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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装后甩给国家,这在很多世家子弟中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谁让人家老子或者亲属掌控着庞大的国家资源呢,为自己谋些利益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但是,严宁和这些目光短浅的世家子可不一样,不说严宁手上掌控的庞大资本,就是背后靠着的凌家和谢天齐,哪一个拿出来都比自己有份量,特别是凌家在华夏军方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哪怕严宁拿出一个垃圾矿,出于某些政治上的因素考虑,也会有人愿意接手。所以,严宁既使搞推销也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来,这种怀疑的想法有些杞人忧天了。
“确切的话不是重心转移,而是加大资源型矿产的储备,新一轮的经济刺激计划出台,国内各个领域将迎来发展的高峰,供不应求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都要涨价,我想国外的某些资本家们不会放过这个掘取资本升值的机会。我这就是凭空猜测,毫无真凭实据,说出来就是和您探讨一下,这种涉及到国际间的经济发展趋势,我可是不怎么在行……”明显从邱月的脸上看到了怀疑,不相信,严宁知道这个话题该打住了,再说下去,搞不好邱月以为自己另有目的了,能在某一领域有所建树,并且走到一定行政级别的领导,哪一个都不白给,政治嗅觉强的离谱。就像邱月,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约来,心里若说没点防备是不太可能,还是适可而止,别再说这些让人猜不透的话题了。
“严宁你太谦虚了,分析的很有道理,算是一个应该引起重视的课题。不过,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探讨储资金的使用吧,那样的话,你应该去找财政部、国资委、人民银行了,这些事情他们可是正管的……”严宁尽得谢教授衣钵,能对某一经济领域中存在的问题有所观点,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反倒是严宁碌碌无为才是奇怪事呢。不过,这建议就是建议,哪怕自己把严宁的观点写份报告递给某些首长,也与自己没什么关碍,当不得什么大事。排除了严宁有特殊目的打算,邱月又恢复了两人刚见面时的洒脱。
“心中的一些疑惑,当着您这个专家的面,若不说出来,我这茶可就白请了,邱局长不吝赐教,我这茶钱,全当教学费了,呵呵。不过,我今天找您还真跟这些经济,投资什么的贴不上边,就是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绕来绕去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王显贵的事并不大,制气的意思多过实际意义,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家事,严宁不沾亲,不带故的插上一杠子,还真是不好意思开口。
“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天下道理最大,只要有道理的事情,就是认识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题来了,邱月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看这意思严宁是要有求于自己,只要有主题就好办,总好过被严宁绕来绕去的上了当。不过,邱月也是很诡道,在鼓励严宁大胆开口的同时,也没把话说死,显然还在留着几分的警惕。
“邱局长,那我就直说了,哪说错了,您可别介意。我今天找您是为了王显贵的事情,我知道您们是亲戚,闹出了些矛盾,本来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我不该过问。只是,王显贵和我是不错的朋友,也帮过我解决了不少麻烦,我也不想看到他因为家庭的琐事就断了一辈子的前程。所以,我冒昧前来找邱局长讨个人情,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一壶茶喝的差不多见了底,严宁终于将相邀的目的坦然托出,透邱月诧异而又凝重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王显贵居然有着自己这样的一个朋友很惊讶,这个表情跟自己没想到王显贵会有邱月这样的亲戚如出一辙,半晌无语,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滞住了。
74、说和
