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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我跟着肖东琳又享受了一番,在她临时下榻的香格里拉吃了一顿正宗的西餐,然后到一家韩国会馆,一起上了按摩床,说真的我除了叫小婉硬拉着做过一回美容,还从没享受过这种近身服务,不免有些别扭,东琳解释说她天天弦崩得紧紧的,已经把这当成最好的解乏方法,她在四川有专门的按摩师,这次没带过来。我们那时已经躺下,都覆在海藻牛奶面膜下,含糊地笑着讲着过去军营里的笑话,我笑话她那时就知道臭美,做面膜吓了查房的排长一跳;肖东琳也笑说程垦曾经尝过她的永芳化妆品,以为是什么好吃的软糖,我想起来就问程垦怎么没过来,东琳告诉我程垦账理得很好,对付税务工商审计都颇有一套路子,正准备让她接任总会计师一职,可能不日也要来东北。
我就很感慨,看来程垦虽然人变得世俗许多,但确实已经成为人才,已经成了老战友的中流砥柱,而我在她们眼里,始终还是个落魄的妹妹。
正在这时,肖东琳手机响起来,她只听了两句,就从按摩床上一跃而起,扯下面膜急促发问:“现在人在哪里?”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按摩的小姑娘全吓到了一边。肖东琳与我相视神情愤怒:“你们这里的市公安局,把小郑给拘留了!”
我们赶到市公安局时,东辰公司的两位副总和一位律师早已等候在刑警队走廊里,他们见了肖东琳还有些拘谨,说警察是在东辰分公司出示的拘留证,然后强行带走了郑子良。现在郑总正在里面接受讯问,律师问过了,暂时还不准许保释。
我那时脑筋飞转,已经想到可能是徐亮主抓的案子,说不定还是因我报案而起。正觉得尴尬间,已经有熟悉的刑警看见我,亲热招呼我说大雪天你怎么来了,快进办公室吧。肖东琳不客气地跟我走进徐亮那间办公室,于是满屋刑警们都盯了她看,黄姐正好在这里办事,笑着问我:“小施,她是谁呀?”
我只好为东琳做介绍:“这是东辰集团的肖董事长,是我老战友,她想来问问郑子良的情况!”
肖东琳居高临下气派不凡:“我是东辰集团的一级法人,想找你们局长谈一下,我们东辰公司要保释郑子良!”
刑警们面面相觑,表情各异。黄姐把我拉到一边,斜眼看着肖东琳:“小施,那个姓郑的是徐队亲自抓的案子,他现在也在审讯室,这种时候你带了战友找局长不大好吧?”
我拍拍她示意我明白,说实在的我已经甚感为难,今天如果不是我刚好和东琳在一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而肖东琳也看明白刑警的态度,拉着我走出去,然后对我们四人下达指令:“这边我还不太熟,你们三个留下来继续保释。我前几天听小郑讲过省公安厅的一个副厅长,我想马上去拜访一下。”
然后她整装待发:“施慧,你陪我去!”
我一动不动:“东琳,你冷静点!郑子良要是真有事儿,你这样做是徒劳的,我们还是一起在这等吧,看看审讯结果再说!”
肖东琳异常坚决:“不行,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天一定要把小郑弄出来,他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呆!施慧你不陪我,我自己去!”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肖董,我陪你去!”
我惊讶地转身,看见刘春走了进来,他显然是闻讯从医院赶来,仍然穿着件红白相间的短羽绒服,脸色似乎好了许多。他匆匆向副总们打了招呼,然后紧紧陪伴在肖东琳身边一起走出去。
他甚至连看都没顾上看我一眼。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一时觉得有些茫然,在对待郑子良的问题上,肖东琳与我开始就意见径庭,好像要由此间隙了。而刘春,他分明已经知道身受其害,居然也为郑子良的事情奔走。说真的,我那时理解肖东琳要救出铁杆部下的急切,却对刘春有隐隐的不满,有些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感觉。
《女特警—为你钟情》75(3)
我也急切地想知道公安局对郑子良的下一步处理,就和副总、律师们一起等待结果。我们从午后一直等到天色渐黑,下班铃起刑警们纷纷出门回家,黄姐才发现我还站在走廊里,她再次把我拉进办公室,小宋跟着我们脚后进入,一脸疲惫,看到我才笑着打招呼说施姐来了。
黄姐一点不拿我当外人,当我的面问小宋:“记录换人了?”
