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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玛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你这才叫真转世!转的不是那些经文和理论,转的只是一颗佛心,而且所谓的转世也不是那一瞬间,而是你的一生就注定是这样的,从你出生开始也许转世就开始了,纳珠寺的一瞬间不过是为了方便你入世修行而已,也就是说你一生的所有都是早已注定的,包括我们母女俩……”
本来以为自己被妻子看穿底牌的伍文定,惊得目瞪口呆:“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米玛不回答他,自己越说越流利:“我为什么混乱,就是因为看见那么多所谓转世,和你这个有太大的不同,为名望,为利益,为享乐……你都是知道的吧?”
不等伍文定回答,她就自己继续:“那么我所以一直信仰的东西是不是有很多地方是不对的?是背离了教义的?是不是你一直都不和各界打交道,就是因为你早就看出来了不屑于和他们交流,只用自己的一己之力默默改变?那么我为什么还要信这些?看看那些虔诚的信徒,看看那些被信徒们捧得高高在上的家伙,千百年来一如既往的艰难生活的信徒们为什么没有改变?和你比,那些家伙算什么?”脸上的神采愈发的飞扬起来,似乎这一番对话慢慢的在理清她有点混乱的思路!
双双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慷慨激昂的母亲,再看看同样眼睛瞪得铜铃大,还要开车的父亲,惊讶极了!
米玛边说边理顺自己的思路:“我就想去神山看看,我要去印证一下,到底你是对的,还是他们是对的,如果你是对的,我就不信佛,信你!”
伍文定给吓一跳:“如果他们是对的呢?”车都不想开了,慢慢靠边。生怕妻子给出一个难以想象的答案。
米玛却伸手气哼哼的在面前中控台上拍一巴掌:“如果你是错的,那就让我去沉沦阿鼻地狱!我也要去争一番,到底什么才是对的!”
阿鼻地狱也就是汉语常说的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要有什么样崇敬和爱恋的心,才会让面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甘愿为自己的丈夫,承受那传说中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而且受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行无间的痛苦啊……
伍文定似乎好多年都只有笑容没有愁苦眼泪了,在这一刹那,他却分明感到眼泪一下没能抑制住的盈满眼角,没有擦,咧嘴笑笑,用汉语轻轻的回应:“我陪你……”
米玛也笑起来,抱着女儿,脸上一脸的轻松……
双双惊讶的看着眼角居然有泪的父亲,挣脱母亲,稚嫩的小手举起来摸父亲的脸颊:“我陪爸爸妈妈……”
伍文定哈哈的笑起来,转头对米玛说:“哪有这么悲壮……来亲大爷一个!”
米玛也笑起来:“人家难得能想这么多嘛……”探起身来在伍文定脸上亲一下,用双唇擦去那点泪水……
三天后,首先出现在公路左侧即是著名的玛旁措湖,也就是传说中的西天瑶池!在公路上就能看见那一汪碧蓝的圣湖,可伍文定现在没兴趣过去看美景,方向盘一打,就照着右边下了车道,沿着GPS的指引前行直到看见那座传说中守护在神山侧面的寺庙……
同时看见的自然还有那种如同金字塔一般雄伟壮观的神山!
向着午后的阳光,圆顶金字塔形的神山上半截是椎体,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纵然在阳光照射下也绝不融化,一道巨大的竖向雪槽和一道横向的山崖交叉组成了那个著名的万字格,在佛教中,这就象征着幸福和吉祥,现在山顶上弥漫着浓浓的白雾,更加增添了神山的神秘色彩。
和绝大多数青藏高原或者说世界上任何一座著名山峰不同,神山就是一座独立的神山,长相规整严谨,如同一座金字塔一般矗立在高原上,没有任何和别的山连绵起来的感觉,就连路上经过的那座全球第一高峰也不过是连绵不绝的喜马拉雅山脉中的一个山尖。
所以围绕这座神山七十余公里的转山,就成了来自全球虔诚佛教信徒朝圣的功课。
伍文定一家三口在米玛的带领下,自然也不例外,可是按照米玛自己的要求,这步行转山的几天,就不能回到车上去休息,只能风餐露宿!
于是伍文定就成了转山人当中,极其罕见的背了一个很大背包的!
因为在这个空气稀薄,生存条件极差的高原上连续步行,就算是藏人,也是非常劳累而危险的,所有的口述相传文字记载都强调一定要轻身转山,不然很容易因为负荷过重体力透支,导致悲剧发生,所以一般都是请背夫背着生活物资走,米玛这样自带背夫的倒是少见!
