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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上惊出一声冷汗,自己是市场稽查股长,发现问题不上报,最后出事的话,钱局长还不算到自己头上?
他不禁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多了,这小心思,可是比很多成年人都想得周全。
他忽地站起来道:“我现在就去找钱局长汇报。”整治鹿鸣镇中药市场其实也是他的想法,只是迫于主管副局长王副局长的压力,不能说出来,这下听夏小洛一说,明白了说出问题所在,及时解决才是真正的维护钱局长。
夏小洛莞尔一笑,父亲年轻的时候脾气还挺火爆,道:“爸,你到时候别冲动啊,先探探他的口风。”
夏近东有点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怎么忽然这么心思稳重起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
夏小洛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去找他孙子小胖玩去。”
夏近东点点头,道:“也行,不显得突兀。”
钱局长住后面一栋筒子楼,也是三间,当时分房的时候,他要了顶层,因为顶层夏天热,冬天冷,没人要,可以说做到了“吃苦在前,享乐在后”,这样的干部其实已经不多了。
敲开钱局长的门,钱局长心中眼神闪过一丝惊异,但转瞬即逝,在他印象里,这夏近东可是不怎么爱理人啊。
他对夏近东的评价是才华一流,能力二流,待人三流,不善于待人接物,春节的时候,拜年都不会,只会窝在家里看业务书,一个中文专业的学生,硬是用了十多年时间把医学、药学摸了个滚瓜烂熟。
把两人让进去,夏近东一笑道:“夏小洛说好久没来找小胖玩了,说过来串个门。”
夏小洛心说,我晕,你来了都来了,还用我当挡箭牌。
钱局长家里陈设也很简单,无非是多了几张沙发和一个茶几,不过沙发的面料也是布料的,显得很朴素。
小胖才上小学,夏小洛这种能在洛水县“平趟”的大孩子在他心目中可是偶像级别的人物,平时搭理都不带搭理自己一下的,不禁受宠若惊,连忙拿出小霸王学习机,插进“魂斗罗”的磁卡,邀请他一起来玩,他听说夏小洛曾经一个“人儿”玩过通关,心说今天要好好学习一下。
夏小洛前世虽然不是游戏狂人,但全键盘操作魔兽争霸之类的大型游戏也算得上得心应手,手指早已经练得非常灵活,这魂斗罗的操作对他来说无疑是小儿科,娴熟的操作,顺畅无比的过关引得小胖无限崇敬,惊叫连连,一双眼睛盯着电视,小嘴张得老大了,都看傻了。
夏小洛表面在全神贯注地操作游戏,其实在专心听父亲和钱局长谈话的内容。
夏近东道:“有个情况不知道钱局长您知道不知道?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钱局长:“哦?”这意思就是询问,你可以说了。
夏近东道:“钱局长,前段时间我和王副局长去下面暗查中药市场和药店的药品质量,是发现了问题的,真正有问题的是鹿鸣镇中药市场,我怕王副局长忘记向您汇报,就跟您说一声。”
“哦?”钱局长显得很意外。
靠,事情还真是向自己猜想的那样,王俊伟果然没有把真实情况上报给钱局长,倘若他是真心实意地维护钱局长,他会不去邀功请赏?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局长夫人谢阿姨,端了两杯茶水出来,道:“我看啊,这王俊伟是没安好心,他这是害你呢。”
钱局长靠在沙发上,摘下了老花镜,疲倦地揉起了额头,道:“小夏啊,近来工作怎样啊?稽查股干着顺手不?”
