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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现有的产业结构,也将叫省钢更轻松的跨过百亿产值这个目标。
省钢的融资能力,甚至都比不上投融资渠道更多样的梅钢,想独力去建设一百万吨级的电炉钢项目,实在是有些困难,但是能联手富士制铁及长青集团这样有资本实力的海外集团,则是另外一说。
而同时,富士制铁一直都想扩大其海外的产业规模,这个不用说,范文智也相信海丰及长青集团不会拒绝扩大对钢铁产业的投资。
特别是梅溪港码头及梅溪电厂的二期工程建成之后,将为梅溪每年新增加四到五百万吨的吞吐量及十二到十五亿度的电力供应,这必然也需要有相对应的工业规模进行承接。
一个百万吨级的电炉钢项目,跟梅溪港码头及梅溪电厂二期工程捆绑起来,诱惑力显然要更大一些。而国内钢铁市场当前的需求缺口来说,容纳这个项目也完全没有问题。
而从另一个层次来说,梅钢在梅溪镇的炼钢产能只有八十万吨,他们直接上一个在产能上压过梅钢的电炉钢项目,无论是从产业链的上游还是下游,都能彻底压制梅钢,将梅钢在整个方案里运手脚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第四百五十九章汇合
由于时差的问题,沈淮中午从燕京国际机场登机,抵达伦敦降落时,这边也只是日头微斜,仿佛在飞机上就只坐了不到两个小时似的。
在沈淮的印象里,伦敦的冬天潮湿多雨,但他下飞机时,天空布满千姿百态的云朵,叫太阳照耀得镶金嵌玉。
伦敦的国际空港十分的繁忙,沈淮与同机的旅客,赶到海关的检查口前排起长队。
排在沈淮前面,是同航班从燕京出发,到英国来探亲的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只会几句简单的英语,面对海关人员的问话,他们既听不懂又说不出,急得满脸通红。
沈淮先跟海关人员用英语打过招呼,又让这对中年夫妇拿出返程机票,告诉他们为防止非法移民,海关对第一次到英国的人检查特别严格。
看到中年夫妇出示返程机票之后,海关人员就是放宽检查,让中年夫妇很快通过。
沈淮也没有在检查口耽搁什么时间,取到行李,就赶往行李检查处。
在行李检查处,那对中年夫妇又由于语言不通以及在行李携带腊肠、肠肉等食物,又卡那里急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他们看到沈淮过来,就满心期待的招呼他过去当翻译。
沈淮又当了一回翻译,耐心的先帮他们跟海关人员沟通好,看他们进了出机场的通道,才开始他的行李检查。
沈淮拿着行李从通道出来,看到成怡穿着驼色的呢子大衣,站在接机的人群里格外引人瞩目。
成怡看到沈淮肩上简单的挎着一只大背包,简装信步的从通道里走出来,笑着朝他挥手,怕他看不到自己。
上一次同乘飞机从伦敦返回燕京的女孩子郁文丽,陪同成怡一起过来接机。
上回乘飞机闹出那么多的不愉快,成怡相信沈淮不会再愿意见到刘福龙,但怕他对郁文丽也有什么成见,待沈淮走过来,就先解释道:“我在伦敦没有车,不得不把文丽拉出来当司机。”
在伦敦能有一两个相熟、能彼此信任的朋友十分不易,沈淮也能理解成怡跟郁文丽的关系,没有因为刘福龙的因素而冷淡下来。
郁文丽给人印象,是一个在温室里长大、性子乖巧的漂亮女孩子,她与刘福龙的关系,说到底也是郁家跟刘家维系关系的牺牲品。
沈淮心想成怡在这一点上,大概有同病相怜之感吧。
另一方面,沈淮当下与成怡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关系,以应对来自双方家族的压力人,成怡不会干涉他的生活,他自然也不会干涉成怡的私人生活。
见郁文丽主动伸手过来,沈淮跟她握了一下手,笑道:“能让郁小姐当司机,这事回国我能跟人家吹上半年。”又跟成怡说道,“孙亚琳坐的航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住一下?”
