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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翔一时嘴快,说道:“要挣钱还不容易?”说完才发觉自己话多,忙忙住口。
杜英俊是察言观色的狡猾人,抓住话头不肯罢休,若是罗翔不说,便不够兄弟要惩罚:大学生不能瞧不起混社会的苦命人!
暗怪自己不够谨慎的罗翔倒也想开,日后的经历说明杜英俊有足够的机敏,能力也有的,比较重义气,他身边三个兄弟好像也没二五仔,于是附耳说道:“挣钱的门路就在菜票上。”
杜英俊一时没回过神,罗翔拍拍他的后背,很是恨铁不成钢,“菜票很好仿制。。。。。。”
不到三秒钟杜英俊就明白了,叫了一声“我的大爷”,眼中冒出红色的凶光。罗翔嘴含一抹讥笑:“别昏了头,菜票也是钱,是违法的事儿。校财务处每月发出的菜票有定量,量多一准被发现。”
强作镇静的杜英俊压低声音,但掩不住语音里的颤抖,“财务处没计量回笼菜票数额的法子,只要不过分慢慢放出去,太是细水长流的好买卖!”
罗翔呵呵一笑,心中却知道纸质菜票明年会变成塑料制品,最迟后年更上了电子刷卡,这等歪门邪道长不了。
他边吃菜边含混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杜英俊笑得是一头春光灿烂的猪八戒,连连点头:“我什么也没听见。”
一旁混吃混喝的三个混混兄弟茫茫然看着他们,不知道两个某人说些什么,亲热得像勾搭着给潘金莲下套的西门庆和王婆。
罗门庆没空和杜婆过多纠缠,拒绝了卡拉ok的邀请,笑话,这年头卡拉ok音质糟糕,何苦坏了俺的美妙嗓音。但要杜英俊给百货公司的三姑联系了,他的朋友会去进一批便宜的糖果糕点。
“没问题。”杜英俊大包大揽的说道,“小姑最疼我的。”
罗翔离开小饭馆,从东门口进了学校,慢悠悠沿着桂花树遮掩的大路走着,白桦和何詹的名字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打旋。
何詹白桦是活生生的人,也是梦想。在梦境里他们和自己无关无牵连,但现在并非遥遥不可追。俗话说两手都要硬,罗翔会用一只手捏着何詹,他代表仕途;另一只手要抱着白桦,她是可歌可泣的爱情!
第二天,罗翔抽空去了一趟孔家营,实力模具厂的仓库冷清清没有人影。罗翔犹豫半天,打消了到朱家的念头。据刘宏带回的消息,学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朱华东达成和解,警察对外公布朱珠的死因是不慎坠楼。当然,作为朱华东不容拒绝的交换条件,还在医院治疗的雷履平以行为不检被劝其退学。
雷履平临到毕业身残事损,在学生中却没有多少人同情,拿宝二爷的说法是活该,“咱们学校女生资源少得可怜,他还要一人霸占俩,活该!”
就连班级辅导员都站在岸上说风凉话,“朱珠不漂亮,但那是一条人命,人命关天!学校的处理我是赞同的,有利有礼有节嘛。”
罗翔暗笑,学校死活要和平过渡朱珠跳楼事件,最大的原因是211工程!
211工程是什么,概而言之就是“面向21世纪,重点建设100所左右的高等学校和一批重点学科点。”
“十五期间”后,211工程的名字众所周知,但九四年的时候,知道的学生没几个,罗翔倒是其中之一。他还知道,1993年7月,国家教委发出《关于重点建设一批高等学校和重点学科点的若干意见》,决定设置“211工程”,1994年5月开始了预审。江城农学院盯上了这一个大蛋糕,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六章 四下里流淌的传说(下)
罗翔去实现对胖大婶的承诺,还没到电话亭就看见一条粗壮大汉站在铁皮房子前。他打了一个冷战:一定是胖大婶的老二。
老二好啊,梦里和他对殴时只用一拳便放倒自己,后来偷袭战里仓促应战的老二把三个混混打得满脸满头像开花包子,要不是杜英俊狠毒的扣响火药枪,只怕他们要全军覆灭。
俱往矣。。。。。。。
走近电话亭的罗翔看着一米八八,体重快到两百公斤的老二百感交集。
胖大婶飘了过来,满脸是笑,拉着罗翔对老二说道:“二子,来!”
体型壮大的老二脸面憨厚,妈妈介绍热心人时呵呵傻笑也不会说客套话,完全没有拳打罗翔脚踢杜英俊的杀气,活脱一位乖乖仔。
罗翔笑道:“你比我大,我叫你二哥。”
胖大婶的白胖馒头脸绽放出绣球花的笑容,“就是就是,兄弟要相互帮村。嗯,二子跟你翔子弟弟学学!啧啧,瞧你弟弟的作风,这才是有才学的大学生!”