夏近东道:“还行,事儿不多,咱这县不就那两三个中药市场,药店也不多。”
钱局长呵呵一笑,道:“唉,你们年轻啊,还有希望,我们这些老家伙老胳膊老腿,是不行了,马上该退了,哈哈,还好有你们,也算后继有人了。”
嘿,这是抛橄榄枝呢,夏小洛心道,看来有戏。
“哪里?您还年轻着呢,才五十出头么不是。”
“我还能坚持几年,老曹是不行了,这家伙要撂挑子呢,想内退。”钱局长道。
夏近东没有接话,不过他也明白了钱局长的意思,这是在暗示,有位置,显然这个小报告打的非常及时,获得了钱局长的极大好感。
夏近东起身告辞,道:“钱局长,我走了,有空再来坐,夏小洛回家吧。”
夏小洛刚刚要起身,小胖一把拖住他,道:“别慌啊,玩通关再说啊。”
谢阿姨慈祥一笑道:“让他在这玩吧,时间还早呢,现在的孩子都孤独,难得有个玩伴。”
夏近东点点头,道:“夏小洛,早点回去,别耽误你钱伯伯他们休息。”
夏小洛头也不回地点点头,道:“知道啦。”表面上看似一个完全沉浸在游戏中的小小少年,其实他还在听钱局长和他夫人钱阿姨的谈话。
“唉,小夏不错,人老实,现在精明人好找,老实人难寻。”
经过这件事,谢阿姨对夏近东蛮有好感,可能是王俊伟这么阴沉的反戈一击,让谢阿姨感觉到人心可怕,因此对夏近东这种略微有些木讷的人有所。
要知道王俊伟可是钱局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跟亲生儿子差不多。
钱局长道:“他人是不错,但是他太老实,怕是驾驭不了大局。”
“嘿,你不用他,怎么能锻炼出他能力呢?谁一开始就有能力啊?那个老曹,老眼昏花的,还高血压,你也不怕他哪天死在办公桌上?好听的说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好听的还说你累死下属呢,我看,让老曹内退,副局长让小夏做得了。”
谢阿姨不客气地反驳他,夏小洛心中暗暗赞叹,有道理,阿姨威武。
钱局长道:“这事情得稳妥,我要再观察一下,他业务和能力没问题,关键是要能团结职工,领导队伍。”
这些话一字儿不差地落尽夏小洛耳朵里,心中一阵狂喜,钱局长和谢阿姨怎么能想到这个看似懵懂的少年其实已经有了三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前世也是读遍官场小说的人物。
好不容易把游戏玩通关,夏小洛起身告辞,展颜一笑,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月牙,道:“钱伯伯,谢阿姨,我走了,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休息了。”语气很诚恳。
谢阿姨和蔼地道:“没事,有空尽管来玩,瞧,老钱,这孩子多懂礼貌,比王俊伟家的那个王建男强多了,那小子眼神儿阴森森的,这孩子多阳光啊。”
夏小洛一阵暴汗,心说,终于明白什么叫爱屋及乌了。
小胖那小子还在后面喊呢:“小洛哥哥,有空过来玩,教我打通关啊。”
回到家里,夏小洛把话转述给爸妈,妈妈很兴奋,爸爸也有点激动,他多年升迁无望,出人头地的心也淡了,现在忽然看到一丝光明,他心中的激情又被点燃了。
俗话说,学而优则仕,华夏自古就有读书致仕之说,官本位的思想可谓是华夏文化的基因,一般人怎么能免俗?
夏小洛道:“我觉得现在你关键是要维护好广大职工的关系,最重要的是维护好和钱局长的关系,没事多走动,但不能声张,不然印象也不好;其实就是在工作上,严格落实钱局长的每一条指示,尤其是他受到遭到反对的时候,雪中送炭永远强于锦上添花。”
夏近东和许小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儿子,道:“你……你……你这小子,哪学来的这么多词儿?”
夏小洛一时语塞,道:“我们班里也有几个子弟,没事也和他们讨论一下子这些。”心中暗骂自己不够低调,父母已经察觉出异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近东严格按照夏小洛的建议执行起“亲民计划”,比如,他平时不怎么抽烟,现在却烟不离手,见人就散。
他本来心思和善,对弱者同情,尤其是对一般职工,更是亲近,也为职工解决了几件切身的困难。
至于夏小洛,他则和小胖打成一团,没事帮他补补课什么的,天热了,他没事就和小胖一起买个西瓜拎到楼上,就说是老妈让买的,东西虽少,但是传递出一个信号“人家在记挂着咱们呢”。
钱氏夫妇儿女都不在身边,也很孤独,虽然人们对他很尊重,那是因为他们有职务职权在身,里面更包含着畏惧的成分,哪儿受过这么贴心的亲人般的关怀,因此大为感动。
至于鹿鸣镇的中药市场,钱局长亲自下去暗查,果然如夏近东所言,假药遍地,坑害消费者,钱局长不徇私情,大力整顿,声名鹊起,获得了不少民意支持,他心中明白,倘若不是夏近东多了个心眼提醒自己,肯定会被王俊伟蒙蔽,以后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大事。
第14章金榜题名
唉,这厮是等不及了,为了自己上位是非要把我拉下马不可啊。钱局长心道。
此消彼长,他对夏近东更为器重,心说,这个副局长必须给夏近东,老曹老了,也是骑墙派,夏近东上位至少是站在我这边,多个人看着王俊伟,自己就多了一分安全。
不知不觉,发榜的日子要到了,这段时间夏小洛一直没有见到王建男,据说他拉了三天肚子,都快脱水了,拉肚子好了以后就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他平时高调张扬的作风很不相符。
那时候,还没有电话查分、网上查分这些新鲜事物,还是很原始地到学校领分数单的形式。
这天恰是周日,大家都不上班,一大早,夏家人早早地起床,吃了简单的早餐,就要去学校看分数。
一开门,对面王家人也出来了,王建男闷了几天,脸变得惨白,遇见夏小洛阴狠地看了他一眼。
夏近东和王俊伟各怀鬼胎地热情打着招呼,夏近东心说,从此那种闲适的生活和自己无缘了,一旦迈出争权夺利的那一步,就没有了退路,政坛的残酷性不亚于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然,是政治生命。
俩家人刚下楼,推着自行车走到家属院门口,只听“哐当当”一阵锣声,夏小洛心中一阵激动喜报!
