竟，仗不会一直打下去。”
李路侃侃而谈，“恢复正常之后，就到了解决边境线争议端的问题了，这些问题都会在谈判桌上解决。我们现在不但看见现在，还要放眼未来。如何在以后的谈判桌上争取到主动权，打下一个很好的基础。这些事情是要靠我们军队来做的。就拿第9军上次行动控制的几个骑线点，现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而且从军事的角度来看，地形地势都不是很好的前沿阵地。但是！”
他加重语气，顿了顿，“军事是政治的延生，军事是服务于政治的。站在未来边境线划定的角度来看，参照现行的相关国际法，这几个骑线点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想想，如果我们以这几个骑线点作为前沿阵地，那么按照常规的部署，就必须在它们前面部署观察阵地、安排训练路线等等。这就等于，我们实际控制的，是超越了骑线点的范围。这样一来，以后不管怎谈，我们都不会损失掉一寸国土！”
丁阳已经听愣了，他不懂什么国际法，也不懂什么骑线点，但是他听明白了李路的意思。
说白了，以后谈判的区域，只能是骑线点前面的，而绝不会是骑线点所在的区域！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丁阳是老派干部，平时动不动就给人上纲上线，为人处事古板谨慎，倘若不是李路后面有着一块老李家的大牌子，说不定他的“老瓶新酒”计划从丁阳这里就过不了。
但是，丁阳还是一个军人，最起码的军人的使命和职责，这样的老派干部是不会忘记的。这才是真正的老派干部，永远会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照你这么说，那几个地方真的不能放弃。”丁阳沉吟了一会，说道。
李路面露喜色，心道，政委同志还是很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的嘛。、
“是的政委，不但不能放弃，还要列为重点控制区域。”
丁阳说道：“你可以和参谋长谈谈，形成文字报告报到前指。”
李路点点头，方才心里对丁阳的赞赏一下子就消失了，丁阳这是怕担责任啊，这老头还是那么谨慎。给你端到前面的菜都不吃，以后别后悔就行！可以说，只要这份报告产生了作用，在上面署名的人，将会成为人民群众歌功颂德的对象。
几年之后，两国的边境问题谈判展开，领导们就会看到，哦，原来早就有人想到这一点了，不错嘛，这人可以重用！
既然丁阳不愿意，李路自然是不会勉强的，当下说道：“是！我找参谋长详细汇报。政委，去那边看看吧，短刀突击队今天有一个单兵综合演练。”
……
梁国栋盯着桌面上的一份报告，两手使劲揉着太阳穴，微叹一口气：这李衙内真是不消停啊！
为了他战场抗命的事情，惊动了张家老奶奶，底下的人折腾得够呛了，这小子居然那波未平，又开始折腾了！
别以为有陆勇和丁阳的署名，梁国栋就不知道这份报告不是出自他的手。要说这陆勇跟着他胡闹，也就算了，居然丁阳这么稳重的干部也参合了进来。
真够人头疼的！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得到丁阳的支持，李路后来着实费了一番工夫，完完全全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把丁阳说动的。
第17侦察大队出自于军区侦察大队，现在是属于前线指挥部统一指挥，但是说到根上，陆勇和丁阳一个是侦察大队的参谋长，一个是副政委。侦察大队正经是军区直属单位，可跟第9军没半点隶属关系。
此两人共同署名报上来的报告，梁国栋不能等闲视之。当然，李路作为主要撰写者，也是署了名字的。
再说，不管李衙内是不是在胡闹，身份摆在那，梁国栋更是不能等闲视之。
让梁国栋气恼的是，那小子居然在报告中直言不讳地指出前指作战计划中的不足——谁不知道作战计划实际上就是梁国栋亲自策划的。
李路简直就是指着他这个一军之长的鼻子在说：你的计划欠妥！
问题在于，看上去，李衙内说得很有道理……
梁国栋可不想在若干年后背上出卖国土的骂名！
只是，有这么严重吗？
“去把李路给我叫来！”梁国栋冲办公室外面喊了一嗓子。
外面的参谋吓了一跳，军长这是发哪门子火啊，李路是谁……次奥，该不会是侦察大队那小子吧？
参谋马上就做出了准确判断，立马就接通了第17侦察大队的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李路已经站在了梁国栋的面前，标准的军姿挺立着，双目平视前方。
“这份报告是你写的？”
梁国栋拿起桌面上的报告，举在空中抖了抖。
“报告首长，是！”李路干脆利落地答道。
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梁国栋不知道报告是出自谁的手。很简单，梁国栋可是拜读过李衙内发表在《首都军区报》上的那篇说特种作战的文章，脑海里两下一对照，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也只有李衙内敢这样说话。