在老二人畜无伤的笑脸下罗翔哭笑不得,忙拽着他走人。胖大婶也不留念,拿出装钱的绿皮书包给老二挎上,叮嘱道:“小心点,听你弟弟的话,早去早回。”见老二只会笑呵呵点头应是,罗翔忖道:这是憨厚人。。。。。。只要不惹怒了他。
罗翔带着老二在百货公司找到杜英俊的三姑,使出后半生的社交技巧,先送上一条丝绸围巾,再甜甜喊上几声三姑,没被后世大环境腐蚀的三姑便比对杜英俊还关怀,不仅搞定最低批发价,要到无偿退货换货的优惠,还找了一辆三轮车送他们回去。
“来,把这箱糖果也搬上车!”三姑指挥着老二抬货上车,开三轮车的职工假装没看见他们在中饱私囊,和罗翔在车前吸烟聊天。
罗翔嘿嘿偷笑,这下知道杜英俊茶馆众多糖果糕点的来历了,都是出口转内销!
走一趟百货公司,老二对罗翔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这里是脸难看事难办的百货公司?一条丝绸几包香烟就打通了门路!
罗翔指点道:“他们不是当官的,但办事归根到底靠他们。记住了,公家的后门要变成咱们的前门!”
被罗翔折服的老二只会钦佩,回去后和妈妈无比感慨,搞得胖大婶相当郁闷。她弄一个电话亭没少送礼说好话,可依旧费老大鼻子的劲儿,难道人老珠黄没小伙子有魅力?想当初人家外号是“赛贵妃”。。。。。。
胖大婶却不知走门路不是一桩简单活儿,那是一门十年后研究发扬为无数经典理论的大学问,比如,说话、陪笑、送礼要讲究居体得当有分寸,一味唯唯诺诺不成,进退适当不卑不亢才行。就算是罗翔,也是无数血泪教训磕磕碰碰中蒸馏结晶出来的。
“翔子啊。”死活拉着罗翔下馆子吃饭的胖大婶大吐苦水,“婶子没什么本事,你家叔述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二子就仿他爹!心眼好有啥用?”
罗翔笑道:“婶,你的话我明白。凡事讲究一个缘分,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胖大婶要的就是这一个承诺,拿筷子敲打只会低头吃饭的老二,喝令敬翔子弟弟的酒。
罗翔心想既然送佛送到西天罢,大包大揽的说道:“婶只照料电话亭,把货架做好就成,下星期我和二哥再去邮电局搞杂志。”他总算想起何詹的老婆不就是邮电局职工吗?
胖大婶笑得都羞愧了,幸好这年头雷锋没走远,再不会像以后猜疑做好事的人肯定别有用心。
罗翔回到学校,到楼下麦苗儿小卖部结清所欠的烟和方便面钱,大多数学生不可能有这样待遇,只因他和杜英俊熟悉,麦苗儿姐姐也就给点小优惠。
据说麦苗儿际遇不好,和丈夫离异后带着上幼儿园的女儿过日子,父亲麦学金是畜牧系讲师,家里没什么钱。
也许是农学院男人多阳气足的原因,三十二岁的麦苗儿发育得很健康,虽是穿一件便宜的不大合体的花格子衬衫,但站在货柜后非但显得胸膛肥突,腰肢紧密,就是两只圆而软的肩膊,也要使人鄙薄的多瞄几眼。
几个下晚自习的男生在罗翔身边挤来挤去,磨磨蹭蹭不肯干干脆脆买了东西就走,气得想要和麦苗儿多聊两句的罗某人发作不得,只好抽身走人。麦苗儿没多留他,在她心里,这位勉强看得顺眼的大学生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哩。
罗翔捏着一包春城烟回寝室,努力在脑海里寻找麦苗儿的更多痕迹。不过,令人失望,基本没她的资料,只有关于她父亲的一点故事。。。。。。
九八年,畜牧系讲师麦学金突然状告大山牧业公司,认定他们在全国推广的秀滇猪系列盗用了他的研究成果。这件事很渲闹了一段时间,因为大山牧业是省里重点扶持的农牧业龙头企业,它的发起人也是江城农学院畜牧系老师——姜恩华教授。
罗翔对这事关注了一段时间,普通老百姓怎么也认为教授比讲师有水平,麦学金自然是得了红眼病的,见不得姜教授赚钱发大财,但深知学校诸多猫腻的罗翔认为另有原因。
好像,秀滇猪是麦学金九四年培育出来的。