孙亚琳从巴黎赶来伦敦方便得很;沈淮还是在登机之前,跟孙亚琳通电话,才知道她临时决定要赶到伦敦来,也没能提前跟成怡说一声。
成怡也知道沈淮到伦敦来跟她见面,只是转移别人视线的借口,实际上另有事务要处理。
沈淮约好在伦敦跟孙亚琳汇合,想来也是沈淮此来伦敦的主要目的,成怡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查过孙亚琳所坐航班的具体抵达时间,沈淮就与成、郁二女到机场里的咖啡厅小坐。
大概也是想弥补上次回国旅程的不愉快,在咖啡厅里,郁文丽也是颇为热切的招呼沈淮:“也幸亏你这次赶过来,不然我们就要在郊外的宿舍里靠写论文度过这个春节,真是说不出的凄惨啊。”
“唐人街那边以及在伦敦的留学生,春节期间不组织什么活动吗?”沈淮奇怪地问道。
全世界海外华人高达四五千万之多,但八成都集中在东南亚,其次就是美国地区。定居欧洲的华人,还是六七十年代承接印支华裔难民,数量才急剧增加,目前主要集中居住在英法两国,目前大约有一百万左右。
虽然跟巴黎不好比,但在伦敦的华人社区也颇成规模,大约聚集了约三分之一、约七八万之多的居英华人,中国留学生群体也不在少数家,沈淮相信在伦敦的华人在春节期间组织的活动,应该不会在少数。
成怡说道:“在伦敦的中国留学生,以香港学生为主,现在氛围有些怪异,也有些敏感,与其在聚会时闹不愉快,还不如留在宿舍里写论文。”
不用成怡多加解释,沈淮能理解成怡所说的气围怪异、敏感是指什么信,只是笑了笑,不去说那些不愉快的话题。
香港再有一年半时间就要正式回归祖国的怀抱,认为每一个香港人都乐意如此,那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恰恰,近年来正因为回归日近的因素,香港正掀起一个高的移民风潮,而英国又是香港移民的主要迁居地——又由于英国跟香港特殊的历史关系,在伦敦的中国留学生,从来都是以香港学生为主体,使得居英的华人及留学生群体里,有相当多人,对祖国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成怡来自国内时,出身又比较特殊,的确很难融入伦敦的华人群体里去。
“听孙亚琳说,华商联合会今晚会组织除夕晚宴,反正是自助餐,想来不会查人数,我们一起混进去玩,怎么样?”沈淮问道。
“好呀。不过,要是给赶出来,那就全赖你身上。”成怡笑着答应道,她也不想春节期间就真闷在宿舍里写论文。
虽然海外华人对祖国的认同感差异很大,但华人群体里的企业家及工商业者,大多又十分注重利用祖籍国的政治、经济优势,运用亲缘关系造就的特殊社会资本来拓展事业、提高地位。
改革开放十数年来,国内对华商招商引资工作的重点放在港澳台及东南亚地区,对西欧华商的联系跟挖掘远远不够。
虽然在西欧的华商势力不比东南亚那么强大,但有一批像巴黎孙家、伦敦伍家、利物浦单家等杰出的华商家族,他们往往又是当地的华人领袖,影响力巨大,彼此联系也密切。
孙亚琳临时决定提前到英国跟沈淮汇合,也主要是与沈淮一起参加英国华商联合会今晚组织的除夕晚宴。
孙亚琳她们从巴黎过来,过关程序要比沈淮他们从国内过来简单得多。
沈淮他们在接机区没有等多少时间,就看到身材高挑的孙亚琳与她父亲孙启善在随行人员的陪同,显眼的走出来。
“大表舅怎么也过来了?”沈淮对孙启善除夕夜离开巴黎,亲自到伦敦来,颇为意外,笑着问道。
“你提前把炸弹丢了出来,巴黎也给波及了。”孙启善笑道,“我本来跟伦敦伍家的伍文雄约在年后见面,但想到你到伦敦,我就索性先过来一趟,介绍你给伍文雄认识,我晚上还要赶回巴黎去。”
伦敦与巴黎相距也不远,乘火车也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孙启善现在与孙亚琳一起到伦敦,晚上再回巴黎,也没有太大的不方便。
不知道孙亚琳出了多少力气,但对孙启善能亲自赶来一趟,沈淮还是深为感激。
虽然在今晚上的晚宴上,沈淮也计划跟伍家的人接触,但很显然,由孙亚琳引荐,跟孙启善亲自引荐,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亚琳虽然是孙家的后起之秀,但在西欧华商群体里的影响力,还远远不能跟她的父亲相比。
沈淮介绍成怡、郁文丽给孙启善认识。
郁文丽出身也好,但景瑞集团毕竟是刚刚崛起的内地企业,跟孙家这样在西欧扎根半个多世纪的华商财团,还远不好比,更关键的是视野还没有打开,在孙启善、孙亚琳这样的老派华商子弟跟前,还有些拘谨。
