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察 第 2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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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病房走廊里,仲亚哑着嗓子简单向萧乾叙述了一下围捕的经过……

    萧乾给乔虹打过电话后,乔虹马上从家里赶到了缉毒队,晚上正是仲亚值班。两人又马上向值班的段副局长做了汇报。后者只是稍事考虑了一下便着手开始安排。他通知了武警部队请求支援。这期间,仲亚和乔虹用电话分头通知了缉毒队的警员包括赵晓明。段副局长还命令刑警大队的人亦参加围捕任务。不到四十分钟,将近一百人的围捕队已经在市局大院里武装待命。武警开了两辆带蓬卡车,来了五十多人。段副局长亲自带队,朝大营子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围捕队在大营子找了两名向导后继续出发。因为有向导,所以没走什么冤枉路,围捕队很快便找到了萧乾说得那个仓库,这时天已经亮了。当车队接近仓库时,有三辆越野车正从仓库大门驶出来,段副局长命令鸣枪示警,听到枪声后,那三辆越野车又退回到仓库大门里去了。围捕队逼近仓库,将门外的空地团团围住,并向里边的人喊话……但喊了几次,里边都没动静。段副局长这时命令爆破组炸门。连着炸了两次,才有一扇门轰然倒下。警员又向里边的人喊话,仍是没反应。段副局长又下命令向里投掷催泪弹。十几颗催泪瓦斯弹投入洞里后,很快便聚起了滚滚的浓烟。离门口近的警员和武警士兵听见了里面有咳嗽声。段副局长下命令攻击……

    冲在最前头的是赵晓明、乔虹、仲亚、岳冲、小刘、大康等警员和一批武警士兵……洞里很快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

    十几分钟后,洞里的枪声才渐渐稀落下来。

    经过统计,段副局长听到了口头报告。乔虹、岳冲、小刘、大康等七名警员死亡。包括赵晓明和仲亚在内的十四名警员负伤。武警士兵死亡十一人,负伤九人。这是目前并不十分准确的伤亡报告。

    对方死亡十一人,三人重伤。在洞中发现大批武器弹药。洞里有约数十亩的空间,全都种植着罂粟,并且是恒温和24小时光照。另外,在一个大房间里发现被关闭的一百余名工人,这百余人皆面色苍白,显然是罕见阳光所致,但都穿着整齐的白色工作服。山洞里有条件较好的宿舍,食堂以及体育器械等。

    仲亚讲完后,默默地看着萧乾。

    “这是一帮什么人?”萧乾问。此时他感到了头痛欲裂,他已经三天未休息了。

    “从车牌号查出,这些车辆都是光威集团的使用车辆,这是家外资企业,投资方是美国人。在这里负责的人叫魏光,是光威集团的总裁。”

    “什么?!”萧乾的脑袋轰然一声便胀大了:魏,魏光?”他两眼直盯盯地瞪着仲亚,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他现在在哪儿?”

    “他中枪昏迷后被捕,也在这呢。听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暂时还不能审问……他手下的人差不多都死了,真是一帮亡命徒。还有两个人也受伤了,也在这拘押接受治疗……萧队,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家都很难受。我知道你一定很累,要不先休息一下吧?”仲亚道。他这时的脸色更难看了,紧皱着眉头,显然是枪伤在疼并且失血太多令他极度虚弱。

    萧乾把呆滞的目光从仲亚的身上移开,然后便缓缓转过身子走了……仲亚在他背后叫了几声,他都似未听见一样。

    当萧乾走到住院处门口时,正巧看见乔虹的父亲乔书记在周局和段副局长等人的陪同下往门里走来,乔虹的母亲哭得眼睛肿胀随在乔书记身边。萧乾硬着头皮迎上去低声叫了声乔书记。但乔书记只是扫了他一眼,又几乎是无声地啊了一声便走过去了。但萧乾仍是从那匆匆掠过的目光里看到了厌恶。乔虹的母亲更是像看见鬼一样飞快地躲过了萧乾的目光。周局和段副局长也只是和他点了点头便过去了。一阵凄凉的感觉顿时涌遍了萧乾的整个身心……

    萧乾昏昏沉沉的回了家。走时忘了关窗户,家里各处都是一层薄薄的尘土,亦到处显得死气沉沉毫无一点儿生气。萧乾一头扎到床上,他感觉到了天昏地暗的晕眩……

    萧乾这一觉竟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他昏昏沉沉地看着从窗外倾斜进来得阳光……他的记忆一点点苏醒过来。以前这个时间,乔虹该过来了。萧乾的心里又变得沉甸甸了,但却一点儿要哭得感觉都没有,只是心里堵得难受,非常难受。