严宁不知道,邱月之所以地王显贵不依不饶,纠缠不休,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要替他的姐姐出气讨公道,更大的原因在于他妻子的一句嘲讽。也正是这句嘲讽让邱月恼羞成怒,将所有的怒火都转到了王显贵身上,换句话说就是王显贵莫明其妙的成为了邱月发泄愤怒的一只替罪羊。
天下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多了,但并不是每一个有能力,有才华的人都能够脱颖而出,而邱月的进步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古家的扶持。古家和凌家一军一政,在本质上有着不同,古家不缺政治上的人才,哪怕邱月很优秀,在古家也进不了绝对的核心,政治上的定位决定了邱月只能算是一个储备的备胎。
而在经济上,邱月虽然在经济金融领域上有所建树,却专注于理论研究和运行走势,实践操作能力几乎没有,更不具备严宁赚钱敛财的本事,这带不来实际的利益,也不值让古家另眼相看。而且,邱月没有一个同潇潇一般可以包容爱人一切缺点的妻子。世家女有着与生俱来的的骄傲,当这种骨子里的骄傲与邱月心底的骄傲相碰撞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可理喻,彼时邱月就是一个小公务员,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在家庭生活的琐碎中被娘家势大的妻子稳稳压着一头,这压迫的最大,反抗的越大,日常锅碗瓢盆芝麻大小的琐碎事逐渐演化成了针锋相对的矛盾,并且这种矛盾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更重要的是随着邱月的地位越走越高,对政治上的追求也越来越强烈,然而古家在对他的扶持帮助上却并不能让他满意。至少邱月认为,古家在关键时期对他做出的支持,只能算上是锦上添花,再严重些就是所谓的恩惠倒不如说是施舍,若是古家能够全力支持他,他会在占据更重的岗位,走上更高的层面,而不仅仅是现在的统计局。
这种畸形的心理和已然扭曲了的看法使得邱月与古家的矛盾越来越大,再加上夫妻之间感情上存在的问题,邱月与妻子的关系已然岌岌可危,所维系的不过是彼此的脸面罢了。当然了,以邱月如今的地位,想要找女人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无数美女前赴后继的往身上扑。因此,邱月在作风上也是风流的紧,正如严宁所听闻的一般,此时正与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打的火热。
天下没有不透风墙,邱月与美女主持的风流韵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引来了他妻子的震怒,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直线升级,吵闹不已,好好的家庭有瞬间即要分崩离析的意思。恰恰在这个时候,王显贵又闹出了诽闻,大家都是亲戚,传到邱月妻子的耳朵里,换来邱月妻子的一阵冷笑,顿时用一句有样学样,连你姐夫都跟你学着会养情人,包小蜜的话,成为打击邱月的一个有力借口,也深深触动了邱月心中骄傲的底线。
这妻子是古家的女儿,邱月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打着替姐姐讨公道的借口把这股火撒到王显贵头上,不把王显贵踩的永世不得翻身,邱月觉得堵在自己心中的气都出不来。王显贵不过是赶赶潮流,体验一下风流阵仗,却没想到会受到如此打击,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算了,既然你们是朋友,你又替他抱不平,那这事我也不管了,希望王显贵不会再做伤害家姐的事情……”邱月没想到,就是踩一下王显贵,居然把严宁引了出来,更想不到王显贵不但能跟严宁称朋论友,更能让严宁替他出头。严宁的身份和地位可不是王显贵能够比拟的,若是严宁一门心思要保王显贵,自己没有古家的支持,还真扛不住严宁的坚持。权衡利弊之下,邱月很快就做出了选择,交好严宁比踩王显贵出气所带来的利益多了去了。
至于所谓的面子,走到邱月这个层次的人,不说宠辱不惊,也不至于真正地因为一个所谓的面子而去纠结什么。在严宁替王显贵出头的一刻,一件简单的家事变成了复杂的政治事件。而政治讲究的是利益,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在有可能与严宁的关系更加深入,并可以当做一个强援互为助力的情况下,这面子又算个什么。
“邱局长高抬贵手,不胜感激,至于王显贵,吸取了这次教训,不会再犯糊涂了。不过,他们俩口子之间闹的这么僵吗?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就散了,实在可惜……”不是严宁替自己找理由,实在是如今这世道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奢靡之风四起,只要是有点权势的领导老板,哪个不是家里红放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赶潮流,偷腥尝鲜,逢场作戏,游戏红尘的占据了大多数,食色性也,古之圣人早就给下了定义,因为这么点烂事,舍弃了家庭,放弃了婚姻,对夫妻双方来说,都是一件不值得,不理智的事。