梁国栋盯着李路看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坐下说话。”
做到这个位置的人，断然是不会把李路招来骂一顿，然后让他滚蛋。集团军的军长，放在古代，那就是拥兵重将，一般人可当不了。
李路的背景，这么一份严肃的报告，任何一个梁国栋都不会轻视的。且看看这李衙内有何高见！
“你觉得不应该放弃七个骑线点，理由是什么？”梁国栋直接就问道。
李路端端正正地坐着，两手放膝，回答道：“首长，我在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了。放弃骑线点的危害，会在日后的边境线谈判中显示出来，最后导致的，将会是我们丧失部分国土！”
梁国栋直接，李路更加直接。
“可是按照你说的，控制了这些骑线点，势必会有部分辅助阵地要布置在安南境内，这不等于我们侵占了他们的领土了吗？”
梁国栋也不生气，再问道。
他对这位李衙内的性格也算是有所了解，当时在敌国境内都敢违抗前指的命令，现在要是说话扭扭捏捏那才是怪事了呢！
“是的，理论上来讲，首长您说的没错。”
李路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是交战状态，主阵地前方布置辅助阵地，再正常不过了，自然不存在侵占不侵占的问题。”说到这，他冷冷一笑，“硬要扯到这方面的话，整个安南都是咱们的藩属国呢！”
梁国栋不禁心里一寒，醒悟过来之后心中诧异万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毛头小伙子前面有这样的感受，或者说，眼前这个毛头小伙子为什么会带给他这样一种感受。
无视年龄，这个李衙内身上哪里有半分毛头小伙子的痕迹！
“首长，咱们不侵占他国一寸土地，更加不能丧失一寸土地。日后的谈判的区域，是咱们的土地，还是他们的土地，就看咱们现在怎么做了。控制了骑线点，那么不管怎么谈，我们都会立于不败之地。反之，会让老百姓骂我们卖国！”
这个话，也就李衙内敢当着军长的面直言。
这就等于指着梁国栋的鼻子说：不采纳我的建议你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这是特么的威胁啊！
梁国栋皱起了眉头，紧紧地看着李路，李路没有丝毫的退却，坦然地与其对视……
第070章由你指挥！
“李路，一连交给你，老山之光行动具体由你来指挥。”
大队长办公室里，陆勇看着站在面前的李路，郑重其事地说道。
李路稍稍愣了一下，自顾找了位置坐下，掏出烟抽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第9军是87年4月进入南疆的，按照一年的轮训期来算，本该在上个月就撤离战区，由西南军区第3军接替防务。
但是因为红箭行动的影响，第9军的撤离时间被延迟到了6月份。历史上的红箭行动以第17侦察大队损失一百余人而告终，最终第17侦察大队黯然地随同第9军返回了首都军区。
李路的到来，改变了红箭行动，也让历史的轨迹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偏移。
6月3日，“老山之光”行动进入了实施阶段。此时距离梁国栋召见李路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了。
“老山之光”作战计划做了重大的调整，重点在第二部分，顺利攻占要点之后，部队将不会退回原先的防线，而是在指定的七个骑线点建立防御阵地。等于是把防线往前挪了。
显然，梁国栋采纳了李路的建议。这个结果，有没有张家老奶奶的面子这个因素在，李路并不知道。李路根本就不知道，梁国栋实际上是属于老张家在军界里的干将之一。
总而言之，这个结果是让李路满意的。
出乎他预料的是一个星期之前，直接来自总部的一道命令——第17侦察大队派出有力部队，协同五营作战。
“老山之光“行动原本是没有把五营算进去的，这个特殊的五营，别说第17侦察大队管不着，就连前指也管不着，总部指导组在那杵着呢。
前指上报了作战计划后，结果就变成了这样，总部指示，把五营列为参战部队，并且分配重要作战任务。此举可视为检验五营训练成果。为了有一个明了的对比，同时命令第17侦察大队派出规模相当的有力部队，协同五营作战。实际上是各干各的的，看谁干得好。
五营的第二批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到了，现在大约有一百多人的样子，正经一个满编连的编制。
五营参加行动就参加行动，李路也干涉不了。问题在于，他看了作战计划之后，就开始担心了。
七个骑线点分别顺序编号，五营负责其中三个点，五到七号，区域为老山战区东侧。
单单从这一点，李路便知道，前指也好总部指导组也好，都把五营当成了普通步兵部队来使用。这等于限制了一支准特种部队的作用。