成怡倒还好,有一个中央候补委员的父亲,放哪里都不会叫人觉得分量轻,她此前也跟孙亚琳见过几面,倒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有些奇怪沈淮抛什么炸弹,叫巴黎的大华商集团也为之震动。
不过成怡想把她跟沈淮的关系,维持在普通朋友、共同应对家庭压力的层次上,心里虽然好奇,也不会多问什么。
孙家通过家族基金会,直接控制长青集团约25%的股份,这部分股权资产就高达20亿美元,整个长青集团即使在资本势力发达的西欧,也能算得上实力庞大的财团型华商企业。
梅溪电厂及梅溪港码头对长青集团放开注资,照道理来说不会引起特别大的震动,毕竟这点投资规模相比较长青集团的庞大势力,还有些小。
关键还是之前主持亚太事务的孙启义对梅钢过度轻视,导致长青集团在亚太事务出现一些混乱,后期又不得不矫枉过正,加倍的关注梅溪的投资机会。
加之孙亚琳、孙启善以及业信银行方面的推动,使得梅溪的投资机会在长青集团的整体亚太投资布局里突显出来。
这也是沈淮之前一系列动作所需要达到效果。
即使孙启义心里对沈淮的厌恶依旧,但为了保住他亚太总裁的地位,避免再出什么错误及把柄给别人抓住,也不得不加倍的重视沈淮这次给出的投资机会。
第四百六十章孙启善的态度
长青集团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就把目光投到亚太地区,积极在亚太地区寻找投资机会,十余年时间获得长足的进步,但其产业重心依旧还在西欧地区。
位于伦敦金融城中心地段的四季长青大酒店,是长青集团在英国所持有的高端物业之一。
金融城摩天大楼林立,两百四十余米净高的四季长青大酒店并不是十分的挑眼,但在资本市场充分发育的伦敦,这栋集酒店、公寓、写字楼、商场于一体的摩天大厦,资产总价值将近十亿英镑。
在将沈淮引荐给伍文雄后,孙启善不会留下来参加晚上英国华商联合商举办的除夕晚宴到,他要赶回巴黎去。
而接下来在英国的行程,孙亚琳都将陪同沈淮完成,自然也同沈淮一起住进四季长青大酒店;他们也是打算先到酒店稍做整饬,再去跟伍家人见面。
孙启善过来,酒店这边为沈淮也准备了顶层的豪华套房,沈淮站在玻璃幕窗前,看着脚下伦敦金融城下午繁华的街景。
他虽然吞噬了别人的记忆,对奢侈浮华的生活以及物欲横流的西方社会谈不上陌生,但没有此时将繁华的伦敦金融城踩在脚下来得印象深刻。
东华的实体经济,倘若能获得十亿英镑的投资,将或直接或间接创造十数万个就业岗位,能让东华迄今生活赤贫线以下的近二十万个贫困家庭里的一半,获得脱贫致富的机会;而在全球三大金融中心之一的伦敦,十亿英镑不过就是脚下这么一栋看上去并不十分起眼的摩天大楼而已。
“你之前没有在伦敦待过很长时间吧?”孙启善见沈淮眼睛盯着幕墙外脚下的伦敦城看得入神,走过来笑着问他。
“以前有几次经过伦敦,但没有怎么停留过。”沈淮笑道,见孙启善眼里有些疑惑,又笑着说道,“我在国内生活了太长时间,这浮华的世界已经叫我感到有些疏离。现在国内跟这栋大楼相仿的摩天大厦可没有几栋。”
孙启善笑了笑,眼睛看着沈淮。
沈山夫妇将沈淮赶回国内之前,孙启善对他的印象是模糊的。
要说玩世不恭、要说腐化堕落,孙家还有比沈淮做得出格的子弟,故而孙启善对之前沈淮,既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也谈不上有太深的厌恶。
沈淮离开巴黎回国后,要不是亚琳随后到国内跟他发生交集,孙启善都怀疑他过几年还会不会记得孙家有这么一个子弟。
孙启善半辈子的商海沉浮,叫他看待人与物,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贯彻他的实用主义精神。
他对沈淮的态度也是如此。
沈淮之前给他的印象是模糊的,虽然亚琳后期极力向他兜售梅钢的项目,他也是出于风险跟成本的考虑,不予理会;之后拿三千万美元给沈山夫妇周转,也是当成交易在做。
待到梅钢二厂项目建成,他亲眼目睹了沈淮在项目建设运营异乎寻常的能力,也不会像启义那般,因为感情Se彩的缘故,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孙启善年轻时有过一段放荡不羁的生涯,在长辈的眼里也是显得那么的不可救药。这段生涯并不妨碍他此时做到长青集团执行董事的位子上,故而也不认为沈淮在离开巴黎的五六年间发生大的转变,就一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上次到国内参观梅钢二厂项目的建设成就,孙启善也没有机会跟沈淮进行接触。他今天临时决定,陪女儿一起飞过英吉利海峡,一方面是想将沈淮引荐给伍文雄等他熟悉的几个英国华商认识,另一方面他想将更大的筹码投在沈淮的身上,也觉得有进一步接触跟了解的必要。
