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桃花星》 第 1 部分阅读 作品:杠上桃花星 作者:蔡小雀 男主角:金毓尧 女主角:梁圆圆 内容简介: 第一次见面,他像是复仇天神下凡 恨不得能剥掉她一层皮以谢天下 第二次见面,他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就差没有打电话叫垃圾车来把她“回收”走 她不过是“铁口直断”他今年红鸾星动 没想到这没心没肝、满肚子坏水的大奸商 不但指控她是自我封神、四处诈财的神棍骗子 还利用“恶势力”让她的客户不敢上门 哼!她行走江湖多年,一向是没有在怕的啦! 即使是用不入流手段,都要把他逼上红毯那一端…… 可恶!事情的发展完全不照她设定的剧本走 费心安排名门千金和他相亲,他却说她逼良为娼 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线,竟然和他搞起暧昧 这下可糟了!万一给人知道她“监守自盗” 那她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尽付流水? 正文 好韭不见……  蔡小雀 真是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好吃的绿韭菜花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咦? 这真是这次序文的主题吗? 对,因为隔了两三个月才和大家再见面,所以“好韭不见”今日除了探讨韭菜花对人生的意义之外,也顺便跟大家说声:真是好久不见啦! 至于这两三个月里雀子都在干什么?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实不相瞒,我在沉潜。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对不对?嗯,一开始这样决定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像是要去做大事的感觉。毕竟从十一年前开始写小说到现在,我完全是做公务员的,也就是月月报到,月月写稿,月月出书,就连怀孕生子都没有休息过呢。 所以,要我这个中了写作鸦片毒的家伙暂时停笔,沉潜两三个月,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事实证明,阿爹、阿娘、阿姐……我做到了!我出运了!我真的窝在家里连Word都没开的度过两三个月了。 这两三个月里,我看了很多书,想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拉拉杂杂莫名其妙的行为。 但是这两三个月的沉潜,带给我什么样的启发和成长呢? 嗯,成长是不确定啦,但最大的启发就是:哇塞!我还真是爱死了写小说啊!没有写小说的日子简直生活像行尸走肉一样,所以我决定,不管接下来人生规画会架接到哪里,我还是不会放弃写小说的。 当然了,我也会更努力,写得更好,更敦你们感动以及爱不释手并且笑破肚皮,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以及许许多多爱护我的人呢? OK!严肃的、正经的、有关于沉潜的启发暂且交代到这儿,接下来该说说这个“好韭不见”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吃过韭菜花呢? 不是那种黄黄的韭黄,也不是臭臭的韭菜,而是长长的,深绿色的,顶端还长著小花苞的修长秀气韭菜花。 可以拌以肉丝炒,也可以佐以鲜虾炒,更可以和鸡蛋你侬我侬地一起炒,可是不管怎么炒,依旧可以在起锅时闻到那股子蔬菜的清香味,以及送入嘴里咀嚼时,那阵阵泛起的香甜浓郁好滋味。 在我小时候,虾仁炒韭菜花可是一道奢侈的大菜呢! 以前家里吃的几乎都是自家种的当季蔬菜,例如高丽菜田收成的日子,天天都是高丽菜汤、炒高丽菜,瓠瓜收成就是瓠瓜汤、炒瓠瓜,南瓜收成就是南瓜汤、炒南瓜……以此类推。 虽然吃到我们饱胀打嗝,却是欲哭无泪呀! 偶尔,从台湾运到澎湖的韭菜花随著菜车四处游走叫卖于各个村里间时,我们小孩子就会兴奋起来,盘算著要怎么央求妈妈暂时放下与高丽菜、南瓜、瓠瓜的恩怨,先不要忙著把它们煎煮炒炸大卸八块,而是改买一把长长的绿色韭菜花,把它炒出一盘子的深绿鹅黄鲜红(韭菜+鸡蛋+虾仁),在我们的餐桌上绽放出那一夜最美丽的色彩。 大家一定会想,我们小时候要吃到五颜六色的菜真的有那么难吗?不过是一盘韭菜鸡蛋炒虾仁,值得流口水到现在吗? 那是当然的啰,因为在当年的小渔岛(阿雀又开始碎碎念讲古)的贫苦小村落里,家家户户有一菜一鱼一汤就偷笑了,而且大家种的当季蔬菜都差不多,连播种的日期也差不多,所以只要高丽菜田要收成了,一大清早,就可以看见自家的围墙上头不知几时被摆放了一颗高丽菜(阿姨送的),中午门口又有一颗(二舅妈送的),下午在庭院又跑出一颗(大舅妈送的),最后是晚上在客厅桌上又冒出一颗(舅舅来哈拉,顺道送过来的)。 现在想来,这种生活其实是很美好、很幸福、很温馨的,大家都会彼此送来送去,不分你我,可是对当年的小孩子来说,却只能站在自家的高丽菜田里,看著满满丰收的大颗高丽菜海,再想到亲戚们送来的高丽菜,就忍不住会眼湿湿而潸然泪下。 因为这代表接下来的日子又有吃不完的高丽菜了。 所以雀子现在看到新闻报导高丽菜价不断飘高,一斤要七、八十块,一颗就得一两百块,实在不知道该为农民高兴还是要为消费者悲哀呢? 总之,在这个时代,还是祝大家五谷丰收、六畜兴旺、事业成功、身体健康、幸福美满比较实在啦! 咱们下本书见啰! 第一章 “你就是梁圆居士?” “是的,请问您哪位?” “听说,你断定我今年红鸾星动,铁定会结婚?”神情严肃的男人开口质问。 “呃……”穿著白色绣梅花短袄的浓妆美女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是哪一位?我排过您的命盘吗?” “我母亲上个星期五来过,她姓杜。”男人眯起双眼,冷冷道。 杜?杜杜杜……浓妆美女脑子里飞快转动,拚命搜寻著上星期五曾经来排过命盘的杜姓客人……杜杜杜…… 哎呀!“华鼎集团”董事长夫人金杜玉玫不正姓杜吗?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您就是金夫人的公子啊。”她恍然大悟,有些兴奋地问:“请问有什么贵事吗?我记得那天您母亲来帮您排过命盘,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需要我再跟您详加解说吗?” “我是来告诉你——”他顿了顿,刚毅英挺的脸庞上杀气腾腾。“以后不准再对我母亲胡说八道,否则我就拆了你这个不入流的算命摊!” 浓妆美女登时目瞪口呆。 等到她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想向他提出严正抗议——她鼎鼎大名的“良缘居”才不是什么不入流的算命摊——可是那男人撂完狠话,便已拂袖而去了。 “搞什么?他凭什么来向本居士要狠放话?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梁圆圆火冒三丈。 早知今日小限流日不顺,易逢小人,她就提早打烊去看“冲浪季节”了。 “可恶!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通常富丽堂皇的顶级豪宅,往往象征著主人非凡的身家和气势,金家位于台北市大直的两百五十坪豪宅,亦是如此。 说起“华鼎集团”可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庞大企业,分公司遍布东南亚,在欧洲与美洲也设有办事处。 大家都知道“华鼎集团”的老董事长金纵横从年轻时候就纵横商场,可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常常杀得敌对公司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自从他在六十岁那年交棒给了独生子金毓尧之后,“华鼎集团”更是在新董事长的手中迅速成长茁壮,至今已经是国际知名的商业王国了。 可以说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照理说金纵横和妻子已经非常满足,一生也别无他求了,但是——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摆满精致美味的七菜一汤的餐桌上,高大英挺的金毓尧缓缓放下手中的乌木镶金筷。 气氛一时冻结住了,在一旁服侍的管家和女佣都吓得僵掉了,偌大的餐厅静得仿彿连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干什么?干什么?饭吃得好好的,干什么用这么严肃的表情问这么专业的话题?”金纵横手上筷子正小心翼翼夹著一块丰腴Q软的东坡肉,闻声一怔,抬头看著儿子,“有什么事也等我吃完饭再说。” 金杜玉玫心虚地望著儿子,忙夹了只蒜烧大明虾放进儿子碗里。“来,吃虾,吃虾对身体好。” 他筷子连动也未动,锐利的眸子紧紧盯著假装天下太平无事的父母。“先谈,再吃。” 看样子儿子是认真的。 金纵横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只差两公分就塞入嘴巴的东坡肉放回碗里。“我说毓尧啊,吃饭就吃饭,干嘛破坏气氛呢?” “对啊、对啊……”金杜玉玫赶紧又夹了一块京都排骨放进儿子的碗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吃肉,吃肉长肉,对身体好。” 他微蹙起眉,“妈,你自己多吃点。但是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话题,究竟是谁答应要我这个周末去相亲的?” “你妈!” “你爸!” 两个老的不约而同指向对方,随即又懊恼埋怨地瞪了彼此一眼。 “没胆。”金纵横嘀咕。 “瘪三。”金杜玉玫也不爽。 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金毓尧摇了摇头,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好。 “我说过,三年内暂时不考虑结婚,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瞎操心我的婚事,更不要再乱点鸳鸯谱。” “儿子啊,你为什么不结婚呢?赶紧结婚,娶个好老婆,生个胖娃娃,让你妈和我也有个寄托。”金纵横求孙心切,也顾不得儿子会发火了。“像你赵伯伯,年纪比我小了一岁,去年人家就抱了一对双胞胎孙子来跟我炫耀……我记得他儿子比你小了五岁吧?人家是三年抱两,可你呢?” “你宁可我像他一样,才大四就搞大了学妹的肚子?”金毓尧不敢置信。 “可是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反正我不管,你今年一定要给我孙子抱,不然我就跟你没完。”老人家索性耍起赖来了。 他额际隐隐抽痛。“爸……” “而且那个梁圆居士说你今年红鸾星入夫妻宫,有正桃花好姻缘,瞧!所以这不只是我们两老一相情愿了吧?这根本就是老天爷的旨意呀!”金杜玉玫两眼亮晶晶,热切地道。 梁圆居士?! 金毓尧眉头打结,脸色铁青。 如果不是她妖言惑众胡乱怂恿,爸妈怎么可能化暗为明,光明正大地向他逼起婚来?。 一切都是她惹的祸! 这年头,景气差,所以算命摊子特别多。 没办法,迷惘的人多,需要紫微斗数、四柱论命来指引人生方向的迷途羔羊也就更多了。 梁圆圆就是靠著当年人称“圆环霹雳无敌梁半仙”的叔公,所遗留下来的两本绝世秘笈——“紫微青红灯”以及“斗数你我他”,也赶上了这一波算命潮。 只不过她不是被算命的那个,而是大摇大摆开起命理馆,除了广告打得强强滚,还在网路上为善男信女释疑解惑。 坦白说,算命师分很多种,梁圆圆自信是属于还算有良心,勉强有格调的那一种。 比方说:她收费合理,也没有兴趣卖什么开运内裤还是招财保险套之类的。还有,她帮人排命盘的时候也“尽量”不危言耸听,而是有一句说一句。 两年下来,生意兴隆通四海,她的荷包更是财源广进达三江。 但是她一帆风顺、鸿图大展的命理生意,却即将要面临生命中最残酷、最可怕、最惨绝人寰的危机了! 一开始梁圆圆只是有些疑神疑鬼—— “奇怪,是我想太多还是怎样?我怎么觉得这个星期客人好像少了很多?”她放下笔,怀疑地看著四周。 现在才下午三点,就已经没有客人了。 以前上门等候她开示的信众可是坐满满,常常到七点她要休息了还兀自恳求不止。 “居士,我也这么觉得耶。”她的秘书,小她三岁的邻居小妹美月面带忧愁地看著她。“董太太、李太太和朱先生本来昨天和今天要带家人来排命盘的,可是都临时取消了。” “什么?!”她一惊。 “他们都说临时有事没办法来。”美月叹了一口气。“还有林董跟赖董,也取消预约了。” “美月,微笑,记得微笑。”梁圆圆连忙提醒她,手指在嘴边生动地比画著。“我不是跟你说相由心生吗?要多笑,保持愉快的心情,说话轻声细语,好运自然会像行云流水般流入你的本命宫里……但话说回来,这么重要的事你干嘛现在才告诉我?” 被她的吼声震得耳朵隆隆作响,美月瑟急忙缩了缩脖子,小小的脸蛋结成苦瓜,泪眼汪汪的看著她。“居士,对不起……” 梁圆圆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恢复平静。“呼……好了,我好了。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 修行的人千万要控制脾气,善哉善哉。 “居士,没关系,我阿爸说合理的要求是训练,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我知道你吼我都是在锻炼我的心智。”美月小脸满是慷慨就义的表情。 梁圆圆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不对,我吼你是因为我火气大,乱发飙。” “啊?”美月一呆,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居士居然会向人道歉? “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平常就是那种很凶很嚣张,就算打死也不认错的臭屁假仙帮一样?”梁圆圆狐疑地盯著她。 “我我……我当然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居士。”美月就算再笨也知道什么叫作“善意的谎言”。 只不过“善意”二字改成“保命”会更贴切些。 “哎呀,反正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冲著我‘梁圆居士’的名号和魅力,他们应该迫不及待想要来找我排命盘才对的呀!”她满心不解,颇受打击。“怎么可能会取消?你有没有跟他们说,取消了以后可得排到二○○八年啰?” “为什么要排到二○○八年?”美月一脸困惑。 厚!真是会被这个老实头给气死。 梁圆圆没好气的开口,“这样跟客户讲,他们才会相信我很热门,他们才会生起排队抢破头的欲望。就像你上次去跟人家排了四个小时才买到的甜甜圈一样,你说有特别好吃吗?可是那种感觉就是不一样,对不对?” “居士你还说我,你上次还不是去百货公司排环保包?”美月嘟起嘴,小小声咕哝。 梁圆圆柳眉俏生生横扫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有意见吗?” “……没有。” “到底你是居士还是我是居士?你忘了你阿爸吩咐过要好好听我的话吗?”她使出最下三滥的一招。 “你是居士,我会听话。”美月又叹了好大一口气。“唉……” “不要再唉了,讨论结束。”梁圆圆突然站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咿——啊!真舒服。好了,反正没客人,下午我们去唱KTV。” “真的吗?真的可以去唱吗?”美月笑逐颜开,兴奋地拍著手。“那我要唱‘背叛’。” “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星光帮的。”梁圆圆心有戚戚焉地跟她握了握手。“我也是耶,我最爱的指定曲是‘听说爱情回来过’。” “居士……”美月感动到不行。 原来居士也是跟她同一挂的,三岁的代沟果然还不算太大呀! “从朋友那儿听说,痴心的你曾回来过……”梁圆圆边收拾著万年历和“紫微青红灯”,边悠哉地哼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结果—— 一开始……只剩苍蝇蚊子会飞进门来。 再后来……连苍蝇蚊子都不飞进来了。 接连半个月,所有预约纷纷离奇地取消,不是有人的大姨妈临时来了,就是有人的老母忽然身体欠安。 但是这些都还不算太奇怪。 这半个月来,梁圆圆所听过最离谱的理由,是她的一个客户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过世多年的老爸,最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是他老爸原来不是他真正的老爸,他亲生的老爸另有其人,而且是在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就因为承受不了这个青天霹雳,所以她的客户最后就去住院了。 如果不是前两年曾经看过“台湾霹×火”,梁圆圆铁定打死都不相信这个客户说的是真的,她一定会以为他是在唬烂。 但是经过八点档的薰陶,以及多年研究紫微斗数的心得之后,她愿意相信世上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只是…… “我还是觉得事情不单纯。”第十六天,她看著空荡荡的命理馆,终于下了一个结论。 “居士,你的意思是……”美月揉揉爱困的眼睛,她已经无聊到打了好几个瞌睡了。 “一定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中。”她眉头深锁。 “居士,你算一下就知道了吧?”美月倒是对她的才华信心满满。 “我是排紫微斗数的大师,不是神仙,还掐指一算就知天文地理古往今来咧!”梁圆圆翻了翻白眼。“不过真的太奇怪了,怎么连许太太、郭小姐她们都不来了?以前她们一个星期起码来两次的。” “对喔?怎么会这样?” 梁圆圆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帮自己排运程八字和流年通常不准,她还真想排排看自己最近是不是七杀星入财帛宫,还是冲犯了什么煞星? 苦苦思索了半天,最后她决定主动出击,破除霉运。 “美月,客户资料簿给我……”她的手一摊。 主动关心客户,释出善意,表达关怀,提供意见……正所谓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这年头就算经营命理馆也要懂得变通之道。 “喂?请问金夫人在吗?” 第二章 富家夫人就是不一样,气度雍容,气质高贵。 最重要的是——有够热情,热情到特地派了车子把梁圆圆迎到了家门口。 金夫人,我爱你!她的内心忍不住激动呐喊。 但是当梁圆圆缓缓走出轿车时,自然是表情悠然从容,脚下每踩一步都有飘飘若仙的感觉。 “梁圆居士,真是太好了!”金杜玉玫亲自在门口迎接,欢天喜地叫道:“我没想到您真的愿意赏光莅临寒舍,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看对方如此热烈欢迎,梁圆圆刹那间感动不已。 当然,表面上一定要笑容淡雅,神情自若。 “金夫人别来无恙否?”她微笑的开口。 “梁圆居士,我越来越兴奋了,自从你上次跟我说我儿子今年就会红鸾星动,我现在每天都在算日子,倒数计时呢。”金杜玉玫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快乐地上下猛摇。 红鸾星动?好不耳熟的四个字…… 啧,她真是个白痴,怎么会把前一阵子来撂狠话的那家伙给忘了?眼前温柔慈祥的金夫人可不就是那厮的娘亲吗? 梁圆圆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一丝迟疑。“金夫人,令郎……在家吗?” 有的话,她就得马上脚底抹油落跑去也。 虽然没有在怕的啦!但是她不想当著客户面前,跟客户的儿子起冲突。 “毓尧去上班了。”金杜玉玫叹了口气。“唉,就跟他说钱够用就好了,那么大的公司放著也不会倒,实在用不著每天都盯得那么紧。我儿子天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来,照这样下去,他可怎么交得到女朋友呢?幸好居士跟我说,他今年铁定会结婚,我才稍微不那么担心。” “虽说令郎今年红鸾星动,不过我想他目前对于婚娶的事还是非常排斥的。”她一副铁口直断样。 金杜玉玫惊讶地看著她。“居士!这、这你也知道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小事一桩。”她淡淡一笑。“轻而易举尔。” 都上门威胁要砸她的摊子了,再笨也知道他根本就痛恨结婚这档子事。 金杜玉玫像在迎神似地恭恭敬敬把她迎进大厅,还一迭连声要管家准备英国皇家下午茶。 她满眼欢喜崇拜地看著坐在自己对面,身著淡黄色唐衫,长发用一柄绿玉簪绾起的梁圆圆。 果然是仙人气质,遗世独立啊! 就是妆浓了点,不过不妨事,听说世外高人一向与众不同。 “今日难得请到居士来寒舍,不知道……”金杜玉玫仰慕地笑开颜。“不知道居士可不可以再帮我排个命盘?我真想知道我老运如何,还有,我先生的命盘也请你排算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 “这……”梁圆圆心下大喜,但脸上还是装作有些为难。“夫人,今天是纯属私下友谊拜访的。” “当然当然,是友谊拜访,只是居士可不可以看在咱们那么熟的份上,替我和我先生排命盘测将来呢?”金杜玉玫诚恳地央求著。“酬劳会加倍……不不,加三倍,虽说居士不会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三倍?! 梁圆圆差点笑开了花,急忙控制住,轻轻地一叹。“不是钱的问题,但是想来我和金夫人确实有缘,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倍!三倍!三倍!她在心底欢呼。 “太好了,泉嫂,快把老爷和我的八字拿来,你不是收在那个……那个……”金杜玉玫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 “是在书房里呀,夫人,我马上就去拿。”泉嫂笑嘻嘻道。 “对了,泉嫂,你媳妇儿这个月不是才帮你生了个大胖孙子吗?我看你干脆也请居士帮你孙子起个好名字。不是我说,这小孩的姓名是顶重要的,可不能随便取取。”金杜玉玫瞎热心。 梁圆圆对满脸盼望的泉嫂嫣然一笑,“如果泉嫂愿意,我当然会竭尽所能,帮宝宝起个平安顺心、大吉大利的好名字。” “哎呀!居士真是救命活菩萨呀!” 梁圆圆微笑了起来,“千万别这么说。” 要当算命师,除了真本事以外,也要讲求点演技。 看吧,这下子两个老人家说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啊……梁圆圆得意洋洋。 