虽然，李路非常清楚，五营在南疆驻训以来，几乎没有正经地按照特种部队的战法进行训练。这自然是跟五营长周伟文有关系。到现在，李路都还没弄清楚，这个周伟文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说，之前李路还对以五营为基础组建特种部队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就五营现在的训练水平，和特种部队的差距实在太远太远，甚至于跟第17侦察大队比起来，都有不小的差距。
赋予这样一支部队攻占三个骑线点的任务，李路能不担心么！
这关系到几十平方公里国土面积的大事，不容有失！
然而李路没办法去改变了，作战计划一旦进入了实施阶段，除非有总部首长紧急叫停，否则是断然不会受到影响的。总部既然批准了前指的作战计划，那就不会叫停它。
影响不了上面，就只能在自己能影响的范围想办法。李路怂恿陆勇为第17侦察大队争取到了穿插南嘎的任务。
从作战要图上看，南嘎位于那拉西南约五公里处。这个地方和那拉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扼守着2号公路。所谓2号公路，是前指对安南境内的公路进行的编号。2号公里连接的是我们的s210省道。
说得再简单点，南嘎是老山战区和八里河战区的连接关键点，当然，是在安南境内的。
控制了南嘎，就等于割裂了两个方向的越军，把他们都孤立了起来。相同的，担负这个任务的部队，将面临极大的挑战，自然，战后也会获得极高的荣誉。
李路想要得到这个任务，并不是因为“极高的荣誉”，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可以随时支援东西两个方向。五营负责的三个骑线点，就在南嘎东北不足三公里处，夹在南嘎和那拉之间。
他这是为了防备五营的进攻失手，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提供支援！
现在，陆勇说要把一连交给他，也就是说，第17侦察大队参与老山之光行动的具体实施者，就是他李副连长了。
一连代表第17侦察大队参加老山之光行动，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李路所主导的特种作战训练，就是在一连里展开的，现在尚未在其他连队拓展开来。
整个一连，被分成了九支特战小队，加上短刀突击队，有十支独立的作战单元。因为地处前线的关系，李路一上来就按照战时编组进行分组训练，效果非常的好。
指挥一连作战，再没有比李路这个主导者更适合的了。
“参谋长，我觉得这一回你亲自指挥的好。”李路缓缓说道。
陆勇明白他的意思，这次作战，本来就是政治因素多余军事因素。倘若不是李路指出了几处尚未被我控制的骑线点，这次作战就完完全全的是第9军的一次谢幕秀。
陆勇亲自指挥作战，战后论功行赏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我相信，没人比你更加适合。”陆勇说道，“五营那边……我的顾虑和你的一致，你最熟悉这方面的情况，我相信你。”
李路点点头，陆勇说的是事实。几个月的相处，他和陆勇之间的关系早就从上下级发展到了私人关系，陆勇本来就是高大山看重的人，加上陆勇对未来特种作战的很多看法，都与李路的所吻合，关系自然是越发深厚了。私下里的交谈，就没多少顾忌。
“前指发来了命令，让我参加这次行动的参谋工作。”陆勇笑道，“我会在后方给你争取支持。”
陆勇已经有了决定，李路便不再坚持，事实上他也觉得，没有人更适合指挥一连作战了。
“我坚决服从命令！”李路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勇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我们会随同第9军返回驻地，所以，这次行动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实战了。”
李路眉头跳了跳，问道：“这还没三个月呢，怎么就要撤回了？”
第17侦察大队三月份进入的南疆，按惯例应该是明年的三月份撤离战区的，现在才六月份，三个月都没到。
陆勇无奈地笑道，“你的红箭行动把越军搞得太狠了，上面可能觉得应该给其他部队留点汤水喝喝。西南军区的第3军接替第9军，他们的侦察部队接替我们。”
李路不禁哑然，也无奈地苦笑连连。
看来太过出色也不好，会招人嫉妒的！咋的，打了一场漂亮仗，功有了名有了，该把位置腾腾了吧，都是国防军，不能你吃肉我汤水都混不上一口吧，厚此薄彼可不行！
“这样也好，回去之后，特种部队的事情就该有个明确的结果了。”
李路点点说道。