县教育局为了鼓励优秀考生采用了这种原始的方式,全县前五名都送喜报到家,以示嘉奖,虽然很土,但是很有效果,得了喜报的人家,都能咧着嘴笑个十天半月,也能享受着别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只见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向阳中学的老师,班主任李娜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红裙子,露出青春四溢的美腿,笑得合不拢嘴,后面跟着屈小元和几个坏小子,一人手里拿一个铜锣,哐当当地使劲敲着。
黄芹芹一阵激动,冲旁边围观的群众,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儿子拉着肚子还能靠上第一高中呢!”
她如同失心疯了一样,笑嘻嘻地迎了上去,王俊伟倒是很沉稳,叫了她一声,但是没有叫得住。
为首的那位中年干部紧紧地握住黄芹芹的手,道:“恭喜你,恭喜你,你儿子获得了全县第三名的好成绩!”
黄芹芹眉开眼笑地接过喜报,屈小元却跟只猴子一样蹿上去,道:“哎呀,李局长,你搞错了啊!这不是夏小洛的家长,那位许阿姨才是。”
中年干部“哦”了一声,尴尬地笑了一下,把喜报从她手里抽出来,把她丢在一边,朝夏家人走去。
屈小元还不忘记回过头揶揄黄芹芹一下:“你儿子好像没有考上第一高中,不过恁家那么有钱,也不在乎那点高价费。”
他的话引得围观的群众哈哈大笑,门卫冯大爷说:“这谁家小子?可以摆个桌子说相声了。”
黄芹芹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脸色变得刷白,中年干部走到夏近东面前,道:“老夏,是你儿子啊,我草,你儿子够争气啊。”
夏近东强压自己心中的狂喜,尽量表现得不太激动,饶是如此,他的双手也一阵颤抖。
夏小洛稍微放心,可别跟范进中举一样,痰迷了心窍。
许小曼却抑制不住,眼圈瞬间红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也不管周围那么多人围观,把已经是半大小子的儿子搂进怀里“吧唧”亲了一口,哭道:“我的好儿子唉!”
周围的人报以善意的哄笑,哪家的父母不望子成龙?
夏小洛心中也很激动,我考了全县第三名,我上了第一高中,我能改变我原来的命运!
他还记得上一辈子自己没有考上第一高中,父亲四处求人借借读费的情景,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和眼前的欢乐场面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睛已然模糊。
中年干部叫李国庆,是县教育局副局长,虽然他也认识王俊伟,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再说有了刚才那一幕,也尴尬,只当没看见算了。
王家的人黑着脸站了片刻,王俊伟冲黄芹芹冷冷地道:“还不嫌丢人?给我滚回家去,建男,你自己去看成绩,我们不陪你去了。”
这时候,屈小元从车里扯出一圈鞭炮,拆开包装,拉长理顺放在地上,问门卫老冯头借了打火机,顺便掏了他一根香烟,把鞭炮点了,喜庆的鞭炮声把活动推向了gao潮,大家纷纷过来贺喜。
正在这个时候,卫生局钱局长陪谢阿姨买菜回来了,一看这喜庆局面,道:“这是咋了,李局长?”
李国庆赶紧迎了上去,两人握了下手,道:“钱局长,你们夏股长的儿子考了个全县第三名!这在整个向阳中学,还是头一个啊!”
钱局长挺着肚子呵呵一笑,一摸夏小洛的头,道:“嘿,小子,不错啊,你不仅仅是那个什么魂……魂斗罗打得好,学习也这么好!”