“要说繁华跟现代化,相比较其他新兴的大都市,这边看上去略有些没落。不过这一两平方公里之内,聚集着数百家金融机构,掩藏在资本市场背后的势力及风起云涌,全世界能与之比肩的都市,实在没有几座。”孙启善说道。
沈淮笑着说道,“要照我说,英国的保守势力跟金融资本是结合得过于密切了。英国为了维持这方寸之地在国际金融上的重要性,在战后一直到现在到,都采取严苛的财政预算跟紧缩货币政策。虽然英镑的地位保持住了,却叫英国的工业体业付出巨大的代价。要不是如此,我们的计划至少在此时,成功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孙启善笑了笑,不得不说沈淮在很多方面都要比同龄人更具专业性,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对这个时代的背景都有着精准的把握,也许试探他专业方面的储备,不是一个好主意。
见孙启善收往话匣子,沈淮略有些遗憾。他倒是更愿意将他对亚太经济发展的一些理解,与孙启善交流。
长青集团虽然在亚太事务的发展有些缓慢,但作为长青集团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沈淮相信孙启善所处的视野比他还要广阔。而且长期的商海沉浮,也叫孙启善在诸多专业性的问题上有着更直接、更敏锐的见解,这些都是沈淮希望自己能得到加强的。
当然,孙启善收住话匣子,沈淮也不能急于表现。
孙亚琳与成怡以及郁文丽这时候走进来,抱怨她父亲没有让她跟沈淮住进他位于北区菲伦特大道的宅子性。
孙启善解释那边正在做新的装潢,沈淮心里想,也许住着孙启善不想叫他跟孙亚琳看到的人。
孙启善的秘书走过来,告诉他们车已经在楼下备好,跟伍家也已经联系过;成怡、郁文丽也要一起参加晚上的除夕晚宴,此时也直接随沈淮他们去伍家拜访。
在车上,孙启善较为详细的给沈淮介绍了英国华侨领袖、英国华商联合会创始人伍家的情况。
伍家移民欧洲的时间,与孙家相仿,但发家历史要晚过孙家。
伍家早年在伦敦华人社区经营连锁餐饮,后经营旅行社,六十年代转到西班牙做旅游地产才算是掘到真正的第一捅重金。随着其在英国华人社区里影响力跟地位日益加强,伍家资本再转回到英国来,又赶上英国七十年代中前期那一波金融地产的崛起,势力逐步往金融、地产多个领域渗透,成为西欧华商代表家族之一。
除了在餐饮、地产等较为传统的家族产业外,伍家也是柏克莱银行的核心股东之一。
孙家在制造业及实体经济里的底蕴不能算深,但要比伍家好得多。这也跟华商在海外地区的发展背景有直接的关系,华商在海外一般都进入尖端制造业,而欧美地区,中低端制造业又处于被淘汰的阶段;华商资本雄厚起来之后,金融、地产、宾馆等则成为他们最喜欢进入的投资领域。
孙启善要引荐给沈淮认识的伍文雄,也是伍家二代核心人物,此时担任柏克莱银行的顾问经理,同时代表伍家担任英国华商联合会的副会长,负责一些具体的联络工作,在英国华商群体里的影响力很大。
英国华商联合会今晚的除夕晚宴,就是伍文雄所出面组织。
伍家分枝散叶,子弟多住在伦敦北的富人区里。
看着道路两边掩映在树木之间的豪宅,一栋价值少则百余万,多则数千万英镑,沈淮想感慨,又觉得实在没有感慨的理由:孙家人在巴黎所居住的宅院,不见得比这里稍差。
伦敦虽然是温带海洋性气候,但由纬度低,冬天的气温也是十分的寒冷,树木枝叶凋零,但叫沈淮奇怪的,他沿路看到的草坪,却是碧绿如茵。
车子驶入一处芳草如茵、树木苍劲的庄园里,在一栋白色洋楼前停下来。
楼前站有数人,显然是等待孙启善他们过来,孙亚琳指着居中约五十年左右的高个胖子,跟沈淮说道:“那个胖子就是伍文雄,伍家最贪婪、狡诈的就是他了解,而且还很自以为是。”接着又回头告诫坐在后排的成怡、郁文丽,“站在伍文雄旁边的那个小白脸,是伍文雄的二儿子伍康杰。这些年来要说我认识的还有谁比沈淮更下流无耻,也就伍康杰了,你们以后记得要离他远远的。”
老派华商家族都少不了会有几个纨绔子弟,只是孙亚琳提醒成怡跟郁文丽也就罢了,偏偏还将冷枪扎他胸口来,沈淮只能苦笑。
成怡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子,而且她的出身也足以叫一些有心人忌惮,沈淮才不用担心她会给什么纨绔子弟欺骗、玩弄感情呢。至于郁文丽,连刘福龙这样的人都受得了,沈淮才懒得管其他。
下车来,孙启善与伍文雄站在台阶前握手寒酸,介绍沈淮给伍家人认识。