而且,通过连普方的了解,王显贵夫妻之间有争执,有吵闹是必然的,但这矛盾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像这种事情,除了特别钻牛尖的人,基本上都是在最初风口浪尖的时候吵吵闹闹,只要坚持过了一段时期,双方都疲惫了,冷静了,这矛盾也就意谓着化解了一半,若是有一个明事理的人互相劝说一下,这疙瘩也就解来了,不至于闹的不可开交。
“这俩口子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我也就是看到家姐受了委屈气不过,经你这么一说,这想法可能也有些偏激了,是合是散,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邱月不知道严宁这番话有没有敲打自己的意思,但这一番劝解也触动了他内心中的某些情感,若有所思的流露出几分苦笑。事实也正如严宁所说的,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团乱,那还有心思去管王显贵的闲事。
……
“爸,我想走一趟西北,接触一下西北的人和事,也想规划一下西北的发展方向……”吃过晚饭,严宁找到了刘向严,翁婿两个人倦在沙发上品茶,严宁说出了思考数日的想法。
说服了邱月,王显贵的问题解决了一大半,至于他所包养的那个女大学生要怎么打发,用不着严宁去考虑了,王显贵若是连一个校门都没出的黄毛丫头都摆不平,这大半辈子算是活动狗身上去了。至于王显贵的妻子,邱月的姐姐,和严宁想像的差不多,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等到闹腾的差不多了,双方陷入了疲惫期以后,并没有邱月想像中的那么激进,渐渐地从吵闹中放松了对王显贵的压制,对于王显贵给予了极大的包容,没过几天就跟没事人一般,锅碗瓢盆接着过日子。
没有了琐事牵绊,严宁把目光又转到了西北,如今的自己在京城已经浮出了水面,逐步开始融入凌家的决策核心,想要完全接手凌家的政治资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现在着手部置虽然早一些,却也好过以后出现动荡而来不及布局。只是,严宁深知自己还年轻,哪怕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成绩,也不足撬动凌家所有的势力,若是没有长辈的帮衬,根本不可能收服老太爷手下那些桀骜不训的兵痞和刘向军线上的政治不倒翁。
但是,有些事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严宁可以预见刘向军不可能让年轻的自己总呆在京城里悠闲的过日子,不出预料的话,下一步还将要下到地方去,那个时候杂事乱事一大堆,就是有心也没精力去考虑凌家政治资源的整合问题。所以,趁着如今有时间,有精力,提前着手,既是接手资源的一个过程,也是让凌系的干部熟悉自己,了解自己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至关重要。
“西北,苦寒之地,经济上,民族上,资源上,灾祸频发,矛盾重重,不好处理啊……”刘向严不置可否,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就半闭着眼晴,似乎在回味着茶香,更似是在回忆着西北的情况,并没有对严宁的想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建议。
“嗯,和你二叔商量了吗?去问问你二叔吧,西北的情况,地方上的干部,他了解的最多。至于军队的情况,回头你问一下你姑夫,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好一会儿,刘向严仿佛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指点严宁去了解情况的话里,所包含的意思无疑是对严宁的想法给予了认可和支持。
“谢谢爸,回头我会和二叔详细谈一下,西北有劣势,也有优势,只要有决心,还是大有作为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严宁仿佛被塞外如画的风光所吸引,眼神中透出一片向往。西北之行将是一条坚苦卓绝的道路,只有一往无前的走下去,才能在风沙中开僻出一条通天坦途来,这对严宁的未来至关重要。
75、兵不血刃
五月十八日,审计署专项审计工作组分赴各地,对各省市国家级重点项目,重点工程,省级财政预算等工作展开审计。﹛(~~)y﹜由于此次专项审计涉及到重点行业,重点领域,重点工程经济责任监管,行业风气,资金划拔以及财税分成。所以,国务院,中纪委,发改委,财政部都有人员参加。而严宁则率领第二工作组来到了西北,这个凌家的根本之地。在展开审计工作的同时,严宁还肩负着巡视西北,整合资源的重任。