    晚上。萧乾黑着灯坐在沙发上,守着茶几上的一包烟和一杯水,就这样坐了一夜。房间里惟一有的生命的东西像是只剩下了那个忽明忽暗的烟头。

    连着三天,萧乾都把自己闷在家里,他只是吃很少一点儿东西,喝一点儿水,又吸了一次粉,然后就坐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萧乾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窝点儿会是魏光的?!他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尽管萧乾想得头都要裂开了,但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他还是把这个问题落在了魏光失踪的那十几年里……

    第五天上午十一点多,仲亚打来了电话,告诉萧乾,乔虹等人的追悼会刚开完,人已经火化了……萧乾默默地挂断了电话,一个字都没说。他只是在屋里各处看着,目光迷离,呆滞。他在寻找乔虹在这个家里留下的一切痕迹和留存在他脑海中的记忆。他连一张乔虹的照片都没有。

    晚上,萧乾打车去了医院,他没进病房,而是用电话把仲亚约到了住院处的楼外。他问仲亚,乔虹临终前说过什么没有?仲亚说乔虹是死在他身边的,是说过几句话。“说什么了?”萧乾问,眼睛一直在黑暗中盯着脸色仍很苍白的仲亚。

    “……她让我转告你,说这辈子不能给你当老婆了,她很难过。还说,让你好好活着,别再惹事了。”仲亚说完把脸扭到一边儿去了。

    “没了?”萧乾问。仲亚背着脸摇摇头。

    “……仲亚,魏光情况怎么样?能提审了吗?”

    “已经没生命危险了,但人还很虚弱。简单问了两次,一次我在场。”

    “他说什么?”萧乾递给仲亚一支烟,两人点着了。

    “就现场那些事,他都供认不讳。这个地下工厂只种罂粟,不提炼毒品,他们把罂粟果和金柑这两种水果运到云南,那边有办事机构,把这些东西以水果的名义出口[奇+書*网QISuu。com],那边再提炼加工成毒品,再销往其他国家,也是他的生意。这个工厂已经经营了两年多,因为是24小时光照和恒温,所以每年可以收获三到四次,数量也挺吓人的。那些工人是被管制的状态,但生活条件不错,并且有工资。所以,他们也愿意干。这些人都是从民政局的收容所招去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身份证明。”仲亚停顿了一下又说:本来局里要查封光威集团在这投资的其他企业,但经过咨询,这些企业的投资者并不是魏光,老板是美国人,魏光只是被雇佣的总管,拿工资的,企业的产权跟他没关系。目前掌握的情况就这些。”

    “……还有个叫范静的。”萧乾道。

    “是魏光的老婆,我们也传讯了。她说这些事她一概不清楚。另外,她在光威企业里也是雇员的身份,是财务总监。她的身份是美国国籍。”

    “她人呢?”

    “让她回去了,从法律角度讲,没有扣押她的法律依据。”仲亚道。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我能见见魏光吗?”萧乾问。

    “这恐怕不行。这么大的案子我做不了主。我估计,你就是去找局长也够戗。你见他干吗?”仲亚不解地问。萧乾摇摇头没回答。

    “萧队,这几天队里可能要找你核实有关情况,你有时间吗?另外,身体方面……”

    “你告诉他们,我知道的就是乔虹告诉他们的那些,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萧乾轻轻拍拍仲亚的肩膀:好好养伤吧兄弟……一直说跟大家聚聚。”萧乾苦笑笑:再说吧。”萧乾转身走了。仲亚默默地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

    两天后,仲亚又打来电话告诉萧乾,钱小刚等人已在上午被执行枪决。萧乾挂断电话后沉默了很久。如果乔虹活着,两人会为这事喝一杯。可现在,萧乾连个能喝酒的人都没了。这让他又一次饱尝到了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晚上九点,萧乾还是忍不住去了丽斯花园,他想见见阿静。

    阿静在家。她把萧乾让进了客厅。萧乾注意到进门时已不见了那几名保镖样子的年轻人,是一名妇女为他开的门。

    “坐吧。”阿静道。她穿着一身家常裙裾,很朴实,语气依然客气,但却不见了以往好看得笑容。萧乾落座后,女佣为他斟上了茶水,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有事吗兄弟?”阿静口气平和地问。但萧乾分明看见了她眼角闪着的泪光,但她却不去擦拭。