罗翔站在男生宿舍门口回头朝小卖部看了一眼,白色灯光下的小卖部***通明人头涌涌,看不到麦苗儿的身影,但她的面容却在罗翔心中十分清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一个隆正的鼻尖,一张红白相间的椭圆脸儿,和总是一呼一吸涨落特别快的高突的胸脯。还有那一头不曾剪去的黑发,虽然赖洋洋不曾下功夫装扮,但映到她那个圆且白的额上和短且腴的颈际,就格外动人。。。。。。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七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上)
第二天各系各班级接到通知,下午学校大礼堂召开全校师生大会。中午,几个不思上进的学生仍在杜英俊的茶馆打牌,罗翔没看见杜老板,想必已在忙活菜票的事儿。
罗翔不再想醉心赌博,有梦的人生赌局刺激精彩,还能正大光明出老千,该早投身其中。不过,本着不要转变太快,引来不必要猜疑的借口,他还是玩起了拱猪。
拱猪比麻将更看重技巧,要准确判断负一百分的黑桃Q(猪)、正一百分的方块J(羊)、分值不等的红桃以及加倍分值的梅花十在谁的手里,还要逼得对手不得不入瓮。这点难不倒多出十几年阅历的罗翔,玩了几盘后指甲一一在牌背面做上记号,只需眯眯眼就把几位某人打得汗流浃背,等到十几个坏学生结伴走出茶馆去开会,他的包里多出二十三块菜票。
“小罗行啊。”贾宝玉在麻将桌上输了十六块,乐呵呵套近乎,一双胖手始终不离罗翔放钱的裤包。
罗翔第十次拍开宝二爷的手,对拱猪的牌友说道:“老三,会后咱们去醉八仙吃饭,顺便借你的吉它来。”
“行!”外号老三的学生是农学系植保专业,很爽快的答应了。
“重友轻色!”宝二爷嘟嘟囔囔嘀咕着,坚韧不拔的胖手第十一次摸进罗翔的裤包。
下了小山坡,三三两两走向大礼堂的学生越来越多,一直不能得手的贾宝玉突然低叫道:“看,白桦!”
趁罗翔一愣神贾宝玉一伸手,“哈哈,中计,摸到。。。。。。摸到一根棍!”
“吗的,宝二爷,那是老子的雀雀棒儿。”吃疼的罗翔顾不得追打贾宝玉,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果真看到白桦。。。。。。的背影。
罗翔想起多年后网上的一段话:
奋进的人,听脚步就知道;
和善的人,看笑容就知道;
自信的人,观眼神就知道;
。。。。。。白桦这样的人,见到背影就会百年不忘,看见她的背影就知道她的美丽!
前方十米外的白桦四周有三米的真空,方圆五平方米内没人说话,处于平行的男女同学都不敢斜视,故意凝视前方,愈发显出心中有鬼。
白桦身后则是另一番景象,不管男生女生,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那个背影,看着一片齐肩黑发披在蓝色横条纹浅粉色圆领衬衫上的背影。
想必,农学院的二愣子们都在心里默念,我愿做你黑发上的皓石小发夹,愿做停在你背上的那只蜻蜓,只为了,和你零距离接触。
“你真淫荡。”靠近罗翔的宝二爷给了他一拐子,“眼神望白天仙的哪里呢?”
罗翔盯看白桦屁股的目光不离不弃,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她从来只穿长裤。”
宝二爷被口水呛住了,吭吭咔咔说不出话。
“细脚踝适合穿高跟鞋。”老三突然在身边说道,“她的脚真好看,十分好看。”
罗翔和贾宝玉脚下踉跄,断定此人和张建华一样,十分闷骚!
两点钟,全校师生大会准时开始,校院各系的猪头儿挨个发言,主要议题是五四青年节的意义及活动安排,然后是副校长张坤昌对大学生的男女问题旁敲侧击,警告学校要严肃处理任何胆敢越轨的学生。
“朱珠事件的后遗症!”坐着比一些人站着还高的许青不屑一顾,“老子们是成年人!,要他扯淡管个屁?可惜老子没女朋友,否则今晚到老张家门口越轨去。”
小白脸刘宏不耻的挖苦道:“你卧轨好了,我送大花圈。”
刘小白脸又叹口气:“能追到白桦的话,宁愿卧轨啊。”
谈到白桦,罗翔扭头前前后后找了半天没看见她,想必她孤单的坐在某处,身边没有同学没有朋友。
大家都说白桦高傲自恋,看不起人,可罗翔太清楚了,清楚到心疼!太多人嫉妒你的美丽,太多人爱慕你的美丽,他们走不进你的心于是冷嘲热讽。可我,我明白你寂寞的根源!你那张让众人仰望的容颜背后是自卑的阴郁,我,我要你绽放!把你的温柔靠在我的肩头!