和妻子严格遵循转山形式,从步幅,手势,方向,表情,服装都有严格要求不同,伍文定背着一个巨大包袱,包袱顶上坐着一个玉雕粉琢的小女娃,父女俩都一直笑眯眯的看着米玛,好像是在看表演,没有什么宗教上的精神压力,就当是来看风景的。
一家三口,穿着藏服的妻子漂亮华丽,步伐雍容协调,丈夫穿着户外服装强壮坚定,背着大量的行李,表情轻松的一路跟随,一身防寒服的女儿天真无邪,搭配天地间的美景,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却又和谐。
因为正处在难得的天气晴好期,一同转山的信众不少,正时针和逆时针的都不少,国外的更是占了大多数,还有为数众多的世界各地游客,站得远远的,看着这些虔诚的人,特别是那极其醒目的一家。
有不少快门被按动,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幕,当然其中几个身手矫健的身影也在拍照记录,存档备案。
可就在米玛迈动了一百步不到,忽然一道阳光仿佛金色的利剑一样,一下穿过厚厚的云层,投射到巨大的神山上!
仿佛是风在动,又仿佛是云在动,更仿佛是心在动!
一阵若有若无的磐木板击打声,似乎从渺无人烟的山顶传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佛光,又是传说中的仙音……
一起出现了?
第596章半杯咖啡
几乎所有的信徒,纷纷都在第一时间跪伏下来……
一些游客,也在这种自然景观超出人类想象的特殊状况中惊讶的跟着伏下来……
更多的游客是拿起自己手中的各种设备,记录着难得异象!
于是那纷纷伏地的转山信徒当中,原本就很特殊的一家,一直站立着,显得更加特殊!
浑身没有多余豪华装扮的米玛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天空中那一道穿透云层的光芒,再看看身边依然如山一般魁梧背负大包的丈夫,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明悟!
没有什么对错,自己的丈夫也没有什么真假,他就如同那穿透云层的光芒,坚定而干净利落,也许他的光芒只能照到那么一小块,那就一小块,但这穿透出来的光芒就是希望,能够拥有一切的希望!
自己给自己讲解一番的米玛,双手握在胸前,狠狠的挥了一下,脸上绽放出夺目的容光,伸手牵住伍文定,朝着自己前行的方向,继续迈动步子,丝毫不受天上的光芒和隐约声响的干扰!
这完全不同凡响的一幕似乎深深的影响到了周围的人,有人居然认出了米玛!
“仁波切……”
“土益尼玛的妻子……”
这样的字眼出现在周围窃窃私语的信众口中……
这里还有其他教派的信众,也隐约能听见议论纷纷……
伏在地面的信众们,让各种消息潮水般的朝周围四散开去……
这一切,都和一家三口无关,他们依旧按照自己的步子,乐呵呵的转山前行!
接下来的三天里面,白天米玛都牵着伍文定的手转山,双双要么趴在背包顶部,要么干脆被装在背包里睡觉,再不就牵着父亲的手,好奇的跟着母亲学着动作缓缓而行……
其他人都静静离开这一家一段距离,丝毫不敢过来打搅。
晚上扎营才会有一些一直跟随在后面的信众过来敬献哈达,伍文定也不矫情,端坐着,让信众激动的为他挂上哈达,他一一摸顶赐福,有两个主动汇报小区建设情况的牧民,他还笑眯眯的听了!
所以到了第三天晚上,那几个矫健的身影不得不出来围在伍文定一家周围,一方面维护秩序,一方面算是汇报交接情况。
打头的那个一看就是汉人:“您好,伍文定同志,您这边已经基本结束了,能不能明天一早就安排启程,我们已经在安排人手准备给您加油了。”
伍文定伸头看看,确实有辆油罐车已经过来了,点点头:“本来就要走,我妻子按照民俗习惯善始善终,今晚还要露宿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也辛苦你们了。”
对方可能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平和,很有点惊讶,也不废话,点点头找伍文定要过油箱钥匙就跑了。
天微明时,伍文定抱着怀里睡袋里的妻子和女儿,对不少已经早就醒来,等在路边的信众点头示意,也不多说,就上车离开……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消息传播的速度这么快,一路上随着他开车回家的路边,各种印着他头像的宣传画居然就被贴在了路边!
伍文定还下车好奇的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揭了一张下来上车欣赏,一阵撇嘴:“你说这是照片,我什么时候穿过喇嘛服?你说是电脑搞的,麻烦你稍微精细一点,毛毛糙糙的,就跟做的版画似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起码也搞个海德堡机器来印刷才配得起我的名声嘛,这多半就是个什么地下工厂的丝网印刷!这质量!我看看,他还敢卖二十块一张?!回头要叫张书记好好查查这事儿!”