小宋也不瞒我:“徐队说先不用我了,我这一下午只记了几行字,全是徐队他们的问题!那个姓郑的玩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看来是要挑灯夜战了!我去买方便面!”
我已经全听明白了,对小宋说:“走,我陪你去买!”
我知道案子一时半会儿审不完,就把东辰公司的几个人全打发去吃饭。黄姐不是这个队里的,她也下班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小宋,我们一只只拆着方便面的包装,一盒盒泡上。小宋一盒盒端进去,然后我们俩一起在办公室吃起来。我那时有个感觉,这方便面比中午那顿西餐好吃得多。
小宋边吃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施姐,徐队的家属快回国了,好像在春节前后。徐队要见着儿子了,这几天高兴得什么似的!”
《女特警—为你钟情》76(1)
刑警支队办公室里,一台老式石英钟缓缓敲了八下,警花小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两位副总、律师和我分坐在沙发和椅子上,彼此交流着疲惫焦虑的目光。他们吃罢饭赶回来,我就请示小宋把他们全部让进办公室来等。一晚上,我们各揣心事很少讲话,都不知道这场漫长的讯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而肖东琳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在漫无边际的等候中,我反复琢磨了我和东琳上午的对话,开始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就因为这个郑子良,我和战友的关系,已经在一天之内骤然生变。她如此回护部下,甚至到了不辨善恶的程度,叫我失望之余也有些痛心。做为省城一个招商引资大项目的代表人物,郑子良竟然已经列身警方侦讯人物中,涉嫌犯罪迹象已令人震惊。我开始后悔今天对肖东琳的实言相告,虽然我是武警出身,但对刑警的侦查工作也有所了解,我十分担心会对徐亮办案造成影响。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告诉徐亮。
又过半小时,我惦记母亲已经准备离开,突然外面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两节期间,也是刑警队最忙的时候,指挥中心就在楼上,大楼里晚上加班夜战的人很多,东辰的副总只要听到点风吹草动就往外跑,这回终于看见了自家人。刘春陪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着警装的司机。那个男人有些谢顶,身材微胖派头十足。所经之处有两个加班的办公室,都有人出门向他敬礼。他一路挟风带气地走来,探头看看徐亮这间办公室,中气十足地叫了声:“小宋,出来!”
小宋触电般跑了出来,睡眼矇眬还不忘立正敬礼,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冯局长!”
冯局长威严地指指里侧走廊:“小徐手机没开!你去趟审讯室,把他叫我办公室来!告诉他,就说我说的,省厅有指示,郑子良不要再审,立刻保释!”
小宋一溜小跑去了,刘春则面带喜色,连声道:“谢谢冯局!辛苦您了!”
我闻到这位冯局长一嘴酒气,好像刚从宴会上下来,他回头说:“刘总就在这等着吧,我去办公室!告诉郑子良,我今天就不见他了!”
我那时已经想起,这位冯局长就是当初我们发生车祸报警后,打电话给徐亮的那位局长大人,看着刘春居然和他在一起,我思路明显混乱,回想起那场生死一线的车祸,再想起他在东辰会议室带伤痛斥郑子良的样子,和眼前的刘春怎么也对不上号。我性格直率,真是别不过这个劲来,见他送那冯局长返回来,终于忍不住:“刘春,我想不到你这样大度,算是以德报怨了呗!”
除了那名律师,东辰的两位副总完全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听出我语意嘲讽,赶紧避开向走廊内迎去。刘春没有动也没有看我,却轻声道:“施慧,离开东辰,好好保重!”
这种时候,他竟然说出这样一句有感情的话,我心一下就软了,也再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了。这时脚步声近,我们一齐看过去,郑子良已经放出来,正被东辰的一众人簇拥着走过来。他披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皮衣,虽然面色暗淡一脸倦态,但走路那种飞扬跋扈的劲头依然存在,我有感而发语重心长:“刘春,我看你以后再开车,还是要当心些!”
市公安局是座老楼,回廊很窄,刘春站在正中间一动不动,郑子良走到近前只好停步,旁若无人地问道:“肖姐呢?”
我们在场有五六个人,看不出他在问谁,刘春站在他对面,看着他道:“她要我来接你,要我们好好谈谈!”