按照五营现在的状况，上面真要以他们为基础组建特种部队，李路说什么也要阻止。特种部队可不是随便拉出一些尖子就能挂牌的！国防军第一支特种部队如不能建立一个很好的样板，以后其他军区组建的特种部队的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要得到上面的重视，这一仗至关重要。”
陆勇正色道，“短刀突击队的表现非常出色，但是那终究是一支几个人的小型突击队。而且你小子是把几个最优秀的兵都扒拉进去了。一连可不一样了，一百多号人，都要有短刀突击队那样的成绩，难度可不小。这一仗，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李路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参谋长你说得没错。任何一支部队还是要靠整体的作战能力。能不能证明我们比五营更加适合改编为特种部队，全看这一仗打得怎么样了。”
“你小子压力很大啊！”陆勇道。
李路扯了扯嘴角，说道：“没压力的事情我还不喜欢干呢！”
陆勇愣了一下，继而笑起来。貌似，这个李衙内这短短两个多月时间来，做的每一件事情，无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
“你有什么要求吗？”陆勇问道。
李路说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一连不能全员参战。”
陆勇愣住了，皱眉问：“为什么？”
“有两方面的考虑。”
李路起身，掏出烟，走过去敬给陆勇一根，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落座后，抽了几口，说道：“第一个，部分战士的训练情况没有达到我的预期，贸贸然上战场，得不偿失。第二，如果万一……留下点人，一连不至于没了火种。”
听到第二点，陆勇拿眼的手不禁轻轻地颤了一下，眼看着李路。只见他神态如初，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的是今晚吃什么……
陆勇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认真地观察着李路。这段时间来，他自认为对李衙内足够了解的了，但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他。此时，他从李路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身居高位、谈笑之间灰飞烟灭的大人物的淡然气场。
他真的是十八岁么！
第071章任务简报会
“按照作战计划，我们一连抽出了五支特战小队参战。分别是第一小队、第四小队、第七小队，和短刀突击队。”
李路召开了一次任务简报会，这种制度被他提前引入国防军。任务简报会的好处在于，让每一位参战的战士，都能够对整个任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一点对于特种部队来说至关重要。
早饭过后，排房被当成临时会议室，兵们整整齐齐地坐在小马扎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一块小黑板。头顶的灯亮着，以便大家看得更加清楚黑板上的略图。
“南嘎，距离边境线约十公里，扼守着2号公路，南嘎主阵地任务代号为n高地。我们的任务是把它控制在手里，隔绝东西两端的越军，使其不得相连，切断2号公路，威胁敌来自东南方向的援军。”
“从图上看，南嘎相当于战场的十字路口，东往西来的敌军都需要经过这里。咱们夺取这里之后，第9军的直属侦察营会沿着公路突进，与我们会合，坚守南嘎，一直到老山之光行动结束。”
李路说到这，朝刘小光说道：“二排长，你来介绍一下南嘎守军的情况。”
半个月前，大队部任命了刘小光为二排代理排长，兼短刀突击队副队长。这是李路一再力争的结果，否则起码得战后刘小光才能得到这一任命。
“是！”
刘小光站起来，转向面向大家，说道：“五天前，我奉副连的命令，带领短刀突击队进行了一次渗透侦察行动，初步摸清了南嘎守军的情况。下面由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从陆勇那里接到命令，由自己负责具体指挥一连作战之后，李路就开始着手做准备工作。
李路非常清楚，一场现代战争，什么是首要的——侦察先行！
孙子兵法有云，知自知彼，百战不殆。
“单向战场透明”，这个短语是后世中使用度最高的军事术语之一。简单的说，较量双方，你完全不清楚我的兵力部署等情况，你在我面前却想脱光了衣服一样，这种情况下，我要是打不赢你就有鬼了！
所以，李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短刀突击队进行了一次战前侦察。
原本，他是要亲自率队出发的，但是被陆勇否决了。陆勇就说了一句话：你不可能一直是短刀突击队的队长。
言下之意，你李路绝不会也不能一直带着短刀突击队冲锋在前，该培养接班人的时候，就得培养。