秦川大地,沃野千里,从长安近郊机场到城市中心的国道上,车水马龙,车流如织,时值春耕生产的紧要关头,国道两侧入眼之处尽是一片春耕繁忙的景象。工作组第一站即进入了西北的门户要地秦川省。中央政治局委员,秦川省省委书记唐侃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会见了这个由多部门组成的工作组全体成员,并在长安大酒店设宴欢迎严宁一行。
唐侃的年纪已过六十,非但不见任何老相,反倒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言谈举止和蔼亲切,笑意连连,没有一点省委书记的威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的老人。不过,熟悉的人都知道唐侃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至少严宁知道,唐侃和蔼的面容,亲切的微笑背后隐藏着杀伐果断,自从他到了秦川担任省委书记,打压的凌系干部节节败退,举步唯坚,彰显出极为凌厉的政治手腕。
秦川是西北的门户,重要性不言而喻,可就是这样一个战略要地,一把手的位置居然易主,由此就能够看出当初凌家地位的尴尬。好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太爷虽然退了下去,但仍然是能够决定华夏走势的几个人之一,余威犹存,眼看着凌家在西北的根基竟有被蚕食的意思,顿时发了飙,亲自出面与他的那些硕果仅存的老战友拼杀博奕,总算维持住了颓势。
不过,秦川省委一把手的位置已然易主,被同为红色家族的郝家抢了去,最后落到了郝老曾经的秘书,唐侃的身上,即成事实已成,既使老太爷也无力回天,只能按下心中的不氛,静待机会,期望能有机会再挽回劣势。只是,这一等就是七年。如今唐侃经过七年的经营,不说把触角伸入到了秦川每一个角落,至少他在省委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已然无人可以憾动,打压的省府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对此,省长祁连羽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唐书记,这一道的景像我们是都看到了,秦川大地生机勃勃,发展的是越来越好了。前些年我来过一次长安,前后一对照,变化可是翻天覆地……”酒宴过后,唐侃邀请严宁到宴会厅里的贵宾小厅品茶。贵宾小厅不太大,超过四五个人就会显得有些拥挤,但是布置的很奢华,一色的红木原色家俱,墙上还挂着一张硕大的波斯壁毯,从唐侃轻车熟路的举动看,显然这里是唐侃在长安酒店的一个独立空间。
虽然和唐侃不是一路人,但就事论事,严宁不会否认唐侃在任上取得的成绩,更不会无端的抹煞事实。唐侃在秦川就任七年,借着中央推进西部开发战略的实施,抢抓机遇,迎难而上,使得秦川大地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正是有了突出的成绩,才使得唐侃在秦川的位子坐的很稳,换届前还进了一步,入选了中央政治局委员,这在西部省份并不多见,由此可见唐侃是老而弥坚。
不过,别看唐侃在秦川的地位稳固,又当选了中央政治局委员,就是中央高层换届似乎都没能憾动他位置的意思。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代表他就可以就此高枕无忧了。作为郝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唐侃,身上打着郝家的烙印,哪怕及至今日,郝家老爷子已然做古,唐侃也抹煞不掉身上的烙印,这也就意谓着唐侃只能游离于各大政治势力之外,失去了改换门庭的机会。
然而,如今的郝家比之当初的凌家还要迅速地衰败了下去,式微之势已成定局,偏偏在这个时候唐侃又进了一步,造成了主弱仆强的一个局面,引来众多郝家子弟心中的不氛。如此一来,唐侃在郝家的地位很是尴尬。政治是一个群体性的游戏,得不到郝家的支持,高层之中又缺少助力,哪怕唐侃是政治局委员,同样独木难支。
“差远了,差远了,国家战略重心的转移,八百里秦川早就不复盛唐时的盛世景象,比之江南,岭南,甚至是京翼都差的太远了。我这可不是谦虚,从发达程度看,秦川不行,从经济活力看,秦川不行,从群众幸福指数看,秦川更不行。唉!我是尽力了……”唐侃有些唏嘘,心中似乎隐藏着诸多的不甘。不过唐侃也确实不是谦虚,秦川的发展在西北算是独树一帜,但放眼全国可就不够看了,别说是和江南、岭南这些经济高度发达省份比,就是和辽阳、苏南这样的工业集中省份比,都没有任何可比性。不过,唐侃的坦然中也流露出壮心不已的感慨,严宁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不服老的人。
