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下 第 7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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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张嬷嬷你走啦,珍珠要吃汤圆,你不要凶姐姐啦!”

    “公主……”

    “九哥哥说珍珠是主子,你是珍珠的奴才,你要听珍珠的。你不听珍珠的,珍珠就告诉九哥哥!”珍珠俨然不满有人让她享不到口福,嘟嘴大叫,并附之大跳,“你闪开啦,珍珠要吃甜甜的汤圆!”

    “你不能吃,之心要吃,娘子不给她吃,给之心吃!”有人叫得比她更为大声,跳得更加高。

    瞥到公主小嘴撇撇,泫然欲泣,罗缜抬手一敲呆子额头,“你乖乖去缂完那匹丝,才会有吃的。”

    之心俨然不满娘子厚此薄彼,不服道:“她不缂丝,为什么可以吃?”

    学会顶嘴了?“臭呆子,因公主比你可爱,”

    “她哪里比之心可爱?娘子,之心最可爱!”

    珍珠嚅嚅动唇,“之心,和珍珠一起吃好不好?一起吃也很甜喔,好不好?”

    “不好!”娘子对珍珠比对之心好,之心好生气,之心不高兴!之心很不高兴!“你离开我娘子最好,娘子你不要搂着她!”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2

    这……算什么?

    “你走开,你不要缠着娘子!”

    “姐姐喜欢珍珠,珍珠不离开姐姐!”

    “娘子才不喜欢你,娘子只喜欢之心!”

    “之心说谎,姐姐喜欢珍珠,姐姐给珍珠汤圆吃!甜甜的汤圆!”

    “……甜甜的汤圆之心也吃了!”

    这……罗缜啼笑皆非。

    自那一碗汤圆过后,小公主竟似移情别恋,黏缠的目标变成了她。连晚上睡觉,小公主都要拗着与她同床,尽管在之心的力阻下,多难如愿。但前日,罗缜被小公主缠得实在无法,便当了她一回抱枕。由此,珍珠彻底成了之心的仇人。

    与公主的一夜共眠,将之心由一只温顺讨喜的大狗,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狼。每日一见珍珠,别无二话,美眸狠狠盯着,“你讨厌!”

    公主起先还柔柔顺顺任他指叱,后来被之心叱得急了,也会小小反嘴。于是,罗缜的耳根便少了清静。饶是罗缜在面对账册时从来都是心静如水,也被这聒噪给扰出了波澜。

    “相公,丝缂完了?”

    “……没有!”

    “那你还不去?”

    “她缠着娘子,之心不去!”

    “公主又不是男子,你计较什么?”

    “不管不管,娘子只能喜欢之心!”

    珍珠公主火上浇油,扑上来抱住罗缜,“姐姐,你疼珍珠,珍珠喜欢你!”

    这小公主哦。罗缜方要宽言安慰,之心忽上前,以前所未有的力道一把扯开珍珠,“你滚开!”

    “相公?”罗缜大惊。珍珠被呆子搡出,她始料未及,已不及救,“相公救她!”

    之心亦意外,忙呼唤无所不在的“朋友”,“风哥哥快救!”

    “姐姐,老远就听着热闹,你和姐夫吵架了?”

    还好,恰巧有人行至门前,扶住了公主小小躯体。

    罗缜一喜,“绮儿!”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3

    “姐姐,我与玉无树,彻底断了。”

    罗缜微愕。

    罗绮俏丽眉眼内伤楚深浓。她远避千里,到最能倾诉心事的姐姐面前,为的就是释放胸臆苦意。是以,她不必再假装没事。

    “晋王的那个宠姬,前些日子病逝了。”

    病逝?范颖的纸身?不奇怪,真身都险些丧命,纸身自然也该逝了……但这和绮儿与二皇子的情路中断有何关联?

    “晋王宠姬病逝,晋王痛彻肺腑,几不欲生。而同时失魂落魄的,还有玉无树。”罗绮贝齿咬住下唇,欲使那痛来抵心际之痛,“那位宠姬活着时,玉无树已是极欣赏,死了,也赚尽了他的伤心。看他如此,我便问他是不是爱上了那女子。他在那当下,对我吐露了之前一再避而不谈的心底之音。他说,若在我之前遇上范颖,或者当真就会爱上,但心里先有了我,范颖便只是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罗缜莞尔:男人们还真是贪心,有了知心爱人,还要红颜知己。

    “是啊,红颜知己。”罗绮讥讽一笑,“我听了这话,掉头便走。他追来……”

    ……

    “你在发什么脾气?”

    “我不应该发脾气吗?”

    “就因为我对范颖的挚友之情?”

