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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也没用,我只知道种植天心莲需要什么条件,至于怎么用大规模生产手段达到这些条件,我比燕老心里更没底,”左林更爽快。“洁净的空气和水,适当的矿物养分,条件很苛刻的。既然你们有心了解,应该知道现在小规模试种放在农科研究所的那个很变态的棚子里的吧。那里的水源和空气过滤比起我住的地方都考究多了。”
小范围实现环境的改良和大范围进行这种改良之间,区别有多大,林栋是明白的。哪怕能够形成年产12万罐药膏的能力,按照燕北斋提出的价格,也才6000多万营业额,扣去高昂的生产成本,可能利润连一成都不到,对燕老这样的富豪级人物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而建设这样一个种植生产基地,风险还特别大,设备折旧损耗严重,人员管理复杂。尤其是要对军队和国安定点供货,保密和安全方面的花费都不会是小数目。
郭小凌忽然插嘴说:“要是我们出面帮忙呢?”郭小凌轻轻扯了下林栋的袖子,打了个眼色。一旦进入谈论正事的状态,刚才的那一点因为穿着不习惯的衣服而引起的局促立刻就消失了。
林栋立刻明白了郭小凌的意思,说:“民用设备要在玻璃暖房里达到那样的洁净度,要过滤大量清水的确在能耗等等方面很不经济。我想,在这方面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在闵行区的航空航天特别生产基地上个月刚刚为厂房安装了全新的空气过滤装置,原先的东西就替换了下来,都是定向生产的非常可靠的产品。你觉得呢?”
这个时候,看着左林皱着眉头好像在考虑什么复杂问题的张聆适时出现了。“左林,能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左林惊喜地挽住张聆,说:“正好,这两位是国安局的朋友。来说一个药品生产的事情。你来参谋一下吧,具体的生产方面的事情我一窍不通。”
四个人杵在宴会厅里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不时会有不想干的人上来搭讪,递名片什么的,让人不胜其烦。左林一边给张聆讲着大致的情况,一边就招呼着大家离场前往宴会厅边上的咖啡厅。
张聆一听要由自己来主导这次自己都不了解情况的商谈,没有着急和忐忑,而是抓紧时间问清楚了天心莲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到底需要什么条件进行培植,而对方的要求是什么。当她得知天心莲能够用于制作一系列的药物之类的东西,而现在几乎是军方和国安方面逼着左林同意大幅度提高产量的时候,张聆不由得微微一笑,说:“笨啊,那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同意?燕老那里建设蔬菜和农副产品生产基地不也是要5年左右才能收回投资?有订单在手里,有军方和国安方面的人担保,问银行贷款出来建设种植基地就行。不仅仅要能满足明年12万罐的产量,我想,至少要有20万罐左右的生产能力。除了满足军方和国安,那么好用的东西难道就不能打开更大更有利润的市场?比如……化妆品?”
张聆转眼间就描绘出了这样一个特殊产品的宏伟前景。
“化妆品?”这可是左林从来不了解的领域。虽说他认识的那些女性,多多少少身边都会有一些护肤品和化妆品,哪怕是最不重视外形美观的金晓华,都随身准备着护肤品和防晒霜,可左林从来没想去问问这些东西到底有些什么用。德鲁依的队伍里不乏女性,奇怪的是,有天赋成为德鲁依的女性往往还都是美女,可太受自然眷顾的她们从来不需要任何化妆品来装点自己。德鲁依的药物体系里也就从来没出现过这类除了保持外观之外几乎没什么作用的东西。
“利润很高,跟抢钱一样。”张聆没费事和左林解释。她并不觉得向任何一个男性解释化妆品对于女性的意义有任何意义。