夏小洛人畜无害地一笑,道:“嘿嘿,一般啦。”
钱局长道:“我说小夏,你儿子这么给你增光,你也得表示表示啊,你得放放血摆上几桌,大家也沾沾你家的喜气,沾沾你儿子的聪明气啊。”
夏近东心中一阵感激,这钱局长是给自己创作机会呢,平时和大家沟通的机会少,儿子中考成绩好,本来是个摆酒的由头,但是大家都得送礼不是,那就成了“红色催款单”,人家不一定高兴,这钱局长都开口了,可谓师出有名了,道:“中午在洛水宾馆,我请咱们局的全体同事!”
钱局长道:“大家听我的,礼钱就别上了,让他吃吃亏,谁让他儿子那么聪明?李局长,咱卫生局和教育局可是名符其实的兄弟单位啊,‘科教文卫’嘛,我们局的喜事也就是你们局的喜事,还有各位老师们,今天就一起去吃个饭,算是谢师宴!”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还给足了教育局和老师面子,谁都不好意思推辞。
这当儿,夏小洛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李局长,有个叫田凤才的学生,考得怎样?”
教育局李副局长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道:“怎么?你认识他?”
“考前我们一起吃过饭,还有我们学校的何诗韵,我们是好朋友。”
李副局长不禁感叹,道:“天意啊!他是全县第一名,何诗韵是第二名!你们可是文曲星聚会么?”
夏小洛为田凤才高兴,他现在还记得田凤才说起第一高中向往的样子,这下他可是圆了自己的梦想。
钱局长把教育局的领导、向阳中学的老师让进卫生局办公楼的大会议室,这会儿夏小洛肯定不能走开了,他还要说一些感谢的话,接受大家的祝贺,屈小元几个坏孩子一扯他的胳膊,挤眉弄眼地道:“我在楼下等你啊。”
夏小洛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在会议室,几个老师讲起夏小洛成绩的突飞猛进,都一致的称赞,夏小洛客气地道:“我智力一般啦,其实都是老师们教育得好,还有‘一帮一,一对红’的活动对我帮助也很大,尤其要感谢班主任李老师,她始终不放弃我们这些差生,我们深受鼓励。”
李国庆不禁多看了李娜老师两眼,发现这老师长得还蛮漂亮,人也看着和善,心不知道她是不是单身呢?
他口中称赞道:“李娜老师教学有方,这次升学率是破了向阳初中记录的。”
李娜老师脸一红,她知道这件事最起码有一半要归功于夏小洛,正是由于夏小洛的争取,她才把那套考前‘秘籍’发给他们全体学生,命中了很多题目,才取得了那么优异的成绩。
再接下去的谈话,就比较套路了,反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切都充满希望。
夏小洛靠到钱局长身后,道:“钱伯伯,我小同学在下面等我呢,我出去一下好吧。”
钱局长看他对自己那亲昵模样,仿佛把自己当做可以依靠的亲人,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和蔼地道:“去吧,没事。”
夏小洛走到办公楼一楼大厅,却没有发现屈小元,他正张望的时候,一个同学走过来,道:“夏小洛,小元说他去堵王建男去了,让你等下去学校找他去。”
夏小洛一皱眉,这小子,不让人消停。
他急匆匆向学校走去,刚刚拐到学校门前的那条街,就见一群半大小孩围在一起,大声喊着什么,他快步走过去。
以屈小元为首地几个孩子正把王建男围在中间,他本来油光可鉴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挂着一些纸片、草屑,显然是被弄倒过。
屈小元满脸阴狠之色,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道:“草你大爷,你是不是想用泻药害我们老大来着!?”
王建男带着哭腔道:“我没有。”
“草,你再说你没有?小五亲眼看见的,你没想到那家店是小五开的吧?要不是何诗韵把健力宝调换了,躺在医院的是我们老大吧?”
第15章诛心
王建男想辩解,却说不出话来,这对小元来说等于默认了,道:“兄弟们,忘记洛大是怎么罩着你们了么?这会儿都给我软蛋了是吧?”
几个小子早对王建男恨之入骨,这厮打了多少小报告,心思太歹毒了,天天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一哄而上,一阵拳打脚踢把王建男踢倒在地。
王建男道:“我爸是卫生局副局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屈小元打得甚是没劲,这厮也不反抗,好不容易听他放出一句话,也没听清,一摆手道:“停下!”
几个孩子住了手,他把耳朵靠近王建男的嘴巴,问:“啥?你说的啥?我没听清。”
王建男道:“我爹是卫生局长!”