    “挚友之情?当真是很真挚的友情……”

    “绮儿,如此尖刻的口吻不适合你!”

    “怎么样才适合我,泱泱大度的怀柔之风?视而不见的包容之度?其实,你在晋王府第一次见到范颖,便有爱意了罢?只是,你对我有诺在前,她又是你王叔的爱妾,你将情愫强给按捺了下来是不是?”

    “绮儿,那是一个人,一个人的生命就那样没了,难道你只记得这些拈风吃醋的事是不是?纵是对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死去了也不该无动于衷罢?”

    ……

    罗缜叹一口气,“你先前在良宅见过范颖,知她本人在此,晋王府那一个只不过是障眼术的结果而已。但玉无树并不晓得。在一个人的生命逝去时,你毫无怜念是因你知道死的并不是一个生命。他发怒,是因为他并不知道你所知道的。而你发怒,也并不源于他的不知道。”呼,好绕嘴。但这一团纠缠,岂不是更绕?“你生气起怒,是因为……”

    “他对范颖动了心。”

    对,这才是问题关键。绮儿的脾性在她们姐妹三人中最是温柔,但也最是执拗,对某些事的坚持,说是极端亦不为过。“你和他,已说好了要断?他也任你断了?”

    “那次吵过后,我们便再没有见面。”罗绮将头闷进姐姐怀里,呜咽道,“我来这里,只是不想让爹娘操心,只想好好哭一场,便忘了这个人……”

    罗缜拍拍小丫头肩头,“哭罢。哭过了,再想下一步的去路。”

    不管是人是妖,都要面对情的煎熬吗?凡尘的人需担心色衰宠驰,需担心更美的花儿分夺爱人的眼与心。而范颖的母亲,有着永远不会褪色的青春美貌,仍难逃伤心。她呢?与相公相爱笃深,却波坎不断……

    “姐姐,你在哪里?你出来陪珍珠,姐姐!姐姐!”

    透过绮窗,望见院内那个蹿跳的娇小影子,罗绮一怔,“她是谁?”

    罗缜苦笑,“那是我需度过的又一坎。”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4

    “良少夫人!”

    罗缜向老天送去一个喟叹,嫣然回首,“有何事吩咐?”

    来者,珍珠公主的随行嬷嬷,凌然逼上,“良少夫人,你对公主所施的心机,本嬷嬷已尽禀给了国后!”

    ……那又如何?罗缜秀眉微挑。

    随行嬷嬷皱纹纵横的老脸甚是得意,“良之心是公主指定的驸马,你在公主身上下功夫,不外乎是想公主听了你话改了主意,你以为你这些花样能骗得过谁?连本嬷嬷都瞒不过,莫说国后。国后已放了话,你若再敢蛊惑公主,就立马下旨为公主与驸马完婚!”

    这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罗缜颔首肃颜道:“好,我这就去求见国后,将嬷嬷的话禀给国后。国后真若想早日为公主晚婚,良家也好早作准备。”

    “你……”随行嬷嬷一怔。

    “而我唯一的条件,便是要您这位公主的随行嬷嬷离开良家。您说,国后会不会应我呢?”

    “……你妄想!”随行嬷嬷怒道,“老奴是国后派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的,国后岂会遂了你这个商人女子的心意,你……”

    “放肆!”罗缜秀颜一沉,“国后对我礼贤有加,公主尚称我一声‘姐姐’,你这个奴才竟敢对本夫人轻慢如此,是想如何?保护公主的有九王爷派来的高手侍卫,何时轮得到你?信不信本夫人这就将你驱出良府?”

    随行嬷嬷面皮抽搐,虽张开了嘴,却叱不出声。这女子眉目冷峻,她毫不怀疑她非虚张声势。

    罗缜懒得再与她浪费心思,踅步撇首,一迳离开。先前受国后施压,虽有惊无险地化解,仍不免在心底存了三分怨气。后来又因着范颖母亲,不免怅然若失。及至适才,对绮儿的情伤又使她心疼心焦。种种情绪交织,正好那嬷嬷撞上来,不免就将郁气全撒到了她身,算她求仁得仁好了。

    但罗缜忽略了一事。

    那嬷嬷是自世间最黑暗的境地滚爬出来的,受了她原以为可以轻易压制的商女反击,心头积怨可想而知。但不知一个奴才,会怎样予以回报?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5

    良宅内,罗绮与范颖遇上时,风度无可挑剔,点过头后,便想擦身而过。范颖却叫住了她。

    “罗三小姐,不想与范颖谈一谈吗?”

    罗绮淡然回首,“为何要谈?”

