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打工妹》 第 1 部分阅读 第一 那天,股市大跌近8%,一片绿油油的那天,几乎满仓的韩贞子瘫在寝室的皮椅上,眼神涣散,双目无光,一滩烂泥状。[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那会她手脚发凉,眼睛却咕噜噜转着,四处找寻着什么。她的视线来回找了半天,脑子里却全是绿油油的电脑屏幕,几乎所有人都在抛盘,拼了命的抛盘。 那些少数没有抛盘的,死守到底的,此刻正揣着绿油油的股票账户,找最坚固的绳子,最近的大树,吐着舌头上路。 韩贞子当然没有在找绳子,她觉得有点饿有点渴。想死,又觉得现在这么把腿一噔,不太划算。 她要是闭眼去了,万一在地底下等着排队投胎的时候,地上那些个该死的基金拉出一根大阳线怎么办? 还有她账户里的那几个钱,她爹妈养她那么大,还供她读硕士,她就留那么几个子给二老,怎么也说不过去。 她就算剩下半口气了,也得撑到拉出大阳线的那天。 再说投胎,她投到哪去?除了那么几个鸟不拉屎,战乱不断的国家,股市的魔爪无所不在。 股票无所不在啊,说不定阎王爷也是股民。 到阴间炒股赚冥钱,那还不如在阳间跟A股死磕到底呢。 好好活着吧。 韩贞子揣着死了的心,饿了的胃,软绵绵得站了起来。 拔腿前,再瞪了眼电脑上那绿油油寒透人心的画面,它彷佛已经伸出可怕的獠牙,要榨干她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她绝望得把眼一闭,腾地把电脑插头给拔了。 然后她揣着饭盒,游魂似的飘出了门。 摸了摸口袋,摸出两个钢蹦来。够买四个包子了。 能撑上两天了。 楼下宿管孟阿姨的面色也不好看,红润不见了,看见她下楼,朝她挤了挤笑,无奈得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茫然得锁定在远方。 她知道孟阿姨也炒股,手里揣着的那只机械股,跌停三天了。 今天是第四天。 相信再跌停个三四天,这只机械股就能从上交所永久消失了。 消失也好,省得出来祸害人全家。 韩贞子有些想不大明白,股市怎么前一刻还是富饶的平原,下一刻就成了雾气森森的沼泽地,还开出了要人命的曼陀罗花,怕是阎王爷痰盂边的那尊盆景,奉命给阎王爷揽生意来了。 她买完了馒头,趁着热气胡乱啃起来了,中间还噎了一阵,眼珠子困难得转了半圈,那口包子才算咽了下去。 吃完一个,瞅着林荫道上一片片绿意盎然的树木,受了刺激,开始吃起第二个。 把第二个干完,走到宿舍边上的拐角时,迎面走来两个穿着绿色情侣T恤的年轻男女,她脑袋嗡嗡一声响,又受了刺激,抖着爪子伸进了饭盒,掏出了第三个包子。 她怎么给忘了,一个小时前,康北打电话说,分手吧。 彼时,她正直勾勾汗津津得盯着自己的煤炭股,自杀式得逼进跌停价位。 她好像听懂好像又没听懂,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韩贞子嚼着白花花的包子,无意识得嚼着,只知道自己很悲伤,却不知道究竟哪个更悲伤点。 暗沉的阴天,股市和男人,都让她悲伤成河。 她缓缓掏出钥匙开了门,觉得脸有些湿,抬手擦擦脸,才发现是泪。 她觉得她不能原谅康北,因为他们好了一年,他没有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而是说“贞子,我们分手吧。”他从没弄清楚她的生日是哪一天,并且好死不死得在她生日的那一天提出分手,好死不死得在她那四只股票全部跌停的一天向她提出分手。 就冲这几点,康北就已经罪大恶极了。 韩贞子决定,把第四个馒头当成康北,狠狠得嚼进她落魄的胃里。啃完这第四个包子,贞子突然有点做人的感觉了:撑死了。 她瘫在椅子上,摸着装着四个白花花包子的胃,像只不能翻身的乌龟,终于只剩下半口气。 这一刻她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与钱有关。她想起往后的日子,抖抖索索得摸出干瘪的钱包,倒了倒,包里掉出五个钢蹦,和一张五十元。 面前的全部是她除了股票账户外所有的现金资产。 然后她看着窗外那郁郁葱葱的绿色灌木,摸着饱到喘不过气的肚子,苦着脸抱头呜咽,“要饿死了。” 日落西山。 贞子瘫在床上捂着肚子嗯嗯啊啊了一下午,这才消化了四个包子中的两个。 她怀里紧紧揣着五十元现金和六个钢蹦,挖空心思回忆是否还有人借她钱没还,结果想了半天,好像自己还欠着康北一百块。 这一百块挠得她心肝脾肺疼起来,现在她上哪找这一百大洋,把手里的股票白菜价卖给那帮龟孙子基金,她是死了都闭不了眼升不了天的。 可要是不卖吧,明天万一又是一根雄伟的大阴线怎么办?今天白菜价,明天咸菜价有吗? 贞子盯着天花板,寻思着,再不卖,估计就得她自己卖身葬股了。 越想越悲怆,她腾地坐起来,胃里的两个包子跟着倒腾一番,抖了三抖。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贞子坐在半空中的床上,蓬着一头卷发,呆滞凝视前方时,室友方莹开门走了进来。 “啊~~~~~~贞子,你干嘛大白天的出来吓人?” 贞子依旧不看方莹,如活佛般坐在莲花宝座上不吭声。 “贞子,你他妈还吓人上瘾了。”方莹甩下包,开始发飙。 死寂过后。 “方莹,我爸妈给我的两万块,只剩下五千了。而且…。。康北要跟我分手。”贞子慢条斯理得开口,道出的却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血淋淋的事实。 上午她不太想死,这一秒,突然又有点想了。 贞子突然把头缓缓慢速度转过来,大眼里闪着一抹幽光,衬着她的乱发,好似乱草丛中一缕鬼火,“方莹,我难受,下午我把生死轮回都想了个遍,但是我寻思着吧,我活这辈子,只留个五千个铜板给自己料理后事,我死不瞑目。” 方莹一愣,随即破口大骂,“贞子你他妈给我滚下来,不就亏了一万五吗,不就一龟孙子康北吗,犯得着寻死觅活的吗?” 贞子被方莹骂得一楞一楞的,只是呐呐道,“方莹,我难受。” 眼泪不知不觉得也掉下来了,随即把头向上45度角,“康北这混蛋还趁今天我生日跟我说拜拜………。” 往昔甜蜜微微涌入僵硬的记忆,贞子身子一软,直挺挺得躺了下来,撞得双层木床吱嘎响。 “我韩贞子24岁的生日,居然在考虑棺材钱,棺材前面只摆着四个冷馒头。。。。。。” 憋了一下午的贞子,挫败感凶猛来袭,捶着枕头嚎啕大哭起来。 方莹见贞子哀嚎成这样,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劝慰,“贞子别哭了,啊?真不哭了,那康北虽然算是个潜力股……。。” 哭得起劲的贞子猛地把头抬起来,泪眼铮亮,一脸不屑,“潜力股?就凭他?我呸,ST都不如呢。” 低下头继续哭。 方莹苦笑不得,知道发泄一番也能释放压力,心里稍微镇定了些,“是,ST都不如,要不贞子你回家吧?回家休息两天,反正放假学校也没什么事了,省得你整天对着股票胡思乱想。” 贞子抽抽噎噎,心说姐姐我连回家买车票的钱都没有,还提什么回家。 回家的路从没有这么长途漫漫,贞子想到家中二老愁苦的表情,眼角边的沧桑沟壑,又嚎啕起来,“我今天把我爸的账户打开看了,60万只……。。只剩20万了,这会儿我……我妈肯定正把我爸往死里骂呢,这……这些可是我的嫁妆……。。” 方莹静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床上抽得一颤一颤的女人,以前她很爱笑,笑起来像那天上的月牙儿,还有可爱的梨涡,让人讨厌不起来。 硕士一年级刚开学那会,她每天都笑着起床,笑着吃饭,连喷嚏,都是笑着打的。 她倒不是疯了,她笑只是因为她的股票天天涨,要不大涨,要不小涨,钱每天追着她跑,她一开始还偷着乐,后来藏不住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方莹记得那时的贞子,一高兴就请人吃饭,一有人谈起股票,她就眉飞色舞口若悬河,俨然一个民间股评家。 因为这么个半吊子股民,方莹也认识K线,均线,知道有市盈率这么个玩意了。 方莹一直以为依贞子这经济学硕士的水准,说起股票走势头头是道,自然是个中高手。哪知道这家伙连半桶水都没有,更可恶的是,她明知道自己才半桶水,硬要装成一桶水,晃荡荡了一路,最后砸到的,还是她自己的脚。 方莹倒是不讶异康北要与贞子分手,在她们外人看来,两个人迟早拜拜。[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贞子成了股民后,上了瘾,天天对着电脑看盘,有时还装模作样的研究K线,哪天涨了把康北叫出来约会,跌了就抱着电脑看专家点评明日走势,早把康北忘到九霄云外。 乐了宠幸康北,烦了不理不睬。在方莹看来,康北就是个太监。 其实挺同情他的,虽然方莹也没觉得他很好。 康北不止一次发过牢骚,抱怨贞子走火入魔了,但贞子那会赚钱赚到心花儿放,根本没放心上。 后来的事情再清楚不过,股市泡沫破碎,时不时过山车,一泻千里,看得人心颤。贞子却心不死,每次都信誓旦旦说,“凯恩斯大神说了,差不多了,会反弹的。” 账户里的钱蒸发得差不多了,也没见跌得差不多了。 反弹的影都没有,倒是她的恋情差不多寿终正寝了。 大跌开始以后,贞子时常睡不好,有时还做噩梦。 康北知道她亏了,也安慰过她,劝她悬崖勒马,趁现在亏得不多及早抽身,贞子当时乖巧答应,第二天坐到电脑前又是老方一贴,还是那个死守到底的贞子。 守到现在,大阳线没守到,钱飞了,ST男人也跑了。 贞子是该好好哭一把,她一家都应该哭一把,然后重新振作。 动了什么,也别动A股啊。 这道理贞子什么时候才明白。 贞子哭了一阵,估计有点累了。此时暮霭西沉,暑气稍稍有些退下。 她犹豫了一阵,几度抬头低头,终于怕自己饿死,开了口,“方莹,借我两百行吗?” 方莹白了眼贞子,“没钱了?” 贞子抹了抹泪,“就五十来个子了,撑不了几天,不敢问家里要钱。” 方莹掏出钱搁到贞子桌上,又沉思片刻,“补助今天发了,不过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暑假还两个月呢,我养不起你。” “补助发了?”贞子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把钱还给方莹,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甩了甩乱发。 “补助发了我就死不了了,这一个礼拜有包子吃了。” 之后贞子捏着空荡荡的钱包,胡乱穿了拖鞋就冲出了门,“我去取钱,还欠ST康北一百呢。” 方莹见贞子左右脚穿错了,衬衫一角胡乱塞在粉红色内裤里,露出里面粉嫩嫩的HELLO KITTY的图案,刚想叫住她,贞子自己停了下来,眨了眨眼,冲她露出粉嫩谄媚的笑,浅浅梨涡上的泪痕犹存,整个人在夜幕下,效果很“贞子。” “方莹,我闻到蛋挞的味道了,你给我留点啊。要不,都留给我吧,好几天没开荤了,我正发育呢。” 然后不等方莹反应,人已经带风冲出了十米外。 没过几秒,听到过道上悉悉索索有人跌倒的声音,隐隐有人痛苦闷哼。 方莹跑出去看,清洁阿姨刚拖了过道,湿漉漉的地上贞子同学四角朝天,两只拖鞋跑飞出两米外,倒地的贞子怒吼,“他妈的今天还有完没完,想逼老娘走上绝路是不是。嗷~~~~~~~~~” 第二 贞子把那350的补贴领到手以后,合着那一张50和六个钢镚,揣在心窝上捂了很久,捂得钱上都是她的热汗。 之后她郑重得抽出一张火红的一百块,无比心疼得摆在桌上,这张是要还给康北。 贞子虽然已经穷得连包子都快吃不上了,可分手两清的道理还是懂的,她那点自尊自爱还在,虽然康北在她贞子四面漏雨的时候一脚踹她下水,理应这100块算作精神赔偿费,可贞子自尊跳出来叫嚣,“他妈的老娘才值100块?后面加两个零还差不多。” 贞子思想斗争了一个早晨,咬咬牙,还了。 彼时她省了早饭钱,大清早饿着肚子斗争还不还钱的事,斗得她泪流满面。 下次发补贴是一个月以后,她把那几个子翻来覆去数,也就300来块钱。不知为什么,贞子觉得,这300块钱让她好饿,越数越饿。 只是贞子想到又要啃包子,顿时又觉得有几分饱了。 方莹家里也不宽裕,她自己还在打工,最近她男友失业,顺带着还要养男人,她总不好意思对方莹说,“方莹,你顺便再养养我吧。” 贞子把里里外外认识的在学校过暑假的同学朋友搜刮肠子想了个遍,有钱的不是很熟,很熟的不是很有钱,唯一有钱又挺熟的,昨天跟她分手拜拜了,并且她还倒欠他一百。 昨晚她妈打来电话,从头哭到尾,哭中带骂,骂中带哭,都不带停歇的,“贞子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妈妈准备把你爸带乡下戒戒股瘾,呜呜呜呜,咱家的血汗钱就这么没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你爸他店也没心思开了,昨天跌了那一百多点,他脸青得跟鬼似的,一出门差点被车撞,把人家的前车杠撞凹了一大块,你爸吭都不吭一声,人家司机差点要揪你爸上派出所了,后来妈跑出去解释了老半天,说你爸今天那五只股都跌停了,人也快跌停了,呜呜呜呜,人司机总算把你爹放了,走之前说了句,股民何苦为难股民,呜呜呜,A股无情人有情 ……。。” 她妈挂电话之前问了她一句,“贞子,你那两万块还剩多少?” 贞子咽了咽口水,“一万五不到。” 她妈一听,语气稍稍有些轻松。 她也没说谎,五千块,确实是一万五不到。 她妈最后撂下豪言壮语,俨然是女中豪杰,“哦,那你自己在学校忙着,别挂着家里,家里穷归穷,好在人都健康,等你爸把股瘾戒了,咱家再大干一场。对了,都跌到地板上了,昨天电视上的分析师说了,差不多了,那些个基金打压咱们散户收货呢,咱们就是还剩一口气,也要跟那群资本大鳄干到底!!!” 她爹在后头干嚎,“死了都不抛!!” 不敢问家里要钱,贞子顿时觉得自己山穷水尽死路一条了。 她掏出笔,盘算怎么用300块钱让自己在这个繁华大都市不饿死。 逛街,不逛了。吃饭,包子。交通,走路。出门带自己烧的自来水。 贞子决定死也不抛手里的股票,她有些美丝丝得想,一天用十块不到,三百块应该也够撑一个月了。 结果这美丝丝的盘算,不到半天,就苦丝丝了。 下午的时候,贞子打电话约康北出来见个面,说谈谈,好聚好散,康北一口答应。她其实是想让他请客,吃个散伙饭,往昔的爱恋再甜蜜,可对于已经吃了四天包子的女人来说,能开个荤更重要些。 打完这个电话,贞子就停机了。 “对不起,您的电话已欠费……。。”电话里人工女声温柔动听。 很温柔很暴力。 贞子握着电话发了会楞,随即一直隐隐作痛的肚子有些不对劲,她不安得动了动,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身体。 姨妈趁火来打劫了。 这天傍晚,日光不散,贞子浑身颤抖得买了一张20元的话费,后拐进小超市,上下挑了半天,取下了最便宜的日用和夜用卫生巾,又浑身颤抖得花了十元。 晃回寝室的路上,买了一个包子,正有留校的女孩结伴逛完街,迎面走来,手里大包小包,笑得花枝乱颤。 “我这个包买得划算,才250。” “我这个钱包才划算呢,名牌,才450。” 贞子捧着十块钱的卫生巾,嘴角微微抽搐,真想学李小龙“呦~~~~~~~~”得一声怒喊,打劫这两个笑得刺眼的女人。 但贞子总归是贞子,从小一路遵纪到大,喊了声“妈的”,咬了口包子走开了。 回寝室的时候,贞子躺在床上回想自己当年的挥霍时光。 逛街,两天一次。吃饭,鸡鸭鱼肉。交通,打的。出门,从不喝4块钱以下的饮料。 就连招待姨妈,她也绝对是最好的牌子最软的棉花。 可现在自己抠着吃五毛一个的包子,却用花十块招待姨妈,贞子心里老大不爽。 她刚对姨妈有这个不乖顺的想法,就觉得下腹一阵作痛,她哼哼了一声。 姨妈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贞子痛经了。 宿舍寂静无人,寝室其他两个人都回家避暑了,方莹这两天也要搬到市区男友那里,毕竟学校离市区远了点。 再过几天,就剩她一个人守着这破寝室,对着墙壁流泪花了。 钱亏得太多,她总想多等一天,说不定明天就能大涨,结果明日复明日,跌跌复跌跌,跌到了她没脸回家的地步,于是她随口对父母说导师有任务,要随时传召她,她爹妈也就让她别回来了。 贞子躺在床上,一想起股票,就觉得心肝脾肺又扯痛起来。 康北说她疯魔了,贞子现在回想起来,他倒是说得对,自打炒了股,赚了钱又亏了钱,她就陷进去不可自拔,每天一开盘,她脑子里只有股指没有康北,约会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亏得多了就冲他发一通脾气,或者在他面前一副愁苦相,两人愁对愁,俨然一对“愁”人。 贞子脑海浮起康北看着她,一脸锁思的愁苦样,霎时又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恶了。 好歹他是担忧过她的,虽然他已经决定不再担忧她,潇洒离开。 其实最近很多人都用锁思的目光看着她,有些同是股民,就比如孟阿姨,两人看着彼此,都能淌下大滴的泪来。 实在是跌得没心思做人了。 有些则是康北方莹这样担心她,知道她再这样折腾下去,将和手头那只煤炭股一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另一些则动机不太纯良,或是窃喜自己没淌A股这潭混水,或是笑她蠢,能赔成这般光杆司令的地步。 现在曾经海誓山盟的康北也跑路了。 24岁的贞子真是把世态炎凉喝凉水也能塞牙的滋味尝了大概。 贞子又腾地坐起来,像活佛端坐莲花宝座般目视白墙,静坐,思考。 思考的内容很简单:她吃一个月包子,会不会包子中毒而死。 正思索间,方莹又开门进来。 又是昨天的那一幕。 “贞子你给我死下来,每天瘫在床上,有病没?” “A股病了。” “神经病。” “方莹……。。” “说。” “我想找份工作,外面短期工好找不?我总不能等着饿死。” “废话,能好找吗?” 死寂再度来临。 “贞子,保姆愿意当不?” “啊?只要不是做鸡,我都可以考虑看看。” “我舅妈不是在个富人区当保姆吗?她隔壁的隔壁的人家在找个暑期短期保姆,带一个小孩,要求还挺高,20来岁,学历高,人品高,五官端正,能跟小孩打成一片,并且能下厨。我舅妈前两天问我去不去,那家开出的工资挺高呢,早上9点到晚上5点,中午包吃饭,一个月2500呢。” 贞子眼珠子乌溜溜得转了一圈,口水分泌了出来,2500呢,够买五千个包子了,辗转想了想,“乖乖,2500呢,你自己不上?” 方莹放下包,开了电扇呼啦啦享受清凉起来了,“是穷人都想上,可是我从小到大对着小孩,都是相顾两无言,他一吵,我就想揍他,我弟弟的屁股差点被我踢变形,我只能做到跟男人打成一片,做不到跟男孩打成一片,还是算了吧,现在这工作也有2000了,我不折腾了。” 贞子缓缓下了床,缓缓得拉过镜子照了照,镜中的自己眼大无神,黑眼圈像是块黑板贴在眼下方,鼻子长得挺好,嘴巴长得挺好,可想而知,她还是能博得一点回头率的。 于是贞子缓缓转过头来,神情诡异,“方莹,我被潜规则了怎么办?” 方莹正拿起水杯喝水,随口问,“什么潜规则?” “人都说保姆是性骚扰的代名词,那可是男孩。 “噗“,方莹一口水全喷在贞子的黄花闺女脸,水滴粘在她的蓬头乱发下,一滴滴往下掉,滴答滴答。 方莹睁大眼睛,随即哈哈大笑,“6岁小孩性骚扰你?他还怕你骚扰他呢哈哈哈。” 贞子像头鬃毛狮子左右摇头甩了甩水,抹了抹脸上的水,表情像是生吞蜥蜴般很别扭,死鸭子嘴硬,“现在小孩早熟。” “这种超级男生,你可以尝试生一个,别人没本事。”方莹嗤笑她,继续回头倒水。 贞子不依不饶,吞吞吐吐了半天,“那……。。万一孩子爹潜规则我怎么办?” 方莹倒水的动作滞了滞,背着贞子微皱眉,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性,毕竟有的是雇主对小保姆上下其手的事,可方莹彪悍,自己当初倒没考虑这么多,不过贞子这书呆就难说了,她沉闷了一会道,“这倒是,你再考虑看看。” 那晚贞子辗转了很久,就是睡不着,天花板上的电扇之嘎吱嘎吵人睡眠,她却不是因此失眠。 她在思考,这个一月能赚5000个包子的保姆,当是不当? 来来回回博弈了七七四十九回,贞子决定,不入虎穴焉得5000个包子。,明天去打探打探再说。 做完决定的下一秒,她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梦里她走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饭店,周遭烤鸡的香味肆虐她的鼻子,她双眼放出饿光,屁颠屁颠冲进一个包厢,一桌子白花花的包子叠成山等待着她。 她吓得醒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贞子就拉上休息的方莹,找她舅妈去了。 走到山穷水尽的贞子,心想世上的男人再险恶,也险恶不过万恶的A股。 而现在A股还没有逼她到上吊的地步,那么基本上她韩贞子就是一只顽强的蟑螂,她一个光脚的,不怕那穿皮鞋的。 两人晕头转向换了两三趟车,下了车走到那小区低调的门前,嘴巴好半天没有合上。 这就是电视里的富人区呀,绿草如因,碧空下的白色别墅一字排开,家户门前花园里,摆着几张藤椅,或有秋千随风微微荡开,偶有流线型豪华车进出地下车库,极尽奢华,又极尽低调。 揣着全部财产270元的贞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穷酸相,吞了吞口水,与同样吞了吞口水的方莹相视一眼,硬着头皮迈进了小区门口。 结果还是被保安给拦住了。 鼻梁上驾着墨镜的保安上上下下扫了她俩一眼,肃着脸上前盘问,“你们干什么的?” 方莹不乐意了,刚想发飙,贞子不想惹麻烦,拉着她卖起笑,绕起了山西话,“嘿嘿大哥,俺们是里头的保姆。” 保安大哥稍微把脸色调暖了几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进去了。 贞子从小就跟着她爸妈开店做生意,送客迎门的本事早熟稔在心,嘴巴功夫更是一流,贞子谄媚笑问,“大哥,墨镜是名牌呀。”她翘了翘大拇指,“帅!” 保安大哥挺了挺腰板,抬手推了推镜架,“那是,古奇呢,业主送的。” 贞子一听,心花怒放,这里果然是金窟啊,她要是把小屁孩哄开心了,小屁孩再把有钱爹娘哄开心了,她爹娘一开心就送礼,那岂不是大家都开心? 贞子精神抖擞得暗示一眼方莹,对着保安兄弟扯扯自己的衬衫,“大哥,俺这个香奈而呢,俺家太太送的。” 大哥把视线锁定在她40块的碎花衬衫上,点点头,“恩,金融危机了,难怪香奈儿走平民路线了。” 贞子灿烂得笑了笑,心说,是啊,我这件可是香奈儿的中国广东远亲香奈而,甭提多平民了。 方莹弯腰忍着笑,等走远了一些,蹲下来大笑不止。 “贞子你是我的偶像,说真的,一般人不敢潜规则你,也就康北这号的,敢于一般人所不敢。” 提到康北,贞子原来高昂的斗志稍稍有些退潮,喜色也收敛几分,“方莹你少胡说,我贞子还没被任何人潜规则呢,我黄花闺女。” “哟,这闺女标致,还是研究生呢?”方莹那胖胖的舅妈拉着贞子转了两转,用菜场挑萝卜的毒辣眼光审视着贞子,眯起的小眼看似慈祥,贞子却觉得她那是人肉版雷达眼,不知道能不能看出她是黄花闺女这个夺目的事实。 方莹四下张望有钱人优雅的客厅,喝着名贵的花茶,翘着二郎腿,“那是,舅妈,我带来的人,准没错。” 贞子懵懂中觉得这句台词很熟悉,眨了眨眼才想起来,每次人贩子把骗来的姑娘往妓院那么一扔,数着钞票飞着唾沫,冲着老鸨一句,“那是,王妈,我带来的人,准没错,你就等着数钞票吧。” 贞子不寒而栗。 接下来舅妈又夸她,“莹莹,你同学靠谱,清纯,前几天上隔壁应征的姑娘个个跟妖精似的,有一个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还唱戏,听说以前是唱越剧的戏子来着。” 贞子一想,心里激起对世俗的愤慨,娱乐圈的人都下海当保姆了呀,金融危机呀金融危机,大家都穷得没钱买票听戏了。 她转头问慢悠悠品茶的方莹,“方莹,现在的学校海纳百川呀,戏子都有研究生文凭了。” 方莹嗤之以鼻,优雅得吹开水上的菊花,呷了一口,“那是,学校这种地方什么人没有呀,除了戏子,还有股疯,还抢精神病医院的生意呢。” 贞子的嘴角,好半天都是歪着的。 贞子在舅妈这里坐了会,打听了些那户人家的消息,听说那户姓杜,穷得只剩钱了,家里有个冷面老管家,姓林,男主人似乎有一家上市公司,女主人好像是什么基金经理,两人已经离婚两年,但女主人会偶尔回来看儿子,家里一个俊俏男孩,不常出来玩。 贞子一听到“基金经理”四个字眼,人生猛然间就璀璨光明了。 基金经理本身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吃人肉不剩一点渣,喝人血不留一点汁,手里拽着组织给的盖着红戳的纸条,公然干着坑股民,亏基民的黑心事。 黑心事怎么干?拉抬打压股价,坑死一个是一个,坑残一双是一双。 但是接近基金经理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无数的小道消息纷飞,人民币纷飞进口袋,经理说,明天我拉煤炭,今天全仓煤炭,经理说,明天我打压有色金属,今天全抛了。 基金经理有时是榨汁机,有时又是印钞机呀。 贞子内心那口锅,沸腾了。 为了接近小屁孩的经理妈,贞子决定拼了。 她踌躇满志的站起身,眼露道道凶光,问方莹舅妈,“阿姨,那家喜欢清纯的是不?” 舅妈被她凶光所摄,点点头,“是,喜欢本分点的。” 下一秒,甭提多不本分的贞子扬起手,抓起满头乱发,迅速灵巧得编织起来。 “阿姨,俺清纯不?” “纯,跟黄花闺女似的。” “方莹,俺清纯不?” “很土很天真。” 贞子同志就这么挂着两条黑油油的麻花辫,雄赳赳气昂昂得敲开了杜家大门。 第三 在方莹舅妈的引荐下,贞子顺利得踏进了杜家的门,眼中闪烁着幽幽的乡村土狼的饿光。 开门的是个保养尚好,发鬓有些斑白,身材消瘦的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方莹舅妈堆着满脸热情的笑,冲着不苟言笑的妇女解释来意,“林管家,饭吃过了伐?打搅了哦,这小姑娘是我侄女的同学,研究生呢,老能干了,暑假想找份工干干,家里条件老不好的,老懂事的。” 林管家丝毫不为舅妈夏天般的微笑所动,依旧保持双脸僵硬的状态,只是寒着脸把贞子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目光尖锐如剑,贞子的心跳顿时就飙上三位数了。 “阿姨好,我叫韩贞子,在A大读经济学研究生,今年24岁。”简短报上自己的情况,贞子慷慨激昂得鞠了一大躬,直起腰巴巴得望着林管家,绵羊的身体下包裹着土狼的心。 “进来吧。”林管家利落三个字,侧身,让她们进来。 小心翼翼得进门,贞子踩在基金经理家那软软的羊皮门垫上,心里“哇”得一声,刘姥姥逛大观园似得偷偷得打量起这穷到只剩钱的家庭。 采光极好的客厅采用欧美风格的装修设计,舒适整洁,整墙的落地窗,相信夏天能观五色彩虹,冬天能赏皑皑白雪,清雅的风格昭示主人的品味,琉璃花瓶中的烂漫鲜花点缀在白墙红沙发中,房子里每一样物件精致低调,金光逼人,无不不宣扬着一个主题:这里是资本家搜刮民脂民膏后堆砌起来的金銮殿。 贞子顿时觉得,打进敌人内部了。 拘谨得跟在林管家后头,贞子悄悄擦去了嘴边的口水。 