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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她又转身走进服务员专间,很快地换下身上湿透的衣服,走了出来。
“阿哈……办事效率真高啊!情报这才出来几天,你们就搞来这么一间地势良好的酒吧,而且还弄出一个密室出来。”我没话搭话道。
“哼!”黄铮脸色不豫,说道:“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就过来搭手这件事情?外面的事情那么大,你怎么不跟过去看看?据说……你在朝鲜任职了好几个月,不会是在那乐不思蜀,看上某个姑娘,忘了任务吧?现在却跟着朝鲜人出来揽上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转过话题说道:“刚才那出去的人应该就是你提到的唯一存活下来的‘超人’吧?”
黄铮顿时脸色一变,紧紧地盯着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中弹后却不流血,肯定是子弹没有完全射进他的身体里,而且被他的肉体夹住了。能有这样强悍身体的,除了我之外,我想不出任何人来。”
“怎么?你很骄傲?你得意什么?你忘了是谁给给你一切的?”黄铮语气尖锐起来。
我讪讪地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好像说什么都会被冲。
“那……那我出去看看……”我迟疑地说道。
“不要看了,刚才那个人说得对,肯定是有人挑唆本地人暴动的!而且,针对目标很明显。你要知道这个阿姆德度假村是一个华人富商的产业!”
“什么意思?”我虽然有一点明白,却还是急切地问了出来。
第48章
“你最近没看新闻吧?”黄铮脸色怪怪地看着我,甚至有一丝鄙夷了,我没想到一念之差就让她对我的印象改观了这么多。
“嗯……嗯……其实,我刚来到印尼的,也就那么几个小时而已。之前……你也知道……一直在朝鲜,消息闭塞啊!难不成这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我无奈地说道。
“哼……”黄铮满脸愤懑,愤然说道,“什么新鲜事?成年旧事重演而已!”
说着,就从吧台的一个柜子里掏出一张报纸来。幸好是英文版的,要是拿爪哇语的,我就有点丢人了。
“华人欺人太甚,誓要血洗其辱!”
报纸上头版头条,鲜红的几个大字赫然历历在目!往下一看,居然列举了华人如何控制本地工农商业、欺行霸市、虐待劳工、羞辱本地人的事迹。离谱的是,连带着这些,时事评论上居然讨论起民族优劣性来。翻过一页,是满篇幅的长长的表单,上面林列了全印尼所有华人控制的公司或者种植园的地址。
“难道说……”我挥挥报纸。
“看看这个再说,你就会明白一切了。”黄铮却又递过来一张报纸,同样是英文版的,“刚才那是印尼政府出版的,这个却来自于华人控制的媒体。但是……印尼限制华文,所以这里不可能出现中文。”
我接过一看,当头的却是一张看了要让人呕吐的照片。照片里是几个被烧成“炭人”的尸体横躺在一座被烧成废墟的大房子里,从外表看来,这房子没被烧之前还是一座很漂亮的别墅。远景处,几个棕色人种的青年人张牙舞爪地对着摄像头,满脸狰狞。
照片下面,是几个好像用血写成的大标题:“5千年之辱!”,字迹上仿照血书的格式,硬是拖出几条血痕来,正好与那令人挖心的照片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天,爪哇岛上玛琅地区的一个经营电信业的华人老板收购一家由爪哇族人控制的电信公司,本是正常运作,但那个爪哇人不甘失败,利用这个机会,挑唆自己公司所有员工进行游行示威,结果惹得政府出面,硬是要那个华人老板把公司还给人家。华人老板自是不甘,拳打脚踢了一顿政府派员,结果……呵呵……整个玛琅地区爆发了针对华人的游行示威,而且昨天开始升级,演变为暴力冲突,范围也扩大到了半个爪哇岛。短短一天时间,这半个岛上几乎丧生了2000的华人,而华人控制的资产损失也至少达到30亿。印尼政府却什么也不做。”黄铮缓缓地说着,但是脸上却布满青云,嘴角有一阵抽动。
我猛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潜行者”也曾经提过骚乱的事情。
“这么说,现在……已经扩大到了巴里岛来了!而且,偏偏暴乱发生在这里!”
“不错!所以……事情难办了些!我们要去抢夺的话,问题更大了。这些印尼人……见到华人,是见一个杀一个。”后面几个字,黄铮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起来,“尤其……这些针对华人的暴动居然发生在国家主席访问印尼的时候。”
“你说什么?”
