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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过,所以就停了下来。
他是爱书之人,本科的时候,曾经把门口的租书店里的书都看光了,弄得老板娘一度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对自己有点那么个意思。
吴晨在书摊边蹲了下来后,发现上面摆放的,绝大多数都是盗版的网络小说,基本上火过的或者正在火的都有,还有合集的,厚厚的一大本,做工粗糙,但极其便宜,不到十块钱一本。
此外就是一些命理的、养生的、风水的、色彩性格学什么乱七八糟的,真要算旧书的话,反倒不多,就一些散开的传统文学小说,报刊杂志。
吴晨对那些忽悠人的书本直接无视,在旧书那一角翻了翻,见其中居然还有本八十年代的《大众电影》,上面老旧的明星封面,略显老土的妆容跟pose,勾起他不少小时候的回忆,那时节,墙上贴的都是这个杂志的封面。
“哈哈,这都有!”大牙也在一边蹲了下来,边上下抖动着屁股,边翻看那些旧书,除了几本快散架的连环画之外,还真让他找到宝贝了。
吴晨闻言,从他手里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本小学一年级的语文教材!这东西现在可不多见了。
“要不买一本,回家温习温习?”吴晨哈哈一笑,对着大牙说道,当年这货没少为背不上课文挨揍,记忆犹新啊!
“去!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大牙没好气的说道,又在摊位上翻开了,他那一角都是旧课本、学生练习册什么的,还有一些以前庞中华的钢笔字帖,甚至还有一本描红毛笔字帖,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小时候练字用的,反正字写得跟蝌蚪一般,连大牙看了都直乐呵,“这谁家熊孩子啊,小时候肯定没少挨揍!”
“你看这个,说不定就父子俩呢!唉,我说老板,你这都哪儿收上来的啊。”吴晨翻出一本线装手册,有点脏有点烂,书中全是手写的毛笔字,字倒是写得不错,就是看着有点潦草,他也不以为意。
“写的还可以啊,比龙泽那货好多了吧?”大牙拿过去,看了一下,念道:“仆领赐至矣。晨雪,酒与裘对证药也…嗯,有点意思哦。”
听起来,不大像是现代人行文,难道是件老东西?吴晨心念一动,从大牙手里抢了回来,翻开来仔细的看。
那字迹本来就很是潦草,还有涂改,加之还是繁体字,他对书法本来也不太懂,认字都有些吃力,断断续续的看得出一些句子来:“无破肚脏,缶当归甕羔半臂褐夫,所当服寒退……拟晒以归………西兴脚子云:风在戴老爷家过夏,在我家过冬……一笑……。晚生徐渭顿首……叔奕张老爷………”
等等!晚生徐渭顿首?吴晨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只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手都有点发抖。
他稳了稳神,假装继续翻着书册,眼睛却是偷偷的凝视了一眼,还真有一股黄色光芒,看来是明清的东西没错!
青藤的手稿?!!!这破书摊居然能翻到青藤先生的书稿?而且就这样赤luo裸的展露在大家面前,连署名都有?!有这么扯淡的事吗?吴晨甚至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就没有人来捡?要知道,就算小贩不知道徐渭是谁,可架不住那些翻看旧书摊的,都是些有这方面爱好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徐渭是谁呢?这些看过的人里面,对书法造诣比自己高的就更是不知道凡几了,怎么会留到现在,让自己拣这个漏?
“咋得?这娃他爹写的都是啥?”大牙见吴晨神情有异,知道必有蹊跷,却故意扯开话题,这真要让摊主发现异常,回头想买的话,对方还不得要个高价!
“什么娃他爹,呵呵,别瞎扯淡!”吴晨回过神来,一手攥着那书册,一手在地摊里快速的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其它相关的东西。
“老板,这个怎么卖?”吴晨见没有其它的了,就拿着那卷手册直接问老板。至于这副手册是怎么来的,他也没准备问,在这种地方,问了也是白问,老板不是忘记了,就是给你瞎编一套。
“呵呵。这可是旧东西!”那摊主其实并不知道这手稿的来历,不过一听到有人要,习惯性的来了一句。
“废话!这不全都是旧东西!”大牙很不满的拦了回去,“好好开价,别编别扯!看在对儿时黑暗岁月的回忆上,这才跟你买点,可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呵呵,这小兄弟说的。行吧,既然你们诚心要,我就成本价给你们,当开个张,今天还没开张呢。五百块!”那小贩笑嘻嘻的说道,这些旧书,大部分是他在垃圾回收站挑出来的,小部分是在人家里乱收上来的,论斤算,成本基本可以忽略,卖多少都是卖。
“成!就五百!”吴晨见大牙还要讨价还价,立马拍板,五百一点都不贵,再说人家天天在这里摆摊蒸桑拿,也是不容易。
吴晨掏出钱包,才发现里面的现金不够五百块,有点窘,伸手跟大牙拿了点,凑齐了给老板,又怕大热天的双手都是汗,跟老板要了一张报纸,仔细的卷好拿在手里。
“叫你装阔!”大牙对吴晨打断他的讨价还价,很是有意见,就这破册子,一不小心都得散了架,还要五百块!他心里不忿,就一边走一边嘟囔,“有你这么冤大头的么?别让人家知道我认识你哦!”
