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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杜野和林禹行的相貌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如果不是因为林禹行与杜野直到美国才产生了第一次的交集,金丝眼镜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对父子,或者,更像是亲兄弟。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第一波正面交锋,杜野输了一线。林禹行起码知道了一件事,有必要的时候,杜野不要脸。
“我放弃!”
一个重叠的声音响起,林禹行与杜野目光交汇,凝视对方眼睛半秒钟,又同时移开!
投毒者是人是鬼是仙是佛,谁在乎。
只要天梭他们好了,肯定可以在四人中找出谁才是真正的投毒犯。但这完全不重要,杜野知道林禹行不会在这一点留下任何线索。
其实二人之间的关系颇有些微妙,处于你知道我,我知道你的程度。偏偏又不知对方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也不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知道多少关于对方的事。尽管这不是饶口令,但情形确实如此。
转回到会议室中表示自己也没查出来之后,群雄松了口气。杜野先前说得堂皇冠冕,可要真被二人查出,这对他们的确蛮丢脸。
投毒者和杀人者,杜野不在乎,谁在乎!
他只在乎,林禹行到底是什么目的。投毒,又没有将虞庆之彻底的杀死。这是不是表示林禹行还有其他目的,打算通过这一次投毒事件来间接的达到目地?
林禹行微笑凝视着杜野,杜野退到墙角视线最大之处。凝视着场中每一个人。
对杜野。这是一个绝佳地机会,可以了解一下中原武林当前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究竟在想些什么。
杜野地目光在群雄面上不住的扫过,将每一个人的表情与神情铭刻在心。末了,他突然侧身冲着林禹行微微一笑,像是在回应林禹行对自己的关注!
场面,再一次冷下来。大群人,像傻瓜一样坐着。一动不动,甚至极力克制情绪波动。
没有太久,奄奄一息的虞庆之被搀扶着进了会议室中。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再检查了一下水和饭菜等,虞庆之地语
肯定:“是混毒!矿泉水和饭菜里下了毒。”
“毒不难解,只是知道并且会用的人很少!”虞庆之挥挥手,示意特事处派人去酒店带他的药箱过来:“放心,给我一小时。一定全解掉。不过,没中混毒的人,一定要说出来,否则这药解不了。”
群雄闻言。大部分人心中一动,数十道目光投向其中少数几人。那几人讪讪道:“听神医那么一说。我才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中混毒!”
无数道目光怒目而视的滋味不太好受,当下便有人阴恻恻道:“几位好心机,果然好心机,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禹行眼中似带着点点的嘲弄,杜野苦笑不已,项粲拍拍他的肩膀:“算了,都是这样的!”
是啊,都是地。杜野拼命的望着天花板,假装无视林禹行的目光。
群雄中不是每个人都中混毒,有些人没喝过水。而没中混毒,以虞庆之之前的解释,就表示内力没有散,也不足以致命。而这少数人没中混毒,却偏偏伪装出一副与大家有着切肤之痛地样子,心中打的到底是些什么龌龊算盘,自然就不必去探询了。
这令杜野想起了郑西楼事件中,群雄在小村与蒋宗虎等人对峙,过程中一样出现了这般互相钩心斗角地事。
林禹行的嘲弄不是毫无道理,中原武林人聪明之人绝对不少,只是用错了地方。
虞庆之强撑着身子解了毒,解毒的方法令杜野大开眼界。居然是直接抗了一桶矿泉水,然后迅速配了药倒在水中化掉,然后各饮一些便了事。
正好杜野和刘言周对毒药都有一点的了解,正好知道一个道理,单一的毒药,就算再毒,解起来也有可能轻松。但是,混毒却是越毒越难解。
一桶水和一服药,就解掉了混毒?杜野眯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眼神在林禹行与虞庆之之间扫过。
毒解完了,杜野带着灿烂的笑容迎上去,低声道:“神医,我有个朋友受了很重的内伤,也许,你可以帮他!”他似乎完全忘了先前是如何对待虞庆之了,现在虞庆之没找人抓住他,往他喉咙里灌硫酸就是给足了他面子。
一点冷笑在虞庆之浮现,便做恨恨之色:“帮,我一定帮,我帮他帮你去死!你等着,你们死定了。”
项粲想要开口,杜野阻止他,在虞庆之面前伸出手,中指突然弹出:“神医,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见虞庆之面色铁青,他眼中闪过一偻残暴的光,狰狞低道:“看来,你是不理解。我来为你解释解释!”
