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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发现了写字台上的那封信,他轻轻地抽出里边的信纸,与萧文一同看着,只见周诗万写道:小海,你好!我已面临绝境,无任何回旋的可能,老弟千万不必再为愚兄操心费神。你一定要珍重再珍重,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弟身上了!小海,咱们曾说过,人有三种活法,一是轰轰烈烈,流芳百世;二是平平淡淡,了此一生;三是轰轰烈烈,遗臭万年。第一种活法我们显然渴求不到,第二种活法我们不能甘心,所以只有选择最后一种活法。人活在世上只要能轰轰烈烈,管它是哪种方式,只要活得有滋有味,身后的事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人生能享受的我都享受了,该品尝的也都品尝了,所以我对任何一种结局都无怨无悔!永别了,小海……
“这是周诗万的绝命信,看样是自杀。”张平说着与萧文对望了一眼。
医院的手术室里,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周诗万终于脱离了危险。但医生告诉萧文,等他醒过来,恐怕需要一周的时间。萧文考虑了一下,对在场的所有医务人员说:“拜托大家一件事,这个人救过来的消息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萧文解释说:“这关系到我们的侦查工作能否进行到底。”见大家还是不明白,萧文补充说:“这个案子不光是刑事犯罪,还牵涉到腐败!这么说吧,这个人救过来的消息传出去,案子背后的腐败分子就可能想各种办法逃脱,包括暗杀这个人!”
大家也早就听说过这个案子,经萧文这么一解释,医生和护士们终于全明白了。他们向萧文保证说绝不会把周诗万被抢救过来的消息说出去。萧文向众人道谢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护士说:“别客气,说什么也不能让腐败分子逍遥法外呀!”
第二天一早,潘荣躲在自己病房的窗边,眼看着火葬场的车把周诗万的“遗体”拉走了。
开往省城的高速路口,一辆救护车正等在路边,萧文和王菖蒲站在车外。片刻,那辆火葬场的车开过来,停在了救护车旁边。医护人员把周诗万的担架车搬到救护车上。萧文握着王菖蒲的手道声拜托,王菖蒲晃晃周诗万那封“遗书”说:“我还要谢谢你们呢!”而后他上了救护车走了。
根据周诗万的“遗书”和省厅方面目前已经掌握的情况,王菖蒲回到省城后,经报批程序决定马上逮捕郑海。当王菖蒲带人冲进郑海的办公室时,只见一些吸毒工具扔在一边,而郑海正拿酒瓶子喝酒。王菖蒲等冲过去,用枪逼住郑海。郑海喝下最后一口酒,狂笑着站起来。王菖蒲喝声不许动,两个警察上去按住郑海搜他身,然后把他铐了起来。郑海走了两步突然抽搐着倒地。王菖蒲见状上前,撕开郑海的衣服,只见他身上因吸毒而成的一道道创口已经爆裂。王菖蒲气恼地站起身。这无疑就是自杀。
见自己阴谋得逞,潘荣自鸣得意之余,办理了出院手续,向张平报到说要回来上班,此时,经市委路书记点名,张平已经接任了潘荣的代理局长之职。听潘荣说身体已经康复,张平也就答应了他。
潘荣又在江边约见了肖丽萍。他让肖丽萍不用担心,因为萧文没有掌握她犯罪的直接证据,周诗万一死,更是死无对证了;况且,肖丽萍只是帮周诗万出出主意,又没有直接参与作案,所以萧文是不会轻易对肖丽萍动手的。至于周诗万的死因,萧文更不可能查出来,潘荣告诉肖丽萍警方已初步做出了周诗万服毒自杀的结论。他还夸赞肖丽萍聪明,把周诗万写给郑海的信留在了现场。肖丽萍说她也是出于无奈,当时突然想起来的,现在还真觉得有些对不起郑海。潘荣却说郑海正在被省城警方追查着,他和周诗万的关系也是人所共知的,不存在对不起他的问题,再说只要能保护自己,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听了潘荣这话,肖丽萍不禁打了个寒噤,她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身边的潘荣,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当年的好警察怎么会狠毒若此。最后,潘荣嘱咐肖丽萍从今天开始,暂时不要再见面了,以免让萧文抓住把柄;等风声过了后,他自会去找她的。肖丽萍默默地点点头。
经过技侦人员对现场提取物的化验分析,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酒里溶解的鼠药,是周诗万致死的原因。但从周诗万藏身地的卫生间找到的氰化钾又做何解释呢?