米玛不搀和,这位就好像充满电一样,又回到了那个慵懒悠闲的状态,笑眯眯的靠在车门边看着自己的丈夫:“多半就是你那个什么青少年培训基地的劣质印刷机印的,他们美其名曰降低成本,我是知道点的,反正钱也都是你赚了然后拿去修小区的,我看你从那个环节开始查!”
伍文定给噎住!手中抓着那张自己的神像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扔操控台上,继续开车!
米玛哈哈大笑,双双看着父亲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回到家,孙琴和陶雅玲围观米玛好一阵:“你们……这出去是做了什么?怎么你搞得好像做了个很昂贵的护肤面膜似的?你们不是去了高原么?”
陶雅玲知识渊博点:“你不会是干脆到死海泥中间去埋了几天?这么容光焕发?”
米玛得意:“就不说!哈哈!我在成都买了很多连续剧,要不要看?有韩剧,日剧,美剧哦?”
只有徐妃青认真观察伍文定和双双,肯定的点头:“没什么问题,那就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晚上陶雅玲才和伍文定商量:“小青给我说了,最近你陪她们俩出去折腾,累坏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孩子们放寒假了,你再陪她出去……”
伍文定笑:“我累个什么,你呢?你什么时候用用你的船票?”
陶雅玲笑得轻巧自然:“我只觉得自己天天都在用。”
伍文定怂恿:“还是想想有什么自己比较异想天开想做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做,奇怪点都好。”
陶雅玲这正统孩子要想这种事情得需要时间,皱着眉头答应好好想,先让徐妃青折腾。
徐妃青这姑娘是真沉得住气,一直到寒假,才拖着伍文定上路!
事情简单得很,一早徐妃青检查完伍文定兜里没有剩下一分钱,才笑嘻嘻的背着自己的二胡布袋子,拿出那支笛子给他:“我已经叫爸爸和钱姨过来接三妹和大小双去过年,你陪我去杭州过年!”
伍文定傻愣愣的看着徐妃青除了二胡袋子就是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包和水壶,身上一件暗红色的旧羽绒服,脸上戴了一副街头最便宜的那种黑色墨镜,头发简单的扎了马尾在头后,十足一副十多年前的古板打扮,脚上一双旧旧的运动鞋,总之一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妃青还喜滋滋的摘下墨镜给他看:“里面都贴了东西,看不见,我就要老老实实的当瞎子卖艺,一路卖到杭州去,到我们喝黄酒我唱词的那个西湖边上去!”
伍文定继续发愣:“我呢?我怎么做?”他自己身上倒也本来就是灰扑扑的平凡打扮,可这一分钱都没有,真的不带?
徐妃青早就想好了:“你扮哑巴,从踏出我们的院门开始,你就不能说话,一个字都不能说,就这么陪着我一路过去,有钱坐车,没钱走路!”
伍文定是真吃惊了:“你也不带钱?”
徐妃青抿着嘴肯定的点头:“嗯!”
旁边围观的陶雅玲和孙琴都有点捂脸:“这都什么事儿啊?”
米玛却理所当然的模样:“这有什么,去到朝圣的哪个不是一路步行过去?还一路磕头呢。”跟这就没法说!
伍文定略一思考,就接过笛子点头:“好!那我们就走!”
原本准备带着孩子回娘家过年的三位姑娘顿时变得有点依恋,一直送到大院门口,就看见伍文定迈出步子用手指笑着做个缝上嘴皮的动作,挥挥手,就和那个纤瘦的身影一道慢慢沿着自家的水泥路,笑着跟守路口的保安亭挥挥手,走上马路,走向远方……
连地图都没带一份!
纵然以伍文定这样的能力都做不到这么泰然的空手上路,他更习惯于事事做好准备,万无一失的不受太大艰难的做完每件事,可妻子这么做,让他油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慨,苦于不能说出口。
徐妃青牵着他的手,顺着公路没有往市里走,轻声:“现在是早上,我们先到附近的乡场上去试试,看能不能挣个一文半文的路费钱……”一共现在离除夕还有十来天的时间,要一路卖艺过去,难度还不算小。
伍文定正要习惯性的说话,就被妻子掐了一下,只好回应的用手也捏一捏,表示自己听懂了!