    “……嫂子。”萧乾的声音很低,嗓子有点儿哑。他困难的斟酌着字眼儿:我知道了,过来看看你……”萧乾抬头只看了阿静一眼,便把目光避开了。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但却又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魏光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所以他就很难受,非常难受,并且这是一种可以与死亡肩并肩的难受。阿静默默地看着萧乾,半天没说话,但她的目光里也分明没有什么怨恨。那目光是安静的,但又无疑倾泄出了太多的凄凉。

    “萧乾兄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片刻后,阿静方始柔声问道。

    “你问吧。”萧乾拿出烟来点着。却不去动面前的那杯茶,他觉得那杯茶跟自己已经再没了一点关系。

    “……光哥这次出事,你参予了吗?”阿静问。

    “……参予了,是我提供的线索。但现场我没去,我不在。”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活是光哥的?”

    “不知道。我是回来以后才知道是光哥。”萧乾的嗓子火辣辣的,他皱着眉咽下一口唾沫去。并抬起脸直视着阿静。两人的目光在平静中相视了一会儿,方始慢慢分离。阿静点了点头。这时,一滴很大很亮的泪水才从她的眼角流下来……

    “嫂子,我也想问一件事,希望你也能告诉我……因为我今天离开这以后,可能今生今世也不会再见到你了。”萧乾把烟蒂在灰缸里掐灭,又点燃了一支。

    “你问吧。”阿静的泪流下来,但她仍不去擦拭。

    “光哥在外边那十几年,到底在干什么?”魏光的目光落在阿静憔悴的脸上。

    “……你那么想知道吗?”阿静的声音里带出了呜咽。萧乾把目光移开,他点点头。

    “……好吧。我告诉你。唉——”阿静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才又道:等我料理完光哥的后事后,就回美国去了。我想,我今生今世也不会再见到你了。”

    尾声

    阿静把魏光在境外那十几年的经历对萧乾大概齐讲了一下,虽然比较简单,但轮廓和脉络是清楚的。萧乾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嫂子,我有点儿不理解。”萧乾这时脸上也有了泪斑:光哥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资产,为什么还要干这个?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正当商人了……”

    “这就是惯性或说是属性,也可以说是心瘾。”阿静苦苦笑了笑又道:你不是也一样吗?已经退下来了,可你闲着过吗?你们哥俩真是太像了。”阿静的泪水忽然很急地流出来,她扭过头去,避开了萧乾的目光。

    “兄弟,你估计光哥的案子大概什么时候能了结?”阿静抹一把泪道。

    “不知道。”萧乾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他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杯茶,茶早就凉了,有几片茶叶在杯口漂着……

    萧乾从别墅出来后,便一直沿着清静的甬道走去,他没回头,亦不知阿静是否出来送他?

    萧乾没打车,他一直迈着似灌了砂浆的腿走到了家,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些天萧乾几乎每天都到江边去坐着,坐在潮乎乎的沙地上,看着江对面的水,看着天上游移的云,看着江面上或匆或缓的船只驶近驶远……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江南江北都亮起了灯火,他才起身离去。

    说着话天就凉了,每隔三五天就会下一场雨,而每下一场雨,天就会更凉一些。萧乾有时会到小区附近的公园去走走,地上的落叶越来越厚,树上的叶子也越来越少了,透过稀落的枝叶,能看到呈条状和块状的天空。天高云淡,不时有雁群掠过天宇,发出别离的不舍……

    立冬了,下了第一场雪。雪虽然不算大,但地上和屋脊上还是现出了一层晶莹的白色,有风刮过时,空气里就有了一种清新和似曾相识的熟悉。

    萧乾隔几天便会给仲亚打个电话,询问魏光案子的进展程度。仲亚仍会憨厚的把萧乾欲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在横江这个六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里,仲亚现在是与萧乾唯一保持着联系的人。

    从仲亚提供的消息里得知,魏光已经基本上伤愈被转往看守所羁押,一同被羁押得还有他的几名手下马仔。伙同他在横江以及大陆作毒品生意的同案在那次围捕中大多已死亡,其中有沙木森、阿宝、刘义等人。另外,魏光派往云南送货的几个同案也交待了,他们在云南境内的老板,也是接货的人是一个叫谭欣的女人。货到云南后,负责毒品出境的人就是她。横江市公安局已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谭欣归案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萧乾在理着这些线索时,又想起了自己与谭欣虽只一面之交的情形来……但那却是一次令人多么难以再模糊的印象啊!世上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既漂亮又有灵性的女人毕竟少见。所以一旦见了,便很难忘却。