金毓尧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闹烘烘得像菜市场的大厅。 “正所谓紫府同宫旺,喜得辅弼缠,财宫兼吉曜,名利自然全……”还有人在吟诗。 十几名佣人则是男男女女围成圈圈,挤来又挤去,其中包括一个嗓门最大,笑声最洪亮的老妇人。 是在聚赌吗? “妈?”他不敢置信。“你们在做什么?” 一听见他的声音,刹那间人群仿佛夜里猛然开灯惊逃四散的蟑螂般,瞬间咻地有多远就躲多远。 金杜玉玫也想跑,可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只得坐在原位露出最纯真无邪的笑容。 “儿子,你、你怎么回来了?” 金毓尧没有听到母亲的问话,锐利的目光早已被一个有点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蛋吸引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脸色一沉。 “这位先生,我曾经见过你吗?”梁圆圆装无辜。 说啊!有胆就在他阿母面前承认他曾经去命理馆威胁要砸她摊子。 金毓尧眼神阴鹭不悦,果然有些顾忌地望了母亲一眼。“走。” “走什么?”她假装听不懂,笑吟吟地转头对金杜玉玫道:“金夫人,这位就是令郎吗?他说‘走’的意思是要轰我出去吗?” “哎呀!居士,你千千万万别误会,我儿子……我儿子……”金杜玉玫又尴尬又愧疚地拍著梁圆圆的手背,随即恶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我儿子只是不善于表达,其实他没有别的意思的。” “原来如此。”在善良的客户面前,她是乐得当好人的。“那么应该是我会错意了。金夫人,令郎个性刚强,威仪出众,果然是一表人才。” 见梁圆圆没有生气,金杜玉玫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心道:“居士,依你所见,我儿子有什么需要改运或者增进的地方呢?虽然说他今年确定是红鸾星动,可是放点招桃花的水晶什么的,会不会更快一点?” 她略一沉吟。“这个嘛……” 金毓尧已经听不下去了,冷著脸走向她。“梁圆居士。” “是。”她微笑看著他,目露挑战之色。干嘛?想打架啊?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他挑高一眉,“或者……你会怕?” 开玩笑!她梁圆居士连鬼都不怕——反正又没见过——又怎么会怕他这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本居士向来热心助人,既然金先生看起来一脸疑惑的样子,那么本居士自然乐意为您开释解惑。” 金毓尧在心里冷笑。就让她再跩个三分钟好了。 “请跟我到书房。”他话说完,便大步走向金色回旋梯。 她朝看愣了的金杜玉玫点个头,悠哉悠哉地跟了过去。 就不相信他敢吃了她! 豪宅就是豪宅,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就连一间书房都比她整间命理馆还要大上许多。 “啧啧啧!年轻人,你太阳星入命宫,门窗喜向东、东南,取旭日东升之意,然而你太阳星在己午守命,则宜装饰窗帘遮光……”梁圆圆一走进去,四面环顾,立刻摇头晃脑道。 金毓尧高大的身子转过来,厌恶地皱起浓眉。“你知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个神棍?” 神棍?! 她像被一棍子砸中脑门,霎时气急败坏,什么道骨仙风全跑光光! “姓金的!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干什么老是看我不顺眼?”她忿忿然冲近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狠狠怒指他。“上次跑去命理馆威胁我,现在又对我出言不逊,难道你不懂得怎么尊重专业人士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仗著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啊?” 管他什么客户至上、形象第一,这混蛋简直能逼圣人问候他祖妈! “像你这种自我封神,四处诈财的神棍骗子,没什么好值得人尊敬的。”他淡淡地道,“还有,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踏进我家一步,否则我马上报警。” “你你,你凭什么报警?我可是大名响叮当的梁圆居士,才不是什么四处诈财的神棍!”她怒不可遏,“还有,是金夫人邀请我来的,如果是你,就算用八人大轿抬我,老娘也不可能会来!” 金毓尧眯起双眼,盯著这个看似脱俗,却是一点气质也无的凶婆娘,忍不住嘲讽道:“居士可以自称老娘吗?” “紫微斗数的创始人陈搏都可以自称‘老祖’了,我称老娘又有什么不可以?”她冷哼。“我们学道中人才不像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如此介怀尘世浊名,只要心存善念抱元守一,就能悟得人生真实不虚之道理,年轻人,正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 “我说,”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得好不危险。“滚。” “——乎,”梁圆圆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吞了口口水。“滚、滚就滚,怕、怕你啊?” 她僵硬地转身,同手同脚地走出书房。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好像有种再敢啰唆,就会人头落地的毛骨悚然感? 一定是想太多了,以她梁圆居士的修行,怎么可能会怕那个势利鬼? 等到走出书房门口,脱离了恐怖的冰寒气压范围后,梁圆圆忍不住回头撂下一句狠话—— “以后不要让本居士再看到你!哼!” 然后她就很卒仔地咚咚咚飞也似地跑下楼了。 金毓尧瞪著她逃命般的背影,突然有些想笑……真荒谬,他怎么会觉得一个神棍的举止反应很好笑? 他自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事情真的不对劲。 一个月来,命理馆只做了几件过路人的生意,还有几个住附近的欧巴桑来问运势,赚的钱就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梁圆圆从自信满满到面色如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到了所谓的“十年大限”? 运势命理有起有落,如月盈月亏,但是她始终以诚待人,善尽本分,总是能在最恶劣的状况里开创出灿烂的业绩之花来。 她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望著悬在墙上的八卦钟。 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所有老客户都不来了?而且只要接到她亲自打的电话,个个都吞吞吐吐,然后尿遁的、假装肚子痛的、不然就是临时三缺一的,什么状况都来了。 肯定有人在她背后搞鬼。 “美月,不要再睡了。”她叹了一口气,怎么也不愿去想是否有人挟怨报复。 “再睡下去,我们去睡台北车站的机会就指日可待了?” 迷迷糊糊被叫醒的美月揉了揉眼睛,“啊?客人来了吗?” “什么客人?连客运都不经过我们店了。”唉,以前最少都还有些日本观光客来这里凑热闹。 “客运不是去年底就改行驶别的路线了?”美月愣了愣。 “就让我牵拖一下有什么关系?”她哀声叹气,索性打开抽屉,从万年历旁拿出卸妆乳液,再拉开第二个抽屉,自专业用罗盘旁抽了几张化妆棉。 连只苍蝇都没有,还化妆给谁看哪? 唰唰唰没三两下,梁圆圆脸上老气横秋的彩妆顿时消失一空,露出了原本晶莹芳绯的鹅蛋脸。 哇!变脸前后起码差了二十岁。 当然,梁圆居士本尊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呀。 “居士,为什么你老是要化老妆啊?那样没有比较好看耶。”美月眨眨眼,一脸不解。 “傻丫头,要是不化妆浓一点,老气一点,怎么会有稳重的专业形象?”她把擦脏了的化妆棉丢进脚边垃圾桶。“不然就算我功力再好,能力再强,还不是会败在这张娃娃脸上?” 这也算是易容术的一种哩。 “原来是这样。”美月恍然大悟,“唔……” “唔什么唔?”她又好气又好笑。“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啦。对了,这个月薪水我昨天已经汇到你的户头了,记得寄一些回去给你阿爸当生活费,知道吗?” “知道。”美月叹口气。 “做儿女的奉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叹什么气?而且举头三尺有神明,积福造德乃本分之事,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梁圆圆又开始忘情地滔滔不绝起来。 美月听而不闻,迳自去拿扫把扫地了。 今日又是个提早打烊日啊! “哟!”一个脸上有著大浓妆,脖子上挂著金光闪闪的开运八卦金项炼,手腕上戴著吉祥招财金刚手环,以及胸前别著避邪麒麟翡翠别针的中年妇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面露讥笑的开口道:“我说梁圆居士哪,你今儿个又这么早就要打烊啦?” 一见上门的人是她,梁圆圆素净的小脸瞬间布满戒备,不动声色道:“咦。这不是咱们隔壁‘卜福堂’的八卦婶吗?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坐嘛,要不要喝杯茶?” “什么八卦婶?我是八桂大师!”中年妇人眼皮抽搐,画上去的眉毛呈惊叹号状。 “对对对,我说错了,你是发粿大师,不是八卦婶,我这记性真是该打。”她笑咪咪道:“不知道您贵人踏贱地,所为何事呀?” 八卦婶闻言大怒,气呼呼道:“你这个臭丫头,不要以为这两年红了,轮到你出风头了,就可以在这里耀武扬威,哼!嚣张没有落魄的久,当心乐极生悲!” 美月几时见过这等冲突场面,早吓得抱著扫把闪到一边去了。 因为流弹是不长眼的呀! “发粿大师,您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修道之人是兄弟爬山各自努力,哪来什么风头不风头的呢?”梁圆圆挑起弯弯眉毛,似笑非笑。“倒是大师您,最近砸大钱接受电视台的采访,生意想必好很多吧?” “你!”八卦婶脸涨红了,“你、你怎么会知道……呃,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胡说八道?” “哦?不是事实吗?”她一脸惊异,随即装作愤慨地道:“那些八卦杂志真是太坏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写一些没经过证实的‘事实’呢?还说你眉毛是用画的!” “对啊,就是说嘛,真是气死我了,我……”八卦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随即恼羞成怒。“我说过那不是事实!还有,我的眉毛是真的!不是画的!” “OK,OK。”她摊摊手,“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 “不是我坚持,它明明就不是事实!”八卦婶看起来像是快中风了。 “你还好吧?”梁圆圆睁大眼睛,满脸开切。“需不需要我帮你刺一刺指头?我听说这样放血可以避免脑中风……” “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八卦婶气歪了,手往门口一指,“你给我出去!” 梁圆圆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四周,“呃……这里好像是我的店。” 八卦婶一呆,羞窘又恼怒地大叫:“那我走!我走你就满意了吧?” “慢走,不送。”她笑嘻嘻地挥挥手。“有空再来啊。” 八卦婶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不怀好意地道:“你最近的生意好像很差呀,该不会大家都知道你只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小骗子吧?” 梁圆圆这辈子最痛恨人家说她是骗子! “彼此彼此啦。”她抱臂环胸,皮笑肉不笑。“不过生意当真做不下去的时候,我会记得效法发粿大师您的精神,撒点钱请电视台来采访的。” 轰! 八卦婶失控咆哮:“我、真、的、没、有——” “随便啦,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梁圆圆耸耸肩,自顾自拿起电话拨号。“喂,请问现在还有没有小包厢?” 她才懒得浪费那个口水跟八卦婶泼妇对骂,还不如省下来去痛痛快快唱KTV咧。 深夜。 梁圆圆在KTV里鬼吼鬼叫了五个小时,美月在第三个小时又十五分时战败投降,提前打包回家,战斗力旺盛的她则是独自一人把剩下的一小时又四十五分钟唱完。 从新进歌曲唱到民歌,再从民歌唱到老歌,再从老歌唱到台语歌……就这样等她唱完粤语本的时候,已经陷入濒临失声的状态。 “只有一个爽字可言啊……”她表情很痛快,声音很恐怖地走出KTV。 美丽的夜都市东区,霓虹灯闪烁,梁圆圆抬起头望著高楼林立,被五彩光晕渲染的天空,蓦然看见了一轮静静的明月。 “哇……”她心头一阵莫名感动,傻傻地望著月亮发呆。 好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圆的月亮了,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从中部的乡下搭夜车北上找叔公时,也是在一个美丽的月圆之夜。 心里忐忑又害怕,不知道小时候只见过几次面的叔公,为什么会愿意收留她? 她就这样紧张又期待又忧心地看著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以及那一轮陪伴著她一路北上的月亮…… 好怀念啊! 。 “嘿!小姐,自己一个人吗?要不要陪哥哥喝一杯啊?”乍然响起的男声惊醒了梁圆圆。 她猛然回头,错愕地瞪著一个脚步不稳的醉汉。 不需要精通紫微斗数也知道危险临头,她所有迎风赏月的闲情逸致全给吓没了。 梁圆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还跑?居然不给我虎哥面子?”醉汉火了,死命追上去。 “救——命——啊!”她又惊又怒又害怕,想大声呼救,却只喊得出沙哑的破锣声。 深夜的东区虽然还有逛街的人群,可是谁也不敢路见不平乱管闲事,何况那个如狼似虎的凶巴巴醉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梁圆圆气急败坏,边低咒现今凉薄的社会,败坏的治安,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拚命跑给醉汉追。 就这样追逐过了一条街,她喘到快断气了,那个醉汉还是穷追不舍。 眼看她就快要被醉汉抓住的刹那,突然 (: ) 第 2 部分阅读 就这样追逐过了一条街,她喘到快断气了,那个醉汉还是穷追不舍。[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眼看她就快要被醉汉抓住的刹那,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什么?梁圆圆回头瞄了一眼,顿时睁大双眼,脚下紧急煞车。 醉汉已经呈大字型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个高大挺拔,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在揉指关节。 显然就是他英雄救美,一拳把醉汉揍晕过去的。 天色昏暗,她一时没把恩公给认出来,可是就在梁圆圆万分感激地走上前要向他道谢时,那人缓缓转过脸来—— 金、金夫人的儿子?! 她当场傻眼。 她的救命恩人居然是金夫人那个长得超帅、品行却极度恶劣的势利儿子?! “你没事吧?”金毓尧低下头,神情和蔼地问。 她呐呐地望著他,活见鬼了……他、他对她的口气怎么会这么好? “小妹妹?”他挑眉,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这个长发披肩,有著小小鹅蛋脸的女孩脸色发白,该不会是惊吓过度吧? “小妹妹?”她纳闷,随即恍然。 哎呀,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放了下来,还穿著海绵宝宝的黄色T恤和牛仔裤,足蹬银色露趾三吋高跟凉鞋,活脱脱就是个年轻美女呢。 梁圆圆松了一口气,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还好,谢谢你。”她的声音沙哑,有些尴尬。 “你的声音……”金毓尧皱起眉。 她心脏瞬间跳到了嘴边。他认出来了吗? “感冒暍点川贝枇杷膏,对喉咙有帮助。”他好意地提醒。 “啊?”她望著他,脑袋一阵乱糟糟。 真没想到他也可以这么温柔啊。 金毓尧注视著这个张大小嘴,傻乎乎望著他的女孩,不禁有些失笑。“深夜街头很危险,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你呢?”她冲口而出,随即红了小脸。 啧,她管人家那么多。 “我也要回去了。”他微微一笑,弯下腰拿起方才揍人时,丢在一边的褐色牛皮公事包。“再见,路上小心。” “喔,你也路上小心。”她愣愣地望著他修长的身段优雅地走向路边的一辆黑色BMW。 什么嘛,就这样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的走了。 “为什么不问问我,要不要搭他便车呢?”她喃喃自语,莫名沮丧了起来。 不过他刚刚英雄救美的那一幕,还真是有够酷又够帅的! 梁圆圆胸口没来由一阵怦怦然。 “小姐……梁小姐……”KTV的泊车小弟开著她的红色小奥斯丁,如释重负地对著她拚命招手。“终于找到你了!刚刚柜台通知我先去帮您取车,可是车子开来您已经不见了……” 梁圆圆小脸登时燥热滚烫了起来。 真要命,她完全忘记自己开车来唱KTV了啦! 第三章 隔天,小猫依旧两三只。 梁圆圆在喝完本日第六杯川贝枇杷膏水后,便支著下巴发呆。 就这样撑到了晚上七点,她不得不再次宣布关门休息,干脆回家痛哭流涕。 美月说要去见识见识繁华的花花世界,所以扫完地就溜了,她则是没精打彩地回到位于内湖的家。 梁圆圆一打开门就看到摆在玄关的开运竹已经枯黄了一大半,当场吓醒! “小竹!小竹你怎么了?”她急忙检查,“咦?水,有,五彩石,干净,那你为什么半死不活的样子呢?” 开运竹当然不会回答她,只是兀自垂头丧气。 “一定是太阳晒太少了。”她心疼地将开运竹捧到窗边,打开落地窗让清凉的风吹进来。 这栋大楼后方就是翠绿的小山坡,一开窗就能够看到绿树葱笼的风景,这也是粱圆圆当初会选择买在这儿的原因。 她住八楼,室内坪数就有四十坪,三房两厅布置得清爽舒服,除了美月住的客房外,剩下的一间规画成书房,另一间就是她的卧房了。 叔公留下一间位于圆环的小公寓给她,目前她租给别人开面店,每个月四万块的房租刚好拿来认养非洲小朋友用,因为她的命理馆生意非常好,所以在短短三年内就把内湖房子的贷款还完。 幸好房贷已经还完了,要不然以她这一个月业绩惨不忍睹的状况来看,还真有落魄到去睡台北车站的可能呢! “不行,我总觉得最近运势很差,不想办法不行了。” 尽管叔公交代过,学道之人排自己的命盘总以不准居多,又容易当局者迷,诸所误导。但是她总不能去找别人算命吧?要是传出去,她梁圆居士还能屹立算命街不倒吗? 梁圆圆点起了一支平气镇魂的线香,取出了通书,笔,罗盘,开始排出自己的流年命盘。 不一会儿,惨叫声起—— “不……” 大小限逢煞,凡事不顺。苦闷异常……贪狼陀罗同宫,必因性兴奋过度而死…… 不准!不准!说什么都不准啦! 有劫就有破,有结就有解。 第二天一到命理馆,梁圆圆马上列出了一张表,写出有可能和自己不对盘的冤亲债主。 基本上,她生意太好,所以招致某些不肖同业嫉护,以至于引来口舌是非横祸,这完完全全是有可能的。 例如八卦婶。 “不可能,她眼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要是背后搞得了鬼,她也用不著直接上门来找我呛声了。”她咬著吸管吸著水杯里的川贝枇杷膏水边沉吟,最后还是把这个可能性划掉。 再来就是她说的话、排的命盘曾经引起某位客人不快,以至于对方心生怨恨报复…… “一定是他!”她猛然一拍桌子,又惊又怒地站了起来。 金夫人的儿子! 绝对是他搞的鬼,因为他曾经威胁过要砸她的摊,而且他有钱有势又有在上流社会呼风唤雨的能力。 肯定就是他,故意威吓她的客人不准再来找她算命,要不然那些企业界人士和富太太怎么会跑得不见人影? 梁圆圆脑子里有一小寸理智在提醒她——堂堂大企业老板怎么可能那么闲?故意跟地过不去? 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明刀明枪横扫千军的大男人,不像会是个背地里暗箭伤人的小瘪三。 而且那一天的他……感觉起来是个有点温柔的大男人呢。 她不禁瞥向桌上那杯加了冰块的川贝枇杷膏饮品,嘴里还甘甘的,心头甜甜的。 梁圆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禁有些踌躇、犹豫起来。 “居士,梅太太刚刚打电话来,她说她回国了……”那头的美月电话说完,提心吊胆地看著她。 大摊的来了! 梁圆圆猛然抬头,面露喜色。“梅太太是预约这个月二十六号来排命盘的对不对?哎呀!她真是太有心了,还专程从美国飞回来找我算命,这样吧,就请她今天下午过来,我……” “呃,梅太太是打电话来取消的。”美月缩著脖子,不敢看梁圆圆瞬间轰然爆红的小脸。 怎么可能?! 她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险些晕死过去。 梅太太是她多年的客人了,无论大到乔迁还是移民,甚至小到养宠物都会先问她的意见,一向是个优质好客户,而且梅太太还介绍了很多有钱人家太太到她命理馆来,像金夫人也是梅太太介绍来的。 她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铁、定、就、是、他! 金氏豪宅里,美丽的古董电话响了起来。 “喂?”金杜玉玫刚好坐在电话旁,立刻优雅地接了起来。“噢,李太太呀……我?我最近很好呀……你要来跟我请安?不用了吧,我年纪大了,容易累,平常很少见客人的……你女儿娇娇?是啊,我记得,她不是到日本上新娘学校吗……哦,学成归国了,那很好啊……” 金纵横戴著老花眼镜,好奇带询问地瞥了老婆一眼。 金杜玉玫一手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对丈夫说了一句:“又是来卖女儿的,她家娇娇真可怜。” 说到这些上流社会的富家太太,只要家里有女儿满了十八岁的,无不挖空心思想尽办法带到他们家献宝,希望能够得到金毓尧的青睐。 天地良心,他们金家又不是什么帝王家,干什么搞“选妃”这一套? 