“小兄弟!等等!”吴晨心里乐滋着,也没去理会大牙的埋怨,不料刚走几步,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吴晨心里咯噔一下,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难道网文中传说的规律又重现了?猪脚每次捡漏后,都会有个专家高手前辈这老那老的什么,第一时间现身?不单高价买下自己刚捡的漏,还对自己一通夸奖、无比赞赏,引入行、扶上马、送一程,有的还不惜大房子奉上,大姑娘送来……他娘的,这都扯的什么蛋!
吴晨一边腹诽不已,一边转身,没好气的问道:“干嘛呢?!”丫不会发现个漏自己不捡,天天跟这里蹲着,就等来个小伙子来捡漏后,再出来冒泡吧?这是脑残啊?还是脑残啊?
“呵呵,小伙子……”后面果然跟过来一个老头,笑呵呵的对吴晨说道。
“你有血光之灾!”吴晨心里烦躁,直接就打断了他。
“呃,什么意思?”
“你有血光之灾!”
“神经病!”那老头莫名其妙的,赶紧转身走了,他是卖老旧民乐器的,见吴晨喜欢老玩意,就想忽悠他做点生意,没办法啊,他这个属于冷门品种,这天桥人来人往的,生意却总没开张,不主动出击是不行了。
“呵呵,木头,咋啦?你不是号称五讲四美模范标兵吗?”大牙很少见吴晨这么烦躁的,居然这样对一个老头讲话,一点道德都没有嘛,异常呐。
“没事,最烦这种狗血设定!”吴晨摇了摇头,也懒得解释,本来捡到手稿的喜悦,被这么一折腾,平静了许多。心里暗暗叹息了下,看来网络小说看多后,三观都毁得差不多了。
回到车上,吴晨把车钥匙给了杨军,刚才已经问过他了,驾照什么的都有。又见天气实在太热,吴晨就到边上的小卖部,买了三瓶冰冻可乐,这才上车。
杨军已经把车子点着,空调也打开到最大,大家还是觉得车里热得灼人,大牙笑话说屁股早晚长痔疮!
不愧是特种兵出来的,杨军适应了一下车况,就把车子开得如鱼得水。本来抢着要开车的大牙这下也服了,连连夸奖,又八卦了一下杨军的军营生活,说当年要不是体重不够,哥们也当兵去了!埋怨了一通,这个部队也不能搞歧视啊!这要是******开战了,自己肯定第一个报名而去。
说完见杨军笑了笑没有接话,大牙很不满的说小看人了是不是,这要上了战场,哥们也是一把好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下次再搞个伏击什么的,这一套游击战术,哥们可是打小练出来的,不信你问问木头,是也不是!
“那是!”吴晨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这么活生生一个装备有特殊武器的特种人才,不让你上战场,实在可惜了!是不是好手,咱先不说,这一口好牙,那肯定是有的,到时候啃得鬼子魂飞魄散的,应该没问题!
一路打屁着,回到宿舍,杨军把行李袋放好,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还好都是年轻人,大夏天的挤一挤,睡睡地铺也没关系。
就是这刚从外面回来,龙泽那破吉奥的空调,充其量只能算电风扇,把三个大老爷们闷得皆是一身汗,屋子里一股酸臭味,赶紧轮流着去冲了下凉。
吴晨换洗完了之后,回到客厅,收拾了一下桌子,垫上一层废报纸,这才把那手卷拿了出来,展开了放上去。
“还真是宝贝?”大牙从浴室出来,见吴晨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顾头发还滴着水,就要往前凑,一点自觉都没有。
“别过来!”吴晨急忙一把将大牙推开,这纸张本来保存就不完好,再让他弄几滴水下去,那还得了!“把你头发抹干了再过来!这可是青藤先生的手稿!”