徐妃青的经验自然是来自于她的师傅,这种街头卖艺,在农村乡场小地方,似乎更有市场,就在离开家大约四五公里外,就有这么一个街道,应该正是赶场天,徐妃青让伍文定选择一个卖老鼠药的旁边,就泰泰然的摘下背上的背包垫着坐下,取下二胡袋,取出二胡,把那个袋子内朝外翻出来,深蓝色洗得白的内衬上,赫然写着:“流浪卖艺”四个大字,还是白色圆底的衬托,分外醒目。
伍文定有点手忙脚乱的掏出自己的笛子,跟个保镖似的站在旁边,听见徐妃青清清嗓子:“各位乡亲父老,我和丈夫是瞎子配哑巴,流落到贵宝地,只求能卖艺讨个喜气,得点路费回家过年……”腔调是抑扬顿挫,比起她原来一个人卖艺的时候,似乎更加来劲。
也不管有没有人围观过来看,手艺人毕竟还是手上过,徐妃青就拉开架势开始卖艺!
从上午十点半一直拉到中午赶集的人渐渐散场,除了间或跟着伴奏两曲,伍文定就主动捧着布袋收钱,一共快三小时,收到三十六块钱!全是各种角票,一块算是大钞,连五块都没有!
还抵不上孙琴的咖啡店里半杯咖啡的钱!
第597章倾泻
徐妃青一脸的自然:“还不错,起码今天的饭钱有了着落……”喜滋滋的把钱全部收过去小心的揣自己兜里,伍文定又一干二净了。
就在乡场边买了两个白面馒头,徐妃青掰了半个给自己吃,剩的都让伍文定吃,就着水壶喝水,一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没在这里停留,立刻就坐公交车进城,晚上就得在城里才能卖艺了,所以午饭是在公交车上吃的。
伍文定也开心,捧着两个半馒头,因为小食店的老板娘觉得这两口子可怜,还送了一个!
这城里,伍文定就是熟门熟路了,挑选恋人学生比较多的地区,就在路边觅了个地方,伍文定这次主动铺开卖艺的布袋,自己就先拿出笛子,高亢的来了一曲,徐妃青也不示弱,略一修整就跟上……
到了晚间十点过,除了一百多块钱,徐妃青甚至还得到一朵玫瑰!
是一对学生情侣笑嘻嘻的送过来的,没给钱……伍文定做着一副嫌弃的模样,支支吾吾了一阵,很是不满!
不过他也得到了玫瑰,还是两朵!是夜里卖玫瑰的小姑娘送给他的,俨然当做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馈赠。
大姑娘眼角是瞟见了的,收摊以后就笑眯眯的抓住伍文定的耳朵:“这样你都可以沾花惹草哦?”
伍文定不能说话,一脸无辜……
没有找旅馆住,也没有吃晚饭,徐妃青先指挥着伍文定牵着她到重庆火车站,买好当晚的短途火车票,每人二十块钱,然后才在火车站外污水横流的小食店里一人吃了一大碗面,徐妃青自然又是把自己的面挑了不少给伍文定。
带着一身的热气腾腾上了火车,半夜三点过给扔在川东一个小车站里!
其实生活上伍文定适应起来比徐妃青还快,根本就不出车站,乐呵呵的抱着徐妃青就在开着暖气的候车室角落里对付一宿,徐妃青点头表扬:“能不住店就不住店,这是师父特别说了的,利用好了时间,尽量把晚上放在交通工具上,就省出来了……”
伍文定的怀里自然是徐妃青最温暖的地方,但是一到凌晨,大姑娘就精神抖擞的跳起来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进城还有段距离,我们走着过去……”
心理上还在慢慢适应的伍文定很想用经济学的概率来解释一下,现在这个挣钱速度,是可以不用那么抠门的,可惜他不会手语,只好撇着嘴一起出发,徐妃青笑得脸上绽开一朵花似的,一点不觉得车站边黑乎乎到处都是煤炭渣车的环境有多恶劣,也对,她是盲人,看不见的,只能感受和丈夫之间亲密的温馨……
小地方接近春节了,自有一番不同的热闹,似乎对于卖艺的人也更慷慨一点,依旧还是白天郊区晚上闹市的方式,在一片小彩旗挥舞,阳光洒满地的马路边,在到处都是霓虹灯闪烁,灯红酒绿的广场上,夫妻俩挣了个钵满盆满,两百来块的巨款,让徐妃青把钱卷了又卷,紧紧的藏在自己的衣领后面,伍文定都没看清跑哪去了。
既然是这样,伍文定就耍赖在地上不走了,徐妃青又好气又好笑,皱了又皱眉才下大决心:“那就吃个米饭炒个回锅肉,再走回去!”伍文定继续耍赖撒泼不起身,徐妃青才蹲下来细声细气的解释:“既然是卖艺,就要卖出点名堂,不是来搞着玩的,卖艺就要真的想着挣钱养家糊口!还要回家养三个孩子呢!”