虽然掌握的情况不多,但张聆的谈判对手同样缺乏这方面的功课准备,在张聆代表左林同意接下明年一共12万罐药膏的订单数量之后,他们几乎接受了张聆提出的所有条件。张聆提出的关于引进设备的价格折扣和维护,还有关于银行贷款的担保问题都不算是很过分的要求,可她也同时拒绝了军方先期支付40%货款的建议。建设生产基地时间那么紧迫,还有庞大的设备安装和人员培训工作,同意接下订单是因为相比于收益,这些压力是值得承担的,但要是先期收了货款,到时候交不出东西来事情就麻烦了。更何况,张聆很清楚,随着自己手里工作的进度,左林掌握着的那些证券到明年初就可以逐步变现了。她会谨慎地挑选一些有持有价值的股份去谋求在董事会的发言权,但绝大部分股票会卖掉。左林只是现在暂时比较缺钱而已,几千万不算是很大的问题。
“看来,你没有告诉我的事情还有很多啊。”张聆对于不断从左林身上发现惊奇已经有些习惯,她没有表示任何不满,这可能是两个人相处的比较好的方式。虽然未必是她喜欢的方式。
当左林和张聆告别了林栋和郭小凌,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整个宴会已经到了尾声,很多人没等结束就陆续离开,还留在会场的多数都是俱乐部的自己人。冷餐会本来就是一个相当自由的聚会方式,更多是提供大家结识新朋友和聊天的机会。相比于几周之后就将到来的联赛冠军庆功会,这次宴会本来就不算太重要。
“大家过来一下,”总经理成亦招呼着所有的队员聚拢到一起。将一个个写着名字的厚实的信封递到每个人的手里。大家压低的声音发出一声沉沉的欢呼,发奖金的时刻总是那么激动人心。“大家解散,后天早上9点集合训练。”
看着左林手里的信封,张聆饶有兴致地问:“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发奖金的场面呢。能拿多少?”
左林呵呵笑着,说:“不知道,门将按照连续防守场次拿钱的,我都不记得我踢过几场足协杯了。”他满不在乎地将信封递给张聆,既然张聆那么好奇,那么不妨这个问题就让她自己来寻找答案吧。
张聆开心的从手里的小包里抽出一支很小的瑞士军刀,裁开了信封。一张30万人民币金额的支票映入眼帘,支票后面还有整整一叠人民币。申豹足球俱乐部是少数几个保持着发奖金必定有一部分现金的习惯的俱乐部。钞票的触觉比起支票更容易激发大家的忠诚。
张聆浅笑着掂起那叠钞票,当纤长的手指插进信封的一刹那,她原本有些得意的笑容变得有些发涩。她的手指轻轻一捻,一张金灿灿的房卡出现在她的手里。俱乐部考虑得的确是非常周到啊。
一抹娇羞爬上了张聆的脸,但她嘴里吐出的却仍然是不依不饶,有些抬杠的嗔怪:“据说,你以前出席俱乐部的宴会是让俱乐部给你安排女伴的?”
和张聆打惯了交道的左林这个时候最好的反应——温柔地注视着张聆的眼睛,决不说话。
46.岔路上的张聆
俱乐部给左林安排了一个极好的房间。从窗口眺望,整个陆家嘴像是自家的院子,沿江的那一线灯光像是院子的篱笆。双层玻璃隔绝了高层大厦外叫嚣着的风声,却允许夜晚璀璨的灯光透入房间参拜房间的主人。黄浦江上的游轮不必澡盆里的橡皮鸭子大,用泛光照明勾勒出轮廓的外滩看起来像是乐高搭成的玩具,被霓虹染成殷红色的夜晚的天空上看不到什么星星,却像摄影棚里的背光纸一样匀称无暇……
窗台上放着一瓶百龄坛的威士忌和两个式样简单的威士忌酒杯,雕琢成地球形状的整块冰块一点点消融在琥珀色的液体里,杯中沉淀着的夜色比酒本身更为醉人。
“你随身带着这个?”站在张聆身后,双手环着张聆,和她一起分享小小的数码相机的屏幕里的景色,左林轻声问。
“是呀,”张聆很满足于左林的环抱的温度,摁了几下手里的数码相机的快门,顺手就扔在了边上的沙发里,“其实我随身还带着很多东西都有摄像头,比如pda和手机,就是忍不住要多带一个。照片拍出来比较漂亮吧。”
“嗯,”左林机械地应声,停顿了一下,讨好地说:“没你漂亮。”
张聆笑了。笑得身体轻轻颤着。“别学什么花花公子那套哦,当职业运动员就是容易学坏啊。”
张聆曲线玲珑的身体和左林温暖的手之间,仅仅隔着一层丝绸。闪动着光泽的动物蛋白纤维有着一种神秘的能力——将身体的热力毫无保留的传到另一边。张聆的身体有些热。
自从那天在左林的房间里,将自己分割成三个身份的伎俩被攻破的时候,张聆还是有些紧张和畏惧的,因为她在一个游戏一场战争中失败了。而当她在胡思乱想中睡去,而后又从香艳绮丽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衣衫完整一如入睡的时候,而左林裹着一条毯子睡在房间里的躺椅上,她已经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深的确认。无论用什么样的词汇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她都无法否认自己对左林的好感。或许对于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信心,但对于现在,她有了决定:假如一切终究是要发生的,那就让它发生吧。