萧文和张平两人分析,觉得周诗万不像自杀。
他们主要怀疑的是如下几点:一、周诗万服的是鼠药,可在他家卫生间里找到了氰化钾。氰化钾是剧毒药品,很少一点就可致人死亡,周诗万如果是自杀,他为什么要服毒性不大的鼠药,而不服氰化钾呢?难道不是有些不大合乎常理吗?二、如果周诗万不了解氰化钾的毒性,他家里又怎么会有?再一个解释,如果他确实不了解,那氰化钾就很可能不是他的,而是别的什么人拿去的。三、那封写给郑海的诀别信,是一封对周诗万和郑海都非常重要的信,周诗万既没送出去,也不收好,就那么随意地摆在写字台上,然后去吞毒自杀,这就更让人无法理解了。
依据以上的疑点推断,萧文和张平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周诗万喝酒时还另有一人陪着,这人趁周诗万不注意将毒药倒进酒瓶里,让周诗万喝下;而投毒的人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不忍心,没有放氰化钾,而是放了鼠药;给郑海的信是周诗万交他传送,或是他知道这封信放在何处,找出来丢在桌上的。二是这个人事先将毒药放进酒瓶,周诗万写完信后随手放在桌上,准备喝好酒后再收好或是送出去;如果这下毒的人当时不在场,他就必然摸准了周诗万晚上喝酒的习惯。
但这两种可能都必须有一个条件,就是这投毒的人必定是和周诗万关系密切或是非常亲近的人。张平和萧文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肖丽萍。周诗万的身边也只有她具备这些条件。
但肖丽萍是周诗万的情人,不论怎么说还是有感情的,再说她在犯罪团伙里充其量是个参谋的角色,没有直接参与作案,杀周诗万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她的动机显然是不太充分,就算警方把周诗万抓起来,对她不可能有太大的影响,再怎么讲她也没有周诗万的罪大,周诗万进来和死去对她来说结局是一样的。
顺着这个思路,基本上可以推断出两种可能:一是肖丽萍的犯罪证据掌握在周诗万手里,怕他进来后把她供出去。但这种可能未免有些勉强,再说像肖丽萍这样一个女人,是不是熟悉氰化钾都很难说。而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指使肖丽萍干掉周诗万,这个人掌握警方马上要抓周诗万的情况,他有犯罪事实掌握在周诗万手里,同时,他既熟悉氰化钾的毒性,又能掌握住肖丽萍。
推理到这儿,张平和萧文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两人不禁同时倒抽了口凉气。张平睁大眼睛试探地问:“你是说潘……”萧文猛吸一口烟又喷出,回答说:“你说除他之外还能有谁?”张平站了起来,他情绪激动地踱着步。
现在抓肖丽萍,证据不足,仅凭旁证还不行,必须抓住她直接犯罪的证据。于是两人商量决定再次认真勘查现场,重新鉴定化验提取物,争取找到直接证据。另外,周诗万的治疗也要抓紧。
经过技侦人员一番辛苦的工作,终于鉴定出给郑海的那封信的信封和信纸上多处留有肖丽萍的指纹,而氰化钾的包装纸上,除了肖丽萍的指纹就没找到别的。
于是张平果断地做出马上拘留肖丽萍的决定。
萧文带人出现在江南集团公司的时候,肖丽萍正在整理着公司的账目。尽管潘荣嘱咐肖丽萍不用担心,但当她见到萧文的时候,她还是明显地感到心虚了。
肖丽萍问:“萧队长来有什么事?是不是为周诗万……”
萧文答道:“不错,但我们不仅仅是为他,还有你!”
肖丽萍脸刷地白了,她问道:“为我什么事?”
“签字吧!”萧文将拘留证啪地拍在老板桌上。
肖丽萍脸上冒出汗水,声音颤抖地问:“我……我犯了什么罪?”
“上面有,你自己看吧!”萧文冷冷地说。
肖丽萍手微抖地拿起拘留证看着,而后她满脸惊吓与无辜地说:“我啥时候故意杀人了,萧队长,你不能冤枉我呀!”
萧文严厉地说:“没有证据我们不会随便抓人。有什么话到审讯时再说吧!请你签字!”