    “为无树皇子。”

    “好。”罗绮不想假装自己未受任何影响,自与玉无树不欢而散,她夜夜的以泪洗面不是假的,时时的剜心之痛也不是假的。范颖不是始作俑者,但她存在于他们之间是事实。谈,于她和玉无树关系不会有任何帮助,但谈开了,使她对范颖不存心结亦非坏事。

    两位美丽女子各怀心事,纤步步进亭内。小纫端来了茶水果点,退至一角静候。

    亭内的双姝,沉寂多时,终是范颖先开口:“无树皇子很爱罗三小姐。”

    罗绮一笑,未语。玉无树自然是爱她的,纵算仅仅是一个皇子对民女的逢场作戏,这场戏的开锣他也未免耗去了太多气力,演着演着,怕也当了真。只是,她太贪心,想独占这个男人心底对女子的全部感情,不管是心爱之人,还是红颜知己。若这个男人在心底一角尚为另一个女子留席,她会忍不住拿自己所占的大部江山去嫉妒那小小角落的风景。水至清则无鱼,自己生性如此,怕是连自己也无可奈何的罢。

    “早在范颖仅是晋王‘好友’时,便在晋王府的家宴里认识了无树皇子。无树皇子对范颖,只是欣赏,就像对一样玲珑剔透的玉器,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请相信范颖,我最恨薄幸男子。若无树皇子是个见异思迁的浅薄之人,最不会为他说话的,是我。”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他。”范颖眼内的坦荡,祛除了罗绮心内对这位绝色佳人的最后一丝芥蒂,“你的一个虚影尚能迷惑一干男人,只能说你太美丽,使他们情不由己。”

    范颖面起急色,“无树皇子对你,绝对是真心。他和我说话时,话题也多是你。他谈起你时的眸光,可以使任何人相信他对你的深爱不移。我见过最彻底的背叛和最浅薄的负情,对男人早已失去信心,但我绝不愿罗三小姐因为一时之气失去上天为你安排的良缘。无树皇子,绝对值得罗三小姐交付芳心。”

    “再说罢。”罗绮移开双眸,不愿再多谈。若自己也有一个欣赏倾慕的“蓝颜知己”,玉无树能否能容忍?他若能,她或许也可一试。

    “罗三小姐……”哎,难道,如斯的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因她的无心介入,便要错开情路?

    “范姑娘。”罗绮观她怔忡脸色,道,“这桩事,请你莫理好么?”

    “嗯?”

    “我知道你本性善良,你不想因自己而使我与玉无树形同陌路,但,我还是请你莫介入此事。若玉无树因为你的劝说来寻我,我和他今生便再无可能。”

    罗绮的决然,令范颖更发唏嘘。幸得罗绮出口,若不然,弄巧成拙,岂不更误良缘?“罗三小姐,你对无树皇子,当真就此放弃了?你们历经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不觉得可惜?”

    历经了那么多事情?他对这位红颜知己,当真是倾彻肺腑呢。

    “我和玉无树,本来就有着重重波折。因这段感情,我受了之前从未受过的委屈,唯一励我坚持的,只有他的爱情。”罗绮俏目中透出凛意,“若连这份爱情也不再纯粹,我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6

    “姐姐,你弄错了罢?”罗绮望着粘在罗缜身上的小公主,只觉得好笑,“她爱的不是姐夫是你罢?”

    罗缜并未觉得轻松。

    小公主太粘她,依那位国后一厢情愿的脾气,说不定因此仍会将公主许配给之心。只是,小公主委实招人怜爱,她着实无法伤害……难哦。“珍珠,到旁边坐着,不然之心来了……”

    “之心?”现听见“之心”这两字,珍珠公主小鹿般的眼内便满是惊恐,纤小身子更是蜷成一团向罗缜怀里钻去,“……之心在哪里哦?”

    在房内闷头缂丝呢。因她罚他。

    对于险失手伤着珍珠,那呆子也有些悔愧,是以才乖乖领罚。“珍珠放心,他不敢再打你。”

    公主鼓起小嘴,“之心好凶哦。姐姐,之心这么凶,你不怕吗?”

    罗缜愁哦:如此纯洁无辜一个人儿,硬了不忍,软了不是……

    “少夫人!”娉儿忽行色匆匆奔来,“有位公子爷来了,与范姑娘正吵得热闹!”

    罗缜秀眉一挑,慧黠眼仁溜转,揽住珍珠肩头,“珍珠,你六哥哥来看你了,要不要去见他?”

    “六哥哥来啦?珍珠要去,珍珠要去!走啦姐姐!”

    如此看来,小公主的存在,并非全无益处,至少那个烦人的六王爷,就易于打发多了。

    “你一定要嫁本王!”

