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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很正常,王显贵和朱海两个人在税务总局工作了半辈子,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也知道自己有多大的份量,更知道严宁的位子有多么的炙手可热。而严宁的表现非但没有年少轻狂的傲慢,反倒是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细微之处透着大气,给足了两个人面子,让两个人感觉很惬意,很舒坦,从心往外的觉得跟严宁这样的人物坐到一桌,进行着很私人化的沟通是一种荣耀,毕竟不是哪一个有实职的司级干部都是那么容易结交的。
“王部长言重了,朋友交往哪有什么高低贵践之分,大家能够走到一起,喝上一杯酒,那就是缘份。何况像王部长,朱主任这样工作经验丰富的前辈可是我学习的榜样,要说高攀,也是我高攀您二位了……”好在喝的是川南的桔黄酒,入口绵软,不似北方烧酒那么呛人,这让在酒上一向是浅酌的严宁也难得的变得豪爽起来,酒杯轻轻撞了一下,对王显贵敬来的酒一饮而尽。
“严司长年轻有为,干脆痛快,前途不可限量……”严宁用实际行动给足了面子,更是博来了王显贵的无限好感,站起身来又为严宁续上了一杯,回礼显得十分的周到。
“王部长,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我跟您说,严宁的前途您得往上看,不说那最高的几个位子一定能坐上吧,至少政治局里得给我们严宁留一个……”唐天文拉严宁过来就是为了壮声势,这手借力打力的招式,唐天文最为擅长,眼看着王部长和朱主任都对严宁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兴致,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心情放松之下,嘴上就没了一个把门的,借着酒劲顺嘴胡说,恨不得一下子把严宁捧到天上去,这样才能衬托出他唐天文的面子来不是。
“老唐,你可别喝了,喝多了就顺嘴胡说,这话回家关上门怎么吹都行,权当闹乐了。但在这公共场合说这些,让人听到不得笑话死。来来,王部长,朱主任,可别听他瞎说,咱们喝酒……”虽然明知道唐天文在吹牛,但如此放肆的言论,哪怕严宁再刻意给他留面子,也不禁的皱起了眉头。
从目前情况看,严宁刚刚三十岁,就是副司级实职的领导干部,还暂代司长之职主持一司的工作运转,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年以后,等严宁熬够了提拔的年限,这个司长的位子也就坐实了,哪怕就是再慢,有他十年八年的时间,也足以上严宁靠上副部了,这么算来,严宁在五十岁之前走上省部级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进入中央政治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严宁知道唐天文的这些想法,谁都可以有,就是自己不能有。设想就是设想,代表不了现实,所谓的仕途坦荡是根本不存在,所有顺利的升迁轨迹都是理论上的,虚幻的。官路崎岖,宦海无崖,多少曾经在体制内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政治明星最终折戟沉沙,多少在政治斗争中披荆斩棘,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这些前车之鉴都在那摆着,严宁小心谨慎都来不及,哪还敢像唐天文一般大放厥词。
“唐局长这是在表达他心里的美好愿景,就是像古代帝王声称万岁,万万岁是一个意思,咱们就把它当个美好祝愿就是了……”王显贵话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倒有些急智,看到唐天文说话太不着边,引起了严宁的嗔怪,急忙抓起酒杯,把严宁的话接了过去,即转移了严宁的注意力,又给了唐天文一个台阶下,不论严宁是否真的会责怪唐天文,这点不快都能迅速地揭过去。
“嘿嘿,我就大嘴巴。祝愿,祝愿还不行吗……”唐天文对严宁的脾气摸的很透,知道严宁能当着自己的面把话说出来,就没把自己的话当真,端着酒杯跟严宁嘿嘿一笑,扭过头就跟王显贵撞到了一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旧喳喳呼呼的,惫赖的样子气的严宁一阵无语。