    两个多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的过去了。此时已进入冬季,地上和屋脊以及树枝上便经常可看到冰雪晶莹剔透的白色。萧乾偶尔也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到街上买点简单的食品带回去。

    萧乾在自己的卧室里供了一个牌位,他手头没有乔虹的照片,便找出来一张全局表彰大会的集体照来。几百人的照片,每个人都只占了很小的一点儿空间。萧乾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把乔虹和自己从人群中分离出来,然后又并排贴在一张硬纸上,他把这张贴着照片的硬纸便当牌位供了起来,而供案就是自己和乔虹经常用餐的那张餐桌,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酒,酒杯等。他也没去买香炉,而是用自己以前喝水的一个保温杯代替了香炉。看着那些青烟缭绕着散去,萧乾常常是盯着照片上的自己和乔虹从日落一直到天明……

    情恋只能在患难中产生和形成,这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情愫至少是要有着这样的基础的,而在平庸中这种情形便极少发生。因为人在平庸时所显露出来的实质往往是浮躁的冲动。或者干脆就是貌似情爱的实则却是动物的本能!

    荣誉有时会像一面沉重的铁旗,高举时会令人感到不堪重负。而一旦卸掉这种重负时,人会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类在几千年里都在不知疲倦的讨论到底什么是爱情?其实完全可以用一句很简捷的话来概括这种事情,如果相爱的两个人在相知的情形下,对换了双方的心脏并拥有了对方殷红灼热的血浆!

    魏光的案子已经开过庭了,萧乾没去旁听。魏光的事情他已经比任何一位检察官和法官更清楚。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听呢?

    半个月后,魏光的一审判决宣布了,死刑!仲亚在电话里说,魏光在庭上表示不上诉。另外四名同案被分别判处无期和有期徒刑。魏光在庭审辩论时曾向法官陈述,几名手下是被他逼着干得,因为他控制着他们的家庭。他的几名手下在庭审时都没说太多的话,但却都流过泪。仲亚还告诉萧乾,两天的庭审和宣判时,范静都到庭了。并且有人数较多的,光威集团穿着制服的员工。

    元月十五日,仲亚打来电话告诉萧乾,明天上午十点半在江南小阴山刑场对魏光执行枪决!

    萧乾一晚上没睡,他时尔坐在沙发上抽烟,时尔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他想着自己六岁时,听父亲讲过在刑场见到魏光时的情形。魏光当时八岁吧,瘦瘦的,头显得很大,他紧紧搀着母亲,惊恐地看着跪在浅坑前的父亲……

    萧乾叹着气,他已经挺长时间没去管脸上的泪水了。那次,是父亲拼着命把魏光的父亲从刑场上救了下来。而今天,是自己把魏光又送上了刑场……这中间是多么不同啊!萧乾打开一扇窗,很凉的风裹着雪花闯进来,落在屋子里,落在萧乾流着泪的脸上。

    萧乾下午出了趟门,买了一些冥物,这是为魏光准备的。

    雪似乎下大了,那扇窗户仍未关,雪花闪着亮色被风刮进来,落在地上,很轻很缓的,然后便无声无息的化了。地上出现了很多个湿湿的印,像哭着的眼睛……

    上午不到八点,萧乾便背着挎包出了门,他没穿棉衣,只穿了一身深色西装,打了领带,这套西装是魏光送他的。本来仲亚说如果他去刑场,便开车过来接他,但萧乾拒绝了。仲亚显然已经从萧乾对魏光案件的关切中看出了端倪,但他也不好问什么。

    从江北到江南山下的刑场,如果路上不堵车也要40分钟。萧乾是打车走得。

    九点多点儿,萧乾已经到了小阴山刑场。刑场尚未戒严,还未到时间,但萧乾惊讶地看到刑场附近至少已有一百多人在等着,并且多数人穿着光威集团的黑色和浅灰色制服,这些男男女女井然有序的站立在离浅坑二十余米以外的一块比较平整的坡地上,肃穆,安静。