我惊呼起来,几乎要跳了起来。饶是我心智坚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也要乍舌不已。
“这你也不知道?”黄铮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了,强忍怒气死盯着我,“你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中国人?这最起码的国事你都不知道!就算你昨天刚来印尼,总不至于至于一直晃荡到现在,连自己国家大事也不打听一下吧?印尼虽不是最贫困国家,总不差一两张报纸给你看吧!”
“我……我……”这时候真是我理亏,事实上,5个月来我真的几乎忘了打听一下国家的事情,到了印尼才这么长时间,没有缓过气来,但却万万不该完全忘却。
我开始有点痛恨自己了。
当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也许看不惯一些高官的所作所为,但至少受过网络大潮的仇日思想的主导,还算个爱国青年,还是个愤青,也还曾经参加过一次标榜着卫国为民的小规模的网上征讨活动。骂过美国人、意淫过日本人,但是好像自从一次逃亡之后,我连基本的中国人的忠国思想也欠奉了。
恍然还是在昨日,难道就因为一次官僚主义的迫害、一次小小的逃亡,就开始对这个国家开始失望、开始气愤了吗?
是的,是杨东升这个市长因为丧子之痛,对我展开了全方面的围捕;是的,是几千年来积聚的可恶的因为官僚主义使得我和子君永远翻不过身来,一直承受杀人的罪名;是的,是因为可悲的命运,使得我和子君受到了压迫。子君无辜地成了必死的诱饵,我仅仅因为爱恋的原因出手相救,而得到了仅剩十年寿命的后果。
子君也死了,我怨谁去?
纠缠来纠缠去,好像我一直都在与“国家”这个概念在纠缠。“国家”……“家国”……我亏欠了多少?难道因为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所以开始痛恨这个国家了吗?难道之前所谓的爱国主义全是虚假的吗?
是不是由于“歉疚”的心理,所以我才有了对父母的“孝顺”?是不是我的孝顺仅仅因为亏欠而存在?我依稀记得,我是由于那几个家伙'奇‘书‘网‘整。理提。供'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才发觉对父母的歉疚的,才知道要孝顺的。难道,我也要有了对“国家”的“亏欠”,才能想起爱国主义吗?
我的眼神有点迷离了:我的“爱国主义”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消散得这么快?难道我天生就是一个不良之人?
“喂......喂......怎么了?你干吗啊?想什么心事?”黄铮恼怒地推了我一把,把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现在真怀疑你这个人是不是有心了?”
“噢......噢......”我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问道,“刚才你说什么国家主席访问印尼?”
“嗯......昨天中午到达的。正常的国事访问,同时签署一些收购印尼矿产石油种植园之类的文件。”黄铮正容地说了起来,可是一会儿,又开始愤懑起来,“可是......这些印尼人却在许主席到了之后,闹得更凶。干下了好几件令人发指的事情。看看这张报纸,就是在主席飞机停留的飞机场旁边,那些人甚至用华人的血书写游行书!”
我开始狐疑起来,为什么所有的都好像在一瞬间全部集中发生在了印尼?先是这个种子问题,然后是反华事件,偏偏还要有个国事访问。
突然之间,我发现黄铮耳朵上的耳环轻微地震颤起来,黄铮立刻严肃起来,做了一个很小的摸耳垂的小动作。要不是我正好注意到,还不容易发现。黄铮好像在凝神注意什么,看来这一定是特工用的小型收发器了。
正当我从地上捡起一瓶未碎的红酒,黄铮却跟我说道:“你走吧!我们要办事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我一怔,说道:“办事?说起来,几个月不见,你真的是变了很多,至少有一点做特工的料了。不过......你应该知道,做这一行有多危险,尤其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你就算特别训练了几个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本性直爽,喜怒表露在外,就算现在也还是这样,不太适合做这个的。你家势显赫,为什么要过来冒险?”
黄铮转过脸来,有点恼怒地看着我,“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这一行?我乐意怎么着?总比有些人,明明有天赋,却......净做着一些有叛国嫌疑的事。看看你那德性......你快走吧,我们要做事了,你不是我们特别事务部的人,我们也不信任你,难道你要偷情报啊?”