。。。。。。
台上领导们一个赛一个的更年期,喋喋不休唠叨了整个下午,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一声散会,台下轰然大乱,自诩成年人的大学生们堪比放学的小学生,蜂拥朝外挤,毫无一点点礼貌谦让。罗翔的班级辅导员是本校在读研究生,瘦小的个儿不堪冲撞,只好在人群里大叫“素质素质”。
宝二爷仗着膘厚肉实下盘稳,在退潮的人群中稳稳如屹立的礁石,把涌到跟前的人潮分成两股细流,几个某人趁机靠着礁石心不慌。
许青对挤压成三明治,疯狂靠近的辅导员笑道:“老辅老婆名字真怪,叫素质!”
刘宏凑趣的叫起来:“大伙儿别挤了,没瞧咱们老辅叫老婆上阵?”气得研究生辅导员涨红脸不敢再说话。
“喊祖奶奶也没用!”细流里的一个某人瓮声瓮气嚷道,“食堂的好菜那么一点点,去迟没了!”
宝二爷楞了一愣,对刘宏说道:“我们挤什么?下午饭不是小罗请客醉八仙么?”。。。。。。。
坐在原位不动的罗翔看着大伙儿拼命,左右过道和前后三门塞得密不透风,他的心神在空旷的礼堂里飘扬,一眼看见左上角落里端坐的白桦。。。。。。
罗翔用心凝望,却无法用眼神剖开她冷漠的外表抓住那颗芳心。低头看书的白桦感觉到某人的凝视,抬头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越过数十排座椅的目光在半空中遥遥接触,罗翔手到擒来的自得突然变成震惊的卑微。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七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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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数年后回头,十数年前的女生和梦里回到江城,特意躲在角落边的一瞥完全不同,留下的印象和现在的女生全然不是一回事。她比梦中漂亮万倍,冷漠万倍,纯真万倍。
罗翔立刻醒悟,十年后白桦历经遇人不淑、结婚生子、操持家务,重重的磨难把高高在上的天仙变成世俗的妇人,虽然根深蒂固的美丽仍然残存,更增添了成熟的韵味,但她此时是傲视群芳的娇艳牡丹,有足够的勇气屹立着、芬芳着。。。。。。
“喂!看傻了!”刘宏狠砸了罗翔一巴掌,“敢去请她不?别忘记你发的誓。”
罗翔迟疑片刻,礼堂里人已经走得寥寥无几,远处的白桦也站起身。不知怎的,罗翔看见她的背影就头脑发热,拔开刘宏追了过去。
“英,英,英雄。”贾宝玉结结巴巴的说道,一根肥胖的手指头在刘宏等人面前戳戳点点。
快走到白桦身后的罗翔大叫一声:“白桦!”
白桦停下脚步回头,礼堂里的几十个人都停下脚步看向这边。罗翔感受到无穷压力,浑身上下十万个毛孔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粒,不仅因为众目睽睽,更因为终于靠近白桦的美。
“什么?”白桦开口问道。她的声音悦耳,清脆,像洒在竹林里的月光。表情却是淡淡无所谓,没有一点儿欲求和惊讶。
罗翔做出泄气的表情,近在咫尺才发现穿高跟鞋的女生居然比他高出两个手指,他心不在焉的说道:“没什么啊,他们说你比我高,我不相信,所以过来试试。”
“啊?啊!”白桦的眼睛微微弯成月芽儿,少了一分冷漠多了几分可爱,
可能怕把罗翔打击得跳楼,她很难得的多说了一句,“我穿了高跟鞋。”
罗翔用官场小官特有的细心抓住这丝不起眼的变化,平静的说道:“谢谢你的。。。。。。高跟鞋,能请你一起吃饭么,因为%*#@……#”
“什么?”白桦没听清他的话,问道。
罗翔突然大声说道:“我要参加青年节歌咏比赛,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台,你可以满足我最后的愿望不?”
礼堂里“唏哩哗啦”一阵巨响,竖耳偷听的人全数摔倒,无不痛斥罗翔的无耻。
白桦的眼睛更加弯弯,抬手捂嘴半天不说话,让罗翔十分希翼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升起。
“对不起。”白桦放下手,表情平常的冷淡,“我晚上有事。”
罗翔暗道果然不容亲近,侥幸的问道:“明天呢?”
“周末星期六,下课后我要回家。”
“后天呢?”
白桦心中叹口气,不再说话转身离开。罗翔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身前身后“唏哩哗啦”再倾倒一群人。
“放开!”白桦的脸色冷冽严峻,露出冰美人的真面目。
罗翔放开手,白桦的高傲激发了他雄性荷尔蒙,上前半步几乎和她面贴面,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你的美丽,你的骄傲,你的自卑,都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罗翔扭头就走,生怕忍不了缕缕的体香,干出过分的举动。白桦却把这当成男生的果敢,又被他的话打乱心神,竟然盯着他的背影迟钝迷茫。
贾宝玉刘宏许青一窝蜂迎上罗翔,眼睛里闪烁着粉丝的光芒。
“淫雄,太淫了。”
“偶像!”