    “我为何要嫁你?”范颖无力反问。

    这男人真是够了。她身体见好,心情不错,才请娉儿端了些茶点欲在亭里度过一个悠闲午后,这男人便冲了来,横眉直眼地要她嫁他,是她病,还是他病?

    “你为何不嫁本王?!”

    “我为何要嫁你?!”

    杭念雁听她闲闲事不关己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你爱本王不是吗?”

    “扑——”范颖一口茶全然喷出,溅到了这男人脸上。

    “你——”杭念雁黑了脸色,执袖拭面,“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持重一点?”

    范颖黛眉蹙拢,眼波横睨,“我就是如此野性难收,不知持重为何物。所以,六王爷的厚爱,本姑娘无法领受。还有呢,六王爷对自己的欣赏,也请适可而止。”

    “你是说你不爱本王?”

    “我哪里给了王爷错觉,使王爷认为我爱你?”

    “你若不爱我,当年为何……委身于我?”

    范颖轻嗤,“我记得你也说过,畜生不知人间廉耻,但要发了情,便会人尽可夫,哪有什么贞节可言……”

    “……我不记得!”

    “哈,王爷对前世的记忆的选择倒是条理分明。那你记得什么?与我夜夜贪欢,鱼水交融?只羡鸳鸯不羡仙?”

    “你,你这女人,说话好不知羞耻……”

    “你忘了吗?”范颖支颐石案之上,媚生眸内,“我是畜生,本来便不知羞耻。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因为与我贪欢,结果科考失利,一再骂我误你,全忘了我曾如何劝你读书,促你上进。现在想来,人有时比畜生更加不知羞耻喔。”

    “你……”她的话令他七窍冒烟,她的神态却令他更是五内俱焚,“不许你摆弄这副姿态!如此轻佻,成何体统?”

    “你管我……”

    “六六,你这样不行喔。你这样,范颖是不会嫁你啦。”

    呃?杭念雁瞪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头,“这关你何事?”

    之心得意地扬颈憨声:“当初娘子嫁之心,就是之心求来的。要想娶漂亮的娘子,不能像你这样哦。”

    “……你,当真知道?”

    “哼,之心当然知道,不然之心怎么会有漂亮的娘子!”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7

    发生了什么事?

    当罗缜领着珍珠到来时,看到范颖百无聊赖的捧颊,目之所归,是距此丈外的树荫下两个并肩坐于青石上的男子。罗缜也望去,其中一个,眼熟的不得了,正是每晚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但他同另一人以如此友好的姿态并坐,这便由不得她不讶异了。

    “本王才不会这样!”窃窃私语多时,杭念雁忽而立起,“堂堂男儿,岂能做如此有失男子骨气的事?本王不像你……”

    之心闪着纯黑双眸,好无辜地道:“你若不跟之心学,就娶不到漂亮娘子喔。六六你不想娶娘子吗?”

    “本王……”杭念雁面上一僵,“本王可用其它办法!”

    “可是你的办法范颖不应啊。”

    “……本王还有其它办法!”

    “喔。”之心也不在意自己的求妻方式被人鄙弃,好心建议,“那六六要快哦,等范颖伤好了,突然不见了,你追不到了喔。你没有风哥哥帮忙,追不到范颖啦。”

    “这……”杭念雁眉角又一阵抽搐,“……你再说一遍罢。”

    “什么啊?”之心眨巴着大眼不解。

    “把你刚才的办法再说一遍……”

    “六六想娶范颖哦?”

    “……咳……是!”

    “那就不能太吵喔……”

    “嘘,小些声……”

    两人声音放低,旁观者又是难闻底细。

    罗缜虚心向范颖求教,“请问,他们在做什么?”

    “恩公在向六王爷传授追妻之道。”

    “……我听到之心称六王爷为‘六六’?”

    “恩公娘子没有听错。”

    “而六王爷也没有反对这个‘爱称’?”

    “恩公娘子没有看错。”

    “可以告诉我,在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范颖懒懒地长叹一声,“恩公娘子看到的,便是已经发生的。”

    “六哥哥!”挂在罗缜臂上的小黏糕珍珠雀儿般飞出,“六哥哥你来看珍珠是不是?”

    杭念雁回过头,瞥见了自己的妹子,还有不远处的罗缜。让这个自己每一见便周身莫名不适的女子睹着自己有几分狼狈的情形,杭念雁面上不免讪讪。他扶住了珍爱的幼妹,“珍珠,过得好不好?”

    珍珠高仰着小脑袋瓜,一脸灿烂,“姐姐疼珍珠,珍珠很好!”

    “姐姐?”杭念雁眉峰高攒,“姐姐是谁?”