肖丽萍木呆呆地在拘留证上写自己的名字。大刘上前铐住了她。
审讯室里,萧文面容冷峻地坐在审讯台后。肖丽萍穿着整洁,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凳子上。
萧文开口道:“肖丽萍,很遗憾,咱们是第二次在这种场合见面了。”
肖丽萍冷冷乜了一眼萧文沉默着。
萧文又说:“说实在的,我是很不想在这儿跟你见面的。”
“你们忙了那么长时间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把我抓来,跟你在这儿见面嘛!虚伪!”肖丽萍骂道。
“随你怎么想吧,跟法律作对就只能是这个结果,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及早回头,与警方合作,这也是你唯一的选择。”萧文好言规劝着。
肖丽萍以淡淡的口吻说:“在北海时,我就恳求跟你合作,但你拒绝了。我现在成了你的阶下囚,根本就不平等,请问萧队长,我还怎么跟你合作?”
萧文愣了一下道:“你不认为你扯得太远了吗?”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在北海你能答应我,也许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也许我会无忧无虑,像许许多多女孩子一样享受着生活的美好和幸福,也许我就会变成一个对社会有益对国家有用的人!”肖丽萍神色悠远地说。
萧文听了,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看看正在紧张记录的刘浩,悄悄地俯在刘浩耳边让他别记这些。刘浩会意地笑笑。
萧文看看肖丽萍说道:“肖丽萍,人生是多姿多彩的,值得追求的东西很多很多,如果人人都因为一点小心愿未能实现,就把人生看得漆黑一片,不惜断送青春,不惜脱离正确的人生轨道,与法律对抗,那这个社会不是太可怕了吗?”
肖丽萍狠狠地说:“因为你是法律的化身,所以我只能这样去做!既然你蔑视我,看不起我,那我就永远让你蔑视让你看不起吧!”
“我并没有蔑视你,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后来做出让人蔑视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好了,我现在是你的犯人,任杀任刮全由你。可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和你斗下去!”
萧文震惊了。刘浩看看萧文,又看看肖丽萍。
过了片刻,萧文又开口说:“没想到你对我如此仇恨!好,不说这些了。周诗万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毒死他?”
“无可奉告!”肖丽萍满脸悲壮。
“你是不是用这个毒死他的?”萧文拿出鼠药问。
“凭什么说我毒死了他?”
“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肯定也有周诗万的。”
“在哪儿弄的?”
“随便在哪儿都能买到。”
“买它干什么?”
“当然是灭鼠了。”
萧文又拿出那包氰化钾问:“这个又怎么解释?”
肖丽萍一愣。
萧文又说:“这个也随便在哪儿都能买到?”
“当然不是。不过我运气好,碰巧就买到了。”肖丽萍还是一味狡辩着。
“也是用来灭鼠?”
“随你怎么说吧。”
萧文见肖丽萍拒绝的态度,萧文不再逼她,转而说道:“肖丽萍,我猜,这包氰化钾是给周诗万准备的,可你后来于心不忍,才给他换成鼠药。”
“你猜得不错。”肖丽萍终于承认了,而后她说:“在你的眼里,周诗万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可他在我眼里……不说了,就了你也不懂。现在好了,我可以到九泉之下跟他见面了。我要谢谢你,萧队长,你成全了我们。”
“你并没完全走上绝路。氰化钾不是随便就能弄到的,我猜这里面另有隐情。只要你能讲出来,将功补过,还是有从宽的可能的。”萧文语气温和地观道。
肖丽萍却冷冷地说:“我没兴趣跟你猜谜语。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你也不要用陈词滥调骗我,你别忘了,我同法律较量是个老手了,我不会讲任何东西,我要让这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你是决心同法律对抗到底了?肖丽萍,你会后悔的!”萧文有些急了。
“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后悔!萧队长,别浪费时间了,我很疲劳,送我回号房吧。”说着,肖丽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萧文定定地看着肖丽萍。只见她仰面朝天,一脸漠然的神态。萧文挥挥手,武警走进来,把肖丽萍押出。萧文一脸沉重地坐在那儿没动。
萧文没想到肖丽萍还是个挺重感情的刚烈女子,更没想到自己以前对她的拒绝竟令她如此地耿耿于怀。顺着肖丽萍的思路,萧文设想起当年如果在北海拉肖丽萍一把的话,她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的这步境地。这么一想,萧文对肖丽萍还真有些歉疚起来。
见萧文神情郁郁的,张平故意开玩笑说:“以前只听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又看到了美人难过英雄关。萧文,你真让我大开眼界呀!”