当然陆勇也知道，李路是放心不下，短刀突击队里的每一个人，在他心里都是宝贝疙瘩，一个都损失不起。
然而，一支部队从不成熟走向成熟，就像人一样，终究是要遭受挫折的。
所幸的是，刘小光代替李路率队出发，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自身一无损失，让李路狠狠地松出了一口气。
“南嘎守军为越军122团，这个团是我们的老对手了，他们的团长就是被咱们副连干掉的！”
刘小光笑道，随即他很快收起了笑容，因为他看到副连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
他走到略图前，指着上面的说道，不禁又一次感概副连这图画的漂亮。
“根据我们的侦察，有大约一个连的兵力防守n高地，n高地左侧为a高地，右侧为b高地，越军分别在这里驻守了一个排的兵力。a高地比n高地稍矮一些，这里布置了一挺重机枪，可以为n高地提供直接的火力支援。b高地的情况与a高地相同。当然，这是已经查明的情况，至于越军有没有隐藏起来没有被我们发现的重武器，现在不得而知。”
说完，刘小光转向面对李路，静等下一步指示。
李路单手背在身后，点了点头，刘小光随即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短刀突击队的侦察成果还是令李副连长感到满意的，渗透十公里，穿过了好几道防线，潜伏了几个小时，然后悄无声息地返回。以现在的技术条件，能做到这一点，是非常出色的。
基本是依靠兵们自身的素质能力，因为可以使用的侦察装备太少！
这证明，短刀突击队已经走向了成熟，不再像以前那样，基本靠李路这个队长在撑着。
李路拿起指挥棒，其实就是开会前让手下的兵跑到外面的摘的树枝。
他指点着略图，说道：“红箭行动后，122团就调到了前线，布置在八里河地区。以2号公路为中轴线，那拉…南嘎一线地区，可以视为东向越军和西向越军的结合部。加上有一条贯穿了整个战区一直延伸到安南首都的公路线，所以这个区域历来是越军重点防御地带。”
“122团相信大家都知道，越军王牌中的王牌，我就不废话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此次行动，可以预见的不可以预见的困难很多，也很重要。咱们一连能不能证明比五营那帮人更适合改编为特种部队，就看这一仗了！”
兵们呼吸加重，双目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一连跟五营不对路，那是众所周知的，平常训练都在暗自较劲。只是那个五营长能力一般，训练远远没有一连搞得出色。
因为大家都是百来号人，虽然五营披着一个营的编制，实际上也就一百多人，但却是集中了整个军区的尖子，当然，侦察大队的尖子是不在此列的。
所以竞争起来，倒也没谁说五营以多欺少。
话又说回来，训练搞得好，不一定代表打仗厉害。是驴子是马，拉到战场上走一趟。这是总部直接命令第17侦察大队派出部队参战的原因。
有对比才有先进和落后嘛！
自从那次冲突之后，一连早就看五营不顺眼了，后来听说原本应该是自己改编为特种部队的，被这个突然冒出的五营横插一杠子，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呀，就特么的甭提了。
只要李路一声令下，说不定一连的兵们就能提着八一杠杀到安南首都去，看看谁才有资格当特种兵！
“我要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因为我们击毙了122团的团长，就轻视这支部队。”李路沉声道，“越军敢于把一支军事主官被击毙过的部队派上前线，就证明了这个部队不是一般的部队。起码可以肯定一点，122团的士气还在，决不能轻视！”
兵们凛然，副连这是在告诫大家，不要骄傲，骄兵必败！
“接下来说一下各小队的任务。”
李路拿起一支粉笔，在略图上边画边说道，“第一小队由于智指挥，第四小队由一排长金涛指挥，第七小队和短刀突击队，由我亲自指挥，刘小光协助。短刀突击队随同第七小队行动，担负主要攻击任务。各小队的行动细节会后由小队长具体介绍。”
“下面我着重讲一下，行动过程当中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简报会足足开了三个小时，甚至最后，李路带着兵们进行了一次图上推演，反反复复地研究进入…撤出的路线等关键问题。
最关键的是，李路把其他部队的任务，也做了详细的介绍，兵们对老山之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这次简报会算是给大家开了个眼界，兵们才知道，原来仗可以这样打的。以前普通部队也好侦察部队也好，接受上级指令，头头们一碰脑袋，然后简单地传达了本部负责的任务，就提枪上阵了。