    “就是姐姐喔……”珍珠的乌纯眸仁忽然瞥着之心,娇嚷,“六哥哥,之心欺负珍珠!快帮珍珠打他!”

    “嗯?”杭念雁瞄瞄小妹义愤举指之向,“他欺负你?”

    “嗯嗯,六哥哥替珍珠出气喔,他欺负珍珠!”

    “怎么可能?”杭念雁屈指在小妹额心一弹,“小孩子别乱说,说他好、非他不要的是你,现怎又说他欺负你?让他欺负人,比天上下红雨还难。”

    “六哥哥,是真的啦……”

    “好了小丫头,既然出了宫,就好好去玩!” 杭念雁打发小狗般拍了拍幼妹后脑,“良之心,本王请你到府外酒楼喝一杯如何?”

    “噫,喝酒?”之心眼瞳大亮。

    罗缜眉梢略动。

    “对,喝酒。”杭念雁极豪气地甩手,“去不去?”

    “……喝酒喔?”之心目光投向娘子,“喝酒喔?”

    罗缜欲笑又忍,还没待理会这呆子眼里的热切渴望,杭念雁已道:“男人们的事,问女人做什么?走,咱们男人去喝酒!”

    “喔,男人们去喝酒!”

    “恩公,这人曾经害过你,和他去喝酒,小心他再害你……”

    杭念雁狠瞪一眼这个总嫌对自己拆台太慢的女人,“男人们的事,女人少插嘴!”

    六王爷这一句话,霎时使之心豪情万丈,挥拳道:“对,男人们的事,女人少插嘴!”

    罗缜秀眉一挑。

    “走!”

    “走!”

    之心与人勾肩搭背行出了十几步远,始终未听见娘子声响,热情骤落,忐忑止步,小心回头,“娘子,之心去喝酒哦。”

    “男人们的事,女人少插嘴不是吗?”罗缜笑靥如花。

    之心噘起薄唇,“娘子……”

    臭呆子!罗缜迈步上前,素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去罢,酒多伤身,不许过量哦。”

    “喔,娘子!娘子好好。”

    杭念雁见人家夫妻之间如此甜蜜温馨,禁不住将眼芒转向某个在他看来没心没肺的女人。后者樱唇张阖,给了他无声两字——

    做梦!

    第二十六章 桃花袭君8

    罗缜忘了一件事。她的确叮嘱了自家相公喝酒不许过量,她家相公也的确唯娘子之命是从。但对于从未喝过酒的之心,有何量可鉴?

    于是晚间返回时,酩酊大醉的之心,在范程扶持下又唱又叫,向着大树喊“之行“,对着矮桩叫“宝儿”,唯一没有认错的,是他家娘子。

    “娘子,我告诉你哦,酒不好喝呢,之心不喜欢!”

    被他的酒气熏得晕头转向,又被他两只长臂抱得喘息都难的罗缜,气道:“不喜欢还喝恁多?再让你喝一次酒,我便不是你娘子!”

    “娘子是之心的娘子,娘子只是之心的娘子!”之心叫得直达天听,“珍儿只是之心的!”

    “纨素,范程,将这呆子扔到床上去!”

    范程、纨素合力,将醉了的之心扔至榻上。范程为之心去靴,纨素则打来了水,让罗缜为醉者净脸。

    “娘子,你是之心的喔,你不是那个范畴的……”

    呃?罗缜只疑自己幻听,范程却陡然一顿。

    “相公,醉了便好好睡,少说胡话。”罗缜解了他发,拭过他面,柔声在他耳畔道。

    “喔。”之心扁扁嘴儿,闭眸安静下来。

    “小姐,姑爷头一回醉酒,不会吐得满床都是罢?”

    “我会看着,你们歇着去罢。”

    “是,奴婢明早给姑爷熬醒酒汤,您……”

    “范畴,珍儿现在是之心的娘子,你若敢抢,之心会打你,会狠狠打你喔!”之心翻个身,咕咕哝哝,又一句酒后之言冒出来。

    范程脸色丕变。

    罗缜秀眉拧紧,“相公,胡话越说越离谱了,快点睡。”

    “……可是,娘子只能是之心的,娘子只能要之心哦。”

    “我当然只要你。”

    “……范畴很讨厌,娘子不要理他喔。”

    罗缜浅吻在他额心,“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相公,睡罢。”

    她并未多思其他,仅仅以为这呆子或是见着面貌与他可一较高低的范畴,又感着此人对女子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是以才有危机感念。但一旁的范程却不作如此猜想。

    非常人者,自有非常角度。范程虽修为浅薄,但仍非凡人。他有所感,异能天赋的恩人,这番醉言绝非空穴来风。自己的父亲,与恩人娘子,必有着某种关联……

    第二十七章 受困别君1

    “国师,您堂堂国师,沦落到今日田地,您甘心吗?”