看着一本正经入戏颇深的妻子,想着估计今天就在伍钦那,折腾消费都不止五百块的三个儿女,伍文定终于还是屈服了,垂头丧气的被乐呵呵的徐妃青押着去了小食店,真的只点了一份回锅肉,徐妃青基本都不吃,就是挟点配菜豆鼓就饭,把肉全挟给了伍文定!
伍文定完全没有一个身为演员道德修养的觉悟,目瞪口呆的看着把一个可怜流浪小瞎子媳妇,演绎得淋漓尽致的老婆,差点没被一块带着毛的肥肉给噎死!
徐妃青完全和在家不怎么多说话迥然不同,一直碎碎念:“吃了就早点走,待会还要赶三点多那班火车,明天还要去下一个县城……”沉浸在瞎子的世界里完全无法自拔。
伍文定顿时觉得可爱极了,使劲咽下口中的食物,试着顺应老婆的思维方式,争取让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哑巴,从一个哑巴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这样似乎也能摸到一点点妻子的脉络,身为一个瞎子的脉络……
整整十三天,每天一个大小不同的县镇城市,既有那种遍是矿石煤炭的小山区地方,又有武汉这样的大省会城市;
既有跟着牛羊边的乡间集市,也有高档酒店边一尘不染的豪华花台;
既体会过被城管撵得鸡飞狗跳跑了两三条街,也感受过老婆婆小孩子善意的递过小板凳让座;
既被过年别人的鞭炮砸过,也被热情的人送上一包喜糖;
既遇到过摸包扒窃的小偷;也遇见过持刀抢劫的恶汉;
就这么短短十多天时间,伍文定觉得自己不是在陪着妻子胡闹,而是妻子在领着他感受人间百态,哑巴的身份,也让平时话痨的他,终于有一刻完全沉静下来,只是用眼睛,用心灵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所以,当两口子怀揣五六千元现金踏上杭州城地面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的中午了。
伍文定似乎一下就变得真的沉默了,手里牵着妻子,最后这一段是坐的大巴车,早上两口子居然还在某个江浙水乡的人家外,给上百人演奏了一场,博得满场喝彩才在依依不舍的挽留中,来到这里。
身上依旧还是那两身衣服,徐妃青就给一人带了一套换洗的内衣,一路上都是在各种公共卫生间清洗,交通工具上晾干,所以到现在,两人还是除了布包,水壶,乐器,空空着双手。
伍文定站在繁华的街头,用手在妻子掌心比划了一下,徐妃青就懂了,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再演一场,就在西湖边上!”
那就再演一场……
可两人实在是太风尘仆仆了,也许有工作人员觉得他们和这样的美景完全不搭调,甚至认为他们影响了这所谓人间天堂的整体观感,刚刚开始摆开阵势准备演奏,就来撵人。
徐妃青还是细声细气的解释:“我们不一定要收钱,只是想在这里演奏一下,了个心愿,大年三十,这湖边也没多少人。”
工作人员没兴趣听:“你也知道是大年三十!让我不能舒舒服服坐在屋里!你看看你们这种叫花子还懂个什么心愿,肚子都填不饱,赶紧找个收容所去过年!”
徐妃青不动气:“我们自食其力,现在也算是游人,在这里自娱自乐都不可以?”
工作人员懒得废话:“不可以!你们是在行乞卖艺,不是游人!你看看你们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人!”甚至连湖边的桥都不要他们上去,更别说能走到那个喝黄酒的地方了。
徐妃青转头看看丈夫,笑一下:“喏,原本说是个完美的结局,结果总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伍文定看看马路对面有几家商铺,其中有家比较高档的服装店,就笑着给徐妃青指一下,徐妃青就明白的笑起来,拉着他就走过去,工作人员莫名其妙的站在那守着……
半小时不到,花了接近身上所有的钱,一身焕然一新的两口子牵着手,提着乐器走过马路,看都不看那个惊呆的工作人员,提着二胡和布包就走进去,沿着清幽的湖水,伍文定还指指脚下的路和远处的一座茶楼,徐妃青笑:“当时就是带我去那听的小曲儿?”
伍文定拉拉右肩上的二胡布袋笑着点头,徐妃青伸手把他的左手臂抱得更紧,依偎着慢慢走进那个平湖秋月的茶座。
大年三十,确实没有什么游客,就两三桌人,徐妃青自顾自就挑了当年那张桌子,指指那个湖边栏杆角落:“那里是你第二次把我救起来。”
伍文定笑着侧脸,徐妃青喜滋滋的用润唇印一下表示嘉奖。
随便点了两杯茶一点瓜子,徐妃青摇头晃脑:“本来是到这里就算完了,刚才把钱都花干净了,又得卖艺回家?”