“太爷!”
罗翔大度的一挥手:“走,吃饭去。”他再回首时,白桦走出礼堂,身影在门口一闪不见。
。。。。。。
“醉八仙”饭店在江城农学院周围一溜饭馆中属于第二档中流,那年头门厅外没有迎宾小姐穿着高开衩到胳肢窝的旗袍笑脸相迎,一副斩人前给好待遇的举动。
罗翔在饭店门口碰见老三,抓过他带来的红棉吉叫了一声好,等到集体在大厅里坐下,老规矩由贾宝玉叫来服务员点菜。
罗翔问许青:“张眼镜呢?怎么不来?”
许青压低声音说道:“他的个性你知道。”
刘宏扬扬小白脸,讥笑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我们的方便面他少吃了?”
“话不能这么说。”罗翔寻思道,“张眼镜儿家庭条件比咱们差,他的自尊心又强,多多尊重他就是。”
“自尊心有屁用。”小官僚家庭出身的刘宏瘪瘪嘴,“自尊心能当饭吃不?”
却能用做砸死一个又一个的榔头!罗翔想起铁锤王子马加爵,他这时还是吃奶的小孩子吧?
脸色黝黑动作干练的老三主动给大家倒了酒,问罗翔:“参加歌咏比赛唱什么歌?”
罗翔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佛曰不可说不能说。”
许青竖了一根中指,问道:“你会吉它?”
罗翔大不咧咧的答道:“不会。”
“我xx。”一帮子人全叫嚷起来,“不会要吉它做什么?”
罗翔瘪嘴鄙夷他们,“道具!知道不?”他老老实实的交代说:“我其实,就是近距离瞻仰一下号称追妞第一利器的模样。”
众人无语,只好嘲笑他今天大发神威居然调戏白桦妹妹,罗翔不想议论心目中的公主,趁上啤酒的机会把话题转到学校各系花边新闻上,他问老三:“熟悉何詹不?”
老三答道:“何詹是植保组,没什么威信。”
“为什么?”
老三笑道:“他的业务不好呗,不会上课又没科研成果。”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八章 吃饱喝足睡好觉
此时,高校和高校教师更看重教学质量和出科研成果,诸如后勤、财务甚至各级院系政治挂帅的领导并不为教师看好。八九十年代,应该是知识分子的清高在文革后,特别是文人骨气在千古传承中,最后的、短暂的一抹复苏。进入二十一世纪,官员、商人和学者并驾齐驱,教育划归第三产业后,文人学者便无所谓道德底气,官道商道都被看成高尚文化,比科学技术更受吹捧。与时俱进的学者中涌现出大批叫兽和砖家,更有阎崇年之流的汉奸败类,不知道是社会进步还是继续堕落。
罗翔自然管不了这许多,旁敲侧击询问清楚何詹的情况,力求接近他时加大把握度。
罗翔又对刘宏说道:“帅哥,求你一件事。”
“说!”满嘴油光的刘小白脸趾高气扬,“要马花辫子的内衣我也给你弄来。”
马花辫子马金花是刘宏的同班女生,因为班上只有她一位雌性,所以也是最漂亮的,和白桦相比也就是美丑两极正负无穷大的差别而已。
罗翔低声说道:“我要你调查白桦。”
刘宏手一软,夹着的红烧肉掉在桌上,他战战兢兢叫道:“你动真格?”
罗翔狡黠的说道:“不要你多管!你和学生会的人熟,这等小事信手拈来。”
“不行不行。”刘宏头摇得飞快,大义凛然的说道,“歪门邪道的事情咱们不能干!”
罗翔冷笑道:“也罢,今晚这餐你付账就是。”
刘帅哥立马转了脸色,点头哈腰的说道:“小罗,只要白桦叫我一声大伯虽死无憾。她的一切,包我身上!”
“太无耻了。”旁边诸人觉得同伴太恶心,推桌起身,“走,酒足饭饱打台球去。”
“你们先去。”罗翔摸出钱包结账,“我要给家里打电话。”
其实,他是又要了一份蛋炒饭,打包带回寝室。五零二静悄悄的,只有张建华在大书桌旁边看书。
仿佛一切无恙,和罗翔过的三年大学生活丝毫没区别,可他从张建华的侧影体会到不平常的触动。
再过一年,一帮朝夕相处的哥们就天各一方,再过十几年,便是罗翔静悄悄死去。
在他死之前,刘宏刘帅哥跳槽成性,数家公司磨砺多年后下海开了一家公司,可没有成长为富豪,倒是被同学们公认市侩,成了不受欢迎之辈。
。。。。。。许青毕业前为一桩小事挨了处分,背着处分毕业,慢慢失去联系。几年后偶遇,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某人已经弯腰驼背,除了叹气别无其他感情。
。。。。。。罗李勇默默无闻的当着小职员,没有伯乐赏识的他也不是千里马,平平淡淡的活着,上班、结婚、生子、再离婚。
。。。。。。张建华下落不明,据说回老家了。
。。。。。。和罗翔最要好的贾宝玉倒是一直保持联系,直到九八年宝二爷突然得病突然死去。
人生本该如此?