郑子良眼都没眨一下,挤过他继续前行,刘春停了一下,一个转身:“钥匙!”
一把精美的宝马车钥匙,经由刘春的手抛出去,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它真正的主人手中。我隐隐猜出这是肖东琳的安排,她企图想让这两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经此契机加深感情,但这个创意显然郑子良并不买账。
郑子良半空接下钥匙,神情竟然有些迟疑,刘春笑道:“放心,你的宝马是肖董亲手交给我的,我开过来的时候,你手下就坐在里边,现在他们都在冰天雪地里替你守着,不会有人动你的马缰马鞍!”
这番话说得很是痛快,两位副总闻言都笑着低下头,郑子良则狠狠瞪着他。这时律师已经匆匆忙忙在小宋那里签了字,追上来陪同郑子良一起走出去。刘春并没有马上跟出去,而是对我说:“一起走吧,外面还有车。”
《女特警—为你钟情》76(2)
我摇摇头已经顾不上理会他,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徐亮。我早听得走廊深处吼声如雷,却分辨不清在说些什么,之后眼见徐亮和几个同事一路吵吵嚷嚷地走过来,声音震动了整幢大楼,引得好几个加班的办公室全出来看发生了什么。徐亮看见走廊里还站着两个外人,这才命令同事全体住嘴。
他怒气冲冲仍然忿然前行,看见我才站下来:“施慧?你怎么在这儿!”
我简单回答:“等你!”
徐亮点点头,又盯上我身边的刘春:“他是谁?”
刘春那时已经转身欲走,听见问话停下来,主动伸手友好道:“徐队你好,我们见过面!”
徐亮已经认出来,指着道:“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刘春,刘副总经理!咱们医院见过,那时候你差点没给撞死,包一脑门纱布……”
我顿觉徐亮用词不当,正奇怪间他声音已经转大:“是你提出来要把车祸案给撤了?”
我大吃一惊,转头看刘春,不知道他何时有过这般举动,竟然事前都没和我这个同难者商量一下。这时小宋在一旁小声添油加醋:“刚才就是他,陪冯局来保释郑子良的!”
徐亮那时已经奋战了几个昼夜,刚刚和局长通了电话,正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这时听得分明鄙意更起,再度指着刘春恨道:“叫人差点整死,还心甘情愿包庇凶手纵容犯罪!我看折你几条肋骨,还是太轻了!”
刘春愣了一下,冷笑反驳:“哥们儿你吃了几年公安饭了,说话这样没水平!知不知道,就凭这句话,可以告你诽谤!”
徐亮也狠狠一笑,缓步上前左手搭上刘春肩膀:“嗬嗬,跟我称兄论弟!真是嗑瓜籽都能嗑出个臭虫来!你回去告诉郑子良,你们做过什么我都心里有数!别以为有什么靠山,我就不敢收拾你们这伙败类!”
刘春挣了一下没挣出去,恼怒道:“放手!”
我也觉得徐亮有些过火,急忙调解:“徐亮,快放开他!”
徐亮瞪视着慢慢松开手:“从公安局滚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刘春摆脱束缚,整整羽绒服居然慢条斯理道:“老兄,火气不要这么大,山不转水转,早晚……”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徐亮已经一拳挥去,刘春还算机灵闪身躲过,但也狼狈地撞上墙去贴了个烧饼。我离得最近赶紧架住徐亮,徐亮气坏了,指着刘春不说话光喘粗气,牙把腮帮咬出几道棱来。这时同事们也都上来拉他,都向刘春大喊你还不快走。徐亮看看左右,方意识到冲动,推开大家伙转身向办公室走去,快进房的时候突然停步,一脚踢向半开的房门。
刘春并不以为忤,还提出要送我,我已经被徐亮的样子震撼,语带双关丢了一句话:“刘春你走吧,我看我们是再坐不到同一辆车上了!”
说完我就进了刑警办公室,那时我还不知道,我已是一语成箴。
办公室里,刑警们都肃然而立,沉默理解地看着他们的队长,徐亮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自己抱头伏在空荡荡的办公桌上许久许久……
回家路上,徐亮已经平复,耐心听我讲罢白天之事,摇头道:“没事施慧,郑子良已经叫我们拘了,我们立场已明!你的话不会打草惊蛇了。”
我已经觉出自己的多嘴和不智,这种宽容只能叫我更加惭愧,有了这一次教训,我再不问与案情有关的事情,而是问他:“你今天怎么发那么大的火?不光是因为局长放了郑子良吧?”