我正待反驳,却听到了酒吧里些微的哼哼声。我立刻转过身来,面对着狼藉大厅里那些千疮百孔的尸体。
“还有人......没死?”黄铮显然也听到了,因为那个“哼哼”声稍微有点大了。
“那正好!”我一笑,大步流星地走上去,很快地在尸体群中找到了那个居然能大难不死的幸存者。这是个白种人,身材很高大,可是身上中了至少5,6弹,看来一定是没能逃过第一轮的枪林弹雨了。但,大概是身体够结实吧,居然撑到现在没死。
我一把把他提了起来,他立刻咽呜起来,但是很快连喊疼痛的力气也没了,只是在那翻白眼。我提着他走到了吧台前面,正对着黄铮。
“这是一个幸存者,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虽然谈话内容不重要,但至少暴露了你们的身份还有身后的密室,你说......该怎么办?”我轻而易举地把那个人放在了吧台上,也不管凌乱的台面上有许多玻璃碎片。
人就摆在黄铮的面前,此刻基本上是有进气,无出气。
“你不是说你专门训练了一段时间嘛,应该也算是一个合格的人员了吧?本来我一直认为你这样的大小姐是不可能担任这些工作的,但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的,那么就证明给我看吧!”我笑着说道。
我想从身上掏出自己的枪,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于是从桌面上拿起一块尖锐的玻璃片,递到黄铮面前,说道:“用枪的声音太大了,就将就着用这个吧。怎么样?”
“哼......”黄铮一把接过了玻璃,那气势连我都要敬佩。
我只不过想试试她,看看她是否真的逞强而专门去练那些特工的科目。说实话,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让她来做特工,很令人心痛。就像子君,她在无意识中却成了一个被人利用的盗窃机密的“燕子”,这是最令我痛恨的事情。如果,那几个家伙真的把黄铮也训练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特工,那他们真的是不值得原谅了。他们剥夺了我人生的所有乐趣,把我弄成了怪物,我不去怪他们,可是如果他们连这样善良的女孩都不放过,那我真要怀疑他们所谓的“为国为民不惜一切”的成分了。
但是,黄铮的举动却令我大吃一惊,她紧紧握着玻璃片,那力度已经足够玻璃片划伤她娇嫩的手掌了,但她毫不在乎,好像家常便饭一样。但是,眼睛却死盯着我,那里面冒出炽烈的火焰,仿佛灵魂深处、地狱边缘激射出来的一样。这姿态,好像我就是她要杀的人一样。难道,她真能从容的杀死眼前这个重伤的人?
我的心猛然一凛,好像被放到了高山上任由刺骨冰风吹袭得哆嗦一下。立刻后悔起来,伸出手来,就要握住她那还在流着血的手。
“你是千斤大小姐,还是不要沾染这些事情!你不适合的!”
黄铮见我握着她的手,原本紧握的手有点松弛了,但是一听到我说的话,立刻又紧握住玻璃片,手上好像瞬间冰冷了。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她已经甩开我的手,举起玻璃片猛地往下刺去。
玻璃片刺在一片软肉上,却好像遇到阻力般把力道全返回了过来,黄铮的手一下子被玻璃划破了。
“你!”她凶狠地看着我,脸上充满了厉色。
我抬起了手,手上却握着她刺下去的玻璃片。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还是拦住了她,但却没注意让她手上的伤口扩大了。
“为什么?”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何必逞强?我看得出你还没有杀过人,为什么因为我的话就......当初的你多么可爱,即使在国安局,那也是闹着玩的,现在何必当真。”我温柔地说道。
虽然黄铮的性格与子君有天壤之别,但是,从她的身上我仿佛看到子君悲惨的命运,倏忽间有点心痛起来。我怕她真成了特工。
“逞强?咯咯......”黄铮松开了手,举起满手的血放到我面前,咯咯笑了起来,但是一会儿工夫,这笑声变得尖锐刺耳起来,里面充满了愤懑的感情,“我是没杀过人!那又怎么样?不用你来激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高,而且充满了激愤,染满了血的小手舞动起来,简直好像疯狂了:“你知不知道我到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不……我不是为了好玩!之前确实仅仅闹着玩,但现在……为了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不顾我的生死把我抛在基地里,你害死了好几个战友,你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抛弃国家……呜呜……”她的声音哽咽了,但情绪却越来越激动,依然尖锐地说着:“可是……从你把我当成朋友起,我就从来没有抱怨过你,我总是为你寻找种种借口:你是为了爱情如此的,你不是有心的,你其实还是个好人。你被收入43师,我以为你总会作出一鸣惊人,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你知不知道……其实……之前,我是喜欢你的!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当时会无缘无故的缠着你吗?为了你……为了你……我也申请加入43师。你可以为了爱情抛弃国家,但我……出卖国家作不到,至少也可以折磨自己进了魔鬼般的43师。虽然仅仅是个不需要杀人的联络员,但至少这样……我以为能和你在一起为国效力!可是……可是……看看你都作了什么?哈哈哈哈……你无敌了,就离开43师,还用3个任务来做条件!难道你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43师给予的吗?”