“稍等,稍等,你们先喝,我接个电话……”唐天文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圆滑如油,心细如发,这跟挤牙膏一般,一点一点向王显贵和朱海透露自己的背景,严宁都搞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也懒得搭理他耍的那点小聪明,借着手机嗡嗡作响,躲过了他递过来的一杯酒。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赶快把老汪头给我整走,这祖宗我实在侍候不起了……”电话是凌震打过来的,刚一接通,就听到他咆哮的声音,透过电话的喇叭传的老远,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的火,汪师父招你惹你了……”凌震的这一阵咆哮,让严宁打消了打算起身到外面接电话的想法。到了司局级的地位,能跟严宁吼叫的人基本上不会太多,这唐天文刚刚把大气吹出去,立竿见影的就有人在电话里吼叫,显然是没有尊重自己的意思。这个态度可是容易让王显贵和朱海觉得自己名不副实。从严宁自身的角度来说,别人怎么看自己都是无所谓的,但今天可是来给唐天文壮场子的,因为自己使得王显贵和朱海两个人对唐天文有了误解,那这顿饭可就白吃了。
而且,严宁最了解凌震,别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但能给自己打来电话,就说明没多大的事儿,也不怕在外人面前圆不了场。只是严宁不知道,老汪头到底干什么了,惹得凌震发了这么大的火。自打凌震从北江调回京城军区,凭借着在辽阳军区取得的全机械化特种作战的先进经验,牢牢地站稳了脚跟,而刘向严举才不避亲,将驻扎在京城近邻石原市,拱卫京畿的唯一一支全机械化旅交到了凌震手中,这可是京城军区王牌部队中的王牌,清一色的现代化机械和职业军人,在例年的大比武中,无论是运动战还是阵地战,都有过斐然的战绩。凌震能将这支部队抓在手中,已然纳入了八大军区一级主战部队的序列。
至于老汪头,严宁也感到一阵的头疼。前段日子王丽娜生孩子,王一飞的母亲跑去侍伺月子,家里就剩下了老汪头一个人,整天闲的没着没落的。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他师父临终的所托,就趁着这段日子的空闲带着十二形拳的拳谱跑到冀北寻找师门。
别看老汪头一把年纪了,可是一个不安份的主儿,转到冀北赵县的时候正好碰上当地举办国术大赛,老汪头的嘴是又馋又碎,在流水席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偏偏喝多了胡说,说这个是练的是花拳绣腿,说哪个练的是假把式,把人家贬低的一文不值,引来了当地人的一阵叫骂,若不是看他一把年轻了,只怕会上演全武行。结果,好好地一个拳术比赛被他这么一闹冲的七零八落,而老汪头也被村民们怀疑骗子,小偷等罪名,被请进了当地的派出所。
好在老汪头没喝多,眼看着自己进了派出所,要当流浪人员关进收容所,关键时候醒了酒,还知道给严宁打个电话。严宁就让在石原驻防的凌震把人接了去,算是给他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他继续寻访师门。只是让严宁没想到的是,老汪头一进了部队,这性情极度高涨,这都快一个月了,居然有乐不思蜀的意思了,居然还没回北江呢。
“招我惹我?酒,我的酒,让老汪头给偷喝了,这个老混蛋,老流氓,吃我的,住我的,还偷我的酒喝,我跟他没完……”凌震有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咆哮着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反复的喊着酒,那样子有如夺了他的命根子一般。
“好了,不就是几瓶酒吗,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能有点出息,明天我给你送一车去……”听着凌震说话越来越不着边,严宁是恨的牙根直痒痒,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这个舅哥,可真是不省心,巴掌大点的小事,居然还好意思打电话来叫嚣,两个人一个是志愿军老兵,一个是机械化旅的旅长,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岁了,居然越活越回去了,因为几瓶酒还能跟小孩似的闹将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57、小人物的无奈之举
老汪头再一次回到军营,仿佛找到了从前的感觉,兴奋的不能自己,一呆就是一个月,颇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意思。而凌震和老汪头别看岁数差很多,但两个人都当兵,又都练武,可是对了脾气。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见酒没命的一路货色,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凑到一起整上几两,聊部队,聊江湖,聊拳术,俨然成了望年之交。
不过,两人喝酒能喝到一起去,也因为酒闹将了起来。前段日子,凌震从老太爷的窑藏珍品中偷了一瓶超过百年的茅台酒王,没有喝的意思,纯粹就是跟人显摆显摆,显摆完了,再偷偷送回老太爷的酒窑里。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让老汪头听说了,可把老汪头馋的吃不好,睡不好的,做梦都掂记着这瓶百年的茅台酒王,