    雪花仍在空中飞舞。有风,但也不是特别凉。萧乾付了车钱,让出租车走了。他又看见另处坡地上停着数辆高级轿车和几辆大巴车。这些车显然是光威集团的人带来的。

    萧乾看见了阿静,她站在那些穿着制服的员工前面,穿一身黑色的旗袍,脖子上围一条惹眼的白色围巾,看上去非常引人注目。萧乾背着挎包,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朝阿静走了过去……他在离阿静尚有几米的地方站住了,轻轻叫了声嫂子。阿静紧抿着嘴唇,朝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不想说什么了。阿静旁边站着几位穿西装的中年人,其中有邱一明、老虾等人。这些人萧乾都不认识,也就没有打招呼。光威集团的员工有人亦看着萧乾,目光也似很平静。萧乾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圈子,便朝另处走去,他走到不远处的坡地上站住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风雪中,他显得很孤独,很冷落……他今天没戴帽子,也没戴墨镜,他想让魏光能清楚的看见自己,他来了,来送魏光,送他上路……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较远的地方驶来,渐渐近了,这是一辆新车,车顶灯在雪天的光线中显得很漂亮。车停下后,从车门里下来一个人,从走路的姿势看是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连鞋都是白色的。她下车后,出租车便驶离了。女人戴着白色的口罩,披肩的黑发用一根白色的带子扎着垂在脑后。她朝四周看看,然后便缓步朝阿静走了过去。萧乾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这个一身素白的女人。他的脑际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莫非是小花蛇刘颜?但女人的脸被口罩遮着,他一时也看不清究竟。女人走到阿静跟前,两人握握手,在说什么。片刻后,女人扭过头朝萧乾的方向看了看,便又和阿静说起话来。这时萧乾看清她还背着一个小巧的坤包,亦是白色的。

    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众人的目光都朝较远的路上望去。萧乾知道这是担任戒严的武警部队过来了。按通常的规律,武警戒严后半个小时左右,刑车就会到了。

    也就几分钟时间,一辆作为指挥车的越野车和一辆带蓬军用卡车驶近了刑场。警笛声弱下去,拖了个长音后不响了。从指挥车和卡车上下来了二十余名武警官兵,他们持枪朝浅坑的方向跑去,很快便隔距形成了警戒线。指挥员吹了一声哨子,士兵们各就各位,肃穆冷眼看着四周的人们。

    阿静已和有关部门打过了招呼,说要带一部分公司的员工过来送行。有关部门的领导同意了。同时也考虑到这家企业是外资企业,投资方又是美国籍商人,故在各方面也算是客气了。

    萧乾看着由士兵们设下的警戒线,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这时他看见那个穿一身白的女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便不禁有些纳闷,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想着,女人就走近了,并且是在离他只有一步多的地方才站住。然后便定睛看着他……女人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霜雪,显得那双眼睛更大更黑了。萧乾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肯定是见过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正想着,女人把口罩摘掉了。谭欣!萧乾在心里猛地喊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离得并不算远的士兵和伸向天空的枪刺。这才又把目光落在谭欣脸上……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光彩照人的亮丽,脸被风雪冻得绯红,看得出她没化妆,却更显出了天生丽质的灵俏,那双能传言的眼波,又是会让多少女人可望而不可及啊!萧乾看着谭欣那张紧闭着的嘴,等着听她要说什么。少顷,谭欣开口了:萧队,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当然要来。”萧乾道。他知道谭欣既然是魏光的人,那么就不会不知道自己和魏光的关系。所以,也就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了。

    “萧队,告诉你几件事,本来嫂子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不过这就不关嫂子的事了,你也不要怪她。”谭欣伶牙俐齿,咬字清晰地道。

    “什么事?说吧。”萧乾平静地问。他知道谭欣现在是在全国范围被通缉的要犯,她能来,能来刑场为光哥送行,这是萧乾万万想不到的。不禁心里便多了几分佩服。

    “萧乾,光哥舍着命帮你,你真不该这样对他……不过嫂子也跟我说了,你不知情,这我信。可是你知道吗?要不是光哥白天黑夜的守护着你,你十个萧乾也早被王禹他们杀了。那这个土坑里埋得就是你而不是光哥……”谭欣说着,已是呜咽有声了,成串的眼泪顺着她冻得彤红的脸颊急急滚落下来。并且那双本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顷刻间便布满了血丝,这是人情急心裂的表现。萧乾的心猛地提起来又重重地沉下去。原来是这样,这是萧乾一直没弄清楚的事。

    “还有,你老婆在海南根本就没找到什么正经工作,是光哥派人过去给了她两百万现金,她用这笔钱办了个公司。你的老婆孩子都是光哥帮你在养活,可你……”谭欣一双冒火的明眸瞪着萧乾,似要把他活活烧死。萧乾低下头去,他已经不能再面对那双眼睛了,他本来还想劝谭欣去自首,那样可能还有机会,至少能把命保住。但听了她的这些话后,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他隐约感到这个女人和光哥之间似乎有什么很深的牵挂,若不是,那又怎么解释?!正想着,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萧乾的心揪紧了,他知道刑车到了,光哥到了,死神到了。谭欣的目光这时也盯紧了刑车驶来的方向……