兵们对其他部队的任务不甚了解，这样就会造成行动过程中兵们缺少一个全面的思维，没有办法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为指挥员提供有效的建议。
对整个行动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一点在通信手段依然落后的今天，显得尤为的重要。
任务简报会，这个程度被李路引入了一连，日后逐渐在国防军的特种部队中推广开来，李路也因此成为了这一制度的首创者。
本来，李路还打算组织一次实地模拟训练。
所谓实地模拟训练，就是在与作战区域相似的地形上，按照敌军的部署布下假想目标，然后进行攻击演练。这种方式最大的好处在于，能够让每一个战士很快地熟悉作战区域的地形地貌，以及对敌军目标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后世小到特种部队的室内近战（英文简称为cqb）训练场，大到师旅级部队的野战、城市战训练基地，都建有一比一模仿假想敌城市布局的实地模拟训练场地。
自然，这种方式需要花费很多的资源。比如后世某训练基地模仿宝岛某城市某块区域的城市布局，建造了一个全比例的实地训练场地，花掉了几个亿的人民币。
南嘎区域自然不需要费多少钱就能模仿建立起来，本来地形就相差无几，对照着短刀突击队绘制的火力分布图，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在驻地附近鼓捣出一个来。
问题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李路只能打了折扣，只布下了模拟火力点，组织各个小队反反复复地训练。事实上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君不见五营在周伟文的带领下，也进行了临战训练，但是他们的临战训练根本不是建立在作战区域的具体情况之下的。效果，李路持悲观态度。
会议的最后，李路讲到了最后一个重点问题，他朗声说道：“战区已经进入了雨季，每个人都要严格按照雨季丛林作战的要求着装，各小队再利用时间，进行训练，不能让天气成为我们的敌人。明白吗！”
兵们站起来，吼道：“是！”
第072章行踪暴露
六月的西南以南丛林，是雨水多发的月份之一。事实上从进入三月，受海洋气候的影响，这里就已经开始进入了雨季。
战区一如往常的平静，偶尔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那是双方在清除己方土地上的地雷。大规模战事以来，华安边境地区埋设了数以万计的地雷，现在开始拆除它们，表明这场持续了十年的边境低烈度武装冲突，将会结束。
6月7日，下午，太阳很快地被团团的乌云遮盖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下。
2号公路一号隘口，越军122团3营7连的士兵们轻车熟路地披上雨衣，然后给重机枪和迫击炮盖上油布。相互招呼着走进掩体，躲起雨来。
隘口两侧，是枪口朝北的重机枪阵地，居高临下地指着公路。这两处重机枪阵地是建立在公路两侧山的反斜面，也就是说它们的位置刚好是华夏国防军炮兵部队的打击死角。
这个连直接跟华夏国防军前线部队接触，这个隘口也刚好是边境线上。为了防止华夏国防军的部队沿着2号公路线冲击进来，越军在这个要点上部署了一个加强连。
就是这个122团的7连。
雨越下越大了，负责警戒的士兵们，不得不不断地伸手去抹掉顺着帽子流到脸部的雨水，以便看得更加清楚。饶是如此，密密麻麻的雨线依然影响了他们的视线。
瓢泼大雨中，加上丛林的阻碍，能见度降到一个很低的点。
不过7连的士兵们没有过于担心，前线的变化前线的官兵最清楚，哪一方都一样。自从那次报复华夏突击队渗透行动的大规模行动之后，越军再没有发起连排级以上的攻击行动。对面的华夏国防军也没有更大的动作。
双方的交手，大多限于班组规模。
大家都很清楚，安南打不动了。连年的战争，现在的安南甚至比北朝还不如。能流的血都流光了，再流下去，恐怕整个国家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安南的领导人，还是有几个是清醒的。
既然安南生出了退意，华夏自然就没必要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南疆了。现在国内的改革开放进行的如火如荼，全民上阵大搞经济建设，这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上面的决策就反应在前线的官兵身上，7连接防以来，只和对面的国防军发生了两次小规模的交火，大家隔着山谷分居两个山头对射。与其说是交火，还不如说是一种态度——我还在！
半山腰上，一块从山体斜着长出来的大岩石下面，蹲着两名越军士兵，他们的岗位是不远处的一个观察哨掩体，但是那里不防雨，所以刚才一下雨，俩人就跑到这大岩石下面躲雨来了。