徐亮叹了口气,解释道:“队里两个同事,几天前在强尼酒吧侦查时,被人下了黑手,现在都在医院,其中一个右眼失明。”
他说得极简单,我却听出这其中的惊心动魄来,敏锐地察觉到在他们的侦查中,已经不单纯是我们撞车案那样简单。
徐亮对我并不隐瞒,边开车边告诉我说:“我们已经有相当的把握,认定郑子良涉案,只是一时还没有找到更确凿的证据。但他们居然猖狂到袭警的地步,这是公然向我们刑警发起挑战。我知道今天拘了他,问不出什么结果来,过二十四小时还得放了他。我是想表明一个态度,一个决心!我们刑警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这群混帐王八蛋在省城无处循形!”
我已经听明白再不多问,联想起很多事来沉默半晌,轻轻叹道:“肖东琳有这样一个手下,东辰岂不是也危险了。”
《女特警—为你钟情》76(3)
徐亮问我:“谁是肖东琳?”
我那时看着车窗外,大雪早停路灯昏暗,洁白的雪地经过车压人踏,早已痕迹纵横狼藉不堪,完全失却了白天那份纯净无瑕的美感。我解释道:“就是我刚才和你说过的,我的老战友,东辰集团董事长!”
徐亮立刻用了指示的语气:“要和他们完全脱离关系!施慧,记住我的话。我现在和他们势不两立,不想办案时,再看见你和东辰有任何瓜葛!”
接着,他转身看我声音放轻:“我也再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自从破获那起出租车抢劫案,徐亮就义不容辞地开始了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即便是在今天这种紧张压抑的状态下,他也没忘记叮嘱我,这样关心备至。他言行间流露出那种兄长般的呵护,一直令我深深感动。我们两家那时住得非常接近,关系处得亲如一家。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把他当成一位可信任可依赖的大哥。一想起今天他那个顶头上司的德行,再想起肖东琳要找省厅的什么关系,我能体会他做为一名基层刑警,办案时的阻力和内心深处的压抑。
我想轻松一下,就转了个话题:“徐亮,听说嫂子她们快回来了!”
徐亮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一笑,神情中竟带了羞涩:“啊,听我妈说的?”
我也笑了:“不是,是刚才小宋说的。”
徐亮拍头道:“对了,我都一周没着家了。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呢!不过那是春节前后的事,早着呢,我现在太忙,都顾不上了!”
我看着他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徐亮,儿子都快回来了,你也悠着点!小宋她们老说你太玩命,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都叫我劝劝你,人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呀!现在嫂子也快回来了,你真得注意休息,就算为了家人和孩子……”
徐亮虎了脸打断我:“打住!这可不像施慧说的话,你是当过特警的人,应该知道我们执行任务时,是不能有任何牵挂的!”
他慷慨激昂地说完,自己都笑了,他对待生死的态度,不知怎么令我一下就想起了林知兵,想起我那些战友们,想起我也曾经有过的出生入死的岁月。我突然动情:“徐亮,真不想看到你有什么危险,尤其是想到你的父母和儿子……”
徐亮大笑:“哎,你对我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涣散刑警意志!我警告你,你要老是这种样子,就别去我们支队了!我看你已经彻底沦为老百姓,丧失一名特警的本色了!”
他调侃结束后得意地看我,我那时已经热泪盈眶,他终于发觉我的失态,将车速慢下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这样啊,施慧!我不会有事的!啊!你别这样……”
他那时的样子有点像哄孩子,叫我哭笑不得。可能就是从那时起,我已经预感到了危险降临,只是还不及辨清它的方向……
《女特警—为你钟情》77(1)
虽然离开了东辰公司,但这半年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带给我的影响我懵然不觉,我的变化是高煜发现的。高煜见面就夸,说施慧你漂亮了,我听得有些面热,想了想可能是服装的缘故。在东辰这段时间,社交活动都是出入高级场所,对着装要求很高。小婉几年间致力改造未果,而宁馨儿和小燕子只拽我上街几回,就迅速将我的观念来了个拨乱反正。
我就说不许笑话我,在东辰那是没办法,买这样的衣服我也很心疼钱,好在已经离开东辰,开出租马马虎虎就行,我马上要返璞归真了。高煜听了就欣赏地笑,一如他在北京时为我选501牛仔的神情,他说:“施慧我说的不是衣服,你穿什么都好看,我说的是气质,你一直有种人淡如菊的感觉。像东辰那样的地方,像肖东琳给你那样的职位,不知得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趋之若鹜,可你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这种超凡脱俗,真不是一般女孩子做得来的!”