“我爹!你爹!你就知道比爹!草你大爷,你爹算个球,不是一副科级小干部么!给我打!”
他卯足了劲儿踢了王建男几脚,专门踢没有什么保护的腹部,王建男像跳狗一样嗷嗷直叫,听上去都不是人类的声音了。
打累了,他一把抓住王建男的衣领,道:“忘记你那天怎么侮辱我们老大了吗?你大爷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长眼的东西,你不是说夏小洛要考上第一高中,你特马的爬到向阳中学么?给你爷爷我爬过去!”
王建男看他一脸骄横凶狠之色,一双大眼瞪得溜圆儿,手中拎着半截板儿砖,似乎自己要不爬他就要拍下来,一阵心惊胆战。
他被打怕了,心理防线完全崩溃,浑身像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真拱起腰身,准备爬到学校。
屈小元大失所望,气得手足无措,道:“草,真扯淡,看见没?这孙子真爬了,妈的,说他是汉奸还真不亏他,一点骨气没有!还愣着干嘛啊?走啊!没意思。”
他们以屈小元为首,开始往回走,把王建男像一条狗一样丢在那里,这时候恰好看见夏小洛跑过来,屈小元自得地道:“草,看见没?哥们刚刚为你出气了。”
夏小洛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知道自己要想做人上之人,一定要万事稳妥,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想得罪太多的人。
他走进一间商店,买了条毛巾,用水浸湿,又在隔壁药店买了些药水,把王建男搀扶起来,把他脸上的脏东西和泪痕擦干净,然后把伤口都涂了药水。
他诚恳地对王建男说:“他们都还小,不懂事,其实,无论我们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等二三十年后,回想起今天,都会觉得这段时光是最美好,最单纯的,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屈小元大为不满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夏小洛冷峻的眼神,立马噤声了。
王建男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那日害人不成反害己,他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性格,想起和夏小洛一起的美好的童年时光。
自己和夏小洛一起偷幼儿园的向日葵,一起从楼上往过路人的身上吐痰玩,自己以前因为他学习差,就看不起他显得太小家子气,这会看夏小洛如此宽宏大量,比自己懂事多了,眼圈一红,紧紧地抱着夏小洛,哭了起来。
屈小元在背后一撇嘴,道:“娘们!”
王建男被夏小洛安抚一番,红着眼圈走了。
夏小洛问他们几个:“你们几个考得怎样?”
几个人一阵欢呼,屈小元几个按照小洛要求研读“秘籍”,命中了很多真题,全部考上了洛水县第二高中,以他们原来的水平恐怕任何高中都考不上。
他们把夏小洛高高抛起,然后又接住,折腾了好大一会才罢休。
晚上的时候,洛水宾馆二楼宴会大厅张灯结彩,宾客如云,人人喜气洋洋,眉开眼笑。端着菜和酒水的服务员来回穿梭,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种喜庆的氛围之中。
夏小洛的谢师宴在这里举行,那时候人们经济尚不富裕,一般红白喜事才会大宴宾朋,像这种谢师宴在洛水宾馆在洛水县还是新鲜事物,但是钱局长亲自点了题的,卫生局的干部职工肯定要给面子。
紧靠主席台的那一桌是卫生局钱局长、曹副局长、王俊伟副局长以及教育局李国庆副局长,当然夏家一家以及班主任李娜老师当然也要在座,夏小洛坐在最下首的位置,有点不自然地享受着大家的交口称赞。
夏小洛客气着,从不居功自傲,反正一切功劳都大家的,老师教的好,教育局领导的好,大家不禁对他又高看一眼,心说,这小子,真成熟。
去年第一高中有个学生考上了北大,市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他,他没句话开头都是“我今天的成功”,那记者也是年轻人,暴脾气,最后一摔话筒,扛起摄像机走了,道:“你才考上大学,成功个屁啊!”
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糟践了一番,一时间传为笑谈。
夏小洛心道,上辈子自己哪儿受过这待遇,看来要尽快学会装逼,对一切安之若素。
他缠着父亲也给自己小兄弟摆了一桌,夏近东心情不错,爽快地答应了,这会儿屈小元正用手抓起几个大龙虾,津津有味地啃着。
吃完饭,夏小洛老老实实地跟着父母站在门口送客,众人都道了几句祝贺的话,散了,李副局长和李娜老师一起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李娜老师含羞带笑的,眉目含情,夏小洛以自己前世阅女无数的丰富经验,就看出来这俩人绝对有戏。
他悄悄问夏近东道:“老爸,李国庆结婚了没?”