五分钟后,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从楼梯那头传来,或轻或重,贞子眨巴了几下眼,就见三个高低人影重重叠叠得奔到自己面前,待她再眨巴了几下,眼前的红沙发上已经坐了四个冷若冰霜的人,四双眼睛八只眼聚焦在她身上。 一个大人,三个小孩。 平生没有见过如此诡异参差的面试官组合,贞子如坐针毡。 最左边的是个十三四岁的长辫子女孩,花木兰般细长的眼正斜睨她,眼里还有一颗灿烂的眼屎,蓬松微黄的长发,身上还挂着一件有些褶皱的吊带睡衣,想来第一时间滚下床来面试她。 女孩边上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花木兰般细长的眼正斜睨她,眼里亦一颗灿烂的眼屎,光着膀子,抿着薄唇,表情桀骜不驯,看起来与女孩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 男孩边上是一个同样光着上半身的小男孩,六七岁粉粉嫩嫩的样子,如传说中的俊俏白皙,贞子一看这洋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心想基金经理的基因就是好啊,不光能赚人民币,还能生白雪王子,果然是心狠手辣美貌如花的股海狂花。 男孩身边就是林管家了。 八只冷冷的眼睛围攻一匹土狼,土狼被逼到了角落。 贞子心里叫苦不迭,这什么家庭呀,怎么个个表情跟个跌停板似的,就不知道给穷人一点爱的关怀啊? 女孩先开口,“名字?” 某人唯唯诺诺,“韩……贞子。” 三个孩子噗嗤笑了出来,脸对脸小声耳语。 大一点的男孩收起笑,又拉下脸“你跟日本的贞子什么关系?” “不敢有关系。” 老娘要是跟日本的那位有关系,你们几个毛孩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得坐着审问老娘?老娘早气势磅礴得把这豪宅给占了。 接着贞子又被四双浸过冰箱的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双膝并拢,手规矩得放在膝盖上,以不变应万变。 孩子们对她有了兴趣,开始七嘴八舌,“你是韩国的贞子?” “我……国产的。” “你是大学生?” “我比大学生有文化。” “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 “不说你可以走了。” 贞子无语泪流,传说中的“逼良为娼”就是这么来的,残酷的世界,冷血的小嫖客啊。 “这个……昨天以前我还有个。” “今天呢?” “跑了。” “跑了?他是通缉犯吗?” “咳咳,不是,他嫌我穷。” “你看起来确实像第三世界国家来的。”小女孩以专业口吻下了定论。 贞子哽咽了,这帮资本大鳄的崽子资本小鳄还真是发人深思的犀利,确实啊,她韩贞子的生活水平比第三世界还第三世界,却还怀揣着成为“暴发户”的美丽梦想。 她的美丽梦想,就全托付在小男孩那股海狂花的妈上了。 贞子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小男孩。 小男孩依旧冷冷得睨着她,气势十足,不知怎的,贞子趟下了冷汗。 这里不仅是金銮殿,而且还是冰窟啊。 小男孩转头跟大一点的双胞胎交流了一会,反而是唯一的大人林管家一直端坐着,女孩对林管家授意,“林妈妈,就她吧,我喜欢土一点的女生。” 贞子汗。 她身边的男孩马上附和,“嗯,曼娃说得对,她穷成这样了,我们要搞搞慈善。” 有双漂亮黑眼珠的小男孩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动听,内容很惊悚。 “她看起来很好玩。” 第四 穷得叮咚响的贞子就这么凭玩具的身份打进了敌人内部。 主子的话就是圣旨,虽然林管家依旧冷冷淡淡,时不时露出揣测的神情,但还是交代她明天八点准时来上班,假如迟到了那以后就不用来了。 不止这个,林妈妈还交代了很多,贞子听得冷汗涔涔。 大意就是,贞子的职责是全天候陪着这三个孩子,负责照顾他们,还要兼顾他们的情绪,要让他们体会大人的温暖,让他们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成长,若孩子们遨游得开心了,自然会犒赏她。 林妈妈还婉转告诫她,在杜家做事,领杜家的工资,就要乖巧做事,该看的人要多看着,不该看的人,一眼也别多看,若她把心思放在其他上头,她一双老鹰眼可直勾勾盯着她呢。 贞子点头不迭,边擦汗边保证,此时此刻,要是谁递给她一碗通红的鸡血让她表表决心,她也会毅然决然得喝下去的,保证一滴不剩。 比起包子来,鸡血好歹是碗荤菜啊。 稳笃笃5000个包子在手的贞子就这么意气风发得挽着方莹走出小区,遇见刚进来的保安大哥时,贞子敬了军礼,严肃得说,“同志辛苦了。” 保安大哥挺了挺鸡胸,中气十足,“为人民服务。” 贞子挺了挺酥胸,也中气十足,“为有钱人民服务。” 大哥扑哧,笑了。 方莹乐得捶她。 晚上的时候,康北请客吃散伙饭。 去吃饭前,贞子揣着滚烫的红色百元大钞,坐在日暮夕阳的阴影里,有些唏嘘。 前两天整日想着解决温饱问题,现在温饱已经有了着落,贞子不免感叹那些悄悄逝去并且变了质的人和事。 说起来她和康北还是因股票而结缘的。 那会全球进入流动性过剩阶段,中国也不能幸免,热钱逐鹿中原,滚滚人民币流入A股,超级大牛市的盛宴敲锣打鼓开始。那一会,街头巷尾,人人谈股,连卖袜子的大妈都开始谈起手头股票的季报业绩,对着小巷对面卖早餐的老板吼,“XXXX十送五呢,快主升浪了,把你那YYYY割了买XXXX吧。” 话音刚落,老板把煎饺的铲子一扔,穿着围裙冲向证券公司营业部。 贞子步她爸后尘,挤在人山人海的证券公司里?(: ) 第 2 部分阅读 贞子步她爸后尘,挤在人山人海的证券公司里,满头大汗得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终于成了一名光荣的A股股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后来她装了网上交易系统,牛市正酣,听别人说要小心资金账户被黑客攻击。贞子两个月才杀一次毒,正好遇上电脑被病毒攻击,忧心自己的账户密码被盗,心急火燎得找常帮忙修电脑的老同学帮忙。 结果老同学不在,老同学的室友…康北在。 康北是个投其所好的聪明人,自嘲自己是经济学白痴,常讨教些股票常识,贞子作为一个半吊子水的经济系专业学生,矮子中的高个子,自然愿意与矮子来往,以彰显自己是高个子这一事实。 两人短信来去两个月,偶尔打情骂俏,终于在某一天,贞子手头三只股票全飙至涨停板的那一天,心情奇好的贞子答应了康北的提议,正式开始交往。 这一年对贞子来说滋味难以言说。 体会过热恋的滋味,可以跟电话那头的他煲电话粥一天一夜,直到电话停机。 也体会了“女为悦己者容”,大把的钱花在梳妆打扮上,只为博他的眼前一亮。 到了后来,就开始变质了。 股市泡沫破了,她追涨杀跌杀红了眼,康北开始数落她,她渐渐不耐烦不接他电话,或者爱理不理,不知不觉,这段恋情走在悬崖峭壁间,她察觉到,却没有太多的精力补救。 彼时她已经是股海里几欲溺死的赌徒,而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康北。 她最后一根稻草,是号称A股指南针的凯恩斯大神。 贞子那晚跟康北默默得把那顿散伙饭吃完了,话语不多,但衷肠还是述了一把,贞子感激得一直点头。 康北说,“稍微反弹点就抛了吧,精神压力太大。” 贞子点点头,“嗯,我精神还好的。” 康北说,“贞子,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笑得那么可爱的,可是为什么你现在笑得越来越少了?” 贞子苦笑。 饭后,星辰点点,两人隔着黑暗挥挥手,为这段恋情划上终止符。 贞子提着康北要求打包的白切鸡,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不禁惘然。 一场爱情,开始于遭遇涨停板的一天,结束于全线跌停的一天,上天实在是开了她一个大玩笑。 彷佛梦一场,梦醒后才察觉,他也不过是知道她最爱吃白切鸡的路人。 第二天,贞子又梳着两个麻花辫,把已经当抹布的碎花衬衫又从地板上捡起,洗了洗穿上,下面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出来的效果很震撼。 假如她再提一个方格子麻袋出现在火车站,那么下一秒,就会有人贩子盯上她拐她进山生胖娃娃。 什么是村姑造型?这就是村姑造型。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贞子调皮得对镜子说,“俺是莲花乡赤水沟子的,俺叫菊花,俺水牛哥爱俺………” 大清早的,她蹲下来,笑出了眼泪。 她五点钟起床,结果七点五十五分才到达杜家,林管家出来开门的时候,老脸能挤出芝麻糊来。 听到她来,那三个孩子又一路咚咚咚得赤脚跑下来围观她。 叫杜曼娃的女孩揉揉眼皮,很是惊诧,“哇,你怎么能做到这么土?” 同时被另外两个幼齿版美男子盯着,贞子有些没面子,死鸭子嘴硬,“我一天不土,浑身就难受。” 在场众人均被她的特殊体质震慑。 果然是黄土地栽培的妹子呀,名不虚传。 跟这三个孩子混了大半天,贞子把这三个孩子的关系摸了个大概,原因无他,孩子外冷内热,她这人看上去又土又无害,顶多是只聒噪的斑鸠鸟,就这么三言两语的,把孩子们哄开心了。 孩子们开心了,八卦也就来了。 杜曼娃和杜曼杰是杜一同的堂哥堂姐,也就是杜一同伯伯的孩子,一对龙凤胎。 曼杰早出来一分钟,她们的父母早婚,生他们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愣头青,他妈把曼杰生下来以后就想躺下休息了,结果接生医生说,睡什么,里面这个出来了再睡。 他们的爸抱着手里的曼杰,还傻傻得问,“他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这对愣头青夫妇,怀胎十月,都不知道肚子里两颗枣瓜。 她妈望着比寻常孕妇大上一圈的肚子,抓着老公忧愁得问,“老公,咱们的孩子是不是巨婴?我会不会上吉尼斯纪录?” 当年的愣头青夫妇现在在日本当外交官,而曼娃曼杰则趁着暑假回国探亲,不过按他们的话说,“离开父母的魔爪,赢得一点私人时间。” 曼杰嫌曼娃把他叫老了,曼娃则埋怨曼杰占她一分钟的便宜,明明是她比较成熟些。 两个人吵起来,由口水大战升级到抱枕大战的时候,贞子和杜一同不约而同钻到了桌脚下,一开始两人静默,三个孩子中,这孩子年纪最小,却最冷静沉默,俨然一个缩小版的忧郁王子,贞子顿时母爱泛滥。 两人不算十分熟稔,尴尬对望一眼后,默默得看着桌外的天空下飘起了鹅絮,两个浑身白茫茫的斗士仍打得难分难解。 “巴嘎雅鲁,今天有你没我。” “巴嘎,谁怕谁,娘们。” 贞子终于知道杜家为什么要请保姆了。 桌底下有些诡异的沉默流动。 贞子寻思不能错过这来之不易的跟资本小鳄鱼培养感情的机会,摸摸鼻子,开了腔。 “嘿嘿下鹅毛大雪了,咱们赏雪。” 小鳄鱼沉默。 “嘿嘿同同你家的抱枕消耗好大。” 小鳄鱼沉默。 “嘿嘿同同你睫毛好长,种的吧?” 小鳄鱼沉默。 某只聒噪的斑鸠鸟怒了,但依旧维持笑容,“嘿嘿同同 …………” 小鳄鱼终于嫌恶得转头看她,一脸不耐烦,“你好吵,你不知道要静静赏雪的吗?” 某人干笑,愤懑得擦了一把汗,妈的,要什么样的极品父母才生得出这种极品的小崽子啊? 贞子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收拾双胞胎制造出的残局,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下午时候林管家接到个电话,笑眯眯得告诉同同,他爸爸刚下飞机,待会就能到家了,说还给她们几个带了礼物。 三个孩子童颜天真,蹦了好久,又把贞子收拾成一堆的鹅毛,撒花似的弄得客厅再次白茫茫,一片片飘飘悠悠,衬得鹅毛中的贞子,心如刀割。 贞子杀人的心都有。 她不想残害儿童,她想自己解决自己。 脸上只能挤出僵硬的笑,干蜡烛一般干涩,贞子眼冒金星,却只能认命得再次蹲下来捡鹅毛。 贞子觉得,这帮崽子要再让她捡第三回,她蓬勃的怨气真的会让她跟日本的那位搭上关系。 等到再次把鹅毛捡成一堆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这时林妈妈笑呵呵得捧了一盘已切好的西瓜过来。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吃西瓜,很新鲜哦。” 贞子迟疑得杵在那,不知道这老太婆口里的“大家”,是否包括她。 一般来说,富人家都是比较喜欢虐穷人的,比如让穷人啃着咸菜饼看富人啃鸡腿,边啃边掉哈喇俐子。 “贞子,来呀来呀。” 老太婆倒是比昨天亲切点,贞子就等着她这句话,屁颠屁颠得与其他三个孩子围坐在地板上,刚盘腿坐下,眼睛就没离开过果肉肥美红汁丰盈的西瓜。 如果她没记错,自从遭遇个人财政危机后,她就没尝过西瓜的甜味了,细细算算,三个礼拜没尝过瓜味了。 方莹也真是的,只买蛋糕蛋挞,也不知道买了个瓜让她尝尝鲜。 贞子哈喇俐子都快顺出嘴角溢出来了。 这么鲜美的瓜,吃一个哪够过瘾,往常她一个人能解决半个瓜,贞子手里拿着林妈妈递过来的瓜,心想吃个一片真是塞牙缝啊,横扫盘中所有的瓜还差不多。 贞子正在天人交战中,三个孩子已经欢天喜地得捧着瓜啃起来,慢条斯理的吃相,一小口一小口,很难与平时的调皮样挂上钩,看来在吃相上,父母要求很高。 怎么样才能吃超过一片的瓜呢?贞子计上心头,甜丝丝得问身旁认真吃瓜的同同,“同同,你知道吃瓜有几种方法吗?” 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得停下吃瓜的动作,满嘴红水,痴痴望她。 贞子卖关子得举起手中的瓜,嘴角轻勾,““吃瓜嘛,猴子有猴子的吃法,猪八戒有猪八戒的吃法。看清楚了,猪八戒是这么吃的。” 说完,她就学着猪八戒横扫残云的动作,稀里哗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啃掉大片瓜肉,鼓着腮帮子向众人献宝,“瞧见没,八戒哥就是以这样的速度啃掉人家半个瓜地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孩子们震惊了,瞪大眼愣愣得瞧着手里的西瓜,下一秒,均大口大口效仿贞子,客厅里一片稀里哗啦,三个小孩鼓着腮帮子暗自比速度。 不得不说,现在的孩子,都以猪八戒为心中偶像。 曼杰豪迈得用手抹掉嘴边的西瓜汁,建议说,“我们比赛吧。” 贞子泪流满面,这孩子真是她心中的蛔虫,就等他这句话呢。 一声令下,三个孩子一个大人,开始啃瓜比赛,淅沥哗啦声此起彼伏,每人身旁已经摆着两三个西瓜壳,并且数目在不断增加。 林妈妈起先诧异,之后漾着笑看这些孩子投入得比赛,也不打断。 “叮咚~~~~~~~~~~~” 啃得正欢的孩子们突然停下动作,捧着瓜楞了一秒,下一秒已经扔下西瓜,花着脸朝门口跑去。 贞子是啃瓜啃得最投入欢快的一个,鼓着腮帮子嚼着瓜肉,转头懵懂得看向门外,迷茫得看着杜家主人………同同的爸爸杜青风走了进来。 “轰~~~~~~~~~~~” 谁来告诉他,这是哪家的美男子?衬衫西装,领带随意解开,现出几分性感慵懒,俊美的五官搭配凌厉的眼神,不混娱乐圈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啊。 贞子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捧着西瓜壳处于木乃伊状态,之后,哈喇俐子混着西瓜汁水,缓缓得要滴下来。 “爸爸,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一声爸爸惊醒了贞子,贞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小鳄鱼的老子老鳄鱼,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长得如此英俊的资本鳄鱼。 是鳄鱼界的福祉呀。 贞子浑浑噩噩得站起来,嘴里还在嚼着,眼睛却贪婪得看着俊美的鳄鱼,此刻该鳄鱼也正用犀利的眼不动声色的打量她,深邃的眼睛看起来像放电。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不管是恶意好意,贞子晕眩了。她无意识得踏出了一步,伸出了沾满西瓜汁的手做握手状。 下一秒,她踩上了西瓜片,乘着西瓜飞船,一声“啊~~~~~~~”,她四脚朝天摔倒在众人面前。 第五 等贞子平躺在地板上,她才完全清醒过来,为了几口瓜,可真是丢人现眼了。 丢人的噩梦仍未结束。 鸦雀无声中,贞子两腿挣扎着要爬起来,满脸通红得望着瞪大眼看她的众人,老鳄鱼面无表情得看她,双目炯炯,贞子一紧张,光顾着傻笑,结果刚歪歪扭扭得直起身,一脚又踩到另一个瓜皮上,再次乘上了西瓜飞船;再次扑向大地的怀抱。 “啊~~~~~~~~~~” 又一声惨叫,贞子又与地板亲密接触,只不过这次是前胸扑倒在地,破坏力更大,顺便踢翻了她刚才捡成一堆的鹅毛,一瞬间,白色飘飘悠悠,缓缓覆盖在贞子同学的身上。 贞子同学成了雪人。 孩子们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杜一同朝双胞胎摊了摊手,一副权威口气,“我就说嘛,她看起来很好玩。” 话音刚落,杜曼杰拍着大腿,靠在墙壁上哈哈大笑,曼娃捧着肚子喘着气,良心发现跑上来,和林管家扶起了摔成软脚虾的雪人贞子。 “哇,贞子,你头上的天鹅帽好棒,看上去更土了。” 曼娃捂着嘴巴火上添油,杜一同和曼杰笑得前俯后仰。 贞子的脑袋俨然一个白色的鸟巢,十几根鹅毛赫然立在她发间,横着竖着,白色的绒毛因为气流,而微微颤动,一如贞子那飙到180的心跳。 贞子此刻,只想学李小龙“呦~~~~~~~”一声,疯狂得刨出个地洞钻进去。 她沉痛的心情堪比遇上两个跌停板,或者错失三个涨停板。 三个孩子已经笑得泪流满面,拍着墙面笑指她,贞子脸火辣辣,一抬头就看到老鳄鱼迷人的眼睛望着自己,嘴边似笑非笑,摄人魂魄。 贞子心颤抖得更厉害了,痛骂自己不识好歹,这种极品老鳄鱼能是自己这土狼眼看的吗?果然多看了两眼就遭此霉运, 林管家忍着笑意,对一直沉默的杜青风介绍道,“先生,这小姐是刚请来的保姆,姓韩。” 老鳄鱼开口,声音低沉好听,“韩小姐你好,以后要麻烦你了。” 她拍掉贞子头上身上的鹅毛,小声示意贞子,“这是我们家先生,刚才太失礼了,快上去打个招呼。” 贞子忙不迭走上前,僵硬的笑惹得她肌肉抽痛,她漾着自以为灿烂的端庄的笑,热情无比得伸出手想与杜青风握手,杜青风迟疑了一下,微微伸出手,立马被贞子沾满西瓜汁的甜腻的手握住,“嘿嘿杜先生你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贞子的大脑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粘糊糊的手一触到杜青风温热干燥的大掌,脑中立马警铃大作:不好,把老鳄鱼的手污染了。 愣愣得瞄了眼自己手中鲜艳已经干涸的西瓜汁,贞子吓得赶紧抽回了手。 杜青风也不恼怒,举手看了看自己已经变黏糊的手,风轻云淡得说,“看起来这个瓜还挺甜。” 贞子真想一头撞死在西瓜上。 三个孩子笑够了,跑过来围着杜青风七嘴八舌,话题全围绕着贞子。 曼娃说,“叔叔,她叫贞子,不过不是恐怖版贞子。” 曼杰接下话茬,“是喜剧版的。” 曼娃又接茬,“是乡村版的。” 同同也活跃起来,胖嘟嘟的手指着贞子,“爸爸,她啃瓜的样子可像猪八戒了。”满嘴西瓜汁的同同转过头来,对着贞子叫,“贞子,你再学一遍给爸爸看。” 贞子灭了这小崽子的心都有,可见杜青风依旧不动声色得看向她,她吓得摆摆手,“不用了吧。呃~~~~~~~~”一个响亮的饱嗝,“我饱了。” 因为这个清脆的饱嗝,孩子们又抱在一起笑作一团。 曼杰笑趴在地上,指着呆若木鸡的贞子,“曼娃你看,她脸红得像炸虾。” 此时此刻,贞子很希望自己是日本的贞子,因为那位拥有一样她缺乏的东西,这样东西叫做威慑力。 嬉笑中有人泪流满面,苍天啊,大地啊,她顶天立地六尺女子,就这么被三个小小崽子欺负成了一只香喷喷的炸虾,小崽子的爹老崽子还一脸纵容,似笑非笑得看她出洋相,看得她魂魄都快出了窍。 贞子肝火都上来了。 那天下午,贞子又弯着腰认命得第三次捡鹅毛,坏事不过三,谁叫这次始作俑者是她自己,果然经过前两次的磨练,第三次她这捡毛工做得十分顺手,贞子恍然发现自己是被虐的体质。 原来她是金刚芭比,贞子偷偷得想。 把客厅收拾干净,还原了它金銮殿的面貌,贞子抹抹额头的汗,长舒一口气,转头就看见英俊的鳄鱼……杜青风朝自己走来,换了质地清爽的家居服,舒服得坐了下来。 换了身衣服的他,更显得清朗俊逸,是一只有气质的鳄鱼。 可惜有点老了,仇富的贞子鸡蛋里头挑骨头。 贞子呆若木鸡,前车之鉴在前,怕自己情不自禁再出丑,她干笑着朝杜青风点点头,恭敬得唤了一声,“杜先生好。”抱着一袋子鹅毛扭头就向厨房逃窜。 “韩小姐辛苦了,要不要过来坐坐休息一下?” 贞子还没迈出两步,身后响起的清亮男声已经让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她回头看去,见斜阳下,落地窗前的老男人王者般霸占了半张沙发,用穿透人心的鳄鱼眼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贞子又有种堕入冰窟的瑟瑟感。 妈的,一家的表情都像是跌停板,股市大跳水的时候老娘的心跳都没这么狂飙过,贞子心里头忍不住一顿臭骂。 “嘿嘿,好的好的。” 贞子抱着那一袋子的鹅毛,挑了个离杜青风不远不近的位置,谄笑着坐下,然后为了表示自己是个注重内在美的新时代知识女性,贞子毅然将目光停驻在前方的陶瓷花瓶上,双唇紧抿,正襟危坐,抱紧了怀里的鹅毛,活像个不为男色所动的女战士。 杜青风闲适得观察着这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年轻女孩,见多了光鲜靓丽的女性发型,他不得不承认,真的很久没看到这么土的辫子了,不过第二眼再看,那黑黝黝的发丝竟让他思念起那些从指间流走的青春。 青春的黑发,总归是美丽无比的。 杜青风免不了又回忆起她刚才的惊艳亮相,她当时一定想刨个地洞吧,可是这个叫韩贞子的女孩一定不知道,忍笑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以致他靠在自己卧室的房门上笑了整整一分钟。 连轴转了一个星期,这个滑稽女孩的糗事,倒是扫去些他连续工作后的疲惫。 “韩小姐要不要把手里的鹅毛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听说你今天捡了三次鹅毛了。”杜青风把嘴角快溢出的笑收起,又是一张冷冰冰的冰川脸。 谈判桌上带出的习惯,他渐渐把职业表情生活化,不太会笑了。 可杜青风的视线一触及到正处于高度战备状态的贞子,不知不觉得,他又想扬起嘴角,可还是生生忍住了。 “好,好。”此时贞子脸上的红霞又悄悄爬上了脸颊,只能干笑着放下鹅毛袋子,一滴冷汗应声滑落。 她心里悔恨不迭,流年不利的时候啃西瓜,这下可好,把老牙给啃裂了。老鳄鱼必定是嫌弃她笨手笨脚,看这架势,估计要沉着脸质问她,“连毛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对付孩子?扣工资!” 美丽的人一般都不善良啊,贞子泪流满面。 “韩小姐对现在的薪酬满意吗?” 来了来了,扯到钱要扣她工资了,美丽的人一般都小气啊,贞子再次泪流满面。 “很满意,很满意,能为杜先生工作是我的荣幸。”贞子点头不迭,诚恳无比得表示她愿意被5000个包子噎死,她也不介意被更多的包子噎死,她死而无憾。 杜青风见她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嘴上寸土寸金,乌溜溜的眼珠子却不停地转,很是可爱,想起同同所说的“她看起来很好玩”,决定实践一把。 “韩小姐还在学习?” “是是,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韩小姐学习什么专业?” “经济学。” “韩小姐专心学业的同时还兼顾社会实践,真是难能可贵。” 韩小姐擦了擦汗,转了转眼珠,心想好歹要哭哭穷博得一点资本老鳄鱼的同情,无比坦陈得眨了眨眼道,“杜先生过奖了……主要是最近手头不太宽裕。” 哭完穷,贞子小心得瞥一眼杜青风,他仍旧双目铮亮得盯着她,既不惊愕也没有流露出半丝轻蔑,只是用那跌停板的表情对着她,那场景好似黑夜里沼泽地深处游来的两抹骇人的亮光,待走近一看,你蓦然发现自己的半个身体已经卡在鳄鱼精的嘴里,利牙刺穿过你的骨肉,嘎吱嘎吱,他叼着你游向沼泽地满是人骨的深处,而你在慢慢被消化………… 贞子臣服了,不愧是股海狂花的丈夫啊,没有两把刷子,罩不住咱们的狂花呀。 “韩小姐刚才说久仰我大名?”杜青风缓缓呷了口茶,狭长的眉微微一挑,开始话题。 贞子一楞,又擦了一把汗,妈的随口说说的客套话,居然被他揪出来了,鬼知道老鳄鱼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鳄鱼就是老鳄鱼,还有比老鳄鱼更磅礴的名字吗?你说是吗,老鳄鱼。 贞子又困难得悄悄咽了咽口水,“是是…。。。杜先生的名字很…。好听。” 说出了这无比朦胧的亮堂话,贞子如释重负,自己果然是研究生的智商,这一年来与导师的持久战果然让她战斗力大增。 “那么韩小姐觉得我的名字好在哪?” 贞子的汗出得更厉害,双膝合并,俨然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学生,脸憋红了很久,才活生生憋出几个字,“其实,我久仰杜先生的姓很久了。” 杜青风拿杯子的手有些发抖了,忍着笑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在下杜青风,感谢韩小姐这么赏识我的姓。” 贞子顶着猪肝红的脸赶紧谄媚补救,“杜先生果真是好名字。” “哦?怎么个好听法?” 贞子又犯了难,妈的不就一破名字吗,还不依不饶了,老鳄鱼虚荣心也太强了吧?难道非要她诗词歌赋吟上一通? 杜青风,杜青风……… 猛然间想起以前陪妹妹看过n次的动画版西游记的一出戏,贞子喜上眉梢,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着胆子开始拍起马屁。 “杜先生这名字真的好,杜先生知道唐僧吧,唐僧其实有个结拜大哥,是五庄观里的道长,他下头有两个徒弟,一个就叫青风呢,杜先生的名字好啊,吴承恩大师几百年前就看中用上了,那个叫青风的小道长长得眉清目秀的,嘿嘿,吴承恩大师专门把好名字用在好看的人身上。” 叽里呱啦一通溢美之词,贞子如释重负,这嘴皮子功夫许多年没用了,原来以为生了锈,没想到危机时分还是能拿出来溜一溜救救自己这条老命的,贞子很飘然。 杜青风“哦”了一声,呷了口茶,缓缓抬起头看她,“所以韩小姐觉得我看起来像道士?” 第六 贞子瞬间石化,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激动得口水乱喷,“不不不不不不,杜先生不像道士………” 妖道,你冤煞我也。 杜青风幽幽得追问,“那韩小姐觉得我像什么?” 