我笑说我哪有那么清高,当初一听东辰给我那么高的薪水时,我第二天就跑去了。自从转业后我就自认浑浑噩噩,只为生活而生活了,没有远大的目标,也没有过高的奢望,只求活个踏实无愧心安理得。
高煜于是不笑,说:“施慧,我就喜欢你这点。人正是因为有了欲望和追求,才会有烦恼和困惑。无欲无求那是一种境界,至少我现在还达不到。”然后,他再次抓住了我的手:“施慧,别再开出租车了!做你喜欢做的工作吧,你先回二狱……”
我这次一点没有犹豫,抽出手来打断了他,然后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背:“高煜,你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是体会不到我的艰难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妈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就是因为积蓄被人骗走急出来的,我给妈妈筹钱治病的时候几近倾家荡产。现在肾移植后排异药费非常昂贵,一般家庭都承担不起,我只有用拼命的工作,来维系母亲的生命,就才是我目前最重要的生活目标。”
我说这番话,有点让他知难而退的意图,可想不到高煜竟然动情道:“施慧你别说了,这些我全都知道!周大明和我妈都和我说起过,你很了不起。我刚才的意思你大概没听明白,我是说……”
我赶紧打断干脆挑明:“高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还是饶了我,让我过自己的生活吧!咱俩真的不般配,我举个例子,比方说这两次我给你带的那些东辰报表,你可以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可我却一窍不通。”说到这里,我笑着鼓励:“出去找个能和你说反法反刑的女孩吧,你一定行的!”
高煜扶了眼镜,皱了眉头一脸怀疑:“施慧,你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你不是吃错药了吧?”
我成竹在胸地笑道:“我都知道了,高煜同志减刑在望,很可能提前出狱。在你重新走向社会之前,作为朋友我有责任给你提前上一课,让你摆正心态走向新生。我知道你的父亲大人已经复职,担任了省人大副主任,你还是目光放远,给他老人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吧!”
高煜已经涨红了脸,做势挥拳要打过来,我跳起来低声笑道:“我可叫人了!高煜打人越狱,给你加刑跟边宝庆关一起去……”
高煜也气笑了,开口刚要说什么,周大明大步走了进来:“施慧,时间到了。丁狱找你,叫你来了就马上过去一趟!”
监狱长办公室。
丁监狱长把一串钥匙从桌上向我推过来:“施慧,这是新楼的钥匙。咱们二狱的家属楼竣工了,上冬后把内部整个装修了一下,元旦前才分配完。你来局里最晚,打分不高,我替你做主要了个一楼,主要是考虑你母亲的身体!”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串钥匙,迟疑半天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问:“不是得交集资款吗,我,我没交过呀!”
丁狱笑着说:“你还给大伙的那一万元捐款,我已经帮你垫交了集资,一直没告诉你,怕你又犯倔!现在房本已经打上了你的名字,但都在行政科锁着。咱们监狱规定,在监狱工作期间,住房五年内不许出售和转让,住房分配小组研究了你的特殊情况,决定你得重回监狱工作后,再延续五年才有房权。反正现在居住权是归你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傻傻地站在那儿了,好半天才轻轻说出一句:“丁狱,我真想现在就回来工作!”
丁狱起身把钥匙交给我手里,拍拍我的肩:“施慧,好好干吧,我相信你到哪都是好样的!”
《女特警—为你钟情》77(2)
我那天开着出租车,手不时地摸兜里,好像生怕钥匙飞了。那串钥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待遇,而是一份贴心的温暖。晚上,我回家告诉妈妈我们又有房子了,只是在山沟里。我妈高兴得像个孩子,说:“慧儿太好了!干脆你回去上班,妈也和你一起搬过去得了,妈现在觉得挺好的,心情好了少吃点那个药逐渐减减量,保证没问题!”