“去!就你?在一破书摊,还不是古玩街,能淘回来青藤先生的手稿?”大牙一边用毛巾抹着头发,一边顶嘴,满脸写着不屑,“要照你这么说,刚才那“熊孩子”的,说不定还是东坡先生的练习贴呢!”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89章青藤手稿(下)
“你那个是简体字好不好!”吴晨懒得跟大牙这货抬杠,还不如省点力气,不过他也的确是不太懂得书法,一时间也无法从书法的各种内涵去入手,还好要说服大牙,有一个最为简单的办法,那就是从内容上看,“你把手弄干净了,自己过来看!”
大牙见他不似说笑,擦了擦手,自己翻开那本手册,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虽然字迹潦草,不过勉强还是能看得懂,越看越是感到惊讶,这搞不好还真是青藤先生的手稿!
青藤先生就是徐渭,字文长,至于名号就多了,得有十几个!最出名的就是青藤老人。头衔也有很多,书画家军事家这家那家的,大大小小也有十来个。明代嘉靖年间生人,跟解缙、杨慎并称“明代三大才子”。
徐渭少年时,就以天才超逸著称,入到徐氏私塾读书,据说是“六岁受《大学》,日诵千余言”。
到了十岁的时候,就模仿扬雄的《解嘲》作了一篇《释毁》,“指掌之间,万言可就。”这扬雄可不是一般人物,是个敢自称圣人的主!在易学里面也是一派大宗。
可惜天妒英才,徐渭在二十岁的时候成为生员,但是接下来,八次应试,居然都没中,“再试有司,皆以不合规寸,摈斥于时。”跟他差不多同样遭遇的,还有那个大名鼎鼎的唐伯虎童鞋。
后来徐渭就在山阴城东赁房设馆授徒,再后来入了浙闽总督胡宗宪的幕府,“一切疏计,皆出其手”,又出奇计大破徐海等倭寇,奠定其军事家的地位。
到了嘉靖四十三年,胡宗宪因为受到严嵩案的牵连被捕,在狱中自杀,徐渭作《十白赋》哀之。李春芳严查胡宗宪案,徐渭一度因此发狂,作《自为墓志铭》,以至三次自杀,“引巨锥刺耳,深数寸;又以椎碎肾囊,皆不死。精神几近失常,几近癫狂。”
两年后,徐渭因为在发病的时候,杀死继妻张氏,下狱七年。狱中完成《周易参同契》注释,并且揣摩书画艺术。
到了万历元年大赦天下,徐渭才在状元张元忭等的营救下出狱,出狱后已53岁。从此潦倒后半生,痛恨达官贵人,浪游金陵、宣辽、北京,又过居庸关赴塞外宣化府等地,教授李如松兵法,结识蒙古首领俺答夫人三娘子。
徐渭晚年以卖画为生,但从不为当政官僚作画,“有书数千卷,后斥卖殆尽。畴莞破弊,不能再易,至借稿寝”,常“忍饥月下独徘徊”,杜门谢客。
其中只在张元汴去世时,去张家吊唁以外,几乎闭门不出,最后在“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的境遇中以73岁高龄结束了一生。死前身边唯有一狗与之相伴,床上连一铺席子都没有,凄凄惨惨。
等看过手稿之后,大牙已经惊呆了。他不太懂书法,只觉得这手稿字迹潦草,随处都有涂改过的文字,应该是日常起居之用,而里面记载的内容,跟徐渭晚年的生活有很大的契合度,难道真的是文长的手稿?