    “你此话何意?”

    “国师,您可知害您至斯的是哪一个吗?”

    “你此来有何目的,直谈就好。”

    “良家的那个妇人,难道您就不恨?”

    “本国师是何等人?岂会同一介凡妇一般见识?”

    “国师您是得道高人,您胸怀宽广,慈悲为怀,实乃神体……”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俗不可耐!”

    “是,是,是,老奴知错!国师您如此慈悲,不与凡夫俗子计较,但老奴替国师气不过呀。”

    “……你待如何?”

    “那凡妇太过嚣张,实在需教训。您将您旗下弟子借给老奴两三个,老奴自有办法为国师您出这口气!”

    “咄!本国师岂会与你这个俗庸妇人同流合污!”

    “是,是,是……”

    “但良家妇人生性狠毒,如斯卑劣,留其存世,必将为祸人间,为祸苍生。”

    “是啊是啊,国师您为着天下苍生,为着杭夏平安,为着降妖除魔,必然不会坐视那个凡妇逍遥天道惩罚之外……”

    “本国师不会将弟子借你,但本国师念你锄恶心切,可点拨你一二……”

    杭念雁与良之心竟成了好友,这在之前,绝对不可想象。罗缜对此,虽不乐见,倒也没有出力阻拦。

    “娘子,你要到铺子里去吗?”

    “是。你昨天缂丝到很晚,今日好好歇息……”

    “之心要与六六去喝酒喔。”

    这呆子是食髓知味了是不是?正为他梳发的罗缜轻捏了他耳朵一把,“再敢喝醉,我陪纨素去睡。”

    “不醉啦,之心不醉!”之心嘻开薄唇,回身抱住娘子纤腰,大头在娘子香馥软躯上蹭蹭磨磨,“娘子,六六是之心的朋友,朋友可以喝酒,男人可以喝酒哦。”

    罗缜当然知这呆子心思。之行爱之心,但他是之心的兄弟,对待之心时,更似一个大哥;范程敬之心,但之心是他的恩人,对待之心时,便多了几分恭谨。于是,杭念雁这个唯一一个拿之心当“朋友”的人,使之心极为欣喜。何况,这份交往,满足了之心心底渴盼——被人当作男人对待。

    正因罗缜太了解之心,所以,为他快乐,虽对杭念雁那个迂腐之厮甚不喜欢,也未阻止他们来往。

    “男人的确可以喝酒,但珍儿不喜欢醉酒的男人。”

    “那之心不喝醉,珍儿就喜欢罢?”

    这呆子,近日净纠缠这些问题,她何止喜欢他,是太爱他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还会喜欢谁?倒是你,你确定你那个六六朋友对你没有他心?”

    “他想娶范颖啦。他说娘子好难缠,之心能娶到娘子,他要向之心好好讨教,怎样才能娶着美丽娘子!”

    那厮……罗缜狠捏呆子耳垂,“你也认为你家娘子难缠?”

    “痛啦。”之心喊得委屈,表情却甚是喜乐,“娘子疼之心,就不难缠喔。”

    待给他梳完发,整完衣放人离去,罗缜方倏尔想到:臭呆子言外之意,她若不疼他,便当真难缠了?……这臭呆子!

    第二十七章 受困别君2

    “小姐,奴婢去买素肉粥,您在此等着奴婢就好。”

    罗缜目送贴身丫头进了德来居,突感危机近身。挂在颈上的绣囊甫突突跳过,一阵类似佛家檀香的味道便包围过来。到此时,罗缜舌下欲喊无声,双手欲挣乏力,只能乖乖任着自己被两个妇人搀着,塞进候在近旁的马车。帘栊放下时,她见着了纨素欣欣然提着食盒雀跃奔出的身影。

    “小姐!”纨素不见了她,初始并未有多少惊惶,四顾喊着,与马车内一帘之隔的主子错身而过。

    与此同时,之心掷开酒杯,蓦然立起,“娘子出事了!风哥哥你怎不早说?”

    有“人”好不委屈,“他们之前的预谋并未发生在风中,我怎知道?”

    “找到娘子没有?”之心拉住返回的范程,问。

    天近晚晌,六王爷府、九王爷府以及良府派出的壮丁都已络绎回来,均告无果。范程用了不敢轻易卖弄的法术,亦是空手而回。

    “本王已在四城门安排了人,除非劫持者在本王布人之前已先出了城,不然翻遍城内,必能找到良少夫人。”九王爷杭天予道。

    玉韶忧皱小脸,“如今万苑城内人人皆知良府与皇族有着密切关联,他们还敢劫持缜姐姐,是财迷心窍还是丧心病狂?”