我就笑说:“您可别逗了,这药得终身服用,减一点都不行。咱们就把那儿当别墅了,我加油使劲干,挣足了钱就陪您避暑去,那儿山青水秀的还有白桦林,夏天一定挺凉快的……”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又赶上星期天,徐亮母亲一大早盛情邀请我们去品尝腊八粥,徐亮正好还没出发,他已经知道我重操旧业,临走之前还和我碰了一回粥碗,说祝贺了祝贺了。我特别想问问他郑子良的案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可看老人都在,也没好问出口。
我刚把车开出去,就接了一个电话,我那时手机刚刚换号,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新号码,那是一个很有重量的男声,缓缓自我介绍道:“我是高元林!小施,请你来家里一趟好吗?……”
高家我是第三次登门,头一回连门都没进去,二回登堂入室还挨过小保姆的讯问,这回祈文芳不在家,我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四下打量才发现高家客厅布置得非常雅致:古董架上摆放着京剧脸谱彩陶,精美绝伦显见是夫人所好;客厅正中一幅中堂,上书“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落款是韩绍玉送元林先生雅正;半开的书房内隐隐可见一壁书画;尤其令我眼熟的,是茶几上的一只沙漏,和高煜律师事务所那只一模一样,我猜可能也是高煜从日本带回来的吧。
高元林红光满面从楼上健步走下,无论是神采还是气势,都和半年前在医院里有了截然的不同。他和蔼挥手示意我坐下,小保姆端上了一只大果盘,里面装满了热带水果,光看颜色就垂涎欲滴。我自然是不会吃的,在这里除了拘束我再就没有别的感觉。高元林也看出了这一点,微笑着问我:“小施,听说你当过特警,在省城也立过两次功,你的功夫是在部队练就的吗?”
我回答说我是缘于家传,我老家河北沧州,祖父习武三年困难时期来的东北,父亲曾在市体校当过教练,因为我得过全国比赛少年组的名次,才特招入伍的。高元林听了就惊讶地说在咱们省武术可不是强项,你父亲没进省队吗?我解释说父亲因为性格耿直得罪领导,一直没能调到省里来,没到五十就患肝癌去世了。
高元林不由笑了,说那你和你父亲性格有像的地方了。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由放松地笑了,说可能吧。高元林这时才说小施,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我说不知道,尔后有些警觉,就问是不是高煜出什么事了?
高元林摇手道:“他现在很好,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对高煜是怎么看的?”
我想了想说:“高煜很聪明,也很自信。目标明确,前程远大。在同龄人中,称得上出类拔萃。”
高元林笑了:“前程远大?可他现在人还在监狱里!”
我说:“人总是有高低起落的吗,挫折不一定是坏事情,何况高煜的案子可能另有隐情,我一直都在劝他上诉。”
高元林看着我:“你这样维护高煜,听说还为他打过犯人,差一点丢了工作。可你却一直拒绝他的感情,这是为什么呢?”
我的脸一下红了,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想了想就直率道:“高叔叔,其实从我和高煜相识那天起,就已经感觉我们的家庭环境、学识水平都有很大的差距。做朋友共同语言是很重要的,可我的思想达不到高煜那个高度,比如你们交流的那些典故,我都是问了朋友才弄懂的。”
高元林摇摇头:“小施这不是主要原因,人各有各长处,你身上的许多优点,别人也不具备。比方说你的孝顺,在当代年轻人中都是很罕见的,我们当父母的听了,都觉得很感动。是不是因为你当了英雄,而高煜是服刑人员,人生有了污点,你才拒绝他呢?”