张建华偶然扭头,看见罗翔倚门默默而立,他惊叫起来,“某人,你的眼神好邪恶,俺浑身冷战啊。”
罗翔哈哈一笑,“那是有故事的男人才有的眼神,那叫深邃、成熟!”
“是低俗吧。”张眼镜收好了高中课本,从橱柜里拿出晚饭时打的冷稀饭和冷馒头大嚼大吃。
罗翔笑着拿出蛋炒饭,招呼他一起用餐。张眼镜贪婪的嗅了一口,但等到罗翔也动筷子这才过来分一勺羹。吃了几嘴,他看出罗翔是吃过了饭,心里顿时明白,朝罗翔咧嘴笑了笑。
总算盼到星期天,五楼的大学生们本来会有一个久久渴望的懒觉好时光,可五零二寝室的许大个彻夜不归,他的四喇叭录音机没人管,六点半,天不亮灯亮来电,大录音机响了,一曲接一曲的京剧咿呀呜呀,唱得楼上楼下集体失眠、集体痛骂。。。。。。
“五零二的某人们,你们死绝了?”
“五零二,老子要是起得来,今儿个非砸你们的门!”
“要不要人活啊,我才梦着期末考试的题。”
“换别的行不?不要梅兰芳,我要梅艳芳!”
骂声再大,五零二寝室还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罗翔上铺的刘宏问道:“有醒的没?怎么说?”
和罗翔隔着一张大书桌的罗李勇赖洋洋答道:“我正在做梦呢,别打搅。”
他的上铺是张建华,张眼镜怯生生的说道:“刘帅哥,你离录音机最近,关关吧。”
刘宏哼了一声,“没空,我在打飞机!”
早无睡意的罗翔叹口气,门外不止骂声越发大,摔盆子和敲墙壁的动作也在加强,真难为舍友们甘之如饴躺得四平八稳,他只好钻出蚊帐爬到许青的上铺关了录音机。
罗李勇嘟嘟嚷嚷,“平时唤他们起床的恩情没人记住,真是伤人心啊。”
罗翔忍住了没笑,不好责怪学校的规章制度。农院规定,一学年早操次数男生不得少于一百次,女生不得少于九十次,否则毕业时得不到毕业证。为此,大学生们私下有不少怪话和交易。
大多数男生很不满女生的十次差别:虽然女孩子们每月一轮流鼻血,但咱们打手枪的日子更多呢。少部分聪明人则盯着记录出操的体育委员不放,贿赂、诱惑、拉关系、威胁等等手段此起彼伏。。。。。。
罗翔既然起床便失去睡意,洗脸漱口后拿饭碗拎水瓶,吃饭附带打开水去。走之前见几个人又呼呼大睡,悄悄打开自己的收音机,把音量拧到最大——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报纸摘要时间。本月12日,国务院发布《九十年代国家产业政策纲要》。。。。。。
“真没法活了。。。。。。”一屋子的人哀叫道。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九章 愚人码头
七点钟的星期天校园安安静静,不过仍有锻炼身体的同学在跑步,也有热爱学习的男生女生早早来到食堂打饭。菜包子馒头稀饭和咸菜的早餐无所谓花色品种,也就没有劫法场般的抢食现象,大家客客气气一团平静,充满美好的和谐气氛。
罗翔遇见借他吉它的老三,两人打个招呼坐一桌吃饭。老三淡淡说道:“在杜英俊那里玩了一个晚上,吃了饭还要回去。”
罗翔笑了笑,佩服老三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态度,就拜托他找乐队录一首歌曲。
老三笑道:“为歌咏比赛?”
罗翔点点头,爱玩音乐的老三拍胸膛答应了,他和教院乐队的人很熟,请他们帮忙没问题。
“谱呢?”
罗翔说道:“我唱给你听,你记谱。”
老三一双小眼睛楞住,差点把稀饭喂到鼻孔里,好半天才哼哧哼哧问道:“原创?”