其实吴晨跟大牙这是有点不学无术了,这副字帖曾经出现在各大拍卖会上,是徐渭留存比较完好的作品之一,这副手卷却是日记式的草稿,应该也是徐渭晚年日常记录所用。
不过古玩他们虽然不太在行,但是作为曾经的文艺青年,青藤先生他们还是知道的。当年高中时候,有一他们几个租住在县城的一套老宅子里。几个人挤在一间厢房,晚饭后经常无所事事,就争论各种历史人物。
有一次争论明代杰出人物,吴晨对王守仁、张居正等人推崇有加,以为学而优则仕,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大牙则是对徐文长、唐伯虎等人崇拜不已,文人风骨、洒脱自在;这人生观可说是大为不同,为此争论了小半个月,虽然当年可查阅的文献有限,可也够他们了解的了。
这中间,龙泽好几次使用暴力,希望凭借简单粗暴的方式,威逼他们承认朱洪武才是整个大明朝最牛逼的家伙,都没有结果,足见他们当年立场之坚定!直到对门住进一个整天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这话题才嘎然而止,转为各种龌龊。
“可惜不是《金ping梅》的原稿哦!”大牙突然遗憾的说道,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本类似日记一样的随记,内容零散得很,而且大都是关于日常起居的琐事,
“呵呵,你倒是想!”吴晨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完整的书稿,而且内容也没有正式刊行过,不过这样的东西也很珍贵,不比作品手稿差多少。
大牙有些失望,关于《金ping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到底是谁,历来有四种主流说法,其中又以徐渭跟王世贞的呼声最高,大牙则是坚定的徐渭支持者,为此在读本科的时候还专门考证过。开始几人都不以为意,瞎折腾呗,你一读电子工程的,整天馆考证《金ping梅》作者,这不是发神经是什么?好在这货时不时的总要发一阵疯,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到了学期末,数字电路挂了、模拟电路挂了、大学物理也挂了,却真让大牙整出点不一样的东西。一般考证者都是从能力、经历、行文特征跟内容契合度等等去考据,这货却另走曲径,认为《金ping梅》成书于明万历年间,最早是以抄本形式流传,从起源去考证出徐文长是作者来。
大牙呆了老大一会,吴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听到他突然嚎了一声:“这要是真的,得值不少钱吧?!”
“我靠!这就是铁杆粉丝呐!”吴晨差点冷汗就出来了,无力的骂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粉丝也要生活的嘛!你看现在不都这样,球迷协会都找俱乐部要钱,选秀节目的粉丝,更是按举牌呐喊尖叫泪奔不同程度收费么!就是网上那些大神,不得定期给粉丝们发些福利什么的。”大牙嘿嘿笑道,“再说,我崇拜鸡,不至于鸡蛋就不吃了吧?”
“行啦,什么歪理!”吴晨笑着骂道,真心拿这货没有办法。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是青藤先生的手稿,一是年代附和,二是有本人自称,三是他自己的逻辑判断,同个时代不大会有人吃饱了没事去写徐渭的日记吧?他又不是皇帝。
至于书法方面的鉴定,他也不担心,田老不是说了,过几天,要带他跟孔四去拜访刘老么,到时候带上这手稿,去让他一起鉴定就是了。
接下来几天,有杨军在,每天负责买菜做饭洗衣服什么的,活生生成了保姆,吴晨跟大牙两个大懒人,就天天研究那份手稿,每每从中体会到那份无奈跟沧桑,都要扼腕叹息一番,一副北漂文艺男青年样子。
……
到了第四天,两人起来,正准备要继续“探讨”一番,明中期落魄老青年的落寞人生,就接到孔四的电话,说是田老问吴晨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带上那方印章到他那里一趟。
吴晨就知道应该是那刘老到广府了,田老爷子这是要带自己去拜山门呢,他自己心里其实也对那神秘的刘老有些好奇,能让田老那么推崇的,至少应该是某方面的大家吧,虽然他这几天偶尔也搜了一下,圈内并没有什么太过出名的“刘老”。
拿好印章跟那份手卷,跟大牙告别后,就自己开车到了田老府上。大牙今天要去提车,吴晨怕他新车刚开出来,就磕碰到什么地方,又得直接开回4s点,让杨军等会陪着大牙去,估计是挡不住大牙亲自开车,至少能在旁督看着些。
到了田老府上,孔四已经在了,田老穿着一身黑色的老式中山装,见吴晨也到了,笑呵呵的说今天刚好他老友有空,一起过去拜访下吧。
吴晨本来是想让田老先鉴别一下手稿,见状只好作罢,把吉奥停在田老院子里,钻进田老的黑色奥迪驾驶座,当起司机来。又见孔四手里拎着一些糕点,应该是手信吧,才想起自己第一次上门什么都没带,颇有些不好意思,暗地里责怪孔四也不提醒。
田老听得他们小哥俩在前座嘀咕,嘱咐吴晨好好开车!至于手信,都是广式点心,刘老哥好这一口,小辈带点做心意就成了。
孔四趁机询问这刘老到底是什么人?听田老提到过几次,却一直没说是干嘛的,吴晨也是满心疑惑。
田老呵呵一笑,说既然都要见着了,跟你们先说说也无妨,这刘老哥是比他还要大上十多岁,当年他被关牛棚的时候,刘老哥刚好也在干校,那年代都是劳动人民,有点共同爱好的人都少。
两人无意中认识了,竟然一见如故,经常一起探讨各种人生问题,那时候田老并不知道这个刘老哥来头极大,后来几十年相交下来,田老对这个老哥哥的见识魄力各方面,都佩服得很。
现在他有意想要提拔两个后辈,就想带他们引荐,这老哥哥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广府渡过,最近几年家里老伴身体不好,这才回京里住,这次到广府还得暂住一阵子。
一路上听着田老碎碎念,到头来也没说出这刘老的来头,到了市区北边那座著名的山峰之后,顺着一道小路七拐八拐的走了进去,吴晨逐渐觉得眼熟起来,等走了一段才醒悟起来,这不是上次黄晓琳带他来的那个地方么,好像是叫什么“尊龙府”的,只是现在是从另一个入口进入,难怪觉得有些眼熟。
顺着田老的指点,在“乡间小径”上转了一会,就来到一栋独立别墅之前,这别墅是仿四合院建造的,看规模得有两三进,门口一个大平台,四周是一些大树,树下停了十几辆车,再往外就是一片蜿蜒的草地,上面挖有几个池塘,偶有小桥流水、楼台亭榭的,小小天地,自成一统。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90章王者之光
孔四当场就吸了一口冷气,有点愣怔,这他妈的,得多少钱啊!要知道,这里好歹也算市中心八区之一,闹着取静,价格怕是不比中心区的来得便宜!