贞子心里嘶吼着,像鳄鱼像衣冠禽兽就是不像好人,话到了嘴边,脱口而出,“杜先生像好人。” “哦?”杜青风的剑眉挑了挑,贞子眼皮一跳,又把刚才自己吼出来的几个字来来去去斟酌了一番,脑袋上不知不觉滑下了一滴豆大冷汗。苍天啊,为什么往常聪明绝顶的她愚蠢得使用了“像”这个动词,为什么为什么?包子吃多了果然不利于大脑运作呀。 贞子差点想扑通一声,给杜青风跪下了,传说中的精神上身体上的双重迫害她有生之年算是真正体验过了。老鳄鱼啊,想扣工资您就明着扣吧,你们有钱人抠门咱也不是知道一天两天了,不就想扣我1000个包子吧,犯得着为几个包子这么迫害忠良吗? 杜青风慢悠悠得喝了口茶,不做声得瞥了眼正绞着眉的贞子,单纯的脸泄露了内心的交战,看起来快被他逼哭了。他细细回想,依稀记得上一次把小女孩逼哭是18岁的时候,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斥他18岁的脸30岁的心。18岁的星夜稀疏,他告诉自己千万别与爱哭的女孩接触,于是26岁的时候,冷冷的他与同样冷冷的她结婚,直到他30岁的冬天,她扭曲着脸斥他已将她逼疯,她厌恶这种死水般的生活、他冰冷的脸。那晚他头痛欲裂,依稀记得她血色的红唇蹦出一筐的令他莞尔的词汇,她的哀怨愤懑与憎恨,全是那么陌生。 在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同床异梦,习惯了彼此沉默,满以为她也习惯的时候,她却跳出来哭着怒斥他,“杜青风,你压根不是好人,我恨你给我这样的婚姻。”他以为她这样刚强的女人生来没有泪腺,却原来,她也有眼泪。 而且她哭的样子实在与平时判若两人,浓妆糊成了一片,鲜红的唇膏好似黑色泼墨画上的点睛之笔,教人陌生。当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不在乎形象,不拿捏着姿态时,大概她就想离开了吧。 一声“好人”,令杜青风有丝的惘然。 气氛诡异的安静。 “爸爸~~~~~~~~~~” “叔叔,叔叔~~~~~~~~~~” 孩子们咚咚咚得跑下了楼,三个人六只脚踏得地板“霍霍”颤抖,贞子大松一口气,小崽子终于把她从鳄鱼嘴里给救出来了,她激动得跳了起来,喜上眉梢得看着花儿般的孩儿们。 这帮崽子还挺可爱的,贞子想。 孩子们的吵闹声把杜青风从思绪中拉回来,一抬头就见贞子如释重负的表情,反射性得跳起来,脚底看起来已经抹了上好的油,准备随时抱着鹅毛逃跑。 不知怎的,见她乌溜溜老鼠一般的眼珠子,杜青风又有点想笑。 他坏心得想,就让他来当那只猫吧。 “哇,贞子,你的后背都湿了耶。”曼娃绕到贞子后面,大惊小怪得叫,“都是汗,贞子你刚下田回来啊?” 贞子脸蹭的绯红了。 曼杰咕咚咕咚喝水,抹了把嘴边的水,坏笑道,“我们国产贞子就是不一样,人家日本贞子是把人吓出冷汗,不像咱们国产货,被人吓出冷汗,太次了太次了。是吧同同?” 同同跟屁虫似的跟在双胞胎后面,对杜青风说道,“爸爸,我们将就着玩她吧。” 贞子的眼眶中仿佛有东西再打转,转头瞥了眼杜青风,见刚才冷峻的他微有笑意,她心里一声“呦~~~~~~~~~~~~~~”,都把老娘当hello kitty是吧? 傍晚五点的时候,日光仍旧肆虐,一颗心早就要飞离这片苦海的贞子挥挥手,开了门拔腿就走,一刻都不想留恋金銮殿的雄伟奢靡。不料刚走了没两步,听到后头有沉沉脚步声,转头一看,老鳄鱼插着兜跟在她后头,乍看一眼,高大英俊的模样让她饱受摧残的灵魂差点饿狼扑羊般得扑了上去,但她回头再看一眼,明明是一堆可怖的白骨,阴森森朝她扑来。 “今天辛苦韩小姐了,以后家里三个孩子要麻烦你照顾了。”杜青风朝贞子礼貌点头,阳光下的俊朗眉目还是让贞子多看了两眼。 “不麻烦不麻烦,他们都很乖。”贞子违心得摆手说道,说话间门边那三个太阳花般的孩子正漾着无比天真的笑看她,曼杰甚至做起了鬼脸。 贞子见到他们,脸有些垮下来,心里却是有丝欢愉的。 杜青风回头扫了眼门边的三个孩子,几个人马上消失无踪,门内孩童笑声荡出窗外。 他继续闲闲插兜,嘴边勾起小小的弧度,“如果你说他们很麻烦,我可以考虑加薪的。” 贞子沉默了好半晌,在无比挣扎中吐出几个字,“……他们很麻烦。” 妈的,为了包子,诚实吧!!! 杜青风嘴边的弧度渐渐扩大,“韩小姐果然是经济学高材生。” 高材生噎住了,于是只能尴尬得笑了笑,露出浅浅的小梨涡,边挥手边再见,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韩小姐。” 贞子溜到大门时,正得意欢喜时,杜清风又在身后叫住了她,“比起我的名字,韩小姐的名字更好听,知道为什么吗?” 十步外穿着白衬衫的他站在一片金黄的日晕下,夺人呼吸,贞子啧啧感叹,上好货色啊。 她看着耀眼的他,愣愣得问,“为什么?” “因为你,我准备今晚再把午夜凶铃看一遍。” 贞子从杜家一路骂到公车站,经过小区门口保安亭的时候,上次的保安大哥戴着古奇眼镜冲她友好得笑了笑,调侃问道,“贞子,活不好干吧?衬衫湿成这样了。” 贞子抹抹汗苦笑,“刚跟鳄鱼大战七十二回呢,太费体力了大哥。” “鳄鱼?咱们这小区没有野生动物啊。” 贞子对着天空翻白眼,你个傻大个,要真有鳄鱼,你贞子大妹还能好好站这里跟你闲扯吗? 她身心疲惫,无力再扯下去,摆摆手,“没事没事,孩子们养的狗叫做鳄鱼。” “嘿嘿,这狗有个鱼的名字,怪名。” “恩,俺娘说了,有钱人都没什么文化。” 颠簸了一路回到学校,已经是暮色笼罩大地,灼热却始终挥之不去。疲惫了一天的贞子决定犒劳自己,到小吃店买了碗三块五毛钱的蛋炒饭,特别嘱咐老板多放点白米饭,就着紫菜汤扒饭扒得稀里哗啦无比欢畅。等她摸着圆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是方莹的电话,“人呢?没饿死街头吧?快回来,带了大西瓜给你。” 贞子愣住,嘴角不由自主得抽搐,“西…。。西瓜啊?” “怎么?不要啊?那我带回去给我那口子吃。” “要要要,正饿着呢,五分钟后到。” 情不自禁得打了个饱嗝,贞子挺着肚子站起来,鼻子闻了闻店中浓香的牛肉味,不舍得离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啃瓜的方莹,听着贞子事无巨细得述说自己的糗事,一时没忍住,张着大嘴笑喷过去,西瓜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她也不在意,“贞子,穷到从小孩嘴里骗西瓜吃这种蠢事你都干得出来,你果然是研究生的料,哈哈哈哈,太擅长研究啦~~~~~~~~~~~” 贞子白了她一眼,脸有些火辣,狠狠咬了口瓜,讪讪得说,“你这瓜没有他家的甜。” 方莹抹去了嘴角的汁液,出手狠狠得给了贞子一个耳刮子,“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也不想想在那户人家还要骗瓜吃,报应来了吧,多吃了两片瓜,摔了两个跟头,你丢我们知识分子的脸知不知道?” 方莹又乘机拍了拍贞子的脑袋,贞子痛得嗷嗷叫。 “不过那家男主人真的很帅吗?” “那是,天香国色,货色好啊……。。远看像空调,近看像冰箱,并且笑起来有一种…。。一种………。” “一种什么?” “………。一种冰箱坏掉的感觉……。” 方莹咬瓜的动作停下来,“坏掉的冰箱?……。。他功能不好?”方莹涂了睫毛膏的厚重睫毛扇了扇,自问自答,“也是,据说帅的男人功能都不太好。” 轮到贞子一头雾水,“功能?什么功能?” 方莹瞟了贞子一眼,利落得把瓜扔进垃圾桶,撇撇嘴,“对男人来说,还有什么功能?蠢货。” 贞子恍然大悟得一声“哦”,脑海里晃出杜青风几乎完美的鳄鱼皮,仇富的心里又浮上来,凑上去戳戳方莹贼笑道,“方莹啊方莹,不愧是身上少样东西的女人啊,看问题的角度就是比我们黄花闺女犀利呀,我看着那老头是有点不行,要不我们伟大的基金经理怎么在他花样年华的时候离他而去呢,可不就是功能太次了吗?”贞子想起下午杜青风那寒气森森的妖道脸,鄙视的泡泡此起彼伏,“妈的功能次了人也变态了,妈的那变态的气场呀,才蹦出那几句话,就让我活生生吓出半斤汗来,人都脱水了~~~~~~~” “那也是你笨,扯什么小道士,人堂堂老板乐意跟道士同名吗?” 贞子又拿起一瓣瓜开始示范猪八戒式啃瓜,喷着西瓜汁叫冤,“你说得轻巧,你去往他跟前坐坐看,你估计也半斤八两,短时间内我韩贞子能想到名著里头的小道士,已经不错了。”贞子撅着嘴吐了吐瓜籽,看着它以自由落体的弧线稳当当得躺进了垃圾桶,她的表情有丝怔愣,悠悠道,“不过也对,我提什么道士啊,我应该说,杜先生的名字好,青色的风,太唯美了。” 方莹没好气得白了一眼贞子,“那他肯定会说,韩小姐觉得我看起来像妖风吗?” 第七 那天晚上贞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数羊,寝室闷热无比,电扇呼啦啦吹得人心烦意乱,羊都被她数睡着了,她还是醒着的。 明天又是周一,开盘的日子,整个周日消息面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任何利好消息出台,贞子唉声叹气,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股票账户,烦得爪子挠起床板来。 黑夜中,她真诚祈祷:A股爷爷啊,吃点牛鞭雄起一回吧。 周一一大清早,贞子在“死了都不抛”这网络歌曲的悲壮鸣唱下,揉着眼睛醒转过来。 爬下床洗掉一身的热汗,抹了点防晒霜,投胎似的冲出了学校。 下了车,在小区附近买了两个一块钱一个的包子,这包子个头和学校的差不多,价格却是两倍,贞子原只想买一个,可后来寻思着在杜家精神体力消耗太大,不多吃点扛不住,心里咒骂着掏出了两个钢镚。 她咬着包子一路小跑,心想明明说是照顾一个孩子2500,到头来却是三个2500,还是三个混世小魔王,运气不好还会遇上大魔王,好吧,碰上一家都是魔王算是她倒霉,可好歹客气点给个市场价啊? 贞子实在接受不了这批发价。 愤懑得咬着包子,跑到杜家门口时手里还剩下半个多的包子,贞子背对着门索性把这半个多的包子全扔进嘴里,腮帮子涨得鼓鼓的,好像两个洛阳花鼓,翻着白眼嚼包子,准备吃完再进去。 嘴里的半个包子似乎要把她的嘴巴涨破,贞子的嘴缓缓困难得蠕动着,这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正专注于咽包子的贞子吓得转身,看到来人后,一受惊,嘴里的包子也受了惊,一股脑儿全涌入细细的喉管,贞子噎住了。 拎着公文包的杜青风乍眼见到贞子吓到噎着的花鼓脸,有丝诧异。他知道自己外表严肃,却没意料到自己已严肃到轻易就能把人吓噎着,看她那拳头大的腮帮子,噎到直翻白眼拼命捶胸的滑稽神情,杜青风觉得这个早晨有了些喜剧色彩。 “噎到了吗?” 噎到只剩一口气的贞子拼命点头,痛苦得盯着杜青风,好似求救,她从来没有噎得那么痛苦过。贞子现在的感觉是,一个身形庞大的包子巨人满当当得堵在下水管道里,上不去下不来,卡得十分销魂。 贞子使劲捶着胸口,终于噎哭了。 杜青风还没见人噎到淌下泪花的地步,快步走进屋内,拿起桌上的牛奶,胡乱得打开递给贞子,“快喝下去。” 贞子猴急得接过,早忘了要在美男面前保持淑女仪态这一戒条,张大嘴巴一口灌下,咕噜咕噜,眼珠子困难得转了一圈,喉管里的包子从缓缓下落,不情不愿得放过她。 贞子长舒一口气,犹自回味得又喝了一口奶,妈的,好久没喝牛奶了。 “你的嘴巴里刚才塞了多少东西?”杜青风猛不丁得开口,将全身心泡在牛奶味中的贞子拉回,贞子全身汗毛根根竖起。 “不多不多,也就大半个包子。”贞子意识到又出了丑,尴尬得眯眯笑,“呵呵,杜先生早上好早上好。” 见老鳄鱼仍然用深邃的黑眼望着自己,贞子有些没趣,忙让道笑着说,“噢噢,杜先生您要上班去吧?那再见再见。” “韩小姐嘴巴的弹性很好。”杜青风并不急着走,一派悠闲得站在门口,好看薄唇吐出的话却又让贞子石化在当场。 贞子脸火辣辣,只好脸上摆着客气的笑,呐呐应道,“是是,同学都说像弹簧。” 见门口有动静,林管家循着声音走过来, (: ) 第 3 部分阅读 贞子脸火辣辣,只好脸上摆着客气的笑,呐呐应道,“是是,同学都说像弹簧。[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见门口有动静,林管家循着声音走过来,杜青风转身对她说道,“林妈,以后的早餐也给韩小姐备一份。”说完他转头对贞子淡笑说道,“虽然韩小姐天赋惊人,可口吞包子的绝活也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林管家莫名其妙,贞子笑得跟哭似的,很想破釜沉舟一鼓作气得问一句,“能不能晚餐也给我备一份?” 但这种狗胆包天的事,贞子有这个心却无这个胆,她自问心窝里鲜活跳跃的是人胆,她不是哈巴狗。 “贞子不要动啦,就维持这个迷离的表情,对,要迷离。”曼娃挥着画笔,俨如一个画家般大声训斥模特……贞子,还没成为画家,却已经学会了摆画家谱。 已经摆着这种哈巴狗似的傻笑将近两个小时,笑得腮帮子开始抽搐的贞子只好忍下一肚子的火,忍气吞声得继续摆pose,趁着曼娃调颜料的空隙,小声跟另一个人体模特…同同咬耳朵,彼时他们两人正以千手观音的手势盘坐在地上,四只手挂在空中,脆弱得仿佛随时会耷拉下来。 本来曼杰也被拉来做观音,可曼杰哪有那么听话,嘲笑得问,“观音哪会长男人脸”,扔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同同和吃人嘴短的贞子,大摇大摆去楼上玩游戏去了。 “我手都快断掉了。”贞子嘴里唠唠叨叨。 “别吵,”坐在他身前的同同奶声奶气得打断她,“你再吵,她会惩罚你的。” “怎么惩罚?” “我上次只是打了个喷嚏,她就把我画成一个婴儿,一只母猪正在给我喂奶。” 贞子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贞子你居然在笑!!!!你毁了我的艺术品,我要惩罚你!!!” 曼娃一咆哮,后果很严重。 看到曼娃最终成果的贞子深深得懊悔没有听同同的话,她泪眼婆娑得看着画中漂亮男孩后面的长着可笑猪头的女人,无语凝噎。同同用一种“我就说了吧”的眼神看了看她,无奈得耸耸肩。 打完游戏的曼杰捧着薯片凑过来看,拍了拍懊丧的贞子,“还好啦,至少没给你的猪脸上画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妈上回说了她几句,她在我妈的猪脸上画了几百道皱纹,几千颗麻子。”曼杰回味似的顿了顿,“真的是………惨不忍睹,我好几个礼拜没敢吃猪肉。” 贞子对着一屋子的怪胎,想到没在家的那个头号怪胎,惆怅到无以复加。 周一的大盘先抑后扬,抛盘能量开始减少,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以白菜价接盘,而不是大跌时所有都在疯狂抛盘的情况,指数微跌。 贞子时不时翻看手机里的股票行情,跌下去的时候,手心里的冷汗冒上来,涨上去的时候,额头滑下一滴热汗,总之交易的那四个小时,她的心提到了节骨眼,就怕下一秒又是一个跌停板向她招手,召唤她与它们一起跌停,从此世界一片跌停。 不过收盘结束,贞子那几只股票在经历大起大落后,以微跌收盘,有一只地产股更是在尾盘的时候被神秘资金大量买进,五分钟之内从跌停价拉回到微跌1%。 贞子抹了抹汗,与A股玩,玩得就是心跳呀。 贞子开始想起自己来杜家的一个冲动……跟股海狂花接上头,搞好关系,套到私家消息,从此钞票数不完。 可这狂花好像跟老鳄鱼离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现,贞子犯了难。临下班之前贞子决定先下狂花的儿子下手,孩子嘛,最是童言无忌,任凭同同是老鳄鱼的崽子,可终归还处于天真无知的阶段,贞子跃跃欲试。 殷勤得帮他削铅笔,贞子状似无意得问道,“同同我的削铅笔技术肯定比你妈妈好。”一边小心瞄一眼在写字的同同。 同同警惕得抬起头,眼中的光褶褶发亮,威武如一头迎战的小雄狮,冷着脸问,“你想干嘛?” 做贼心虚的贞子啪的掉了铅笔,双手高举做投降状,“不………不想干嘛。”就想搞钱而已。 小雄狮瞪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写字。 贞子捡起笔,心里嘟囔着,这是什么极品父母生的极品崽子呀? 在同同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贞子又假意与双胞胎闲聊,她削着苹果递给两个斜躺在沙发上的小祖宗,伺候得两个人眯笑。贞子见他们舒服了,心底防线似乎也放松了,闲扯了几句后,壮着胆子问,“同同他妈回来的吗?” 说完,嗓子提到了心眼上下不来了。 曼娃慵懒得看着电视,花木兰般细长的眼冷冷瞥了眼贞子,“三八。” 下一秒,曼杰细长的眼也朝向她,“臭三八。” 这是什么极品父母生的极品崽子呀?贞子泪流满面。 傍晚五点,贞子准时下班,身心疲惫的贞子告别一家的怪胎,庆幸老鳄鱼没有回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垂头丧气得从小区门口出来,远远看见公交站已呼啸驶向公交站,贞子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开始撒丫子百米冲刺的追着车子跑。 公车越来越近,贞子小宇宙爆发,妈的,老娘搞不定那帮小崽子,还怕搞不定你这台老爷机,内心咆哮着加快步子。 可是要想成为世界冠军,就必须又一双好鞋。贞子蹬着一双夜市买来的50块高跟鞋,在极速的奔跑中,身体斜斜一扭,劣质鞋跟断了。 贞子愤怒了,彻底得被命运激怒了,眼见车从她眼前擦身而过,机器的马达声好似人类的嘲笑,气急攻心的贞子豁出去了,周身笼罩着熊熊的倔强的火焰,一把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拎着鞋赤着脚飞奔在滚烫的马路上,舞着鞋追逐在车后,招呼司机等等她。 司机估计怕不等她,公交车会被她的破鞋砸出一个洞来,乖乖得停下等她。 英勇无比的贞子就这样赤着脚甜笑着上了车,在众目睽睽下优雅得坐下,坐下后脸垮了下来,妈的,脚底沾上口香糖了。 这一幕都落入了正行驶在回家路上的杜青风的眼底,他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远方残阳的光辉依旧灿烂夺目,落日催促人快些回家,有些人向左,有些人往右,总有一天,他们将遇上。 第八 那天晚上贞子想起白天噎到她半死的包子,摸了摸自己细嫩的喉咙,晃到小饭店点了一碗炒饭,只不过要求老板别放鸡蛋,当然不是她不爱吃荤菜,实在是消费不起荤菜。 吃完,穷疯了的贞子红着眼,只肯为没蛋的炒饭付两块钱,老板起先不乐意,可贞子已经掏出电话要拨给消费者维权热线,嚷着她表哥的表哥就是打假小皇帝王小海,她在表哥的表哥的熏陶下特别有消费者维权意识,如果消费者维权热线解决不了问题,那大不了就让小皇帝王小海到民间走一趟,反正让人关店倒闭的事他干得多了,最近手头也没什么发展对象,就定下你们这家吧。 贞子从小练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小时候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故事看多了,做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小店老板心知来了个面相好的女流氓,卖着笑脸一句“下不为例”,弓着腰就把贞子奶奶请出了店门。 穷鬼贞子踩着破高跟鞋一扭一扭走在人影寂寥的校园,对着天空得意得想吹口哨。 随即想到自己可耻的行径,A股迫害她,她就迫害平民老百姓,令人发指的恶性循环啊。 她摇了摇头,穷人何苦为难穷人,明天还是去别家饭馆吃两块钱一碗的没蛋炒饭吧。 晚上她妈打电话来呼天抢地,“贞子啊,这日子没法过了,真没法过了,你爸炒红眼了呀,又在XXXX跌停的时候买了4000股,买完了XXXX就跌停了,这日子没法过了55555,妈明天就去精神病院给你爸挂个专家门诊去,55555,听说最近炒疯的人特别多,不知道挂不得挂得上号………” 挂了电话贞子很惆怅,那天A股就十四只股票跌停,他爸把宝押在这些扶不起的阿斗股上,实在是不明智。 她敲着桌子打给他爸,他爸依旧乐呵呵,“没事贞子,凯恩斯大神说了,超跌小反弹快来了,基金私募在悄悄吸货呢,咱们跟着凯恩斯大神走。” 这回凯恩斯大神还真说准了,后面两天,A股大跌后首度迎来一根中阳线,贞子的那几只股有了幅度不同的涨幅,他爸押宝的XXXX跌停后逼近涨停,他爸赚到了10%左右的利润,颤着手当即抛掉了。 如果贞子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两个月以后他爸第一次炒股赚钱,晚上她打电话给她妈,“妈,给我爸备好保心丸。” 她妈大着嗓门嚎,“放心,买了十瓶了,药店老板娘还给咱批发价呢。” 那两天贞子心情一如精神病医院挂号部门的领导,格外得好。 孩子们虽然还是以欺负她为乐,却已和她打成一片,曼娃甚至不再给她画猪脸,虽然她画的人脸还不如猪脸来得好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最令贞子欣喜的是,老鳄鱼一直没有出现。 本来她忐忑于会在早餐桌上碰到杜青风,让她食不下咽,结果林管家说,杜青风这两天没回家。 贞子了然得点点头,单身的老鳄鱼必定在外头金屋藏娇呢,现在流行老男人包二奶,二奶再转包小白脸,承包再承包。 贞子喝着牛奶啃着面包,揣度着杜青风到底承包了几个美娇娘,也不能这么挥霍自己那功能啊。 那天下午快四点的时候,阴天,雷阵雨过后,空气中一股原始的泥土味,夏风送来了一些清凉。 几个孩子从空调房里跑出来透透气,在花园里你追我跑玩开了。 贞子只好亦步亦趋得跟着这三个小祖宗后头,生怕谁磕着碰着了。 三个人满头大汗得追赶了一会,曼杰觉得有点腻了,建议说,“我们玩捉迷藏吧。” 贞子无聊得看短信,抬起头来就发现三个孩子六只眼睛晶亮晶亮得对着自己,每双眼闪着促狭。 贞子心咯噔一跳,有种被算计的第六感。 曼杰跑进屋,出来时手里一条灰色手帕,白牙闪了闪,“贞子你蒙上眼,你来捉我们。” 还没等贞子反应过来,曼杰已经跑到她跟前,抖抖手里帕子,“把头低下来。” 贞子同学就这样眼前一黑,成了抹黑逮猴子的瞎子。 “我在这里呀,贞子,我在这呀。”是曼娃的声音。 “抓我抓我,我就在你后面。”是同同,“哎呀你好笨,这样都抓不到我。” 贞子摸索着四处乱走,三个崽子时不时拍她一下,或从她身边窜过,可等她碰到他们的手,他们就像泥鳅一样没了踪影,贞子越来越抓狂。 周边有汽车的马达声,孩子们蹲在不知道哪个鬼地方嬉笑她,远远近近细细飕飕小声耳语,却总是扑不到人。 贞子愤怒了,蹲着马步,咧着牙,学起大猩猩般捶着自己的胸,边捶边左右摇脑袋,孩子们笑成一团。 “哇,贞子是变形金刚,变成了大猩猩。”同同在左边大呼小叫,曼娃娇笑。 贞子捶着胸咆哮了,“猩猩不发威,你当我是人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吼完,贞子循着声音,朝左边的方位凶猛扑去,直觉告诉她,那边有人,且是她囊中之物。 贞子的直觉确实没错,她确确实实扑到了人,还是大个的。 在贞子怀里的是两天没回家的杜青风。 当时贞子纵身一跃,扑到了目标物后,沾沾自喜了一秒后发现手里的猎物为何有男人般坚硬的肌肉触感,〃喝〃一声,反射性的放手后退,结果仓促间绊倒了旁边的盆栽。 “啊~~~~~~~~~” 叮叮当当,叶管家细心栽种的小盆栽一个接一个的歪倒在地上,七零八落,始作俑者自然是差点摔跤的贞子。 贞子吓得嘴唇发白,站稳后,还没顾上喘口气,连忙把眼睛上的手帕摘掉。 光线有一刻的模糊,但贞子还是看得出来几步外,身着衬衫的杜青风一脸似笑非笑得看着她,几个孩子围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杜青风眼里含着淡淡的笑,似乎还有抹促狭,“看起来韩小姐还是比较适合做人类。” 同同仰着头跟他爸说,“爸爸,贞子要是做猩猩的话,大森林会哭的。” 杜青风点点头,“是,所以上帝安排她做人类。” 贞子不知道大森林有没有哭,总之她的内心,窘得流下了泪水。 第九 贞子扶起盆栽,孩子们簇拥着杜青风进屋,三个孩子更是学着贞子刚才捶胸摇头嘶吼的猩猩样,杜青风浅笑不语,偏头看了眼跟在后头的贞子,贞子越发脸红,尴尬得笑了笑,嘴都歪了。 妈的,这都是第几次出丑了?人穷气场就弱,贞子决定回去练练气功。 怏怏得走进门,林妈妈见孩子们的猩猩样,颇为讶异,乐得直笑,“哎呦,这是打哪来的三只小猩猩呀?” 曼杰捶胸说,“我们不是猩猩,我们是金刚,贞子才是猩猩。” 贞子笑得跟哭似的。 杜青风一直纵容孩子玩闹,他放下公文包,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要孩子各自准备一下,今晚出去吃饭。 贞子瞅着时间到了,解放在即,拎起包转身就跟杜家人说再见。 杜青风喊住了她,“韩小姐,晚上有空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吗?。” 贞子转头楞了楞,忙不迭道,“有有。”天天有空啊。 孩子们沸腾了,打扮得异常时尚的曼娃上前牵起贞子的手,友好得冲她甜笑,贞子有些感动,“猩猩小姐,记得要一直牵着我的手,不要留恋大森林哦。” 贞子的感动烟消云散,苦着脸无奈往后看,杜青风眼睛蕴着笑,虽然仍旧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日落夕阳的时候杜青风驾驶着家庭车把众人载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海鲜馆,林管家推托腿脚不便,没有跟来。贞子暗自庆幸中午没有吃得太饱,肚子还是瘪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在杜家人面前压根就没吃饱过,林妈妈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可吃人嘴短,她不好大开杀戒,每次扒两口饭夹两口菜就把碗筷给放了。 贞子想,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却忍着饥饿把碗筷放下这回事了。 杜青风订了个包厢,几个孩子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对吃倒没多大兴趣,反而更在意一堆人吃饭打闹的氛围,同同挣脱开父亲的手,小尾巴似的跟在双胞胎后面。 贞子远远看着玻璃里悠哉游哉的龙虾海鲜,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 “想吃什么?” 杜青风不知不觉得走在她身边,贞子吓得赶忙把快滴下来的口水又吸回嘴里。 怕老鳄鱼以为自己是素食主义者,贞子犹豫了半天,吐出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杜先生,我不挑食的。”边说边把垂涎的视线对准水族馆里的各色海鲜。 杜青风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了然得点点头,“嗯,那待会别吃噎着。” 这是什么千年鳄鱼精生的极品老鳄鱼啊,贞子抖着唇望着杜青风挺拔的背影,瞬间泪流满面。 