“只要你救了我的朋友,我们的帐从此一笔购销,我就留你一条生路!”项粲听到杜野这句话,只觉得杜野大概是脑子有毛病,虞庆之刚刚救了那么多人,只要一句话,杜野就算是长江八号,也只有被撕成碎片的命。
虞庆之生平第一次见到狂到这地步的人,狂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狂需要比常人更多的资本。而杜野,明显缺乏这种资本。他不怒反笑:“你要是肯为我做牛做马,我留你一条生路也没什么!”
杜野似被虞庆之的气势所摄,不经意的退开几步。原本虞庆之被挡着的视线,正好被让了出来,正好见得到就在杜野身后不远处的林禹行!
小南握着刀柄,血色再一次浮现!
虞庆之愤恨盯着杜野,突然大声道:“谁能帮我杀了杜野,我个人奉送一枚再造丹!”再造丹是中原武林价值最昂贵的疗伤圣药,虞庆之可真是大手笔啊。
众人正在寒暄着,或者去审问那四个嫌疑犯。此刻留在会议室中的人不是太多,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住了,眼中浮现贪婪之色,又立刻消失不见,变做庄重肃然,咳嗽着问道:“虞神医何必与小辈为难,不过,若神医下定决心,那我也愿帮神医一个忙。”说着说着,除了再造丹,似乎虞庆之还要欠他们一个人情似的。
了不起!真了不起。杜野冷笑着赞叹,有时,他真觉得自己的无耻,还是有所不及。
项粲拽拽刘言周,悲哀道:“老刘,你徒弟疯了,赶快准备棺材料理后事吧!”刘言周苦笑,徒弟啊徒弟,拜托以后做点正常人能看得懂的事。
小南握着刀柄的手却渐渐松懈下来,很有信心,就像是大人打小孩一样有信心:“他没事!”也不知道从哪里的信心。
危险被勾来了,杜野却笑了,平摊着手以示不会暗算人,走到虞庆之面前,声音极低:“神医,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做笔交易,软甲我为你特制一副,你为我的朋友治疗。”
虞庆之愣住,盯着杜野半晌。杜野的微笑委实威力不小,渐渐的,虞庆之也觉得杜野似乎刚才真是在开玩笑,想到软甲,顿时笑得跟花儿般灿烂,转头否认了刚才的话:“哈哈,大家不要当真,和杜小朋友开个玩笑。哈哈!”心想,省了一颗宝贵的再造丹。
“你继续说!”转过头对杜野低声道。
“很简单,我这件软甲,太小了,你穿不上。但我可以为你特别制作一副软甲,相同的质料。”见虞庆之眉目一动,杜野悠悠晃动食指:“神医,不要想歪了,制作软甲,有一套独门手法,只有我会。”虞庆之抬头看了杜野一眼,干笑不已。
“我给你软甲,你治好我的朋友!就这样简单。”
虞庆之犹豫了半天,心想自家和杜野的仇好像也没那么大,软甲对自己的好处更大一些。他伸出手:“一周内!”
“不!一个月!”杜野笑了笑。
“半个月,否则就拉倒!”虞庆之咬咬牙:“在这之前,你要将这借给我。”
“成交!”杜野轻笑,伸出手握了握:“希望你不会被勒伤!”
不是他!杜野脑海里飞快转过这念头。
转过身去,望着目瞪口呆的项粲三人,杜野轻松得如同一阵风:“我们走!”却心中一动,到天梭身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林禹行像鬼一样出现在他旁边:“小杜,我正好也要离开,要不,送你一程!”
“真的!”杜野惊喜不已:“那就太多谢了!我这辈子还没坐过奔驰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棋逢对手】
“林伯父,奔驰车就是不一样,舒服,真舒服!”
杜野像蜕皮的蛇一样在真皮椅子上磨来蹭去,满眼的艳羡与惊叹。饶是金丝眼镜清楚这眼神里的东西全都是幻觉,可他还是忍不住小小的产生了一些愉快和舒服的感觉。
“喜欢,送给你啊!”林禹行呵呵笑着,全然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在看自己的子侄辈的和蔼可亲。
“那多不好意思!”杜野羞怯的低下头,立刻抬头嘿嘿笑:“不过,林伯父一番好意,我如果拒绝了,那就真是对不住人了。你说对不对,林伯父!”