    杭天予蹙眉道:“良家有财举世皆知,但若单单为了勒索钱财,有了这等的阵仗,反弄巧成拙了。”

    “不错。”杭念雁插话,“勒索者知皇家介入,只怕在惧死之下,狗急跳墙,害到良少夫人性命。”

    “也未必是为钱财罢?”杭天予见妻子更形忧惧,忙出言开解,“良少夫人出身玉夏巨贾之家,自幼长在富阔之境,必然对绑架勒财者严加提防,亦必然有警伺之心。以良少夫人的机智,若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足以说明来者非一般绑匪。”

    他们谈话告罄,恍觉最该发话的人,始终未语。

    良之心垂首默然,罗绮凝眉深思。

    “良公子,缜姐姐不见了,你……”

    “罗三小姐,对于令姐的失踪,你怎么看?”

    罗绮波澜不惊地道:“不管是何目的,来者绝非一般的绑匪。自我幼时遭过绑架,爹爹除了给我们找了懂武功的贴身丫鬟,我们三人亦商对了应急之策,如急丢钗环为记,扔绢帕为号等。姐姐遇事最是冷静,除非是没有任何机会,否则她不会束手就擒。”

    她话讫,一直在角落里咽泣的纨素溃然大哭,“……三小姐,是奴婢没有用,奴婢没有护住小姐……”

    “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罗绮俏脸平淡,“你在姐姐身边待了恁久,也该明白,姐姐最不喜遇事先失方寸的人。”

    纨素当即吞下滂沱恸哭,呛咳不止。范程立她之侧,手抚其肩,无声安慰。

    范颖无暇分顾弟弟注定没有结果的动心动念,美眸注向良之心,“恩公,风神亦追寻不到,可对?”

    之心甫与每“人”挨次谈毕,美脸上并非诸人皆以为的崩溃哭意,而是她家娘子叮咛过的不笑不语时的庄肃安宁。“风伯伯说,这个人很了解之心,为了对付之心,特别用了一些法子隔开了风,娘子在的地方,没有风。”

    “而这个人,对恩公娘子身上由我施过法的避邪绣囊亦很了解。我的绣囊,可退杀、抢、暗伤、毒侵等所有的不轨邪行。但我是妖,由我施过法的东西,最畏佛与道。显然,掳恩公娘子的此人,熟知这点。而且,我用了一些透视之法,亦找不处恩公娘子藏身之处。说明恩公娘子所在的周围,被人以正法布了防控。请问几位,恩公娘子何时得罪过如斯一尊神佛呢?”

    第二十七章 受困别君3

    范颖话音稍落,她欲言之意已呼之欲出。

    “不可能!”杭念雁摇首,断然道,“国师怎么也是得道高僧,怎会行这等事?”

    “你若觉得不可能,怎我还没有点明是谁,你便想到了?”范颖面含愠讥,“贵国师得道,依靠骨质,得恃天资,但他的心始是凡庸,甚至随着他的地位提升,心胸越发狭隘难以容人。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容不得良公子?生怕这杭夏出了第二个神人取他而代之?”

    “可是,纵若如此,他也不可能做掳人的事。纵算不是曾护持杭夏的国师,一个活过一百八十年岁的凡人,这历经了近二百载沧海桑田的心胸,也不会斤斤计较……”

    “我比他活得还久,心胸依然狭隘,是因我非人乃妖吗?”

    “你……”

    “国师的确不可能亲做这等事,但若有旁人乐意捉刀,怕国师也会坐观其成。”杭天予沉吟,“到如今,不妨找个理由到国师目前所在的家寺探访一番……”

    “不行!”之心豁立,断然道,“你不要去找没有头发的老头,之心去找去恶爷爷!”

    范颖援声:“恩公说得对。若当真是国师所为,王爷此去反会打草惊蛇,说不定便会让他狗急跳墙。”

    杭念雁紧皱双眉,“你对国师的措辞能否……”

    “都何时了,你还计较这些!”范颖啐声娇叱,转尔又道,“到今时,的确只有去恶道长能与那个国师一较高下,速去无仙观请去恶道长方是正理。”

    “去恶爷爷不在无仙观,之心正请风爷爷找他。”之心从未有过褶皱的眉间聚拢出小小山峰,“之心会救娘子,你们不要乱,耽误了之心救娘子!”

    众人交说纷纭时,罗缜亦从昏睡中醒来。

    醒来时,面对四处黑暗、眼前孤灯的情形罗缜并不感惊诧,只是,灯下那张老脸,当真把她吓了一跳,“随行嬷嬷?”