而且大部分的千金小姐不是乖乖牌到唯命是从,连走几步路都要请示父母,就是成天只知道刷爹娘的白金卡,买一堆名牌把自己给淹死。 更别提那种娇生惯养的,奢华糜燸的,呆头呆脑的,嗑药轰趴的……随便哪一个来当她媳妇,金杜玉玫光想就寒毛直竖。 “什么?算命的说她跟我们家毓尧八字合到不能再合了?!”她差点被电话那端传来的句子吓坏了。“是吗?你找哪位大师算的?” 该不会是她最敬爱的梁圆居士这么说的吧?千万不要哇!金杜玉玫暗地猛念阿弥陀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金纵横听了半天不得要领,对于女人家的话题也只能举手投降,继续看他的报纸。 “哦,原来不是梁圆居士,哎呀,那就不准啦!”金杜玉玫听完对方说的大师名字,登时吁了口长气。“……你说什么?梁圆居士是神棍?!怎么可能?啥?大家都在传?你们搞错了,梁圆居士是修行人,她说的话字字珠玑,准到不能再准了……反正我不管,以后你们不准在我面前说梁圆居士的不是,就这样了!” 她气冲冲地挂上电话,“这些八婆、长舌妇,成天吃饱了就乱嚼舌根,一点气质,一点长进都没有。” “有什么好气的,倒是你也不用太认真,那些江湖卫士的话听听就算了,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金纵横气定神闲地开口,“我对我们毓尧的眼光是很有信心的,他一定会娶一个才德兼备温柔体贴的好媳妇回来。” “老头子,你懂什么?你那个儿子压根就不想结婚。”她哀怨至极。“我看我还是去问问梁圆居士,看看有什么速成法好了,现在才夏天,什么时候才等到今年过完呀?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好,我待会儿就去公司把他押回来给个交代。”金纵横摩拳擦掌。 “得了吧你!”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毓尧要是会接受暴力胁迫结婚,那些千金小姐早就一拥而上把他抓走了。” “哼,这小子真是有够麻烦的,要他结个婚也这样啰啰唆唆,想当年我金纵横纵横情场——” “嗯哼!” 他一僵,连忙对著老婆陪笑脸。“当然了,后来遇到了你,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了……” “这么说还差不多。” 华鼎集团总部大楼 内线电话响起,金毓尧自电脑萤幕前抬起头,揿下通话键。 “董事长,楼下柜台有位梁小姐想见您,可是她没有预约……”郝秘书犹豫道。 “我很忙。”他简短回答。 “是。”郝秘书知道他的脾气,马上道:“我立刻请柜台人员转达。” 唉,谁教他们家董事长身为知名大企业的年轻董事长,容貌英俊性感,身材修长高大,性情稳重刚毅,本来就容易成为众人注目与艳羡崇拜的焦点,所以来攀关系的,想争取独家访问的就有一大堆。 当然了,其中自然不缺乏那种想要演“麻雀变凤凰”的莺莺燕燕了。 这个梁小姐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吧。 郝秘书不以为意地交代柜台人员处理。 金毓尧继续和美国分公司的主管开视讯会议,可是五分钟过后,内线电话再度响起—— “董事长,夫人在一线电话。”郝秘书歉然的声音跟著传来。 他扬起一道浓眉,“我知道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母亲很少会亲自打电话到公司,他先交代视讯会议结束,旋即接起了电话。 “妈,什么事?” “毓尧,我的儿啊,你真是太让为娘的失望了。”金杜玉玫哀声叹气,几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心一紧。“妈,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些。” “你明明知道妈有多么关心你的婚事,好不容易人家梁圆居士今天亲自要去帮你的办公室调风水、栽桃花,可是你居然一口回绝人家的好意?”金杜玉玫口气一变,气呼呼的指控。 “我一口回……”他脸色一沉。 该死的!又是那个惹是生非的神棍! “总之我不管,你不肯积极一点也就算了,可是你要是拒绝人家梁圆居士的一片心意,你就太令我伤心了。”金杜玉玫这话可严重了。 “妈……”他忍耐地道:“那个梁圆居士只是个唯利是图,只想骗钱的神棍,你不要再上当了。” “天啊!地啊!我的儿子怎么会说出这么毁僧谤道的话来?”金杜玉玫大惊失色。“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好了!他投降了! “我会让她上来。”他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不悦地低哼一声。“但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真是我的好儿子。”金杜玉玫的哀号声神奇地消失了,兴高采烈道:“我马上打给她,请她直接上楼找你哦!” 金毓尧又好气又好笑地瞪著已然断线的电话。 老人家果然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返老还童,我行我素。 只不过……那个梁圆居士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么她未免也太小看他金毓尧了。 他冷冷一笑。 好,他就等她来调风水、栽桃花。 梁圆圆一脸得意洋洋地站在那扇上面用烫金宇镶著“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前。 想把她拒于门外?门儿都没有。 一定是做贼心虚,否则他干嘛让楼下柜台的小姐和警卫联合起来要把她架出去? 幸亏她脑筋灵活,直接一通电话就召请他亲爱的阿娘出来当靠山,保住她梁圆居士无往不利畅行无阻的人格和尊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脸上那朵嚣张得意到不行的笑容收藏好,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办公室门。 “进来。”金毓尧低沉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梁圆圆老实不客气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给了他一个营业用的灿烂微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金董。”她笑嘻嘻地开口。 他也微笑,笑容里却连一丝暖意也无。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短袖露在外头的手臂。哎哟,冷气开这么强干嘛?到底有没有防止地球暖化的危机意识啊? “听说,你今天是来帮我调风水、栽桃花的。”金鲈尧笑得跟鲨鱼一样。 “那可不?”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她占上风,他处劣势,可是为什么他的笑却让她一阵阵头皮发麻? 也许是他突然太配合,一切都太顺利了,所以有鬼。 “开始吧。”他大手一挥,无比大方。 她戒慎地盯著他……这家伙,该不会想趁她看风水的时候,从背后敲晕她,推下三十八楼吧? 就跟那天他打昏那个醉鬼色狼一样。 梁圆圆看著他充满浓浓男人味的英挺轮廓,想到他那一天英勇的模样,突然有点呼吸不顺。 她在发什么癫啊? 梁圆圆猛然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瞬间疼得飙泪,却也及时恢复正常。 金毓尧疑惑地盯著她怪异的举动,真是看不懂这个自号居士的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是他更搞不懂为什么母亲会对这个浓妆艳抹、故弄玄虚的女人百依百顺。唯命是从?看她也没有特别慈眉善目,更看不出道行高深的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只是个以算命为名行诈财之实的家伙。 还有,她脸上的妆非得抹那么浓吗?如果把妆卸了,发髻放下来,再将古色古香的梅花短襟旗袍和中国风宽摆长裤换成T恤和牛仔裤…… 他脑海蓦然闪过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一个身高同她差不多,相同的鹅蛋脸,骨架纤巧秀气,穿著打扮却足足年轻了二十岁的小女人…… 咦?他眯起了双眼,研究地上下打量著她。 梁圆圆被他X光似的锐利眸光盯得浑身发麻,一时间自己好像变成了显微镜下的小虫子,就快要被他看穿得一清二楚。 “金先生,”她赶紧顾左右而言他。“您的办公室可真气派啊。” “好说。”他不动声色。 “不过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她摇头晃脑,叹息连连。 通常在这个时候,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会紧张地追问何故美中不足?百分之五的人则是半信半疑,仍旧不自觉流露出关切之色。 但是眼前这个金家大少……表情却是完全无动于衷,好像她在谈论的是跟他没关系的事。 梁圆圆一瞬间尴尬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得自说自话自己接下去。“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毫无绿意点缀生机。由此可知凡坐此大位之人,虽性情刚强铁腕,有领袖风范,却是刚愎自用,不善听人言……” 金毓尧微挑起眉。 这类模棱两可的鬼话,谁不会说? “还有……”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喜欢动用强权在人背后放冷箭,为逞私欲为报私仇不惜使出下三滥手段。” 他眸光瞬间冷硬起来。“你这是在指控我吗?” “金先生是不是这样的人,想必您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她由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把话讲清楚。”他眼底闪过一抹危险光芒。 “真要我把话讲得那么清楚吗?”她也火了,想起这些日子来命理馆的“浩劫”,就不禁怒从中来。“不就是说你命盘里红鸾星动,今年一定会结婚,这样犯法吗?你凭什么去命理馆撂狠话,还故意四处放风声,让我那些上流社会的客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害我最近生意惨淡,吃饭都快要拌盐配了——说啊!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哪!” 原来如此。 金毓尧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点想笑,抱臂倾身向前逼视著她,“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四处放风声?” 太近了!靠靠靠……太近了! 梁圆圆屏住呼吸,微微往后一仰,“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近一点好说话。”他的脸庞故意更加俯近她的脸蛋,低声道:“你不觉得吗?嗯?” 她不知所措地瞪著那就快要碰触到自己鼻尖的挺直鼻梁,还有他深邃的、充满男性魅力的丹凤眼…… 再三公分,他就会碰到她的唇了。 梁圆圆心跳加速,脉搏狂悸,口干舌燥,头晕脑胀,更该死的是她的眼睛还不自觉往他性感的唇瓣瞄。 金毓尧凝视著她慌乱害羞的小脸,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描绘过她水嫩的脸颊。 她脑子轰然巨响,睁大了双眼。 难道他对她…… “妆太厚。”他将指尖对准她的目光焦距,“看!粉都掉了。” 。 “干你屁事啊?!”她又羞又气又急又失望……不对,不是失望,是恼火自己为什么要跟个白痴一样傻傻站在这里遭受羞辱? 她就知道这个混蛋不是个好东西! “妆太浓容易老化。”他挺直身躯,笑得好不愉快。“对了,你刚刚该不会误以为我要吻你吧?” “谁、谁会误会那种事?”她脸颊通红,心虚又气急败坏的嚷道:“你以为你是乔治克隆尼啊?搞清楚,本人可是清心寡欲、潜心修行的有德居士,请不要把我跟那些庸脂俗粉阿珠阿花混为一谈!” 金毓尧注视著她,不知怎的忽然又想笑了。 “笑屁啊?”她被笑到恼羞成怒。 “身为一位清心寡欲、潜心修行的有德居士,原来是可以把‘屁’字随便挂在嘴边的吗?”他清了清喉咙,眼底笑意却怎么也褪不去。 这女人不该当什么梁圆居士的,转行做搞笑艺人会更适合她。 “反正你自己行不端坐不正,没有资格说我。” “就那么确定你生意差,幕后黑手是我?”他懒洋洋地看著她。 “那你敢对天发誓说不是你搞的鬼?”她哼道。 “我没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他故意耸耸肩,气死她。 “你!”梁圆圆气得牙痒痒,一时间真想扑上去抓花那张英俊脸庞。 亏他的命盘里还是太阳落在命宫,主宽大慈悲、光明正大的王者风范……全是屁啦! 这混蛋应该是破军、巨门星坐命宫,专门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坏事。 本来她还怕是错疑了他,可是看他这副嚣张样,她就百分之两百确定这些日子来的惨淡经营都是因为他!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走了。”金毓尧慢调斯理的下逐客令,转身坐回办公桌后,锐利的鹰眸盯著她,唇角扬起微笑,语气略带嘲弄。“大门在你背后,不送了。” 她气到浑身发抖,可是总不能真失控做出什么冲过去狠狠掐住他脖子之类的蠢事吧? 梁圆圆怒到极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朵令人发毛的笑来。 没关系,路很长,慢慢走…… “最后的微笑,才是永远的微笑呀。”她优雅地手一扬,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金董,后会有期了。” 话一说完,她抬高下巴,骄傲地、美丽地转身退场。 金毓尧凝视著她挺直腰杆,高雅傲然离去的背影……他的肩头开始微微地抖动了起来。 郝秘书送文件进来的时候,骇然地看见他们向来内敛稳重的老板,居然笑到前俯后仰、花枝乱绽?! 第四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美月,我现在要回去了,请帮我把阳阳企业杨小姐和高贵饭店高小姐的资料马上找出来!”梁圆圆阴恻恻地笑了。 如果不能整得金毓尧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她梁字就倒过来写! 梁圆圆驾著红色小奥斯丁一路狂飙回命理馆,可是才咻地做了一个技术高超,危险又优美的甩尾停车动作,就看到交通警察好整以暇地抱臂等著她。 “消防栓旁,禁止停车。”戴著墨镜的交警低头开罚单。 “警察先生,”她强忍住低咒的冲动,眨著大眼频频陪笑。“不要这样嘛,我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咦?有消防栓吗?哎呀,我刚刚真的没看到……” “这一招对我没效。”交警抬起头,面无表情,递出热腾腾的罚单。“三个月内记得到邮局缴纳,否则加重罚款。” 说完,他用很酷的姿势跨上哈雷机车,轰轰轰地扬长而去。 真是他妈妈……卡好,以为自己是“魔鬼毁灭者”里的阿诺史瓦辛格啊? 但是梁圆圆更懊恼自己怎么会这么霉运当头,连在自家店面门口停个车都得被迫捐钱给国库。 拿起那张上头数字触目惊心的罚单,她叹了一口气,才抬头就瞥见一旁“卜福堂”门口,八卦婶正满脸幸灾乐祸地对她比中指。 哇咧! 她登时火冒三丈。 她才在想,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有个交通警察站在那里守株待兔,现在看来,肯定是八卦婶故意召警来堵她的。 如果不是在十六岁那年当著叔公的面答应,从此不再用拳头解决事情,她还真想痛打八卦婶一顿,就跟揍村子里那些取笑她没有爸妈的小混混一样。 梁圆圆做了几个深呼吸,在心里好好念了三遍大悲咒,这才平心静气地开门下车。 “发粿大师早。”她和颜悦色地对八卦婶打招呼。 “还早咧,现在都中午了。”八卦婶迫不及待讪笑她。“哟!被开罚单啦?怎么这么惨啊?” “还好、还好,消消业障罢了。”她笑容可掬地走向店门口,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您的眉毛怎么不见了?” “怎么可能?我记得早上明明有昼上去——”八卦婶一惊,急忙掏出随身化妆镜。 “喔,抱歉,是我眼花看错了。”她笑得好不开心。“对,你有画。” 八卦婶才知上当,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这个小——” “请原谅我不能跟您多聊了,您也知道,我业务很是繁忙的呀!”梁圆圆笑咪咪地迳自进店里去了。 “梁圆圆——”河东狮吼再现江湖。 梁圆圆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自顾自对正在吃粉圆冰的美月道:“那些千金小姐的名单呢?” 这个计画叫作“霹雳无敌烂桃花之恐怖相亲传说”! 第一步,布局—— “正所谓‘天造良缘’,就是要达到天和地和人和的极致和谐地步,才能够蒙受老天爷至高无上的荣宠,拥有一段连天地都为之动容的好姻缘。” 梁圆圆坐在金氏豪宅华丽的沙发椅里慷慨激昂发言,坐在她对面的金杜玉玫则是听得如痴如醉,再三点头。 “对对对……” “但是依目前状况看来,令郎虽然占了天时与地利,可惜欠缺他本人的‘人和’,这样就算有金玉良缘也会硬生生破局的呀!”梁圆圆摇头叹息。“这就叫作‘天赐弗取,人反得其咎’。” “那是什么意思?”金杜玉玫一脸茫然。 “意思就是,老天爷要给你的你硬是不拿,反而会引起老天爷不高兴,干脆把你手头上的统统都收回!” “哎呀!那可怎么办才好呢?”金杜玉玫想起了自家儿子的硬脾气,不禁花容失色。 “金夫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与您有缘,也注定了令郎的婚事该由我来顺水推舟,襄助一臂之力。”她笑吟吟的,面容好不慈善。“所以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由我全权负责,您觉得怎么样?” “感谢老天爷,居士呀,你真是我们金家的贵人哪!”金杜玉玫感动不已。 “千万别这么说。”看著这么信任自己的金夫人,梁圆圆心底涌起了一阵不安的内疚感。 虽然反将金毓尧一军是天公地道,但是一想到要利用这么善良又老实的金夫人,她就觉得良心隐隐抽痛。 事到如今,梁圆圆只好说服自己,这也算是在帮金夫人完成心愿。 无论如何都要把金毓尧逼上梁山——呃,是逼上红毯的那一端,所以不管手段是光明正大还是旁门左道不入流,总之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金夫人,这里是我帮令郎排过命盘合过八字的几位千金小姐……”她拿出算了三天三夜的命盘。“您看看合不合意?如果合意的话,就由我来出面安排他们相亲吧。” “居士,你真是太用心了,竟然还亲自帮我们找好了对象,合过了八字?”金杜玉玫感激到快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笑得好不灿烂。“我们有缘嘛。” 当天中午,梁圆圆就被欢天喜地的金杜玉玫强留下来吃了一顿闻名全台的金府家宴。 从此以后,梁圆圆来金家就跟进自家厨房一样轻松。 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呀! 下午六点半,金毓尧关掉了笔记型电脑,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眉心,边揿下秘书专线。 “郝秘书,今天晚上有什么行程?” “董事长,原本是安排好了七点十五分和李部长餐叙,九点参加‘雄伟建设’的酒会……”郝秘书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但是刚刚老董事长打电话过来,吩咐将您今晚所有的行程全排开——” “我父亲?”他一怔。“为什么?” “因为您今晚在黎晶大饭店的法国厅有一场相亲约会。”郝秘书的语气如履薄冰。 “我什么?!”金毓尧猛然站了起来,脸色一沉。“乱来!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这种事。你说是我父亲打来的?” “是、是的。”郝秘书暗自庆幸只是通话,不是和老板直接面对面,不然光是看见他铁青的脸色就足以吓破胆了。 “取消相亲。”他毫不犹豫地道:“继续原来的行程。” “可是……”郝秘书一时两难。 一边是已卸任却虎威犹存的太上皇,一边是主掌大权的现任皇帝,两边都得罪不起呀! “取消相亲,公事为重。”他严肃道。 “呃,是……”郝秘书欲言又止。“还有,董事长,梁小姐来——” 董事长办公室门陡然被推开,一身唐衫打扮的梁圆圆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愉快嘴脸。 “金董,这样为难属下不好哦!你的奴仆宫虽有左辅右弼两大主星,显示出属下都能对你尽忠尽义,可是有没有听过四个字,‘官逼民反’?” “回送你八个字,”一见是她,金毓尧不知怎地浑身劲儿都来了,挂上内线电话,似笑非笑的开口,“‘机密重地,闲人勿进’,还有,敲门是基本礼貌。” “反应很快嘛。”梁圆圆不是滋味地别了他一眼,干脆转身走回门边,用力咚咚咚敲了三下。“我敲门了。还有,我不是闲人,我今天是负责来‘护送’你去相亲的媒人。” 纵有疑惑,金毓尧也只是微微挑起眉毛,揶揄道:“命理馆生意不好,改行拉皮条了吗?” “是啊,拜某人所赐,生意变得很不好做。”她才不会轻易上当生气。“何况景气不好,拥有第二专长是很重要的。” 思绪敏捷,口齿伶俐。 金毓尧眼底掠过一抹不情愿的赞赏——越和她相处,越发现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大错特错。 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个藉宗教命理诈财的不肖人士,但是后来发觉她还挺有脑筋的,反应奇快,而且居然敢跟他一来一往争执辩论。 真有胆色。 感觉上她是个会为生命和权益奋战到底的斗士。 金毓尧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漾开了笑意。 “你今天的妆淡了一点,这样很好。”他脱口道。 闻言,梁圆圆的脸蛋涌现了朵朵红霞,抬手摸了摸脸颊,“真的吗?也还好啦。”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过一缕奇妙的什么……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冒出了万朵玫瑰花缤纷绽放,白鸽飞舞,一千个小天使齐声歌唱—— 感觉好美妙啊! “这样好,比较不会吓到人。”他慢调斯理补充。 小天使的歌声顿时破音! 