“没啊,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没事,随便一问。”
夏近东一看两人离去的姿态,趴到儿子耳边道:“你小子,可比你爹强多了,你爹我大学毕业才谈恋爱呢!”
嘿,看老爹那一脸坏笑的样子,怎么那么像前世那些猥琐的怪蜀黍同事啊,既然看明白了自己儿子所思所想,还不批评教育,这不是鼓励青少年犯罪么?
送完了客人,三人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里,不过许小曼还是很高兴,道:“摆这谢师宴,累也舒服,别人想累还没有机会呢!”
父子俩报以微笑,现在女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了,咱们老爷们多担待点也就行了。
许小曼把一个布包拿出来,里面都是红包,道:“唉,这摆酒花了好几百,也不知道能不能赚过来。”
“嘿,咱都说了不要人家礼钱了,按说都不该收,这礼钱收了没办法回啊。”夏近东道。
中原省讲究一个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收礼可不是白收的,那是要还礼的,比如,自己子女有嫁娶之事,别人来送礼,到别人来子女结婚的时候,自己要还礼的。
这谢师宴也就他们一家摆,别人都没摆,这可不是没办法还礼钱了么。
“那怪谁啊?有本事他们儿子也考个全县第三名啊。”许小曼骄傲地说。
她一五一十地点起钱来,看得夏小洛心里一阵心酸,唉,得赶紧想办法富起来,让自己母亲过上好日子。
“啊呀,没有亏,收了一千礼金啊,本钱才四百,还赚了六百呢!”许小曼眉开眼笑。
夏近东好像没听见一样,他根本没把钱当回事,除非囊中羞涩的时候才发现,我草,这钱有点少了。
夏小洛趴到自己母亲耳边道:“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赚钱么?”
“为啥?”
“因为钱局长,现在大家已经看出门道了,钱局长现在刻意栽培我爸呢,再说了我爸最近表现不错,人气很高啊。”
许小曼很为儿子的聪明高兴,笑着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这脑袋是什么做的啊?”
夏小洛走在无所事事地躺在家里的小床上,无聊啊,无聊啊,郁闷啊……前世自己虽然是个宅男,可是那时候有电脑、有网络、有日本爱情动作片、有苍老师有小泽老师,各种萝莉、熟女,可谓后宫佳丽三千。
“萝莉!”他一下子想到何诗韵,从考完试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见过她呢?想起她那可爱的摸样他
接到喜报之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近几日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攫取第一桶金,他心想,一定要抓住商机,1990年,整个工商企业界先冷后热,上半年整个华夏以打击假冒伪劣为主题的治理整顿活动此起彼伏,东部沿海的民营企业半数关门,经济从过热转入平稳,下半年因为亚运会又重新启动开放与发展的主题,但整体还处于低潮,直到1992年邓公南方讲话后,经济出现井喷现象,出现一个个投资热点,大宗商品,海南房产,资本市场全部飙升,90年91年正是抄底的好时机。
他心想,这两年,自己无论如何要积累够原始资本,去大大地抄底一把,但是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没有多少钱;即使有点存款,以他们谨小慎微的性格,也不会把钱给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进行投资,即使这个孩子因为中考突飞猛进已经获得了“神童”称号,所以这第一桶金一定要自己的能力赚到。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想起何诗韵那可爱的模样。
第16章城墙下的风波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胸部慢慢隆起,屁股变得圆润,嘿嘿,想想都流口水,自己咋就那么邪恶地想把她推倒呢?
前几日忙着学习尚未有这心思,这考试一完,一闲下来,自己立马猥琐起来了,真是饱暖思YY,人闲生歹心,可是何诗韵这姑娘真是一个好女孩,单纯、善良、有正义感、爱主持公道、打抱不平,真乃女中豪杰也!