“这才是我欣赏的年轻人嘛!”林禹行不动生色的呵呵笑了笑,又对杜野的无耻有了进一步的深刻认识。
无耻!不要脸!金丝眼镜从牙缝中挤出一道凉气,无耻的厚脸皮的他见过,可到这种地步的,就委实罕见了。可惜,他是没见过宋绾,不然一定惊为天人。
要是换做宋绾,估计不但满口接受下来,还会很主动的表示哎呀这车耗油得很,要是汽油不要钱就好了等等!可杜野发现自己委实做不到那个程度。
到酒店门口下了车,杜野等了搭乘的士跟在后面的项粲三人,然后一道进了酒店。
“开车!”林禹行目送着杜野的背影,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杜野,会是一个很有威胁的对手。”
想及一事,林禹行面容突然僵住。纵声大笑不已:“好一个杜野。好,果然了不起,连我也被骗过了!”
金丝眼镜震惊。在他眼里,林禹行简直与神没有什么分别,竟然被杜野骗。他甚至觉得自己大脑缺氧,小脑失衡:“先生,你你的意思是……”
林禹行畅怀大笑不绝,听到金丝眼镜地问题。他更是大笑三声:“他和虞庆之地冲突,是假的,是为了试探虞庆之是不是我们的人。”
“他很好,真地很好!这一次,看来我是真的遇上一个好对手了。”林禹行精神大振。
金丝眼镜觉得大脑黏糊糊,他想到天荒地老,也想不到杜野到底是怎样试探的。他顿时颇受打击,大家都是年轻人。凭什么杜野就能与林禹行抗衡,凭什么他就显得像猪一样笨。好在,他安慰自己:我的优势不在这上面。
“为什么不杀了他,一了百了!”金丝眼镜放弃了思考那个他觉得完全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转向另一个问题。在他眼里,直截了当的做掉杜野。远远强过养虎为患。
“你担心养虎为患,日后与我们为敌?”林禹行闭上眼睛淡淡笑:“他快二十三岁,还有成长地空间,一旦完全成长之后,也许会出人意料的可怕。”
“但是,只有一个好的对手,人生才有乐趣啊!”林禹行痴醉的摇头一笑:“现在杀他,中原武林也许不够我一只手玩弄。”
“战胜越强大的对手,越容易为自己带来快感和成就感!”
金丝眼镜不信这番堂皇冠冕的话,只因他知道林禹行不是这种人。果然,林禹行睁开眼睛悠然一笑:“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他活着对我更有用!”
“嗯,他得罪了不少人,也许需要一些保护!”林禹行悠悠轻笑,收拢五指捏做拳头:“他是一匹野马之王,任何人试图控制他,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无论什么缰绳,都锁不住他。也许,连他也没有意识到。”
金丝眼镜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他担心再聊下去,自己地尊严将被彻底的打垮:“今天本来有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为什么不继续了,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杜野怀疑!”林禹行笑了笑,似乎在聆听着什么,面容间浮现一种淡若无的从容气度:“一网打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任他们怎样转,都逃不离我的手心,何必急于一时。”
“我要知道天梭最近地一举一动!”林禹行想着杜野临走前在天梭耳边的低语:“他跟天梭说了什么呢,有意思!”
“最重要地是……”林禹行突然狡黠的笑了:“我想看看他们狼狈的样子,很有意思,应该用相机拍下来的。这,比一网打尽,更有价值。”
阁下的价值观有巨大滴问题!金丝眼镜无语心想,说不定像这种聪明绝顶的人,都有一些特殊的癣好与变态习惯,只是他不了解罢了。
林禹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瞧瞧热闹,但他不说,却是没人能够猜得到。就算杜野,也猜不到。因为这件事,本来就几乎没有目的可言,几乎没有意义可言。
林禹行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前面的司机:“知道他是谁了?”
“是的,先生!”司机转面过来,一张憨厚的脸上眼窝处有一双阴森的眼睛:“他是杜天的弟弟,杜野!”
“只要你想,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必了!记住他就可以,以后你可能要经常与他打交道!”林禹行的眼中分明流露出几分恶作剧的趣味神色。
“是,我记住了,绝不会在他面前暴露身份!”司机憨厚的脸浮现淳朴的笑,阴森的眼透出冰冷的光:“你不让我杀,我就不杀!”
“这,就对了!”林禹行悠然一笑:“杜天已死在你手里,要是杜野再死在你手里,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对不对,沙峰……”
与此同时,酒店房间中,小南眨着眼睛,以一种仰望上帝的姿态凝视着杜野!