老汪头知道这酒凌震自己都不舍得喝,更不可能分给他尝尝味。可是,这么好的酒看的着,闻的着,却喝不着,这在精神上可是很折磨人的。也不知道老汪头哪股神经搭错了,赶着凌震下连队的时候,他居然顺墙往上爬,三层楼的高度竟如履平地一般,最终通过窗户钻进了凌震的办公室,连口气都不喘的就把这瓶茅台酒王喝了个干净,然后就躺在凌震办公室的床上倒头大睡,混然没打偷了凌震的酒王当成一回事。
而从连队回来的凌震看到这种情形,顿时陷入了暴走状态,这酒自己都不舍得喝,居然让老汪头给偷喝了,更可恨的是老汪头把喝的太过干净,一滴都没剩下,更让凌震怒不可竭。不过,老汪头一把年纪了,是打不得,骂不得,险些被气疯了的凌震这才想起了严宁,这个把老汪头送到他这座军营里来的罪魁祸首。
“活该,谁让你没事拿着四处显摆,不偷你偷谁。这酒喝都喝了,发通火就能解决问题了?这酒王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以后碰到了再说。先给你一车,要不要,给个痛快话……”与其说凌震因为酒生气,不如说他因为没喝到酒来的更恰当,严宁估计哪怕老汪头给他留个一两二两的,让他尝尝味,解解馋,凌震都不至于陷入暴走的状态。
“要,明天就给我送过来。还有老汪头你赶快接走,要不哪天把我坦克,装甲车偷走了,我这脑袋都得搬家……”两权相害取其轻,百多年的茅台酒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存在,凌震也知道既使跟严宁抱怨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能从严宁那刮下一车酒的油水,已然算是意外之得了,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不过,看到倒在一旁的酒瓶,再看看倒在床上呼噜打的轰然做响的老汪头凌震的火气就一阵一阵的往上涌,说什么也不想再在这里看到老汪头这副可恶的嘴脸了。
“现在赶他走?哈哈,那你可是亏死了,汪师父身上有宝贝,能不能刮下点油来,就看你的水平了。好了,我这还有客人,稍后再说吧……”老汪头的虎威药酒,对于某些人来说那可是无价之宝,严宁要了几次都没成功。倒不是老汪头不给,主要是严宁一要,老汪头就要把拳谱甩给严宁,这在武林中意谓着正式拜师传承,严宁现在忙的无瑕分身,可不想接这个麻烦。对严宁来说是麻烦的事情,对凌震却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两个人若能因此而谈得拢,倒也是一件喜事。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的一个长辈早年是山上的绺子,一把年纪了还玩世不恭,在我妻兄哪坐客,把他藏的一瓶酒给偷喝了,我妻兄小心眼,这不打电话来跟我要赔偿来了……”收起电话,严宁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让客人放下筷子一直等着自己,严宁感到挺不好意思的,若不解释一下显得有些说不过去。
“游戏红尘,恣意而为,这才是世外高人啊……”凌震咆哮的嗓门穿透力极强,隔着老远都能听的到,几个人都听了个七七八八,但全当没听到一般,谁也不会当回事。而严宁解释是礼貌,是客气,不解释,也无所谓。可朱海会说话,顺着严宁的话头,给老汪头下了个定义,世外高人,游戏红尘,倒是挺确切。
“严司长是好涵养,处事不惊,颇有古人之风……”无论是之前唐天文的大放厥词,还是刚刚凌震在电话里发疯了一般的咆哮,严宁都仿佛混不在意一般,哪怕是对唐天文不喜的嗔怪都显得风轻云淡,泰然自若。王显贵和朱海两个人都知道,严宁这是自信的表现,居养体,移养气,不说严宁心里有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至少这养体养气的本事算是有了一定的火候。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几个人放下了筷子就再也没拿起来,这用餐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服务员送上了一壶香气四溢的普洱茶,几人喝着茶又闲聊了一会儿,这饭局到这也就散了。王显贵和朱海比较会做人,知道打扰了严宁和唐天文的重聚,说什么也不肯让严宁开车送人了,打定主意要给唐天文和严宁两个人留下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今天谢谢了,话深话浅,您可别介意……”送走了客人,唐天文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向严宁甩过来一支烟,迫为殷勤的替严宁点上了火。拿着严宁的身份在做秀,在借力打力给王显贵和朱海看,这个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很多地方做的有些过,严宁都担了下来,这一点唐天文都知道。