“……不喜欢吗?”左林的确是珍惜着两人独处的时候的那份宁静的,但保持着这份安静的一个原因的确是他并不擅长在这种特别的、极为迷情的时刻说合适的话。
“喜欢。”张聆和左林一起,以极为缓慢的节奏摇摆着身体。“虽然从你嘴里说出来根本不像。”
“呃……我看书少,电视电影里那套我学不来。”左林悔过道。
“电视电影有时候不能相信的哦。”张聆轻轻挣开左林的怀抱,优雅地转身面对着他,说:“通常,电视电影里大概就直接进入状况了,可是,你现在必须要放开,让我先去卸装、洗澡。”
“为什么?”左林一刻也不想松开张聆。
“相信我,唇膏地味道可能还不错,不过头发上弄的那些定型水,眼影和睫毛膏,粉底霜之类的东西……我想你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味道。”张聆柔媚地看着左林,看到左林露出略有些失望地表情,她吃吃笑着说:“不过我不反对你一起来……”
…………
云消雨歇之后,张聆慵懒地偎在左林的怀里,像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小弟弟,恭喜你长大了哦,”张聆斜睨着,有些挑衅地说。
“张老师,彼此彼此。”左林反击道。对张聆现在这个样子还要争强好胜,抢占一个强势地位,左林有些哭笑不得。
张老师的称呼让张聆极为窘迫,她嘿嘿笑了笑,掩饰了过去,自嘲道:“现在这个样子,找根薄荷烟叼在嘴上,情妇的形象就周全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你原来怎么想的?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左林一直手撑着脑袋,问道。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你觉得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张聆的话里,感慨的气氛骤然加重了许多,“平安长大,大学毕业,找一份好工作,在‘年轻、有经济能力、英俊、体贴、忠实……’等等条件里斟酌自己的条件,选择一个能够满足三、五、七项的人成为自己的丈夫,从此,依靠着他,相信他,过以前无数人过的,以后也会有无数人过的卑微的幸福生活……大概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会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吧。……不过,很早我就明白,这不是我想要的,这样太容易受伤害了。我想过,我要用职位,用身份,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武装自己。美丽而昂贵的衣服是我的铠甲,纤细繁复的蕾丝是我的纹章,签字笔是我的剑,文件夹是我的盾牌……我要骄傲地与我爱并且爱我的人并肩站在一起,不怕受到伤害,因为一旦伤害,这伤害必定是相互的而不单单发生在我的身上……其实,无论怎么样,这都不能保证什么,或许只是自己所需要的安全感在作祟,就像那些网络游戏里的孩子们,不断努力杀怪刷装备,不断武装自己,却永远不会觉得安全……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我们定的呀。”
左林有些理解。几年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偏远小山村里的一个少年,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是个德鲁依。他甚至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无论是家乡还是山林都让他非常满足了。而现在的他,和原来的他,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于是,他问道:“那现在呢?”