刚进房间,项粲就忍不住一把揪住杜野质询:“你刚才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大哥啊,你以后就算做点什么。好歹也给让我们知道一下啊。总是搞得我们措手不及!***……”
“对不起!”杜野情真意切的向三人道歉:“不是不想与你们商量,只是很多时候,机会一闪而逝。就像刚才……”
项粲与刘言周凝聚心神静静听着杜野地解释。杜野悠悠道:“我相信并肯定虞庆之除了特
另有靠山。我怀疑虞庆之与林禹行有密切关联!”
“你疯了!”项粲觉得杜野无可救药,这家伙怎么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你一定是疯了!”
“只是怀疑……”杜野无奈地耸耸肩,项粲有时总显得激烈了一点:“林禹行不想要我的命,起码暂时不想。我激怒虞庆之,虞庆之定杀我。很合理。虞庆之不是城府很深的人,他恼恨于我,没有造假。所以,这证明林禹行与虞庆之没有关系。”
虞庆之有问题,是杜野肯定地判断。而虞庆之在刺杀下没有死,又很巧合的通过治疗唐家人,得到了唐门的一个暗器。说巧,也算巧。这暗器正好又在关键时刻救了虞庆之。
杜野清楚一件事,北盟若是真的很有诚意的杀虞庆之,就算刺客受了重伤,多半也是要完成任务的。项粲想起小村中地死士。极认真的表示了赞同。
反过来思考,就表示北盟没有太大的诚意。否则后来也大可继续刺杀。结果就是,虞庆之没有死,只是受伤。因为他,会议室数十名高手,也没有死。
虞庆之与北盟之间可能有关系,这是杜野最初的多疑之心。所以,他试探了一下。林禹行毫无疑问必定是北盟核心之一,作为核心,林禹行若不想杀杜野,那他的手下就必定会知道。
也许林禹行与虞庆之没有见过,互相不认识。可若虞庆之真是北盟的人,那他一定知道林禹行不想杀杜野的事。尽管也有其他可能,但可能性很小,小到可以无视。
虞庆之动怒想杀杜野,杜野正好让开视线,证实虞庆之不认识林禹行,林禹行也没有下命令。这,就间接的证实虞庆之,不是北盟地人。
尽管还只是一个未完善的推测,但杜野基本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不是法庭,他不需要证据来证实,他知道,就够了。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无数,项粲和刘言周三人集体发痴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就在那一会,杜野居然就想了那么多地东西,绕了那么大的弯子来证实一个事情。
项粲无语了,他觉得杜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地疯子,每天吃饭看电视上网喝点小酒过过日子就挺好的,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刘言周更加目瞪口呆,他在想,自己教徒弟的办法是不是出了一个很大的差错,导致杜野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小南听得懂,但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这似乎很神奇。
其实杜野也觉得很奇妙,平日他会想得很多,但不太可能想得那么多。或许,是因为今天碰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大大的刺激了他一把。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项粲跌坐在沙发中,像足了一头受伤的大猪:“而你徒弟,则是一个疯狂的人。”
“我不疯狂!”杜野纠正了项粲,一本正经道:“我今天在这里,很正经的告诉你,林禹行在北盟的核心高层之一,所有的事应当都是他策划出来的!”
杜野踱着步子,走到了窗前,望着繁华而又充满古意的保定城。目光在城中一幢大楼驻留,眼中飘着一层淡淡的,棋逢对手的兴奋与佩服:“林禹行,是我见过的人当中,头脑最好的。对着他,我又害怕,又兴奋!”