“谢就不用了,忒俗,没意思。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一顿饭,让你折腾成这一出来,至于吗,我和你也好,你和王部长、朱主任也好,简单一些不行吗?你这样多累啊!”严宁心胸宽广有着容人之量,哪怕有不高兴的地方,也是哪说哪了,并不会真的去记唐天文的仇。否则就凭今天唐天文的举动,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有翻脸的可能。
“至于吗?你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有多悲哀啊!我这个局长在你们京城人眼里,就是乡下来的小虾米,没点硬扎的关系,人家鸟都不鸟你……”想起之前到京城来跑关系,四处碰壁的结果,唐天文是感触之深,若不是到了提拔的关键时期,他还不舍得动用严宁这张王牌呢。
“嘿,就你还小人物,副省级城市的实权局长,走到哪不是威风凛凛的……”税务总局的衙门大,某些时候还能决定重要一线城市相关领导干部的任免,而唐天文正处在上升的关键时期,现实逼迫着他行事处处陪着小心,找自己来借力,主要目的就是要通过王显贵和朱海的嘴,告诉某些人他唐天文也是有组织的,给他下绊子,使钉子,也要考虑考虑咱后面的组织。这些感触,严宁从前跑项目,拉关系的时候也曾体会过,虽然没有唐天文说的那么夸张,却也是事实的存在。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今天若不是打着你的名号,王显贵和朱海都不带吃我的宴请,看着你的面子,王部长和朱海必然投桃报李,我这次参加培训的成绩不说给个全优,其码也得给个优良,总局考核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至于冰城方面,还是看你的面子,省局也没人敢为难我,副厅也就到手了,走到这一步,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唉!遇到你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别看唐天文一路顺风顺水,短短十几年的工作经历就走过了别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道路,但仕途坚难,唐天文同样有切身感受,也深深知道若不是碰到了严宁,他能做稳一个区局长的位子都算是烧高香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得朝不保夕,碌碌无为的沉沦下去,毕竟这样的例子在税务系统多的不胜枚举。
“这次学习完了,还打算在北江接着干不,你现在还不到四十,北江的空间太小,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进京城也行,到外省也行……”唐天文的话虽然不多,但很实在,严宁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感谢和激动。从内心里来讲,朋友也好,亦或是身边的人也好,能因为自己朝着好的方面去改变和发展,严宁还是乐意看到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知道我是官迷,意志不坚定,还老想考验我。唉,还是算了吧,异地为官,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基础都没有,想要干出点成绩来太难。而且,别看你现在在京城工作,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又会杀回北江了,那我可和你失之交臂了。所以,我哪也不去了,就留在北江,若是你再回去,我好替你摇旗呐喊助威去……”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唐天文有些意动,不过转瞬之间就将头脑中的狂热扫去一空,严宁帮衬自己的够多了。做人也好,做官也好,不能总靠着别人扶持,哪怕严宁纯粹是出于感情上的帮助,没有要求任何回报的意思,唐天文也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只为了追求位子而迷失了生活的真正意义。
58、回顾双江
?严宁知道,人是很微妙的动物,唐天文也好,还是其他的朋友也好,心里或多或少可能都有着这样的一个想法,可以接受自己的帮助,可以进入自己的圈子,但绝不会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事事依靠自己,成绩,进步最终还是要凭个人的努力去争取,只有这样才使得他们有能力、有自信来坦然面对自己给予地恩情和帮助,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回馈自己。《如果唐天文的地位以及发展的道路都是自己来安排,那么未来,不是唐天文变成没有主见的应声虫,就是两人的关系会越来越冷淡,最终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对于唐天文拒绝自己的好意,坚持要留在北江发展的决定,严宁非但不会因为他不识抬举而生气,反而会极力的支持他的决定。升米恩,斗米仇,与人交往,不是给对方多大的恩惠就能收获多少回报,帮助人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然就会适得其反,很多热心肠往往不招人待见,最终反目成仇的原因就在于此。