伍文定现在淡定得很,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随便妻子怎么都可以。
徐妃青自己在那里纠结:“不敢耽搁那么久,我数数钱……哎呀呀,还差一百块,就可以坐火车回去了。”
伍文定听得眉毛一阵乱跳,来是这个价钱,回去可就不一定了,往着四川重庆在春节左右从来都是最难买到票的。看来这个春节要么再凑点钱坐飞机回去,要么只有等节后再回去,难道打电话喊她们仨过来接?那该多丢脸?
徐妃青有斗志的左右观察一下:“要不我们去那边那个茶楼客串一下,江湖救急嘛?”
伍文定翻白眼,指指那个栏杆角落。
徐妃青明白的笑:“先在那里奏一曲?”
伍文定笑嘻嘻的点头,自己就转身对着那里坐好,一手茶一手瓜子,摆出大老爷享受的姿势。
徐妃青跳起来,打开自己的布袋子,取出二胡。
走到栏杆角,笑吟吟的对丈夫说:“今儿没喝酒,我就不发酒疯了,我的心思你都明白,还是先送给你一首喜庆的,毕竟大年三十嘛!”
然后就拉动弦弓,让乐曲倾泻而出……
第598章红军
这就是除夕的标准乐曲《良宵》,原名就是《除夜小唱》,这几天伍文定还是花时间去记了些谱子来配合老婆,闻言倒是放下手中的瓜子茶杯,抽出自己的笛子欢快的跟上……
轻盈柔和、洒脱自如顿时轻轻的划过清幽的西湖边上,平时都游人如织的这里,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更是难得有这样高水平的演奏,仅有的那两三桌客人使劲的鼓起掌来,有些坐在里面厅里的客人也起身,循声而出,靠在门口欣赏。
服务员记性好:“哟……就是这个小姑娘嘛,好几年前了,半夜在这里拉二胡,水平好高的!现在不瞎了?”
夫妻俩根本不在乎周围的议论围观,眯着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到乐曲当中去,几年生活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卖艺路上的酸甜苦辣,都融汇到这喜庆的时节里,笛声清扬似乎在不停的低头想去抚摸低沉委婉的二胡声,二胡一改平时的绵绵愁情,尽情的展现着自己的愉悦情怀,盘旋着上升,想去迎合笛声……
琴瑟和鸣就应该是用来形容这个时候的,任谁都能看出这两个演奏者之间的感情在交融迭加,相扶相持……
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一场相互迎合的演奏中,是极累的,因为精神会极其亢奋,那种高潮不亚于那啥的时候,所以曲子到最后徐妃青已经有点眉头颤抖,情绪接近失控了……
只是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却陡然看见陶雅玲、孙琴和米玛笑眯眯的坐在伍文定的桌边!
有那么一刹那,徐妃青有点精神恍惚了,似乎又回到了好几年前,那时就这么坐在这里,过去的几年难道只不过是那顿饭前自己闭上眼的一个梦?
还好伍文定放下笛子,明显也是被旁边的三个老婆给吓了一跳:“你……你们……怎么来了!”太多天不发一言,伍文定突然开口说话,发出的沙哑声音,自己都不敢相信。
陶雅玲也吓一跳:“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孙琴倒是咯咯咯笑:“你真的这段时间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伍文定习惯性的点点头,又忍不住起身,挨个亲一下,周围围观的人虽然不多,却发出一声声惊讶,姑娘们也不觉得害羞或者胆怯,米玛更是跳着来有个激烈的回应,抱着伍文定狠狠的舌吻了一阵!
说实话,姑娘们平时还是多注意的,这也是比较少见看见对方和伍文定这么亲昵的行为,反而还有点不自在……
徐妃青早就摘了墨镜:“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陶雅玲撇嘴:“米玛回了成都没几天就开始打电话了,问东问西……”
孙琴鄙夷:“别把你摘得那么干净,你还不是早早的自己溜回家睡了,把二丫丢给你爸妈。”
陶雅玲强撑:“爸妈家里床睡不惯,反正也知道大年三十你们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昨天就飞过来了,昨晚还逛了逛街唱了个k。”
米玛心满意足的回来坐下:“看上去你们过得还不错嘛……”
徐妃青笑着看伍文定,伍文定现在话真的很少了,只是傻呵呵的看着四位姑娘笑,招手点菜点黄酒,都是用手指,不开腔的。
除夕就真的这样在杭州西湖边度过了……
但是春节以后的很长时间,伍文定越发的沉稳沉默,姑娘们有点不习惯,孙琴忍不住埋怨徐妃青:“你看,你让他装哑巴,现在你看看变成个闷葫芦了!”