蓦然转身,带起了一股微风,杜野严厉的盯着项粲的眼睛:“老项,你可以不去正视。但我也可以对你说,如果用这样的心态去应付林禹行,只有死路一条。”顿了顿,语气稍稍松下:“除非,你不要趟这浑水。“
为杜野气势所摄,项粲竟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嘀咕道:“我又不是真的那样了,只是随便说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他突的跳起来,郁闷大喊几声:“啊啊啊,我好恨啊,被杜野你小子给套上了,现在就是想脱身,人家也会觉得我项粲跟你杜野就是一伙的,狼狈为奸的,勾肩搭背的。”
杜野哑然失笑,他当然了解项粲,一个蛮平凡的习武之人,心中又始终还有着一股豪迈的血性与精神。
项粲不是笨蛋,他知道自己现在脱身还来得及。但他就是不想那么憋屈的活下去了,想一想,当初得了本回风秘籍,就被各家各派随便派人撵得跟野狗似的。
跟杜野混,风险是巨大的,但他就是喜欢这种生活,不想再无聊而平凡的每天喝点小酒过过完一生。
“杀了他!”小南很突兀的插了一句话,很恰到好处的体现了他的态度。
杜野哈哈大笑,虽然一个年轻毛孩子哈哈大笑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但放在杜野身上,因为他的老练成熟,似乎又不显得如此。摸了摸小南的脑袋:“以后不要每每都想着杀人,还有很多手段可以解决问题。”小南偏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没开口。
望着无可奈何的刘言周,杜野过去搂着他的肩膀笑:“师父,林禹行很危险,跟他斗,以前的危险屁都不是。所以,你的任务,还是去为我找个师娘吧。”
刘言周苦笑着,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很时髦的话:“我靠,你是不想我连累你吧!”
想起那次自己离开杜野的谈话,刘言周突然发现,不过几个月的事,杜野完全做到了当初他所说的一切。杜野也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他无奈的笑着:“这个武林,已经不属于我了,也许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
顿了顿,摸摸杜野的头发:“总之,照顾好自己!”不知想到什么,刘言周笑骂一句:“妈的,我还要你养老呢!”
翅膀硬了,总是要尝试着自家飞翔的。现在,杜野的翅膀是真正的硬了,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也可以飞翔于碧海蓝天。
也许有一天,杜野可以飞翔到连他都无法想像的高度。到那时,才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他可以大声的对全世界说:这,就是他的徒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临时证件】
天梭的办公室很能显示主人的性格,一样都很有条不紊,杂而不乱,又透出几分隐隐的冷酷。
“你决定了!”天梭的目光中稍带着一丝暖意:“你很不错,个人还是宗派!”
摸着鬓角白发,杜野流露出憨笑,像极了一个厚道的家伙。
以个人和宗派名义加入特事处,是截然不同的待遇。个人加入,就像是雇佣兵,关系虽不如自家栽培的,可总是远远胜过宗派加入的。
宗派加入,就形同敌对国家或是潜在对手派来的军事观察员。除了沟通与见证,以及部分配合以外,连特事处的主要事务都不能插手。
杜野很想以宗派方式加入特事处——倒不是指整个门派都加入特事处,而是指在特事处报备,专门派出一个人做为代表加入特事处。
以宗派方式派代表加入,表面看似乎没办法插手特事处的正常事务。但是,莫要忘了,还有公正堂,公正堂,才是最终的目的。
不过,现在杜野想来想去都愣是想不到,自己到底还要从哪里去找两个人加入。于是,他只能很无奈的选择个人名义加入,好在,这工作也是可以辞职的。
“我凑不够五人,组不了宗派!”杜野苦笑,建派未必要知会官方,但若想做他现在做的这些事,那毫无疑问就需要在官方报备:“所以,就个人吧。”
天梭思索了一下,却没急着为杜野操办手续。而是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不适合特事处。特事处,要的不是武功多么强,破案能力多么好。”
“最基本的先决条件就是。能遵守规矩和纪律!”天梭在心中叹了口气,与杜野不熟悉,可只从杜野在论剑大赛期间地表现,就隐约觉得,杜野不像是一个能守规矩和纪律地人:“你能不能做得到!”
杜野抓了抓脑袋,似乎很想揪一根白发下来:“我想说句实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天梭点头示意他直言无妨。
杜野顿了顿,嘿嘿略显得有两分害羞:“其实,我打算建派,只是目前人手不足五人。所以,想到特事处避避难,你也知道青城现在恨我恨得入骨!”
天梭无语,就算直说,也不需要那么的直接吧。他盯着杜野瞧了半晌。杜野的眼中透出真诚,他在心中叹了一下,安慰自己就当是帮杜天照顾一下弟弟:“好,我可以帮你。但是……”天梭地语气骤然变得严厉:“你要是犯了事。我一样会把你抓起来,不要忘了。方建伟和谭缅北的伤!”
“那真的跟我无关!”杜野急得快要晕厥,天梭半信半疑的瞧着他。
“是不是,将来就知道了。”天梭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证件,填写上杜野的名字之后:“先拿着,等我回到北京,再为你把手续办好!”
证件上,两个大大的字震得杜野虎躯一震——临时!