太阳打西边出来,老鳄鱼一口气点了二十几个菜,贞子竖着耳朵听他报出“龙虾大闸蟹基围虾”等等时,激动得筷子都快捏不住了。 但贞子严厉警告自己,要稳住,要花一切代价稳住,要吃出数量,也要吃出美感,要拿出吃四天包子而不吐的高超水平,拿下这桌大餐。 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如此令人发指。 整个晚上,贞子都处于风头浪尖,逼得她压根没敢伸手染指龙虾和大闸蟹,只是夹了点面前的菜填填肚子,剥了几只基围虾。 作为焦点人物,她整晚都是战战兢兢的,压根没敢觊觎桌上美食。 “贞子,你前男友找你复合了吗?”曼娃涂着指甲油的手剥着大闸蟹,兴味盎然得把矛头对准贞子。 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向她。 所有人眼中都闪着异样的光芒等着她开口,贞子眼皮跳了跳,求救的视线投向杜青风,但他不为所动,由着几个孩子胡搅蛮缠,反而更像是老奸巨猾的幕后指使者。贞子头皮发麻,只好干笑,“分都分了,怎么可能复合。” “怎么不可能,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一个不怎么样的女的先是被男友甩,后来这个女的时来运转,被脑抽的男主角看上,然后这个不怎么样的女的就变得怎么样了,她的前男友也觉得这个女的怎么样了,回头哀求她复合。” 贞子咬咬牙,“呵呵,偶像剧里的东西哪能信。” 曼娃不依不饶,“偶像剧来源于生活嘛,贞子你就挺符合当那个不怎么样的女主角。”曼娃的丹凤眼睁圆了些,指着正耐心给同同剥虾壳的杜青风叫道,“叔叔,我觉得你全身上下闪耀着男主角的光芒耶。” 杜青风擦了擦手,不缓不急得问,“娃娃,你认为叔叔脑抽了吗?” 曼杰满脸油腻,嘲讽得瞥了眼少女曼娃,认真得问杜青风,“叔叔,你今晚点狗血这个菜了吗?我怎么觉得曼娃喝了很多狗血。” 杜青风听了,也无比认真得转头问包厢里的服务小姐,“小姐,我们今晚的菜单里有狗血这道菜吗?” 服务小姐愕然,贞子也愕然。 曼娃霍得站起来,理直气壮得手指杜青风,“叔叔你看,你确实脑抽了。” 杜青风回头浅浅一笑,贞子觉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他摊手道,“娃娃,叔叔也是很想当男主角的。” 曼杰带头拍掌大笑,贞子也捂着嘴直乐。 那一刻贞子深深感叹,微笑的老鳄鱼脱下高高在上的外衣,平易近人了许多,走什么空调路线嘛?贞子心里咕哝着。 整顿饭贞子都在给同同剥虾,甚至挖蟹肉,同同一开始找他爸,嫌他爸剥得太慢,缠上了贞子,贞子受不了同同那眼巴巴的小眼神,只好认命得停筷为小祖宗服务。 剥完一点,喂他一点,贞子意识到自己在哺乳祖国未来的花朵,顿时觉得好伟大。 无意中抬头,蓦然发现杜青风用若有所思的眼看着她,又是一副老谋深算的道士脸,贞子吓得心突突跳了跳,胡乱拿起纸巾给同同擦嘴。 “嗷~~~~贞子你干嘛擦我的鼻子。”同同奶声抗议。 贞子回过神来急忙搪塞,“我以为你有鼻涕嘛。” 晚饭后,平时自诩大胃王的贞子看着一堆没吃完的残羹冷炙,真觉得暴殄天物。 摸了摸自己依旧瘪平的肚子,她无限留恋得看着盘子上的大闸蟹,咽了咽口水。 孩子们饱着肚子咂咂嘴准备离开,贞子的眼睛却一直胶在大闸蟹上,难分难舍。 杜青风看着她那小孩子表情,忍着呼之欲出的笑,对着服务小姐招招手,“请把那些打包。” 贞子眼睁睁得看着大闸蟹被装进盒子里,馋得都快哭了。 为什么包子不能是蟹味啊?贞子的心在哀号。 走出饭店大门,贞子正愁怎么回学校,杜青风转身对她说,“待会我送你回去。” 把孩子们送回家安顿好,贞子坐在前座昏昏欲睡,杜青风一个转弯,就驶上了去A大的路。 狭小的空间没了孩子们的打闹声,贞子嗅着车窗下的大闸蟹的香味,又紧张得瞥了眼空无一人的后车厢,开始坐立不安了。 究竟是大闸蟹搅得她坐立不安,还是老鳄鱼搅得坐立不安呢? 贞子歪头想了想,就当是大闸蟹吧,毕竟大闸蟹能吃,老鳄鱼她吃不下。 没这个口福啊。 一路上,贞子一直在装睡,结果还真的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贞子梦到自己在水族馆里游泳,五彩斑斓的海鲜探身游来,来一个她生吃一个,就在她吃得欲仙欲死时,一只老鳄鱼循声而来,一身糙皮,满嘴尖牙,这回,被生吃的是她自己,贞子惊醒过来。 猛地睁开眼,低头一看,黯淡灯光下,杜青风正拍拍她的胳膊,她转头看他,他泛出儒雅的笑,“梦到吃大闸蟹了?” 贞子擦了擦汗,“不是不是,梦到自己被大闸蟹吃了。”其实是被你吃了。 杜青风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停车,指了指黑压压的校门口,“到了。”又指了指车窗下的大闸蟹,“把这个带上,我送你进去。” 贞子还没搞清楚状况,杜青风已经熄了车灯开门出去,虽然她昏头昏脑,可还是没忘记拿起有些沉甸甸的大闸蟹。 都是她的了,贞子喜滋滋得想。 已快十点,校园里黑影憧憧,宿舍楼灯火稀疏,也没什么人,贞子突然明白杜青风为什么说要送她。 虽然自诩是土狼,但好歹是如花似玉的土狼,贞子很飘然。 两人沉默间,一对穿着运动短裤的男女朝操场跑去,杜青风往他们跑的方向望去,问贞子,“那里是操场吗?” “是啊。” 杜青风自言自语,“我上一回在操场跑步是七年前。” 贞子刚裂开嘴要搭话,杜青风劈头又问了一句,“贞子,那些蟹你一个人吃不完吧,明天就坏了。” 破天荒的,他冲她眨眨眼,“我们去操场吃大闸蟹吧,我帮你分担一点,一个人小心噎着。” 贞子噎在那里。 “贞子,去操场等我,我去外头买点啤酒。” 贞子眼花,金黄灯光下的老男人竟然泛着毛头小子般的笑,世界疯狂了。 她愣愣得问,“你还吃得下?” 他又笑着眨眨眼,“在孩子面前没敢吃太多,大人嘛,总要矜持一点。” 贞子像花一般得笑了,“我也是。” 第十 贞子糊里糊涂得去了黑漆漆的操场,始终想不明白老鳄鱼今晚怎的笑得跟二百五似的,跟一个二百五一起啃大闸蟹,能舒坦吗? 习惯了他冷若冰霜,还真不习惯他平易近人,贞子寻思着不对劲,但细下一想,他这种冰雕男,就跟女人每月例行的来潮一样,一月里总有那么几天是不想做禽兽的。 禽兽也有未泯灭的良知呀,蟹香勾得她吸了吸鼻子,但愿待会他别跟她抢蟹吃。 踩在软绵绵的人工草皮上,贞子从包里拿出报纸铺开,盘坐着仰望浩渺星空,好似一个深沉的思想者,但随即意识到做一个思想者太容易歪脖子,贞子决定放弃深沉,低下头就看到禽兽中的二百五……杜青风款款走来,沉沉暮色裹着他,那美感竟教人难以言说。 年纪一大把了,保养得真好啊,贞子嗟叹。 寂寥空阔的操场有三两人在绕着操场慢跑,杜青风饶有兴致得回头看了几眼,贞子见他越走越近,忙不迭起身迎接,笑着点头道,“嘿嘿嘿,先生。” 此时此刻,她除了“嘿嘿嘿”三个字,想到的只有“嘿嘿嘿嘿”,贞子觉得自己真傻。 杜青风看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冰箱脸,只不过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取出罐装啤酒,递给贞子一罐,坐了下来,“坐吧。” “嘿嘿嘿,好。”贞子又战战兢兢得坐了下来,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要是裙子,那么今晚她就得学日本女人跪在杜青风面前了。 偌大的草坪上,贞子大致数了一下,只有几对情侣远远近近得粘乎在一起,黑灯瞎火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学习,贞子想了想,大概是在摸索中学习人体知识。 “这个位置选得不错。”杜青风拉开了易拉罐拉盖喝了一口,目光深远,不知看向何方。 贞子殷勤得递上了个最大个的蟹,卖着笑脸,“嘿嘿嘿,先生,我可是挑了整个操场正中央的位置,风水宝地呢。” 杜青风挑了挑浓眉,口气含着讥诮,“要不要打个赏,小贞子。” 贞子楞了楞,小贞子?她几时成太监了,可大眼骨碌转了转,马上清清脆脆喊了声,“喳”。 这一声“喳”出口,还真成了趋炎附势的太监。 她一脸鬼马相逗笑了杜青风,他不自禁得勾起笑,“快吃吧,再不吃,整个操场的蚊子都要朝风水宝地来了。” 贞子眉开眼笑得抓起蟹,心里猴急,可手上还是慢条斯理得掰开蟹脚,一边小心观察杜青风。 他只是望着前方的漫漫夜色,时不时喝一口酒,很是惬意。 “先生,你不吃蟹吗?” “不了,你吃吧。” 某人窃喜,吐了蟹壳,嘴上仍旧客气,“我吃不完。” “不会,你看起来是实力派。” 夜色卸下心防,某人胆大包天,“先生你怎么可以这么诽谤我。” “哦?” “我明明是偶像派来着。” 杜青风闲适得喝了口酒,装作会意得点点头,嘴里小声咕哝着,“现在偶像的门槛真低。” 贞子气煞不过,愤愤不平得嚼着蟹肉,声音大了两分,“先生我听到了。” “贞子。” “嗯?” “别乱喷口水。” 贞子脸红了红,低头继续征服大闸蟹。 “贞子。” “啊?” “………你口水里还有蟹肉。” 贞子尴尬得拿着肥壮的蟹脚,挤了挤笑,“真的啊?” 杜青风戏谑得瞥了她一眼,“你可真是偶像。” 贞子像是下了咒般木然得接下了他的话,“呕(偶)吐的对象。”随即缓缓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她没有看到杜青风那逐渐随风扩大的笑容,久久不去。 两人在操场上静静地坐着,几米外的一对,女孩渐渐磨蹭,直接磨蹭到了男孩怀里,耳鬓厮磨着,贞子已经啃完了一只蟹,厚着老脸又抓起了第二只,边吃边欣赏这一派粉红色的操场。 眼睛无意瞄到前面那对亲上了,贞子窘得赶忙把视线移开,放到了环绕着操场跑步那一对男女。 那一对前后跑着的男女,跑到了远方的阴暗处,忽然停下来了,分开的身影重叠成了一个,好似鬼片。 贞子吃多了脑子没转过来,脱口而出:“咦,那边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变成一个了?另外一个呢?” 杜青风横了她一眼,“另外一个在给她人工呼吸。” 贞子怔了怔,没听懂,继续孜孜不倦得瞪大眼睛张望,可她眼力没杜青风犀利,腾地站起来说道,“先生你坐着,我走近一点看看。” 而后手里抓着一只蟹颠颠得跑近了些,可为了掩饰自己八卦的外在,贞子状似散步得左看右看,可视线一直飘向那朦胧阴暗处,眼中闪着八卦的灼灼光芒。 杜青风望着她那滑稽的表现,乐得直笑,始终移不开眼睛。 贞子看明白了,黑夜遮住了她脸上的讪红,她一脸异样得回到杜青风边上坐下,默不作声。 “看到了吗?” “恩,先生的眼睛真犀利。” “我倒是羡慕你的天真。” “先生过奖了…………可我有个问题要请教先生。” “说说看。” “为什么有人可以在跑七圈以后,还有力气人工呼吸。” “………可能………。可能他们是体育系的吧。 “对哦,挑战人类无极限。” “而且还是野外训练,所以说现在的学生真是上进。” 两人认真得完成这番对话后,同时捧腹大笑,贞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女孩爽朗的轻笑掺着男人低沉的笑,共同回荡在宽广的夏空中,不远处正粘乎在一起的情侣同时诧异得看过来,又继续亲热。 男孩不知道说了啥,女孩娇羞得拍了下他,叫了出来,“曹大为,你好坏!” 贞子啃蟹的动作滞了滞,蓦地把转头望过去,眼中的光利如猫头鹰。 刚才男生是背着她,而现在正对着她,穿着经典海军蓝T恤,理着平头,架着黑框眼镜的曹大为模模糊糊进入贞子的视线,而他大腿上的短发女孩显然不是贞子的室友,江伊琳。 “妈的,这个下三滥的。”贞子忍不住咒骂出来, 啪的就把蟹腿折断了,杜青风纳闷得瞥了眼她,有些莫名其妙。 贞子愤怒的眼睛几乎要把曹大为射出个窟窿,这个花心男人,口口声声眼里只有伊琳,居然趁着伊琳回家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伊琳昨天还发短信说他特地快递了个蛋糕到她家,喜得她掉下泪来,直呼“非他不嫁。” 贞子一生气,后果很混乱。 贞子啪的起身收拾东西,严肃得对杜青风说,“先生,我现在要去做一件事,有点风险,请您老理解。” 杜青风也很严肃,“贞子,我不老。” 贞子收拾好地上的垃圾,把憎恶的目光对准依然在那厢卿卿我我的偷情男女,“对,比起那边那个下流男人,先生这样的大龄青年真是太难得的。” “他是你男友?” “不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太可恶了,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杜青风刚才僵硬的口气有些软化,恶作剧的因子迸发,兴味得问,“怎么替天行道?” 贞子直起腰,凑到杜青风身边小声耳语,两人好似在接头。 贞子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下,孩子似的炫耀,“先生,我告诉你,抓奸光靠热情激情是不够的,必须要使用高科技才有说服力,要不然,那个下三滥男人会狡辩说自己带着表妹来操场锻炼身体,他可是学校辩论队的。” 杜青风一脸正经得点点头,瞥了眼她手里有些旧的手机,“你这个像素多少?” 贞子愣了楞,“30万的啊。” “那不行,这破东西拍出来的玩意,顶多就是两个鬼影抱在一起。” “先生,你可以诽谤我,但不可以诽谤我的手机。” 杜青风状似头痛得抚了抚额头,“贞子,你这手机让人控制不了得想诽谤。”随即他掏出自己亮闪闪的高档手机,炫耀似的来回晃了晃,“抓奸这种技术活还是要依赖真正的高科技啊。” 贞子喜笑颜开,爽气得拍了拍杜青风,漾着哥俩好的笑,“先生,你这种大龄青年就是靠得住。”随即咽了咽口水,“手机更靠的住。” “先生要不你先走,牺牲我一个就行,我不拖累你。”贞子握着手机跃跃欲试。 杜青风接过她手里的垃圾和包,以过来的经验传授她,“用报纸把脸捂上,绕到他后面,然后再动手。”杜青风顿了顿,“记得先踹他一脚,然后再拍他。” 贞子用心得听着,“好。”大眼眨眨眼,迟疑了一下,“他万一打我怎么办?” 杜青风邪恶得笑笑,“贞子,你长腿是干什么用的?” “跑的啊?” 杜青风用“这还用说吗”的无奈眼神望着她,贞子心颤了颤。 “那先生我走了,你一定要站在这替我壮胆。” 贞子抱着拳转头就想大干一场。 “贞子。” “恩?” “手机会用吗?” “啊?…………这手机怎么用的?” “你这种智商我真不放心把同同交给你。” “先生你要解雇我吗,我可是研究生。” “你把照片拍下来,我就给你涨工资。” “先生你怎么可以如此有人性?” “大闸蟹吃多了吧。” 贞子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得攥着手机一步一脚印得上前,越来越近,猎物依然沉浸在偷情的甜蜜中。 贞子停下来转头看了眼等待在原地的杜青风,远远的他好似守望者,给人安心的感觉,贞子吸了吸气,决定为了伊琳的终身幸福,拼了。 幽灵般静悄悄得靠近曹大为,贞子抬脚,用力踹他的背,两个人跌在地上,贞子用报纸遮面,眼疾手快得“咔嚓”一下。 “啊~~~~~~~~~~” “他妈谁?”曹大为怒不可遏,“娘们干嘛,拍我们干什么?” 贞子又咔嚓了下,闪光灯在黑暗无光的夜里很刺眼。 静谧的夜似乎瞬间沸腾了。 “娘们干嘛?”曹大为已经跌跌撞撞起来抓人,怒气冲冲,女孩则满脸受惊,贞子捂着脸拔腿就跑。 “娘们,有种别跑。” 宽阔的操场上,一个胖男人在追一个疾速奔跑的女人,女人正朝一个站着的高大男人跑去。 贞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喘着气朝着杜青风奔跑,他越来越近,一脸笑意。 她猛地拉住他的手,用尽全部的力量憋出几个字,“先生,快跑!!!!!!” 第十一 两人奔跑在茫茫夜海中,将在后面拼命追的曹大为远远甩在后面,贞子拉着杜青风闪进一个教学楼气喘吁吁得躲了一会,贞子碍手碍脚得探身出去,曹大为没有追上来,估计已经原路返回安抚孤身一人的女孩去了。 贞子还有些紧张兮兮,高度的精神和体力的压力,致使她额上冒出了热汗,她擦了擦热汗,小心翼翼问杜青风,“先生,我暴露了吗?” 杜青风体力倒是好于贞子预期,只是微微喘了喘气,发丝凌乱了些,看起来处变不惊。他低头瞄了眼贞子仍旧紧紧牵住他的手,“看起来没有。” 贞子松了口气,回头刚想道谢,就见到杜青风把视线定格在两个人的手上,一瞬间,她脑袋嗡得炸响,大脑有两秒的空白。 苍天啊,黑灯瞎火的,情不自禁得吃了老鳄鱼那么久的豆腐,这豆腐哪是她一头土狼消费得起的?贞子内心叫苦不迭。 悄无声息得放开了紧握杜青风的手,贞子状似未知得看手机屏幕,欣赏自己的杰作,其实心怦怦跳得厉害。 “画质很清晰,先生的手机不拿来抓奸可惜了。” 杜青风站在她旁边瞥了眼屏幕上脸扭在一起的男女,蹙了蹙眉,“照片太丑,快把它从我手机里弄掉。” 贞子仍旧意犹未尽得盯着照片看,用蓝牙传输到自己手机上,而后想起什么来,笑眯眯说,“先生,你说的,照片拍到了就加我工资。” 杜青风淡瞟一眼她,表情恢复冷冰冰,“加一百。” 贞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先生,您一点都不抠。” “嗯,你也一点都不傻。” 月光微白,凉意更深。 杜青风执意送贞子回寝室,贞子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经过刚才的一出,早将拘谨抛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得跟杜青风聊开了。 “先生,我突然懊恼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早知道我会踹曹大为一脚,我就应该穿高跟鞋,很细的那种,踹出一个洞来就更完美了,对不对?” “好是好,不过现在都暑假了,估计没什么人会去给你探监。” 贞子嘴角再度抽搐,默然得瞪视杜青风,看起来很受伤。 杜青风笑了笑,目光像河流一般深,月光下的侧脸踱了层浅浅的银色,沉静而迷人。 一长一矮的两个影子,就这样一直平行得穿梭在夜色中,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青春气息,令人着迷。 次日,周六,贞子七天中唯一休息的日子。 夏天浅眠,贞子早早醒来,四脚朝天躺在床上挺尸,想着想着,脑子里蹿出杜青风那令人难以忽略的美貌,贞子缓缓得流下了……。口水。 想到自己昨晚疯狂得牵着美男的手绕学校跑了半圈,吃了他半天豆腐,贞子有种赚到流油的强烈满足感,暴发户那种赚到一票是一票的心态让她蜷缩在床上哈哈大笑,乐得捶起床板来。 夏日强烈的阳光肆虐每一寸角落,夏蝉拼了老命得开演唱会,贞子汗流浃背得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百块多快?(: ) 第 4 部分阅读 夏日强烈的阳光肆虐每一寸角落,夏蝉拼了老命得开演唱会,贞子汗流浃背得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百块多快钱,死了去外面找方莹寻快活的心,认命得继续坐下看美剧。[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方莹倒也没忘记她,来电话说,“贞子啊,我好烦啊?你说我是买600块的雪纺收腰裙子,还是700块的吊带裙?” 贞子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落拓样,翻了翻白眼,“哪个布料少买哪个呗。” 方莹在那厢沉默片刻,“贞子,我是个知识分子。” 贞子叼着牙签冷笑,“但有颗淫 荡的内心。” “在这个寂寞如雪的世界,我总算有了个知心的人。” “嗯,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碗牛肉面,再加一个荷包蛋,知心人今晚给你跳脱衣舞。”吼完,贞子撩下电话,潇洒得把手机扔在桌上,咧嘴孩子气得笑了。 要是热腾腾的面里再趴一只香喷喷的大闸蟹,那就更完美了,贞子双脚搁在桌上,悠悠得盼望着。 贞子那晚还是没有一展脱衣舞娘的风姿,方莹男友拖着她去见一个老朋友,贞子扫视空无一人的寝室,心有些寂寥,闷闷得“哦”了一声。 “曹大为昨晚在操场上玩劈腿,我拍下照片了,但想不好怎么告诉伊琳,你回来我们商量商量。” 方莹大概是在熙攘的大马路上走,兴许没听清楚,直接就吼上了,“什么?他在操场上打野战?和谁?” 抓到方莹这个伪淑女的现形,贞子嘴边一丝洋洋得意,“姐姐,记住你是知识分子。” 啪的就挂了电话。 夜晚和白天交替的一刹那,黑夜彻底控制大地。贞子饥饿难忍,抓起轻飘飘的钱包,准备买点吃的填肚子。 在小饭馆点了碗只有番茄的清水面,贞子边吃边回忆昨晚肥美的蟹肉大餐,抹一把鼻涕眼泪,三两下解决了清水面汤,晃出了店门。 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三两个面黄肌瘦的人徘徊,贞子作为其中的一员,默默遥想当年的奢侈生活,惆怅涌上心田。 当年,记得当年都是用包子喂狗的,而且还是肉包子,贞子顿时觉得世道变了,狗都先她一步,过上有荤有素的小康生活了。 贞子连连摇头。 “哎,有病啊,什么拍不拍照,我拍你做什么?” “谁知道你想做什么?娘们,直说吧,有冤报怨,有仇报仇,痛快点,放到台面上来说,拍什么照片,在背后阴人算什么?” “喂,死胖子,你再拉我衣服我就叫非礼了。” “你别想跑,把照片交出来,咱们才完。” 远处拉拉扯扯面红耳赤的男女仍旧处于激烈的对峙中,声音飙得奇高,宿舍楼的阿姨们都三两出来围观,指指点点,甚至花园下的一只野狗也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贞子楞住了,眯眼仔细一瞧,那胖子不是昨晚追他半个校园的曹胖子吗?此刻他正抓着一个矮个女孩的胳膊,女孩梳着两支麻花辫子,又气又急,被他折腾得快哭了。 “我知道是你,现在梳麻花辫的女生不多了,不是你是谁?你说,你拍照片做什么?想让老子当陈冠希他弟是不是?” 曹胖子喷着满嘴的口水,得理不饶人,拽着女孩的胳膊,扫视了眼围观的人群,气焰嚣张。 贞子不敢再往前一步,心虚得握紧自己的手机,又猛然抬手摸了摸头发,长舒口气。 还好今天把头发高高盘起,虽然看起来像大妈,但好歹她暂时安全。 男人一无耻,野狗都退避三分,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真不是我,大哥,我昨晚在外头,我同学可以作证的。”女孩软着语气开始求饶,已经有高壮男生出来劝说解围,曹大伟十分气闷,红着胖脸斥问,“不是你,那到底是谁?” 他疯狂地扫视了一圈,贞子感觉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心快蹦出胸膛,腾的转身,快走两步后开始加速走,之后再加速,开始撒丫子跑了。 她毕竟穿着拖鞋,跑得别别扭扭,还留着一半注意力挂心在后面,听到曹大为在身后怒吼,“喂,你别跑。” 贞子以为他在呵斥她,本能得转头看,结果原来是那个受冤枉的女孩趁着人多,溜了出来,曹大为想追却被群众拦住,眼睁睁看她逃脱,随即破口大骂。 贞子快跑着,心里窃喜,回头的下一秒,砰的重重一下,额头作痛,眼冒团团金星,她成了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死鱼,缓缓滑下了身体。 她重重得撞在了电话柱上。 第二天去杜家上班,贞子没敢再扎两条招人眼的乡土麻花辫,梳着马尾,贼头贼脑的出了校门。 到了杜家,开门进去,杜青风正独自坐在餐桌上看报等着吃早餐,林管家端上了中西式混合的面包稀粥,杜青风见她进来,问了一句,“吃了吗?” 灰头土脸得一路颠进来,乍见清朗俊逸的老鳄鱼,贞子如沐春风,甜笑点点头。 “坐吧。”杜青风继续低头看报。 贞子咧着嘴看着丰盛的早餐,摩肩擦掌起来。但想想自己一个拿人钱财的奴才,坐在老板面前干瞪眼不太像样,刚想起身去帮林管家,杜青风开口了。 “今天怎么换发型了?”杜青风仍旧阅报,低着头状似无意得问了一句。 贞子一楞,随即紧张兮兮得望了望厨房里的林管家,凑近他,小声说,“先生,我暴露了。” 杜青风抬头瞥了她一眼,挑挑眉,“哦?” 贞子又凑近了些,汇报情况,“曹大为四处找人呢,他上头有人,先生你不知道,纯洁的校园也是有黑社会的。” “哦?” “世道变啦先生,听说现在想在黑社会里混个中层干部,没个大专文凭下不来。曹大为他上头有人!昨天他在学校里抓了个梳麻花辫的女生,问她要照片,说这么土的辫子找不到几个了,那女生怎么解释都没用。” 杜青风翻了一面报纸,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他倒说对了,这么土的辫子也确实不好找了。” 贞子脸红了红。 杜青风发现了她额头上青紫的肿包,“额头怎么回事?” 贞子越发脸红,脸垂得更低,“我怕他发现我,就拼命跑。” “然后呢?” “………。撞在电线杆上了。” 杜青风了然得点点头,眼睛又有了抹促狭,“躲过了黑社会,却逃不过一根电线杆……贞子,你能读研究生真是个。。。。奇迹。” 贞子明白自己又在老鳄鱼面前失了面子,只好干笑不说话,静静吃饭不再作声讨没趣。林管家出去买菜,嘱咐她好好看着同同,原来双胞胎去了姨妈家,要小住几天,同同心情有些低落。 贞子犹犹豫豫得喝了口奶,很想打探股海狂花的事,可左思右想,又不好当面问人家的隐私揭人家的伤疤,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沉默间,同同睡眼惺忪得赤脚下了楼,还在揉眼睛。 “爸爸。”同同一屁股坐下,含糊得叫了声父亲,随即盯着早餐,眼睛也亮晶晶许多,只不过表情依然郁郁寡欢。 “爸爸,妈妈这星期来看我吗?”同同突然开口问,震得贞子放慢喝奶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漏掉一个关键字。 “可能不行,你妈妈说她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暂时飞不回来。”杜青风耐下心解释,同同听了后,一脸落寂,脑袋耷拉下来,十足的小可怜。 “她明明说会回来的……。。”同同瘪瘪嘴有了哭腔。 单身家庭的小孩啊,贞子于心不忍,卖着笑哄他,“同同饿了吧?想吃什么?烤面包?” 同同依旧不说话,脑袋耷拉,像株狂风里摇曳的狗尾巴草。 杜青风依旧面无表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抿着唇,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乖,她很快就回来了,听说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 同同依旧不说话,眉目相似的父子两人安静得似乎下一刻都会淌下豆大的泪花来,贞子仿佛看见一大一小两株狗尾巴草目视远去的狂花,抱头痛哭,场面悲悲戚戚,教人不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贞子最见不得这种催人落泪的场面,寻思着今天不出绝活不行了。 豁得站起来,她笑着冲同同招手,“同同,想不想看我翻跟头,你边吃边看我翻跟头啊,肯定让你胃口大开。” 同同漂亮眼睛闪烁了闪,脑袋抬了起来,来了兴趣。 