我吃惊地看着她,万万没想到她如此固执地作特工就为了我。
“你这个人……还有心吗?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你?现在,你……居然还让我来杀人……是的,我没杀过人,但也不值得你来鄙视!你看看你自己的手,上面沾染了多少同胞的鲜血?”
我一凛,顿时无话可说,整个心却凉透了。
“哗!”
一声肌肉割开的声音传来,我一惊,低头一看,原来黄铮已经重新抓起了一块玻璃扎向了桌子上的那个可怜的老兄。
黄铮抬起头来,浑身充满了杀气,凛然不可侵犯。
“你滚!无耻之徒,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这个没有血性的混蛋。”
我摇摇头,转身欲走,但马上回过头来,伸出手一下子就把桌子上那人的脖子扭断了。
“你那一刀是杀不死他的。”
我轻轻地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我知道,从现在开始,黄铮大概有做特工的资格了,尽管她那一刀没有杀死那人。不过,这却意味着,世上少了一个清纯的女孩。
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没有转过头来,知道黄铮依然愤怒地看着我,缓缓地说道:“做过了43师那个实验,即使成功了,也只有10寿命!”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黄铮愣神的状态,好像时间和空间就定格在那一刻。
就在我跨步欲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黄铮的声音:“10年又如何!难道这就是你抛弃一切的理由吗?”
我抬头看看天,那里有一丝乌云飘过。前方,火光依旧,暴动的口号响彻震天。
真的是抛弃一切吗?
10年的时间,我难道连活着的理由都没有吗?
第49章
前方就是地狱,跨一步深一步。
我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没来由的一阵郁闷。
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我没有原则、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我不能怪谁把我培养成这样,因为我自己没有自觉。
我悔恨过吗?我应当对于杀了几个无辜的中国人而悔恨的,但是我没有;
我坚持过吗?我应当对于几次救子君于危难中而坚持的,但是现在为什么我还有一丝忐忑?
难道真是人死如灯灭,我的感情也随着转淡吗?
亘古的爱情就这么禁不起时间的推敲吗?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从深层的地底一样传到了幽幽的高空。
前面还是火焰冲天,暴动的人群越来越多,好好的一个度假山庄如今至少有一半的别墅被毁了。别墅大抵是用木质材料搭建的,还是热带地区那种多油多水的材质,所以一旦着火,立刻火焰冲天,而且冒着浓浓的黑烟。
有几个领头的家伙手上拿着猎枪,甚至还有几把冲锋枪,尤其过分的是,带头人居然扛着火箭筒。这里那么多建筑大概有一半是毁在他手上的,而且他的后面专门有人抬着装弹药的箱子。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有人蛊惑的,而且还给这些暴动分子提供了武器。
“嗒嗒……”
突然之间,暴动的人群倒下了一片,黑暗里突然跳出来一群穿西装的白人,手上拿着m4a1朝着这些印尼人就是一片横扫。
印尼人骚乱起来,他们到现在也没有碰到丁点的抵抗,哪里知道会遇到火力如此强大的人。就像切西瓜一样,上百个印尼人一下子倒了一大片。原先几个有武器的也都是在第一次扫射中就已经倒下了。现在,就完全是一场屠杀。
我快速地接近事发现场,却看到那群拿枪扫射的人后面站了一个气势滔天的人,手中搂着一个女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他妈的,拿来的一群难民,打扰老子的好事!给我狠狠地打,全他妈的给灭了。小甜心,这场面壮观吧?”