愚人码头是我写得不?罗翔想了想,很肯定的淡定道:“随便玩玩而已。”
一向平淡的老三顿时仰慕罗某人,听他哼上一段也不去打牌,倒了饭缸里的稀饭拉着人就走。
,,,,,,
时间是码头
它收留我停泊
满载的渔获原来是你我拥抱的失落,
。。。。。。老三大叫要得,觉得歌词尚且其次,歌曲却是悠然婉转,真不知不识谱之人怎来的灵感。他绝不怠慢,拿出笔和纸,刷刷刷边听边记谱。
在爱情的码头
我燃烧我的船
怕夜黑时候你疏忽错过
老三却不了解罗翔的心情。他认为“愚人码头”曲比词好,但罗翔偏偏更爱歌词。这首歌以后不算太流行,可他记忆深刻,所以想到剽窃歌曲在歌咏比赛大放异彩,浮现脑海里的就是它————
我焚心等候
我已不能回头
罗翔不记得第一次听它是什么时候,应该还没全身心为官位而战,还保留丝许的人间温情,才会记得如此深,念念不忘————
天它可愿意帮我
你在何处漂流
你在和谁厮守
我的天涯和梦要你挽救
罗翔的嗓音一点儿也不出众,幸好歌曲记忆太深又暗地里温习过,才没有走音走调贻笑大方。饶是如此,依然不能避免老三脸上的异色。他暗想:可惜了,为什么我不能写出来?
他越琢磨越感动,越觉得曲子在心里割出一道道感怀的缺口————
我已不能回头
天你要伤我多久
多么愚蠢是我
多么爱你是我
才会守着你给的寂寞,
才会痴痴固守——这愚人码头
“可惜了。”听罗翔又唱一遍,确认记下的谱毫无遗缺,老三终于说出心里话,“可惜了,词曲和唱功差别太大。。。。。。”
罗翔才不怕老三的打击,只要不被人怀疑抄袭就行,于是恬不知耻的叫嚣道:“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
摇头晃脑的老三拿着曲谱走人,到教院找人录曲。罗翔在他身后叫道:“另选时间教我弹吉它,只要扒拉几下就成,我好在比赛时装装样子!”
老三踉跄一下,头也不回健步如飞而去。。。。。。
罗翔拎着水瓶回寝室,在门口碰到打扮一新的罗李勇,他一把拽住,“又穿我的西装!”罗李勇拍开他的手,不慌不忙低头细细整理衣领,“要陪小马逛街,命苦啊。”
罗翔听出他话中的猖狂,冷笑不已,“带吃的回来,否则给衣服租金,外加汇报偷吃猪肉的事。”
罗李勇得意之色荡然无存,这厮找的女友是园艺系园林专业的回族女生,自诩为民族大团结的典范。罗翔看他爱得辛苦,太想告诉他以后的结局——毕业后他们真的走在一起结婚有了孩子,可最后仍然各奔东西,甚至成为势不两立的仇人。
何苦呢?
但有必要告诉他吗?罗翔压住像神棍一般的神经质。
时间的码头,避不了的船来船往,有人飘走有人停留更有人死守,就像他,不也有过愚人码头一般的曾经?
。。。。。。
寝室里,今天有家教任务的张建华已经走了,徒留刘帅哥一个人蒙头大睡。罗翔跨书包出门,刘宏突然神出鬼没的说道:“昨天下午,你的老乡找你,你们祥庆同学今晚在江大聚会,带吃的回来哦。”
罗翔的心立刻纠结如麻,顾不得大骂刘宏这时才汇报,低沉问道:“谁找的我?”
刘帅哥在蚊帐里不知做什么,床铺剧烈摇晃,“就是经常找你的江城大学的老乡,姓常的那个。”
该来的总会来啊,一直回避这个人,这段情的罗翔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他很恨很恨的怨恨着。
。。。。。。
常雅军是罗翔从小到大的朋友,两个人从小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一起考上江城的大学,亲密得像孪生兄弟。
罗翔是不乐意谁拿他和别人比较,但却当面承认常雅军比他聪明。当然,事实的确如此:一米八零个头的常雅军考上了全国重点院校的重点专业,江城大学的高分子材料学,而不够本科线的罗翔好不容易搞到委培名额,进了江城农学院。
上不同的大学不是罗翔恨常雅军的理由,深信兄弟是手足的罗翔不会如此小心眼,相反,此时他和常雅军十分友爱。
都是那个梦惹得祸!
梦里,下学期农学院会出现一名叫艾雪的女生,她同样来自祥庆。高个儿皮肤白皙的艾雪很快吸引住罗翔,她在罗翔疯狂追求下也同意恋爱。可艾雪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一直若即若离,罗翔毕业时甚至闹着要分手,害得陪着喝酒的刘帅哥胃出血。
这次分手在常雅军撮合下又破镜重圆,信誓旦旦的艾雪答应三年毕业后嫁给他。罗翔高高兴兴毕业了,在延岗打拼以待佳人。但半年后水晶般的艾雪写信告知,她和留在江城读研究生的常雅军好上了,请他原谅。她不能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和他走进婚姻的殿堂。
原谅?清醒的罗翔毫无勉强感受到梦里痛彻心扉的酸楚和源于背叛的诅咒,浓浓到十几年不化的恨意和悲愤!