因为之前已经来过这里,虽然见到的,不是这一栋,不过吴晨心里多少是有些准备的,只沉稳的把车开到树下,停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车子停的地方是一处幽深平台,周围都是茂盛的乔木大树,并没有特别高大的建筑,只前方是一座围墙很高的大院,看建制,却是有点像北方的四合大院,这种建筑,在广府是极为难见的。
让他诧异的是,大门口处有几个便衣在站岗。吴晨再看仔细,发现那些车辆的牌照吓人,他好歹也曾经在省府里工作过,某些车牌代表什么,还是知道的。
现在见一下子有这么多的特种车牌扎堆,心里越发好奇,又有些兴奋,看来此处主人,来头真的不小,吴晨暗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等他们下车后,过来一个剪着平头的汉子,身材挺拔,虽然穿着便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军人出身。
那汉子走过来,笑着跟田老握了握手,问了一声好,就带着他们往大门走。吴晨跟在后面,偷偷环视了一下,没见到有什么站岗的人,心里稍微松快了些。
到了门口,一个三十出头,精干黝黑的汉子笔直的站在哪里,见他们过来,拱着手迎了上来,笑着对田老说道:“呵呵,好久不见了,田老!近来可好!”
田老对他似乎很是看重,走上几步,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铁老弟最近越发精干了哦!”
两人很亲热的寒暄了一阵,田老回头来,就跟吴晨跟孔四介绍道这位姓铁名中棠,是刘老的护卫头子,大家都叫他铁老大,又把他们介绍给铁老大。
吴晨一听到护卫,而不是保镖,心里就更加有底了,急忙伸出手去,很客气的跟铁老大握了握手,感觉对方的手掌冷硬无比,彷如一块生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装了假肢。
轮到孔四,刚跟铁老大两手一握,吴晨就听到咯咯的响声,心里陡然寒了一把,这都什么人啊,该不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好身手!”铁老大退后一步,脸色微微讶异,对孔四拱了拱手说道。
孔四则是大大咧咧的笑道,哪里哪里,若无其事背着双手,四十五度仰望屋檐,吴晨见他背着的双手,微微发抖,忍了忍终于没有笑出来。
铁老大淡淡一笑,对田老说道:“刘老还有些俗务要处置,让我先带您到书房。”
到了书房,铁老大告了个假就转身离去了,刘老刚回广府,这几天各路人马纷纷前来拜访,他们这些随员且有得忙。
“这小子不简单!身手不错,手上的老茧,赶得上铁块了。”孔四等他走了之后,就缠上田老,“是不是这个的?”
孔四说完用手比了个八字!
“噗哧。”吴晨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就好笑,这手势他熟悉得很,就是电视剧中常有的“土八路”的意思,经常出自鬼子汉奸或者某党特务手里。
“别多问。”田老笑呵呵的打断他,却是没有透露铁老大的来历。
吴晨环顾了一周,这里的藏书还真不少,大都是些老旧的书籍,偶尔的博古架上放着些瓷器,急忙之间也看不出真假,墙上挂着一些书画,还没来得及细看,已经有一中年阿嫂端了茶具进来,田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来就可以了,等那阿嫂出去,才对两个小子说道:“这可是座宝库!有机会呆在这里好好学习一番,对你们大有益处!”