我一阵好笑,心中好是舒坦。
这个人在虎岛里见过,大概也是个称霸一方的人物。大概本来是在这里就近监视那个掌握着“种子”的日本特工的,哪知道这些印尼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暴动,而且打搅了他老人家的“美事”。这个人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好整以暇的看着上百人的哭嚎,哪知道他的“小甜心”这个时候却拼命地呕吐起来。
但就在这边杀得舒坦的时候,前面又突然传来爆炸的声音。
“不好!那边出事了!他妈的,有人先动手了!”那人一下子把还在呕吐的“小甜心”给推开了,冲着手下喊道:“走!”
我马上跟着他们后面走,转过一个还在熊熊燃烧的别墅,就又看到了一场更为壮观的场面。
只见几十个人在一个很大的场地里互相射击,要不是靠着汽车或者树木的遮挡的话,又要躺下一堆人了。
这些人明显的分成了十几个派别,彼此互相攻击。那个刚才还在屠杀印尼人的“屠夫”一冲到现场,就哇哇大叫起来:“他妈的,谁先动手的?人呢?”
但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子弹,他愤怒异常,也加入了这一场糊涂的枪战中。
不远处,却是一个不知意味的笑容落在我的视野里。
何力王!
他的旁边依然是那个凡纳,不过他们的手下却只是作壁上观,没有加入冲突。
正主儿没见到,这些人就在这里动手?
枪战的主场地对面就是一个别墅,此刻里面黑压压的,没有一丝灯光。看来,他们要争夺的人原本应该是住在这里面的。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栋别墅走去,尽量不让人发现。
“不好!”
仿佛灵光一闪,就在我接近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一阵轰鸣声。
我下意识地跳起来,窜入右侧的草地里。
“嘭……”
门突然被撞开了,弄得四分五裂。然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辆加长的林肯豪华车。
在众人错讹地停下枪战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很快地冲到了场地中央。
“人肯定在里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人立刻反应过来,马上冲出来就要阻挡车的去处。
“不要开枪啊!”
“要抓住活的!”
“他奶奶的,杀了他一样可以拿到东西。”
一瞬间,上百个人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但是发布的命令、说出的语言却各种各样。就在那些已经冲到了场中央的人筹措着是不是该用自己的身子去阻拦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撞飞了几个人,然后扬长而去。
“追!”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开始追在后面。越来越多的人架着车追踪而去。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来了几架直升机载着自己的人也朝那个方向追去。
令我稍微放心的是,何力王这个老狐狸却没有动弹。他旁边的凡纳却如火烧屁股一样急不可待地走了。
何力王看到我,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叼着一根烟,带着手下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可以肯定,那个驾车冲出去的人身上肯定没有种子。
果然,场上居然还留了一些人。大家都互相转转眼珠,然后不约而同地朝那栋别墅走去。他们大概自以为聪明吧,不过可能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所有的努力却在别人的算计中。
他们闯进了别墅,却灰溜溜地跑出来了,然后这才开始朝着那辆车追去。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跟踪何力王,但马上放弃了。
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我很想回去,回到旅馆,回到朝鲜,回到父母的身边,然后带着一家人回到祖国,安安乐乐地过完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
我不想漂泊了……
我不想再挣扎、再纠缠了……
我错了很多,错过了很多……
我在山庄随便找了一辆停泊的轿车,砸开车窗,就这么偷过来驾驶着走了。
回到旅馆,发现那些朝鲜士兵都没有回来,却在电话里给我留了言。
怎么不给我打手机啊?我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手机在酒吧里被压坏了。
“上校!我们已经发现情况了。那个拥有种子的人在阿姆德度假村的一个别墅里……”
“上校!阿姆德度假村度假村发生特别情况,大批不明身份的人在那里枪战……”
“上校!那个日本人驾车逃跑,我们已经在跟着他了。不过,抢夺的人很多。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派了人跟踪何力王……”
我躺在床上,抽了一口烟,然后狠狠地吐了出来。
没想到,刚才那些人当中居然也有这些朝鲜士兵。不过,既然他们考虑地这么周到,我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第50章
我的心很累,以至于多年来保持的早起的良好习惯给打破了。
晨曦照来,我恍然未知,对于讨厌的照耀一切的光亮仿佛不再那么敏感了,直到外面传来震天的喧闹声,我才被吵醒了。
我很想捂住耳朵,也许那样能隔绝恐怖的世界,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震天的声响,尤其是中间最响的好像是成千上万的野兽用爪哇语吼出来的宣言。在沸腾的口号声中,夹杂着的是器械打斗和开枪声。我的耳力再好,这时候在这样的杂乱中也仅仅能分辨哪里是玻璃破碎声,哪里是人类惨嚎声。
仿若从遥远的星空传来的,那哀鸣是那样的衰弱和持久,却撕心裂肺,阵阵地敲打着人的心灵。
我蒙住了。难道我身在地狱,听到的18层地狱的刑具下的丑恶灵魂的叫声?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赶到落地窗户前,掀开窗帘,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人间惨象,我情愿我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我没有想到人性能恶劣如斯,也没有想到人与人之间能如此对待,我一直以为我的内心已经够昏暗了,哪知道我的想法却是如此的善良,善良到决不至于能想象出这样的一个修罗场。我的心智很坚强,也见识了一些杀人场面,甚至自己也制造了一些可以号称“惨绝人寰”的场面。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是如此的渺小,我是小巫见大巫了,即使以我这样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在面临这样的场景时,也不免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那,怎一个“惨”字了得?