杜青风实在看不下去,怕她再次脱轨失控,出声好心提醒,“贞子,你穿的是裙子。” 第十二 贞子的笑倏然僵住,大眼顺着杜家两父子的视线缓缓下移,进入眼帘的,分明就是自己质地柔软的及膝碎花裙,可想而知,当她潇洒无比得翻一个霹雳大跟斗时,春光该是何等的乍泄, 穷人贞子愤怒了,暴露她葱花般麻辣的身材不可怕,但死都不能让她3块钱一条的廉价hello kitty内裤展现在富人面前,死了都不能! 她鼓了鼓腮帮子朝杜青风呵呵一笑,默默回到餐桌,默默得拿起一块面包,狠狠得堵住了自己聒噪的嘴。[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从刚才急着升天,到现在忙着遁地,只用了杜青风一句话的时间。 同同不乐意了,直着脖子催贞子,“贞子,你快点学齐天大圣孙悟空翻跟头呀,快呀。” 贞子叼着包子,直勾勾得盯着同同看,不知该如何应付小鳄鱼。 “同同,孙悟空是不穿裙子的。”杜青风放下牛奶杯,站起身来,之后把含笑的眉眼对向贞子的包子脸,“穿裙子的自然也不是孙悟空。” “爸爸,那是什么?”同同乌黑的眼飘出十万个问号,求知欲很强。 杜青风忍着笑答道,“或许是猩猩吧。” 同同恍然大悟,兴高采烈得附和,“对哦爸爸,上次马戏团里的猩猩就穿裙子,还穿了小内裤哦………贞子就是猩猩耶………”同同自言自语,随即他又兴高采烈得转头问贞子,“贞子,你也穿小内裤了吗?” 贞子一口奶呛在喉咙里,捂着胸口剧烈得呛了几声,瞅着同同天真童稚的漂亮脸蛋,内心说了一遍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忍着泪花哽咽着说道,“猩猩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火烧云爬满贞子郁闷难当的小脸时,杜青风如往常般出门上班,坐在车上一路笑不停歇,到公司后坐下,私下说话没遮拦的年轻助手小王见他融融的笑,讶异问道,“老大,太惊悚了吧,瞧你笑得。” 杜青风用笔敲着桌面,嘟嘟嘟,一缕深沉的淡笑浮上,“家里来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猩猩。” 小王见没有所谓的艳遇,有些失望,“原来是养了宠物啊,小心把同同抓伤了。” 杜青风那淡笑徐徐加深,“刚好相反,倒是同同把它抓伤了。” “哇,小心把它吓跑了。” “恩,不能把它吓跑了。” 那天贞子陪了同同一天,他说,“贞子你趴下,我要当唐僧去女儿国娶女儿国国王。”于是贞子成了一匹迎亲的帅马。 他说,“贞子,我要学买买提倒骑驴。”贞子就成了一头傻驴。 他说,“贞子,我要做小兵张嘎,你当日本鬼子,你举起手说,小兄弟,你大大滴勇敢,然后我开枪打你,你要马上趴下。 于是贞子嘴巴上贴着一块麻将大的黑色假胡子,哆哆嗦嗦得举起手,敬业得求饶,“小兄弟,你大大滴勇敢,嫁给我日本滴女儿做上门女婿吧。” 砰。 鬼子歪歪扭扭得倒下,捂着胸口挣扎再挣扎,呜咽起来,“哦,我大日本帝国………。死翘翘了!” 小张嘎重重得踢了几下瘫软的她,正义凛然,“鬼子,少想装死!” 鬼子幽幽睁开眼睛,张牙舞爪得扑过来,“巴嘎雅鲁,小鬼,尿被你滴踢出来了。” 小张嘎被挠得鼻子眼睛挤在一起,咯咯直笑,嘴里“砰”一声,鬼子应声倒下,口中念念有词,“我滴,死翘翘了。” 林管家被这俏生生的表演逗得直乐。 贞子拖到五点半还没下班,同同演在兴头上,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杜青风回来的时候,贞子正认命得蹲在地板上当青蛙妈妈,身边蹲着一只小青蛙,她呱一声,小青蛙也呱一声,她呱呱呱三声,他呱呱呱三声。而她的台词是,“呱呱,孩子,今晚想妈妈抓什么给你吃呀?” 小青蛙的台词是,“妈妈,我要蚊子咖喱饭,中午的苍蝇披萨太咸哦。呱呱” 然后下一句她的台词是,“宝贝,不能挑食哦,挑食了就没力气呱呱了哦。” 杜青风静静在边上看完这整出戏,也不出声打扰,工作一天后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驱走了些疲惫。望着儿子天真渴望的笑脸,亲昵得对着贞子喊“妈妈”,他的笑容渐渐有些苦,忽然觉得自己和意如都十分残忍,残忍到不能给同同完整的童年。 他有些愣神。 转瞬后,同同亲昵得抱住他大腿,他才回神,抱起小青蛙,面目慈祥,“待会和爸爸演吗?” 同同兴奋得点点头,朝抹汗的贞子招招手,“青蛙妈妈也要来。” 贞子已经累得直不起腰,苦着脸摆手,只能哄说,“儿子乖,青蛙妈妈要去买菜,再不去,新鲜蚊子就被壁虎大叔批发走了。” 暮色西沉的时候,杜青风送贞子出门,贞子如晒干的西兰花,一心回去洗完澡到床上挺尸十个小时。 杜青风见她眉眼间遮不住的倦意,有些过意不去,“辛苦你了。” 贞子惆怅得望一样浮云流动的天边,很有心得得说道,“先生,我有个很深的感触。” “是什么?” “将来我死活都要生个安分的孩子。” 杜青风不自禁得嘴角弯起,“那可说不定。” 贞子懒洋洋到小区大门的时候,保安大哥远远得喊她,“贞子,咋个换发型了啊?” 晒干的西兰花漾出纯朴的甜笑,也吆喝上了,“大哥,俺娘说俺了呢,说俺咋老梳乡下姑娘的辫子?说俺这辫子一出门,谁见了都知道俺是小保姆,太丢人了。” 保安大哥扶了扶古奇眼镜,若有深思得点点头,相当赞同,“就是就是,你哥我都用上古奇了,可你嫂子还是梳这麻花辫,哥都劝她几回了,咱得跟着城里人走,你嫂子还嫌我唠叨呢。” 贞子甩甩手,“大哥,别急,下回嫂子来,俺来劝她,咱还能比这城里姑娘差?” 贞子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全黑,随便买了两个热包子,一路吃过来,怎的人脸都是黑漆漆,远远看去,好似游荡的孤魂。再望那宿舍群一看,吓了一跳,没有一盏灯是亮的,偶尔有袅袅幽幽的光外渗,整个学校看上去像是座无人的鬼城。 贞子捂着心窝到了宿舍楼,孟阿姨正在蜡烛下攥着收音机听股评,老脸有些可怖阴森,见是贞子,扔了两根蜡烛过来,“贞子,停电了,停一个礼拜,太热,住外面去吧。” 贞子瞠目愣住了,之后如这校园里每一个没有归家的孤魂,飘上了楼。 第十三 这一晚,贞子在蜂拥而出的汗水中欲仙欲死。 星月夜,于是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女人,一个汗流浃背面目狰狞的女人频频爬上爬下,在喷洒的水龙头下一遍遍洗澡,嘴上絮絮叨叨:你们有空调算什么,老娘有水龙头!……。你们有电风扇算什么?老娘有水龙头!。。。。。。。。你们有男人抱算什么,老娘有水龙头! 那晚贞子糊里糊涂睡了两三个小时的囫囵觉,练就了一身边睡觉边抹汗的高超本领,半醒半睡间甩一把热汗,墙壁上随即被汗星子划出一道浅浅的弧线。 贞子突然很想念杜青风的空调脸,她头一回认识到,被人活活冷死的感觉,是那么的爽到销魂。 想死那台美美的空调了。 星期一的早晨在贞子半眯的熊猫眼中迟迟来临。因为投资者悲观的预期,全球原油期货市场全线下跌,股市早盘暴跌70点,投资者离场情绪颇高,而场外观望气氛足,下午股指继续下挫,以大跌101点收盘。 贞子的四只股票有两只又重重摔在地板上,穷人贞子成了绿眼苍蝇,已经不知道该飞向哪里,一门心思只想撞死在地板上。 杜青风走进客厅的时候,第一眼就见贞子落水狗似的蹲在沙发旁,嘴唇苍白,手死死攥着手机,双眼却迷茫得望向远方,非常忘我得沉思着。 同同跟父亲亲热了一会,放开他的手,自顾自得蹲在神游的贞子旁边,也摆出了茫然若失的眼神,两人相同的姿势相同的眼神,让杜青风失笑。 只不过一个是耍宝,一个是真有忧伤。 贞子顾自忧伤,没有察觉到杜青风的靠近,同同好奇问她,“贞子,你这样蹲着不累吗?” 贞子木然摇摇头。 “你怎么了?” 贞子木然摇摇头,缓缓并语重心长得说,“同同,你长大以后,要听贞子一句话。” “什么?” “珍爱生命,远离A股。” “A股是什么东西呢?” “A股就是山上跑下来的野猫,把老鼠赶尽杀绝,最后老鼠穷得买不起内裤穿。” “那谁是老鼠呢?” “我。” “可是贞子,你不是一只猩猩吗?” 有人黯然神伤,有人在身后偷偷笑。 贞子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股票账户,声音低到尘埃里去,痛心得说,“是的,早上我还是一只在天上飞的猩猩,下午就跌成了一只老鼠。” “那你还穿着内裤吗?” 贞子恍惚得点点头,“恩,我准备今晚在我最后的一条内裤上绣上八个字。”贞子紧紧攥了拳头,眼中烈焰腾腾。 “哪八个字?”低沉温醇的男声取代刚才童稚的嗓音,贞子却恍而未觉。 贞子的拳头攥得更紧了,熊熊烈焰烧昏了大脑,烧尽了最后一分理智,她低落的声音高了八度,“珍爱生命,远离内裤!” “你这只老鼠刚从精神病院的下水道爬出来的吧?” 身后男人的嘲讽应声而来,顿时惊醒了神游的贞子。 贞子的理智终于回潮,在杜家父子强烈的气场中,红着脖子落荒而逃,心虚得瞥到杜青风在落地窗内紧追不放的含笑视线,她重重得踢到了铁栅栏,她嗷嗷吃痛,跳着一只脚单腿飞奔离开。 而后,贞子直奔方莹和关冬的小出租屋,那里有破空调,破电风扇,破男人,还有男人的破三角形内裤。 关冬刚把门开出小缝眼那么大,贞子如天雷压顶般撞开,气势汹汹得把关冬堵在门和墙壁之间,全身只着一条黄色内裤的关冬痛得嗷嗷叫,“嗷,韩贞子你这疯女人………。” 贞子风风火火冲进来,回身才看到关冬,和他的小内裤,心情虽然阴郁,但还是不怀好意得笑了笑,“哟,冬子,没伤着你的小金刚吧?等姐姐发了,给你订做个铁内裤哈。” 靠在沙发上正喝牛奶的方莹噗得把奶喷出来,洒了一地,喷完破口大骂,“皮痒了是不是?敢调戏我男人。” 贞子心疼得看了一眼地上白花花的牛奶,也不理会方莹的撒泼,一屁股坐下,抢过方莹喝了一半的奶,飙着奶沫星子大声抱怨,“皮痒?我都没皮了我,昨晚洗了整整七回澡,瞧瞧,”贞子把手臂撩给方莹看,“都洗脱皮了,我受不了了。” 她眨巴着眼,用流浪狗的小眼神盯着方莹,“姐姐你收留我几个晚上吧,学校停一个礼拜电呢。” 方莹横了她一眼,“学两声狗叫。” “汪汪。” “收了。” 贞子这晚就在方莹家赖下了,混了顿好吃好喝的,心满意足得躺在小两口小卧室的大床上,关冬被两个彪悍的女人赶到了地板上躺着,矜持得穿上了背心裤子睡觉。 老式空调吃力得吹,三个人歪歪扭扭得占据一端,而贞子脸皮又够厚,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晚,贞子睡得格外的香甜,流了一枕头的口水。 在方莹家的第二晚,小房间里有点挤。 同校也未回家的冬子表妹也拖着家小……男朋友,来投靠唯一的有空调的亲人冬子,自此,一个十几平方的小房间里躺着三个女人两个男人,场面十分混乱。 一张床躺了三个女人,冬子的妹妹甚至称得上是瘦花丛中一朵肥美的枣花,那天醒转,贞子蓦然发现自己的胸被冬子妹妹粗壮的大腿压着,她妹妹浑然未觉得舔了舔她的大腿,贞子浑身的寒毛立时就竖立成一根根了。 贞子思来想去了一天,最后还是决定不给方莹添麻烦,白睡了两晚,怎么的也是她赚到了。 遥想剩下的那四个煎熬难耐的夏夜,贞子如惊弓之鸟瑟缩不止,在去杜家上班的路上,贞子把歪脑筋动到了杜家上。 一不做二不休,贞子找到了林管家,旁敲侧击了半天,暗示自己在楼梯口打个地铺就知足了,所谓人在江湖混,谁不打地铺,她韩贞子就是个苦命娃,有个空调吹就知足了。 林管家有些为难,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逐渐喜欢上贞子那小孩子脾性,爽爽朗朗的,能把人哄得心花儿颤。 但她还是婉转的告诉贞子,这种事她一个老太婆也拿不定主意,还要经过杜先生允许,早年杜先生没离婚的时候,前任杜太太有些严厉,从没有收留过人,想来也是杜先生的意思。 贞子闪闪的大眼睛,就这么光华暗淡了。 贞子嘿嘿一笑,自觉地不再央求,同是天涯打工妹,她一个小打工妹也不能为难一个老打工妹,认命吧。 贞子怏怏得坐下,双胞胎挤眉弄眼得靠过来,同同也学着挤眉弄眼。 曼娃人小鬼大,碰了碰贞子的手肘,小声说,“晚上别走了,我借我的地板给你睡。” 小主子开金口,贞子眼前一亮,有了渺小的希望,“真的?那你叔叔生气了怎么办?” 曼娃有点犹豫,垂眸想了想,鼓着腮帮子,“也就睡一下嘛,叔叔会生气?” 曼杰漫不经心得翻着漫画,眼也不抬,“叔叔的外号是纸老虎。” 贞子窃喜,但还是别扭得说,“那也是老虎啊。” 曼杰抬起头来,眉眼间很有些早熟老成,“是,他确实是老虎。”他又低下头,嘟哝着,“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贞子浑身一震,内心那口锅,又沸腾了。 这天傍晚时分,贞子如往常般下了班,贼头贼脑得和三个孩子交换了眼神,曼娃比了个10,又指了指楼上那扇窗,贞子会意点点头。 贞子在杜家附近的书店看免费小说到9点半,就碍手碍脚得抹黑回了杜家。 在小区门口遇到保安大哥,她心虚得招了招手。 “贞子,咋个这么晚还上班?” “大哥,俺回来加班呢,俺家太太怀上啦,想吃俺烧的核桃羹,把俺又召回来了,哎呀烦啊,俺家那祖传的核桃羹得炖上两个小时多十五分钟,不能多不能少,先小火,再温火,今晚估计要折腾到半夜喽。” “不容易不容易,下次偷偷给哥剩点哈。” “哥,不是俺不给你剩,俺家这个祖传的核桃羹可是……保胎用的。哥,你几个月了?” 月朗星疏。 贞子偷偷摸摸垫脚到了杜家别墅的后面,东张西望了半天,最后抹黑捡起块石子,瞅准一扇窗,死命一扔,咚一声,等了一会,黑漆漆的窗子没反应,她猜孩子们是睡下了。 又捡起快石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半天,憋着一口气又用力一扔,咚一声,一会,曼娃的小脑袋探出来,接着是曼杰,最后是同同,三个人同时嘘一声,指了指大门,贞子估计是给她开门去了。 贞子就这么一帆风顺得登陆杜家地盘。她洗了个快活澡,往曼娃房间的木地板呈大字型那么一躺,眉梢鲜活一扬,对着几个孩子们就吹嘘上了,“拼了大半生,总算做了回风流的罗密欧。哈哈哈哈哈。” 曼杰不屑,“别扯上我们三个,也别侮辱我们的眼光。” 贞子叼着牙签,一脸女痞子笑,“嘿嘿,你们不当谁当呀?过来过来,都让你罗爷抱一抱亲一亲。” 门忽然哗啦打开,老鳄鱼杜青风顶着一头蓬松的发,慵懒无比得靠在门框上,双眸两道寒光,在寂静的夜里轻易摄人魂魄,“罗爷,下次想风流的时候,能不能看准了再扔石头,你把我吵醒了。” 第十四 耳边轰隆一声巨响,贞子躺在地上挺尸了三秒,三秒后,她终于能如落水狗般爬上岸,抖着唇说话了,“先先先先………生,我我我……。” 罗爷快被吓哭了。 从刚才的风流倜傥,到现在的落魄瘪三,只用了杜青风一句话的时间。 杜青风依旧懒懒得靠在门框上,柔和灯光下,不怒自威,用一种看似懒散却十足具有威慑力的眼神看着他们,孩子们作为风流事件的帮凶,都自觉噤声,默默得排成一列,由长到幼,全哑了口。 贞子和孩子们面面相觑,再唯唯诺诺得瞥了眼杜青风的空调脸,真觉得冷气实在是太强劲了,贞子被冻得双颊通红,好似一个随时就会爆炸的红色气球。 作为一代风流的罗爷,贞子决定扛下一切,她颤颤巍巍得低头认错,“先先先先……。。生,我学校停停停………电,对对对……。。不起,是我求曼娃他们留留留………我一晚的,跟她们没关系,我错了,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我狗胆包天………” 杜青风纹丝不动,蓬松发下一双勾魂眼眨也未眨,惹得贞子血压又狂飙上来,他轻启唇,“还有呢?” 还有?贞子楞了楞,低头小心得和曼娃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 贞子:我还有什么错?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曼娃:笨蛋,叔叔嫌弃你呢。 贞子:…………。我到时要是被你叔叔涮了,你们几个能不能在我卷铺盖前请我吃顿散伙饭? 曼娃:你想刮我私房钱? 贞子:我不从你们身上刮点,我死不瞑目………。。 杜青风忍下嘴边几欲溢出的笑,将大孩小孩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特别是贞子,已经被她逼得手足无措,活灵活现的眼珠子骨碌圆,好似猎人枪下的小狐狸,老猫爪下的小老鼠,她越挣扎,他越觉乐趣。 他厉声问,“没有了吗?” 贞子急了,连珠炮似地开了腔,“有有有,古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先生付我薪水,但我没有做好一根上梁,我自甘堕落,成了一根有蛀虫的上梁,但是庆幸的是先生如此英明,先生将我从歪门邪道里解救了出来,先生不愧是先生,先生全身散发着正义的光芒,先生才是真正上好的紫檀木上梁!” 待贞子脸红心喘得一口气扔出巨型马屁导弹,在场众人均脸色铁青,同同太小,茫然得歪头来回打量。 曼杰冷凝着脸,飞了贞子一眼,吐着舌头做呕吐状,说道,“叔叔,我想吐。” 曼娃用打量怪物的眼神也飞了贞子一眼,很痛心得说,“叔叔,我也是。” 英雄所见略同,杜青风微微勾笑,却用揉眉心的动作悄悄掩饰,“我早就想吐了。” 那晚杜青风让贞子睡在空置许久的一间客房,宽大的床足有贞子学校木板床的四倍,贞子捂嘴兴奋得眉开眼笑,很用力得把自己扔在软绵绵的大床,发出一声满足的溢叹。 曼娃对她的乡下作风很不以为然,边欣赏自己的指甲边困惑,“我们几个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败类,拍那么恶心的马屁,叔叔真是脑抽了。” 贞子一个灵活的鲤鱼跳龙门,蹭的跳下床,咧开嘴灿烂得一笑,“要是将来你叔叔参加超级男主角海选,我再穷也要天天给他投票,报答他当年的脑抽之恩,哈哈哈哈。” 曼娃没好气得瞥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贞子,很不屑,“哼,就凭你这穷鬼,以身相许,我叔叔都不要………。” 贞子脑海浮现杜青风俊美的空调脸,脸上泛起小小红晕,猛点头同意,“是的是的,能偶尔吃吃你叔叔豆腐我就知足了。”她犹自回味那个虫鸣黑夜,他们狂奔在青葱翠柏中,情不自禁得感叹,“啧啧,你叔叔的豆腐,老归老,香是真的很香。” 手里抱着崭新被子的杜青风静静站在门外,在黑色阴影的笼罩中偷偷轻笑,你的豆腐,味道也很不错。 你是让人上瘾的臭豆腐。 杜青风把被子送到门口,贞子见他脸上的温度高了八度,寻思着今天鬼鬼祟祟犯了老板的忌讳,生怕保不住工作,遂决定使出浑身解数保住工作,她真的已经穷到买不起内裤了。 过道上,她卖着谄媚的笑,颠颠得追在老鳄鱼后面,努力克制自己对他美貌的馋涎,“嘿嘿嘿,先生您真好,先生你不生气了吧?您可真是女菩萨呀。” 杜青风冰冷的侧脸缓缓转过来,面无表情得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抹一把汗,“哦不不不不,您看您这么好,我都激动得说错话了,我这人平时都不太激动,但是一旦我遇到大好人吧,我就激动得不能控制我自己了。” 杜青风狡黠得点点头,“哦,这么说来,我让你不能自拔了?” 贞子滴着汗花,垂着头忙不迭得点点,“是是是,先生让我不能自拔。”先生的气场太强大了。 杜青风满意得笑笑,侧脸弧线柔和下来,抬起手拍拍她茸茸的脑袋,“很好。” “啊?”贞子对着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没反应过来。 杜青风拉下脸,又是一张黑色冰川脸,“再不从我面前消失,今晚就睡楼梯口。” 下一秒,贞子同学吓得屁股尿流,一溜烟得跑了。 享受了一晚清凉的空调,贞子恋恋不舍得一早离开豪华大床,草草洗漱后,赶在林管家起床前溜出了门,又如个孤魂野鬼徘徊到太阳驱走晨曦的那一刻,背着包,神清气爽得敲了杜家的门。 一切如常,一切其实也不如常。 林管家在厨房时,杜青风在餐桌上看报,低低得问了句,“昨晚睡得好吗?” 贞子叼着面包,凑了上去,“先生,谢谢你,我一辈子记得你雪中送床,雪中送空调。” 边说边鬼马得竖起了个大拇指。 这蹩脚的谄媚让杜青风春风一笑,贞子看傻了眼,嚼着面包道,“先生,你真应该多笑笑,虽然您是大龄青年了,可能比较担心皱纹的问题,但是没关系,您是上好的紫檀木,多道皱纹也就多条年轮嘛,您总归是极品的紫檀木。” 没修炼好的马屁精已经脱轨失控,杜青风觉得有些头痛,放下了报纸,抬起头望着谄笑的贞子,严肃得说,“韩贞子,你再多讲一个字,我就把你这根生了蛀虫的烂木头扔到火里当柴烧。” 世界终于宁静了。 这天五点一到,杜青风还没回来,贞子思前想后了一天,知道自己马屁拍得不到位,昨晚又跟贼似的溜了进来,怕是产生了负面的效果,杜青风看起来不太喜欢她了。 她悔得肠子都发青打结了,为了避免老鳄鱼反感她,一怒之下把她炒了,到了五点,贞子认命得下班离开杜家,奔回停了电活似山中鬼城的学校,当一只热锅中焖红的软脚虾。 杜青风回到家的时候已是七点,天已黑下,他哑然于没有在客厅中发现那张厚脸皮却可爱到让人目不转睛的笑脸,于是状似无意得问曼娃,“贞子呢?” 曼娃老实说,“叔叔,贞子回学校蒸桑拿去了,她说她就喜欢免费的。” 他沉思想了想,若有所思得望一眼暑气正盛的花园,绿色的叶子晒了一天,微微耷拉下,亟待雨水的滋润。 他又问,“有她手机号码吗?” 曼娃曼杰摇摇头,而唯一有号码的林管家则去超市购物了。 三个孩子用巴巴的小眼神望着他,同同稚气得对父亲说:“爸爸,贞子会不会蒸成木乃伊?” 他缓缓站起来,拿起车钥匙,“走吧,把木乃伊接回来。” “哦,接木乃伊去喽。” “哦,组团接木乃伊喽。” 第十五 杜青风带着三个孩子行驶在去A大的路上的时候,贞子正愁眉苦脸得走向小卖部,脚步似铅一样重,原因无他,手机又停机了,在他爸狂批中国股市的八大罪状,她妈朗诵三字经问候证监会S主席以后,她的手机终于欠费了。 每天被她爸妈当垃圾桶,贞子很想就此停机,彻底遁世。但这年头,人停机久了,亲人朋友们会上蹿下跳,更有甚者直奔火葬场认尸,可见手机这玩意已经将人捆绑于茫茫尘世中,好比大智慧软件绑架了股民,机民股民,在某种程度上都被绑架了。 贞子揣着200块不到的钱,在递出30元的霎那,心剧烈得绞痛着。前段时间买了点日用品,花了她十块,再加吃饭车钱,贞子面对手里的那150块,欲哭无泪。 离月底还有二十天不到,贞子预感到若能挨过这段紧勒裤腰带的日子,她将是超级无敌金刚小芭比,因为总也吃不饱,她的肚子确实小了。 没油水啊,贞子无奈得看了眼饭盒里素白的刀切馒头,摸了摸扁平的小肚子。 路边,长期驻扎在宿舍区花坛里的野狗正在与一根新鲜的骨头作战,贞子站着巴巴得看它啃,野狗仓皇得抬头看了她一眼,估计从没有见人流露出这等饿光,赶紧叼着骨头跑远了。 贞子惆怅得眺望那轮圆圆夕阳,唉,真像肉饼啊。 杜青风把车停在了贞子的宿舍门口,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得下来,瞪圆了眼,好奇大学校园里的一景一物,叽叽喳喳好似树梢上的小麻雀。 “哇,都没人哎,好大,贞子晚上就在这里游荡哦。” “曼娃,你说的是日本贞子还是咱们国产的?” “当然是国产的,日本贞子怎么可能到A大来留学,她学什么?” “笨,学聊斋志异呗,鬼也是要进修的。” 正值暑假最热的时候,又停了电,校园里越加空旷无人,这外表光鲜的一家子的高调出现,还有这门口的高级车,让竖着耳朵听电台股评的孟阿姨探了探头。 杜青风领着孩子们步入大厅,礼貌得问道,“你好,我们是来找韩贞子的。”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清俊雅致的男人,孟阿姨多看了两眼,可电台里的股评家正说起她持有的一只股票的走势,孟阿姨心不在焉,放松了警戒,指了指台子上的登记薄,“登个记就可以上去了。”说完又凑近收音机,聚精会神听股评。 最惹人怜爱的小可爱同同被派上场,奶声奶气得问,“阿姨,我贞子姐姐住哪里?我们接她回家玩哦。” 双胞胎同时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从来就没当面喊贞子一声“姐姐”,这会儿喊得却甭提多顺溜多亲昵,让人全身鸡皮疙瘩泛起。 杜青风边填边笑了笑。 孟阿姨果然中招,泛起善意的笑,小声对同同说,“小朋友,贞子在308。” 杜青风带着孩子们上来的时候,贞子正啃着馒头煲电话粥,因为寝室太热,她这层楼的人都跑光了,就她一个人还留守,她乐得把大门打开通风,大倒苦水。 杜青风和孩子们上了楼梯就听见一个洪亮熟悉的大嗓门传来,越近越清晰,只不过少了平日的小心翼翼,多了分真我。 杜青风莞尔轻笑,孩子们捂嘴偷偷一笑,静下来听她吼嗓门。 ?(: ) 第 5 部分阅读 杜青风莞尔轻笑,孩子们捂嘴偷偷一笑,静下来听她吼嗓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而此刻贞子正全神贯注得跟她相好十五年的闺蜜李欢幻聊天,聊得满头大汗,全然不知墙外数双耳朵悄悄靠近,全都听了去。 “欢欢,你别给我寄钱,你要寄我钱我立马就把你十八岁还尿床的事情抖出来……。是,我是疯了,我太想饿死了,我真诚得求你让我饿死 ………。。你别管我,我就是要当中国第一个被饿死的股民,我翘了以后你替我写篇报道………这么写…。。啊,伟大的人,为什么你宁可饿死,也要把身上仅有的150块钱捐给红十字会……。啊,前世的你饿死在埃塞俄比亚,今世的你饿死在中国,为什么你走到哪饿死到哪……哈哈哈哈哈哈。”贞子穿着清凉短裤,大咧咧得双脚搁在桌上,嘴里叼着包子,结果因为嘴大张,包子没叼稳,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一米外。 “不说了,我包子掉地上了。”贞子对着电话那头的李欢幻说了一句,挂了电话,站起来赶忙弯腰去捡包子,把包子脏掉的黑乎乎的地方掰了下来,又利落得整个塞进嘴里,叼着白花花的包子无意中往门边看了眼,石化了。 此刻,杜青风站在门外,面无表情。身边三个孩子看着她乐呵呵得露齿笑,笑得有些邪恶,在她死死叼住包子,仍然处于极大惊愕而楞成雕像时,三个孩子蹦着跳进来,同同睁着大眼睛拉了拉曼娃,指着半空的床,大呼小叫,“姐姐你看,他们睡在空中。” 贞子终于缓过神来,嘴巴一张,包子就从嘴里滚了下来,被悠闲走进的杜青风捡起。 贞子压抑无比震惊的口气,在四个人之间来回打量,结结巴巴,“你……。你们怎么来了?” 同同歪着脑袋,漂亮眼睛划过天真的狡黠,“来看你有没有变成木乃伊呀?” 曼杰左右打量空空的女生寝室,讥讽她,“来看看第一个饿死的股民。” 杜青风也是左右环视狭小闷热的寝室,蹙了蹙好看的眉毛,拿着包子左右端详,漫不经心得说道,“她备着包子,暂时还不能成为那第一个。” 贞子苦着脸看他动作优雅得把她的包子扔进了垃圾桶,哀嚎着,“先生,那是我的晚餐……。” 老鳄鱼杜青风邪恶得冲她笑笑,俨然一个不怀好意的痞子,他悠哉游哉得说,“贞子,我很乐意帮助你成为那第一个,我等着看那篇报道呢。” 曼娃晃着脑袋朗诵上了,“啊,伟大的人,为什么你宁可饿死,也要把身上仅有的150块钱捐给红十字会……。啊,前世的你饿死在埃塞俄比亚,今世的你饿死在中国,为什么你走到哪饿死到哪,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微耸肩膀哈哈大笑。 贞子如一朵散了骨架的海棠花,萎靡的花苞上一滴晶莹露珠滑落,那是她心中的泪花。 她很想“呦”一声,使着双节棍hohohahi起来。 杜青风见贞子瘪着嘴,脸上一青一白,被他们逗得快哭了,摆摆手示意孩子们安静下来。他望一眼黑压压的室内,最后一丝光线即将消失在地平线,而贞子桌上苒苒的烛光映出饭盒里仅存包子的惨白,一袅一袅间,整个小空间里回荡着清冷。 