“难道这是藏经阁?”孔四好奇的说道。
“臭小子,什么藏经阁”田老笑骂了一声,“这里可都是关于收藏的书籍,很多还是孤本珍本,本身就价值不菲,说是刘老哥毕生心血一点都不为过。”
“哦”孔四敷衍了一下,明显兴趣减少了许多,他搞这一行多年,大都图个热闹,平时虽然也时常向田老请教,可这要他闷着看书,真是要了老命了。
田老正要继续教训孔四,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懈怠。就见铁老大从外面走了过来,却是引他们去正厅见刘老的。
到了大厅,见一老者跟一青年坐在八仙桌两侧,正在谈笑风生,那老者正是刘老,那青年却是连田老都没有见过,看情形应该是极为相熟的晚辈了。
刘老见他们到来,都站了起来,那老者哈哈一笑,声音甚是洪亮,竟看不出半点颓靡之色,过来拉着田老坐下,又示意吴晨跟孔四都坐了,那青年笑着也在他边上坐下。
二老互相问候了近况,刘老先把那个年轻人介绍给他们,此子名叫陈辉,世交之子,最近在这里基层履职,听闻自己过来了就过来探望,陪着见了几个地方军政大员。
孔四跟吴晨都抱拳问了声好,孔四也不在意,心想这姓陈的小子倒是会顺竿子,这是来抱大树来了。
吴晨却是见过这青年的,上次去部委里汇报的时候就曾见部委里的头头亲迎过,看那相貌,跟某个领导人极像,来头肯定不小,见他跟刘老爷子的关系,真是世交的话,那就绝不仅仅是抱大腿的人。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田老已经把他们都介绍了一下。两人不敢放肆,俱都见了礼,田老拿出那几盒特产,陈辉替刘老收了,开玩笑说这大半年估计把刘老都馋坏了,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否则等会被医护人员收走了,说得大家都是呵呵一笑。
“哦,对了,田老弟,你不是说小吴有一块田黄印章么,带过来没有?”刘老见两个年轻人都有些放不开,就微笑着对田老说道。田老点了点头,他对那块印章的质地还是相当自信的,笑道:“这可是极品田黄冻,不多说了,小吴,上菜!”
陈辉站在刘老后面,他虽然不太懂古玩,但自小也是看着家里老爷子,跟刘老他们这些人把玩的,知道鉴别这个东西甚为费神,怕他耗神过度也不好。刘老毕竟上了年纪,又一大早起来,接见了几个地方跟部队的头头,最近地方变动比较大,风传一把手要上中央,虽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到这里来的,无奈各方人马都在异动,老爷子这里想清闲都难。虽然见他兴致勃勃的,还是小心问了下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刘老摇了摇头,老爷子虽然见了一天的人,不过都是短短的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来人都是把礼物放下就告辞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老爷子的。
而老爷子见了几个老部下,心情也很舒畅,他虽然年纪大了,不过由于常年修习跟保养,身体还是不错的,这点强度还行,何况他对田老弟倍加推崇的田黄感到好奇,他知道这田老弟什么没见过,就这田黄也是见过不少珍品的,能得他推崇的自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当吴晨展开那块印章的时候,刘老的眼睛还是被晃了一下,情绪顿时有点激动,到了他这个年纪,又大风大浪过来好几波了,还能有什么让他情绪波动的,如果这幅样子让医护人员看到,不知又要怎么责怪吴晨。
“不错,是个好东西!”刘老边看边赞叹,他手里也有几块田黄,其中一块寿星雕件要比这个大些,但是这般质地的只在材料上见过,还从未见过实物,细观此章,组成分子极为细微,用肉眼或一般的放大镜,根本看不到其组成颗粒,细腻匀净;石结坚实,光泽正、亮,入手有滑感。
“内敛的、蕴藉的,没有浮华虚躁之气,没有市井烟火俗气,可谓田黄灵魂之光!”刘老见这块田黄石质滋润,抚之宜手,如婴儿之肤,柔嫩可爱。精心品味,似有灵气,如有生命之光在闪动,仿佛能与鉴藏者心灵感会,赏心悦目。可能埋藏时有温泉浸泡,入手有温和之感。
石贵天然,不假任何之雕饰。此章简洁、大气,钮亦取方形中心微琢,其意博古,可视为瓦钮的朴素形式。一根红筋点缀黄地,似黄昏落日之余辉,又若无心抓破美人肌肤,意蕴之所到,实非言语所能表达。
跟田老第一次见到一样,刘老一见之下,也是爱不释手,吴晨见他们两个老头都把注意力放在印章上,连田老都忘了此行的目的,跟刘老两个人详细的探讨那块印章的材料,不由的苦笑不已。