“惨绝人寰”一直是我心目中最极至的惨烈形容。但是,今天我知道,有人能做出比这更形象的场面,让老祖宗最富于想象力的形容词在此面前也惨淡收场、黯然无色。
什么叫“白骨遍野”?
什么叫“血流漂杵”?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中国文字里这几个字眼的形容的意义,那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但是,现在,它却赤裸裸的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的是几百的黄色面孔的人流着鲜血躺在那宽阔的大街上,我看到的上千的棕色皮肤的脸色狰狞的屠夫鲜血淋淋地宣泄人性的恶劣。
大街够大,但此刻却堆了一堆高高的死尸,那高度已经达到了它旁边一个被砸得破败不堪的商店的店门。从死尸下流出的血仿佛泉水一样汩汩地淌满一地。从死尸堆最上面一层的血肉模糊的伤口看来,有的人是被利器砸在头上,弄得额头和后脑如同稀泥般,有的被子弹穿透得千疮百孔。
死尸堆旁边依然还有一些或跪或躺着苟延残喘的人,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脚下却淌着死尸里流出的血。我想,他们宁可现在就死去,也不想要这苟延残喘。
这些伤者正在饱受着拳打脚踢和刀捅铁砸,深仇大恨般的千钧之拳,夺妻杀亲般的雷霆之脚,而染红了鲜血,凝成了血晶的榔头往往是作为终结他们性命的最后道具出现。不知从何角度、从哪一只手突然冒出的明晃晃的刀子猛然扎在一个血人的喉咙,再鲜血淋淋地拔出来。
上千个暴乱分子或拿着刀子,或拿着汽油瓶在大街上震天地叫喊。大街中央围着的正是一群肤色鲜明的黄种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活口了。旁边那些刚刚杀了人的棕色青年仿佛屠夫一般,狰狞着面孔扔出了手中点燃的汽油瓶,一下子把死尸堆点燃了,然后又像一个饿极了的野兽一样四处搜寻自己的“猎物”。
大街旁边的商店一大半都已经被砸烂了,大群的人从里面搬出种种的商品。而完好的商店门口却站着一些疯狂大笑的人。几个精壮的汉子肩上挎着M16枪支或者手中拿着FN…45手枪,他们没有目的朝着商店乱扫射。从他们闪烁的眼神和精炼的动作看来,明显的是经过军事训练的军人,但现在他们却穿着平民服装。
这就是修罗场!
但兽行绝不仅仅止于此,街道的尽头,十几具充满瘀痕的白花花的身躯上耸动着一个又一个的禽兽,没有遮拦地倾泻着所有的痛快。那些没有一处完好的躯体已经没有一个能够动弹了,几个可以肯定已经死去,但她的前方依然排着一个长队等着宣泄。在充满罪恶淫乱的场景旁边,躺着两个婴儿,血流满一地,身上却插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竹竿。
这是什么暴动?
南京大屠杀的片断?
不,这里是印尼!
1966的930事件重演?1998年的513事件的再度莅临?
看看外围的那些人手中所持的横幅和标语,上面用英文或者爪哇语写着“赶走支那狗!”“杀光所有的中国人!”“夺回属于我们的财产!”……
我的眼睛突然之间充满了红色,胸腔急剧地起伏,我从来没有如此刻的愤怒!