    指挥车响着警笛,后面是几辆带铁栅栏的押送面包车。很快,刑车车队便进入了刑场的警戒区。担任警戒的武警军官吹响了尖利的哨音!刑车停下来,多名法院的人和法警陆续从车上下来。

    夹在车队中间的一辆面包车的车门发出很响的声音打开了,戴着脚镣,上身被绳子绑缚着的魏光从车上下来了,一条不算宽的尖头木板插在绳索里,那是亡命牌,上面写着死囚的名字。魏光穿一身深色西装,打着领带。

    观望的人群有些骚动,担任警戒的武警军官又吹起了哨子,人们闻声渐渐安静下来。两名法警扶着魏光的双臂朝浅坑处走去。魏光稍稍仰着头朝左侧坡上的人群看去……他看见了阿静、邱一明、老虾、几名弟兄和光威集团百余名身穿制服的男女员工……魏光的脸上现出了一层淡淡地笑意,他把头仰得高了一些。阿静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朝魏光挥动……在漫天飘舞得雪花中,阿静的一身黑色旗袍衬托着的那张白皙哀伤的脸显得凄然楚楚……魏光朝阿静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开始左右环顾,并显露出焦急的神情……

    萧乾的眼泪这时一下便汹涌而出来了,只有他,只有他知道魏光在找什么?他是在找自己,找萧乾!但他不能像阿静那样朝他挥手示意告别,因为他是警察,尽管已经退了,但他骨子里仍然是一名警察!他只能默默地看着魏光,在心里为他默默地送行。但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地往外喷涌而出,他的视线很快便变成了一片朦胧。这时魏光已经离那个浅坑很近了。

    “光哥——”一声尖利凄绝的喊声破空而出,这是谭欣似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在喊。魏光猛地止步,扭头往右边的坡地上看去。他看见了一身素裹的谭欣,亦清楚地看见了一身黑色的萧乾。他梗着脖子,怔怔地看着谭欣,看着萧乾……

    一声尖利的哨音响起,这是法场示警的习惯!众人的目光这时都齐齐地望着谭欣和萧乾的方向。

    两名押着魏光的法警使劲拽着他往沙坑处移步。但魏光固执地仍然扭着脸拼命地去看坡上的萧乾和谭欣。哨音再次响起!

    萧乾听到了谭欣呜呜地哭声,不由得扭过脸去看她,只见谭欣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她忽然把手伸入坤包,很快拿出了一把手枪,然后扔掉了坤包。萧乾一惊,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只听见谭欣用极了气力哭喊道:光哥,我跟你走……”呯!枪声在离萧乾近在咫尺的地方响了,一股灼热的血流溅了萧乾一脸。他睁大眼睛去看,只见谭欣的半个脸已被子弹掀开,而眼睛却睁得很大,一身白衣被血溅得斑驳红艳。她慢慢地倒在雪地上,手枪从她手里脱落出去……呯呯!两声枪响直向空中冲去,这是法院的人鸣枪示警。哨音再次尖利的响起来。观望的人群现出了很大的骚动。

    这种情形在法场上是绝无仅有的事。至少在横江是绝未出现过的。所以,包括法院的人和武警士兵一时也都惊呆了。直到一分多钟后才有人朝谭欣的尸体跑过去,有人认出了萧乾,和他机械地打了个招呼。在法警确认谭欣已死亡后,跑步过去向指挥员报告了情况。而这期间魏光一直紧紧盯着谭欣倒下的方向,望着那个一身素装躺在雪地里的轮廓……

    两个押着魏光的法警反应过来,用力将魏光推搡到沙坑前跪下,但魏光仍梗着脖子往谭欣和萧乾的方向看着。

    “报告,执行枪决犯人准备完毕。”一名法警向指挥员大声报告。

    “准备。”命令下达。一名戴口罩的枪手端着步枪迅速朝魏光走去。魏光身上插着的亡命牌已经被拔掉。

    “预备——”哨音响起。

    “呯!”枪声骤响。魏光一头栽在沙坑旁的雪地上。

    随着枪声,萧乾身子一软,也在雪地里跪了下去。离他只有半步的地方,躺着谭欣,旁边有两名士兵看守着尸体。

    “光哥——”这是阿静凄厉地喊声。

    萧乾听着这喊声,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袭来,他扑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乾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两名女护士在看护着他。屋里亮着灯,显然天已经黑了。萧乾渐渐恢复了记忆,两行泪便流了下来。

    “你没什么事,就是受了强刺激,属于休克性昏迷,不碍事的。”一名女护士道。

    “谁把我送到这的?”萧乾问。

    “两个警察,还有一个女的。”

    “女的?什么样子?”