想了想,天梭还是觉得不妥当,杜野委实令他难以安心,就有种把定时炸弹拽到特事处地感觉:“你凑齐了五人之后,我批准你立刻辞职,建派后再以宗派名义加入。”
天梭很怀疑,杜野现在就能招惹青城等派,将来没准为特事处招来天劫!
想想杜野的履历,天梭忽然发现,这杜野还真不是一般的灾星级人物,居然走到哪里,就一路招惹到哪里,哪里就有大事发生。
杜野百口莫辩,辩或不辩都没意义,谁在乎。
杜野一路分明感觉到警察们那凶狠和不忿的目光。他现在有点了解警察们为什么大都会相当不满了,因为只要涉及武林人的案子,通常都是交给特事处去办理,这岂不是小瞧了他们的本事。
只不过,有些地方的警察能克制不服。有的地方却不能,比如老大。想到这个性格如土匪地警察,杜野就有些想笑。
特事处不是钦差大臣,也没有咸鱼做的上方宝剑,也不是某些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拥有先斩后奏权力的特工。
特事处从本质而言,就是一个官方与武林的联络处沟通处,也是一个专门料理武林中害群之马地部门。沟通,本身通常是公正堂在处理,特事处算是官方对武林的喉舌与代表。
至于破案,特事处地成员对杜野的解释是,基本他们不需要破案——实际上招募的武林人大半都是粗汉子,破坏有一套,破案就不能指望他们。
因此,特事处要处理的武林人罪案,通常都是警方的普通警察追查线索,查到凶手或嫌疑犯后,再由特事处去实行抓捕。当然,通常不是全部,特事处也有自家培养的破案高手,或者直接在警方内部招募的破案高手。只是,大多时候,还是要靠普通警力。
了解这些之后,杜野悠然离开了警察局。捏了捏临时证件,他嘴角泛起一缕笑,有了这证件,青城想找他麻烦,就需要三思而后行了。
天梭此时此刻却坐在办公室中,目光冷峻盯着桌面上杜野的履历资料:“杜野,我违反规矩招募你,你不要令我失望……”
算是半个特事处的人了,但杜野仍有许多的内幕都不了解。譬如,公正堂倡议特事处不可招募有深仇大恨的武林人,以免特事处成为武林人的避难所,特事处一直执行得很好。这一次,天梭,却为了杜野破例了。
青城,与杜野之间的仇恨,就是瞎子都瞧得出,只有一方彻底投降,才能了结。
来到与项粲和小南约好的地方,项粲又是满脸无奈的样子,捅捅像猪一样呼噜狂吃不已,令所有食客为之侧目的小南:“大哥大爷。你从哪认识地朋友。怎么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是吗?对了,认识你那么久,没见你提过女朋友或者老婆!”杜野笑吟吟地还了一句。似乎很像是平常的交流,可项粲立刻
变了。
项粲觉得方君豪果然不愧是最了解杜野的人,了解杜野有时候常常用一句很简单地话就能使人郁闷并且冷下来。这话,分明是在反击他对小南的评价嘛:“妈的,我就是没女朋友,怎么着!”
张学友的《暗恋你》又一次响起。项粲手忙脚乱的接通电话,面上与眼中全是兴奋,与电话那头的人谈了几句,最后说:“我马上回去!”挂掉电话,他苦着脸道:“什么时候可以走!再呆下去,保定就要变成入定了。”
“再等等,你要是急,可以先走!”杜野洒然轻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项粲刚才在和什么人聊天,拍拍小南地脑袋:“吃慢点,小心噎着!”
他现在开始后悔了,当初在美国。自家应该接过宋绾给自己的钱。现在好了,小南穷得连身上的泥土都不带一点油腥味。偏偏又很能吃,这委实要命啊。
“拿到了临时证件,又有天梭,暂时没有危险!”杜野沉吟片刻,其实他也不以为青城会真的害怕一张小纸片,要来的终归要来:“按照你的说法……”顿了顿,电子书他诡异一笑:“你喜欢宋薰!”
项粲不假思索,想也没想就中了杜野的圈套,好比倒霉的美国野牛被西部牛仔套中:“你怎么知……不对!”他瞪着杜野:“你套我地话!”
“噢……”杜野啧啧做声,目不转睛的打量项粲半晌,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很是一副打击人的神色:“我套出来了,不是吗!”