酒宴尽欢而散,辞别了唐天文,严宁直接回了办公室,心里有着一种淡淡地愁绪,兴致不是很高,倒不是因为唐天文整的那些花俏事,主要还是关于双江的问题。虽然唐天文对双江的情况一带而过,避之不谈,并没有深入的介绍什么,但严宁还是从敏锐的捕捉到双江出现的问题。破百超千,抢占三甲,单单从口号上就能看出在刘鼎锋主持下的双江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凡事都有一定的规律,当事情的发展违背了某一种规律,所要面临的将是惨痛的代价,这是规律的报复。从双江的现实条件看,并不具备破百超千,抢占北江三甲的实力。但刘鼎锋代表市委市政府把这个口号喊了出来,那么双江人民必然要围绕着这个口号开展工作,必然要为实现这个突破性,跨越式的发展而不懈努力。
然而,双江的农业改革还仅仅是开了个头,工业改革也并没有完全成功,外贸口岸更是处在建设当中,在诸多生产条件都不具备的情况下,想要实现这个口号,只能在投资领域加大投入,用投资来拉动经济的增长。如此一来,产业项目就会陷入肓目的重复建设之中,从而为双江的经济发展带来大量的经济炮沫,最终的结果就是经济发展虚高,浮夸现象严重。而违背发展规律所带来的一切恶果,将由双江人民群众去买单。在严宁看来,这种不负责的行为,是对双江人民最大的犯罪。
“刘鼎锋太急了,急着用成绩来取得话语权,急着要上位,顾此失彼啊……”当初为了促成凌家和江南派之间缓合矛盾,进而实现合作共盈,为了顾全陆小易与刘鼎锋之间根本并不存在的亲情而选择撤出双江,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做出的有些草率了。
无疑高层之间的协议让严宁和王双阳撤出了双江,双江权力出现了真空,又给刘鼎锋提供了机会,而抓住了机会的刘鼎锋,以强势整合了双江所有派别的力量,整个双江变成了刘鼎锋一个人的声音。但严宁没有想到,刘鼎锋这个自己的便宜岳父会不顾经济发展规律,肆意枉为,把已经打下了良好基础的双江交到他的手中,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双江的问题像梦魇一般困扰着严宁,有心给刘鼎锋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可是手按在电话上,号码迟迟拔不出去,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严宁可以想像,与刘鼎锋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使得刘鼎锋不说对自己深恶痛绝,也绝对没有什么好印像,能对自己线上占据要职,却和他不是一条心的干部做出大的调整,已经算是最大限度的包容了,若是自己再插手双江,只怕会适得其反,激起他骨子里的骄傲和叛逆,那样的话,情况只能越来越糟。
“司长,要下班了,您中午喝了酒,我看您的精神好像不太足,要不我开车送您回家吧……”自从严宁回到单位,彭凯就看到严宁的脸有些阴,随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一个下午都没有走出办公室一步。彭凯知道,每每严宁碰到难题时,就会躲起来思考问题,不把问题想透了不会出来,可这天色已经擦黑了,严宁中午又喝了酒,彭凯可不敢让严宁出现闪失。
“下班了?可够快的,你晚上有事没,没事咱俩出去走走,上回我记得你说后海有家羊蝎子味儿地道,晚上就去吃羊蝎子……”想了一下午,严宁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可以去给刘鼎锋敲敲警钟,双江就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严宁的心头,沉垫垫的,让人的心情都跟着一起往下沉。
“羊蝎子,好啊,我去叫下袁筱筱,她最爱吃羊蝎子……”听到严宁要张罗着吃饭,彭凯的眼前一亮,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别看和严宁接触的多,走的近,但起码的上下尊卑还是要有的。因此,除了工作餐以外,两个人很少有像朋友一般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这不知道是太兴奋,还是脑子没转过来弯,一听要吃羊蝎子,彭凯就把袁筱筱顺嘴提了出来,等看到严宁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彭凯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脸上倏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呵呵,完了,我们的彭凯也要沉沦了,这围城里说不得又要添加一个新成员了。好了,你去约袁筱筱吧,我给你嫂子也打个电话,咱们就羊蝎子去……”彭凯又羞又急的闹了个红脸,严宁也就不再打趣他,从他的话里严宁也能听得出来,显然这段日子,彭凯和袁筱筱是打的火热了,连人家喜欢吃什么都上了心,这可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本来凑到一起吃饭就是为了散散心,疏导一下堵塞的思路,算不得什么正式的场合,严宁没有理由拒绝这种乘人之美的事情。