她的脸瞬间垮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一点品味啊?我这种可是天生丽质加后天勤奋出来的美人胚子,懂不懂得欣赏啊你?” “你早上刷牙洗脸的时候一定都不照镜子。”他闲闲地道,愉快地看著她小脸从桃花色涨成猪肝红。 梁圆圆气得恼羞成怒。“本居上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这种愚昧的世人鬼扯淡,总之,金先生和金夫人委托我代办你相亲的事情,所以麻烦你移动尊臀,前往相亲地点——立刻!” 金毓尧稳如泰山,动也不动,笑容淡然。“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要去?”他反问。 “你不好辜负令尊令慈的期待吧?”她狡狯地望著他,故意摇头叹息。“唉,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 他嘴角有一丝抽动。 “老人家年事已高,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岁月也逐渐带走了他们的生命能量,慢慢的,就像秋天的黄叶,风中的残烛,水中的倒影。而他们这辈子最后的期望也没别的了,无非是想看到儿孙能成家立业……”她哀声叹气。 他啼笑皆非。 “手抱孩儿,方知父母恩呀……” “停!”他摇了摇头,“我怕了你了,只要你不再继续碎碎念下去,你要我跟你相亲都行。” 真的吗? 梁圆圆的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 呸呸呸!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啊?谁希罕跟他相亲? 何况相亲是虚,整人是实……她终于记起了自己的终极目的。 “那请吧。”她又笑得好不诡异。 金毓尧盯著她掩不住的得意洋洋脸色,微笑的同时心里却也别有一番打算。 他就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位是‘华鼎集团’的金毓尧董事长,今年二十八岁,英俊高大,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梁圆圆笑吟吟地转头看向今日女主角。“这位是‘磬和影业’徐总的千金,徐筱薇小姐,今年十八岁,温柔贤淑,珠圆玉润,平时喜欢研究哲学,讨论做人的道理。” 满头波浪大卷的F胸辣妹就连娇羞地端坐在那儿,都给人一种波涛汹涌惊心动魄的感觉。 相较之下,一身黑色衬衫外罩亚曼尼灰色西装外套,浑身散发沉稳气息的金毓尧笑容很冷。 “哈啾!”奇怪,为什么打喷嚏的是她呢?梁圆圆揉揉鼻子,佯笑著准备退场。“我就不打扰两位增进彼此感情了,我先——” 金毓尧修长有力的大手蓦然抓住她被雪白桌巾遮住的小手。 “急什么?”他望向她,嘴角往上扬。“一起吃晚餐。” 她心脏卜通卜通狂跳,偷瞪了他一眼,不忘向嘟起嘴巴的徐筱薇解释。“金董事长就是这么宽厚善良,亲切大方……徐小姐,你瞧!像他这样的好男人真是世上少有。还有,我排过两位的命盘,真是一娇一贵,浑然天成,所以我就不耽误两位互相了解的时间了。” “金董事长,你长得好帅哦!”徐筱薇崇拜地望著他,口吻兴奋又梦幻。“而且你看起来好年轻,真的好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当上了董事长……” 金毓尧连理都没有理这个明显就是被父母宠坏,兼有习惯性露肉症状的娇娇女,只是微侧著头,紧紧盯著梁圆圆,大手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她涨红了小脸,一直不断试图把他的手“拔”开来,还要不被辣妹看见。 “金——董——”她对他咬牙切齿地微笑。“我还有事,我‘一定要’先走了。” “陪我吃饭。”他的手如钢铁般紧握著她的手不放,抬头对餐厅经理吩咐道:“请上三份招牌主餐,谢谢。” “是的,金董,马上来。”餐厅经理恭敬地笑,优雅又迅速地收回了雅致的菜单,随即退下。 “金董事长,你怎么都不理人家啦?”徐筱薇看他的注意力全在不起眼的梁圆圆身上,忍不住大发娇嗔。“居士,你还在这里干嘛?” “我……”也有千百个不愿意啊!梁圆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到底想干嘛?该不会是不甘心,所以非要拉她垫背吧? 她第一棒故意找的是年轻肉感、胸大无脑的富家千金,就是要搞得他鸡飞狗眺、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要是她留在现场,那戏不就不用唱了吗? 陡然间,他的手放开了,梁圆圆心下一松,赶紧就想起身落跑。 没想到金毓尧对她微微一笑,趁她惊吓的当儿,大手改为牢牢箍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著走人。” 她瞪著他,顿时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烂招你也使得出来?”她小小声,咬牙切齿的问道。 “不会比你‘逼良为娼’更烂。” 厚!真是会被他给气死! 梁圆圆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一点都不顾上流社会的礼仪和风度,把年轻辣妹当成透明人,还把她当犯人。 “金董,人家在跟你说话啦。”徐筱薇不依的扭动身体,伟大的胸前抖动得峰峰相连到天边,梁圆圆眼睛都看花了。“你为什么都一直跟她说?为什么不跟我说?哎呀!居士,你不是应该先走吗?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啦?” “我……”她背流冷汗,既然不能落跑,只能硬拗了。“我想你们初次见面,总是有点不太熟悉,所以我就在这儿帮忙你们互相了解彼此吧,呃……谁要先排个今日运势命盘?” “啊?”徐筱薇愣住了。 就在梁圆圆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打圆场的同时,相亲的男主角在干嘛呢? 他竟然迳自拿出PDA,专注查询起公事细节来了。 一顿美味的法国相亲大餐,登时变调、走味、惨不忍睹。 ?(: ) 第 3 部分阅读 一顿美味的法国相亲大餐,登时变调、走味、惨不忍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尤其是徐筱薇以为她是蓄意捣蛋,还气呼呼地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狠踩了她的脚好几下。 第一次交手,惨败收场。 第五章 梁圆圆勇猛过人的精神就是从失败中记取教训,而且屡败屡战,永不放弃! 她很快就找出了上一次失败的原因,那就是靠那家伙太近了,结果让他有机可乘,陷她于水火之中。 所以这一次,她学聪明了。 “高小姐,我帮您和金毓尧董事长排过命盘和八字,我觉得你们俩真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一对璧人……”她亲自上“高贵饭店”,和美丽骄傲且永远梳著包包头的美女坐下来喝皇家咖啡,态度从容自若。“你们俩的夫妻宫里的主星相符啊!” “金董事长?天啊!”高如梦一脸受宠若惊,“真的吗?我和他的夫妻宫很相配吗?” “配!怎么不配?”她笑得活像黄鼠狼。 “梁圆居士,你人好好喔,我之前还听人家说你根本就是个藉著宗教敛财,其实半点能力都没有的骗子,所以我就改找别的大师了,可是你居然不生我气,还主动帮我介绍这么好的亲事,看样子我真的误会你了!”高如梦难掩兴奋和尴尬之情,眨巴著大眼睛装无辜。“对不起呀,你……呃,该不会记恨吧?” “我怎么会记恨呢?”梁圆圆笑容不改,却是竖尖了耳朵,佯装若无其事地问:“其实江湖流言流语是很多的,有的是空穴来风,有的是恶意中伤,只不过不晓得是谁对我有这等误解,所以才会放出这样的风声来呢?” “呃……”高如梦一愣,美丽的脸庞茫茫然的。“我也忘了是谁跟我说的,好像是李太太……还是杨太太?可是她说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梁圆圆心底气得牙痒痒,早就知道那种“我跟你说,你不要跟别人说是我跟你说的”流言是很难查出究竟谁是始作俑者。 反正还查什么?肯定是那个阴阳怪气莫测高深的家伙放出去的风声,没有别人了。 “高小姐,谣言止于像你这样的智者,其他的也不必再多谈了,我个人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她露出睿智尔雅,云淡风清的招牌微笑。 果不其然,高如梦又是歉疚又是羞愧地望著她,“居士……” “对了,如果高小姐不介意的话,金董事长和您的相亲饭局就约在明晚七点‘春天饭店’的欧式交仪厅,你意下如何?” “七点,我一定到!”高如梦欢天喜地迫不及待了。“哎呀!我要先去买几件衣服,还有鞋子,我没有适合这种场合的鞋子……居士,你可不可以给我个建议,该怎么打扮才会让他对我神魂颠倒呢?” “高小姐,你是社交界最亮眼美丽的一朵花,我相信你明晚一定能打扮得艳冠群芳,让金董事长对你一见钟情。当然,如果你能够在中指系上一圈红绒线招桃花,脚踝戴条象征‘金玉良缘锁’的金镶玉脚炼,也大有助益。” “我一定记得!”高如梦心花怒放,喜心翻倒的离开了。 梁圆圆慢吞吞地端起半温的皇家咖啡,边喝边窃笑。 嘿嘿!高如梦是出了名的痴缠女,只要被她黏上,就像苍蝇遇到了苍蝇纸,老鼠碰上了老鼠夹,脱身无望矣。 “看你这次还笑不笑得出来?”她笑得好不邪恶。 隔天晚上七点三十分,梁圆圆坐在命理馆的电脑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著网站上明天的“命理运势占卜”。 她不时抬头望著墙上的八卦形时钟,不知怎地心头不定,忐忑难安。 “他不知道有没有准时赴约?应该会吧,金夫人说她会亲自打电话给他,要他务必要到场。”她拍拍胸口,不断要自己放心。“梁圆圆,不要急,你的计画一定能成功的。” 男人嘛,就算再怎么威风凛凛,再怎么号称品味非凡,只要一见到前凸后翘小蛮腰的美女,哪个不会晕头转向? 就算一开始满心不愿意,可是有美女为伴,莺声呖呖,还不是马上就晕船了? 梁圆圆稍嫌用力地敲击著电脑键盘,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满脸的不是滋味。 “嗯,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喔?”她摸著咕噜噜大响的干瘪肚皮,“唉,那天虽然被辣妹踩到我脚趾头都肿了,但起码吃到了顶级的法国菜,天哪!那个蒜烤的龙虾肉,肉质香甜又有弹性,还有那个鹅肝居然一点腥味都没有,简直是入口即化……” 不行了,越想肚子越饿,她只好从抽屉里找出一碗鲜虾口味的泡面。 没鱼虾也好,这勉强也算是海鲜,先顶一阵子再说。 美月提早溜班了,说要去诚品看书……唉,最好是这样啦,搞不好是偷偷交了男朋友不敢让她知道。 要不然她干嘛这阵子都抱著手机猛讲,一副热线你和我的样子? “女大不中留呀!”她摇头感叹,看著手里的泡面,突然又没了胃口。 为什么大家都是桃花朵朵开,偏偏她这个命理界有名的美人居士,竟然在美丽的夏夜,可怜兮兮地窝在命理馆吃泡面呢? “我干嘛要这么悲惨?”她深吸一口气,精神全来了。“没人陪,我不会自己去吃大餐吗?” 虽然这一两个月来命理馆生意大不如前,可是几顿大餐还吃不垮她梁圆居士的。 梁圆圆索性把泡面塞回抽屉,随手关掉电脑,拿起皮包,拎著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地走向店门。 就在她低头锁大门的当儿,背后陡然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差点吓掉了她手上的钥匙。 “终于下班了?” 她猛然回头,惊愕地望著高大挺拔,优雅地靠在黑色BMW旁的金毓尧。 他没去相亲? 她不知怎地心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快乐……随即心重重地往下一沉。 雪特!他怎么没去相亲? “嘴巴张那么大,苍蝇飞进去了。”他提醒。 梁圆圆急忙闭上嘴巴,然后气冲冲地叫道:“你今天晚上怎么没去相亲?” “你吃过饭了吗?”他突然问。 “呃,还没。”她呆了呆才回过神,“哎呀!那个不是重点,你为什么没去相亲?高小姐应该已经到了呀!” “我也还没吃,”他打开车门,“陪我吃饭。” “我、我为什么要陪你吃饭?你还没有回答我——”她心跳加速,可是她统统归咎于是对他的出现惊慌失措,和对他的失约而气急败坏造成的。 “上车,”他淡淡地开口,“吃饭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她怔了怔,情况也没容许自己考虑太久,只得惴惴不安地上了车。 这个男人……她偷偷瞄了他英挺的侧脸一眼,到底在想什么? 出乎梁圆圆的意料之外,金毓尧选择吃饭的地点既不是高贵的西餐厅,也不是随兴的路边摊,而是结合茶道与美味精致餐点的“吃茶趣”。 在淡绿色雅致宽敞的空间中,他啜饮了一口白毫乌龙茶,拿起了筷子,看著她道:“吃吧。” “呃,好。”他从容自若的表情让原本紧绷了神经的她,不自觉也放松了下来,开始吃起了汤鲜馅美的小笼汤包。“唔……真好吃。” 他微笑。“没来过吗?” “没有。”她嘴里塞满了汤包,老实道:“我一直以为它只卖茶。” 他笑了笑。“平常工作忙,我喜欢吃点清淡的食物。合你的胃口吗?” “很清爽很好吃,我很喜欢……”她犹豫了一下。“虽然我平常还满爱吃麻辣火锅跟臭豆腐的。” 她的直爽再度逗笑了他。 “干嘛?”梁圆圆一头雾水,不懂他为什么笑到肩头抖动,“干嘛笑成这样?我刚刚讲错话吗?” “你真的是个不重形象的人。”他摇了摇头,笑意漾在眼底久久不散。 这是褒还是贬?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你这是……在夸我吗?” “诚心诚意。”他低笑。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她有点欢喜又有点吓到。“你不是对我印象很差吗?还老是暗示我是命理界的诈骗集团。” 他今晚该不会冲犯到什么星煞吧? “我还是觉得你是命理界的诈骗集团,但至少你很坦诚,很老实,很有趣。”他吃了一枚美人汤包,闲闲地道:“把相亲的时间拿来和你抬杠,这样有意思多了。”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要开心还是生气好。 “原来你请我吃饭就是为了拿我来消遗用啊?”她忿忿地戳向海鲜小笼汤包,没想到小笼汤包瞬间肚破汤流……哎哟! “彼此彼此!就像你宣称要帮我相亲,还不是为了想制造麻烦整我?” 她双颊滚烫了起来,“呃……啊……才不是。” 他只是给了她一个心知肚明的嘲弄眼神。 “说到这个,你该不会那么没风度,放高小姐鸽子吧?” “高小姐曾经是我堂弟的女朋友,”金毓尧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笑非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和她分手后,我堂弟躲到北极和爱斯基摩人住了足足一年,直到高大小姐终于转移目标,这才敢回国。抱歉,请恕我工作繁忙,业务众多,所以我并不打算到北极‘度假’。” 高如梦妒心重,爱吃醋,还喜欢二十四小时对男友紧迫盯人,几乎搞疯了历届的男友,这一点她当然时有所闻。 所以梁圆圆完全哑口无言。 半晌后,她才硬著头皮硬拗。“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当初喜欢上人家的美色,苦苦追求,过后不喜欢了,又把人家讲得跟豺狼虎豹一样。还有你堂弟,躲什么躲?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出来把话讲清楚,我就不相信高小姐会真把他给吃了。” 金毓尧突然笑了起来。 她满眼疑惑。“干嘛笑得这么怪?” “你说的话,就是我后来对他说的话,几乎一字不漏。”他唇畔笑意盎然,双眸亮晶晶地注视著她。 真是不可思议。 她的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心脏跳得好快、好快。 怦怦、怦怦、怦怦! “你今天没有化妆,”他眼神含笑,伸手轻轻地帮她拨开落在颊边的发丝,“这样很自然,很好看。” 仿彿被他温柔指尖和低沉嗓音施了魔咒,她晕晕然,痴痴地望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地傻笑了起来。 “川贝枇杷膏很有效吧?”他轻笑。 “对呀,很有效,我每天都喝好几……” 吓! “你、你你你……”梁圆圆差点尖叫,急忙捂住滚烫的小脸,慌张羞窘又急又乱。“你几时认出我的?” 看著她酡红成了苹果的脸蛋,金毓尧不禁笑得更开心,故意逗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来!你该不会那天晚上就知道是我了吧?等一下!那个醉汉该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那天纯属意外。还有,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你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假的?”她咕哝,随即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椅子上。“讨厌,我今天为什么要那么早就卸妆?要是我没卸妆,搞不好你就认不出我了。” “你对我的眼力真是太没信心了。”他笑著揉揉她的头顶。 早在她上门来调风水、栽桃花的那一日,他就发现了。 梁圆圆埋怨地白了他一眼。可是不知怎地,他摸她头的动作这么自然?她也就这么习惯地接受了? 真要命,今晚真是个错乱诡异的夜晚。 但是梁圆圆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你的汤包一颗给我,谁教你刚刚害我的破掉一颗!”她索性抢起他的食物来了。 “好好,都给你。”金毓尧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莫可奈何的笑容里,却是包含著深深的宠溺。 梁圆圆的好心情维持到隔天一早进命理馆,在接到高如梦尖叫咆哮的抗议电话后,顿时全跑光光了。 “为什么搞砸相亲的人是他,被踩被骂的却是我?”她简直是欲哭无泪。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干什么她们一个个都不敢去找金毓尧算帐,反而拿她当出气包? “呜呜呜……梁圆居士,我不管啦,你一定要给我个交代!”高如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嚷道。 梁圆圆突然有种“为谁辛苦为谁忙”,以及“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懊丧感。 “高小姐,你先不要难过,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呢?”她只得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就算命中注定,也要后天努力,须知完美的爱情不会平空掉下来,唯有辛勤耕种,方能欢笑收割啊!” “啊?是、是这样吗?”高如梦被她的话绕得头晕脑胀,一时间忘了哭泣与咒骂。 “没错!这就是老祖宗所传下的人生智慧,所以想拥有幸福的婚姻,绝对不能只是坐著干等,你就鼓起勇气,热烈去追求所爱吧!”她握著电话,慷慨激昂地挥动著手势。 “对,你说得对!”高如梦也振奋了起来。 “好,就这样,我祝福你。”她“赐福”完毕,赶紧挂掉电话,大大吁了一口气。 按娘喂,有时候她真是太佩服自己这张唬烂嘴了。 美月在一旁,掩不住的满脸惊叹和崇拜。 “居士,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还用说!”她洋洋得意的抬起下巴,“诀窍就是嘴要快,心要定,还有要像海绵宝宝一样拥有想像力。” “哗……” “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九九九纯金铸造的、真诚的心。” “这……”美月挠了挠头,有点为难。“很矛盾耶。” “怎么会?”梁圆圆拍拍她的头,笑道:“年轻人,慢慢学,有朝一日你就能领悟这些道理的。” “喔。”美月傻笑。 “对了,今天有人打来预约吗?”她充满期待的问。 “有啊。” “真的吗?谁?”她大喜。 “就是刚刚的高小姐。” 她的脸色又垮了下来。“那个不算。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耶。”美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但是居士你放心,今天也没有人打电话来取消预约,是好事一桩哟。” 这算什么好事?那是因为根本没有人打来预约,当然也就不会有人打来要取消了! “美月,我先到后面小房间躺躺……”她叹气。 “为什么?”美月有些讶异。 “……我贫血。” 被气到贫血。 第六章 周末艳阳天。 难得会在家,而不是在办公室里过周末的金毓尧清晨五点就起来晨跑,从大直慢跑到了圆山饭店,浑身大汗淋漓就在里头的会员专属俱乐部里冲了澡,才刚踏出雾气氤氲的淋浴间,门外已经有服务人员手捧著自他专属的衣柜里取出的干净衣裤。 “谢谢你。”他腰间系著雪白大毛巾,结实修长的身段展露无遗。 “不客气,金董,早餐已经帮您准备好了,在观景雅座可以吗?”服务人员恭敬地道。 “很好。”他微笑点头。 十分钟后,穿著一身白色V字领线衫和黑色长裤的金毓尧坐在藤椅沙发上,面前的桌面上已摆满了美味的早餐。 有一整壶新鲜的现榨柳橙汁,一杯还在冒烟的黑咖啡,以及一篮子手工杂粮面包,一盘熏肉蛋卷,桌面中央鲜艳可爱灿烂的白色玛格丽特穿插著红玫瑰,仿佛还可见清晨的露珠点缀其上。 他喝著热咖啡,舒服愉悦地从窗户眺望著大半个台北市景—— “金董,这么巧?”娇呼声响起。 一个宁静美好的早晨泡汤了。 金毓尧缓缓将咖啡杯放回去,面无表情地望向一身粉红色名牌网球装的女子。 “金董事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高如梦呀!”她诱惑地微微弯腰,露出低领球衣里若隐若现的酥胸。“你自己一个人吗?我也是耶,不如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了,这样也有个伴。” 接著她就不请自来地坐在他身边的藤椅沙发上,还不忘性感地跷起腿交错著,并对著他微笑。 他俊脸上冷淡的神情未变,只是自口袋里取出一只银色的手机,按下了一组号码。 “我在圆山饭店的俱乐部,限你三十分钟内到。” 说完,他神情淡然地收起了手机,好像高如梦压根不在身边一样。 高如梦起先看得瞠目结舌,可是她随即被这样浓浓的男子气概给迷住了,继续媚笑著贴向他,自顾自地吱吱喳喳起来。 “你是圆山的会员,我也是圆山的会员,我爸爸、我爷爷他们也都是圆山的老会员耶……” 对于那天他的秘书一通电话就代为取消相亲的羞辱,高如梦已经尽抛脑后了,她此刻使出浑身解数,不信勾不了这知名钻石单身汉的魂。 金毓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连搭理都不想搭理,迳自喝著咖啡,望著窗外的景致。 