萧文却生气地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肖丽萍很顽固,死不供出内情。咱得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撬开肖丽萍的嘴。我看她人性并没有完全泯灭,毒死周诗万肯定是受人欺骗或胁迫。只要能让她认识到受骗上当,让她供出实情还是有希望的。”
这时,张平才正色提出不妨试试打草惊蛇的办法,也就是不停地提审肖丽萍,就是她什么都不说也要天天审她,给幕后那个人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逼他出洞。这样,与正面感化肖丽萍双管齐下,不怕她幕后的人不跳出来。
萧文当即赞同,立即依计行事。
果然,连日来潘荣陷入了无以自拔的焦躁不安当中。先是肖丽萍被捕,而后萧文连连提审肖丽萍,搅得潘荣心绪不宁,深怕肖丽萍抗不住供出自己。到了如今的境地,潘荣是一点儿退路也没有了。别的事情且不说,单是谋杀周诗万主谋的这个罪名,就已经让潘荣每夜都在噩梦中惊醒。潘荣想来想去,知道如今已没有什么万全的计策可想,迫于自保,潘荣决定铤而走险,这次,如果成功,今后一切都将会化险为夷;可一旦失败,潘荣就将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反正已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潘荣决心最后玩一把疯狂。
这天晚上,潘荣拿着两件没拆封的女衬衣打开潘誉房间的门,只见潘誉躺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潘荣坐在他床边问:“怎么了,还为公司的事发愁呐?”
潘誉急切地说:“大哥,你告诉我真话,我有事没事?”
“问我?有事没事你自己不知道吗?”潘荣没好气地反问着。
潘誉叹口气说:“大哥,我想出去呆一段时间,在江洲,我现在见到谁都烦。”
“你以为我就不烦?”说着,潘荣拿出一件女衬衣道:“这不,我从不给你大嫂买东西,今天一高兴,买了两件衬衣,可拿回来你大嫂说尺码不合适,她二十年前穿还差不多!你说这叫什么事!这样吧,你们公司的肖丽萍不是被抓起来了嘛,她以前不是很照顾你嘛,你能不能拿去送给她?”
潘誉却说:“我不去!让人家怀疑我可不是好玩的!”
“她没什么大事,拘留她是为了协助我们调查周诗万。”潘荣哄骗着弟弟,见潘誉仍有些犹豫,潘荣又说:“做人要讲良心,要有义气。拘留所里那么热,她的换洗衣服肯定不够,你这时候雪中送炭,她会记你一辈子的。别看现在你还能混口饭吃,那是人家看我的面子!现在周诗万死了,我也快到站了,你自己不多交些朋友,我退下来谁还照应你呀?”
潘誉终于被哥哥死说话说说动了心,于是他来到拘留所给肖丽萍送衣服。为了怕被人认出来,他专门戴上了一副黑色的墨镜。轮到潘誉送东西的时候,看守边检查边问:“给谁送东西?”潘誉答说是肖丽萍。看守一听马上让潘誉等等。潘誉暗叫不好就想离开,可另一个看守却拦住了他。
看守所的所长室里,王所长仔细地盘问着潘誉。他问潘誉是肖丽萍什么人,潘誉信口胡扯说是她弟弟的同学。还说肖丽萍的弟弟怕丢人,所以托他来给肖丽萍送衣服。因为确实经常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王所长也就相信了潘誉,答应会把东西转交肖丽萍。
潘誉道了声谢就想开溜,他临出门时,王所长又问:“你是不是有肝病?”