陈辉见这情形,也知道是劝不动老爷子了,好在他知道老爷子身体很是硬朗,他对这些玩物不是特别感兴趣,就想着早些回去,他刚到基层履职,手头还是有很多琐事的,刘老到广府,他不得不过来陪着,眼见着开始这几天忙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想着回去的事,陈辉就找了个空子,附在刘老耳根说了下。刘老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物件,也不多话,该嘱咐的都嘱咐了,陈家这小子向来稳重,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作为陈家第三代唯一的嫡孙,自小就跟着他爷爷长大,眼光胸怀能力都不错,前些年一直藏着,现在是时候让这把宝剑出鞘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自己也老了,懒得管官场那些是非,让年轻人去趟一趟吧。
刘老虽然年纪大,正经算起来却只比陈辉高一辈,他父亲作为开国元老,一生为人正直谦虚,最后成为托孤之人,与陈辉的的爷爷一起力挽狂澜,成为********最为顶级的家族。
他作为红二代,年纪却要比很多同辈人大上许多,早年随着父辈南征北战,后来虽然受到一阵冲击,很快又历任多地一把手跟国家领导人,虽然退下来很多年了,但在红二代中名声赫赫,影响非凡,对于这些红三代子弟也是多有提携。
刘陈两家一向交好,虽然偶有内争,却从未破坏联盟之势,现在陈家第三代嫡孙放在自己的老地盘,也是因为有他在看着,陈家也比较放心。
刘老因为田老跟孔四他们都不是体制内的人,也就没有过多介绍。送走陈辉,刘老回头才想起田老提到的正经事。
第一卷穷则思变第91章印章传承
刘老回过神来,呵呵笑道:“不好意思,两位小友,这人老了,看到好东西就忘了正事。”
吴晨心里仿佛有些答案,不敢张扬,只谦虚的点了点头。孔四虽然摸不清状况,也知道此老来头极大,刚才那个铁哥就不一般,他知吴晨的用意,满脸堆笑着说道:“那老爷子,依您看,这‘文文山印’是否属实?”
刘老呵呵一笑,促狭的说道:“这印章材质是没有问题,上面包浆不显,应该是被藏在某处多年。印文方面,从刻工到行文都还符合当时的时代特征。小吴啊,这印章是怎么得来的?”
吴晨也不隐瞒,将自己购买木雕的经过说了,只省去地图之事,至于如何发现木雕中藏有印石,也早就编好,上次在田老那里说过一次,这次照样画葫芦也讲了一下,众人并不起疑,这世上偶尔之事无处不在,总能归结到运气上面去。
“嗯”刘老也没深究,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印章在收藏领域比较偏门,材质又占其大部分的价值,历史上不乏有些人得到前人印章,磨平重刻之事。古玩讲究的是传承有序,除了一些皇帝印玺之外,一般能完好保存下来的私章就少之又少了,后人仿造的也有,不过用的材料很少用中等偏上的,像这块极品田黄冻,在清朝之后私藏是会惹祸的。”
在清朝,对这些东西都有所管制,特别是乾隆之后,对于田黄跟和田玉,必须上交皇家,乾隆年间,就曾经发生过和田督采官私藏和田玉料,被全家抄斩的事。所以刘老才有这么一说。
“是啊,田黄经过几百年的开采,别说现在,就是在晚清都已经原料枯竭了,现在都挖到地下二十几米。别说这样的料子,就是普通能算得上田黄的料子都可以说没有了,如果是明清两代出的,能流落在民间的可能性很低。”田老附和着说道,刚才他们两老头嘀咕着交换了一下意见,都偏向这一块是在大规模开采之前获得的,就是没有佐证。
“材料先放回一边,说说这印章的工艺。田老弟跟你们说过,这印章的发展史了,我就不多话。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一般最早的印章大多是战国古玺,古玺是先秦印章的通称。这些古玺的许多文字,现在我们还不认识。朱文古玺大都配上宽边。印文笔画细如毫发,都出于铸造。白文古玺大多加边栏,或在中间加一竖界格,文字有铸有凿。到了秦汉之事,主要是以典淳平正的缪篆为基础,这也形成了所谓的秦汉印风,对后世影响极大。”
“嗯,现在有些私章就偏向于追求汉印古风,中规中矩古朴有加,风格独一啊。”田老补充着说道,他也是收了不少私章的人。明清两代开始就多有仿汉印的,到了近现代,这种风格更为常见。
“嗯。随着时代变化,审美是在不断演变,不过怎么演变,其中总有一些人坚持复古之风,有时候反倒是一种时尚。这世事啊就是颠来倒去,倒来颠去。”刘老点了点头说道。
这话算是说道吴晨心里去了,他无数次见证过所谓的与时俱进跟创新,其实就是复古。为此跟徐志飞两人没少开玩笑,每次需要制度创新,都不用想那么多,把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制度拿出来,改一改,只要跟现行的不同,就是创新了!