虽然有孙启善颇为正式的引荐,但沈淮能感觉出伍文雄的冷漠。
老牌的华商都比较传统,他们的崛起都一步一步苦干、硬干上去的,重资历,也使得他们对年轻一辈通常都有漠视跟俯视的姿态。
简单寒暄过后,伍文雄就让二儿子伍康杰陪同沈淮、孙亚琳、成怡他们参观伍家的庄园,甚至无意让沈淮他们参与接下来他跟孙启善的谈话。
沈淮知道欲速则不达,而且他此次的目标也不是说要拿下伍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开心。
他此时开始跟英国华商群体保持良好的接触,更多的是为对以后能有更多的帮助——在沈淮看来,孙启善对他态度的根本改变,才是此行最具意义的收获,不然光靠孙亚琳之前赢得的赌约,不会叫孙启善真的就尽心帮他们牵线搭桥。
第四百六十一章话锋
伍文雄邀孙启善进楼谈事,让二儿子伍康杰等人陪同沈淮、孙亚琳、成怡他们参观伍家这座在伦敦北区的庄园式豪宅。
国内改革开放这些年,有一批人先富裕起来,不少富人也开始大兴土木、建造豪宅,但跟老牌资本社会里的这些大富之家比起来,还缺少一些积累。
虽然入冬后,树叶凋落干净,但需要两三合抱的大树,苍虬有力的扎根在如茵芳草之间,不由的叫人去联想这栋宅子的历史以及掩藏在这些草木背后或香艳或血腥或狡诈的人生。
在西欧定居的海外华人,大约只有不到一百万,又是以英法两国为主;西欧的华裔企业及工商业者,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圈子。
沈淮当年在巴黎生活了四年,主要也是因为他初到巴黎时年纪尚小,没有外文底子,在法国读的一所中文学校,他本身的性格也是乖张,不合群,一直到他给赶回国内之前,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跟西欧的华商子弟接触。
孙亚琳就不同,她在到国内业信银行任职之前,曾在法国的投资银行工作过三年。更为关键的,她是土生土长的西欧华人,从小生活及上学就在这个圈子里。她跟伍家的伍康杰也早就相识,只是彼此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罢了。
在孙亚琳眼里,无耻下流的伍康杰,过年才满三十岁,身材高大,脸颊削瘦,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跟憔悴。他的妻子刘英,年纪要小一些,是个身材娇小的美人。她倒不是在英国生长的华裔子弟,而是九十年代初到英国读书的留学生。
伍康杰跟刘英的婚姻,在海外华人里应该不能说十分的特殊,但是发生在伍家,多少有些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还没有等沈淮有暇去揣测伍康杰与他妻子刘英背后故事的曲折,孙亚琳就已经跟伍康杰斗上嘴了:“这大过年的,很遗憾的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当初认定会烂掉、冷嘲热讽了大半年的梅钢二厂已经建成了。对了,我听说你们伍家在利物浦的建筑公司,跟飞旗实业有业务往来,想必你已经知道这事了吧?”
沈淮笑了笑,观赏着庭园里的巨木。
孙亚琳当初为梅钢二厂项目回西欧筹资,到处碰壁,遭受很多的冷嘲热讽,心里也是郁积了相当深的怨气。
不过孙亚琳此时拿话撩拨伍康杰,倒不是说小人得志,要报一箭之仇。
说到底,全球的投资机会很多,特别是欧美地区信息及电子产业正在兴起,对主营业务都集中在西欧地区的伍家来说,就算错过国内在梅溪的投资机会,也绝对谈不上有多少可惜的。
相反的,适当的刺激跟撩拨,反而有可能吸引伍康杰这些个伍家的后起之秀,将视野放到国内去。
孙亚琳对伍康杰说话针锋相对,也说明他有针锋相对的价值。
也许伍康杰这些后起之秀,此时还没有能力跟足够的资历,去接替老一辈的地位,去决定整个家族的发展方向,但在局部或者说不那么重要的事务上,也有些话语权。
而且,华商企业家族传承性的特征鲜明,只要不改变这个特性,十年、二十年之后伍家的事业,早归还得是这些小辈人物接手。
至于伍康杰会不会是伍家未来的接班人,就要看伍康杰在伍家小辈人物里,能不能竞争出位了。
顶不住孙亚琳的火力,看着沈淮温文尔雅似乎颇好欺负,伍康杰不理会孙亚琳的撩拨,侧过头来问沈淮:“都说现在国内改革开放蒸蒸日上,发展势头很好,但有一点叫我疑惑不解,为什么香港回归日近,现在却有越来越多的香港人移民海外?我身边也有些人到国内投资,但提到国内的官员,都忍不住为国内的腐败跟官僚主义摇头叹气。沈先生,你是从国内过来的,对这些现象你有什么看法?”