贞子顺着杜青风的眼望去,蓦然间脸红得像是猴屁股,天杀的,她的粉红色的画着一只肥猫的hello kitty内裤正挂在床档上,完全暴露在人前。 最可怕的是,杜青风的视线正落在那只肥猫上,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贞子全身热血沸腾,拼了老命冲到衣柜前,迅速拿下内裤,猛地拉开柜子扔了进去,然后笑着挡在了柜子前,和双胞胎大眼瞪小眼。 曼杰不屑一顾,帅帅得扬着俊脸问,“你这是内裤还是抹布?” 贞子额上一滴豆大的汗滑下,讪讪得应道,“是………。抹布。” “嗯,从来没见过这么像抹布的内裤。” 贞子泪流满面。 一群鳄鱼围攻一只不会玩水的土狼,土狼只能呜咽不停。 贞子头皮发麻,只想这几个瘟神快快走人,呐呐得问杜青风,“先生,你们来看我啊?”耍完老娘就快走吧。 杜青风清咳了两声,指了指贞子的衣柜,委婉表明来意,“给你三分钟时间收拾东西。” “啊?”贞子嘴张成了O型,一头雾水。 同同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替她解惑,“爸爸带我们接你回家,我们很怕你会变成木乃伊哦。” 贞子激动得差点哭了。 贞子火速收拾几件衣服,卖着谄笑屁颠屁颠得跟在杜青风后面,三个孩子追追打打跑在前面,贞子得空终于可以拍起杜青风马屁,“嘿嘿嘿,先生,您可真是大好人,您怎么能这么好呢?我第一眼见到先生吧,就觉得先生人美心更美,等我以后手头宽裕了,我请先生吃大餐,嘿嘿。” 杜青风回头冷冷瞥了她一眼,“记得你说过的话。” 贞子被冷得冻在原地,心里骂骂咧咧起来,妈的,请你吃个大烧饼。 孩子们走奔到车旁等着,贞子走在杜青风后面,见到孟阿姨燃着熊熊八卦之火的老眼,怕她误会啥,心虚得笑笑,指了指杜青风,“嘿嘿,孟阿姨,我……表叔过来接我。” 杜青风被她震得回头瞥了她一眼,贞子顿时觉得自己堕入了万丈深渊,哆嗦了一下。 瞅着老鳄鱼周身上下罩着层寒霜,贞子心知自己傻乎乎得犯了大龄青年的忌讳,胆战心惊得跟在他后面,寻思着待会怎么拍马屁弥补一下。 思考间,有男人喊住了她。 “贞子,你没回家?” 贞子楞了一下,本能得回头一看,又受了一惊,乌压压朦胧的几步外,这胖墩墩顶着个马桶圈走路的不是曹大为是谁? 此刻,曹大为正眯眼打量贞子和她身后的杜青风,贞子心猛跳了一下,没好气得说,“没回。” 转身就想走。 曹大为皱着稀稀拉拉的眉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怒气冲冲得指着贞子和杜青风,“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是你们俩算计老子的对不对?韩贞子你什么意思?拆老子台是不是?” 贞子见事情穿帮,想起昨天晚上伊琳哭哭啼啼打电话给她,心里堵得慌,风一般转过身,也不在意杜青风在场,直接也飙上了,“干嘛,姓曹的,陈世美,偷腥的肥猫,我就是拆你台了怎么的?你休想骗我们伊琳!” 曹大为满脸阴戾之气,气得冒出了热汗,指着贞子破口大骂,“臭娘们,多管闲事,不知道老子上头有人吗?” 贞子昂着胸板,毫无惧意,“你上头有人了不起啊,老娘上头有外星人!” “你!!!!” “你什么你,肥猫。” 曹大为被她气得抖着手,半天才憋出三个字,“走着瞧。” 贞子阴狠得走上前,张开五个手指,然后缓缓捏成拳头做示威状,悍然无比得应道,“老娘等你!” 后头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和口哨声,贞子主场作战,曹大为怯场了。 杜青风斜靠在窗边,抛着车钥匙,对着大摇大摆难得飒爽一回的贞子挑了挑眉,不说话。 曼杰从车里探出脑袋来,“贞子,你认识哪个星球的外星人?” 贞子莞尔,应不上来,杜青风幽幽得说,“神经病星球。” 第十六 誓言要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股民贞子,那晚是打着饱嗝走出披萨店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有四个炸鸡翅的袋子,满足了口腹之欲以后,她也就不再计较自己是一个大人三个孩子的玩物,最近太穷,谁给她买肉吃谁就是亲爹。 贞子瞅着一身贵气走在前的杜青风,真诚得希望有个这样的表叔。 曼娃走走停停,偶尔在彩光流离的橱窗前伫足,却不是看里面奢华的服饰,而是对着橱窗整整头发,认真欣赏自己的倩影。 曼杰很有些受不了,酷酷得瞥她一样,沉默走开了,走起路来耸着肩膀微勾唇角,那风流的背影,很陈很冠希。 夜晚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点缀着黑绒般丝滑的夜,不夜城里无人愿意太早进入梦乡。 曼娃嫌太早回家无聊,拖着曼杰去购物城三楼的KTV唱歌,电梯里同同扑闪着大眼睛,眼里盘旋着新鲜与好奇,兴奋得问堂姐,“姐姐,KTV里有两只老虎这首歌吗?” 曼娃蹲下来刮了刮同同的小鼻子,摇摇头说,“乖,没有,只有女人是老虎这首歌,待会姐姐教你唱。” 同同一脸懵懂,乖巧得点点头,笑眯眯的,因为从未踏足过这种娱乐场所,很是期待。 在场的大男人小男人默契得对视了一眼,看起来很不服气,曼杰小声得嘀咕着,“叔叔,女人是老虎的话,那男人是什么?”曼娃听闻,狠狠瞪过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杜青风思索了片刻,答道,“嗯………猎人吧。” 贞子和曼娃互相朝着对方咧了咧白白的牙,按捺下了揍人的冲动。 出了电梯门,就走进了歌声的海洋,现场彩灯斑斓,七彩的光忽的从地上钻出,忽的又划过脚下的瓷砖,各色颤抖的音符从角角落落飘出,肆虐着人的耳朵,人声混着音响声,整个空间,像是掺了各色材料的一口大热锅,冒着热气吐着水泡,一片沸腾。 最近为了填饱肚子到处奔跑伤脑筋的贞子,一踏入KTV,浑身一凛,也沸腾了。 正值晚上高峰期,大小包厢都满了,很多人百无聊赖得排着队,三五堆坐下聊天嬉闹,时不时昂着脖子等工作人员的召唤。 来都来了,他们一行人自然也只能耐下心等,挑了个稍稍僻静的角落坐下,同同东张西望开始乱跑,贞子吃人嘴短,老板又在场,只能自觉加班,跟在同同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小祖宗你慢点,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 杜青风闲适得坐着,双手交叠,时不时眼睛飘向那几步外的一大一小上,童颜配上俏颜,感觉一些陌生鲜活的东西敲击心房,死海上的水又起了微波,而且浪花越来越大,涛声自远而近,有股腥甜。 舒心得环视那些人那些景,杜青风细细体会那句“偷的浮生半日闲”。 正低眉浅笑间,一道靓丽的倩影踩着吓人的高跟鞋,嘟嘟嘟,携带着名贵的人工香味,打断了他的凝思。 “杜先生?”声音也是娇滴滴的透出股媚,还有难以掩饰的……激动。 杜青风闻言抬起头,只是错愕了一秒,一秒后,面具戴上,又是那个处事圆润的杜青风,礼貌阖首,“姜小姐你好。” 画着时下最流行烟熏妆,一身鹅黄吊带裙的姜语诗似乎仍旧不敢相信杜青风会出现在这样的娱乐场所,自从上次相亲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他也未找过她,让她心黯然神伤,怎想到老天助她,她那被埋葬的芳心又悸动起来。 她圆睁双瞳,红唇性感微张,而后似乎意识到今晚的烟熏妆过于颓废,吊带裙的的领口亦不够低,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掩下砰砰乱跳的芳心,举手投足间一派都市女郎的大方稳重,“真的好巧,杜先生居然还记得我,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姜语诗稍稍打量了杜青风边上的双胞胎,见双胞胎面有敌意,曼娃更是翘着鼻子把她从头掂量到尾,她有些尴尬,“杜先生是和家里人来唱歌吗?哦,我也是和家里人来,”她指了指那厢的短发女子,“那是我表妹。” 杜青风依旧客套,“是,孩子们在家里呆不住,出来玩玩也好。” 不经心得应付着,他那双锐利的眼仍旧锁定在远处磕磕碰碰的一大一小上,贞子已经跑出了汗丝,结果按耐不住,憋红脸一把抱起小家伙,同同挣扎抵抗,在贞子的双臂里摇摇扭扭,好似田间的小泥鳅,就是不安生。 贞子红着脖子跟他杠上了,夹着他,絮絮叨叨得走近杜青风他们。 “我告诉你啊,我小时候练散打的,一个人撂倒了一头牛,你再动,我可动真格的啦?”她不知不觉口带威胁。 “哼,我才不信。”同同撅着粉嘟嘟的嘴,一脸不服气,但身体是安分下来了。 贞子得逞笑笑,把同同扔在双胞胎怀里,蹭的抹一把汗坐下,“嘿嘿,还真是骗你的。我撂倒的是只蜗牛。” 同同气岔,呲牙咧嘴得扑上去,粉扑扑的小手蹂躏着贞子的脸,贞子的脸被扭成了一团糊,她含糊求饶,“小祖宗,轻点,你姐姐可是校花……” 所有人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同同闹够后,贞子抹完汗一抬头,就见到对面杜青风边上一个靓丽女郎,风情妖娆,白皙的胸口有道阴影时隐时现,胸脯随着呼吸时高时低,贞子偷偷多瞄了她几眼。 而后贞子跟曼娃曼杰眼神沟通。 贞子:尤物啊我的妈。 曼杰:没气质。 贞子:好孩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女人可以没气质,但一定不能没胸。 曼娃:你有胸吗? 贞子:你自己看啊,你长眼睛干吗用的? 曼娃:没有。 贞子:这不就对了吗?男人矮于1米七是三等残废,女人没胸那也是三等残废啊。 曼杰:哦,不要自卑,买厚点的海绵垫一垫就行了,要学会制造“虚假的繁荣”。 曼娃:从来没见人残了还这么开心的。 贞子:那是啊,身残志坚呗,再说了,老娘仍然是平胸丛中一朵美花啊。 双胞胎交换一个眼神,异口同声:确实是神经病星球来的。 “呵呵,杜先生的家想必很热闹。”娇媚女声突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姜语诗见杜青风一脸温柔得投向对面的三个孩子一个年轻姑娘,脸上泛起微微的笑,与平日的不苟言笑判若两人,不由多看了一眼,更由于女性的直觉,多瞄了贞子一眼。 不上档次的T恤和牛仔裤,不施粉黛,无非年轻些而已,也不放在眼里,遂把注意力集中在杜青风上。 杜青风转过头来,“是,孩子们喜欢呆一起。” 贞子感动的泪眼汪汪,老鳄鱼也把她当自己孩子了,表叔,收了我吧,跟着你有肉吃。 前台拥挤的人群有丝躁动,姜语诗的短发表妹快步走了过来,无奈摊摊手,“姐,小包厢还得等上半个小时。” 曼杰也冲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服务人员,“叔叔,我们在709,走吧。” 杜青风点点头,此时姜语诗正用熏黑的大眼无限惆怅得盯着杜青风看,可怜兮兮的,蝶翼般睫毛扑扇扑扇间,钢铁融化成一滩钢水,高山垂下了高贵的头颅,石块亦碎成一堆粉尘。美人顶着一张城墙脸,双唇轻启,就央求上了,“杜先生,包厢紧,能不能……。。” 杜青风何等聪明的人,自然读懂了那双眸里的婉转渴求,既然她都开口了,他也只能做绅士,客气得问,“姜小姐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吧。” 姜语诗亢奋了,掩着红唇娇笑,笑得花骨儿乱颤,“怎么会介意呢,谢谢杜先生了。” 双胞胎同时把脸拉了下来,黑的能拧出泥水来,同同更是带着强烈的敌意,瞪着她。 美人欲说还羞,一颦一笑间媚态尽显,狐媚眼一刻就没放过杜青风,贞子自然没有错过这出美人擒男的戏码,拎着她那四个鸡翅膀,偷偷乐。 同同像藤条般赖在她这颗大树上,死活要她抱,“不要,我的腿腿累了。” 贞子愤怒了,“刚才不让你跑还不听,看看。” 同同紧紧攀住她的脖子,悠然得咬着贞子的鸡翅膀,然后把油腻的嘴亲在贞子的脸上,很理所当然得说,“你吃那么多披萨,长了很多的力气哦,我帮你花呀。” 说完,又使劲得蹭了贞子一口,贞子的脸顿时成了……油田。 这一幕,与姜语诗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杜青风看在眼底,由衷感叹:这孩子真是承袭了他的基因啊。 进了包厢,孩子们抢着话筒,作为奴才的贞子自然担起了拿吃的任务,前脚出门,后脚杜青风也跟了出来。 贞子一见老板有美人做伴,和颜悦色面目如风,拍马屁的冲动又浮上来了,颠颠笑着走在杜青风后头,拍上了。 “先生,你喜欢这位小姐吧?哎呀妈呀,先生这眼光,这小姐近看像港姐,远看像亚姐。”她竖起了大拇指,“先生的眼光,高!” 杜青风的脸,淡淡瞟了眼她,看起来也没有不悦,“继续。” 贞子激动了,这马屁,拍到正点上了。 全身陡然一震,再接再励。 “哎呀我对先生的敬佩哪是一天能说完的,先生的品味,啧啧。”甭提多恶俗了,看上一个大奶妈,但话说回来,作为一只水潭里寂寞的老鳄鱼,也就野生动物的眼光吧。 杜青风蓦地停了下来,用那寒冰似的眸子紧盯贞子,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居然笑了,笑得人心花儿颤了三颤,“韩贞子,叫我表叔心虚了是不是?心虚了拍马屁了是不是?” 长廊边暗色灯光在流转,他的笑容充满黑色蛊惑,贞子咽了咽口水。 杜青风凑近点她,笑得更勾人,“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因为你那句表叔,作为惩罚,今晚唱歌的钱就你付了,反正也不能白收留你对不对?” 贞子紧揪起眉,哽咽了,“先生………。” 杜青风步步紧逼,这一次更是头低下,近到能看见贞子眼中的仓皇,他却不让她逃脱,嘴边的笑更加妖邪,“你那些马屁,我挺爱听,就是有句话你错了,我的眼光,其实不高,我看上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听懂了吗?” 第十七 一个如此美丽的人却有一颗如此不美丽的心灵,贞子的心在狂跳,泪在狂飙。 老鳄鱼离她如此近,给人美食到嘴的错觉,但其实大错特错,此等人间极品货色,你生吞下去,他会瞬间现出大圣原形,在你肚中用金箍棒玩撑杆跳,坐在你肠子上荡秋千,心情好了踩在你的心脏上跳桑巴,心情不好了直接在你血管上戳个窟窿,用你的血洗个热血澡,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咫尺之外的杜青风的磁场强大到令人忘了呼吸,贞子蠕动着嘴唇,颤巍巍得说,“先先先……生,我错了。” 我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炒股,不炒股我就不会成了穷光蛋,不成穷光蛋我就不会掉进你的老巢,不掉进你的老巢我就不会成了太监,不成太监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见了你就哆嗦得像得了脑血栓。 贞子低下了头猛吸气,只敢盯着自己的破波鞋,和杜青风的皮鞋。 吵闹的空间有嘟嘟嘟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近,杜青风的皮鞋突然挪近她一点,她不敢相信瞪圆了眼,就见他的手缓缓伸过来,之后,蓦地牵起了她的手,两手紧握。 贞子挣扎不及,血压蹭得飞窜上来,全身的血液全速涌向大脑,她快从脑血栓直接过渡到脑溢血了。 贞子有了进气忘了出气,顶着粉嘟嘟俏生生傻乎乎的脸哼哼,“先……。先生。。。”你想吃我豆腐啦? 杜青风神秘一笑,这时那嘟嘟嘟声停了下来,一阵价值不菲的清香扑入鼻尖,而后美人娇喘,好半天才客客气气却欲言又止,“杜先生……。。” 美人那娇滴滴的夜莺嗓在这个焦躁的夜里暗哑了,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喘息,搭配一张黯然失魂的烟熏脸,活似一个拼了老命从烟囱里爬进屋内,喘着粗气,一脸黑煤的小偷,进了房间才发现此屋墙上贴着张纸片,写着,“我是贞子,此屋已成老娘茅坑,老娘已先撒尿拉屎占下,后来者从哪来滚哪去!” 杜青风款款一笑,笑得人肝胆俱裂,他紧紧牵住贞子的手,“我女朋友有点头晕。” 他一脸柔笑,转头对着已成雕像的贞子,很体贴得问,“现在好点了吗?” 呆成一只鸡的贞子诺诺得点点头,用细若蚊蝇只有杜青风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好…。。好多了,离脑溢血不远了。” 杜青风那漾着碧波的鳄鱼眼状似深情得看着她,像天边那勾魂的月光,又似云间那轻飘的浮云,随时都会消失无踪。 美人那颗玻璃心碎了一地,一个牵手,一句“女朋友”,又把她蠢蠢欲动的芳心给打回原形,暗进人心的灯光下,美人硬挤出丝礼貌的笑,说,“这里空气不太好。” 杜青风点点头,“是,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说完,优雅得牵着手里的一只鸡走开了。 准确的说,是一只被炭烤红的烧鸡。 两手相牵,贞子觉得左边膀子的神经已经全线坏死,杜青风看似温热的体温其实是强电流高压电,强劲的电流传导她全身,她就像是被人灌了十瓶烧酒,顶着张熏红的桃花脸,任人牵着鼻子走。 拐了几个弯,烧鸡再也做不到乖巧了,死死盯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小声道,“先生,要不你直接下楼送我去医院吧。” 杜青风有些微愕,转过头来,“怎么了?” 贞子指了指自己混沌的脑袋,“还真有点晕,先生,估计真得上脑溢血。” 杜青风微笑不语,贞子见状,赶紧使了点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别扭得笑了笑,“嘿嘿嘿,先生,我的手细菌多。” “哦,那我去洗洗手。” 贞子从他那黑潭般的眼里捕捉到一丝冷然,心里就骂开了,豆腐被你吃去了,到最后还抹抹嘴角嫌弃不好吃,做个诚实的承认豆腐好吃的男人行不行? 贞子颠颠得追了上去,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转,鼓起勇气问,“先…先生,刚才?” 我什么时候从您家小保姆升级成小女友了?我虽然也是图您的钱,可图的也就5000个包子,要说我图您啥?我图的也就是您偶尔良心发现把那打包吃剩的大闸蟹交给我解决,说到底,除了吃的,我真不敢图您别的,您行行好别让我披上“傍大款”的狐狸皮行不? 杜青风知道她指什么,云淡风轻得说,“不想惹麻烦,只好就地取材,”他缓缓转过头来,邪邪一笑,“随便找个挡箭牌。” 说完,他步入KTV里的小超市,无事一般的挑起吃的了。 贞子愣愣得透过玻璃窗,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仔细咀嚼“就地取材”这四个字,随即暴跳如雷。 奶奶的,原来搞了半天,别说狐狸精了,她连个人的级别都没混上,直接成了别人眼里的“材料”,贞子气得一口气出不来,堵在喉咙里呛着了。 她杵在原地晃着脑袋想了又想,不可思议得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左手,还红得跟鸡翅膀似的,作为一个材料,还是“随便被人拿来用”的材料,贞子不甘心了。 她苦苦冥思间,另一端的杜青风正目视玻璃窗外时而挤眉时而鼓腮的女人,嘴角微弯,心情大好。 眼中闪耀粼粼的赤炼之火,贞子攥着拳头,又颠颠得冲进去找老鳄鱼理论了。 她作为一个软壳鸡蛋,自然不敢一头撞死在坚硬如石的鳄鱼皮上,于是笑脸迎上,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篮子,殷勤道,“先生先生,我来我来。” 杜青风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贞子风吹霜打惯了,这一次总算鼠胆换上了狗胆,咳了两声吞吞吐吐道,“先先先……生,那个今晚我都帮你忙了,你看唱歌钱就不要让我付吧。” 说完,她把手缓缓伸进自己的裤兜里,颤抖得捞出可怜巴巴的150块钱,一脸沉痛得呈现在杜青风面前,冷气中的她,一张脸媲美关公,“这是我全部的财产,剩下来二十天,就全指望着它们了………” 脸上火辣辣,为了扳回点颜面,她忙不迭又道,“那个其实先生也不用同情我,以前我也是挺富裕的,烦啊,当富人真够烦啊,但是自从跟我爸走上了炒股这条路,嘿嘿,我就不烦了………。。” 嘴皮子像是脱了僵的野马,开始睁眼说瞎话,胡说八道起来,她干笑两声,瞅了瞅杜青风冷冷漠漠的俊脸,挠了挠脑袋说不下去了。 杜青风依旧面不改色得斜睨她,像看怪物似的打量她,“所以你觉得做富人很烦?” 大话出了口,好比泼出去的水,自然覆水难收。贞子她尴尬得点头笑笑,几乎把半张头皮都给挠下来了,挠得头皮屑纷飞如雪,嘴边那个浅浅的梨涡时隐时现,想躲又躲不了。 杜青风突然笑了,似乎霎那间连成海的罂粟花开,邪恶从潘多拉盒子里被释放出来,下一秒,他豁得出手拿走贞子手心里的那一百五十块钱,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既然你那么想做穷人,”他笑得更得意,“那你就做个彻底吧。” 说完,他悠哉游哉得走向收银台。 如果说贞子刚才是一只鸡,那么此时此刻的她,与其说她是一只加州火鸡,不如说她是一只蒙了层霜的冰箱冻鸡,心寒,怎一个心寒了得? 贞子眼眶湿润了,重重捶了捶自己的酥胸,仰天一声长吁短叹,晃着脑袋走到杜青风面前,心灰意冷得央求,“先生,那个您看看,要不留个50给我吧。” 贞子泪眼汪汪得看着杜青风,希望唤起他哪怕一点的良知。 杜青风瞥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让我同情你吗?” “我错了先生,我最近包子吃多了,舌头不太灵活,其实是说让您多同情我来着,真的真的,包子吃多了。” “那就少吃包子。” “可是先生,我穷得包子快吃不上了。”你再扣我的那150,我就只能下田刨蚯蚓了。 “那就不要吃。” 某人泪奔。 “以后晚饭让林管家多煮一份,不用吃包子了。”杜青风面无表情得看着收银台,含蓄得说道。 “啊?”贞子张口结舌。 杜青风继续面无表情,“想住的话也可以住下来。”他缓缓转过头来,挑了挑好看的眉,笑如春风,“现在晚饭省了,车钱省了,这150你也不用留下了。” 贞子就这样沦为了一个手无分文的光杆司令,名曰:史上最穷司令。 她的左眼流下了无比幸福的甜水,右眼流下了伤心欲绝的黑水。 杜青风走在前带路,贞子作为一个拿人钱财的苦力,怀抱一堆零食,跟在后头,用无数个白眼斗鸡眼刺杀老鳄鱼。 杜青风一个不留神得转头看她,她吓得赶紧低头找蚂蚁,对着地板念起阿弥陀佛。 开了门进了热火朝天的包厢,曼娃同同在偌大的包厢里绕着圈子追打,姜语诗一脸落寞,低着头发短信,一见他们进来,礼貌笑笑也就不再说话,那双眸子很哀怨。 曼杰正和姜语诗表妹对唱广岛之恋,曼杰正处于变声期,喉咙有些哑,听起来像是一只饱受爱情折磨的鸭子,闻者无不惊心肉跳。 一曲罢,曼娃嗖得切歌,指着曼杰怪叫,“快,唱这首鸭子。” 作为正值青春期的敏感的少年,曼杰自然知道妹妹奚落他,酷脸闪过不自然,而后叛逆得甩下话筒,酷酷得说,“这种歌只有你和贞子这样品味的人才会唱。” “咳咳咳咳咳……。。”正在喝饮料的贞子一口水没咽下去,呛得直咳,坐在她旁边的杜青风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眼底倒也有几分戏谑和其他情愫藏匿。 贞子没意识的肩膀上的这双大手,只是颤抖得指着曼杰,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寻思着今晚还是她这穷光蛋买单,自己不能太吃亏,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气势汹汹得指着坐在点歌台前的曼娃,女王般得大手一挥,命令道,“上青藏高原。” 曼杰耸了耸肩膀,曼娃也瘪了瘪嘴,大家的想法都是:她比你想象的更土,总是出人意料的土。 同同乖乖坐在杜青风边上吃爆米花,仰头问父亲,“爸爸,贞子要唱什么歌?” 杜青风拿了个爆米花进嘴,尝起来甜丝丝的,低头温柔得对儿子说,“吓死人不偿命的歌,待会捂好耳朵。” “哦。”同同真的捂上了耳朵,眼中划过惊恐。 贞子的嘴角歪了,等到她对着麦克风开唱时,嘴彻底唱歪了。 凄厉的开始,尖叫的结束,伴随着震耳欲聋能把全世界的鬼都吓哭的声音的结束,所有人都捂上了耳朵,血色全无。 一曲终了,所有人的感觉是,终于回到人间了,可一抬头,怎么那个拿着麦克风唱鬼曲的女鬼还拿着麦克风,还摩肩擦掌准备要唱下一曲? 曼杰反应快,猴子般飞奔上前夺下贞子手里的麦克风,头一回对她毕恭毕敬,“姐姐你辛苦了,累了吧?下去歇歇,去去去,啃你那两只鸡翅去,你让我们多活两年吧。” 贞子摸摸鼻子被推搡着下了台,曼杰还在后面吼,“叔叔你管好她,她要再上来我就不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了。” 曼娃惊魂未定,抖着身子凑到杜青风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脉搏,一脸狐疑得问,“叔叔我还活着吗?我的心跳还在不在?刚才我差点以为自己的心停下来了呢。” 贞子啃着鸡翅膀,脸青一阵红一阵,虽然知道同学唱歌从不找她,可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她只好找最小的那个寻找信心,拿了个鸡翅诱惑他,“同同,我唱得好不好?来,你要说好给你鸡翅吃。” 同同没好气得瞪了她一眼,像是打量怪物,“哼,你是在唱歌吗?还拿鸡翅来骗我,我才不是小狗。”他扬起头忿忿得对父亲抱怨,“爸爸,贞子唱得好可怕。” 杜青风偏头看了眼巴巴的贞子,赞赏道,“她其实唱得挺好的。” 刚才还焉掉的贞子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得看着杜青风夸她,心花儿全部绽放,这个从来不说好话的男人终于夸她了终于夸她了。 “因为很少有人能把歌唱得好像在招魂。”杜青风低头和蔼得对儿子说,“物以稀为贵。” 贞子泪眼汪汪得缩到一边啃鸡翅去了,默默得看着杜青风对她温润一笑,终于不能控制得向他咧了咧牙。 这一切都落在了美人姜语诗眼底,心中醋海滔天,着实不是滋味。 第十八 贞子那晚口喷一口血,眼睁睁看着杜青风把她那皱巴巴的一百块花出去,走出购物中心大楼的时候,繁花正盛,身无分文的她愣愣地看着一路的名车华服,一街的纸醉金迷,有种被扼住脖颈的窒息感。 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把她身上的衣服抖上三抖都掉不下一个钢蹦来,想到此,贞子成了一只在风中凌乱的无头苍蝇。 而这只苍蝇即将落脚于史上最奢华茅坑。 所谓华山一条路,贞子迫于无奈,只能短期内先蹲杜家骗吃骗喝骗小孩了。 第二天,贞子环视了杜家一圈,比较满意,硬件上杜家真的什么都不缺。 有空调,到处都有空调;有肉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有死小孩,阴险的毒辣的天真的淘气的,这三个死小孩集中了时下所有品种小孩的特征;有姿色上等的老帅哥,远远看着赏心悦目,哈喇痢子顺着嘴角一直流淌到脖子,等到他走近,你口水流光开始口干舌燥,怎么说呢,这种帅哥容易让人脱水,对健康实在没有什么益处。 