自己也不好对她肆无忌惮的猥琐。
他从床上坐起来,到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中的自己还真有几分帅气,给自己一个自信的微笑,又做了个装逼的深沉表情,下楼去县政府大院找萝莉玩去。
正是午后,这六月的太阳有几分毒辣,整个天地之间白光耀眼,刚刚走了两步就满身大汗,心里后悔自己出门太早了,想着去隔壁为民商店买几个冰棍儿吃,自从自己考了个全县第三名的成绩后,父母对自己格外溺爱,零花钱给的多多的,自己现在手里就揣着10块钱,以那时候工薪阶层月工资不到一百块钱的情况来说,自己可是有钱的小孩了,标准的纨绔儿。
刚刚走出家属院门口,听见一声呼唤“夏小洛。”
他扭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满脸大汗的站在家属院门卫室的背阴处。
“啊,是你,田凤才!”他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田凤才穿着一件破旧的白色衬衣,袖子挽了起来,下身是一件土布的大裤衩,一双破旧的土布鞋已经快露出了脚趾,旁边放着一辆凤凰牌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自行车后座挂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
他赶紧迎上去,道:“这大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田凤才一抹额头的汗水,笑容比六月的阳光还灿烂,道:“夏小洛,我考上第一高中了,我能经常见到你了!”
夏小洛明白了,田凤才接到自己被第一高中录取的消息,记挂着两位朋友,急不可待地来县城把消息告诉他和何诗韵。
“你怎么来的?”夏小洛看着他身后的自行车狐疑问道。
“骑自行车,家里没有钱买车票,从我们村长那里借了辆自行车。”田凤才羞涩地一笑。
夏小洛眼圈瞬间红了,饶是他有着三十岁男人的心理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要知道和店乡距离洛水县城有60多华里路程,而且有段长达十公里左右的山路,崎岖不平,骑车最起码要三四个小时,更何况是这么炎热的天气。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开玩笑道:“你屁股磨烂了没有?”
田凤才脸一红,道:“屁股没烂,裤衩子磨烂了,不然我就进去找你了,你说我穿这么破烂去找你,太笑话人了不是。”
夏小洛哈哈一笑,道:“等下去我家换个衣服,呀,你桶子里装的什么?”
田凤才掀开搭在上面的布帘子道:“我在我们村里的河里抓了不少泥鳅、黄鳝,看着很肥,带过来给你吃。”语气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夏小洛眼泪差点没落下,把脸扭向一边,调整了下情绪,道:“我看看。”说着探头去看那泥鳅黄鳝,称赞道:“真肥!”
田凤才笑道:“用油一炸,可香了。”露出雪白好看的牙齿,一脸阳光。
夏小洛不禁暗中称赞,面对如此困苦的生活,而能乐观的面对,心灵深处没有留下阴影,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如此之人,必成大事。
他笑道:“走,进我家去,换个衣服先。”
田凤才进了他家门,好奇的打量着,眼睛落在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上,道:“这个就是电视机吧?”
夏小洛打开电视让他看着,给他冲了一杯橘子汁,他一脸兴奋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夏小洛则翻箱倒柜地给他找衣服,他年龄要比夏小洛大一岁,由于常年的体力劳动,身体也粗壮很多,得找个大点的衣服。
两人换了衣服,夏小洛道:“走,我带你到县城各处逛逛去。”
田凤才赶紧推辞,道:“不了,我回家,东西送到,也告诉你我考上第一高中了,就够了。”
夏小洛为之绝倒,你倒真是简约不简单。
夏小洛道:“别介,你慌什么?考完试又没有事情,咱们一起聊聊天,多好。”
田凤才虽然比一般同龄人较为成熟,单仍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经不住夏小洛劝说,答应留下玩个两三天,但是他怕父亲担心,到卫生局办公室给村里打了个电话,村里只有村长家才有电话,因此需让其传话。
夏小洛带着他直奔县政府家属院,找了何诗韵,三人说说笑笑地逛起了县城,那时候县城也无非几座三次层的楼房,几家饭馆,几家百货商店,还有一家新华书店,饶是如此也看得田凤才晕头转向,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天气溽热,三人都出了不少汗,那时候县城还没有游泳池之类的高级场所,夏小洛道:“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可以去游泳,要不要去啊?”