徐妃青还盼着下次呢:“要不下次他带着孩子们卖艺,就不装哑巴了?”
米玛先顺手打她屁股一巴掌才纠结:“你说他修个闭口禅,我也支持,可话少了是不是就不是原来那个老公了?”
陶雅玲嘿嘿:“习惯而已,我来纠正他!”其他仨就仰慕的看她有什么办法!
陶雅玲提前到学院安排课时,给自己调整出了两个月的空档,申请出去采风,专业教师这都是有这个安排的,院方也很支持。
然后就要米玛帮忙,找了一所重庆山区,极其偏远的小学,她和伍文定带着二丫,双双过去支教!
这就是她冥思苦想出来的船票,一来满足她正面积极想去做点什么好事的心态,二来最主要是给孩子们一个真正直面人生的教育,让孩子们知道生活的本来面目!
孙琴大不满:“我才出去折腾了二十天,米玛也就十多天,小狐狸也是十多天,你为嘛是两个月?”
陶雅玲摊开双手:“要不是考虑到你们的因素,我起码要呆半年的,哪有支教就轻描淡写蜻蜓点水几天的?”
米玛眼珠子现在也转得灵活:“去吧去吧,再远的地方,我们也会找着过去的……”资料都在她手里,她还不知道跑哪去么?伍文定这孙猴子再能跳也会乖乖的在她手心里!
徐妃青略微担心:“那么偏僻,伍哥会不会更沉默寡言?”
陶雅玲一脸得意:“他要上课的,话能少了?”
于是两口子就开着那部卫士,两个穿着运动服的漂亮宝贝坐在后面,在后面就装满各种尽量能携带的书籍,书包,衣物,食品很少,除了那几箱方便面。
到这个重庆最偏远县城就花了接近十个小时,然后不停留的就按照详细的地图直奔一个偏远的山乡——石子。
就凭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个贫瘠得除了山区就是石头的地方,和外界接触最近的集市也有四十多公里,更别提到县城八九十公里的山路了,而石子乡在一片没有公路的山腰上,居然有一个一直顽强生存的小学,有一个老师带着二十多个学生一直在这里迎新送旧……
把车停在路边乡卫生所院子里,陶雅玲看看旁边的高山,再看看已经被伍文定用背包背起来的一双女儿,以及伍文定还提着的两大包东西,她自己就背了一箱方便面,看起来大,其实很轻:“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个学校建在半山腰上?”
伍文定点头:“那是距离各个自然村最合理的中心点。”然后居然还可以腾出一只手来牵住陶雅玲,笑一笑,就开始前行。
只在路面行走了不到两百米,就穿过两栋破旧的小屋,开始爬山,直接在陡立的山面上呈之字形的只容一人的窄窄山路,所以伍文定还停下来掏出绳子把自己和妻子远远的栓在一起,陶雅玲实在是太没有什么艰难跋涉的经历了,他可不愿发生什么惨剧。
纵然有伍文定在前面拖拽,最多二十分钟,还不到五分之一,陶雅玲已经觉得自己的双脚跟灌了铅似的,膝关节和股关节就好像生涩的拉动着,机械的在勉强挪动……
伍文定又倒回来,蹲在陶子面前:“我抱你上去?这些东西我待会下来拿……”
陶雅玲摇头:“我自己选择来,就是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的,我要自己爬上去!”可实在是太累了,就这么跟丈夫说两句话,她都觉得自己的双腿火辣辣的发紧,小腿骨前面,更是觉得似乎有个电炉在烤一样很烫又有巨痛的感觉!
伍文定笑着蹲下去:“你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这是身体运动准备机能不够,突然剧烈运动乳酸淤积了,我给你揉揉……”
好几公里的山道上,伍文定就这样蹲在路边给陶子慢慢的揉脚揉腿,陶雅玲低头看着细心的丈夫,微笑着就把手放他头上,仰起头,眯着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
因为山面太陡峭,根本没有平坦的地方,所以没有被放下来的双双和二丫也学着仰头深吸气,结果有只小甲虫给吸到双双鼻孔,惊慌的小姑娘皱着鼻子一阵粗出气,才把那可怜虫包在一堆鼻涕里送到草叶上,换来二丫一阵嫌弃声……
陶雅玲只是笑着看。
接下来似乎是适应了乳酸分泌,接下来的攀爬,陶雅玲的双腿虽然还是跟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是起码不会火辣辣的酸痛了……
最后终于在两小时以后爬上这个山脊的一小片平坦,石子小学的牌子和校门就矗立在这里!