“没有啊!”潘誉有些意外地答道。
王所长却说:“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潘誉连忙掩饰着说:“累的,累的。”
几个小时以后,萧文突然接到拘留所的报告,说肖丽萍不知为何昏迷不醒了。
肖丽萍被送到医院急救,经化验确定是氰化钾中毒。但奇怪的是,肖丽萍胃内容物里并没有含毒物质,显然毒物是直接进入她的血液的。通常,只有采取注射的方式才会出现这种情形。但更匪夷所思的是,经过仔细的检查,并没有在肖丽萍的身上发现任何的针眼。对此,连医生也表示无法解答,这是他们没有遇到过的一个奇怪的病例。
医生还告诉萧文,因为氰化钾的毒性巨大,所以肖丽萍生还的可能很渺茫。经过萧文一再恳求,医生答应会尽一切力量挽救她,他同时说要萧文做好抢救失败的思想准备。萧文听了,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肖丽萍的突然中毒委实蹊跷,萧文决定再去一趟看守所,了解一下最近几天有没有反常的迹象,哪怕只是一点儿蛛丝马迹。王所长介绍说,他们对肖丽萍的监管措施非常严密,他可以向萧文保证,问题绝对不会出在看守所内部。他还要求任何人不准接触肖丽萍,遵照张局长的指示,专门挤出一间号房对肖丽萍单独关押。肖丽萍吃的东西全部都是王所长亲自安排,亲属送的物品也都是他亲自检查的。萧文听了马上问最近几天有哪些人给肖丽萍送过东西。
王所长说只有她的亲属给她送来两件内衣,因为天气太热,号房内通风条件差,肖丽萍也提出过买内衣的要求,王所长检查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把内衣交给她了。萧文问送衣服的是她什么人。王所长说是个小伙子,只说是她的亲戚。萧文又问那人长什么样。王所长形容说个子不高,很瘦,象麻桔杆。萧文急忙从手提包里翻找出潘誉的照片,递给王所长问是不是这个人。王所长接过照片,认真看后说有点像,但因为他当时戴着变色眼镜,所以印象不是太深。
萧文又问:“他的脸色是不是发青发黄?”
这下王所长肯定地说:“不错,是的,我当时还不放心地问了他一句有没有肝病。”
萧文站起,握了握王所长的手,道谢后萧文转身走了。
王所长茫然不解自语道:“衣服上还能有什么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根据王所长提供的情况,张平命令萧文马上缉捕潘誉归案。这天,潘誉正和一青年在一幢小楼里吸毒,萧文率刘浩、五子突然破门而入。紧接着,萧文连夜突审潘誉。潘誉供出是潘荣买给嫂子的衬衫,因为嫂子不喜欢,所以让他送给肖丽萍做个人情。
这时,肖丽萍内衣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证实上有微量的氰化钾。而肖丽萍中毒的原因,应该是天热出汗,尤其是号房里又闷又燥,使内衣上的氰化钾顺着汗毛孔渗进了体内。
张平和萧文几乎都不敢相信,真的是潘荣给肖丽萍下的毒手。萧文禁不住叹道:“真不愧是老刑警,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出来!”张平也说:“老师就是老师,不服不行!”
此刻,医院里的肖丽萍戴着滤气罩,打着点滴,已是到了弥留之际。萧文走近病床,俯身低声喊着:“肖丽萍!肖丽萍!你醒醒……”肖丽萍没有任何反应,萧文又说:“你知道吗?你中的毒是氰化钾!”肖丽萍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看看萧文,而后她重又紧紧闭上双目。萧文提高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是潘荣在内衣上洒了氰化钾!你听见了吗?”此时,肖丽萍眼角忽然动了动,渗出几滴泪水来,她紧紧抓住萧文的手,嘴唇颤抖着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悔……”然后,她终于停止了呼吸,手仍紧紧抓着萧文。
此时此刻,在省城医院的病房里,周诗万的眼皮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肖丽萍死了。这消息传到潘荣的耳中,他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掌握他犯罪事实的人先后都死了,潘荣觉得这回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肖丽萍下葬的时候,潘荣甚至训斥萧文说:“你们太不注意!这么重要一个证人就这么死了”
萧文却冷冷地说:“你以为没有证人,罪犯就万事大吉了吗?”
潘荣心下一慌,连忙掩饰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法院根据物证,同样可以进行判决。”萧文信心十足地答道。说完他转身走开了。
潘荣看着他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肖丽萍死后,局领导和专案组主要成员开了个总结会。
看看大家沉重的表情,潘荣抢先发言说:“案子办到这份上,在我也是第一次。我看,可以写结案报告了,专案组也可以撤消了,留下几个人收收尾,其他人还是抽到别的案子上去吧,别熊掌没吃着,鱼也跑了。”
“我不同意!”萧文大声反对说。
潘荣假意表示理解地说:“萧文,为办这案子,常闯牺牲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心里也难过。可是我们不能为了给他报仇,就把这个已经没有多少希望的案子拖下去!不说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这些大话,也对不起死去的常闯啊!”
萧文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案子没希望了?”
潘荣答道:“主要涉案人员都死了,主要知情人也死了,这案子还有什么希望?”
“当然有希望!”门口突然有人朗声接口说道。
大家回头望去,只见王菖蒲站在门口。他环顾了一下众人,目光落在潘荣脸上说道:“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大家随王菖蒲出去,只见走廊里一群警察围着周诗万,周诗万坐在轮椅上。萧文冲到他面前瞪着他。周诗万傻笑着。
这时,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潘局长!”