“像是走上了一条岔路,”张聆想了一下之后说,“大方向是没什么变化的。甚至现在帮你处理证券,还有经纪人的业务……嗯,还有你的那个什么药膏的生产。这些事情要是按部就班,大概我30岁都没资格碰,现在到我30岁,就算你对我小气点,工资开得不那么高,估计至少也是个年收入过百万的高级经理人级别了。可是啊,你现在就是那条岔路啊……”
“……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还是我不能成为那个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左林不满道。
看着左林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张聆轻笑着没有答话。
第二天,左林就将天心莲药膏相关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张聆。资料倒是没什么,一些口述的介绍而已,至于药膏配方一点都不神秘,除了天心莲之外都是常见药材。反而是关于种植基地的建设工作,有不少材料。燕北斋之前进行的任何工作都有文档送到左林这里,不过左林从来没有看过。给燕北斋打了几个电话,说了下张聆提出的方案以及和林栋、郭小凌商谈的结果,燕北斋也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燕北斋不可能不满意,这种等于是左林自己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事情,简直再妙不过了。燕北斋一直都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而左林躲在俱乐部里,其他事情都要一拨一动,实在让他有些无计可施。左林想要做什么事情,主动地,无论最终结果是好是坏,燕北斋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在顾明远的协助下,张聆很快就代表左林处理好了和军方还有国安方面的订单问题。和这类机构的接触对顾明远来说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但却让顾明远进一步了解了左林的潜力。
将这类弄不明白的事情交给合适的人处置,已经成为左林的习惯了。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担心过这些商业上的事情能在神农集团,顾明远和张聆这几方的共同努力下出什么问题。对左林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些,而是找上门来的林京华。
于平彰或许是专注于研究和发展的,但是,林京华不是。自从几个月前,在左林为他们解答问题的时候用了那么简单明了而又富有感染力的语言,将复杂的科学道理和神秘的自然运动解释得清清楚楚之后,他就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将他们正在进行的工作以最好的方式表达出来。论文?那是于平彰需要考虑的。只要是专业论文,实际上都只会在一个小圈子内流传,圈子外的人根本看不懂。但是,这些自然需要人懂,它们并不都是珍贵的药材。其实很多种植株,不管是原先左林的那两个暖房里的,还是后来那些学生们实验的时候栽下的,是在大都市生活的人们日常经常看到的。如果喜欢侍弄花草什么的,可能对这些植株的了解更多一些。可是,这些了解并不够。
于是,林京华组织了几个同学,用高清晰度的DV,用普通的数码相机和普通照相机,用各种各样最简单的器材,以左林的暖房和之后陆续建设起来的实验暖房为题材,拍摄了大量的资料。在于平彰的支持下,他们将这些资料剪辑成了一个长40分钟的记录片。
而林京华,则邀请左林来给记录片写旁白并担纲配音。
47.植物私生活
林京华交给左林的除了没有音轨的粗剪辑的样片之外还有几乎所有的原始图片。嫩叶从枝条上抽出,土壤里鲜绿色的新芽破开泥土,艳丽的花朵一片一片晾开……当这样的过程被慢速摄影手段捕捉下来,变成一帧一帧的画面,变成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选择合适的速度来随意观看的过程序列的身后,带给人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尤其是,这些植物还是左林非常熟悉的东西。
德鲁依从来没有强大到过能够改变时间的序列而获得通过在一个又一个的瞬间跳跃来观察动物和植物的能力。德鲁依的观察都是来源于本身的能力,和洞察力。在房间里弄了个投影仪,左林忍不住翻来覆去地看那些照片,手里拿着遥控器顺序逆序的看,仔细观察着照片上的每个细节。
从他开始仔细看这些资料的时候,他已经决定接下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个记录片太追求视觉效果了,连作为宣传介绍研究基地的作用都没有,这种类型的记录片似乎也很少在电视频道里播放。而这帮农学院的学生和一些被拉来帮忙的朋友一起作出来的片子,可能最后只是大家的DVD架子上的一项收藏,但是,哪怕是这样,这个记录片的美感和那些让人感动着,震动着的细节,仍然让左林说不出一个不字。更何况,是不是和钱有关,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或许被这个城市改变了很多,但无论如何改变,这种改变都不会让他成为一个把经济利益凌驾于意义之上的人。