“为什么?”
我朝天怒吼起来,仿佛千百年的愤怒在这一刻都集中起来发泄。失控的能量再没有控制,一下子把落地玻璃震个粉碎。
我的吼声一下子镇住了外面的喧叫,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去,一看到一个黄色面孔的人立刻有人举起手中的枪远远地怒射过来。
我闪过一旁,深吸一口气,正待要跳下去,却被一个人拉住了。
我回头一看,是崔颖泽。
眼中利芒闪过,立刻想起我现在的身份,马上跟着他出了自己的房间,走进走廊。因为我的房间现在已经被子弹穿射得狼藉不堪。
那一瞬间,我平息了心中的波澜。
多久了?自从逃往开始,多久我的心中没有兴起波澜了?
热血啊,这一刻才开始从我身上涌现!
那久违的愤怒,什么时候带着我的灵魂归来了?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再没有多余的累赘的所谓的负面情感,再没有所谓的家国观念,再没有美丑善恶评价。但,现在我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一幕激活了。
我看到的是什么?
是我的同胞正遭受非人的屠戮!
“你干吗去?送死啊?” 崔颖泽紧盯着我,责备道。
“你没看到外面那些畜生的兽行吗?没有一点人性,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我要……去教训一顿!”我装作只是受到暴行刺激的表情,事实上我真的是怒翻了天。
“我看到了,确实畜生都不如。可是那又怎么样?”崔颖泽淡淡地说道,“他们又没有杀你,那些人当中估计也没有你的亲人,你这么冲动干嘛?没听到他们叫喊的是什么?是支那狗!你又不是……你只是在中国长大而已,是不是,上校?”
“支那狗?”我喃喃地咀嚼着这三个字,然后回过神来说道,“我毕竟是在中国长大的。怎么能……怎么能看得下这些场面!那……那简直太……太……”
崔颖泽看看周围,这是个不大的走廊。然后走到我旁边的卧室,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拉我进去。
我突然想起崔颖泽不是住在这里的。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我今天早上刚刚过来,就是要过来叫你的。其他同志现在都已经出发了,一批人分散开来监视那些有实力的组织,一批人跟踪飞龙会的何力王,我们怀疑他是种子的拥有者,甚至那个什么日本特工、以及窝藏几个月的屁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打你手机和电话,没有人接,所以我自己过来了。”
我走到这个房间的落地窗户前,再次掀开窗帘,眼中又印入了那地狱般的场景。
“刚才是在走廊啊,人来人往的,你怎么不小心点!要是让人听到你的话,我们就要被人追杀了!别忘了,我们现在扮演的是日本人!在这里,至少日本人不会受到下面那些人那样的对待。” 崔颖泽也走过来看着下面的场景,出乎意料的是眼睛居然也有点雾气。
看到我瞥向他,立刻微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些人真没有人性!看到这些就让我想起了朝鲜战争中死去的同胞们所受的苦难,还有日本人占领朝鲜半岛时的兽行。这些印尼人种族歧视真彻底,先后来了这么多次排华事件。大概死在这些事件中的华人有上百万了吧!不过,他们很愚蠢,只知道一味地排华,却使得他们的经济遭受严重的损失。该死的日本鬼子就要聪明一些了,他们至少知道‘同化’、‘怀柔’。我记得我们的情报显示,好像20世纪40年代的时候就是日本人为了占领印尼顺利,而采取排华手段转移原居民的视线。印尼当局叫华人为“支那”(Cina)就是因为日本人的缘故。制造930惨案的苏哈托是日伪出身,而且他的排华运动受到了日本资金等的支持,美国、澳大利亚等西方国家也由于人权因素全力支持苏哈托。”
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在媒体中所看到的远没有这里来得如此震撼人心。
我突然有点痛恨现在所掩饰的身份了,尽管这种掩饰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但是我还是有恶心的感觉。在印尼排华暴行中,扮演微妙又不光彩角色的也是日本。印尼华人遭殃,日本传媒却幸灾乐祸,时时散播“华侨操纵印尼经济论”,自吹日本侨民不是“榨取者”,“华侨才是榨取者”,日本因此并未成为暴徒的目标之类。也许这样能让我免于被外面“畜生”的追杀,可是我内心能安宁吗?