众人回头,只见潘荣一手搂着刘浩的脖子,一手用枪指着刘浩的头。
众警察急忙拔枪相向。张平向萧文使眼色,萧文暗示大刘、五子他们包抄。
“都别动!”潘荣大吼一声。
“潘荣,你要清楚,你是逃不脱法网的!”萧文义正词严地喝道。
“我根本就没想逃脱!”潘荣狞笑道。
张平问:“你想怎么样?”
“萧文过来!”潘荣恶狠狠地盯着萧文答道。
萧文面无惧色地说:“你把刘浩放了!”
“你过来我就放他!”
萧文看看张平说:“好!我过去!”
“不许带枪!把手举过头!”
萧文把枪放在地上。
王菖蒲急得大叫起来:“萧文!”
萧文回头一笑说:“没关系,他是我师傅。”
潘荣冷冷地说:“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只是我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我的劲敌!”
萧文把手举在脑后,慢慢走过去。他走到潘荣身边说:“放了刘浩!”
潘荣推开刘浩,抓住萧文。
萧文说:“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我没那么傻,我知道我跑不了!可有你陪我,这才是咱们师徒最好的结局!”潘荣答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会让你死个明白!”潘荣紧了紧手中的枪又说:“我这个人没当过官,以前也瞧不起当官的。可当上了官,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享受!那种要啥有啥的乐趣,那种发号施令众星捧月的气派,使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把它当做人生目标!奇∨書∨網可你却处处妨碍我!”
“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教我们的了吗?为了自己的权力欲,你就可以助纣为虐?你就可以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你就可以视别人的性命如粪土?你还有人性吗?”
“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弱肉强食就是人性!”
“你这个人性泯灭的畜生,居然当过我的师傅,真是我的耻辱!潘荣,够胆子你就开枪吧!”
“别以为我不敢!”可他的手却在发抖,此时潘荣冷汗淋漓,他强迫自己定定神,仍无法抑制手的抖动。
“潘荣,我最后叫你一声师傅!师傅,你老了!要是二十年前你就学周诗万的样,你会比他更厉害,因为你比他更无耻!只可惜,你吃屎都赶不上热的。”说着,萧文突然一闪,一手抓住潘荣的枪管,一手拔出另一支枪,对准潘荣,可他愣了。
只见潘荣用另一只枪指着自己的头。
“放下枪!”萧文喝道。
“不!”
“放下枪!”
“我不想受审判!我不能受审判!”潘荣连声狂啸着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地一声,鲜血立时溅到了墙上,潘荣顺着墙慢慢滑下。
众人一起拥入会议室。
萧文心情沉痛地回到走廊上。
周诗万在一旁笑着。
“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萧文怒斥着。
“那又是谁害了我?”周诗万狡辩道。
萧文怒不可遏地一拳打在周诗万脸上,周诗万带着轮椅翻倒在地。
周诗万大叫着:“王处长,他……”
王菖蒲却冷冷地答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而后,周诗万在警察们的簇拥下,连推带拽地弄走了。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萧文凝神伫立着,周诗万被推出了大门时,明亮的阳光猛然照射进来。那阳光是如此的强烈,萧文感到双眼一阵刺痛,但他也同时感到了阳光那无比温暖、无比巨大的力量。萧文被这光明的力量深深地感动了……
尾声:冬天过去了。
在这大地复苏的季节,江洲人民迎来了一个充满光明与希望的新的春天。
在这场经年的重大案件当中,犯罪分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潘荣、罗阳、陈树明、潘誉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孙启泰被开除党籍、并移交检察院调查起诉。
江洲百姓为司法公正、为人民的权益得到保障而欢呼雀跃,更为在这场斗争中付出了鲜血代价的人们致以最高的谢意与崇敬。
为了表彰公安战线上的英勇斗士们,王菖蒲被任命为省公安厅刑侦处处长,张平被任命为江洲市公安局局长,而萧文被任命为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刑侦、预审、看守所和拘留所。
萧文他们深知,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还远未结束,漫漫前路任重道远。为了撑起这一片晴朗的天空,仍需付出更大的努力与艰辛。
但不管前路多么艰难,他们也绝不会退缩。因为,在他们头上的警徽上面,铭刻着祖国与人民的利益,以这至高无上的名义,他们将一路勇往,奋斗直前……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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