“来,喝杯茶,这年轻一代已经成长起来了,以后就要看你们的了……”本来想奉承唐侃几句,把这次私下的会面尽快的揭过去,然而唐侃自揭短处,倒让严宁不好接下去了,索性沉默不语。半晌之后,唐侃似乎才从伤感中缓了过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打破了贵宾厅里的沉静,拍了拍严宁的肩膀,满是一副期望的神色,像是长辈的叮嘱,又像是同志般的托付,直让严宁有了一种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个迟暮老人的错觉。
“看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倒把你们年轻人的心都带的没有活力了。行了,今天我就不在这耽误你了,估计有很多人等着见你呢,回京吧,等回京以后,咱们爷俩喝喝茶,下上两盘棋,不亦乐乎啊……”岁月不饶人,转眼间唐侃已渐渐的老了,叱诧风云、满腔豪气在朝气彭勃的严宁面前变成了一句唏嘘,就是想不服老也不行。对于严宁来西北的目的,唐侃很清楚,无非就是来整合凌家力量,打牢根基的。当初凌家势弱,缺少能够主持大局的人才,这才让自己窃据了秦川七年,如今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若是再赖着不走,那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
严宁横空出世,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展露出了极为强劲的政治天赋,若是再年轻几年,唐侃或许还有一搏的斗志。但是现在,换届已经结束,政局已经稳定,一号首长换成了洪玉华,赵北上入了常,凌家又重新焕发了生机,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的身上。更重要的是唐侃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跟严宁一个小辈斗,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倒不如避其锋芒,左右早晚有退下来的一天,倒不如留着精神回京城颐养天年的好,在这一点上,唐侃看得很开。
“唐书记,您已经做的很好了,秦川人民会记着您,凌家也会感激你……”在和凌家敲定巡视西北的细节以后,严宁就开始突击查阅档案,了解凌家在西北的布局,以及干部的详细情况。而二叔刘向军也没闲着,频频与西北通报,帮着自己造势。从此时唐侃退意已生看,显然之前他也是收到了风声,把自己的到来当成了一种政治信号,当成了要账的,在不想出现你死我活的局面下,果断的选择了退缩。
严宁知道,唐侃的主动配合,不是因为自己,也不是因为凌家,更多地是独木难支的现实,是在宣告着一个巨头时代的终结,宣告着一股政治势力退出了华夏的政治舞台,宦海沉浮,起落无常,从来就不存在永不落幕的政治光环,如果自己走错一步,哪怕是小小的一步,就有可能引发无法弥补的困境。如此,今天的郝家的衰落,或许就是明天凌家的预演。
“呵呵,有了你这句评语,我就不怕刘老拿拐棍敲我的脑袋了,也不怕没脸去见老首长了……”严宁说了一句很普通的话,与平时同事、朋友间的客套话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这平实的话语让转身离开的唐侃随之微微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轻轻地自嘲了一番,拖着沉重的脚步,厚重的身形渐渐的没入了房间的尽头。
“唉!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望着渐渐从视线中消失的唐侃,严宁轻轻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丝毫没有兵不血刃收复失地的兴奋劲儿,或者说严宁压根就没有逼走唐侃的意思,毕竟在上面支持有限,下面配合不力的情况下,唐侃能够一点一点改变局面,将秦川焕发出勃勃生机来实属不易,换上凌家线上的干部,不见得能比他做的好。至少严宁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准备会见的这位领导身上能不能掏出点干货来。
76、盘水
唐侃嘴里说的等着要见严宁的是秦川省省长祁连羽,刘老一手培养起来的省部级大员,彼时凌家失势,失去了对秦川的主导地位,秦川大地群龙无首,眼看着要陷入着崩溃的局面,在这个时候本来准备接任甘南省委书记的祁连羽就被刘老安当做钉子放到了秦川,这一呆就是七年,狠狠地扎在了秦川大地,顶住了重多的压力,一点一点收复失地,虽然收效甚微,却也殊为不易。#
“祁连叔叔,真不好意思,让您亲自跑一趟……”从年龄上祁连羽比唐侃小着六七岁,可是和唐侃的满面红光比起来,祁连羽颇见老相,黝黑的脸膛写满了疯惫,黑白参杂的头发有如一堆杂草,这幅模样不像一个省长,更像一个乡镇干部。从这份疲态中,严宁能够感到祁连羽的坚辛。