“要是单纯说生活环境,国内是要比欧美差很多。”面对伍康杰借以转移火力的挑衅,沈淮只是淡然一笑,说道,“跟不能选择祖国一样,我们也不能选择我们出生的家庭。如果很不巧,伍先生出生在一个穷困的家庭里,伍先生你是憎恨、厌恶自己的家庭吗?当然了,这个社会日益浮躁,嫌贫爱富,甚至望父成龙的也大有人在,不仅国内有,欧美这类人也相当普遍,但伍先生,你觉得我们真有必要讨论这类人吗?”
伍康杰笑了笑,他知道他急于转移孙亚琳的火力,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国内的腐败及官僚主义,是很严重,官员在廉洁奉公上,是跟欧美国家存在很大差距,甚至有一种说法相当流行,说什么好的制度使坏人无法作恶,坏的制度却使好人变坏。”沈淮接着说道,“这句话乍听上去是有道理的,说得欧美国家是没有罪犯的天堂似的,但是我相信,对在英国白手起家的伍家人来说,应该比普通人更了解这个世界运转不休的本质,更清楚急于追求完美社会是种危险的行为,我们更多时候面临的只是利弊权衡而已。这方面国内高层都有清醒的认识,但同时也不意味着,国内就放弃跟腐败、跟官僚主义作斗争。我也相信,随着国内经济的改善,社会、政治制度将来越来越完善,腐败跟官僚主义也会得到遏制。至于能不能完全消除,我相信伍先生的观点,可能要比我还要务实。”
“哈哈。”伍康杰笑道,“我承认我的问题很愚蠢,叫你抓住把柄,你再说下去,我怕是会招架不住。不过,你要说服我投资梅钢,就这些理由,似乎还有些不够。”
“我倒不是要说服伍先生你投资梅钢,伍先生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想问伍先生你几个问题?”沈淮说道。
“嗯,你说。”伍康杰说道。
“我注意到,欧美地区信息及电子产业正在兴起,会是一个相当大的发展机遇,可能会让欧美国家在未来十年时间得到一个高水平的发展,华商资本也能从中获利。”沈淮说道,“但我相信,伍先生这样层次的人,不会特别介意账户多了还是少了一两千万英镑,也许会更关注,整件事的参与程度。我想问伍先生,欧美地区将掀起来的信息及电子产业浪潮,华商资本能参与进到什么程度?还是说,有钱买几家信息科技公司的股票,就叫参与进去?”