就在同胞们遭受非人待遇时,我却拉着日本人的人皮在外面招摇。
“其实……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中国人自己不争气!” 崔颖泽却突然冒出一句让我差点暴动的话来,还好我极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看看这些华人,在印尼往往都是富人,控制了印尼的经济动脉。这些傻瓜却奉行明则保身的律条,不参与本地的政治如何保证手中的既得利益?我们伟大的金主席就高瞻远瞩,所以这里的朝鲜人很少。”
“最该负责人的大概就应该是中国政府了。如果没有他们的软弱行动,如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这样的事情。1966年中国无暇照顾这里可以谅解,但是1998年却同样的仅仅口头抗议,这有什么作用?这是唯心主义、行而上的自我安慰和麻痹。这不,现在又发生了!好笑的是,好像很不巧的是中国国家主席在这里进行访问啊!”
“是啊!印尼人一点也不顾及所谓主席的面子。”我轻叹口气。
“这是那些中国人自找的。所有的朝鲜人都明白中国人是如何的欺软怕硬,看看古代的历史,哪次不是对于我们孱弱的朝鲜施展暴力手段,却对强壮的匈奴采取和亲!自己不找原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一股脑的找替代羊。是啊……日本人、西方人是幕后黑手,印尼人是凶手,他们把这些告诉自己的民众,却忘了对民众说:他们自己也是大罪责之一。如果是我们朝鲜政府,我们会这么软弱吗?我们能在日本领空上方发射‘大浦东’导弹,中国人敢吗?我们能以贫穷为代价,坚持我们的信仰,中国人敢吗?为了一个经济,极力的去揣摩,去观察,去迎合,几乎丢尽了一个大国应有的最基本的尊严,丢尽了他虽贫穷却具傲骨的13亿儿女的脸面。”
“原本没有人小瞧过中国,即便在被称做“东亚病夫”的时代,远在欧洲大陆的统治者也清楚中国一旦觉醒,将发出雄狮一般的怒吼。现在却被一群跳梁小丑戏弄,戏弄得13亿人的国家只能用声明遮掩,用演戏作秀。折腾得号称战无不胜的几百万军队人不人,鬼不鬼的被人嘲笑。我们朝鲜军人会被人耻笑吗?不,永远不会!在西方人眼里,我们就是终结他们生命的恶魔,他们万万不敢撩拨的。”
我几乎要呻吟一番,崔颖泽这些话虽然是老调,却依然让我的灵魂如同被炮烙了一般。
如果中国国力强盛,外交强硬,华人会像猪羊般任人宰割吗?如果是日本人、美国人、欧洲人,印尼土匪还敢这么猖獗吗?!至于外交,我如果哪天没听到遗憾、谴责之类的词就要谢天谢地了!炸驻南使馆是如此,撞落军机是如此,华人在印尼被屠杀还是如此……美国攻打伊拉克,全世界都有游行示威,中国呢,没有听说过,中国政府啊,你怕什么啊?为何如此软弱?
不……政府的软弱?也许不尽然,大概是全中国像我这样的人太多的缘故,才造成中国现在这样的局势吧。
如果,人民不软弱了;如果,人民知道什么叫爱国了,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中国就像一艘破败的大轮船,铁锈斑斓、破败不堪。掌舵人只管自己的方向,船长只管装饰轮船的外观。但是一艘生锈的船,如何能使得长久?遇到海盗船,遇到蛮不讲理的法则,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力!”崔颖泽淡淡地说着,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些许哀伤。也许,是兔死狐悲的感慨吧。
“我们就算下去打死所有的印尼人,把那些华人救上来,却救不了他们软弱的个性。”
我默默地看着下面的暴行。我有能力下去教训和报仇,但是这样做有意义吗?我能救1个,还是2个,还是整个巴厘岛、整个印尼?我一个人的力量足够吗?在这种国家、种族间的“游戏”中,个人的力量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三次了,是印尼赤裸裸的挑衅。如今,我坐在这里,却无能为力。
“他们那个主席,也不知道现在该怎样自处了。” 崔颖泽哂笑一下。我却一阵茫然,国家主席面临这样的情况,哪是何等的羞辱啊。
“不行!这样闹下去,迟早整个印尼都看不到一点中国人。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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