本来以祁连羽的地位和年龄,应该是严宁去拜访他,这是礼仪,也是规矩。但是严宁一行刚到秦川,心切的祁连羽就让人到酒店等着邀请严宁,可听到唐侃却在机场将严宁等人接了去,心里立刻发了毛,放心不下的又亲自追了过来,由此可见他此时患得患失的心情以及对唐侃在骨子里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畏惧。
“谁跑不都一样吗,看到你,叔叔高兴,老首长后继有人,向严兄后继有人啊!今天咱爷俩一定要好好聊一聊……”祁连羽厚重的大手带着一股温热紧紧的抓着严宁,眼神中透着亲切和兴奋。严宁留在了这个小小的斗室,而唐侃去悄然离去,这意谓着什么不言而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严宁身处的这个小贵宾厅所代表的意义。
秦川省的权力中心不是省委常委会,而是由唐侃谪系组成的一个庞大的幕僚机构,这个机构的决策核心只有几个人,这个小厅就是秦川决策核心的聚会之地,涉及到秦川政治、经济、民生等诸多决议都是在这个小厅拿出来的草案,秦川的干部戏谑的称这个小厅才是秦川真正的常委会议室。可如今唐侃将这个小厅留给了严宁悄然离去,已然说明了大局已定。在这一瞬间,祁连羽感觉压在自己身上七年的重担御下去了,如释重负的感觉真的很轻松,很轻松。
……
一个良好的开端预示着成功了一半,虽然收复秦川是中央高层搏奕的结果,是刘老父子背后谋划,赵北上领衔担纲主导的一个结果,但其中多少也有严宁的影子,至少江南派、中原派,学院派都或多或少的与严宁产生过交集,政治是讲究平等互惠的,欠下的人情就得还,江南派在秦川的问题上没有拖凌家的后腿,多少也有投桃报李的意思。
当然了中央的决策方向虽然定了下来,但唐侃毕竟是政治局委员,封疆大吏,从某方面讲他的态度也是中央需要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如果唐侃坚持不退让,既使是中央也没理由无故调整一个政治局委员级的省部级大员。不过真到了进退不得的地步,凌家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势必要在秦川掀起一片血雨腥风,而严宁此行就将是借着专项审计的由头引发这场暴风雨的引线,为此严宁收集了不少关于唐侃执政时的缺点和短处,攒鸡毛凑惮子,一点一点将唐侃剥个干净。如今唐侃选择了退让,倒省了严宁不少事情。
在和秦川省领导会面之后,严宁一行就开始在秦川省纪委、财政厅、审计厅的领导陪同下,前往各地市开展专项审计,大的方向已经定了下来,唐侃也表明了态度,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成了走过场。严宁是司长,是工作组组长,具体的工作根本不需要他插手,所谓的工作就是听听相关工程项目的进展汇报,四处走走看看现场,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严司长,西北的风沙大,你先洗把脸,稍候咱们再去就餐,至于盘水的领导,让他们先等着,这些地方干部,当大爷当惯了,咱不摆摆谱,抻他们一会儿,他们拿咱们不当回事……”递给了严宁一块洁白温热的湿毛巾,秦川省政fu副秘书长李品源大咧咧的就坐在了严宁房间的沙发上,悠闲的点燃一支烟,自顾的吞云吐雾起来。
这个李品源是祁连羽线上比较重要的干部,也是祁连羽安在省政fu里的大管家,在省政fu能当祁连羽半个家。更重要的是,李品源是秦川本土干部的一个代表,在数个地市工作,对秦川的情况最为熟悉,祁连羽能够在秦川七年寸步不让,就是得益于秦川本土地干部的全力支持,这次派到严宁的身边来配合严宁的审计工作组开展工作。
“严司长,这在路上走一圈不觉得怎么样,可脖子脸上全都是细灰,我就奇怪了,这三北防护林年年扩大,怎么就防不住这该死的风沙……”他是乡干部出身,大半辈子当过的唯一的正职就是乡党委书记。文化素质不是很高,看起来性格很粗,很率真,说话不拘小节。
但是李品源这人粗中有细,看问题非常地全面,越是杂乱无章的事情,越能抓住重点,跟严宁初一接触就知道严宁不是敷浅的人,尊重和恭敬不用摆在脸上,说在话里,跟严宁相处还得拿出真本事来,只要抓住了这个重点,其他的随便一些更能得到严宁的好感。抱着这个想法,李品源没有其他干部一见到严宁,就跟古时见到钦差大臣一般,处处小心恭敬,反倒透着随意自然。这会儿,看到严宁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李品源也不当回事,没话找话的继续跟严宁搭着讪。
“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了千百年,植栽三北防守林才不过几十年,千百年的生态破坏,那是几十年就能治理过来的,若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这天下可就太平了……”一进入盘水市,严宁就感到了在这里生活的人不易,风沙吹在脸上加速了水份的流失,厚重的灰尘不经意的沾在了皮肤上,洗了一把脸,一盆水都变得灰蒙蒙的。
秦川省审计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毫无疑问严宁是发展区域经济真正的行家,通过辗转于秦川各市,严宁也感受到了秦川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可以看出来,唐侃的能力和理念还是很积极的,执政七年在基础建设上下了真功夫,阡陌的立体交通网络延伸到了八百里秦川的每一个角落,有了公路即意谓着流通,不只是货物的流出,更有思想观念的流入。