反复看着记录片,衡量着每段内容的长度,斟酌着文案,然后用铅笔在纸上一段段写下。左林从来不用这些植物的学名什么的,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学名。那些用拉丁文和门纲目科属种分类的方法对于德鲁依来说并不好用,而且多少有些可笑。他按照自己对这些植物的认识,结合那些画面的表现,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用简单明了的语言描述出来。在任何其他人看来,左林对这些植物的描述有些拟人,但却体现着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这种亲切的描述不是用任何修辞手法能够达成的,而是的的确确将这些植物当作了朋友,当作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左林对于这个找上门来的计划外的事情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热情让大家多少有些惊讶。在结束了一天的其他任何工作之后,他就在俱乐部宿舍里开着投影仪,打开台灯,一页一页地进行着这项工作。俱乐部方面对左林不遵守寝室纪律的事情向来是视若无睹,左林并不是个不遵守规定的人,相反,他的自律在他加入球队之后不知不觉地影响着大家。当左林重视这项工作到了情不自禁地要去违反那些规定,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而后,当左林将那些潦草的草稿逐渐誊写清楚,这些文字就开始在他所能影响到的人里传播开了。配合这草草剪辑的记录片阅读这些文字是一种享受。比起堆砌着华丽辞藻的文章,左林写的那些文稿简单得让人吃惊,但就是这些文稿有着一种惊人的魔力:所有人都能看懂。
40多分钟的记录片,纯粹就文案来说也就几千字。可是,或许是有些收不住自己诉说和解释的欲望,左林交出的第一稿文案足足有1万2千字。这已经是牺牲了很多细节阐述,让左林忍痛删掉很多字之后的结果了,而那些删掉的部分,加上左林做的相关的注解,加起来足足有4万多字。
当左林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这份文案交给林京华,让林京华和他的那些同学们酌情修改的时候,林京华大喜过望。有了这些文字,能够做的就不仅仅是给这个纪录片做一个近乎完美的解说音轨,还可以出版一本很漂亮的,类似于画册类的书。林京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于平彰,并将左林的文稿也一起交给了他。于平彰欣然加入了这个小小的编辑小组,并邀请了一位中科院的植物学家以相对学术的笔调给左林的文稿做了另一个版本的注解。结合了左林的文稿的风格,接合了内容的选择,再结合了现下流行的比较吸引人的字眼,纪录片和画册将分享同一个名字——《植物私生活》。
林京华兴冲冲地去联系录音棚和剪辑纪录片的影视后期工作室,同时还要联络出版社等等事宜,一时之间忙得不亦乐乎。而左林,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和为画册做装帧设计的设计师不断交流着,设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样一本画册充分体现美感和教育的双重价值。
从左林来到上海一直到现在,可能这些事情是他最认真投入的了。将自然的神秘宣讲给世人并不是德鲁依的工作,实际上德鲁依对于别人是不是了解自然并不关心,但在现代社会,如果要人们认识到保护自然有多重要,那让他们认识自然就是必不可少的。对这样的工作,左林惟有倾注全力。
当所有的工作告一段落,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左林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球队已经获得联赛冠军只等整个联赛结束就要进行盛大的庆祝典礼,似乎也没怎么意识到他忽然成了一家合资的医药公司的老板并且这家公司从银行贷款8个亿来建设庞大的天心莲种植基地,甚至连燕映雪学完了所有的典歌正在开始学习咒术德鲁依语的语法体系都让他兴不起太大的兴趣……于是,当所有的工作结束之后,他感觉到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
恰巧是这个时候,他的“侍从”金晓华有了问题。
金晓华有些愁眉不展,某天晚上在送左林回俱乐部的车上,金晓华忽然问道:“左林,按照你说的方法,要能够掌握初步的自然之力需要多久?”
“这个很难说,如果积累自然之力的进度比较快的话,一两个月就可以入门了。”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连感受自然之力都很困难?有时候感觉很明显,有时候却完全没有反应?”金晓华苦恼地问。
“噫?”左林不解,“不会啊,我教你的这种冥想和呼吸的方法已经是最简单的了,不可能有问题啊。”
金晓华叹气道:“我每天都很用功。现在不用负责燕老的保卫工作,你和雪雪的事情也不多,差不多我把所有其他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进度就是非常缓慢。要不是每天给自己加油,不断鼓励自己,我差点都坚持不下来了。”
“至于吗?”左林反问,“你那么拼命做什么?”
金晓华坚决地说:“从小到大,虽然在训练营长大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一直都是尽自己的全力做到最好。或许有些地方局限于天赋和身体条件,我并不是最强的,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各个方面的极限。一样是为了掌握一种能力,一种力量,修炼得勤奋一点有什么不对吗?”