学校明显是修葺过的,一间教室,两间宿舍,一间库房,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每间房其实比家里每个姑娘的卧室还小,有个迷你的篮球场,但是没人敢打,因为稍微一重力,篮球就会从旁边的山崖滚下去!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笑嘻嘻的带着一群孩子站在校门口鼓掌:“欢迎过来支教!大家欢迎伍老师和陶老师!”
一群脸上都花里胡哨的孩子,一边好奇的打量伍文定背上的小姐妹,一边积极的鼓掌,站后面的小个头还跳着鼓掌呢……
这里上课的老师全部是基金会的人,轮班,少则两个月,多的半年,工资待遇补贴都不错,回去还有重用,这就是伍文定的理论,少搞精神鼓舞,谈实质的,这样能更好的形成制度,制度才是一切的根源。
小伙子姓张,活泼的很,伸手一副流泪的样子:“可把你们盼来了……红军啊……我都馊了!”学生们哈哈哈的笑起来,还嘘他,看来这个老师平时没少耍宝。
不过真是红军,因为这两口子就是来换他班的,半小时后,张老师就红着眼圈,挨个把孩子们狠狠的抱一下,背着自己的登山包下山回公司述职去了!
他还不知道接替他的是自己的老板和老板娘!
第599章口头禅
这也是伍文定的要求,边区支教必须经常轮换,对这些长年封闭的孩子们接触到不同的老师也是一种生活的体验!
于是在一堂一个教室里坐着一二三四五六年级二十三个学生的自我介绍课中,伍文定和陶雅玲的支教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伍文定先来:“我是伍老师,以后两个月的学习就是我和陶老师来完成的,希望大家更努力。”
有胆子大的调皮孩子:“你们是两口子么?”五六年级的农村孩子一般都十三四五岁了,能初步理解这些。
伍文定笑着点头:“那两个小妹妹是我们的女儿,要好好照顾哦?”
孩子们异口同声:“好……”
真的好照顾,当天晚上,几个女生就悄悄商量着烧了热水让双双和二丫洗了个澡……
二丫还嫌姐姐和她一起站在水桶里洗这么点水,可听见声音跑过来的陶雅玲靠在墙边,看着几个女生围着洗澡的姐妹,泪水却怎么都忍不住掉下来。
这遍是石子的山上是没水的!
二十三个学生所有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都是基金会包了的,也就是说,孩子们每天只要来上学就可以吃饭,但是水除外!
每个不住校的孩子都是早上抱着一大可乐瓶的水艰难的翻山越岭来读书的!
有八个住校的学生,每次回家也都只是背着水来学校!
所有学校的水除了煮饭饮用,基本上都一点不消耗!这也是张老师为什么说他馊了的原因,他都是自己下山去洗澡洗衣服,可一个多小时爬上来,又是一身汗啊!
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学生大多数都脸上花里胡哨的原因!
这些质朴的孩子,就因为老师的娇娇孩子说身上痒想洗澡,就凑出了自己的饮用水……
就连这点洗过的水,孩子们都舍不得倒掉,把两个小姑娘抱出来擦干,争论谁再洗一洗,或者等冷了抬到后面的一点菜地上浇菜?
没有阻拦或者责怪,陶雅玲偷偷擦了一下泪水,笑着坐在水桶边,用自己的毛巾开始给几个女生挨个洗脸:“双双和二丫自己穿好衣服过来站在妈妈身边!”
一贯都是爹妈爷爷奶奶帮忙穿衣服的学龄前少女俩撇嘴,相互嘀咕着穿好漂亮的睡衣过来,厚厚的刘海乌黑浓密,对比几个女生枯黄的头发,确实营养不同。
陶雅玲开始给女生们洗干净脸,打开自己的包包,开始给小姑娘们脸上擦面霜:“这种香香,可以让脸上更舒服,以后要记得,生活再艰难,也要干干净净的脸,干干净净做人……”
几个孩子几乎都不敢有面部表情了,使劲的在对方脸上凑近了闻,惊叹:“好香啊……”
陶雅玲笑着给女儿也涂上这价值上千元一小瓶的护肤霜:“你们的好意我非常的感谢,但是我也要代表我的女儿给你们说对不起……”
几个小女生立刻有点局促的站在一起,手里使劲摇:“没有没有,我们明天可以下山去背水!”除了各家各户自己的水源,下到山脚路边是有山泉水的,应该是地下水,反正不可能从这山腰上抽出来,也许在这些常年爬山的山民看来,这点取水距离也不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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