项粲咬牙切齿,捏得拳头咔咔响:“你太阴险了,跟你在一起太没安全感了。真想揍你!”老脸一红,觉得现在跟杜野打,被揍的应该是自己:“如果打得赢地话!”
“说吧,我帮你!”杜野轻轻一笑:“相信你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喜欢人,没什么值得保密地。”
项粲叹了口气,像是突然老了十岁,沮丧的要了支啤酒,狠狠灌了一口:“跟你一样,我师父也不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普通的江湖散人。我自认算是不笨,兼顾武功和学习,念到高中毕业。”
“你知道,那时的环境和现在不一样!”项粲面上眼中浮现罕有的苦涩与惆怅:“那时的恋爱不是儿戏,本来高中后,我有了女朋友。后来……”
杜野温柔的静静聆听,小南停下了狂吃举动,盯着项粲。
“你知道我们武林人很难有好的工作,除了一把力气别的都不太会。”项粲凝视着眼前的啤酒瓶,手紧紧捏着瓶子:“后来,时代变了,钱成了第一,比生命比理想还要宝贵。她和我分手了,她要一个能养活她的人,要一个能照顾她的人,要一个能带给她美好生活的人,我做不到。”
“其实,那时我不懂。后来,我理解她了,也不怪她。只是……”项猛的举起酒瓶,咕隆咕隆一口起喝下半瓶酒,面上浮现一丝红色,不知是酒意还是激动:“只是,从那以后,我对交女朋友就失去了兴趣。直到,直到认识了宋薰。”
“第一次见到宋薰,是七年前,那时她还在念大学!”项粲老脸一红:“我说了,你们不要笑我!”
杜野与小南恨不得拍胸脯保证。
尽管知道杜野的保证远远不如小南的保证有效,尽管知道杜野随时会无耻的撕下保证,项粲还是老脸红得要命:“我和她在街上擦肩而过……”他面上浮现美好:“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眼,我看了她。然后,我就知道!”
“是她,就是她,我喜欢的就是她,我一辈子在寻找的就是她!”
杜野呆住,怔怔的望着,眼神却飘忽着。
“我这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玩什么一见钟情,肯定很傻,想笑就笑吧!”项粲无可奈何,他知道杜野一定会笑,肯定会笑。如果方脑壳在,而且还会大笑特笑,每天都拿出来洗刷一遍,再大笑一次。
杜野轻轻摇摇头:“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笑!后来呢。”小南点头表示赞同,他觉得这还不如项粲一本正经讲故事这件事好笑。
项粲惊诧望着杜野,杜野含笑对他点点头,他心中一暖:“后来,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没有好的生活环境,不能带给她安全感。我……我只想,每天能看她一眼,就很满足了。”
沉默了很久,杜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要说,才是最好的。良久后,望着项粲把啤酒喝完,再要了一瓶,他呼出一口气,似乎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从那以后,你都在暗中陪她,保护她。她,交过男朋友吗!”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项粲惊讶望着杜野,苦笑着想这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人:“七年来,她交过两个男朋友,其中有一个几乎要结婚。但事到临头,她突然又后悔了,与那男的分手。”
习武之人,真的像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美好?美好的,只是男主角的生活,有美娇娘,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力。但其他的人呢,也许被男主角杀死的龙套正在热烈的追求所爱的女孩,也许正在为了孩子而努力挣钱。
男主角只有一个,龙套与配角却是无数的。一个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的生活,是永远也无法与低层的人相比的。若不是有了天武道,若不是杜野走火入魔,在冲刺大学的关头放弃了习武,项粲以前的生活,或许就是他的写照。
杜野不想探索习武者有什么错,或者应当在社会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他不是社会学家,不必去探索得那么深奥。但他只觉得,每一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就算被他杀死的人。他有时会尊重别人的权利,但若是别人连自己都不尊重的时候,他也不介意夺走。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梭与青城的交易】
杜野叹息着摇摇头:“你错了,本来没有不配,只是因为你的怯懦,所以才不配。没有美好的物质生活,没有安全保障,这些都是可以争取的。只要去做,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无论什么事。”
“你自卑了!”什么时候习武之人,也会如此的自卑。杜野苦笑不已,空有强大的个人武力,却没有丝毫的发挥空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悲的时代:“你知道你可以努力追求她,放弃武林,努力去工作去赚钱。我相信一件事,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成功不能没有努力。”
项粲沉默不语,杜野决定再狠狠的刺激他一把:“她和男朋友在一起,手拉手,亲密的接吻,甚至其他的,你感觉如何!”