我承认我当时非常非常惊讶,他的语气他的态度,分明就是在替儿子求婚。说真的我有些感动,毕竟我面前坐的是一位副省级的领导,我认真回答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什么英雄,更没把高煜当成犯人。我对高煜也有很深的感情,他曾经帮过我很多,却从来没向我炫耀过家世,直到他入狱,我才知道您是他的父亲。我一直很感激他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可始终没办法把这种感情变成爱情。这原因可能是出在我自己身上,我这些年都在不自觉地逃避婚姻……”
《女特警—为你钟情》77(3)
高元林深沉地着我,那眼神和高煜很像,他缓缓问道:“我听小煜妈妈说起过,她也是听小煜说的,说你曾经有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你一直在怀念他?你就是为了这个,才逃避恋爱,不想结婚?”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说明他们一家对我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我惊讶至极心跳加速,高元林已经开始语重心长:“小施,你刚才也说过,人生总有高低起落,你还这么年轻就历经坎坷,这对你的人生,是一笔绝好的财富。高煜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当父亲的,以前对孩子一直很严厉,很无情,今天在你面前,还是想替儿子说句话。高煜做为一个男人,虽然不甚完美,但他对你却很痴情。他喜欢你这样的女孩,本身就说明他有一定的眼光和品位。不管你们将来如何发展,我都希望你能保持纯真,固守本色,更希望你能开朗心境,乐观人生……”
《女特警—为你钟情》78(1)
那天从高煜家走出去,我上了自己的捷达,发现自己拿钥匙的手在颤抖,我稳定了一下,想了想先拉下出租标志,在僻静的街面漫无边际地开了好一阵,以求抑制稍稍有些激动的心神。
我出身平凡家境普通,但有幸发挥天资,得到些许过人的技艺,部队大熔炉的锤炼和摔打,又让我开阔了眼界,升华了情感,懂得了大爱和小情的孰轻孰重。所以当我转业后,一直以宠辱不惊为人生准则;对待爱情,似乎比别的女孩子更加超然冷静,我当时主动向秦宇示爱,就是因为觉得淡泊不张的生活,更适合深藏我曾经沧海的情感世界。
可是,今天与高元林的晤面,还是给了我很大的震动。我觉得这不仅仅表达了长辈的期许和接纳,更重要的,是再度凸现高煜的意志力。其实自从见到我那天起,他就一直没停止对我的追求和包围,尽管我一再地逃避拒绝,他却越挫越勇,大有铁杵成针志在必得的气势。
说真的,高煜那时候给予我的,不仅仅是异性的追求,他也给了我一种特别的自信,一种久违的幸福感觉。不否认,我也有过瞬间的感动刹那的吸引,但我更有冷静的顾虑:我们母女相依为命的生活,在我心中是第一位的,暂时还没有什么能超越这个位置。
仅仅半个小时后,我已经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因为春节将至,上街打车的人太多了,叫我心痒难耐。我这些天重操旧业,经常是不停气地从早到晚一天拉下来,最多的时候能拉上五六百。在东辰的半年我摸过不少好车,车技也渐趋纯熟,经常在客人的惊叹中,穿行夺路突出省城的堵车重围。要不是出租车管理中心还记得我这个“人物”,硬性给我挂了个“省城形象出租车”的标志,叫我多少有些顾虑,不然依我的车技狂踩油门,还会拉到更多的活。
我继续巡行于省城的大街小巷,每天几乎数十回经过市中心东辰公司的写字楼,经过高煜家的省府大院。我泰然自若打着方向盘,从它们周围一掠而过。对生活中的意外诱惑,我还是自认把持得很定,只当那是一个小小的涟漪,在心头偶尔荡漾开去。
然而,生活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奇怪的事情接踵而来,开始让我目不暇接。
好像是在与高元林见面的第三天,小婉下班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到了我家,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我和表妹已经有日子不见,闻讯赶紧回家。她交给我一个大大的蓝色特快专递的信封,神秘地笑着,叫我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打了开来,发现了我的房本,是已经出卖的司法厅那栋小楼的房本,那本来已经不属于我,但上面还是我的名字。信封里还有几只钥匙,我和妈妈都再熟悉不过,那是我们母女五年间千磨万用过的。
这房子出手时隔仅仅半年,有人竟然用匿名的方式,把它交到了小婉的公司,里面还附了一张打字纸,上面只简单打着这样一行字:
“请将房本转交施慧,叫她们尽快搬回去住吧。”
无庸置疑,我当时的讶异已经到了顶点,都没顾上和妈妈多说一句话,拉上小婉就开车去了那处房子。我直接上三楼敲开买我房子的那个人家,也是我们原来司法厅的一位同事家。他热情地让我进屋,问我什么时候搬回来呀,还说今年供热可好了。我急三火四打断他,问是谁买的房子,他看着我说不是你们家吗?我说不是,我哪有这么多钱买房子。他的表情就有些呆,然后说施慧你可别逗笑话了,这房子是上周你叫亲戚来买的嘛,是个60多岁的老头。原来你买我们家25万,他还主动给我加了3万,28万元成的交呀。
我站在他家门前就头晕脑涨开始过电影,穷思苦想也搜索不出这样神通广大的亲威来,当场就逼着小婉打国际长途,可惜我们两人的电话都没开通这项业务。小婉跺脚说:“不对!肯定不是我妈。我妈就是有心买,也是叫我来办呀,咱家哪来的60多岁的亲戚?”