他为谁痛又恨着谁?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十章 未雨绸缪(上)
罗翔慢腾腾走出寝室走下楼,刻意压着的情感一旦揭开就永无止境的汹涌着,不管白桦还是仕途,都不足以引开激荡的心绪。
罗翔清楚得很,放出要追逐的白桦大话,乃至一心一意上了这朵鲜花,都是聊以自慰缓解他在梦里的失败。
本来,罗翔准备买礼物到何詹家里借口请何詹老婆帮胖大婶的忙,拜访一次拉近关系。但他被常雅军的名字搅了心情,没有丁点儿奋斗的意志。
一只不知好歹的篮球滚到罗翔脚下,他一脚踢去,球风驰电掣飞走,正中小卖部的玻璃。罗翔听见玻璃碎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木楞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坏了!”
罗翔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一眼瞧见麦苗儿手捂头蹲在地上,手指缝里流出缕缕鲜血。。。。。。
打球的学生也赶来,和罗翔一起把麦苗儿送到校医务室,又四下里寻找好不容易从花园里找到谈情说爱的护士。护士没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精神,但起码人还在医务室五十米范围内,值班的医生更棒,据说带儿子玩动物园去了。
罗翔一面诅咒医生全家被狮子囫囵吞枣,一面跑前跑后付费取药拿绷带,缝针的麦苗儿叹道:“我不怪你,你先帮我看着小卖部去,丢了一块糖赔我三块。”
罗翔急忙答应,又跑回没了窗玻璃的小卖部,见到地下的血暗自发狠:他果然是霉星,果然和我前世有仇今世有怨!
打牌下山的贾宝玉和许青从小卖部经过,看到罗翔在里面忙乎大为吃惊,罗翔冷哼一声:“麦苗儿招我做上门女婿,我帮老婆看店不行?”
宝二爷和许大个相互看看,趁他忙里忙外应付顾客,偷了两包五牛烟就溜。幸好一位学生提醒,大怒的罗翔追出去。许青脚长溜之大吉,人胖跑不快的宝二爷被抓获,哭兮兮的说道:“读书人不算偷。。。。。。”
罗翔拿着缴获的赃物回到小卖部,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一包糖和整整一条烟不见了,他气得大骂:“麻痹的,敢情九十年代初大学生就没素质了!”
过了一会儿,头部包裹成木乃伊的麦苗儿回来,看着罗翔手拿计算器算钱,满头大汗很可怜模样,扑哧笑道:“小罗,生意不好做吧?”
汗水嘀嗒的罗翔连连点头,“你一天到晚一个人忙碌,真不容易。”
麦苗儿把他刨开,手脚麻利的收钱取货,答道:“小富靠拼,大富靠智,要生活当然要吃苦耐劳。”
罗翔在一旁看她有条不紊的忙和,呵呵说道:“我只听过小胜凭智,大胜靠德。”
麦苗儿没和他唠叨,只收下丢失东西的赔款便要他走人,丝毫不提头破血流的医药费。罗翔过意不去,请她吃饭又被以小卖部走不开拒绝了,就掏钱买了一条红塔山。麦苗儿皱眉说道:“学生娃娃抽那么贵的烟做什么,浪费!”
罗翔干干一笑,“送人用。”经过麦苗儿流血的打岔,他重新燃起非凡的斗志。
罗翔看看手上的机械表,时针指到十一点四十,估计何詹家里正在准备午饭。换了其他学生定不会这时上门,但他就打算趁吃饭前的当儿过去,一来家中十有八九人在,二来骗一餐饭吃更能加深何老师的印象。
罗翔要了一张旧报纸包好香烟,和蜂拥打饭的学生们合流,再拐上银杏树小路,朝几栋教师楼房走去。
罗翔打听过了,何詹家在十一栋四单元六楼,住的是两室一厅。他边走边感叹,十年后老何家门口站有挡客的警卫,他此时能想到吗?
他自然想不到,我却预先知道!这便是不可复制的优势!罗翔心窝里被常雅军打击的一颗心又火热跳动起来。
何家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妈妈,她是何詹母亲。听说是学校学生求见老师,何妈妈热情的请他进屋,又进厨房换出何詹的爱人张淑蓉。
罗翔在五六个平方大小的客厅坐下,小小的客厅收拾得整齐,放了一台十九英寸电视柜和一个堆满书的书柜,加上一张旧沙发挤得满满当当。沙发上还有两床叠好的被子枕头,罗翔想到何家有成年的女儿,便知道这是何詹晚上的睡床,他顺手把报纸包好的香烟放在旧茶几下,挪挪屁股蹭着未来高级干部的龙床偷粘福气,才抬头看墙壁上挂的字画。
画是新华书店买来的徐悲鸿骏马图,字幅却是他人赠送何詹,抄得一首欧阳修的《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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