那个闯祸的小笨蛋最好火速赶来处理她惹出的大麻烦,否则半个小时后,当他的耐性消失时,就别怪他将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扔进游泳池! 顶著凌乱不堪的头发,边踩油门边猛打呵欠的梁圆圆,忍不住低咒著那个嚣张又霸道的家伙。 搞什么?当她是应召女郎啊?一通电话就随传随到……偏偏她自己也跟白痴没两样,还真的差点连牙都没刷就跳上车,急急忙忙赶往圆山饭店。 “哼,他最好有一百万个好理由,否则我就当场打断他的——手机。”她本来想讲骨头,但考虑到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随便哪一根都比她粗、比她硬,所以还是很没用的改口。 她的红色小奥斯丁在周六的早晨奔驰在马路上,眼见圆山饭店已经在不远处,梁圆圆不知怎地脉搏突突狂悸,心跳加速起来。 心里头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泡泡不断飘浮著: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他为什么要她来圆山饭店?这该不会是约会吧?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他他他,脑子里是他,心里也是他,她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个他已经悄悄溜进她的生命里,开始在她的生活中天翻地覆起来。 她将车子停进圆山饭店附设停车场,踉跄著单脚跳下车,忙看著手表上的时间,还差点把一只绣花凉鞋掉在车子里。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冲进饭店,光是问饭店人员俱乐部往哪里走,以及从皇宫般的大厅小跑步到俱乐部,就花了她宝贵的五分钟。 “请问是梁圆圆小姐吗?”一个姿态优雅的服务人员对著她微笑。 “我……是……”她气喘如牛,连职业笑容都来不及端出来。 “请这边走。” 哇,服务这么周到,不愧是国宝级的圆山饭店。 服务人员殷勤有礼地将她带到了清幽典雅的观景雅座,旁边还有碧绿绿的一大座游泳池,初绽的朝阳丝丝金光照映在水面上,显得格外灿烂动人。 她还来不及赞叹美景,就看到了他。 哎哟,金董今天心情不太好哦! “来了。”金毓尧一看到她,淡然的神情没什么改变,眸光却隐约跳动著两簇小小的光芒。“坐。” 也许是刚睡醒不久的关系,在清晨阳光下的她头发乱乱的,蓬蓬的,脸蛋晶莹白净,傻傻地望著他的滚圆眼睛还带一丝惺忪迷蒙。 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还有,他又见到久违的海绵宝宝T恤了。只不过今天是宽版的,松松地像睡衣罩在她窈窕的身子上,下半身则是一条洗到褪色的破牛仔裤,还搭了一双精致美丽的绣花凉鞋。 这种乱七八糟的搭法出现在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他紧抿的唇畔不知不觉微微上扬。 刚刚被身边那个痴缠不休的露胸千金惹毛的满肚子火气。一瞬间已然消失无踪。 “你是谁啊?”在那边自说自话了半个钟头,说到口干舌燥的高如梦陡然警觉,美丽的凤眼不悦地往上挑。 “我……”吓!高小姐怎么也在这儿? 莫名心虚的梁圆圆尴尬地笑了笑,忍不住偷偷瞪了金毓尧一眼。 干嘛把她叫来当电灯泡?幸亏她化妆前化妆后判若两人,要不然给高如梦知道她监守自盗……啊,不是啦,是无心撞破他俩的好事,那她以后拿什么颜面见人?又哪里好意思再指点人家迷津? “她是我女朋友。”偏偏金毓尧不出面辟谣,反而还火上添油。 “女朋友?!”她俩不约而同骇然地瞪著他。 “对。”金毓尧轻轻一拉,将傻眼的梁圆圆整个人拉坐到自己大腿上,铁臂有意无意地箍紧了她。“所以请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我又不——”梁圆圆一张小脸红成了番茄,坐在他腿上又羞又慌,想要挣扎起身却又莫名脚软。 他索性双臂都揽上了她柔软的腰肢,明白地宣誓占有与亲匿之意。 “可、可是金董,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高如梦惊呆了,话说得结结巴巴。“你答应跟我相,相亲啊……” “那是碍于母命,不得不从。”他挑起眉,微微一笑。“我想高小姐也是出自长辈的好意,才不得不和我相亲。不过既然大家都说开了,相信以后就不会再有任何误会,我还是衷心祝福高小姐能像我一样,找到真正喜欢的对象。” 梁圆圆不可思议地瞪著他。 哗,了不起,居然可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可是……梁圆居士明明说过我们的八字……”高如梦还想做垂死挣扎。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能放弃金毓尧这么优的年轻大老板?全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谁不哈他?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怎能轻易就打退堂鼓。 金毓尧的脸色一沉,冷若万载玄冰。“还有什么问题吗?” 高如梦接触到他锐利的眸光,背脊掠过了一阵刺骨寒颤。 他他他……他好像生气了! “呃,我……我……对啊、对啊,我也是被迫去相亲的,其实我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那……呃,我还有约会呢,我就先走了。”高如梦吞了口口水,手心直冒汗。 “不送。”金毓尧看也不看她一眼,微微挥手招来服务人员,低头对著梁圆圆笑,“亲爱的,你想吃点什么?” 求爱不成,保命为先的高如梦只好含泪离去。 “亲爱的?”明知道他在演戏,梁圆圆这是忍不住陶醉了三秒钟,随后暗掐了下自己的腿,这才清醒过来。“喂!人都走了。你可以放我起来了吧?” “说的也是,看不出来你人小小的,还挺重的。”他煞有介事地摇头。 “乱讲!我哪有重?”她恼羞成怒,气呼呼地槌了他的胸口一记。“你应该说我轻得像根羽毛,还有腰不盈一握,能在掌心跳舞之类的!” 说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不过人家缠绵悱恻的小说和偶像剧里都嘛是这样演的。 她以为他被K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一阵低沉浑厚的笑声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梁圆圆呆呆地看著他。他在笑? 不是皮笑肉不笑,不是嘴角微微上扬,也不是轻松愉悦地微笑,而是哈哈大笑。 他笑起来……好好看哪。 又来了!又来了!她又开始出现缺氧,心律不整,双颊莫名其妙的热潮红症状了。 看著他笑得好开心的英俊容颜,她突然凑近他,小手自有意识地一把捧住他的脸,然后著魔般狠狠给他亲下去。 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嘴唇凉凉的、柔软的,又带著醇厚的男子气息,仿彿礼藏三十年的上好苏格兰烟熏威士忌,深沉、诱人又强烈……她忘情地捧著他的脸,从刚开始的轻舔、嬉闹到越吻越深入越缠绵…… 金毓尧先是一动也不动,似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吻震惊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梁圆圆直到舌尖碰触到他的牙齿时,这才悚然清醒过来。 妈呀!她干了什么好事? 她吓得猛然往后一缩,小手触电般地放开了他的脸庞,可是换成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温暖的大掌蓦地扶住了她的后脑勺,俯下头主动而霸道地攫住了她的唇瓣。 梁圆圆嘤咛低喘了一声,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想挣扎、警告自己,可是他强壮温热的胸膛、有力的手掌和炽烈狂野的吻,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热情销魂地紧紧包裹住了她,再难动弹。 刹那间,俱乐部里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兴奋的窃窃低语谈论声,彷若全都不存在了。 唯有游泳池上潋滟的波光,绿意树梢飘拂而来的清风,轻轻地、静静地见证著这美丽的一幕。 我的陈搏老祖啊! 被吻到小嘴微肿,心神荡漾,心脏麻痹,手脚虚脱……整个人好似晕船,又像漫步在云端的梁圆圆,娇喘吁吁、失魂无力地瘫在金毓尧的胸前,脑子如同塞满了软绵绵的棉花团。 怎么会这样? “你一定饿了,早餐喜欢英式还是美式?” 偏偏他低沉的轻笑又在她耳畔响起,惹得她敏感的耳垂阵阵酥麻栗然。 “我要回去吃早斋。”她欲哭无泪,七手八脚挣扎著要爬下他的大腿。“看能不能消消满身业障色孽,阿弥陀佛。” “喂!”他失笑,连忙一把将她抓回怀里。“你哪里都不准去!先给我吃完早餐再说。” 这小妮子,怎能吻完了就想落跑? 不过就是一个吻而已…… 但是金毓尧心底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辈子还没有如此为一个吻而浑身著火,热血沸腾过。 她,简直就是一团美丽的、教人深深沉溺而难以自拔的火焰。 他的理智和原则,都在遇上她之后莫名其妙寸寸成灰。 “也对,应该是早上没有吃,血糖太低,所以才会搞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她喃喃自语,拚命安慰自己。 “可怕?你夺走了我的贞操,没一个交代就想跑吗?”他似笑非笑地注视著她。 她惊跳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拜、拜托,什么贞操?只不过是吻了你一下而已呀……” “这是我的初吻,你要负责。”他闲闲地道。 初吻? “屁啦!”她忍不住噗哧喷笑。“鬼才会相信这是你的初吻,这位先生,我相信以你的身分和你的体格,应该早就‘阅人无数’了,不要以为我没经验就看不出来喔!” 他挑眉,“你这么说,是不想要负责的意思了?” 她小脸又微微一红。“我才不跟你在这边鬼扯淡。反正刚刚的事情是意外!意外你懂吗?就像交通号志突然坏掉,结果前方车辆紧急煞车、后方车辆失控追撞成一团,就像这种的意外!” 金毓尧瞅著她,慢条斯理地开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我也只好这样告诉我母亲:梁圆居士主动吻我,事后却不认帐。” “你、你不能告诉金夫人这件事!”她慌了。 “为什么不能?”他故作无辜地看著她。 “因为……因为……”这样教她怎么有脸面对金夫人? 觊觎客户美色是修道之人的最大忌之一,而她居然还觊觎到了客户的儿子身上,虽然只是一时意乱情迷,铸下大错,但是、但是…… 梁圆圆一颗心乱糟糟,满脑子担心著万一给人知道她“监守自盗”,那她一世英名岂不尽付流水? 还有若是让金夫人知道这件事,那么她会不会误会她所说的红鸾星动,根本就只是想染指人家儿子的借口? 她都快哭出来了。 “这样吧,”金毓尧的眼神温柔了起来。“你答应以后每天陪我吃早餐,我就不告诉我母亲,关于我们刚刚发生的那个‘意外’。” “啊?”她心乱如麻,傻傻的抬起头。 “答应每天陪我吃早餐,‘意外’就一笔勾消。”他凝视著她,眸光深邃而狡猾。 “为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听错。 “因为我不喜欢一个人吃早餐。”他耸耸肩,睁眼说瞎话。 这是什么怪理由? “喂,金董……” “我叫金毓尧。”他微笑提醒她。 “金公毓尧先生。”她加重语气,没好气道:“你有病啊?” “依据三个月前的健康检查看来……”他轻松地开口,“没有。” “你有做脑部断层扫描吗?”还在那边给她嘻皮笑脸,梁圆圆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你真的没有脑震荡还是长脑瘤什么的吗?奇怪了,你不是很讨厌我?干什么还要一个宗教界的骗子跟你在那边演‘第凡内早餐’哪?” “人是会改变的。”他轻点了下她的俏鼻头,笑吟吟的。“我以前也不吃臭豆腐,但是现在觉得臭豆腐还别有一番风味。” 厚!居然把她比作臭豆腐?! 梁圆圆心底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既生气又恼怒更不是滋味……可是见鬼了,她居然对他的早餐提议大大心动了起来?! 她的心脏卜通卜通跳得奇快,看著他英俊的脸庞,觉得自己都晕了、傻了,没法思考了。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金毓尧满意一笑,低下头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记轻吻。 蝴蝶吻,盖印章…… 梁圆圆痴了。 当天晚上,燃起一炷檀香,梁圆圆盘腿坐在家中的松木地板上沉思。 她感觉自己好像进了游乐园,原本只是要搭慢吞吞的摩天轮,却阴错阳差坐上了一辆失控的云霄飞车……天哪! 陪他共进每一天的早餐? “我干嘛要答应?我怎么会答应?我为什么会答应?”她狂乱地想著,满脸苦恼。 就算一百万支檀香也平抚不了她骚动不安的心呀。 “居士,你在做什么?”美月小心翼翼开门进来,一看见坐在客厅里的她,吓了一大跳。 “忏悔。”她叹了口气,“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十一点多了。” “我……呃,去那间二十四小时的诚品看书。” “真的吗?看什么书?说两本来听听。”不是她白目、难搞,实在是美月爸千交代万交代,请她务必要好好照顾女儿,不要让她在外头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就……一些命理的书啊,书名我忘了。”美月心虚地回道。 “美月,深夜问题多,还是平安回家最好。”为了她好,梁圆圆不得不碎碎念。 “我知道了。”美月吐吐舌。 “该不会真的交男朋友了吧?”她怀疑地问道。 “当然没有!” “是吗?”她上下打量著紧张到频频绞拧著背包带子的美月,“那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就是……看看书,充实自己内在什么的。” “那好,明天晚上你也带我去充实一下内在吧。” 美月紧张了起来,“可是……可是……” 梁圆圆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近她,语气关怀地道:“美月,不要嫌我唠叨,都市里的人性格是比较复杂些,有时候也会有我们不了解的黑暗面。不像乡下人,性情淳朴简单多了,我只是担心你应付不来,知道吗?” 美月看著她,咬著下唇,心里有点感动。“我知道……可是你放心,我真的没有交男朋友,我也不会被骗的。” “不要那么有自信,不说别人,就连我自己……”她突然说不下去了,挠挠头。“唉,还不是一样。” 以为自己的计画天衣无缝,绝对能够整得金毓尧哭爹喊娘。可是谁想得到那些缠功一流的千金小姐只要一遇上他就功力全失,非但轻轻松松就被他打发掉,事后居然还有脸跑来炮轰她,以泄心头之恨? 拜托,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好不好! 最可恶的是那个金毓尧,竟然几次三番拿她当呆瓜耍,这次还被他逮著把柄。 一想到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起个大清早,改掉睡懒觉的习惯,花大笔油钱开车到大直陪他吃早餐,她就有说不出的呕! 但更呕的是,她只要一想到每天早上可以看到他,心里就有一千只蝴蝶在那儿兴奋疯狂地乱飞乱撞…… 怎么有人的脑子里会同时存在著懊恼又快乐,不甘心却又期待的两种异常矛盾心情? “居士?居士?”美月伸手在她面前“招魂”。 梁圆圆恢复清醒,脸颊心虚地红了起来。“嗯,咳!总之,有什么麻烦事就找我商量,知道吗?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双拳难胜四手,猛虎不敌猴群……好歹呢,我也是喊水会结冻的地头蛇一枚,人面又广,只要我一出面啊——” “是是是,好好好。”美月迫不及待要溜回房间。“那我先去洗澡睡觉啰,居士晚安。” “啊?喔,晚安。”她眨眨眼睛,满肚子的话只得再吞回肚里。 说到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重视传统的伦理道德智慧。 唉,睡觉睡觉! 第七章 早晨七点,红色小奥斯丁来到了金家位在大直的豪宅气派门口旁,待停妥了车以后,打著呵欠的梁圆圆掏出手机拨号。 “喂?” 金毓尧的嗓音遗是那般低沉有力,让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先深吸口气才开口,“我在你家楼下。” “这么早?”他的声音带著明显笑意。 “对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我马上下来。”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快。 这家伙,心情可好的咧。 梁圆圆心里不是滋味地想著。 尽管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但是在看到穿著淡蓝色条纹衬衫和黑色笔挺长裤迈出大门的英伟男人,她还是忍不住屏息。 “下车吧。”金毓尧走近她车旁,微笑著轻敲了下她的车窗。 “为什么不是你上车?”她降下电动车窗,神情防备地盯著他。 “我腿长,塞不进小车。”他给了她一个“这还用说吗”的眼神。 “那好,当下不啰唆,我们就在这里解决吧。”她伸手到另一边的椅座上,拎起了两包物事,递了一包给他。“喏!拿去。” 他接过袋子,浓眉皱了起来。“烧饼油条?” “还有豆浆。”她狡狯地一笑。“不要说我对你不好喔,这可是我家巷口最有名的五十年老店,我排好久才买到的。” 金毓尧啼笑皆非,锐利的眸光从早餐游移向她。“你觉得这样就可以随随便便打发我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都是照著约定来的。”她笑咪咪的朝他挥下手。“好啦,祝你早餐用得愉快,拜!” 她发动车子就想落跑,忽然眼前一花,身旁车门一开,小奥斯丁微微往下沉了沉。 “喂!”她瞪著他。 金毓尧勉强将高大的身子和修长的双腿挤进座位,系好安全带。“走吧。” “走?走去哪里啊?”她睁大双眼,没好气的问,“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吗?先生。” “反正坐惯了BMW,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不是我说,你真的应该去检查一下脑子,因为死缠烂打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她觉得头很痛。“而且为什么是我?” 如果他是因为工作压力大,或者富贵太平日子过久了,想找点乐子放松一下生活,那也用不著老是逗著她团团转呀! “吻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笑得好不邪恶。 “所以你就打算缠死我?”她呻吟。 “往好的方面想,起码你不用再浪费时间和精神为我安排相亲了。” 她陡然警觉。“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吧,我们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共进早餐。”金毓尧没有回答,只是揉揉她的头,轻笑了起来。 真是个迟钝的女人。 “为什么不要相亲了?你对那些对象都不满意吗?可是我手头上还有很多女孩子耶,好比卢氏宗亲会会长的女儿啦,赵氏企业的赵小姐啦……”梁圆圆还在那边唠唠叨叨。 金毓尧索性打开豆浆袋,把吸管插进去,然后塞?(: ) 第 4 部分阅读 金毓尧索性打开豆浆袋,把吸管插进去,然后塞进她嘴巴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渴了吧?”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也许她除了精通紫微斗数外,还应该去学学什么文王卦,鸟卦、米卦、龟甲占卜,甚至是特异功能,也许等到这一些全都会了,她就可以稍微理解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第一次见面,他像是复仇天神下凡,恨不得能剥掉她一层皮以谢天下。 第二次见面,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差没有打电话叫垃圾车来把她“回收”走。 第三次见面……第四次见面…… 状况越来越暧昧不明,他对她的态度也忽冷忽热,忽喜忽嗔。梁圆圆觉得自己怎么有种孙悟空掉进如来佛祖掌心的感觉?好像任凭自己怎么翻觔斗,就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现在…… 她偷偷瞄著他俊俏性感的侧面,就连闭上眼假寐,都觉得周身上下充满了浓浓的男人味。 梁圆圆耳朵都发烫了越来。 说也奇怪,金毓尧只是吩咐她把车开到附近的河堤边,两人把烧饼油条豆浆吃完,然后他帮她把椅背放下,自己也一样躺著,安静地倾听著台北爱乐电台播放的小提琴乐曲。 悠扬如小精灵的轻快音符在车厢里环绕跳著舞,他闭目养神的英俊脸庞很平静祥和,她则是忍不住偷偷侧过头瞄他,偷偷数著他长长的睫毛有几根。 如果不找点无聊的事来做,她怕自己又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扑上他胸膛的危险蠢行为。 梁圆圆专注地数著他的睫毛,数著数著不知怎地,视线又瞄到了他性感好看的嘴唇上。 他……应该睡著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在他脸上挥了挥。 耶,没动静,没反应。 应该是睡著了。 梁圆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屏住呼吸,慢慢地、慢慢地把脸凑过去。 嘿嘿,趁他睡著的时候吓得他魂飞魄散。 就在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正要大喝一声的时候,金毓尧突地睁开双眼,目光澄澈清明地直直盯著她。 吓! “咳咳咳……”梁圆圆一口气卡在喉间,顿时呛咳个不停。“咳咳……你……咳咳……干嘛吓……人……” 他失笑,连忙坐起来替她拍背。“还好吧?” “不……好……”她咳到面红耳赤,气恼地白了他一眼。“我跟你是命中氾冲啊?” 为什么她老是栽在他手里?可恶!她梁圆居士打从行走江湖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次鳖的! “你刚刚该不会又想偷吻我吧?”他暖暖的大掌温柔地替她拍著背,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这次才没有!”她理直气壮。 