羊蝎子就是羊的脊骨,弯曲的形状如同一只大号的蝎子,京城人叫顺嘴了,就以羊蝎子取代了羊脊骨。羊蝎子肉厚,汁浓,价格便宜,放到火锅、铁锅之类的容器中煮熟,再配之以辣酱、芝麻酱,甜面酱等不同形式的辅料,咬上一口,鲜辣可口,回味无穷。京城中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粟百姓,喜欢吃羊蝎子的大有人在,这一点从后海羊蝎子老店中的火爆场面就能看出来。
“筱筱,春天火大,多吃点海带,多吃点白菜,这些东西养人、美白……小慧,不许吃那么多辣椒,胃该吃坏了……”一锅羊蝎子刚刚翻开浪花,潇潇就带着严宁的宝贝儿子,小智小慧两个小萝莉,外加保姆保镖这一大队人马杀到了,正好凑成了一大桌,潇潇当仁不让的接过了餐桌主导权,并且和袁筱筱聊的很投机,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是世家出身,有很多共通之处,这话题的含盖面就广了一些,上到时装美容,下到工作家庭,从骨子里透着一种亲近。当然了,潇潇若不是间或还要盯着几个小孩子,只怕聊的更加不亦乐乎。
“彭凯,回去之后你替我往双江打个电话,转告一下钱书记、赵书记,还有胡振山和张亚军,经济的发展是一项长期的,系统的工程,上项目也好,扩大投资也好,都要与经济发展实际相稳合,肓目的投资,或许会在短期内促进经济的繁荣,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假象,弥补这种虚假繁荣搞不好要耗费掉一届甚至几届班子的努力……”一餐饭吃的七七八八了,严宁终于打定了主意,想要影响刘鼎锋的观点难度太大,但什么也不做,不是严宁的性格。这在市里不好插手,那就绕过刘鼎锋,把重点放到双江所属的几个县市中,继续以县域经济的发展去左右,去验证刘鼎锋的操之过急。
而且,严宁也知道,哪怕自己离开了双江,但自己在双江的影响力仍然在,抛开政治立场的关系不说,就是自己对发展区域经济方式方法,对钱立运、赵之武等人执政理念,甚至是行为准则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通过他们的手,将自己的观念,在双江继续延续下去,继续扩大开来,保持住政令的一贯性,使得榆林,边宁,长川,棱江这些足以支撑起双江发展的县市能够稳定的推进,持续协调的去发展,双江就烂不到根子里。
“司长,我都记下了,一会回去我就打电话……”冷不防的严宁提起了双江,彭凯的心就是一紧。直到这时彭凯才想明白,严宁躲在办公室里一下午,原来是在考虑双江的问题。不过,彭凯脸上的诧异转瞬即逝,早就适应了给严宁做秘
59、暗账
?对于双江的问题,严宁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尽自己的心意去努力一下,能够有一个什么样的效果,严宁心里也不托底,毕竟刘鼎锋的强势,哪怕是赵之武和钱立运这样在北江省委挂了号的干部,都不可能明着跟刘鼎锋撕破脸,何况胡振山和张亚军这样害怕成为严宁和刘鼎锋争斗牺牲品的,有独善其身,左右逢源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严司长,下班了吧……”上午的坐班结束,严宁将文什归拢了一下一齐塞进公文包,和彭凯打了个招呼后,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刚刚走出办公楼的大门,就看到王显贵自台阶下迎了上来,隔着老远就热情地打上了招呼。
“王部长,您好您好,这是来办事?怎么没上去呢,喝杯茶也好的吗……”再一次看到王显贵,严宁有些诧异,看他好巧不巧,偏偏等到自己出门的时候赶过来,倒像是专门在这等自己的。虽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自己也有心将交际的圈子扩大一下,但王显贵的这个做派倒显得有些心急了。
“严司长,我是专门来找您的,办公楼里人多嘴杂,我就没上去……”昨天才刚刚认识,彼此之间远远还达不到有什么交往的地步,今天就找上门来,就是想要攀高枝,这个心思也就显得有些急了。显然王显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开口这脸就有些发烫。不过,这人倒是个处事老辣的人,略一迟疑,还硬着头皮表明了来意,言语中倒有些真诚的意思。