但经济的发展并不能一下子就改变历史的厚重,像盘水市处于黄土高原下端,风沙一起从黄土高原上吹下无数的黄沙,自然的恶劣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而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可是千百年来形成的,根本就不是一代人或者几代人能够扭转治理过来的,李品源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三北防护林的防治不力上,这个理由可就有些太过牵强了。
“李秘书长,既然时间还早,那我就洗洗澡,换下衣服,一会儿我自己下去就行……”天热风沙大,洗上一把脸虽然清爽了不少,但还是让严宁感觉混身上下粘腻腻的,正巧看到宾馆里有热水,严宁就想洗洗澡,洗去尘埃。不过,严宁可没有当着外人面,特别是一个老男人的面脱的光溜洗澡的习惯,婉转的向李品源提出了要求。
“你不说不觉得怎么样,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混身上下不舒服,左右是抻时间,我也先回去冲一冲……”李品源很识趣,严宁一开口就听明白了严宁有送客的意思,打个哈哈,借着严宁的理由,急忙起身退出了严宁的房间。
“……我跟你们说啊,就咱们跟着的这个检查组不简单,大家都打足了精神,小心应付差事,千万别惹祸上身……”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开饭了,严宁也招唤李品源,自顾地下了楼。刚过大厅的休息区,就听到几个值勤的警察在窃窃私语,虽然压低着声音,却还是被耳朵聪慧的严宁听了个真真切切。一句老狼让严宁的心里不由地一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后,便不动声色的在休息区的边缘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打算听听这几个基层民警的谈话。
老狼是个盘水市委书记郎继纯的外号,上午和严宁见了一面以后,就因为工作的原因匆匆离去了。盘水市也是祁连羽与唐侃之间派系干部斗争最激烈的城市之一,大体因为盘水扼首在秦川咽喉要地,一条盘水公路将秦川分成两截,省会长安所在的秦川东部在七年间基本上都被唐侃提拔起来的干部接收了去。
而随着唐侃在秦川的地位越来越稳,这两年又开始不停地将势力往秦川西部扩张,若是占据了盘水,即意谓着打通了秦川西部的通道。而郎继纯则是祁连羽在甘南带来的干部,亲信中的亲信,把他放到盘水的目的,就是在替祁连羽,替凌家扼守秦西的局势。在众多不力因素的影响下,郎继纯的压力很大,坚守的很是困难。
77、形势并不乐观
据祁连羽介绍,若不是凌家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力,用不了多久唐侃就能完全主导秦川,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祁连羽就得被唐侃牵着鼻子走,连招架的能力都不复存在。而严宁更清楚,若是唐侃真正压制住了祁连羽,那凌家在秦川面临着的是全面溃败,西北门户的根基也就动摇了。也正是因为祁连羽的牵制使得唐侃后院不稳,无法制中精力把他的思想和精神贯穿于整个秦川,彻底把秦川打上他的烙印,这才让凌家在谈判中争取了主动,一点一点才挤占了唐侃的空间,才顺利的逼迫着唐侃激流勇退,否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不过,唐侃可以看破功名利禄,可以毫无顾忌的选择全身而退,但如此凌家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顺顺利利的等着接收了吗?wωw奇Qìsuu書com网天底下若真有这样的好事,政治也就不再复杂了。唐侃是选择了退缩,但他遗留在秦川的势力,他曾经建立起来的决策核心还在。而且,中央也好,凌家也好,可以将唐侃这一杆大旗施压调离,使得唐侃迫于高层的压力而退缩,但支撑起一个政治集团运转的不只是唐侃一个人的功劳,更多的是决策核心下的基层干部,任凌家的实力再强,威风再大,也不可能将秦川的基层队伍都清洗一遍。
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肯振臂高呼,接着唐侃的角色继续去扛旗,这个核心就不会垮,唐侃营造出来的政治集团就不会垮。据严宁所知,唐侃所领导的核心决策层里的其他四个人,每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能力和威望都能在唐侃离开后,支撑起秦川的一面旗帜来。从现在来看,这种可能性的存在非常之大,毕竟现实的利益推着他们不但不会轻易放弃,反而会继续努力地抗争,会继续争夺生存的空间,以此来展现他们的存在,维护他们的利益。