    “穿一身黑旗袍,她交了押金,过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们跟她说了,你没事。”还是那名护士在说,她长着一张娃娃脸,小鼻子上有几颗深色的雀斑。

    萧乾是第二天上午离开的医院。

    萧乾回家后呆呆地坐了很久。然后把矮柜里剩下的粉拿出来,他走进卫生间把粉都倒进了抽水马桶,然后按下了冲水按钮。马桶里的水马上变得很浓,泛着白色,呈旋转状很快沉入了池底……

    萧乾走回到沙发上坐下来抽烟。少顷,他又起身给自己和乔虹的牌位上了几柱香。然后便默默地看着乔虹和自己的照片……

    戒毒后的萧乾再未进食……第九天,他在极度痛苦中死亡。死时人已经瘦得不像样了,体重概只有七十斤。

    两个月后,赵晓明被提升为市局副局长。仲亚接任了他空出来的缉毒大队长职务。

    又下起了雪,这是春节后的雪。虽然节日已过,但偶尔还能听到零星的爆竹声。江面一片朦胧,雪花落在暗色的浪花里,无声无息。薄雾里,偶尔能看见缓缓驶过的船只和一两声单调的汽笛声……

    横江东流去,南山似旧衣。三两水鸟声,一片浪花急……

    《尾声》

    尾声

    阿静把魏光在境外那十几年的经历对萧乾大概齐讲了一下,虽然比较简单,但轮廓和脉络是清楚的。萧乾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嫂子,我有点儿不理解。”萧乾这时脸上也有了泪斑:光哥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资产,为什么还要干这个?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正当商人了……”

    “这就是惯性或说是属性,也可以说是心瘾。”阿静苦苦笑了笑又道:你不是也一样吗?已经退下来了,可你闲着过吗?你们哥俩真是太像了。”阿静的泪水忽然很急地流出来,她扭过头去,避开了萧乾的目光。

    “兄弟,你估计光哥的案子大概什么时候能了结?”阿静抹一把泪道。

    “不知道。”萧乾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他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杯茶,茶早就凉了,有几片茶叶在杯口漂着……

    萧乾从别墅出来后,便一直沿着清静的甬道走去,他没回头,亦不知阿静是否出来送他?

    萧乾没打车,他一直迈着似灌了砂浆的腿走到了家,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些天萧乾几乎每天都到江边去坐着,坐在潮乎乎的沙地上,看着江对面的水,看着天上游移的云,看着江面上或匆或缓的船只驶近驶远……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江南江北都亮起了灯火,他才起身离去。

    说着话天就凉了,每隔三五天就会下一场雨,而每下一场雨,天就会更凉一些。萧乾有时会到小区附近的公园去走走,地上的落叶越来越厚,树上的叶子也越来越少了,透过稀落的枝叶,能看到呈条状和块状的天空。天高云淡,不时有雁群掠过天宇,发出别离的不舍……

    立冬了,下了第一场雪。雪虽然不算大,但地上和屋脊上还是现出了一层晶莹的白色,有风刮过时,空气里就有了一种清新和似曾相识的熟悉。

    萧乾隔几天便会给仲亚打个电话,询问魏光案子的进展程度。仲亚仍会憨厚的把萧乾欲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在横江这个六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里,仲亚现在是与萧乾唯一保持着联系的人。

    从仲亚提供的消息里得知,魏光已经基本上伤愈被转往看守所羁押,一同被羁押得还有他的几名手下马仔。伙同他在横江以及大陆作毒品生意的同案在那次围捕中大多已死亡,其中有沙木森、阿宝、刘义等人。另外,魏光派往云南送货的几个同案也交待了,他们在云南境内的老板,也是接货的人是一个叫谭欣的女人。货到云南后,负责毒品出境的人就是她。横江市公安局已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谭欣归案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萧乾在理着这些线索时,又想起了自己与谭欣虽只一面之交的情形来……但那却是一次令人多么难以再模糊的印象啊!世上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既漂亮又有灵性的女人毕竟少见。所以一旦见了,便很难忘却。

    两个多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的过去了。此时已进入冬季,地上和屋脊以及树枝上便经常可看到冰雪晶莹剔透的白色。萧乾偶尔也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到街上买点简单的食品带回去。