啵!啤酒瓶在项粲手中爆开。
杜野笑了,项粲不是圣人,终归是有占有欲的。他的手指在下巴上滑过,感受着实在的胡渣:“有一件事,我推测出来的,希望你听到以后,不要疯掉!”
项粲看着他,似乎隐隐感到了什么。杜野神色陡然一肃:“我觉得,宋薰知道你喜欢她,而且很早就知道了。也许她喜欢你,也许没有喜欢,但我相信,她一直在等你对她说那四个字。”
“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在婚礼前,突然与男朋友分手,我相信她是在试探你,逼你对她告白!”杜野暗中猛叫元始天尊,我只是为了鼓励项粲才信口胡说。千万不要惩罚我。
“我觉得你还是个男人。还有点勇气,还有点血性。是个男人,就去找到她!”杜野笑笑:“把你想对她说的话。全都告诉她!我相信,你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地。”
“是,直接去!”在杜野地教导下,小南已经知道喜欢这个词到底有多少种涵义了。他不太懂杜野和项粲在谈些什么,但这不妨碍他支持项,并且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喜欢杜子。我就跟他说,你喜欢,也应该说!”
杜野无语,他觉得小南应该更深入一点的了解一下两个男人之间,喜欢这个词,还是尽量避免得好。他很想冲着老天大喊一声:其实我是直男,我是无辜地!
项粲面色变幻着,坐立难安。很多时候。人们需要的常常不是一些真正的教导或指点,这个世界不见得谁就比谁聪明多少,只在于运用了多少智慧。
这些年来,很多时候项粲不是没有想到过。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只是,知道的事。不表示就能做得到。就好像大家都知道制造炸药的流程,但却通常却不会有人去做。
杜野,就像天使一样点亮了他地路,最重要的是,鼓励了他,给了他勇气。
项粲,突然跳起来,疯狂的奔跑出去:“我现在就去见她,现在就去,你们等我的消息,到时候再见面。杜子,如果你骗了,我杀了你……”
望着项粲以超越奥运百米田径选手的速度狂奔离去,卷起一股风,扑在杜野和小南的面上。
“祝愿你成功!”杜野低声的喃喃自语,却不由的想起杜蓝,不知道,现在又是谁在对杜蓝谁祝愿你成功呢!
总有人得意,也总有人失意。
“你知道……”杜野放下筷子,盯着项粲离去地方向:“一个粗俗的人,也会有一颗温柔细腻浪漫的心。”
小南不懂,他偏着脑袋看杜野:“什么?”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领悟到,人生处处是真理。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只会比我们想像地还要复杂一百倍。”杜野长长的出了口气,在这一刻,他对于探索人地内心世界与心理,似乎又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喃喃自语:“也许,我还忘了一个道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如果想活着,就不要逼你的敌人爆发潜力。”
小南偏着脑袋,他此刻迫切的盼望理解杜野。如果有个锤子可以敲一下就开窍,那就好了。
“虽然最后是胡说八道给他勇气,但我还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做得到。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南摇头,很好的做到了一个搭挡应该做的事:“为什么!”
“我很相信一个道理!”杜野悠悠望着天空,蓝天白云都是如此的美丽:“人只要做完一件又一件的艰难事,那就可以面对任何挑战。”
刘言周走了,项粲走了。
又是金钻酒店,杜野与小南走进电梯,突然冒出一句:“小南,你要记住,孤独不可怜,而是可耻。”
“孤独……”小南犹豫了一下:“昨天,你在厕所里面对香烟说话,那是不是孤独!”
“不是!”杜野矢口否认,觉得自己好像被打了一耳光,连连摆手:“那是一个游戏。”顿了顿,他干笑道:“你也学会讲冷笑话了!”
不是孤独!杜野极力挣扎着,他觉得那只是一种游戏,或者,也许,可能……他叹了口气,那不是孤独,是寂寞。
如果一个人有无数的内心秘密和话,却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能倾诉,都会像香烟一样寂寞。
再一次来到金钻酒店,不是因为杜野觉得自己有权利有义务去调查什么事。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努力挣扎在世界这浑水中的小鱼,只是想活着,顺便赚口饭吃罢了。
其实,唯一目的是活着的人,是不会想去站在某种高度的。因为,最简单的生活,才是最安全的生活。为野心为贪恋权势找借口,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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