孙亚琳歪头看向道路一株木棉树;成怡、郁文丽以及随同伍康杰陪同游园的刘英,也一时没有想到讨论问题怎么就突然深入到这个层次。
伍康杰沉默无语,当真是叫沈淮说中了痛处。
“现在国内的招商引资,呈现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华人华侨在国内的投资,主要集中于短平浅的轻工产业及外贸领域,极少涉及较为复杂的工业体系。有人说华商资本目光短浅,但目光放到全球的华商资本里,就会看到这个特点依旧极为鲜明。华商资本发展今天,依赖中国特有的勤劳跟智慧,发展的规模不能说小,但在整个西方资本体系里的地位,华商资本从来都是末枝,并没有真正进入主流社会的机会,我想问伍先生,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记得沈先生在国内是从政的,为何在工业会有这么浓厚的兴趣?”伍康杰问道。
“伍先生刚才抱怨国内官僚主义严重,现在又来问我这个问题,叫我难以适从啊。”沈淮笑道,“我的观点很简单,未来国内最大的政治,不是官僚主义,不是像西方政治那般,在民众面前表演跟承诺,未来国内最大的政治,是以工业化为基础的国家建设,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也是国内外的华商资本能真正渗入这个工业社会骨髓深处的最后机遇。倘若伍先生对国内的发展没有信心,大可以袖手旁观,但也意味着机遇就这么流逝而去,没有回头再来的机会。”
“你这番话,对我说似乎有些大材小用啊,真正的大人物在楼里谈事情呢。”伍康杰往身后的小白楼看了一眼。
沈淮心想,以伍文雄那态度,听进他的这番话才叫见鬼。
老一辈华商,在西方社会摸爬滚打,积累下不菲的家底,更务实,更小心谨慎,也更注重实效行,也拘泥于传统跟旧有经验。
新一代华商子弟,像伍康杰这样不差钱的华商富二代,说他不切实际也好,好高骛远也好,但他们确实有着更好的发展事业的基础。
在投资机遇到处都有的当代,想要纯粹以赚钱多少,将他们骗到梅溪去,显然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沈淮笑道:“我可没有想过要说服谁;说实话,其实伍先生能有耐心听我说这么多的牢骚话,我已经感到有些意外了。”
“说实话,我也很意外。”伍康杰笑道,“我岳父母说在机场上遇到一个很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很有耐心的帮他们跟海关人员交涉,帮他们过海关,我也没有想过会是沈先生你。幸亏,我跟刘英早就认识结婚了,不然听我岳父母的口气,我要是跟你竞争,胜算真的不高。”
“哦。”沈淮颇为奇怪看向伍康杰的妻子刘英,他没想到同机过来、因为不会说几句英语而在检查口急得面红耳赤的那对中年夫妇,会是刘英的父母,笑道,“真是巧了。一起坐飞机过来,他们不怎么会讲英语,卡在检查口,我怎么可能说看到走开呢?举手之劳而已。刘先生夫妇也在这里吗?”
“他们已经先去华社中心了,有几个老朋友要急着见面。”伍康杰笑道,“晚上,我想他们会收到一个惊喜。”
第四百六十二章海外除夕夜
刘英的父亲刘建伟是冀省一所地方大学的教授,虽然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但熟悉的外文是俄语,还是出国前临时抱佛脚学了一些英语应急。
为防止非法移民,英国海关近年来对来自中国、第一次到英国的旅客格外警惕,甚至很多持单程机票的旅客会给直接拒绝进关。
刘建伟夫妇在检查口给工作人员当贼一样的反复盘查,出国所学的那一丁点英语对话很快就词穷意尽,亏得沈淮不厌其烦的帮他们跟海关人员沟通,才省去很多的麻烦。
沈淮倒也没有想到会因此给伍康杰、刘英夫妇留下良好的印象,使得彼此的初次接触,气氛就十分的融洽。
除了女儿刘英在留学期间嫁入豪富伍家,刘建伟夫妇的大儿子刘河早年也到英国来留学,与伍康杰曾都在伦敦大学读书,刘英还是因为她哥哥刘河的关系,才跟伍康杰相识,继而相恋、结婚。
刘河回国后进入外交部工作,就在驻英使馆担任高级秘书,也算是年轻一代里的精英人物。
孙启善与伍文雄见过面之后,就坐黄昏的航班返回巴黎。
英国华商联合会成立时间较短,才不到五年时间,会员发展不到九十家在英发展的华商企业。
除夕晚宴设在伦敦唐人街的华人联谊中心里,除了华商代表、居英华人华侨以及留学生代表外,驻英大使章治诚及其他官员,包括刘英的哥哥刘河在内,也受邀参加今天的晚宴。
沈淮及成怡对驻英大使章治诚都不认识,也就不便凑过去拉关系。
虽然在老一辈的华商面前插不上什么话,但有伍康杰、刘英夫妇陪同跟积极引荐,沈淮与参加晚宴的年轻一代华商子弟,交流倒也是融洽。
晚宴也从来都是老一辈华商跟大使馆官员凑一堆,小一辈凑一堆。
出席今天除夕晚宴上的华商子弟,与沈淮年龄相仿的,大多也是给家族视为接班人培养的那一撮人。其他那些不学无术或者在事业上没有什么上进心的子弟,除夕夜自有寻欢作乐的场子,也不会跑过来这么正经的晚宴上来凑热闹,浪费他们及时享乐的时间。
虽然今晚出席晚宴的大多数华商子弟,都陆续在家族企业或相关盈利或公益的机构担当职务,起点也要比普通职员高得多,但真正说到事业上有所成就,沈淮一手促成一家年产近百万吨钢材的集团崛起,在地方上形成一个相当规模的产业链群,孙亚琳手里掌握着一家总资产规模达四五千万美元的投资公司,远非普通华商子弟所能媲美。