ak…47步枪放在一边，他们抱着胸蹲着，时不时拿眼去看公路的那一端。即使是躲雨，他们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阮明诚，你先看一会，我抽根烟。”
一个士兵抖了抖身子，朝旁边的战友说道，掏出烟来，卷缩着身子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
下午的丛林，下了雨，湿度上升，会感觉到一丝寒意。抽根烟，似乎可以缓解这种寒意。
阮明诚点了点头，集中注意力履行自己的职责。
如果此时李路在的话，肯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全神贯注的越军士兵，赫然是当时袭击122团部时的那个哨卡士兵，李路还扫了他一巴掌呢！
122团部遭袭，团长身亡，事情一发生，大批的人被追究责任。说起来，当时被李路蒙混过关的阮明诚，也应该负有责任的。最后不知道是因为他被人遗忘了，还是压根就没打算惩罚他这个小兵。
阮明诚居然啥事没有，还当上了副班长。不过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天的时候，没谁看得起他这个副班长。
你看，刚才那个兵就敢直呼他的名字，用指示的语气对他说话。
阮明诚是个要强的人，他暗暗告诉自己，要忍耐，终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
正想着心事，隐约之间，阮明诚似乎看到公路边闪过一道影子，因为距离太远，加上水线的阻隔，看不真切。
“洪江，好像有动静。”阮明诚沉声说道。
那个叫做洪江的士兵急忙扔掉烟，凑过来，顺着阮明诚手指的地方望去，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阮明诚，你看错了吧，那里什么都没有。”
阮明诚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明明看到有个影子闪过的……”
洪江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那里一点遮挡物都没有，如果有人早就被发现了！整天疑神疑鬼的，害我扔掉了半根烟！”
阮明诚扫了洪江一眼，不再说话，依然死死的盯着公路边，那里有一个弹坑，如果有人，他一定会选择藏在那里。奈何，能见度实在是太差，看不真切。
犹豫了一阵，他打定了主意，提起枪，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下去看看。”
洪江又点上了一根烟，听了阮明诚的话，他理都不理。正好趁着下雨多抽几根烟，都快憋死了都。
阮明诚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洪江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这傻13……”
洪江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几乎低不可闻，关键的是，到最后居然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同时，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扣住了，颈脖处好像渗了雨水一样，感觉冰冰的。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一直到洪江彻底死透了，黄光辉才放松左臂，赵荣军从旁边窜出来，和黄光辉把尸体抬到了一边，飞快地打扫干净现场。末了，赵荣军朝黄观辉竖起大拇指，不苟言笑的他露出了难得笑容。
黄观辉不由腼腆地笑了笑，哪里还有方才举手投足之间就解决掉越军的观察哨的样子。
洪江也许到了地狱，都不会知道，干掉他的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被隔断了颈脖而死的。
赵荣军朝身后打了个手语，顿时，十几名披着雨衣，戴着小号特制斗笠的汉子从雨幕中，行军纵队越过这里，朝安南纵深前进。作为尖兵的赵荣军和黄观辉，他们当然是走在最前面的。
李路走在队伍比较靠后的位置，经过越军观察哨的时候，他看着这个双人观察掩体，和大岩石下依稀可辨的两种码数的鞋印，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没说什么，带着部队继续前进。
没错，他们就是李路亲自率领的第七小队和短刀突击队，十六人组成的大型突击队。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丛林之中，雨幕之中。
阮明诚的察看自然是一无所获，当他颇感奇怪地返回到大岩石下面时，发现洪江不见了，和他的枪一起不见了。