刘老见吴晨跟孔四虽然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却尽是迷惘之意,呵呵一笑,喊来助理,让他去取些资料过来。
那助理姓宋,大约三十四五摸样,一脸方正,甚是威严,说是助理,其实是给老爷子当秘书的,对外一应事务大都他在处理,很多地方官员见不到老爷子,也都是他出面应酬。对于未来,他心里还是有些追求的,运用老爷子这个平台,跟地方各级官员往来频繁,对此,老爷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出格就是。
宋秘书拿了一大叠资料过来,主要是印鉴图谱,也有几方比较古老的印章,刘老爷子挑了挑,边讲解边给他们对照着看,有实物看着,吴晨跟孔四心里了然了许多,对老爷子这般费心教导很是感激,初次见面,能遇到这样的良师,也是造化,更是用心请教。
“到了隋唐,九叠文主宰了公印,公印也因之丧失了管领印艺风sāo的地位,随着纸张的普遍使用,印章的尺寸也获得解放,边长从秦汉时的一寸猛然增大到隋唐的二寸,由于印体加大,公印不像秦汉时代那样刊刻职官名而发给官吏本人佩带,而是转为发给以官吏为代表的官署,完成了由职官印向官署印的转变。公印不再佩带而变为匣装,置诸衙署。
封泥时代也随着结束,钤朱时代到来,印泥出现了;印文也由秦汉的阴文转为阳文,以前主要分铸、凿两种,到了隋唐公印是用薄铜片盘曲成印文再焊于印面上,故又称蟠条印。其印文盘曲,多为圆曲笔道。后世为将宽大的印面填满,更将文字笔画任意重叠折绕,这就是所谓的‘九叠文’的由来。
再有就是这个时代已经开始有了刻款的习惯,从现在出土的印章来看,至少已有三例刻款的隋印,都是刻着铸造时间。”这些出土印章虽然刘老没有,不过拓本跟照片还是有的,一一指给他们看。
等他们消化了一阵,才继续往下讲。“隋唐虽为一脉相承,但到了唐代还是有其独特之处,比如出现了一些印章自名,如“宝记”、“朱记”什么的,伴随着也出现了印章门类鉴藏印和斋馆印。至于其他的比较印纽的变化,刻款的多样,也都有些不同。”
吴晨跟孔四一时也记不住那么多,只能囫囵吞枣,幸好有图鉴参照,比较直观,理解起来倒也还不难。吴晨虽关心那方文山印,见刘老绕了一大圈,也就静心听着。
“哎,说到宋印,可谓是百废待兴!”终于说到跟这块印章有关了,刘老边说边摇头,“连官印都颠三倒四的,开始是袭用五代旧印,后来重铸公印时,印文多嵌“新”或“新铸”字样,以区别于五代公印,一律用铜铸造,早期公印印文与印边粗细相若,以后印边逐渐加宽。
宋印的印文也不再如隋印那样用蟠条法制造,而是直接铸造,印文笔画间已不似隋唐印疏阔。多刻有年款,标明铸印年月,中期以后,在刻凿年款的同时,还凿有兼管颁发铸造的机构的名称。
宋朝南渡之后重铸公印,在印文前“加‘行在’二字,或冠年号以别新旧。
这个时期,与中原汉族政权对峙的皆为少数民族政权,北方有辽,西北有夏,东北有金。后来辽为金灭,后来居上的蒙古人又毫不客气地收拾了西夏、金,最后灭宋建立了元朝。
这四个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和朝代,在公印制度上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宋朝公印制度的影响,但又创造了自己一些别具一格的特点,在印文上出现了有趣的现象。西夏公印用西夏文,辽、元公印有的用汉文;有的用契丹文或八思巴文,金公印则全用汉文。这些都不一一细说了,
唯一要提的是元代开始私章方才大量盛行,以为蒙古人大都汉子写得不怎么样,干脆采用私人印章,一次刻印,终生使用,在蒙古贵族官员中很受推崇,对私章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到了明清二代私章盛行,出了不少有名的印章。”
“老爷子,照您这么说,这方印章不大?(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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