    萧乾在自己的卧室里供了一个牌位,他手头没有乔虹的照片,便找出来一张全局表彰大会的集体照来。几百人的照片,每个人都只占了很小的一点儿空间。萧乾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把乔虹和自己从人群中分离出来,然后又并排贴在一张硬纸上,他把这张贴着照片的硬纸便当牌位供了起来,而供案就是自己和乔虹经常用餐的那张餐桌,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酒,酒杯等。他也没去买香炉,而是用自己以前喝水的一个保温杯代替了香炉。看着那些青烟缭绕着散去,萧乾常常是盯着照片上的自己和乔虹从日落一直到天明……

    情恋只能在患难中产生和形成,这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情愫至少是要有着这样的基础的,而在平庸中这种情形便极少发生。因为人在平庸时所显露出来的实质往往是浮躁的冲动。或者干脆就是貌似情爱的实则却是动物的本能!

    荣誉有时会像一面沉重的铁旗,高举时会令人感到不堪重负。而一旦卸掉这种重负时,人会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类在几千年里都在不知疲倦的讨论到底什么是爱情?其实完全可以用一句很简捷的话来概括这种事情,如果相爱的两个人在相知的情形下,对换了双方的心脏并拥有了对方殷红灼热的血浆!

    魏光的案子已经开过庭了,萧乾没去旁听。魏光的事情他已经比任何一位检察官和法官更清楚。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去听呢?

    半个月后,魏光的一审判决宣布了,死刑!仲亚在电话里说,魏光在庭上表示不上诉。另外四名同案被分别判处无期和有期徒刑。魏光在庭审辩论时曾向法官陈述,几名手下是被他逼着干得,因为他控制着他们的家庭。他的几名手下在庭审时都没说太多的话,但却都流过泪。仲亚还告诉萧乾,两天的庭审和宣判时,范静都到庭了。并且有人数较多的,光威集团穿着制服的员工。

    元月十五日,仲亚打来电话告诉萧乾,明天上午十点半在江南小阴山刑场对魏光执行枪决!

    萧乾一晚上没睡,他时尔坐在沙发上抽烟,时尔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他想着自己六岁时,听父亲讲过在刑场见到魏光时的情形。魏光当时八岁吧,瘦瘦的,头显得很大,他紧紧搀着母亲,惊恐地看着跪在浅坑前的父亲……

    萧乾叹着气,他已经挺长时间没去管脸上的泪水了。那次,是父亲拼着命把魏光的父亲从刑场上救了下来。而今天,是自己把魏光又送上了刑场……这中间是多么不同啊!萧乾打开一扇窗,很凉的风裹着雪花闯进来,落在屋子里,落在萧乾流着泪的脸上。

    萧乾下午出了趟门,买了一些冥物,这是为魏光准备的。

    雪似乎下大了,那扇窗户仍未关,雪花闪着亮色被风刮进来,落在地上,很轻很缓的,然后便无声无息的化了。地上出现了很多个湿湿的印,像哭着的眼睛……

    上午不到八点,萧乾便背着挎包出了门,他没穿棉衣,只穿了一身深色西装,打了领带,这套西装是魏光送他的。本来仲亚说如果他去刑场,便开车过来接他,但萧乾拒绝了。仲亚显然已经从萧乾对魏光案件的关切中看出了端倪,但他也不好问什么。

    从江北到江南山下的刑场,如果路上不堵车也要40分钟。萧乾是打车走得。

    九点多点儿,萧乾已经到了小阴山刑场。刑场尚未戒严,还未到时间,但萧乾惊讶地看到刑场附近至少已有一百多人在等着,并且多数人穿着光威集团的黑色和浅灰色制服,这些男男女女井然有序的站立在离浅坑二十余米以外的一块比较平整的坡地上,肃穆,安静。

    雪花仍在空中飞舞。有风,但也不是特别凉。萧乾付了车钱,让出租车走了。他又看见另处坡地上停着数辆高级轿车和几辆大巴车。这些车显然是光威集团的人带来的。

    萧乾看见了阿静,她站在那些穿着制服的员工前面,穿一身黑色的旗袍,脖子上围一条惹眼的白色围巾,看上去非常引人注目。萧乾背着挎包,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朝阿静走了过去……他在离阿静尚有几米的地方站住了,轻轻叫了声嫂子。阿静紧抿着嘴唇,朝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不想说什么了。阿静旁边站着几位穿西装的?(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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