    随行嬷嬷扯着松弛纵横的面皮挤出森冷一笑,“良少夫人,没想到罢?”

    是啊,没有想到。这个人,宫内摸爬滚打几十年,见多了这世上的残忍与黑暗,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成了精的奴才。罗缜须承认,是自己低估了这位皇宫里培育出来的老奴,方有今日之劫。

    如是忖着,罗缜试了试手脚,还好,并未遭缚。

    “老奴不会绑你的,老奴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凌辱。”随行嬷嬷推近油灯,使自己能不错过这女子脸上的毫微变化,“你晓得吗?你那天的盛气凌人,委实使老奴不高兴。老奴事前想了不知多少办法,就为怎么样能回报良少夫人。突然间,就想到宫里很多主子是如何疯掉的。良少夫人那样的聪明,可猜出来了?”

    罗缜摇首,“请指教。”

    随行嬷嬷落座,状似聊兴颇浓,“宫里的主子犯了大错,最坏的惩罚不是赐死,而是幽禁在密不透风的密室内。长年的不见天日,长年的无人问津,长年的一人独处密室,最后,皆是疯乱而死。良少夫人的将来,便要永远在这间地窖里度过……您认为如何?”

    罗缜挑眉,放目向四围一瞄,颔首,“的确是够坏的惩罚。”

    仅是这样?不过,随行嬷嬷也不着急,她敢说,不出十日,这妇人此时的从容必将无存,届时再来欣赏不迟。“良少夫人放心待着,到用膳时间,那门上的挡板会自外打开,有人为您送来。只是,这吃喝拉撒要在一室之内,未免委屈锦衣玉食的良少夫人了。良少夫人也不必担心良公子,老奴会侍候好公主,也会好好侍奉良公子,会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白首到老。将来得了麟儿爱女,老奴还会前来向良少夫人报喜。前提是,良少夫人能撑到那个时候。”

    老奴才!罗缜强抑心头飙怒,“罗缜谢嬷嬷不杀之恩。”

    “一月后,希望良少夫人还能如此干净漂亮,老奴告辞了。”随行嬷嬷行了个宫礼,颇有几分宫人仪态地退步而去,在一足迈上通往那唯一出口的石阶时,幽暗中回过首来,“忘了告诉良少夫人,在旁边的桌子上,有木制的刀,竹削的签,您在以后受不住寂寞煎熬要寻短见时,这些东西会有小小的帮助,但也只能是小小的帮助。宫里的主子们用了它们,死不得活不得,好生的遭罪呢。还有,这墙上全贴了棉布,是怕您想不开了以头撞墙,花容月貌撞得血肉模糊,不是可惜吗?”

    “嬷嬷想得真是周到。”

    “好说,侍候宫里的主子多了,难免就长了心眼。良少夫人,老奴这回是真的告辞了。”

    因门的开阖透进的一线光亮稍纵即逝,罗缜高举油灯,将所处境地一寸寸摸清。当真是徒有四壁呢,无窗无牖,密丝合缝。四壁之上,亦果然贴了软棉作护。室内潮湿幽霉,一桌一榻,桌上当真放着竹签木刀,榻上铺设倒不寒酸。看来,随行嬷嬷很想她活得长久些,连带受的折磨也长久些。

    只是,这人怎就如此误打正着,找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囚她?风都不透,更莫说什么花草虫兽。相公哦,你可找得到你家娘子?

    第二十七章 受困别君4

    “姐。”范程忽然跃出,闪身挡在深思缓行的范颖之前。

    范颖劈手打在他脑门,“臭小子,想吓死我!”

    向来不会乖乖认欺的范程难得没有任何反驳,“姐,你想不想救恩人娘子?”

    “废话!”

    “其实除了去恶道长,还有人足可堪破那个肥头国师所设的障界。”

    “谁?”范颖蹙眉,“你适才在房内怎不说?”

    “爹。”

    “嗯?”范颖眼眸一亮,“对哦,我怎么会忘了爹。可是……”细蹙黛眉,“爹他四海为家,我们想找并不容易罢?如今我重伤未愈,也无法以灵珠相唤……”

    “我以身上灵珠召唤,爹定然能很快赶到。”

    “你?你的修为能驾驭得了?”这个弟弟,自幼贪睡懒惰,最不愿食露吸月的修道清苦。幼时靠着爹和娘炼成的丹延续生命,之后若非娘横了心逼他,到现在,还是一只无用的笨狐狸呢。

    “你不要小瞧本少爷好不好?大不了用过之后,我对月吸养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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