他叹了一口气,“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如果你以为我会像昨天一样吃错药又吻你,那你也太小看我的智商……”梁圆圆的声音越讲越小声,最后消失在他俯近而来的英挺脸庞上。 怦怦!怦怦!怦怦! 他、他干什么贴靠得她这么近? 近到她又再次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温暖干净的,有著淡淡烟草与古龙水的气息。 她痴痴地凝望著他,几乎就这样失势掉进他那双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里。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低声道。 她摇摇头,遭蛊惑的双眸怎么也离不开他灼热又温柔的目光。 “我在想……”金毓尧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敛然地落在她唇上。“我一定不会后悔。” 她浑身莫名燥热,结结巴巴的开口,“后……后悔什么?” 他只是低沉一笑,随即低下头吻住了她。 梁圆圆又晕了。 原来真正的吻,真的会让人心神荡漾。无力抵抗。 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为何会因为王子的一个吻而苏醒。 因为十万伏特电流通过心脏和全身血液,谁能不醒? 命理馆里,钟摆滴答声隐隐约约。 美月坐在梁圆圆的宝座上,趴在玻璃桌面上发呆。 今天是休假日,可是她却提不起精神来。 热闹的台北,繁华的街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们,尽情地挥洒著自己的青春。 她也是个年轻的二十一岁女孩,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她真的很羡慕也很嫉妒,居士也不过大她两、三岁,比她早来台北几年,但是她却能在台北闯出一番名号,成为那么多人的心灵导师,还买了那么漂亮宽敞的房子。 平平都是人,她就这么笨又没能力吗? 想起爸爸今天早上又打电话来千叮咛万交代,说她跟在居士身边一定要好好地学,绝对不可以偷懒。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很多事真的不是她能左右的,包括她的人生,她的兴趣…… “哟!” 熟悉的尖锐声随著推门动作而飘入。 美月警觉地抬起头。 八卦婶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满眼不怀好意。“你们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你偷偷摸摸来这儿,还大大方方坐在那个位子上,你……该不会是想要篡位吧?” “你不要乱讲。”美月生气了,“你一天到晚找我家居士的麻烦还不够,现在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什么我找麻烦?到底是谁找谁的麻烦哪?”八卦婶哼了声,狠狠地瞪著她。“自从你们在这儿开店以后,不知道拉走了我多少的客人,这笔帐我都还没跟你们算呢!” 美月站起来,低头收拾东西。“我、我不要跟你讲了,我要走了。” “慢著!”八卦婶抱臂,叫住了疾步往外走的美月。 “要、要干嘛?” “你们这家店很快就会倒闭的。”八卦婶冷笑,语带恫喝。“我算过,我敢向你保证,最慢半年……” 美月一颤,愣愣地望著她。 “你就等著回去吃自己吧!” 这是约会吗? 梁圆圆左手拿著一支淡紫色的棉花糖,右手被牵握在金毓尧温暖有力的大手里,傻傻地望著身畔高大的他。 没想到基隆河畔的河滨公园正好在举行大型的台湾青果园游会,热闹的摊位和欢笑的人潮交织成了一片快乐的假日好时光。 “你的棉花糖好吃吗?”他低头对她微笑。 她小脸一红,有种被窥破心事的尴尬。“嗯,啊,还没吃:。:我没想到你也会喜欢到这么拥挤吵杂的地方来耶!” 像他这种有钱有势有气质的男人都是“混”国家音乐厅的,再不然就是什么时尚派对…… 对了!某些企业第二代不是也很爱跑夜店吗? 她怀疑地上下打量他。 算了,像他这种工作狂懂得什么叫休闲哪? 不知怎地,梁圆圆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安心。 “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参加过园游会了。”他环顾著四周,微笑道。 “那你平常都在干嘛?” “工作。” 果然。 金毓尧看见她的表情,不禁皱眉头。“怎样?” “没怎样啊。”她低头忍笑,皎了一口棉花糖,并顺便递给他。“吃不吃?还满好吃的。” 他英挺的颧骨微微泛红,有点不自在地看了看左右。“呃……” 哟,金董脸红了! “吃嘛!吃嘛!”她忍不住逗他,棉花糖猛往他嘴边送。 他拗不过她,低下头迅速咬了一口。 “好吃吗?” 他眉头都打结了。“……太甜。” “给你尝甜头还不要啊?果然是廉贞星入福德宫,天生劳碌命。”她故意取笑他。 “我不信那个,我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牵著她的手,黑阵里闪动著傲然自信的光芒。 “话是没错,但是排出命盘可以多了解自己的优缺点、能力与才华,能够帮陷入迷惘的人厘清一些混乱的想法,就像心理医生一样。”她为自己的工作辩解。“所以,我真的不是宗教敛财的骗子。” 金毓尧停住脚步,深深地注视著她。“我之前的话很伤人吧?” 她有些惊讶。“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有一点。”他迟疑一会儿,不自然地点点头,随即又嘴硬道:“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开始的确很可疑。” “我哪里可疑了?”她忍不住气恼地想甩开被他牵著的手。 他连忙握紧她的手。“不准生气走人,你还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是骗子。”她莫名感到有点委屈,吸吸鼻子咽回掉泪的冲动。 见鬼了,她梁圆圆从来就是想怎样就怎样,不屑向人解释,也不希罕别人的认同,但是她现在眼眶是在红什么东西啊? “你当然不是骗子。”金毓尧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后来和你接触得越多,越发现你是个很真性情的女孩子,虽然精明了一点,爱钱了一点,有时候还泼辣了一点……” “喂!”她破涕为笑,不禁白了他一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但是心思剔透,简单得很容易看穿。”他微笑,拿出手帕替她擦拭嘴边沾到的糖渍。“像小孩子一样,还有……” 梁圆圆张嘴想抗议,可是当他指尖随著柔软的手帕轻轻抚过她的唇瓣,不知怎地,她胸口一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著她愣愣的模样,金毓尧忍不住笑了起来,收妥手帕,牵著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吧,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他笑道:“我们散步去。” 她眨眨眼睛,“你话好像还没说完耶,还有什么?” 他但笑不语,只是拉著她往前走。“那边有在卖拉拉山水蜜桃,你想吃吗?” “水蜜桃……”她眼睛一亮。 “还有关庙凤梨哦!” “哗……” ‘咦?现在还有大湖草莓呀?“ “草莓……”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喧哗的人声,热闹的音乐,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和风,香香甜甜的各式瓜果,还有…… 梁圆圆捧著吃得汁水淋漓的水蜜桃,又开始偷偷瞄起身边高大英挺的男人。 台湾真是个宝岛呀! 第八章 星期一早上七点,梁圆圆舒舒服服地瘫在自己的大床上,正跟周公下棋厮杀得难分难解。 真是一睡解千愁,一睡天下无难事,所以她也睡到浑然忘却了最近两个月来命理馆的惨淡,以及—— 绿油精!缘油精!大家都爱缘油精……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陡地大响特响起来。 “嗯?”她沉重的眼皮微微一动,迷迷糊糊地伸出手乱摸一把。 手机还是尖叫不休,她只得勉强睁开一边眼睛,看了上面的来电号码……谁啊?有点眼熟。 “喂?”她按下通话键,含糊不清地开口。“哪位?” “这么快就忘了要和我吃早餐的事?”一个懒洋洋的低沉男声响起。 梁圆圆满脑子的瞌睡虫瞬间跑得不见“虫”影,整个人惊坐了起来。“啊?” “啊什么啊?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话说完,电话那端就挂断了。 “在门口?”她傻眼了两秒,随即急急忙忙跳下床,光著脚丫子冲进浴室里。 迅速刷牙的当儿,她的心也跳得好快。 真是要了老命,才早上七点就从大直跑到内湖来,虽说车程也不远,但是七点到,他起码也得六点就起床吧?实在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这么有劲…… 是因为她吗? “呵呵呵……”她忍不住发出害羞又得意的笑声,满嘴冒著牙膏泡泡。 咦?不对,这家伙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他怎么可能会“一时熊熊”喜欢上她呢?明明一开始对她那么不爽的,见她一次就糗她一次,甚至还背地里用下三滥手段害她客户迅速流失。 梁圆圆抬起头,瞪著镜子里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自己。 “不行!梁圆圆,不能再被他耍了,千万别忘记他可是大奸商,满肚子坏水。”她紧紧握住牙刷,为自己打气。“你一定要把持住,静观其变,不能因为他稍示温柔就融化在他脚边……” 说不定他只是想报一箭之仇,或者是想藉由每日吃早餐之便,让她心软,不再安排那些美女缠著他。 一想到她的“霹雳无敌烂桃花之恐怖相亲传说”,眼看就要有头无尾、功败垂成……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吃早餐是吃早餐,相亲是相亲,这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两码事。”她下定决心。“对!就是这样。” 绾起头发,穿上绣著梅花的粉黄色短襟唐装上衣后,她犹豫了一下,把老气的唐装长裤换成了紧身牛仔裤。 不知怎地,她今天不想再把自己打扮得那么老气了。 所以她只是抹了防晒乳液和淡色口红,手上拎著LV牛仔包就走出房间。 “居士,早。”美月打著呵欠走进客厅。 她心虚地停住脚步。“呃,早。” “咦?你这么早就要去店里了吗?”美月慌忙起来,“哎呀,我还没换衣服呢……” “没有、没有,我只是出去办点事。”梁圆圆清了清喉咙,讪讪地道,“店一样十点开门,你晚点再自己去吧。” 美月疑惑地看著她,点点头。“好。” “那个……”梁圆圆尴尬地慢慢蹭到门边,不自然地挤出一朵笑。“我先出门了,拜拜。” “拜拜。”居士是怎么了? 唉,怎么能让美月知道她要跟敌人共进早餐呢? 梁圆圆困扰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做事光明磊落,理直气壮,一直是她梁圆圆做人的原则,但是自从遇到他…… 她捂住沉甸甸的脑袋,觉得头又痛了起来。 打开大门,她一看到静静伫立在BMW旁的他,头不痛了,可是却整个人开始疯狂心悸起来。 她改捂胸口……噢,没力。 他今天穿著合身的范伦铁诺西装,优雅挺拔得教人难以抗拒。 经过的路人无不对他报以惊艳的目光,就连遛狗的欧巴桑都故意在他附近徘徊,假借狗狗正在撒尿为名,行眼睛大吃冰淇淋之实。 唉,也不能怪别人,谁教他生来就是招蜂引蝶,桃花朵朵开的命格? “早。”金毓尧替她打开了车门。 又这么绅士,风度翩翮。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防御寸寸融解。 “早。”她连忙闪进车子里,迅速系上安全带,像是害怕自己后悔。“我们速战速决吧。” 只吃早餐,不谈感情。 “这么仓卒?”他抬眉,“你赶时间吗?” “对,我还要去开拓客源。嗯哼,本来是不用的,可是最近因为状况‘特殊’,”她特别加重语气。“所以我只好拉下老脸,再重新去找客人、登广告之类的,唉,这年头生意难做啊。” “不算老脸呀。”他抿著唇笑,双手好玩地轻捏了下她光滑白嫩的脸颊。 “很好笑。”梁圆圆白了他一眼。“像你这种人,哪懂得我们为生活奋斗的心情啊?” “我是哪种人?”他浓眉微微蹙起。 “不知民间疾苦的有钱人。” 他的眉头瞬间打结。 “呃,我的意思是……有祖荫,有能力,有才华,有舞台的有钱人。”她连忙替自己打圆场。 他瞅著她。“是吗?你刚刚不是这个意思。” “厚!你很难伺候耶。”她恼羞成怒。 金毓尧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个怪人……她看著他,心下不禁嘀咕。 怎么会她越发飙他就越爽? “我觉得你有偶发性的被虐狂耶。”她怀疑地瞅著他。“你是一天不跟我吵架,就会全身不对劲吗?” “你怎么知道?”他闲闲地道。 梁圆圆一时气结。 “生气容易老,脸上会提早出现皱纹的。”他笑吟吟的提醒她。 “打从第一天认识你开始,我脸上的皱纹就没少过,”她没好气地道,“再以这样的速度和数量增加下去,不到三十岁我就必须去拉皮了。” 金毓尧一怔,登时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的天——” 她瞪著笑到没天没良还没气没质的金董。 厚!好歹她也是当红的美女算命师,还曾经上过周刊专题报导,他还真当她是走搞笑路线的啊? 梁圆圆有点火大。 “天哪,你真的太有意思了。”他笑到擦拭眼角的泪花。 这辈子还没遇见过像她这么好玩的女孩,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很高兴我一早就娱乐了金董。”她咬牙切齿的挤出话。 “我也很高兴我一早就被你娱乐了。”他露齿一笑。 笑什么笑?牙齿白呀?她暗暗咕哝。 “既然我们俩已经彼此娱乐过了,那么现在准备好去吃早餐了吗?”他愉快地问道。 吃你个芋仔番薯啦! 但是腹诽归腹诽,梁圆圆还是不敢毁约。 “这么早好像只有永和豆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我知道有家小馆子,早上会卖美味的咸稀饭和刚出炉的肉包,你吃不吃?” 香喷喷的咸稀饭?汁多多的肉包? 她的唾液腺迅速分泌。“哗,我要吃——你请客。” “没问题。”他眼底笑意盎然。 金董毓尧先生再度以美食诱捕梁圆居士成功! 不争气,真是不争气啊! 人类为了吃,到底能堕落到何种程度呢? 说是这样说,但是每天早上七点闹钟还没响,她的味蕾就自动苏醒过来,重重地敲醒她的脑袋瓜。 然后他的电话也准时响起,通知她,王子已经驾著宝马(BMW)在门口等待。 一个星期下来,金毓尧带著她去吃了美味的芝麻凉面、破酥包加云南奶茶、越南海鲜河粉、墨西哥烤肉玉米卷饼、纯正法国可丽饼,以及澳洲炸鱼条夹蛋黄酱。 她从来不知道,台北市居然隐藏著这么多丰富的各国美食。 早餐不再只是烧饼油条豆浆,单调无奇的一种选择了。 她这才发现,看似严肃霸道又大男人的他,其实也颇富生活情趣的嘛。 这天早上,梁圆圆坐在年代久远的板凳上,环顾著四周热闹的菜市场人潮,讶异的眸光不禁落在身边挽起袖子,英俊脸庞几乎整个埋进粗瓷大碗里的金毓尧。 真想不到,他是会来菜市场吃蚵仔面线的人耶。 她心窝莫名甜丝丝的,找出了面纸轻轻替他擦汗。 “谢谢。”他偏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就是这个笑!就在这瞬间!她的脑门顿时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了—— 糟了,我好像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梁圆圆震惊得手里的面纸被揉成了一团“馄饨”,手一颤,登时好死不死地掉进她吃了一半的蚵仔面线里……当场加料。 “圆圆,你怎么了?”金毓尧察觉到她的异样,笑意化为关怀之色。“哪里不对劲吗?” 不对劲,当然不对劲,统统都不对劲了! “我……”她喉头卡住,声音都挤不出来。 惨了!连他吃蚵仔面线吃到满头大汗,她还是觉得他帅到不行、帅到掉渣、帅到害她心中的小鹿横冲直撞东倒西歪。 这种眼睛糊到蛤仔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严重散光症状,一定就是思春——呃,心动! 完了完了完了。 “呛到了吗?”他急忙拍著她的背,“很痛吗?喘不过气来吗?” “对。”她捂著左胸,一脸凄惨。“心脏抽筋了。” “心脏抽……”他一怔。 “对不起,我在胡言乱语。”她挥了挥手,试图恢复镇定。 她是个经济独立,身心健全的成熟女性,研读紫微斗数多年,曾经指点过无数客户迷惘与受伤的心灵,所以现在这种突发状况,她一定处理得来。 小case,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哪!她该怎么办? 梁圆圆惊慌地捂住脸颊,觉得头晕目眩。 她怎么会爱上他?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的复仇大计呢?她能把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吗? 还有,她该怎么对金夫人交代?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的手贴上她的额头,测量了一下温度。“你真的没有哪儿不舒服吗?” “应该是天气太热的关系。”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呃,时间差不多了吧?你是不是应该上班了?” 他看了眼腕际的白金表。“八点十分,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她脑子乱烘烘,只能胡乱想出一个借口。“因为……因为我们店今天早上要大扫除。” “大扫除?” “是啊,除旧布新,看最近运气会不会好一点。”她干笑道。 他的目光充满研究意味。“是这个原因吗?” “那当然。”她硬著头皮点头。“好了,不如你在这里慢慢吃,我先走一步……对了,今天的面线我请。老板,总共多少钱?” “两碗蚵仔面线,总共八十元,谢谢。”忙得一头热汗的老板抽空回答。 金毓尧微蹙眉心,专注地凝视著她。 为什么今天由她请客?她是在跟他划清界线吗? “究竟发生什么事?”他单刀直入地问。 梁圆圆伸手入皮包里翻找皮夹的动作一僵,不自然地朝他一笑。“没事,哪有什么事?就是赶著大扫除而已呀。” 他的好胃口瞬间消失无踪,只是皱著眉头看著她。 她迫不及待掏出一百块交给老板,像忙著赶火车或逃命似地起身,匆匆忙忙对他道:“那我就先走了,拜!” “我送你!” “不用!不用!”她像受惊的兔子般急忙摇头,抱著包包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一定有问题。 金毓尧坐在原位,脑中思绪纷杂混乱,吃下肚的面线顿时变成了化石,沉重地压在他的胃里。 纵然逃回命理馆里,坐在熟悉的宝座上,横七竖八地点了一排檀香,甚至还拿出镇店之宝——叔公面带微笑的沙龙照——梁圆圆还是没有办法获得内心的平静。 更糟糕的是,她的心底好挣扎,失常脱序的脑袋还让她居然想拿出黄纸和朱砂笔,开始合起他俩的八字。 “冷静,我要冷静。”她做了几次深深的气息吐纳,不断告诫自己。“凡事都有个合理的解释,对,这件事也一定有一个比‘我真的喜欢上他’还要更加合理的解释。” 例如:月亮引起潮汐,潮汐影响人类荷尔蒙,再不然就是早餐吃太饱,人家说饱暖就会思淫欲,所以是食物刺激脑下垂腺体,腺体分泌欲望…… 对,很合理。 梁圆圆长长吁了一口气,惊吓之情消退了不少。 “肯定是最近都没有帮他安排相亲惹的祸。”最后,她下了一个很重要的结论。“只要帮他安排好人选,然后我人闪远一点,不要再让他逮到机会赖到我身上,就好了。” 没错,就是这样。 梁圆圆拉开抽屉,拿出本子,找出登录在上头的相亲名单。 这次要再加强筛选,去芜存菁,保证要是美女中的美女,菁英中的菁英。只要让他把终身大事给订了下来,她就可以报一箭之仇,顺便收金夫人准备好的媒人大红包,并且继续过她高枕无忧的快乐单身女郎生涯。 这帐不管怎么算都划算,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了! “美月,记得帮我联络一下那个……”她一抬头,才发现空荡荡的命理馆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对喔,现在还不到九点,美月还没上班。 真是的,都被那家伙给搞昏头了。 不过提早上班有提早上班的好处,梁圆圆索性打开电脑,开始在专属的命理网站上抒发最近观星相与排命盘的心得。 虽然上流社会的客户们流失了大半,但是她努力经营的命理网站倒是人气越来越旺,有许多中下层的年轻族群纷纷加入会员,并以e…mail向她求助爱情学业和工作运势。 虽然收费上是没法跟上流社会贵妇和千金的case相比,但是她相信继续奋斗下去,成功依旧是指日可待呀! 一想到这儿,梁圆圆消沉多日的事业心再度沸腾燃烧了起来。 “金董,我是绝对不会被打败的!” 落地窗外,乌云密布。 厚重的黑色雨云将早晨还耀眼不已的阳光给赶到了天边去,台北出名的午后雷阵雨再度重现江湖。 金毓尧坐在黑色皮椅里,修长的双手指尖交触,一脸深思。 “董事长,在欧洲方面,许多厂商非常积极地跟我们接触,他们想要尽快获得我们公司新产品的详细资料,所以大力邀请我们前往设柜……”子公司的陆总经理喜悦地向他报告著工作上最新的斩获。“我们在评估过后认为,欧洲市场应该大有可为。” “嗯,这方面的资讯已经和欧洲分公司联系、讨论过了吗?这次的新产品主要针对的是东方女性肌肤的需求,而欧洲女性的皮肤在酸碱质各方面都和亚洲女性有所差异,就算厂商非常有兴趣,也要首先考虑到产品的适合问题。‘莲漪’美颜护肤系列已经在亚洲打响名号,目前达市场占有率的百分之二十七,接下来的每一步依旧要稳扎稳打,绝对不能自大轻敌。” 陆总经理点点头,“是的,董事长。” “目前还是照原订计画,新产品在亚洲各城同步上市。” “是,董事长。”陆总恭敬道。 金毓尧思索了片刻,“至于进军欧洲,我想你和研究团队以及欧洲分公司方面共同研讨,如何创造出适合欧洲女性肌肤的护肤产品,如果确定‘莲漪’的最新产品在这方面完全符合的话,那么先不设柜,而是大规模地打平面广告,让欧洲各主要城市里都出现‘莲漪’的踪影。” “这……”陆总经理有些疑惑。“只打广告,没有产品上市、设柜……” “就选那几幅由国画大师傅田为‘莲漪’画的广告图吧,深红浅红微红色的荷花盛放和翠绿嫩绿淡绿色的荷叶波浪,充满浓浓的东方瑰丽色彩,我要欧洲大城市里的每一条大街上,都可以看得到‘莲漪’,就让人们惊艳、好奇,最后引起热烈讨论和期待……” “然后再一举推出‘莲漪’!”陆总经理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到时候肯定会一炮而红!” “这是可以预期的最好的结果。”金毓尧微微一笑,深邃的黑眸闪动著精明之色。