“专门来找我的?呵呵,王部长有事吧,怎么还客气上了。这样,正好赶上饭口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吧……”犀利的眼神仿佛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王显贵,除了略显得有些紧张外,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严宁估计他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了高枝,今天来就是毛遂自荐,想要跟自己再深入交往一下,至于所说的事情,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借口罢了。略一迟疑,严宁就拿定了主意,主动提出找个饭店小坐一下,给了王显贵一个台阶下。从总体上说,严宁对王显贵的观感还不错,话不多,人精明,心思虽然重些,却也是小人物谋求发展的共性,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严司长,哪好意思再让您破费。就是昨天听您说起在文化部的审计工作进展的挺不顺利,特别是对国家博物馆改扩建工程的事挺挠头,正好我有一个老部下在扬文区做分局长,他跟我说他辖区内的衡普建筑公司出了一些问题,我就托着他帮着查了查这家公司的帐……”王显贵有些顾忌的四下看了看,感觉人来人往的并没有人关注自己和严宁,才将手中的档案袋递到了严宁的手中,压低着声音解释了一下。
昨天几个人凑到一起吃饭,王显贵就对严宁上了心。而严宁二十多岁就在地方上担任市委副书记,三十岁就到部委任副司长,主持一司的工作,这意谓着什么,热衷于政治和仕途的王显贵最清楚不过,也有心要和严宁搭上线,谋个一官半职的。可是彼此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昨天虽说是严宁请客,这人情却要落到唐天文的头上,若是从正常的人际交往走,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搭上严宁的线,如此漫长的等待,对王显贵来说可是一种折磨。
然而,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严宁偶然提及一句对国家博物馆的改扩建工程感到窝心的话,就是有感而发,丝毫没有引向深入的意思,但还是让王显贵上了心。这机会总把握在有准备的人手中,饭局一结束,王显贵立即找到了曾经的老部下,亲自跟踪督办,以税务稽查的名义抄了衡普建筑公司,所获颇丰,这会儿来找严宁,就是纳投名状来了。
“这家衡普建筑公司就是承建国家博物馆改扩建工程的……”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点到即止,重要的是态度。很明显,王显贵解释的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做出了交待,但严宁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所说的事的重视。
而且,手中的材料也证明了王显贵是个话少,胆大,心细,手狠的人。这样的人距离成功差的就是一个机会,若是这些材料、帐簿能够将梁铮华钉死,彰显凌家的威严不容侵犯,严宁不介意给王显贵提供一个合适的机会。至于衡普公司是恰好出了问题,还是王显贵要取悦自己,串通老部下去找人衡普公司的毛病,那些跟严宁都没有关系,严宁要的就是结果。
“是,昨天下午,衡普建筑公司涉嫌偷税,情节严重,公司已经暂时查封,银行账户被动结,相关的账证已经锁到扬文区税务局的保险柜里,这家企业有两套帐,一本明帐,用于应付各个部门的检查,一本暗帐,记载着企业实际的生产经营活动,就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回扣贿赂的情况都有明确的记载。这些我都装到了这个档案袋里,希望对您能有所帮助……”算起来,这也是王显贵第一次如此肓目的,毫无头绪的凭着主观臆想去做一件事情。
所以,从查抄衡普公司开始到拿到这些材料,甚至刚刚到审计署门口等严宁的时候,王显贵的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虽说是想帮严宁解决工作上的难题,但也不可否认自己主动背后的目的。这份材料严宁能不能看上眼,亦或严宁肯不肯收纳自己,王显贵的心里都没有底。不过,在严宁开口询问衡普公司的时候,王显贵知道自己赌正了,拿过来的这些东西对严宁有用,并且严宁没有回拒自己的意思,这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税务分局那边……”看得出来,王显贵下了一番功夫,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如此重要的证据抓到了手中,但事无俱细,毕竟不是正规渠道得来的,若是不能保证严密性,严宁任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也不会让自己陷进深渊里。
“绝对没问题,我的老部下,当上分局长还是我给做的工作。除了他一个人,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些东西在我手中,并且他也不知道我要这份材料有什么用,交到我手中也是委托我帮着清查帐目,我有注册税务师的资格,又是系统内的干部,放到哪都能解释的通……”看出了严宁心中的顾忌,王显贵立刻加上了一个保证,言之凿凿的表明此事到他这里就止了步,哪怕出了问题,也是他个人的关系,跟严宁没有任何关系。