左林思考了一下,说:“我想我知道你的问题出现在哪里了。明天让雪雪早点做完作业,晚上我们找个荒僻一点的地方吧,我想我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也可以顺便指导一下雪雪。”
金晓华应了声就没再说话。这段时间努力修炼而进度缓慢,让她很有挫败感。以前,无论是格斗、射击、驾驶,还是和各种各样的任务相关的知识与经验,她都能通过不断努力来获得好成绩。她天资并不特别出众,但凭着自己的努力,她仍然成为同龄人和接受同样训练的人中间的佼佼者。而现在,她看着燕映雪轻轻松松就能够有非常快的进度,几乎都不用怎么特别练习,而她自己,每天一半的时间都在修炼,却止步不前,似乎自己投入的努力完全没有效果。她不会置疑左林给她的修炼方法,也不会嫉妒燕映雪所具有的卓越天赋,但她会有些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进行这方面修炼的领悟力。
第二天,左林想要给金晓华答疑解惑的活动最后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现在在上海越发穷极无聊,整天窝在房间里打ps2的李叙,而另一个则是燕北斋。李叙和燕北斋虽然当年一共也没见过几次,但稍稍提了下互相之间的渊源,很快就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个是孙老的小友,一个是孙老的侍从,两个人对于德鲁依的修炼体系多少有些了解。燕北斋是练不下去,而李叙则是有自己的修炼法门,和自然之力体系格格不入,但他们对于这个体系的好奇心却仍然旺盛。
能掌握自然之力本身就意味着一个人是善良的,从德鲁依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群存在至今,所有的德鲁依都秉承这样一个传统。虽然德鲁依是一个神秘的群落,但自然之力的大门始终对任何人开着。左林听说李叙和燕北斋要来,虽说有些奇怪,却不会有任何的反对。
燕北斋在佘山有一幢别墅,别墅周围的私家的林子对这样一次小小的神秘聚会来说,是个非常合适的场地。大家围成一圈坐下之后,左林想了一下,向着李叙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老李,你修炼的时候,是怎么样一个状态?”
48.入门
“抱元守一,将神识凝聚在自己的体内,用法决推动着身体内的气机游走全身,形成一个又一个循环。当修练到一定程度,就好像自己的身体里有另一个宇宙一般,无穷无尽……”
李叙讲了足足有10分钟,将自己在各个阶段修炼中的感受和状态描述了出来。随后,左林说:“道家的修炼虽然法门各有不同,但大致的情况都是这样。致力于自身潜力的挖掘和积累,以自身为中心,牵引世间万物。我们都看到过漩涡,一个旋转着的形态不容易让能量流失,当旋转被不断加强的时候,甚至能够带动周围的万物万物不断进入这样的一个漩涡。能量也就这样不断积累着,强化着,然后,积累量变为质变,也就是道家修炼法门里,从一个阶段进入另一个阶段了。这个不好形容,比较像是气旋、热带风暴、台风,虽然能量层级不同,但本质上是差不多的。道家的修炼法门,本质上是个由自身而万物的顺序。”
“西方世界,比较主流的是宗教的修炼方法,比如教廷的那些主教之类的。虽然不太了解他们的修炼方法,但他们的方法则是另一种,那就是从万物到自身。他们信仰上帝,认为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是上帝创造的,他们的力量也来源于上帝。他们的修炼方法,基本上是通过不断用力量灌注自己,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容纳越来越多的能量,这样,他们也就可以在瞬间有越来越强的爆发力。这种方法也是有利有弊的,有利的是,他们的力量来源于上帝,通常情况下,他们使用力量的持久力非常好,而不利的则是,一旦丧失了信仰,力量也就随之而去。”
“还有一种,则是以佛教为代表的,由自身而自身的修炼方法。这种方法比较特殊,也可以说比较奇怪,光是佛教内都有相当多种修炼方法。至于佛教之外,这种非常强调个人努力的方法有着更多的方法和理论。”
“和以上几种都不同。自然之力是一个由万物而万物的修炼方法。怎么说呢,我们使用的是自然的力量,我们掌握着自然的力量,这力量是我们自己的,但并不完全是我们自己的。每个人都是自然之力的产生的源泉,但想要能够使用自然之力,仅仅依靠自身是不够的。”