“所以要稍安勿躁,切记做好所有准备。仗,要嘛不打,既然要打,就要一战成功!” “董事长,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绝对不负您的期望。” 陆总经理满眼崇拜,兴奋的离去。 待他告退后,金毓尧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眼神略带沉思与郁然地注视著桌上的手机。 要不要……打给她? 那个小女人脑袋瓜子异于常人,总是不时冒出乱七八糟的怪念头,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拉近了的距离,又莫名其妙被切断。 每天早上看见她灿烂的笑容,听著她机智幽默的谈吐,以及时不时和她来场热闹的斗嘴抬杠,这些已经成了他生活中最享受也最自然的习惯。 他现在甚至已经想不起在遇上她以前,过的究竟是何种无聊的日子了。 以前,只有工作能够激起他的兴趣和热情,但自从她撞进他的生命里之后…… 金毓尧的嘴角不知不觉愉快地往上扬,想起了最近吵吵闹闹却又热闹非凡的生活。 他心情又莫名大好了,愉快地就要拿起手机,但内线电话却先响了起来,他只好按下通话键。 “郝秘书,有什么事吗?” “董事长,呃,有一位兰小姐现正在会客室,她说她跟您约好了。”郝秘书克尽职责地道。 “谁?”他一怔。 “兰小姐,兰慧心小姐。”郝秘书忍不住提醒他:“就是那位刚刚载誉归国的小提琴家。” 亿周刊最新一期的封面人物呢。 “兰慧心?”他略微思索了一下。 没错,最近是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但是干他什么事? 他确信自己跟这位兰小姐一点也不熟。 “董事长,要我帮您回绝兰小姐,说您现在正在开会吗?”郝秘书充当他的挡驾大队已经很习惯了。 “对。”他想也不想地道。 第九章 雨下得好大。 明明是夏日的三、四点,应当是天色明亮的时刻,偏偏被午后雷阵雨这么一搅和,整个城市登时变得天昏地暗。 梁圆圆正在帮一位客人排运程,说得对方点头如捣蒜,痛哭流涕又感激涕零,完完全全将她当作一位伟大的心灵导师、一盏闪亮亮的苦海明灯。 “抱歉,居士,您的电话。”美月轻轻咳了一声,满脸抱歉地奉上梁圆圆的手机。 半途被打断的梁圆圆忍不住懊恼地瞥了她一眼,“请对方留下姓名电话,我稍候再跟他联络。蒋太太,我们刚刚讲到哪儿了?哦,对,您先生官禄宫的主星名为天相,入庙文职、武职皆可居高职位,然而他的天相星却与陀罗星同宫,因此人际关系会稍欠融洽,做人做事经常遭受指责。”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先生的上司常找他麻烦,明明就不是他负责的案子,却故意在众人面前给他没脸。”蒋太太满脸佩服,又忧心忡忡地问:“居士,那我先生到底该怎么做比较好?有没有办法可以改改运还是什么的?” “嗯,我想蒋太太倒也不用太担心,只不过蒋先生性格倔强了些,倘若他可以把身段放柔软一点,不和上司当面起冲突,而且默默耕耘,他在一年后会走六年一次的大运,再加上他的本命星宿相助,到时候就有一次升迁的大好机会……” 蒋太太听得眉开眼笑,欢天喜地。 二十分钟后,满意的蒋太太终于起身离去,美月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居士,是金夫人打来的。” “金夫人?”她心猛一跳,忽然有点心虚内疚起来。 她真是太糟糕了,之前还在金夫人面前讲大话,拍胸脯保证绝对会全力促成金毓尧的婚事,可是现在呢? 非但办事不力,她还跟人家的宝贝儿子纠纠缠,就差没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对人家伸出魔爪…… 她内心深处一个小小声音忙著跳出来辩解:话也不能这样说呀,你今天早上不是还火速“乔”好了下一个相亲人选吗? 这次是走气质路线的,一定能够掳获金豫尧那颗铁血男儿心。 所以她对金夫人也算是有交代了。 只是,当她想起美丽与智慧兼具,气质与才华等身的兰慧心,就要和英俊挺拔,老练沉著的金毓尧相遇,她突然有种心在滴血的感觉。 梁圆圆颓然地捧住了隐隐胀大的头痛脑袋,心里一片迷惘混乱。 她真是个大白痴,到底想怎样啊? “金夫人说,请你待会儿拨个电话给她。”美月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居士,怎么了?你怎么在揪头发?” “唉……”梁圆圆叹了一口气,无力解释。“事情很复杂,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要是让美月知道她现在的窘状和困境,那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当美月的精神支柱兼暂时监护人哪? 她梁圆圆行走江湖多年来,一向是没有在怕的啦!不管遇见任何人、任何事,她都能靠著一张舌粲莲花的嘴,和一颗强壮坚韧的心,以及厚如防弹衣的脸皮,见招拆招、过关斩将、所向无敌。 可是真见鬼了,最近不知走什么霉运?要捡牛屎,偏遇到牛拉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送礼自用两相宜的优质男人,偏偏又是对头人…… 不如……不要报复了吧? 她的心怦然不已,对这个念头大大心动了……干脆就一笑抿恩仇,把他夹来配了吧? 可是这样要怎么向他母亲交代?她又怎么对自己的原则交代? 梁圆圆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开来了。 那通电话,是再次邀请她去吃饭的。 虽说不是鸿门宴,心底有事的梁圆圆还是吃得食不下咽,如坐针毡。 “好吃吗?”金杜玉玫热切地频频夹菜给她。 “好吃、好吃。”她点头如捣蒜,猛扒碗里的美食,就唯恐被人家误会自己不捧场。 在吃完了极致美味的金府家宴后,梁圆圆手捧著一杯人参茶,小心翼翼地望著坐在她身边的金杜玉玫。 总觉得……莫名的愧疚。 尤其金夫人还是那么慈祥,对她那么热情,可以说是推心置腹。 但梁圆圆只要一想到自己瞒著她,跟金毓尧私下有所往来,纠缠不清,就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梁圆居士……” 她眨眨眼睛,赶忙正襟危坐。“是。” “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客气?”金杜玉玫慈蔼地拍拍她的手,笑容满面。“我看你没吃多少菜,是胃口不好吗?” “不不,”她陪笑。“其实每样菜都很好吃,我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但可能是今天早上吃太饱了,好像还没有全部消化完毕的样子。” 早上,金毓尧带她去吃一家由韩国人经营的道地韩式早餐粥,除了点了高丽人参鸡粥外,摆在面前足足有十碟子的小菜就够她吃得肚皮朝天。 因为不知该如何回避那令她心慌意乱的英俊笑靥,再加上心里一直挂念著他是不是和兰小姐已经见过面,又犹豫著不知道该怎么打探消息,所以她只得把头埋进粥碗里,一吃解千愁。 就这样吃到她差点胃胀抽筋。 “原来是这样。”金杜玉玫笑咪咪的点点头。“对了,居士,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呢。” “感谢我?”她一愣。 “是呀,毓尧最近心情好得不得了,那张扑克脸不时带著笑容,别说我吓到,连他爸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金杜玉玫神情有著说不出的快慰,“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呀。” “我吗?哈,哈,哈。”梁圆圆干笑,心里却是张皇担忧不已。“还好啦。” 该不会他们知道她和金敏尧之间曾发生过的事了吧? 不对,如果是那样,他们夫妇俩应该会很生气才对。 “我和他爸都说,肯定是居士帮忙介绍的女孩太得毓尧的缘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开心。”金杜玉玫不知底蕴,说得好不高兴。“他呀,平常眼睛摆在头顶上,无论谁家的小姐都不入他的眼,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他会不会是Gay呢!” “Gay?”梁圆圆想起金毓尧浑身散发的阳刚味,还有那几次狂野的拥吻…… 金夫人的老花眼应该挺严重的。 “真多亏有你,否则我儿子还真不知道要推托婚事到几时。”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她越听越心虚。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你大力帮忙,还主动核对女孩子们的八字,千方百计安排他们相亲,这事怎么会这么顺利呢?原来我还想著,毓尧态度这么强硬,今年红鸾星动结婚生子恐怕是无望了,可是最近我这么一瞧,呵呵!好像还有几分意思了。”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一切的发展根本不是按照她一开始所期望的那样,尤其是现在,她和金毓尧之间变得暧昧不明,不清不楚…… 此刻金夫人对她的每一句感谢之词,听在她耳里都是无比的刺耳与歉疚。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她已经收了金夫人委托的前金,事情却搞得乱七八糟,还随时都有砸锅的危险……唉。 “夫人,”她清了清喉咙,态度变得小心翼翼。“虽说令郎今年红鸾星大动,再加上有我敲边鼓,算计起来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结婚可能性,只是您也知道,世事无绝对,我也不敢跟您百分之百挂保证呀。” “不不不,居士,你太 (: ) 第 5 部分阅读 的结婚可能性,只是您也知道,世事无绝对,我也不敢跟您百分之百挂保证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不不不,居士,你太谦虚了,”金杜玉玫却是对她信心满满。“有你出马,我就安心了。” “夫人,那个……” “你不要再同我客气了,你的效率真是没话说,我瞧著我儿子最近喜上眉梢的模样,说他没对女孩子动心。那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金杜玉玫摩拳擦掌,充满期待。“看样子他今年结婚已经是不成问题,我得赶紧去挑将来要送给儿媳妇的珠宝……居士,依你看,送什么珠宝比较好呢?” “啊?选珠宝?现在提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只生了那么一个臭儿子,实在很想有个贴心的小姑娘能和我聊聊天、逛逛街什么的,所以我一定要让未来的儿媳妇对我有个好印象,最好是能够和我亲如母女一般,”金杜玉玫两眼闪现梦幻色彩。“这样我就可以帮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带去喝下午茶,还能陪我去出席那些无聊的宴会,在我闷到快睡著的时候说说笑话,打打屁……” 梁圆圆难掩羡慕地望著她。 天哪,有这样的好婆婆,连她都想嫁给金毓尧了。 不如……她就弄假成真,生米煮成熟饭,霸王给他硬上弓好了。 她脸上不自觉露出了采花大盗式的淫笑,随后又硬生生被自己吓醒。 不行、不行,这样算什么呢?非但违背她做人的原则、职业的道德,而且还违反社会善良风俗。 不行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居士,你怎么了?头晕哪?怎么一直甩头呢?” “啊?呃……对,天气太热,有点中暑。”严格来说,应该是中邪才对。 “中暑?泉嫂,赶紧拿白花油来,居士中暑了!” 看著为她一句话就心急如焚,关怀备切的金夫人,梁圆圆突然觉得胃翻腾绞拧了起来。 酸涩愧疚的悔意和自责像平地卷起的巨大海啸,对著她当头打了下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怎么可以对金毓尧有邪念呢?这么做,她怎么对得起寄予她厚望,又待她恩重的金夫人? 梁圆圆做了一个深呼吸,心痛地下定决心—— 为了所有人好,也为了不让事情演变得越来越复杂,甚至到难以收拾的地步,就全力促成他和兰小姐吧! 从此以后他们俩珠联璧合,鸳鸯成双,凤凰于飞,她也死了这一颗骚动不安的心,不管是不舍,心疼,甚至是后悔,都豪迈地一口吞下肚! 她低头盯著杯里热气蒸腾的人参茶,拚命告诉自己,眼眶会酸酸的,湿湿的,统统是因为被热气迷蒙了眼睛的缘故。 不会有其他因素,也不能有其他因素。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 金毓尧的黑色BMW准时停在她家大门口,梁圆圆已经盛妆以待。 他愉悦的笑容在对上她浓妆又面无表情的小脸时,陡然消失。 又出事了。 他吸了一口气,沉稳地打开车门,走向她。“早安。” 重新以梁圆居士专业装扮面对他的梁圆圆,笑容很假。“早呀,金董。” “出了什么事?”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梁圆圆暗暗心惊,面上却波纹未动。“没什么呀,金董,您不是要去吃早餐吗?我们走吧。” 他身形没有动,只是挑眉。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一天一夜,接下来做的事才是最正确的梁圆圆,不敢迎视他锐利的目光,却怎么也止不住心头隐隐的揪痛。 她想哭。 不不,梁圆圆,拿出你的魄力来,千万不要再被儿女情长牵著鼻子走!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好吧,我想告诉你,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什么不能?”他眯超双眸。 “我不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何必浪费时间?”她故意说得很决绝。“你应该把时间摆在我帮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上。” “何以见得我不喜欢你?”金毓尧没有被激怒的反应,也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只是淡淡陈述一个事实。 可恶!为什么他不像电视上那些奶油小生,一听见这样的话就开始痛斥著她的不知好歹,不顾这些日子来他的悉心对待? 如果能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轻松简单多了呀。 “拜托,你该不会以为我陪你吃早餐是喜欢上你了吧?”她只得硬著心肠,发出很讨人厌的死势利眼的笑声。“我还不是因为钱?若不是怕你告诉金夫人,让我的任务失败,将来拿不到金夫人答应给我的大红包,我又何必那么辛苦,每天早上七点不到就爬起来?” 够狠了吧?快气她,快恨她……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逼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的手在发抖,她的眼圈泛红,笑容僵硬……金毓尧不禁隐隐心疼起来。 “圆圆,你演戏的技巧很差。”他温和的提醒她。 她呆呆地望著他,刹那间几乎被他眼底的温柔融化了……她心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要心动?天,她恨自己为什么会陷在这个两难的局面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梁圆圆握紧拳头,冷冷地道:“总之,兰小姐是最适合你的女人,如果你这次再故意搞砸的话,我会告诉金夫人,请她另找贤良。还有,你的红鸾星动是事实,我排的命盘绝对没有错,但是那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话一说完,她转头就要走,金毓尧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结不结婚,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他深深地注视著她。 果然,兰小姐又是她安排的相亲人选。 难道她还没有死心? “不是对我重不重要,是……”她咽下苦涩,“对你,还有对你爸妈,都很重要。” “那么你呢?你心里怎么想?”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 “只是这样?”他目不转睛的盯著她。 “只是这样。”她的语气斩钉截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还有,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应该多多跟兰小姐培养感情,而不是把时间拿来浪费在我身上。” “我从来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浪费时间。”他眸光深邃而坚定。 她一窒,鼻头阵阵发酸,哽咽著勉强咽下喉头硬块。 “我要走了。”她握紧拳头,挺直腰杆。“懒得跟你啰唆。” 她转身就往回走。 “圆圆。”他唤著她的名字。 她脚步停顿,却没有回头。 “你早晚得面对现实的。” 面对什么样的现实?她不懂,也不想弄懂。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已经够慌、够乱了,不需要再有任何非她所能控制的情感堆叠上来,压垮她最后的一丝自制。 “我该面对的现实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你该面对的现实是——认真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好好对待真心爱自己的人。”梁圆圆没有回头,只是声线不稳地开口。“就是这样。”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楼里。 金毓尧只是静静地,目光深沉而郁郁地望著她的背影离去。 梁圆圆抱著膝盖,曲起腿坐在落地窗前。 卸完妆,也卸下了防备和伪装,此刻的她小脸苍白,脆弱得像个孩子。 乌云又悄悄聚拢在天的那一边,刚刚初绽的朝阳还能再灿烂多久? 雨,就要下了。 明明已经做完了她应该做的事,明白宣誓了她的立场,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也逐渐变灰了? 眼眶里有雨云慢慢凝结,她开始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 “居士?”美月有点不安地问:“快要十点了,今天我们要去店里吗?” 梁圆圆迅速眨掉泪水,以手背飞快抹去泪渍,清了清喉咙,刻意轻快地道:“去!怎么不去?最近生意好不容易稍微有点起色,我们怎么可以再懒散松懈呢?” 美月看著她,神色闪过了一丝异样,低声道:“居士……对不起……” “傻瓜,哪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提了一口气,想一下子站起来,却脚软踉跄了下,幸亏及时扶住墙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哎哟喂呀,我脚麻……” “居士,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盘腿坐太久,脚麻掉了。”她挤出一朵笑,假意潇洒地挥挥手。“走,我们开店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舞照跳,马照跑,生意照做,只不过是胸口闷闷、胃糟糟,不会死人的。 她梁圆居士屹立算命界这几多年,大风大浪见多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击垮她的。 包括金毓尧在内。 说是这样说,可是打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 不只隔天,而是连续半个月,他的声音和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应该要松了一口气的,可是梁圆圆却发现自己居然得了失眠症。 但人家失眠是晚上失眠,她却是不管晚上多晚睡,早上七点就自然惊醒,然后再也睡不著。 天生的好胃口也消失了,不管吃什么都觉得毫无滋味。 美月看在眼里担心得不得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梁圆圆每天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却一天比一天瘦。 就像此刻,她对著一个丈夫有外遇,上门来求助砍桃花的中年妇女解说命理,神情义愤填膺,说起话来口沫横飞,但是谁看得出来她一整天下来只吃了一颗茶叶蛋? 美月忧心忡忡地看著她,真担心她再这样硬撑下去,终有一天会熬出病来的。 居士究竟怎么了? 就算在生意最差的时候,她还是吃得鲍饱头好壮壮,每天大著嗓门跑来跑去的,一点都没有影响,可是现在生意逐渐转好,她却变成这样…… “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美月良心阵阵刺痛,神情惶恐不安。“难道是因为我吗?是我害的吗?” “什么你害的?”梁圆圆的脸突然近距离放地大出现在她面前,眼儿亮晶晶。“美月,你在发什么呆?李太太已经走了,下一位是谁?” “啊?哦,对对对,下一位……”美月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翻著面前的册子。“是一位赵先生,要问姻缘。但是赵先生说他临时加班,可能要七点才有办法赶得过来。” “七点呀……”她沉吟著。 “居士,因为我们七点就休息了,所以我已经帮他改安排在明天下午六点,这样可以吗?” “没关系,就请他七点过来好了,反正我晚上也没事,迟点下班也无所谓……对了,你就先下班吧,我留下来等赵先生。” “我陪你。”美月看著她清减不少的脸庞,胸口一热。“居士,不管到多晚,我都陪你!” “傻瓜,你怕我被坏人抓走呀?”梁圆圆忍不住失笑,“放心,我梁圆居士可是在命理界屹立不摇的仙姑,拥有万人不当之勇……” 美月发愁地看著她。 该怎么告诉居士,其实她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坚强和精明?其实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都想乘机扯她后腿,捅她一刀。 其中包括八卦婶,还有…… “乖,你先下班吧,就算去诚品K个几本书也不错。”梁圆圆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头。“既然来到了大城市,就既来之,则安之,找时间走走逛逛,拓展自己的视野也好。以后你阿爸如果到台北来,你也知道要带他去哪里玩,让他知道你在台北可是混得很熟的。” “居士……”美月心一酸,眼泪都快掉下来。 