“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都中午了,再忙也得吃饭,不能因为工作而亏了肚子,这到了我的地头,就得我坐东……”方方面面都让王显贵考虑到了,这份小心谨慎倒让严宁另眼相看。既然没什么大问题,那下面就要自己表明态度了。当然了,严宁不可能对档案袋里装得东西表态,但把吃饭的问题重新提出来,就表明了严宁对王显贵的态度,这个态度表明了,则意谓着严宁与王显贵之间有了一定的默契,主次的关系算是达成了。这个时候,保持一定的含蓄是就成了上位者必须的态度。而领悟严宁的意图,摸清严宁的品性,则成为了王显贵最迫切需要的事情。
“又让严司长破费,真不好意思……”昨天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谈笑风生,特别是严宁谦和有礼,进退有据,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今天再一次面对严宁,却让王显贵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特别是每当严宁严肃的目光扫向他的时候,都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要刺穿心底一般,由此,王显贵也在心里给严宁下了定义。
王显贵知道,别看严宁年纪轻轻,但手段和威严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若是自己出尔反尔,犯了严宁的忌,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极为苛刻的惩罚。所以,严宁再一次提出要招待自己,王显贵没有拒绝,托脱一次是客套,托脱两次就是虚伪了。何况严宁的话里,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在其中呢,这个机会,王显贵当然不想再失去了。
“司长……”带着王显贵上车之前,严宁给连普方打了电话,一方面是让他找地方订个位子招待一下王显贵。另一方面就是这些材料能不能用,怎么去用,严宁说不准,专业的事情,还得用专业的人去做。而这么重要的事情,在综合司里除了连普方和林丹以外,严宁还真不敢去假借他人之手。赶到了饭店,连普方和林丹早就等在包间里,看到严宁还带着外人,摸不清严宁的意思,仅仅是打了个招呼以后,就果断地闭上了嘴。
“……这些材料,你俩先大致看看,找找相关的记录,对清查国家博物馆的帐有没有用……”简单的替双方做了一下介绍,严宁就将手中的档案袋扔给了连普方和林丹,至于怎么把这本暗账和国家博物馆的账簿对上号,那就是连普言和林丹的事情了。两个人审计业务扎实,经验丰富,有账本在手,这些小问题难不住他们俩个。
60、简单直接
?青松园老太爷的暖阁里,刘向严三兄弟加上严宁俱是沉默无语,默默注视着倚在火炕软塌上的老人,等待着他拿出最后的决定。《事情闹的有些大,最起码已经完全超过了严宁的承受范围,甚至刘向严兄弟三人讨论了半天,都不敢轻易地拿出一个结论来,不得已之下,几个人才一同来到了老太爷的暖阁中,将问题交由老太爷来决断。
有了王显贵送过来的暗账,对文化部的审计工作顺利的一塌糊涂,特别是对主持国际交流司工作的梁铮华所签发的涉及到国家博物馆的工程项目都抖了个底掉,三百多万的回扣和贿赂款,是不是他一个人拿的严宁不知道,但是他的妻子取款签的字,却是白纸黑字,想赖都赖不掉的事实。只要严宁愿意,或是交到中纪委,或是交到检察院,足够让梁铮华下半辈子到高墙电网探照灯下捧着窝窝头去忏悔了。
不过,严宁带着综合司揪着国家博物馆的改扩建工程不放,把审计工作做的细致入微,大有不查出问题绝不罢休的意思,也引起了梁铮华的警觉。在听闻衡普建筑公司被查封了的消息后,梁铮华立刻意识到是严宁,亦或是凌家开始了反击,而他就是凌家反击的第一个目标。面对凌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别说梁铮华就是一个司长,就是部长也不一定能够顶住凌家的怒火。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己不过是听人呦喝,受人指使,没理由拿自己这样的小虾米去填凌家的怒火不是。
面对着严宁狠辣而又凌厉的打击,梁铮华倒也硬气,毫不避诲的找到了严宁,坦言自己是受人指使,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严宁顾念功勋世家的香火,高抬贵手。事实和严宁了解的差不多,到了这一步,所有的情况基本上都浮出了水面,梁铮华父子虽然抄刀上阵,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给凌锋跳,但不过是晾在前台的小虾米,躲在幕后支使挖坑的却是林总理的小儿子林锋。
林总理虽然不是中央常委,却也是名副其实的是党和国家领导人,主管文教卫生,意识形态,新闻出版、民族宗教等方面工作。而林总理?(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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