接下来,在小婉的催促下,我梦游一般进去探访我住了五年的房子,它原封未动四壁一空,根本找寻不到画中人的一丝足迹。我掐着那房本一路开车回家,觉得像拿了只烫手的山芋,当时都有心找徐亮去报案了。小婉就大叫:“慧姐,你神经病呀!这在法律上叫赠予你懂不?白给的你不要也就算了,报警太过份了!”
还是我妈心定一些,安慰道:“慧儿别急!这是咱家多了东西,又不是丢东西,你报的哪份案呀?我看这肯定有缘由。你要怕是不义之财,咱也不去住,就搁到那儿放一冬,妈就不信没人来认这件事儿。”
《女特警—为你钟情》78(2)
我想了想,觉得妈妈说得也有道理,就先把房本和钥匙放在一边,支腮继续绞汁苦想。小婉连叫几遍才把我叫醒,她在问我:“慧姐,你真的离开东辰公司了?东辰给你那么高的薪水,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说这事千真万确,小婉当时若有所思再没置评,我看了她的样子,猜出她在想什么,很想告诉她刘春已经另有所爱,但总是觉得这话由我嘴里说出去,有些残忍,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小婉的话突然间提醒了我,我一下子想到,是不是肖东琳在暗中帮助我呢?在我的朋友中,只有她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说起来我离开东辰后,东琳还给我打过一回电话,说马上要动身去韩国考察,她言辞间仍然恳劝我不要离开东辰。可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一想郑子良的嘴脸就厌由心生。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我对郑子良的最初怀疑,演化为后来那样大的一场风波,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已经向老战友陈清利害,自认尽到朋友的责任,但她仍然执迷不悟,我只能向她说抱歉。后来我干脆连手机都换了号,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和东琳再接触。我牢牢记得徐亮的话,不想再和东辰有任何瓜葛。
可是,我却没想到,我和东辰的缘分,还远远没有结束。
转眼快到春节,东辰公司不知怎么知道了我的号码,给我打来电话,请我去趟公司,说有事情要处理,我不知何事驱车前往。东辰那时因为即将扩充,已经改换楼层,上下连租四层楼,只是总公司的牌子尚未立起。宁馨儿仍然眉目如画端坐于秘书台上,用她一贯职业化的表情迎来送往,一看见我微笑地看她,立刻脱身出来,竟然给我来个热情的拥抱,嗔道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电话也不通,都想死我了!
她拉着我一路来到财务部,出纳向给我出具了一张欠条,正是我经手郑子良,向肖东琳借的那二十万。出纳解释说这欠条一直夹在公司个人欠款中,去年年终清理时,发现你已经还款,但一直没能找到你,现在把白条子还给你。
我又是一个震撼,呆立半晌立刻觉得这个人情太大,就当场打开电话,不由分说就喊道:“东琳你这太过分了!欠你的钱就是欠你的,你又不是慈善家,这么多钱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有那个房子,是不是你捣的鬼?……”
我情绪激烈大喊大叫,肖东琳闻言一怔哈哈大笑:“施慧你疯了,你在说啥子话呢?”
我觉得不对就对了电话喘气,她在里面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欠条呀房子的,一派胡言!对了,你在讲那二十万,你不是都还清了还说什么废话!你就在公司呆着别走,我的车快进城了!一会儿一起吃饭,我在外面跑了大半个月,想你了!”
我更加认定至少这二十万是出自她的赠予,拿了那张欠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想等东琳回来再说,就来到隔壁的人力资源部。那里还是原班人马,见了我都客气地叫施姐,经理和副经理也都出来了,我顺便问了一下合同的事,经理说没事没事,你和肖董关系那么好,还谈什么违约赔偿。不过这半年公司立的各项统筹和保险,还有企业年金,等找到新单位时,可以随时把账户划转过去。
我周围看看不见了那只熟悉的燕子,就问了一句。经理说她已经离开公司了。我当时还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出去时,一路热情陪伴的宁馨儿回忆?(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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