何诗韵行事毫不忸怩,大方道:“好啊,好啊。”
田凤才道:“好,我游泳技术还蛮好呢。”
夏小洛戏谑道:“诗韵,你也跟我们一起游泳么?我可是要光屁股呢。”
何诗韵娇憨地横了他一眼道:“你敢脱,我就敢看。”
田凤才成长的环境很闭塞,更何况整个九十年代初期,人们的思想上不开放,看这何诗韵如此大方,不禁暗暗惊奇。
三人走到县城西北角的一段古城墙,外面已经是郊区了,收割后的麦田,好像硕大的黄色地毯,古城墙乃战国时期夯筑的泥土城墙,屹立两千年而不倒,算是洛水县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古迹。
城墙只剩下大约二三百米的一段,其根基宽厚牢固,尤可见其当年的风采,夯土里随处可以看见一些古旧的陶片,默默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城墙上面长满了绿色植物,歪歪扭扭的酸枣树、凄迷的荒草。
不过这三个少年可对这些毫无兴趣,他们从城墙上走过,从另外一面下去,就见一个面积约二百平方的方形池塘。
这地方人迹罕至,又恰好有一些绿色植物掩映,很难发现这里有一处池塘,塘水清澈,如同一面蓝色的镜子,映着高远的蓝天白云,让人见之生喜。
夏小洛脱得只剩下一个小裤衩,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池塘泛起一阵欢快的水花和涟漪,“扎猛子”乃中原方言,也就是从高处跳落,一头扎进水里,潜水一段才出来,这一系列动作叫“扎猛子”。
他一个猛子下去后,直到水波恢复平静,也没有露头,田凤才和何诗韵站在岸边等了半天,面面相觑,何诗韵道:“他不会是……?”
不待她话说完,田凤才衣服也不脱飞速跳进水里,游着水四处摸索,口中高声叫喊:“夏小洛,夏小洛!!”
何诗韵已经泪水滂沱,大声哭道:“夏小洛夏小洛你千万不要出事。”
二人想到夏小洛那调皮可爱的模样,刚刚认识不久,他就溺水而死,想到那个“死”字,两人心中又着急又心痛,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田凤才尚未放弃搜寻,一边嚎啕着,一边发疯了似地大声呼唤,手忙脚乱地四处摸索。
何诗韵坐在岸边哭泣着,正在这时一只手从水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何诗韵雪白粉嫩的小腿,只见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里露出来,面带坏笑,“噗”地吐出一口脏水,道:“我在潜水,你们俩哭啥!”
何诗韵破涕为笑,口中嗔道:“死夏小洛,你真坏!看我不打死你。”
她心中大为欢喜,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只要他活着,一切都是美好的,也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挥舞着粉拳打向夏小洛。
美人要撒娇,大老爷们当然要好好配合,夏小洛不闪不避,挺起还不算雄壮的小胸膛,让她打去。
何诗韵衣服全被池水弄湿,夏天单衣薄裳,少女美好的曲线显露无疑,那小胸脯已经微微隆起,屁股也有了一条美好的弧线,看得夏小洛口干舌燥。
打到痛处,他抓住何诗韵胳膊,一把抱住,给了一个若有若无的轻吻,道:“女生,因为温柔才可爱。”
何诗韵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儿了,夏小洛一脸坏笑地看着她愣在那里,游走了,独留何诗韵一人在浅水处发呆。
正悠然自得地游着,只觉得自己腰部一沉,似乎被什么拉住了,暗叫不好,“啊”地惨叫一声堕入水底,喝了一口脏水。
一经得手,田凤才从水里蹿了出来,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害我们为你紧张。”
两个男孩在水里嬉戏打闹起来,夏小洛心中极度放松,没有房子、车子分期付款的压力,没有情场上的纠纠葛葛得意失意,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怎么越来越像一个十五岁的无忧无虑的少年了呢?
正在玩的欢畅的时候,三人忽然听见一阵呼喊,道:“小朋友们,闪开,闪开。”
第17章救人要紧
只见古城墙上一个身影在不断地冲他们挥手,夏小洛眯着眼睛一看:“咿,这人不是第一高中的老师杨景初么?”但见他满脸愁容,头发蓬乱如一坨野草,形容枯槁,面色憔悴。
夏小洛嘻嘻一笑道:“杨老师,是你啊?”
杨景初沉思片刻,好像认出了他,冲他展颜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齿,温和地道:“你那个小伙伴,往一边站站。”
他指的是站在池塘边正位于他下方的站在的何诗韵,夏小洛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知道此人以后将是誉满全球的大学者,影响力非同小可,对他带着敬重,故依言把让何诗韵站到一边。
何诗韵刚刚走到一边,只见杨景初纵身一跳,双手自然平伸,身子如同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他是要跳城墙自杀!
三个人都面带错愕地没有动作,脸上写满惊异,直到“蓬”地一声闷响之后,杨景初身体着地,夏小洛才发出一声惊呼:“我*!救人,不能让丫死了。”
事后夏小洛回忆起这个细节,还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他跳城墙之前,先让下面的何诗韵让开,那是怕万一跳得“不够准确”,砸到无辜的人。
此人对人类充满热爱,即使是已经步入绝望之境,准了了解自己的生命,仍然不愿意伤害他?(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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