虽然居士平常嗓门大了点,火气大了点,脾气怪了点,可是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美月霎时有股冲动想要告诉她,关于—— “对了,帮我去转角的便利商店买杯思乐冰,我要芒果口味的,谢啦!”梁圆圆拍拍她的肩膀,说完又哼著歌回到自己的桌前算明日生肖运势了。 “……好。”美月看著她,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她一定会被阿爸打死,给雷公劈死的。 午夜十二点,梁圆圆咬著笔杆,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客户生辰八字发呆。 夜已经很深了,繁华喧闹的城市也逐渐静静睡去,车声和人声再也不复听闻。 整条命理街的招牌都熄灭了灯光,只剩下她的店依旧灯火通明。 她已经好累好倦了,可以感觉到疲惫侵入她的骨子深处,但她还是不想睡。 只要睡著,她就会自动在早晨七点时清醒,莫名其妙地盼望著有一个人,带著笑容等待著她飞奔而去。 “梁圆圆,你做得对,你很有骨气,你总算是快刀斩乱麻,把那些不干不脆的事统统切切切!切八段!”她喃喃自语,拚命为自己打气。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不是吗? 她才叫他走,他一转身,就真的将她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梁圆圆困难地吞咽下热热的泪意,小手用力搓揉自己的双眼。“还是我梁圆居士聪明盖世、高瞻远瞩吧?早就知道他根本只是来乱的,幸好没有真把他的话听进耳里,放在心上,否则他现在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偷笑了。” 也说不定兰慧心早就以温柔婉约,才华洋溢的乐坛美人之姿,彻底地俘虏了金毓尧的一颗心。 想到这里,她胸口不自觉涌上了一股又苦又呛的酸意。 现在他每天的早餐桌畔,坐的是兰慧心吧? 慧心慧心,人家连名字都比她好听一百倍,学的又是优雅的小提琴,就连古典美人的长相都硬生生把她给比了下去。 反观她,名字奇怪,脾气也坏,学的还是紫微斗数、命理八卦…… 梁圆圆突然幻想起,假若在某年某月的某一个良辰美景时分,天上明月皎洁,满桌的香槟美酒,英俊的金毓尧含笑而坐,兰慧心纤纤素手,轻轻拉起一曲幽婉动人的小提琴曲子,分外增添不少罗曼蒂克气息。 而她呢? 在美丽的夜景下,她端起香槟杯,深情款款地望著心上人,开口道:“亲爱的,你最近的驿马宫不错,远行必遇贵人,可是疾厄宫有破军当道,要千万小心狂吐猛泻,以及食物中毒哟!” 见鬼了! 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这样还有什么屁气氛哪? “梁圆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捧住苦恼到快爆炸的脑袋,低斥自己。“反正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就对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等著收金夫人给的大红包吧。 只要他能结婚就好了,管他是跟谁结啊? 梁圆圆硬下心肠,逼自己不再去想他,只要想著厚厚的红包就对了。 第十章 隔天,梁圆圆依旧开店工作到了深夜。 拖著疲惫的身体,她背对著街道弯腰锁上了店门。 昨天那个赵先生因为太满意,所以今天晚上又来了,害得她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哭流涕好。 赵先生是典型的追根究柢死缠烂打型客人,非但从他个人的姻缘追问到了他的前世,包括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想得出来要问她,最后甚至还要她帮助他观落阴,和他多年前死去的曾爷爷通讯息。 真是见他的大头鬼!她是学紫微斗数的,又不是灵媒。 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了,梁圆圆觉得自己顿时老了好几岁。 真要命,幸亏他没有想到要请她帮忙相亲,要不然她岂不是助纣为虐,将无辜女人推入火坑? “唉……”为什么尽管今天生意超好,荷包满满,她的胸口还是觉得一片空荡荡的? 全身上下除了酸痛外,双脚更是软绵绵得像使不上力气,思绪也常常陷入莫名的停顿,有时候茫然地望著前方,要好一会儿才想得起来自己刚刚到底要干嘛。 她晕眩了一下,双手想抓住什么撑稳身子,可是却只抓到了一团夜晚的冷空气,黑夜当头对她罩了下来,她只听到隐约有一声模糊的低吼,然后…… 就人事不知了。 午夜一点零五分,时间如沙漏无声流逝。 金毓尧静静地坐在床沿,大手紧紧地握著梁圆圆冰凉的小手,凝视著她苍白消瘦的脸。 医生方才的话又在他脑海里响起—— 她是因为营养不良,血糖和血压太低才会昏过去的。还有,她有轻微胃炎的症状,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正常进食,导致肠胃机能暂时性失调,先打几袋葡萄糖和生理食盐水补充一下水分和营养,最好能够住院两三天再观察一下…… 营养不良,血糖和血压太低,甚至胃炎? 这半个月来,她究竟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他目光痛楚地注视著她,心下翻腾如刀割。 最近一方面因为欧洲分公司方面公务繁忙,所以他飞到巴黎出差一个多星期,另一方面也想让她冷静几天,好好认真去思考、看待他俩之间所发生的事。 所以他故意狠下心,硬逼自己不和她联络。 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若不是他今天晚上再也止不住多日来苦苦折磨著的思念,从下午六点就开始守候在命理馆的对街路旁,坐在车里,隔著车窗遥望著店里的她,他也不会知道她竟然工作到十一点才下班,而且清瘦得连走路都会摇晃,更不会知道她竟然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 天,他差点来不及接住她坠落的身子。 紧紧搂住失去知觉的她,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裂成了两半。 一瞬间,他几乎失控狂吼!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她这么久、这么远?为什么不能每天都守在她身后,暗暗地关怀著她的一举一动? 他真该死。 “圆圆,都是我的错。”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指尖怜惜地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我早该知道以你的硬脾气,你是绝对不可能先低头向我示弱的。” 她长长的睫毛紧闭著,一动也不动。 “只是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睁开眼睛,正视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情感呢?”他苦笑著。 难道他暗示的,表现的还不够? 不,应该怪他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心动过,也从来不需要去追求、讨任何一个女孩欢心,所以他对这方面可以说是异常的驽钝。 “我连让你看见我的真心都做不到,事业成功又有什么用?”他懊恼地喃喃自语。 一直以来,都是女孩子前仆后继地向他示爱,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为爱情烦恼。 可是自从这个嗓门比谁都大,精明古怪却又热情可爱的“梁圆居士”闯进他的生活后,他的人生就像一脚踏进了最奇妙丰富又神奇的魔衣橱里,开始了一段他从未想过的精采旅程。 被她逗笑,被她气怔,被她搞得晕头转向又莫名怦然心动。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不怕他,还能和他抬杠,跟他大眼瞪小眼,甚至撩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深沉情感和欲望。 在认识她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那么浓烈、热切的情感,他会渴望一个女人渴望到连呼吸都隐隐作疼。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拚命漠视他俩之间奇妙的联系和情感,只是一个劲的要将他推入别人的怀里。 “唉,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低低叹息,眼神又爱又怜又苦恼地凝视著她。 他缓缓地拉起她的小手,放到唇边温柔地轻轻一吻。 梁圆圆睡得很沉很沉。 印象中,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入眠,这么舒服过了。 也许是身旁有种让她潜意识里放心的、安稳又暖洋洋的力量,她仿彿间又感觉到了那一股熟悉、教人安心的体温,隐隐约约又嗅到了似曾相识的男子气息,那揉合著淡淡的古龙水、干净的,醇厚的香味。 他的味道。 她紧皱的眉头松弛开来,嘴角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 空气中弥漫著香甜的果香味,水蜜桃、草莓……还有暖暖的,阳光洒在空气中的味道。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在对她笑,深邃的眼底盛满了欢愉的喜悦…… 她又梦到那一天的他了。 在河滨公园,没有烦恼,没有责任,没有压力,只有快乐的笑声。 如果可以回到那一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不必想起她的职业道德,不必担心辜负金夫人的期待,不必记得那报复的原始源头,不必害怕对不起被她点选去相亲的那些女人,也不必提防他对她的好,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叔公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是她能不能不要想得那么远?她可不可以只看眼前?只享受当下?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再也不想做那个深谋远虑、无所不知的梁圆居士。 她只想当单纯傻气,一个劲往前冲,就算爱过、爱错、后悔也在所不惜的梁圆圆…… “圆圆?圆圆?”有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唤。“要不要起来吃点鸡粥?” 鸡粥……热腾腾的……又香又滑口的……他曾经带她去吃过的鸡粥…… 刹那间,她所有麻痹了的味蕾又苏醒过来。 梁圆圆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她饿得受不了,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好饿……我要吃……” 金毓尧大喜过望,急促地唤道:“圆圆,我在这里,你饿了对不对?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鸡粥,我喂你吃一口好不好?” 她恍恍惚惚地看著他,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你来了?又要吃早餐了吗?” 他感到一阵狂喜的鼻酸,眼眶有些泛红,欣慰地轻咳了一声。“嗯,对,吃早餐了。” 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隔日的早晨了。 梁圆圆痴痴地望著他,“我好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可是怎么会呢?我们不是每天都一起吃早餐吗?” 他胸口一热,低哑道:“对,我们每天都一起吃早餐。” “噢。”她挣扎著想起身,金毓尧连忙搀扶她偎靠在自己身上。“我的头好晕……我是不是宿醉啊?” 不然头怎么会这么重?重得好像她只要轻轻一点头,脑袋瓜就会掉下去了。 “不是宿醉,你是营养不良。”他微笑回道,眼底的忧虑之色却丝毫未减。 她瘦了很多,小小的脸庞上仿彿仅剩那双晶莹的大眼睛。 “是吗?”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刹那间惊醒过来,愕然的瞪著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该在这里?”他反问,眸底笑意一闪。 她一呆,虚弱却火大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跟我耍嘴皮子,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等,这里是哪里?” 淡绿色的墙面,液晶萤幕,米色的沙发组,从落地窗望出去还能见到翠绿的枫树林。 他该不会直接把她给敲昏拖到某间情趣旅馆,然后、然后…… “这里是医院,你晕倒了。”金毓尧注视著她明显飞红的小脸,忍俊不住。“你脑子里该不会在想什么龌龊色情的画面吧?” “当、当然不是!”她结结巴巴:心虚到不行。“开什么玩笑?我梁圆居士生性淡泊,宁静致远……” “来。”他乘机将一匙鸡粥喂入她嘴里。 “唔……”她被塞了满口的鸡粥,差点噎到。“咳咳咳……” “慢慢吃,”他又好笑又歉然,忙替她拍背。“还好吧?没事吧?” “你想噎死我啊?咳咳……” “对不起。”他温柔地再喂了她一口。“有什么话,等填饱肚子再说。” 肚子的确饿得咕咕叫的梁圆圆望著他,张开小觜,一口一口吃掉他喂来的美味鸡粥,可是越吃越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吓! “等一下!我不是叫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吗?”她急急咽下嘴里的粥,小脸涨得通红。 好不容易她就要忘了他,好不容易她就快要成功的催眠自己,她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这一号人物出现,可是此时此刻,为何他还要出现在她面前,再度打乱了她的心? 梁圆圆鼻头发酸,胸口好紧好紧,心脏更是被掐拧成了一团痛楚。 他凝视著她,轻声开口,“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不再来找你。” “骗人,你明明就答应我了,要不然这十五天又零七个小时你在哪里?你为什么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她冲口而出,泪雾失控涌上眼眶。 直到看见他眼底掠过深深的怜惜和震撼,她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是十六天又零七个小时。”金毓尧目不转睛地盯著她,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跃上眉宇间。“我以为你还会继续装傻。” 她咬著下唇,心下登时仓皇茫乱了起来。 怎么办? “我不能再见你了。”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情,哽咽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为什么?”他眼底隐隐带著一丝疼楚,“谁说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捧著沉重疼痛的脑袋,无奈地低喊:“我们根本就不该让事情变成这样,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相你的亲,然后我做我的媒人呢?我们为什么偏偏要把事情搞得这样乱七八糟?” “我不想相亲,也不会再相亲的。”他直直望入她迷惘的眼底,“傻瓜,难道你到现在还想把我推给别人吗?” 他的话让梁圆圆一阵错愕。“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想否认你喜欢我吗?”他唇畔微微上扬。 “喜喜……喜欢……”她震惊到又开始大舌头了。“你……你怎么知道……不、不是,我是说,你到底在讲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看到我出现在你眼前,你眼睛都亮了。还有,你喜欢我的吻,喜欢我的陪伴,你甚至舍不得对付我……还需要我举更多例子吗?” 她脑子嗡嗡嗡像有万只蜜蜂在振翅乱窜,每一只都像在叫嚷著:死了死了死了,真的被发现了! “不!”她忍不住捂紧双耳,大叫著否认。“我才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害我生意惨兮兮的势利鬼?你、你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嚣张霸道、自以为是……你、你……”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著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肯相信自己的感情?” “对……不,不对……我是说……”她心慌意乱,被他搞得头都晕了,脑门一热,冲口而出:“我对你才没有感情,我只是为了要报复你,才故意向你母亲毛遂自荐,拚命要帮你促成好事,其实我根本就只是想要恶整你而已,我一点都不爱你!” 闻言,他沉默安静了下来。 梁圆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脑子轰地一声,整个人瞬间惊僵在当场。 怎么办?怎、怎么办? 她……她真的说出了这么伤人的事实,不,虽然它最后已经变调了,不再是一开始那样,可是…… 看著他目光低敛,神情沉郁,不发一语的模样,梁圆圆整个人整颗心都大大乱掉了。 “你,你听我说,其实……其实事情也不完全是这样的……”看著他面无表情,她心更慌了,急忙解释。“何况……何况你以前不是也猜测过,我就是为了故意整你,才拚命要帮你相亲吗?所以你听了我刚刚说的话,应该也不会太震惊才对啊?” 金毓尧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双眸直直地盯著她,看不出喜悲,分不出是受伤还是愤怒。 沉默果然拥有最可怕的压力,梁圆圆顿时慌了手脚,一颗心迅速往下沉。 怎么办?他生气了?他伤心了吗? 梁圆圆,你这个超级宇宙无敌大白痴!你怎么可以说出那种口是心非的恶毒话语? “你……你听我解释……”她心如刀割,胸口纠结痛楚不已,小手怯怯地伸向他,想要摸摸他沉郁的脸庞。 他微微往后一退,这明显的闪躲令她心下一痛,呼吸几乎停住。 “如果我对你而言,只有这么可悲的意义……”金毓尧终于开口了,低沉沙哑地道:“那么我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猛然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金毓——” 他起身就要离开,梁圆圆再也忍不住心底深处澎湃激荡的情感,一把自后头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背,哽咽的嚷道:“不要走!” 他身形微微顿住,却还是没有回头。 所有苦苦压抑多时的思念、期盼、心痛和渴望霎时翻江倒海而来,她再也无法欺骗、催眠自己,她不喜欢他,她不爱他,她不要他…… 她要!她一直都要的! 只是这份爱情与渴盼,一直以来都被她的倔强和害怕紧紧推拒在心门外,就是不肯睁开眼,真正地看清楚……她喜欢他,再也不只一点点了。 “你不要走!”她的理智全面溃堤,紧紧地抱著他,热泪瞬间沁透了他背后的衬衫,濡湿了他的肌肤。“我不要你再消失不见了!” “圆圆……” “我一直不敢承认,我一直害怕它会是真的,如果我真的爱上了你,那我该怎么对自己交代?”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死命地抱紧他,深怕稍一松开,他又会飘然远走,再不会回到她的生命里。“我又该怎么对你妈妈交代?她是那么样地信任我,可是我却爱上她的儿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等到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了!” “圆圆……”金毓尧终于回头了,深邃的双眸里没有愤怒、没有痛楚,却是盛满了狂喜和温柔的笑意。“我总算听见你的真心话了;” “呜呜呜……唔?”她哭得鼻涕眼泪糊满脸,傻傻地抬头。 什么? “这下子你亲口承认爱我,那么你再也不能假装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吧?”他露出一抹深情愉悦,又有些老奸巨猾的笑容。“既然说出口,你就要负责任的。” “啊?”她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可是隐隐约约……自己刚刚好像笨笨地跳进他挖的陷阱里了…… “我也爱你。”他俯下头,笑著深深吻住了她。 刹那间,梁圆圆的头又晕了,人也傻了,世界又开始冒出粉红色的泡泡了。 呵,什么原则,什么顾忌,什么职业道德,统统都自她脑子里跑光光了。 其他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因为只要有爱,她就什么都不怕。唯有真爱,就能天下无敌啊! 但是究竟人是谁杀的呢? 十分钟后,一个娇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撞进病房里。 “居士……呜呜……我错了……我应该要跟你自首的,那些客人都是我吓跑的喔……因为我不想走这一行,我不想听我阿爸的话,继续跟你学紫微斗数啊,所以我……” 热吻缠绵甫结束的金毓尧和梁圆圆不约而同望向她,睁大眼。 耶? 四十分钟前接到金毓尧的通知,从床上吓醒一路哭著搭计程车飞奔过来的美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趴在梁圆圆的病床前痛哭流涕地忏悔著。 “呜呜……居士,你千万不要死啊……这样我一定会被雷公打死的啦……呜呜,都是我骗那些客人,说你根本就是神棍,才会害你的生意变得这么差……呜呜呜,我知道错了……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要命理馆的生意变差,这样你就可以把我炒鱿鱼,那我就可以去百货公司应征了……” 梁圆圆眨眨眼,惊愕地看著她,再看看憋笑的金毓尧。 啥米?不、不是他?! “美——月——”病房里响起震天价响的河东狮吼。 “居士,对不起啦……我以后一定会乖,我会再陪你去唱KTV的啦……呜呜,你千万不要死啦……” 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