秦川是西北的门户,是通往中原大地的枢纽,是连接东海省和甘南省的桥梁,对凌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从祁连羽并不乐观的表情中,严宁可以猜测到情况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所以,这几天,严宁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在不产生巨大动荡的前提下,平稳地接收秦川省,思考着唐侃手下的四员大将会以何种方式来展示他们的存在。
一般的情况下,在两军对势到了关键时期,突然之间有一方主帅出了问题,没了踪影,那么既使大军不乱,主帅下面的各个大将大多都会收缩防线,结阵据守,静观其变。但是,若是这几位十分团结的大将哪一个都有能力成为主帅,哪一个都对主帅遗留的做战思想和方案策略了如指掌,那情况可就变了样。哪怕主帅没了踪影,也不一定会影响到他们的即定策略。
所以,严宁估计,唐侃手下的几位大将主动出击,加速扩张,将唐侃之前制订的鲸吞蚕食秦西的计划继续执行下去的可能性最大。至少要在中央人事任命之前,在祁连羽上位之前,最后的疯狂一把,以进为退,将触角插入秦川大地各地县的每一个角落,借此巩固其自身的政治地位,在一定层面上造成即成事实。如此一来,哪怕祁连羽坐上了书记的宝座,也要投鼠忌器,毕竟在华夏的管理层次条理分明,基层的干部才是这个国家的基石,抓住了基层,也就抓住了民心。
在严宁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祁连羽能够顶住压力,顶住唐侃手下四员大将的疯狂攻势。只要能够不让对方把在秦川的成果扩大,维持住现有的格局不变,不给对方提供增强荣耀威名的机会,那就是胜利。不过,从郎继纯来去匆匆,一疲惫憔悴的神色以及盘水基层干部的风传看,形势似乎并不怎么乐观。
“王头你也看出来了,要我说开展审计什么的都是幌子,这些人怕是有大目的,之前我听到工作组的一个成员打电话,说起领导都是称呼首长首长的,说单位都是委里委里的,这什么领导够得上首长的称号,什么单位是委里委里的,哼哼,这些人怕都是中纪委下来的,能够上中纪委桌子,放眼咱们盘水,也就老狼和吕市长,吕市长清廉如水,一贫如洗,家无旁物,根本不怕查,剩下的就是一个老狼了,这几年他又是搞工业园,又是修工作的,钱可搂海了。要我说,这些人就是来掀老狼的底子的……”一个年青的警察颇为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眼神还在坐在不远处的严宁身上扫了几眼,只是并没有认出已经换了衣服的严宁是工作组的成员,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才小心翼翼的将听来的,猜测出来的结论当成奇闻说给了几位同事听,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爆料心态。
“哎!这些话我也听到了,当时还奇怪呢,听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下老狼怕是要完蛋了,要我说这种贪官就该早点收拾了,要不然老百姓没好日子过。不过老郎也***也算值了,大把的钞票敞开了花,吃的喝的玩的要啥有啥,还有电视台里的美女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这才叫生活呢,我***是没机会,要是能让我当市委书记,我也这么活一遭……”年青警察的话立刻引起了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同事的共鸣,愤愤不平的数落着郎继纯的诽闻恶事,一桩桩,一件件,有鼻子有眼的,就跟他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一般。但是严宁知道,给领导编排故事的人很多,自己也曾经遇到过这类的事情,这些话大多是一些别有用心,欲求不满的群众散播出来的,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多,经得起推敲的却是微微了了。
眼看着这几个警察说话越来越不着边,严宁也就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起身直奔餐厅。不过,这几个人的话也给严宁带来了一个真假难辩的初步判断,郎继纯在群众中的风评并不好,俨然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坏分子典型。而和他打擂台的吕市长却被人广为称赞,认同有加,甚至用到了清廉如水,一贫如洗这样在官场难得一见的极端词汇来形容。
当然了,对这些话严宁是不信的。就拿吕市长来说吧,堂堂一个市长,家庭的生活条件再差,也不至于一贫如洗。工资?(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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