不过,梅钢虽然在东华市举足轻重,取得很大的成绩,但放诸全球还很不起眼,伦敦的华商群体对梅钢所取得的成就,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关注。
要不是孙亚琳此前为项目融资的事情,在法国、英国等地反复奔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听到梅钢的名字。
伍康杰抑或是为之前的判断失误做弥补,抑或是因为下午愉快的交谈,抑或是他岳父母在机场受到沈淮耐心的帮助因此而留下良好的印象,抑或是兼而有之,他在晚宴上,倒是不遗余力的帮着介绍梅钢近年来连续建设大项目所取得的成就。
由于伍家的关系,也由于伍康杰自身颇为努力,他在英国华商子弟圈子里地位相当高,他的话份量相对来说也重。
一时间大家都把话题转到梅钢上来,沈淮自然也是施展浑身解术,向这些有心做一番事业但还刚刚处于事业发展初期的华商子弟,介绍梅钢发展、梅溪建设的一些情况,也就众信投资的封闭产业基金的情况,与大家交流。
时间过得飞快,晚宴很快就告结束,虽然很多人都意犹未尽,但除夕夜大多数回家跟亲人团聚。沈淮、孙亚琳也跟伍康杰告辞,约好以后有时间再会,带着成怡、郁文丽返回酒店。
回到酒店,时间还早,沈淮、孙亚琳就与成怡、郁文丽到顶楼的酒吧里接着喝酒,度过除夕之夜。
“清河有官员到英国考察时,也会组织招商引资的活动,但给我的感觉,你跟其他的官员,说辞好像有些不一样。”
郁文丽就是上次回国旅程中与沈淮接触过,而且那次大家还闹得非常不愉快,沈淮起初留给她的印象,就仿佛一个非常普通的外派工程人员。
郁文丽后来虽然知道沈淮的家世以及跟成怡之间因为家族关系、不得不维持当下的关系,也对沈淮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毕竟她平时所接触的青年男女,要么家世过人,要么自身才华有所出彩,就凭着回国同行的那次印象,她不觉得沈淮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国内外的政商豪门,有才干优秀的子弟,有纨绔堕落、不学无术的草包,自然也有能力平平的平庸之辈。
郁文丽之前对沈淮的印象,则是把他归入最后那类人。
郁文丽还是在成怡到英国留学之后,才与她相识,看到这两年多来,追求成怡的豪门子弟不知凡几,其中也不乏豪门才俊。她一度认为,成怡要是因为家庭的因素,最终选择与沈淮结婚,当真是相当的不值。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人是需要比较才能分出优劣的。
平时看到伦敦的华商子弟一个个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在郁文丽看来,几乎每一个人都要比沈淮强上几分,但今天的晚宴上,沈淮的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与各色人等接触,虽然叫她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能感觉到,那平时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华商子弟,在沈淮面前是弱了气势的。
沈淮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去,即使他看上去那样的温文尔雅,仿佛一柄没有不会出鞘的利刃。
这奇特的印象,不由得叫郁文丽对沈淮也好奇起来。
面对郁文丽的问题,沈淮只是一笑,说道:“对人下菜而已。清河到英国来考察招商的官员,接触的人层次,谈话要切中要害;我这次到伦敦,可没有什么任务在身,不用太正经,也没有人盯着我,自然就放开来随意胡扯。没想到这也能唬到你。”
成怡坐在旁边,笑着看沈淮跟郁文丽胡扯。
她到英国,接触的人不在少数,对海外华商家族也有些了解,知道对大多数生活富裕、享受西方物质生活的华商子弟,国内的投资环境,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沈淮显然是有针对性的对一些人进行游说。
对这些不差钱的华商子弟来说,到内地多赚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更高的物质享受;不过,他们中有些人,在享受奢华的物质生活之余,其实有着强烈的权力欲,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颗要超越父辈、干一番事业的雄心。
沈淮要拉拢的,实际是这些人。
对于其他到国外考察招商的官员来说,目光只是放在一个个独立的项目上,沈淮的目标显然要更高远一些,他所想的是要凝聚一股力量。
沈淮显然不会把这层心思跟郁文丽说,自然就胡扯起来。
成怡自然不希望看到沈淮在每一个漂亮女人面前随意卖弄,但想到,沈淮实际上也没有将他的心思告诉她的意思,她转脸看向酒吧里旋转的五彩灯光,心思有些游离。
郁文丽则不好意思的娇嗔道:“不愿意说就拉倒。”也不方便追问沈淮这次到英国,到底要做什么。
沈淮微微一笑,问成怡:“要不让亚琳帮你们在楼下开两个房间,你们今天晚上也住在这边,省得等会儿回宿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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