长篇大论之后,看着大家都是一脸迷惑,左林叹了口气,问燕映雪说:“雪雪,你唱典歌的时候,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燕映雪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以后,说:“我唱典歌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不过闭着眼睛也好像是能看到很多东西一样。一开始的时候,是院子里那些小家伙,它们像是看着我,后来,是那些树啊什么的,再后来,是周围很多不知道什么东西。不过都看不清楚,不管是那些小猫小狗小狐狸,还是树啊花啊的,都是模模糊糊一团,像是一团一团烟一样的东西堆起来的形状。不过这些看起来烟一样的东西都闪闪发亮,有各种各样的眼色。我唱一会以后,会有一些这样的发亮的烟就朝着我慢腾腾的飞过来,然后就跑到我的身体里,有的很凉有的是热的,不过都很舒服的。”
金晓华听了连连点头。在她进展顺利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差不多的。
“雪雪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学习咒术了,虽然有些勉强,但基本上也算是个德鲁依了哦。”左林鼓励道,随即又面向金晓华说:“这就是比较正常的修炼的感觉。德鲁依的修炼体系里,我教你的呼吸和冥想方法,吟唱典歌,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方法,本质上是相通的。和其他修炼方法不同的是,德鲁依的修炼方法最基础的并不是集中自然之力,而是让自身产生的自然之力不因为外界的影响而散失,这样就完成了自身最初的积累。晓华,你觉得进度慢,那可能不是因为你修炼的进展不顺利,而是除了自身积累的自然之力之外,你没有任何进度。”
左林一番话让金晓华备受打击,她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一直很用功啊。”
左林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只是可能,只是可能。不过,我说了,自然之力是个由万物而万物的修炼方法,意思是说,我们的确是在吸取自然之力,将自然之力保留在自己的体内,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比将这些能量提供给我们的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物更高等更特殊,而是因为,我们恰恰是这个世界上生存着的无数生灵中的一员。”
看到金晓华有些明悟却有着更多疑问,左林接着解释道:“自然之力的修炼方法,除了保存自身产生的自然之力之外,有几个过程,首先就是和自然的共鸣。无论是典歌还是呼吸冥想方法,都是调整着身体内部的节律,和周围的一切共鸣,当周围的生灵认同了你之后,自然之力就会自然向你聚集。我们吸取自然之力的过程,实际上是周围的那些生灵认同了我们作为自然的捍卫者的身份,然后将他们自身产生的自然之力交给我们使用的过程。人类对于力量和能量的感受是迟钝的,但自然界的生灵对于能量的感受则极为敏感,这才让这种能量的流动成为可能。”
李叙忽然插话说:“这就像是问别人借钱,别人都不认识你,凭什么要借给你钱呢?”
左林翻了翻白眼,扫了一眼李叙之后重又面向金晓华,说:“这个……虽然老李的话比较刺耳,不过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你虽然很努力,但是,我想你一直觉得按照方法来吸收能量是一个理所当然的过程,而忽视了和周围生灵的共鸣。德鲁依是骄傲的,因为德鲁依掌握着别人无法掌握的巨大的力量,但是,德鲁依同样是谦卑的,德鲁依的存在就是为了捍卫自然,服务于自然,这不仅仅是一种力量,更是一种对于自然的内心的体认,一种理念。你不能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来向自然索取力量,自然之力像是水一样,它不会向着高处流淌,而是在一个又一个低洼处聚集。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金晓华恍然大悟。这的确不是一味投入时间和精力就能够有效果的特殊的修炼方法。她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左林。认真讲解着自然之力的本质的左林自然而然地显示着沉稳亲和地导师式的气质,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才20岁不到。左林身上散发着的气机是强烈而柔和的,不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却又像是无论站在哪里,他都能融入那样的场景。
“雪雪修炼的进度快,不仅仅因为她的体质和天赋,还因为雪雪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得高过那些生灵。那些都是她的朋友,而从熟悉和信任的朋友那里获得支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左林补充说道。