一开始阮明诚还以为是洪江大小便去了，那王八蛋平时站岗放哨就是屎尿多。当他看见从山体一侧流下来的雨水带着丝丝红色的时候，他就知道出现了。
洪江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苍白，被隔开的颈脖有一道令人作呕的伤口，像极了被隔开气管的鸡鸭鹅。那里已经没有鲜血流出了，能流的都流光了。
阮明诚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脖子，胃部不断地翻腾。终于，他爆出充满了恐惧的喊声：“敌袭！有人潜进来了！”
只可惜，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湮没在雨声之中。
阮明诚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发了一会愣，才醒悟过来，拉动枪机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枪声被离去不久的第七小队捕捉到，最前面的赵荣军单膝跪地，打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
刘小光飞快地移动到李路身边，说道：“队长，枪声是从六点钟方向传来的！”
李路脸色如常，没有半点的变化，他说道，“我还知道枪声是刚才那个观察哨发出的，咱们漏了一个人，那应该是一个双人观察哨位。”
“那当时你老人家怎么不说呢！”刘小光差点没忍住要说出这句话来。
“全体向我靠拢！”
李路下令道。
十七个人很快就围成一个圈，单膝跪地蹲着，其中几个身子侧向外面，枪口自然而然地指向自己警戒的方向。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下面我做出新的安排。”
李路沉声道，把音量控制在兵们能听见，但又不会传出去很远的程度。
“咱们现在的人数太多，目标太大，所以我们的渗透要分成两组。短刀突击队脱离第七小队，分开行动。短刀突击队由刘小光负责指挥，按照二号方案行动。我亲自指挥第七小队！”
李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是下午十六点零五分，入夜之后，凌晨零点之前，务必要到达指定区域。刘小光，你要注意把握好和我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脱离步话机联络的范围。”
刘小光重重地点头，“明白！”
李路竖起食指在头顶绕了几圈，然后化为手刀，利索地砍下，这是开始行动的手语。
顿时，队伍一分为二，短刀突击队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李路则带着第七小队，继续沿着原来的路线前进。
越军122团7连，听到阮明诚的枪声示警之后，倾巢而出搜索敌人，同时把情况上报到团部。
大雨中，李路选择从2号公路一侧大胆潜入的举动，让前线进入久违的沸腾状态。
不同的是，国防军是有所准备的……
第073章拯救五营
潜入的国防军是什么规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越军指挥部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几个问题，就接到前沿阵地报告——国防军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行动。
一个上午，几乎所有的前沿阵地都发来了类似的报告。
尤其是122团7连，这个连队防守的2号公路一号隘口，遭到了国防军猛烈的攻击，已经失去了一半的阵地。122团3营的其他连队正在增援他们。
这一天，是6月8日，也就是李路率部潜入安南的第二天，南疆前线战火重燃。
越军前沿阵地纷纷报告称，国防军动用了大口径火炮和多管火箭弹，反反复复地对阵地进行覆盖，伤亡惨重。
一直信奉炮兵至上的国防军陆军，从来就没有吝啬过在炮兵部队上面的投入。昨日的大雨之后，丛林依然湿漉漉的，各种口径的炮弹、火箭弹不要钱似的落在越军阵地上，四处飞舞的预制破片发出一张张的死亡请柬。
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山洞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强大的炮火准备之后，随着梁国栋一声令下，第9军所部担负着攻击任务的步兵部队，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攻击自己负责的越军阵地、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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