燕映雪嘻嘻笑着,说:“那些猫猫狗狗好可爱的呀。一看到它们就忍不住要疼他们呀。”
燕北斋慈爱地搂着乖巧漂亮的小孙女,也呵呵笑了起来。燕北斋宽慰着金晓华说:“晓华,不用着急,你学习这些才这么点时间,不用着急看到效果。当年我也是这样的。你至少现在开始还有时间调整,我就不行了,老了啊。自然之力的确像是水一样,当年孙老就批评我两脚站在水里,就是不肯再往下趟了,这不,到今天还是半调子。”
金晓华感激地说:“谢谢您,燕老。今天真的是受教了,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厉害。”
看到金晓华在思索着,消化刚才左林所说的那些话,大家也不打扰。李叙和燕北斋轻声交谈着,而左林把燕映雪拉到身边,再仔细地将刚才自己所说的内容解释给燕映雪听。无论如何,燕映雪作为一个孩子,语言方面的理解能力不可能比成年人高。而对于世界的有限了解同样是制约燕映雪的领悟能力的因素。
金晓华想了一会,问道:“那自然之力的修炼方法岂不是一种很消极的修炼方法?吸收自然之力的速度最后取决于自身的资质?而且努力好像不是很有用的样子啊?“
左林摇了摇头,说:“不完全是。自然之力吸收的速度到最后的确是取决于资质,没错,因为任何一个人最后都会把特殊的呼吸方法变成自己日常的呼吸方法。但是,自然之力并不是德鲁依的全部修炼内容,还有知识,能够掌握的自然方面的知识越丰富,一个德鲁依也就越强大。”
金晓华又想了一下,认命地说:“这下我彻底明白了。不过,总是将姿态放那么低,难怪你总是那么低调,脾气那么好啊。看来德鲁依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啊。”
对于这个看法,李叙和燕北斋不约而同地翻了翻白眼。他们都是见过不少德鲁依的人,脾气好,非常好相处的的确不少,但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也不少,不少德鲁依绝对称得上杀人如麻。要想让德鲁依好相处,那你最好站在德鲁依的这一边。就算是联想到左林做过的那些事情,这一点也足可以确认了。得罪了左林的人,现在的日子可都不好过。
49.邀请赛(上)
左林发现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联赛结束了,但他的比赛却越发多了起来。
比较常规的是南北明星对抗赛,他将作为南方队主力门将上场。
随后,国家队将在上海进行为期一周的集训,随后进行有些莫名其妙的6国邀请赛。以前是没有这项比赛的,但是这年国家队的比赛太少,而新任主教练上任之后需要一些比较实际的机会来了解队伍,制定训练计划,于是,在花了相当多的前,邀请来了韩国、日本、西班牙、加纳和墨西哥队共同参与这次六国邀请赛。比赛分成两组进行单循环赛,两个小组排名第一的随后进行决赛,排名第二的决第三名。新任主教练到底给中国队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不得而知,但显然他带来的抽签的运气不怎么样,至少不是那种足协官员和许多球迷希望看到的抽到比较弱的对手来弄个好成绩的那种运气。分在了A组的中国队将要和西班牙、日本进行比赛,对于出线前景,媒体是相当不乐观的。
不过无论如何,这次六国邀请赛总算还是个规格比较高的比赛,大家对于比赛质量之类的还是颇有期待。
“没劲……”当得知在国家队集训的时候自己恐怕就没有可以随意进出的自由,左林就在那里皱着眉头抱怨。他现在杂事繁多,实在很不愿意呆在体育场里进行莫名其妙的训练,更何况国家队的训练既不能提高他的比赛表现,又不能提高他的体能,可以说是一点价值都没有。至于和队友配合什么的,和他一个门将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不好,他几乎就准备拒绝国家队的征召。
比赛的日程也就持续几周时间,影响不算很大,但商业活动就不是。在联赛结束到明星赛之间的一周名义上的修习时间里,左林出席了9个活动,4个宴会,拍了一条广告两套照片,累了个半死。
南北明星赛左林只上了半场。在左林把守球门的时候,北方明星队似乎非常缺乏进攻欲望,消极组织进攻的结果是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南方明星队以2球领先。
球迷,解说员和场边记者都将这样现象的产生归结于左林。一个赛季没有失球的记录的确是非常可怕,更何况这种记录和运气完全无关。对于门将来说,球碰自己后卫变向、因为草皮不平而有不规则反弹、碰上旋转得比较诡异的球、被对方前锋和冲抢高空球的队员阻挠干扰之类的事情几乎层出不穷,扑球脱手、判断失误、动作变形之类的错误只要在一定限度内,都是可以理解的,决不妨碍一个好门将的总体评价。
但是,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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