五点钟一到,贞子的下班意识又浮上来了,噔噔噔自觉地上了楼梯,在楼梯的拐角处蹲下来,掏出手机开始研究股票行情,所谓没事偷着乐。 昨晚八点的时候,财政部证监会终于坐不住出手了,要不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财政部决定将印花税从3‰降低到1‰,证监会更是罕见地批准四只股票型基金入市。 那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穷到没裤子穿的股民们穿着条三角裤衩奔走相告,贞子似乎听到远方上空有轰隆的鞭炮声,缭乱的烟花热烈庆祝A股终于不再ED了,A股终于吃上国产伟哥了! 贞子知道这个大好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杜青风车上装睡,结果手机跟炸开似的,她娘彪悍的嗓门简直能把一口铁锅吼穿,配上她那破手机的破声道,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乖女啊,印花税降了降了,55555555555,娘那点香火钱没白花,凯恩斯大神说了,A股明天绝对来例假,血崩得一塌糊涂,搞不好咱们的股票全部都能涨停,你别抛啊,死了都不要抛,凯恩斯大神说了,超跌大反弹这回真来了,妈激动得给你了买了条500块的裙子……” 贞子也激动得几乎跳车,更想大声嚎一句,“妈,那裙子卖了把500块寄给我吧,”可苦于狭小空间里的几个人在场,还都是不愁吃不愁喝的富人,三个富人的崽子正捂着嘴交头接耳,杜青风表情清冷,丢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贞子有些尴尬,随便应和了她娘几声,就速速挂了电话,之后正襟危坐,希望尽量挽回点她家族的颜面。 可她爸偏不如她意,挂了电话不到三十秒,她的手机又炸开了。 她叹了口气,庆幸这位比她娘多读了两年书,也算是个有点墨水的个体户。 结果………… 她爹直接在电话里痛哭上了,那凄厉的哭声能把长安城的城墙哭倒一大片,那是能把孕妇哭流产、欲火焚身箭在弦上的男人直接吓ED的哭声,或者用鬼哭狼嚎形容更准确些。 她爹哭噎气了,一抽一抽的,“贞子,爸爸………爸爸心酸啊……。。。人民的领导爱人民,前段时间爸爸……爸爸有种做孤儿的感觉,爸爸觉得凯恩斯大神就是爸爸的爸爸,就他爱爸爸,可是今天晚上爸爸感受到了爱……”他爸在那头哭得稀里哗啦,杀猪似的嚎上了,“老婆,给我拿点餐巾纸过来………” 接着一阵狰狞的擤鼻涕的刺耳声音,贞子揪着眉将电话从耳旁挪了挪,还悄悄瞄了身边的杜青风,依旧面无表情在开车,贞子稍稍安心点。 “爸爸,我手机没电了,我先挂了。”似乎还不放心,“明天要稳住,稳住!!!要把钱财当成粪土,听到了没? “听到了,可爸爸就喜欢粪土怎么办?” 贞子对天两行挂面般的泪,谁不爱粪土啊?可爹你也别赤 裸裸行不行?好歹也算低级知识分子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挂了电话,瞅到杜青风偏头瞥了她一眼,又像是看怪物,还是看一家子的怪物,只好笑着指指手机,“嘿嘿嘿,家里人比较激动。” 杜青风继续看前方,“我看你也比较激动。” 她唯唯诺诺得点点头,“嘿嘿,不激动就不算真股民。”她开始眯起眼遐想,“不知道明天会涨多少点?” “死了都不抛?” “死了都不抛。” “嗯,看起来你还是适合当保姆。” “先生………。”贞子似怒似嗲得唤了杜青风一声,阴影下的俏脸红晕又爬了上来,满天红。 孩子们也在后面嘻嘻哈哈闹开了,曼娃拍打着曼杰,同同跟着起哄,太小,还闹不懂是什么事。 曼杰头探到前头,不怀好意得偏头问贞子,“贞子贞子,A股来例假血崩是怎么回事?” 贞子支支吾吾,只好说,“就是全部涨了,飘红。” “那A股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 “A股不用卫生巾!!!”A股哭了,黑暗中的贞子面红耳赤伸出隐忍许久的獠牙,大着嗓门发怒了。 “哦,那就是用护垫。” “杜曼杰!” 曼杰目的达到,捧着肚子笑嘻嘻得回到座位上。 “现在孩子太可怕了。”贞子小声唠唠叨叨。 “贞子。”杜青风突然唤处于发狂边缘的她,她怔了怔。 “啊?” “你比较像你母亲吧?” “先生?(: ) 第 6 部分阅读 “贞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杜青风突然唤处于发狂边缘的她,她怔了怔。 “啊?” “你比较像你母亲吧?” “先生你怎么知道啊?” “都有当女高音的潜力。” 贞子脸黑得跟刚浇上沥青似的,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不好。 那个不眠夜,很多人泪湿枕巾,为着即将到来的火红的黎明。 第二天开盘前半个小时,股市意料之中的又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高开114点,基金私募已经提早将大部分股票拉近涨停,开盘后更是呈现井喷现象,早盘稍稍稍微微调,但在踊跃买盘的推动下,迅速冲过前期高点,收盘时A股一千多只股票几乎都封在涨停位,外盘更在A股的信心推动下跟涨,东南亚股市普涨一片,外国股民远眺遥远的东方,无不竖起大拇指赞叹,“中国老大哥,那是相当滴实在呀!” 贞子乐颠颠得蹲着翻看自己的那四只躺在涨停板的股票,开始噼里啪啦算起了起来,一天工夫,居然收回了一千块,她乐得手板子拍着木板,开心坏了。 “哈哈哈………发了发了。”她忘了自己亏掉了几乎全部身家,今天这么杯水车薪的一涨,却乐开了花。 杜青风站在楼梯下面,抬头就看到上面那个蹲着笑成一条缝的女人,低眉笑开了怀,把木板拍得啪啪响,也不知道手有没有红肿。 他用脚趾头猜也知道她为什么开心,今天的井喷确实让一些人看到了曙光。 他踩着稳稳的步子上了楼,又想逗逗她,这已经成为他每天必不可少的消遣。 贞子见杜青风上来了,吓得立马站起来,低头让道加问好,“嘿嘿嘿先生你回来了呀。” 杜青风点点头,边走松衬衫口子,额头几丝发丝滑下,那双桃花眼对她那随意一瞟,现出一分随意的性感,好似桃花香飘渡口岸,吹散一汪潭水。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是因为股票吗?” 贞子忍住流哈喇俐子的强烈欲望,狗腿得点点头,尾随杜青风上楼,滔滔不绝开了,毕竟这个宅子,只能跟这个男人交流股票。 “先生,你今天看盘了不?哇塞,那个刺激呀,鬼片都没这么刺激,一开始涨了114点,哇塞后来又跌倒97点了,我以为大家都要抛了,我心都凉半截,突然,又飙上去了,然后一只飙一直飙,像是爬山一样,涨停简直是小菜一碟。”贞子追随着度青风,兴奋得忘乎所以,“世界第十大奇迹呀,A股居然也会涨。” 她仍然处于巨大的喜悦与震惊中难以自拔。 两人走到二楼走道,沉稳如风的杜青风身后跟着一只袋鼠,一蹦一跳的,很是喜人。 贞子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眼珠子转了三圈,钻到钱眼里了。 “嘿嘿嘿,先生,我跟你商量件事哈。”杜青风已经走入他宽敞的卧室,贞子杵在门口朝他喊,一边还四下观察他纯男人味的卧室,蓝色为主基调,没有任何与股海狂花的恩爱照片,只有父子俩笑得像两朵太阳花的相框搁在床头柜上。 虽然心肠不太好,可也是命苦的人呐,贞子同情心泛滥。 “什么事?”杜青风打开柜子,顾自找东西。 贞子把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扯着衣角,摸了摸自己城墙般的面皮,鼓起勇气问,“先…。先生,这两天谢谢你让我住,那个要不要我加个班……”你再顺便给添点加班费意思意思。 “好,加班费就拿来抵住宿费吧。” 如意算盘被打碎,珠子散落了一地,贞子气得歪了牙,趁着杜青风不注意,pia pia两下虚扇了他可恶的背影。 她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贞子懊恼得低头咬了咬指甲,抬起头来的时候,哈喇俐子流下来了。 杜青风正在解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瞬间大好春光外泄,似乎很有料的胸肌若隐若现,贞子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瞠目结舌得问,“先先…生……”你终于要潜规则我了? 来吧,潜规则我吧!!! 杜青风扬了扬眉,冷冷得指了指自己的浴室门,“贞子,需要我下逐客令吗?” “不不,先生你好好洗。”贞子连连摆手,退出卧室门口,还假意挥了挥手里的汗,挥汗如雨,“呵呵天气热天气热,先生多洗澡。” 说完,汗如雨下得跑了。 而花洒下的男人,笑容则在脸上久久不去,那是久违的幸福的笑,千金不换。 晚上贞子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缕孤魂,游荡在空气中,没有人会发现她。她正陷在孤苦中,远处走来一个俊美的男人,顿时她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可待走近一看,这个男人牵着一个宠物,他对着一个陌生面目模糊的女人温柔得说,“老婆,这是我新买的宠物,叫贞子。” 贞子仔细一看,正摇头晃脑舔一根骨头的宠物,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正愕然着,对着没骨气的宠物圈下的她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混到当狗的份上了。” 作为宠物的她也朝她狂吠,“叫什么叫,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老娘是高级宠物犬!” 贞子就这样被吓醒了。 可不就是吗?杜家上上下下除了同样是打工妹的林管家,其他人都把她当动物耍,贞子捏紧拳头,在蒙蒙天色中,成了一座火山。 穷人贞子,随着触底反弹的A股,也触底反弹了。 第十九 在杜家相安无事过了一个礼拜,贞子渐渐忘却了自己在学校里水深火热的寝室生活,忘记了一个个汗如雨下的黑夜(呃,这句话好有歧义),以及那刻骨铭心的包子味。 林管家也从一开始的颇有微词,到渐渐接受,老人家察言观色的年头多了,似乎看出了一点苗头来,但秉承老实本分的打工妹守则,绝不多说话。 只是另一个打工妹,想要她不蹦跶,就好比让鲨鱼爱上虾米,让蜗牛生大象的孩子,都是很难很难连火星人都伤脑筋的事。 贞子到了杜家以后才知道,隔两天股海狂花会打个电话过来,这时的同同就如一个正常家庭的小孩,乖巧如小绵羊,一会嘟着小嘴“妈妈我好想你”,一会“妈妈我今天吃了很多蔬菜哦”,一会小嘴巴巴得追着问“妈妈,是不是我吃很多个胡萝卜你就回来看我了?” 贞子听着心口发酸。 八卦如贞子,韧性如贞子,自然最后还是从林管家那里挖到了点股海狂花的陈年八卦。 股海狂花姓刘,刘意如,聪明能干,是杜青风在国外的留学生联谊会上认识的,两人也属于早婚,在外面人看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还都事业有成,可在林管家眼里,他们的分道扬镳也不是什么太不能理解的事。 都是绝顶聪明绝顶骄傲的人,谁都不愿意对谁妥协一点点,貌合神离相敬如宾着,那种不幸福的感觉像是逐渐膨胀的泡沫,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再也受不了,泡沫破碎了。另一方也尝试补偿过,只是为时已晚,婚姻那条纽带就这样断在空中,伴随着孩子尖锐的哭泣声。 劳燕分飞的结局,一个至今未娶,一个远渡重洋再度求学,很多朋友直呼看不懂。 贞子很有些唏嘘,家家确实有本难念的经,这老鳄鱼也有肝肠寸断的时候,兴许是痛太深,一不小心就走了阴阳怪气的妖道路线,以至于见着优秀女人,就比如她韩贞子,就变着法子把她当地板似的践踏。 都变态到容不得她有150的存款啊,贞子泪流满面。 贞子也亲眼见过几次老鳄鱼与前任鳄鱼夫人也就是股海狂花通电话的场景,总而言之,寥寥数语,十分诡异。 什么时候回来?同同很好,就是很想你,忙完尽快回来吧…… 他说话的那一刻,脸上好像挂着几个透明冰渣子,口气冷淡,表情冷淡,很哀怨的样子。 爱她就要冷死她,贞子总结出来。 转眼中旬是同同生日,狂花答应他生日那天一定赶回来,同同高兴得手舞足蹈,满屋子跑。 结果生日前一天,狂花打电话来说订不上飞机票,赶不回来了,同同失望透顶,小脸埋在沙发里,好半天不肯说一句话,他最爱的巧克力冰激凌也不能取悦他。 杜青风见儿子那受伤的小脸蛋,过来抱他,同同犹如受伤的小鹿安静得趴在父亲肩头,看得人心揪。 贞子正揪心,杜青风突然把儿子扔给她,甩下一句,“我还有工作。”然后就走了。 于是那天贞子整整抱了同同一个小时,手酸了也不敢休息,因为小崽子蛮横发话了,“我要睡觉觉,不许放我下来,你要摇摇,还要唱歌,这样我才睡的香香。” 贞子就这样成为小魔头的多功能婴儿床…… 婴儿床很受伤。[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其实大家看着还是很心疼,有个晚上又是打雷又是闪电,同同害怕,双胞胎也怕,她自己正缩在被子里打颤呢,三个孩子已经抱着枕头赤脚缩在她门口,身后站着杜青风,一道银白的闪电倏地划来,映出三个孩子苍白的脸,她吓得从床上骨碌滚了下来。 “他们今晚想跟你睡。”杜青风朝着趴在地板上的她交代了一句,又面无表情得走了。 留下孩子们和她面面相觑。 又是一道可怖的闪电溜进窗,孩子们倏地跳上她的床,在惊雷炸响天际时,三个人已经大咧咧霸占了她的床,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那晚贞子从床上滚下来后就再没有回到她的床,早晨在地板上醒来,觉得脖子有点湿,摸上去粘糊糊的,抬头一看,曼杰睡得很沉,薄唇张成O型,口水从嘴角淌下来,全部在她的脖子上着陆。 那天在清晨的嘤嘤鸟叫中,她腰酸背痛得醒来,盘坐着看床上三个四肢交缠的孩子,东歪西倒,睡得香香甜甜,尽管平时古灵精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但这一刻,贞子突然萌发守护他们到老的冲动,后来又觉得真可笑,萍水相逢的,不久以后就会挥手再见,贞子耸耸肩,起身为他们盖好被子。 双胞胎鬼鬼祟祟得为同同策划了一个很特别的生日,夸下海口,“要给那家伙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 贞子还当是什么特别的计划呢,也不过蛋糕比常人大上一倍,奶油多上一倍,有钱就这破创意? 她免不了指手画脚地嘲笑双胞胎,“就这创意?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双胞胎罕见的没有反攻,笑了笑不说话。 贞子作为一个女人,她的第七感跳出来叫嚣:你会死得很惨。 那晚的生日一切如常,点蜡烛,许愿,然后……蛋糕大战。 蛋糕大战的靶子:韩贞子。 混战是这么开始的,曼娃指着蛋糕上的红色草莓疙瘩,大呼小叫,“贞子贞子你去看看,草莓上是不是躺着一只虫子。” 贞子傻乎乎得低头凑近看,并未发现异常,微一抬头,就见到对面的杜青风嘴边含笑,妖孽的双眼望着她,似乎闪过些许莫名的期待,一些看好戏的绝对不怀好意的期待。 她心中大叫不好,下一秒,两只手按在她脑勺后,重重一压,她就如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一头扎进那奶油比寻常多了一倍的不寻常的蛋糕中,就此深陷其中,成了白切鸡。 她溺死在浓郁的奶香中,憋着一窝火抬起头来,整张脸除了两个黑色眼窝子,就再也找不到一寸黄色的地方,估计白无常大人见到她,还得热乎得喊一声“亲妈”。 “哈哈哈哈,好大一只奶油怪兽……。”同同跳起来使劲拍手,小脸粉扑扑,大眼里迸出发自内心的快乐,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站在他身后笑作一团,杜青风微微笑,却一直盯着她看。 贞子这辈子最烦黏糊糊的东西,大热天更讨厌糖类的东西粘在手上,让她浑身起疙瘩。 她这辈子就没有这么这般抓狂过,曼杰还捂着肚子捅捅笑蹲下的曼娃,火上添油,“娃娃你看,像不像上次咱们在野生动物里看到的那只白脸猴……。。” 曼娃笑得肚子痛了,眼睛眯成条细缝,“像,太像了,那只猴屁股跟西瓜肉那么红。” “贞子贞子,转过来让我们看看你的猴屁股……” 场面混乱不堪,作为家长,杜青风只是凉凉得站在一边,挂着柔似月光的笑盯着她,一直盯着她。 她被盯得发毛,内心腾腾的火焰烧毁了她残存的理智,又似上回般,学着怒吼的猩猩捶胸晃脑,咆哮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两手抓一把已经糊透的蛋糕,满手油腻得扑向几步外的孩子们,颇为狰狞,“你们谁也别想跑!” “哇,好大一只奶油猩猩。” “快闪。” “啊~~~~~~~~~我的衣服~~~~~~~~啊,我如花似玉的脸………。” “杜一同,你敢偷袭我?” “啊,爸爸救我,姐姐杀过来了……” 蛋糕大战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开锣了。客厅里白晃晃一片,奶油手榴弹到处飞舞,贞子追曼娃,曼娃追曼杰,曼杰反攻贞子,同同趁乱跑来跑去偷袭几个人,头发、脸上、衣服上沾满油腻的奶油,漾着开心无比的甜笑,阴霾不见,看起来已经达到了双胞胎当初的目的。 贞子很投入地沉浸于奶油大战,到了最后,三个孩子舞着奶油手,一齐攻击她,于是她的发丝根根竖立,成了奶油棒冰。 她的睫毛也沾了奶油,交叠的影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像是小鬼缠绕她,又太吵,吵得她心烦意乱,又见明亮灯下有抹清俊的笑对着她,笑得她浑身燥热,理智全无。 于是浑浑噩噩得站起来,舞着奶油爪子,朝着那张老欺负她的脸凶狠扑过去,大有孤注一掷的感觉。 老师说的:擒贼先擒王。 高高在上的王依旧等在灯下,不染一丝污秽,眉眼间灰飞烟灭,眼神灼灼其亮。 目标杵在原地等着她,像是在守株待兔,贞子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清醒了过来。她一个拿人钱财的奴才,怎么能做以下犯上的事,她还要不要那5000个包子了? 在手掌离杜青风只有几厘米,在生与死的一线之间,她反应迅速得抽回了手,接着双手缓缓颤抖地转弯,把本该送到杜青风脸上的白色奶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很享似的品味着,干笑啧啧嘴,“呵呵,奶油很……甜。” 好险,她差点被自己吓出一身汗。 杜青风依旧笑微微得斜睨她,不说话。 孩子们见她颇没出息,捋虎须的勇气都没有,暗中帮了她一把。曼杰闪到她后面,猛地用力推了她一把,被偷袭的贞子就这样撞到了杜青风怀里。 杜青风美人在怀,双手拥住她,低沉蛊惑得说,“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你的日本亲戚。” 说完,还微微勾起手指,在她的脸上沾了块白花花的奶油下来放进嘴,看着她说,“确实很甜。” 贞子又羞又怒,炸红的双颊隐藏在奶油后,混沌的大脑已经分不清这是挑逗还是挑衅,她终于再一次得被激怒了。 下一秒,她咧着口白牙,两只手在自己厚厚的奶油脸上用力一抹,紧接着,将手上全部的奶油均泄恨般的涂在了杜青风干净的脸上,瞬间,老鳄鱼一张帅脸被她涂成了白色墙壁,她嘴里喋喋不休,“猩猩不发威,你当我是人类!我刷,我刷,我刷刷刷。” 孩子们见杜青风也不恼,大着胆子在后头跟着唱,“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哈哈哈哈哈。” 贞子刷得差不多了,站在那瞪着老鳄鱼的白脸看,傻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又在回味他皮肤的触感,像个二楞。 一脸狼狈的杜青风依旧面无愠色,偏头瞥了眼闹得正欢的孩子们,默不作声地走到桌上,朝那个傻站着的二楞勾了勾手指。 二楞游魂似的荡到他面前,爪子收起,乖顺如猫,注视着杜青风等候发落。 杜青扬了扬眉,抓起桌上的奶油也开始往贞子脖子上抹,还笑得邪恶如魔,“脖子上也应该涂点奶油面膜。” 他的手所到之处,酥酥痒痒,好像带了强劲电流,贞子浑身一震,也抓了把以牙还牙,恶狠狠得说,“黑山老妖,你才要做面膜。” “猩猩。” “黑山老妖!” “猩猩。” “黑山老妖!” 两个人就这样小孩似的闹开了,空气飘荡开了甜美的奶油味,甜到腻腻的味道。 “青风………”一个陌生并且惊愕的女声从门边传来,一个30岁左右的长发美女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个行李 “妈妈!”同同同时叫了出来,激动地跑上去跳进母亲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大口,“妈妈我好想你。” “婶婶……。。”双胞胎看着风尘仆仆的刘意如,很意外。 一见来人,杜青风刚才还轻松愉快的表情恢复了平日的万年冰山状,海一般的眼神也暗下,朝着一身奶油的几个人说道,“party结束,洗澡去吧。” 同同不舍得的看了看母亲,不情不愿地下来,不放心地说,“妈妈你不许逃跑,我马上回来哦。” “妈妈哪也不去,快去把小花脸洗掉吧。”刘意如爱怜得看着孩子,眼底尽是作为母亲的相思之苦。而后把目光对向几步外的杜青风,又稍打量了眼他面前辨不清长相的贞子,苦笑道,“我似乎来得不凑巧。” 而后就一脸哀怨得看着杜青风,俨然一个寂寞的夜访者,等待一个温热的拥抱。 可那个人却站着,只是站着。 贞子亢奋了,日思夜想的股海狂花就站在她面前,意料之中的貌美如花,散发着知性美,是她的偶像,她的导师,她的财源,贞子仿佛不是见到了一个人,而是见到了一箱子的人民币,不不,是一车皮的美元,不不不,美元贬值了,是一车皮的硬通货——黄金! 转身与杜青风擦肩之际,她悄悄竖起大拇指,“先生,你的眼光,高!” 杜青风瞥了她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第二十 “不是订不到机票吗?” “到东京转机回来的。” 杜青风点点头,然后两人相顾两无言,那中间沉默的十几秒漫长到让人以为谈话就此结束,但其实它还在很平淡地继续。 “晚饭吃过了吗?” “还没有。” “哦,把行李放一放,我叫林妈给你下碗面。”杜青风转头对厨房门口的林管家简单吩咐了两句,“林妈,给她煮点清淡的。” 注意到林妈多看了他两眼,欲言所止的,他自己不禁失笑,想起刚才那个家伙鼓着腮帮子骂他“黑山老妖”,他越加失笑,有点想看看自己被蹂躏到惨不忍睹的脸,转头对刘意如道,“我也上去洗一洗。” “好。” 于是这番谈话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刘意如坐在熟悉到骨髓的柔软沙发上,深情环视每一处,还是同样的摆设,同样的景致,可是什么都不一样了,她忽然百感交集,有了哭泣的冲动。 杜青风的眉淡淡地皱着,两年前不愉快的记忆又重新涌入大脑,那是他平顺人生第一次遭遇挫败,他努力过,迷茫过,在接受现实后,强大如他开始逐渐习惯一个人入睡,接受漫漫黑夜的啃噬,并努力做好一个单身父亲,又当爹又当妈。 但是每次同同抱着电话喊“妈妈”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那一丝丝的无力感扩大着,他做得再多,恐怕也不够,有些爱,他作为父亲,永远无法给予。 他有时也会怅然,于是更不爱笑。 为了孩子,他也考虑过再婚,给他的童年一个完整的家庭,于是相亲过,两个衣衫得体的男女,面对而坐,她问他答,她不问,他也不想开口,优雅的音乐配上刀叉来回的摩擦声,这个夜晚也就这样结束,等到他回家,甚至不记得两人说了些什么,不禁莞尔。 这样的饭局勉强进行了几次,他兴致缺缺,夜深时问自己,究竟是心死了,还是缘分未到。 他曾经坚定地以为自己心死了。 开门前他看了眼几步外的某一扇门,突然,他又不那么坚定了。 他洗完澡出来,正想下楼,脚步停住了。 “喂喂喂~~~~~~~~杜曼娃!!!杜曼娃!!!杀千刀的杜曼娃,把我的内衣全拿出来干嘛?开内衣展览啊?喂喂喂,祖宗,祖宗我求你了,放回去放回去,你要敢拿出去给那两个小祖宗看,我就不活了。” “放心,你会活得好好的,同同很喜欢hello kitty,我让他见识见识hello kitty的小内裤,我是他堂姐,我爱他。” “爱他就要给他看内裤,你什么逻辑啊你,你给我留张老脸行不行?” “逗你玩呢,你这张老脸绝对给你留着。” “嘿嘿,我这张老脸美不美?” “嗯,见过了美的,真不知道你这样类型的是怎么给活下来的。” “嘿嘿,蟑螂怎么活下来的,我这样类型就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靠在门外,灯光在他的侧脸打下一层淡淡柔和的光影,几根湿润的发遮住了他含笑的眼。 是呀,蟑螂怎么活下来,他们就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都是蟑螂。 他下了楼去,意如已经在吃热气腾腾的面,林管家正陪她说着话,她的眉眼依旧是淡淡的,一年不见,她的头发长了一点,圆润了一些,一如既往的优雅美丽,但他知道,她的美丽或许与有规律的异乡生活有关,除了孩子,他们彼此的任何变化,都与对方没了关系。 这不得不说是生活残酷的一面。 她吃的差不多,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细细打量了他以后,张了口,“最近好吗?”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哪怕身体再亲密,言语间总隔了层距离,更别提说笑了。 杜青风点点头,“挺好,你呢?看起来挺忙。” “是有点,在做一个项目。” “嗯……。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过往的恋人似乎都心事重重,又是一阵绵长的沉默。 但沉默后,谈话依旧进行。 “同同现在乖吗?” “挺听话的,就是经常想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大概半个月。” 林管家出来收拾地上的蛋糕,刘意如瞄了眼桌上的狼藉,五颜六色的蜡烛歪歪扭扭躺着,她知道她错过了她儿子的又一次生日,想起这一天的奔忙只为陪着他一起唱生日歌,可还是错过,她心酸难抑制,嘴边那丝苦笑很凄然,“本来以为赶得上的,结果……。” 她眼眶有些潮,“我不是个好妈妈。” 当初只想奔走他乡收拾心情,不想一走就是两个春秋,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孩子。 杜青风也心潮四涌,只能低低地安慰她,“不要想太多。” 然后是一阵更加绵长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煎熬着。 “哎哎哎,姑奶奶,别拖着我,我年纪大了,慢,慢点……啊啊~~~~~~” “你快点啦~~~~~~~~啊~~~~~~~” “啊~~~~~~” 楼梯边急促的脚步声转变为凄厉的杀猪声,接着闹哄哄一片,贞子和曼娃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叮叮咣咣,杜青风豁得站起来,抬脚刚迈了一步,两个人就抱着滚下了楼梯,贞子在下,曼娃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气,因为两人都刚洗好澡,长发凌乱地铺洒在地上,贞子甚至满嘴曼娃的头发。 “噗~~~~~~~~”定了定神,贞子狠狠喷出嘴中曼娃的头发,丝丝黑发糊在她泌出汗的俏脸上,配上一张因惊吓而狰狞的撒泼脸,很是惊悚。 曼娃抬起头,苦着脸呜咽,“哎哟,吓死我了。叔叔我有没有受伤?” 尾随而来的曼杰扶起曼娃,同同则跳进了母亲的怀里继续当他的小袋鼠,睁着大眼睛看热闹。 曼杰嗤笑地看了眼仍旧躺地上挺尸的贞子,抬了抬眉毛凉凉说道,“你没事,倒是某些人啊,某些地方被压成飞机场喽。” 贞子气煞,不顾自己全身骨骼隐隐作痛,蹭的跳起来,吹了吹额头前的乱发,撒泼上了,“胡说,什么飞机场,你姐姐我可是丘陵。” 说话间还昂着胸,刻意强调自己是丘陵这个事实,只是……不太有说服力。 曼杰瞅了眼横眉竖目的贞子,很是不屑,“丘陵?你干嘛不直接说自己是青藏高原?” 贞子也十分的理直气壮,翻了翻白眼,叉着腰很正经地说,“太高了,容易缺氧。” “噗~~~~~~”曼娃直接笑趴下去,曼杰胸腔也开始起伏,只不过仍旧保持酷酷的面瘫表情斜睨她,可还是忍受不住,噗嗤一口,狂笑呼啸而出。 贞子潇洒地甩了甩发,一缕洗发水的香飘入她身后的杜青风的鼻尖,那是茉莉花的清香,令他心神晃了晃。 贞子浑而未觉,砸吧砸吧嘴,“哎,曼娃,你用了什么洗发水,尝起来的味道很像……。。烤羊肉哎。” “韩贞子!看我怎么把你烤了吃!” 曼娃的追打打乱了贞子要与狂花搭讪的计划,她不得不抱头逃窜,新一轮的追打再次展开,同同甚至从母亲怀里溜下来,颠颠地追着他们跑到了花园里,欢笑声响彻夜晚的小花园。 心里的死水活过来,杜青风的视线胶在月夜下那个女孩,不经意间流露出男人的柔情。 刘意如凭着女人直觉早就嗅出了什么,突然悲伤如潮,击垮了她,她苦涩地问,“那个女孩是谁?” 他依旧望着花园树下的影子,声音沉稳,“暑假来家里兼职,她把同同照顾的很好。” 她依旧站在他身边,临窗而立,神态凄然,“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对于她的直接,他有一丝丝的愕然,但依然注视那抹影子,老实坦白,“嗯,有她在,心情就会很好。”他说的全部是实话。 有过十几秒的寂静,刘意如无意识地揪紧衣角,缓缓放开,苦笑问,“是她吗?” 杜青风不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我……。。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不知不觉袒露出了藏在最心底的希冀,话一出口,却顿觉后悔,她明明是坚强的女人,却分明落了下风。 半晌以后,他的声音悠悠传来,“意如,我给过期限等你,可是……那个期限已经过去了。”他叹了口气,“或许你当初是对的,我们俩太相似,不可能再在一起。” 刘意如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被扇了一巴掌的火辣辣的感觉,这个长夜,她只能苦笑。 杜青风走到花园,冲跑得大汗淋漓的大孩子小孩子招招手,“贞子,过来。” 贞子见状,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可杜青风微笑的脸越近,她脑子炸响,好像有哪个不要命的蠢货骂他是“黑山老妖”,是谁是谁?她拒绝承认这个蠢货是她自己。 弓着腰跑上前,“嘿嘿黑,先生,有何吩咐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豪言万丈道,“先生一句话,让我赴汤蹈火都行。” 杜青风斜睨眼她饱受拍打的胸,凉凉地说,“别拍了,本来就是平原,再拍就拍出海沟了。” 贞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挺起胸,耳朵红得像是涂了红漆,眨了好几下眼,“先…先生,我我我可是丘陵……” “是不是丘陵,还得专业人士测量了才知道。” “你你你……”你想潜规则我是不是? 你休想!黑山老妖怪! “黑山老妖……”贞子以极细的声音骂骂咧咧,满脸不服气。 杜青风也不气恼,心情倒是极好,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吩咐道,“去,出去再买个蛋糕来。” 一见到钱,贞子双眼放光,又狗腿上了,谄笑凑近,抿抿手尖,“嘿嘿先生,赏小的一点跑路费吧,嘿嘿嘿,你看天也黑了,路也挺远,天也挺热……” 杜青风坏坏一笑,斜看她,“韩贞子,你觉得我作为一个黑山老妖,我会给赏你跑路费吗?嗯?” 美男最后那声慵懒魅惑的“嗯”最有杀伤力,贞子只觉得心跳了一下,硬生生忍住了流哈喇俐子的冲动。 她抽了抽嘴角,绝望得把眼移向天边浮云,很小声很困惑很无力地嘀咕着,“不好好在黑山当妖怪,怎么就下凡做了人呢?” 妖孽啊妖孽,一家的妖孽。 “黑山哪有你好玩。”一个男人在身后很愉悦地接了下去。 妖孽啊妖孽,滚回你的黑山去,贞子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三百个大钞,噔噔噔地冲了出去,而杜青风担心她天黑不安全,叫了曼杰与她同去。 同一个夜晚,同同过了两个生日,吹了两次蜡烛,许了同一个心愿,只不过他更喜欢后来的那次,因为有妈妈陪他一起吹蜡烛,一起唱生日歌,一起切蛋糕,他幸福到一直在笑,一直在跳。 贞子则是用炙热的眼神打量膜拜着股海狂花刘意如,虽然她看上去犹如一个完美的冰雕,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感,犹如……犹如刚从某座山下来的尼姑庵的尼姑,果真与杜青风这个五庄观的老道士是天生一对,好吧,分就分吧,自古道士跟尼姑的结合,要不生出和尚,要不生出个怪胎,就没有出现美满姻缘过。 在贞子眼底,刘意如是能给她带来璀璨钱途的尼姑,她就是冷死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多穿点羽绒衣。 贞子内心那口锅,使劲往外冒着热泡泡,内心奔放到只想数钞票。 趁刘意如带孩子们分礼物的间隙,杜青风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脚,小声警告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她不碰股票很多年了。” 当头被泼了冷水,她很气愤,“那也是有小道消息的嘛。” 杜青风莫名其妙地横了她一眼,拈了块奶油进嘴,尝了尝说,“你觉得她会提供小道消息给情敌,然后让她赚钱吗?” 贞子勃然大怒,是哪个杀千刀的蠢货敢跟她的偶像抢男人,她忿忿地站起来,拍了下桌子,“谁?是谁?谁敢……。。” 接受到杜青风眼中那意味深长的电波,她猛地坐了下来,抹了抹额角的一滴汗,僵硬地扭过头面对杜青风的微微笑,“那个…那个人不会刚巧姓韩吧?” “韩贞子,我记得我告诉你过,我的眼光,很特别。” 第二十一 杜青风耐下心来等待着,居然像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心怦怦直跳。 此刻,贞子瞪圆了眼,石化了很久很久。 她的内心处于剧烈运动状态:妖道看上我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但是他怎么可能看不上我?是呀,他看上我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是那么的青春清纯善良美丽有文化,炒股也炒得好,亏得也不多(作者:请忽略一个股疯的每句话),他不看上我能看上谁?。。。。但是。。。。不不不,他不可能看上我,他只是想潜规则我,潜完我以后再拽着个名门闺秀向我示威:韩贞子,我只是就地取材,你这个“材料”便宜又好用,不拿来当“挡箭牌”可惜了。 贞子恍然大悟,黑眼珠迅速转了半圈,又想起今晚如此特殊,狂花翩翩而至,憔悴的面容难掩受伤的心,此番必然是揣着一颗寂寞芳心为复合而来,这年头结婚离婚再复婚的事情多如牛毛,狂花有这个心,而老鳄鱼恨她太深暂时不想原谅她当初远走他乡,于是像所有小说中所写的,她先虐他,他再反过来虐她,以看上青春清纯美丽有文化又会炒股的小保姆为名,狠狠的,深入的,全方位的虐狂花,虐到她承认错误为止。 贞子眼睛闪闪一亮,激动上了,猛地拍了拍大腿,结果拍得太猛,痛得她直喊娘,但皮肉之痛她硬生生忍下来了,接着她做出了一个领导关怀下属时通常都会做出的举动,她缓缓激动地握住了老鳄鱼的左手,如每一只失去了理智就想与狼共舞的山羊,用很真诚的目光望着一脸期待的杜青风,语重心长地说,“先生,为难您每回都要就地取材啊,但是先生就是先生,”她把自己的胸脯拍得霍霍响,“先生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韩贞子做个挡箭牌算什么,我韩贞子倒下了,自然有千千万万个韩贞子站起来,先生人品好!值得!” 她捂住杜青风的手抖上了三抖,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凝重得说道,“但是先生,家和万事兴,我刘姐也挺不容易的,你们夫妻闹个两年也差不多了,随便闹闹就算了,啊?您不就是想让她吃醋吗?唉,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也挺感慨的,虽然先生看上去一身风流气质………啧啧啧,没想到这么痴情,吃醋的点子都想得出,啧啧啧,这个先生,您看我都做了两回挡箭牌了,您看看能给加个一百两百的工资不?” 听完贞子发自肺腑的奴才表白,杜青风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越拉越长,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豁得站起来,绷着张俊脸,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韩贞子,从现在开始,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蹙眉离开,留下先是莫名其妙后是骂骂咧咧的贞子。 奶奶的,见过抠的,没见过这么抠的,不就提涨工资吗?我们挡箭牌也要混饭吃的好不好? 越气越饿,贞子一人独坐在饭桌上猛吃蛋糕,孩子们在楼上吵吵闹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拆地板。 回顾今晚杜青风的一举一动,她总觉得有丝不对劲,可又觉得实在匪夷所思,哪怕她是蛤蟆王国的高贵公主,杜青风只是一直黑天鹅,但蛤蟆终究是蛤蟆,天鹅终究是只天鹅,还是只老天鹅,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还是安心吃她的蛋糕吧,别再想什么天鹅肉了,这世道,有的是吃天鹅肉翘辫子的癞蛤蟆。 也是奇怪,一想到刚才杜青风拉长的脸,贞子惴惴不安,啪的扔下了蛋糕,没胃口了。 这时楼梯有轻微的脚步声,贞子抬头望去,狂花刘意如如仙女从天而降,慢慢走到她面前坐下。 贞子的目光塞满了女神夺目的身影,她木木地嚼着嘴里的蛋糕,心下大惊,豁得站起来朝她鞠了一个90度的躬,用激昂颤抖的崇拜者的口音说道,“狂……”狂花………… 一滴冷汗滑下,她抹一把嘴唇,忙纠正过来,“刘姐姐好,我叫韩贞子,我崇拜您和先生很久了,我……我读过你们的奋斗史,我太受触动了,我一定会好好炒股的。”妈的,终于点到正题上了。 刘意如微笑地凝望着这个杜青风喜欢上的女孩子,心口有些胀胀的,颇不是滋味。她那么年轻,脸红得像个尚挂在树上的苹果,青涩却滋味迷人,那个梨涡尤其可爱,眼珠子乌溜溜转着,像是富有生命的水滴,随时滋润死去的水潭。 回望她的人生,就没有这般恣意奔放过,为自己筑了一个壳,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直到有一天看别人微笑,才发现壳已太厚,她已忘了如何牵动肌肉敞开微笑。 心口胀胀的感觉在扩大,尽量温和地问她,“你在炒股?” 贞子亢奋了,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嘿嘿嘿。” 刘意如点点头,“注意风险。”然后就站起来……走了,留下一脸期待的贞子在风中飘零。 贞子嘴张长成了O型,久久不能阖上。 老娘一介高材生,千辛万苦下海当小保姆,还不就是为了你啊为了你?你就送我四个字,注意风险,你才 (: ) 第 7 部分阅读 贞子嘴张长成了O型,久久不能阖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老娘一介高材生,千辛万苦下海当小保姆,还不就是为了你啊为了你?你就送我四个字,注意风险,你才注意风险,你全家都注意风险。 贞子呆若木鸡,扔了一口蛋糕进嘴,愤恨地咽了又咽,将满腹失望嚼进了肚子中。 贞子吃得满嘴都是白花花的奶油,嘴边还有块奶油醒目的粘着,打了个饱嗝,捂着圆滚的肚子上楼,结果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见杜青风下来,她一怔,想起刚才他的警告,呆立着不敢上前。 “韩贞子,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这句话回荡在她脑海,她望着杜青风明显不悦的脸,他越走越近,盯得她浑身发毛,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举手诺诺地说,“先…先生,我…”快哭了,她眼珠子快速转了两转,“我没有看到你,所以…所以你也没看见我。” 然后憋着气呆立在原地,瑟瑟发抖,而杜青风已经走到她面前。 而后他阴戾的双眼逼视她,唇紧紧抿着,忽然抬手亲昵得擦去她嘴边的奶油蛋糕,飘下楼去。 贞子颤巍巍地连滚带爬回到房间,抖着手摸出手机打给她妈,“妈~~~~~~~~家里的救心丸还有没有多余的?给我,给我寄两瓶来。” “咋了咋了,身体不舒服吗?你别吓妈妈!” 她摸着心口,“不是,同寝室有个小姑娘在外头当小保姆,那户人家老的小的合起来欺负她,老受惊,没钱买药吃!” “哦,帮助同学呢,放心,妈寄一箱过来,咱家赚钱了。” “妈~~~~~~~~~~~~~~”你女儿穷得只剩条内裤了啊。“你给我爸留点,让他,让他……注意风险。” 第二十二 那一晚贞子睡得很不好,脑袋里时不时跳出杜青风那暧昧的眼,惹得她心烦意乱,一心烦意乱,她就开始骂人。 妈的,什么人啊,演个戏还要装得跟真的似的,这么想老婆回来,直接霸王硬上弓不就得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就地取材,休想材料下回还免费给你当“材料”。 恩,出个五百块可以考虑一下,出个一千块,买一送一! 拟好了价码,贞子走进梦乡,尽情欢乐地数钱。 第二天周六,贞子休息,杜青风也休息,贞子窝在房间里孵小鸡,愁容满面。 她赤脚在地板上来回踱来踱去,寻思着怎样在不出门的情况下又不饿肚子,她愁苦地摸了摸肚子,明明昨晚吃了很多蛋糕的,怎么大清早的又饿了? 她摇摇头,我廉价的胃啊,为什么你的消化功能如此强大? 此时,曼娃冲进门来,打扮得十分靓丽,曼杰则酷酷地倚在门上,很不耐烦地看着房内的两个人。 “贞子贞子,我们要去爷爷家住两天,记得给我的小草浇水。”小草是一盆白兰花的小名,大名叫做杜美丽。 “哦,”贞子没精打采地点点头,突然来了精神,“你们全家都去?” “是啊,我爷爷想我们啦,乖,看好家等我们回来吧。” “哦,我看好………”贞子突然觉得不对劲,随即破口大骂,“士可杀不可辱,我是人,是人!是美人,不是狗好不好?” 曼杰凉凉地搭了腔,丹凤眼吊着斜看她,“是啊,你不仅是人,你还是狗奴才。” 贞子生气了,内心慷慨激昂,飙高音表决心,“士可杀……。。” 可曼娃不等她表完决心,笑眯眯地天真打断,“可是我们都觉得你在叔叔面前就是啊。” 小崽子的眼光就是毒辣就是犀利就是一针见血呀。 贞子一口狗血喷在墙上。 杜家人临走前,贞子还是不敢出门,偷偷开了个门缝冲同同招招手。 同同因为昨晚有妈妈陪着他睡觉,讲的故事让他昏昏欲睡,也不像贞子讲的那种,容易让他越听越不想睡觉,所以早晨起来精神特别好,小脸格外灿烂。 贞子探出头左看右看,确定杜青风不在附近,小声唤小帅哥,“同同……小祖宗……过来过来,帮一个忙。” 同同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也透过门缝张望她,她蹲着,他也蹲着,一大一小透过门缝看对方,有些可笑。 同同一脸狐疑,“帮什么忙呀?” 贞子一脸讨好的笑,“乖乖,去楼下给姐姐拿点蛋糕来,昨晚还有很多吃剩的,估计你林奶奶还没扔。” “你自己干嘛不去?” “不是,我昨晚做了梦,梦里面的神仙告诉我,如果我今天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那么明天我就能在路上捡到一个金元宝,很大很大的那种哦。”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做过这种梦?” “因为你是小孩啊,这种梦只有大人才会做。” “哦,做大人好好哦。” “那………那也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就是你们小孩子啊。” “真的吗?” “你如果给我拿蛋糕,那就是真的。” “好,你等一下哦。” 过了一会,同同果然捧着一盘东西小跑过来,把地板踏得啪啪响,是雪中送炭的小天使。 不过盘子上没有蛋糕,而是诱人的烤面包和牛奶,贞子贼头贼脑地接了过来,乐得搂过同同狠狠亲了他一口。 同同难得的也回亲了她一口,甜甜的说,“贞子,爸爸让我告诉你,现在的金元宝都是泥巴做的,让你小心砸伤脚脚哦。”然后快乐地跑开了。 北风呼呼吹来,贞子的脸,好半天都是扭曲着的。 贞子在杜家安分地呆了两天,实在是太无聊,身无分文又不能上网,结果跑到小区传达室找刚下班的古奇大哥嗑瓜子聊天,古奇大嫂刚寄来了一袋子的炒瓜子,两人跷起二郎腿聊起了进城农民的奋斗史。 “贞子啊,你哥正读书呢,哥上次听说一个哥们,也干保安的,愣是考出了律师证,现在可威风了,唉呀哥感慨啊,同样都是保安仔,咱还能比人家差?哥七岁就会数一二三四五了,可聪明了………” 贞子吐了个瓜子壳,翘起了大拇指,“哥,这话没错,哥你实在人,俺嫂子嫁你准没错,哥你现在在学啥?” “没啥,建筑方面的。” 贞子一颗瓜子噎在喉咙里,很震惊地问,“哥,俺知道点这个啥子建筑,可难了吧?” “还行,哥以前是木匠。那十里八坊的谁不是住的我董大宝盖的房子啊?” “哥你混得那么好,那你咋出来了?” “妹子,这你就不懂了,哥不是出来挣钱的,哥是出来看房子的。”古奇大哥黝黑的皮肤闪了闪,一身黑土地的纯朴光芒,他很有深度地说了一句,“天外有天,房外有房!没有学习,哪有提高!” 贞子深深得被震撼了。 星期六晚上,杜家人回来,三个孩子从爷爷家搬来不少花花草草,老鳄鱼和狂花似乎心情不是太好,杜青风一见到她,冷着脸当做没看到,犹如一座活动型冰山,刘意如稍微好点,微微一颔首,也没什么笑,犹如另一座活动型冰山,和迎面而来的林管家聊了几句。 贞子也是聪明人,眼瞅冰川上这一对离婚男女,似乎各怀心事,感情复合之路遭遇重大挫折,估摸着快黄了。 她心里狐疑,扯扯曼娃的衣领咬耳朵,“你叔叔婶婶怎么都跟南极回来似的?” 曼娃瞥了一眼各占一角的两人,仰天叹了口气,翻了翻白眼说,“一个冰人遇见另一个冰人,天天都是南极天。” 一语点醒梦中人,贞子拍了拍曼娃的肩膀,夸她,“不错呀,比喻形象生动,在日本呆了那么多年,中文还是大大滴好啊。” “那是,比起某些马屁都拍不好的人,好得不止一点点了。” 贞子气愤,正要咧牙,却见狂花刘意如若有所思得看着她,那凄凄的眼神黯然无比,销了贞子的魂。 曼娃假意拉着她离开,附耳在她嘴边说了一句,吓得贞子魂不附体。 “笨蛋,你最好安分点,你现在可是目标人物。” “我……为什么?我安分守己的,你说清楚。” “那个本来不想天天都过南极天的冰人,突然又想跟原来那个冰人一起天天都是南极天,但是原来那个冰人现在又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天天都是南极天的日子,于是拒绝了,于是,”曼娃无奈地摊摊手,朝贞子努努嘴,“你成了目标人物。” 贞子托着下巴,“哦”了一下,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杜青风还真是比琼瑶阿姨都懂虐的那一套,把狂花虐得眼神凄凄不说,知道她在国外没机会吃上醋,回国了一次性让她吃个够,目的是达到了,可牺牲的是她这个分文未赚到的倒霉蛋啊。 她也就图人家5000个包子而已啊,不但要含辛茹苦拉扯三个小崽子,还得随时应付阴阳怪气的黑山老妖,背个“狗奴才”的锅不说,现在又扔过来一个“扰乱冰人复合”的钢锅让她背,她一个狗奴才,不堪重负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贞子摇摇头,当下为了世界和平,壮烈的做了个决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回学校安心炒股去。 做好辞职的决定后,贞子照吃照睡,虽然拿捏不准杜青风的心思,但贞子决定死活不趟这浑水,挡箭牌的差事,给她一千两千的她也不干了,她才不当偶像狂花的假想敌呢。 就这样如在冰窖中过了一个礼拜,杜青风开始忙碌晚归,常常到家就是十点,而狂花带着同同走访亲戚朋友,除了冷冷淡淡,倒也相安无事。 这周股市反弹力度很大,在各类机构的鼓吹拉升下,竟然连续拉了三根阳线,加上美国道琼斯股指也止跌企稳,外围的安定,加上内围的维护,这个礼拜股民们的口袋终于稍稍重了些,钢蹦落袋的声音此起彼伏,精神病院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贞子自然心宽体胖,走人的决定更加坚定。跟双胞胎闹腾了几天,到了周五晚上十点,熟悉的发动机声熄火,贞子蹭的从床上跳下来,守在门边,等着找杜青风要工资。 她心花怒放,美滋滋地联想那一叠钞票的触感,流下了一串哈喇俐子。 楼梯口有沉沉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分外沉重,贞子突然莫名地紧张,莫名地心跳加快起来。 把门开出一条门缝,把脑袋夹在门缝间贼头贼脑往右探出去,跟个贼溜溜的老鼠似的,结果脑袋轰得一声炸响,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又使劲眨了眨眼,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奶白色灯光下,杜青风人正斜靠在自己的房门前,懒懒地,有些疲惫地望着她,美感十足,眼波绵长,几步外看去,竟让人觉得心花霎那一动,开放了。 贞子深陷于杜青风的眼神几秒,而后尴尬一笑,推开门跑到杜青风面前,弓着腰卖笑脸,“先生你回来了呀,先生你累了吧?先生你吃了吗?” 杜青风淡淡瞟了眼她,“半夜三更不睡觉,想学老鼠打洞吗?” 贞子一脸委屈,拖着长长的哭腔,“先生你误会了,我哪敢在这么好的房子里打洞啊,我可是专门等先生的。” “所以承认自己是老鼠了?” “555555555,先生……”贞子语噎。 杜青风双手横抱,终于放弃这一星期来唯一逗弄她的机会,正经问道,“等我做什么?” 他竟然有些隐隐的期待,或许经过这几天,这傻丫头已经领悟过来什么,懂得回应他了。 贞子摩拳擦掌,很兴奋很小心地说,“先生,已经一个月了。”该发工资了。 杜青风凝眉沉思,一个月了,这个傻瓜原来只用了一个月就把他的心叼走了,像龙卷风过境,刮走扰乱了一切,所以,究竟是她怕他多一点,还是他怕她多一点呢? 贞子见老鳄鱼晃神,不理她,恨得捶胸撞墙,又颤抖地伸出一个拇指,重复道,“先生,真的一个月了。”发工资吧老妖精,家里揭不开锅了。 见她小孩子似的急得红了脸,杜青风又起了逗她的意思,纹风不动地盯着她跳脚。 还真跳脚了。 “先生,一个月了,不多不少一个月了。” 不理她。 “先生,我很久没逛街了。” 继续不理她。 “先生,你你没事吧,我不就问你要工资吗?您至于气成哑巴吗?” 他微微笑了笑,嘴边那性感的弧度看痴了贞子的眼,“想花钱了?” 贞子义无反顾地点点头,“日思夜想啊先生。”血汗钱呐。 “你除了想钱,还会想什么?” “想……想家啊。” “还会想什么?”他咬着牙不死心地问。 “家里的菜啊。” “还有呢?”想一口咬死她。 “……来福。” “来福是谁?” “……我家的狗。” 十秒以后,有人豁得推开门走进去,脸黑得能挤出一锅芝麻糊。 “哎哎,先生你别走呀,一个月了,真一个月了。发那个啥啥吧?”某人置若罔闻,深情呼唤着。 “明天林妈会给你。” “哦也,先生,你一点都不抠。”要跑路的人在后头聒噪,黑山老友,葛朗台,性感大卫,咱们拜拜,咱们永远拜拜。 “你却很傻很傻。”某个人背对着她喃喃,笑得有些无奈。 我已一头溺死在你那傻傻的笑中,不可自拔。 第二十三 第二天,贞子望眼欲穿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林管家果然递过来一个信封,看起来还有些厚,贞子状似面色平静地接过,其实心窝里那颗小心脏已经唱起了洛阳快板,蹦得很欢。 偷偷摸摸上了楼,把门关严实了,蹲到床边角落掏出红艳艳的票子数上了。 一张,两张,三张……三十四张,三十五张。 眨眨眼,有点不太相信,再撅着嘴数一遍。 一张,两张,三张……三十四张,三十五张。 眨眨眼,这回真相信了,掰着指头认真算了算35乘以100是多少,哗啦的,重重吻了口手里的这叠钞票,眉开眼笑地躺倒在地上,捂着嘴乐开了花。 “咯咯咯……。7000个包子啊。” 贞子淹没在一仓库的包子中,在包子铺就的地板上来来回回翻滚,胸都被她滚平了。 贞子掐指算了算,按照老鳄鱼这加薪幅度,大概当一次挡箭牌加薪500,一想到此,贞子恨不得拨电话给杜青风说,“先生,封我当御用的材料吧,友情价,给你便宜20,一次480!” 金钱的热火只是让贞子燃烧了不到五分钟,high了五分钟后,贞子认命地起来卷铺盖子准备走人,刚站起来,又惆怅地蹲了下来。 该怎么跟那几个小崽子开口呢? 吵吵闹闹相处了一个月,贞子觉得自己能在这几个崽子的冷言冷语里活下来真是个奇迹,起先她如履薄冰,后来死猪不胖开水烫,城墙都没有她的脸皮厚了,她这只死猪重生成了猪仙。 每当见到这几个孩子,她的心中总是升起一种朦胧的怜爱感,而这种感觉以前只有见到她家来福的时候才会有,呃,当然孩子们不是狗,但是狗小小的,他们也是小小的,总是让她心里热乎乎的。 贞子突然涌上一层淡淡的伤感,踟蹰不定,但随即皱眉摇摇头,这几个崽子平时逮着机会就讥笑她,嫌她土,嫌她唱歌难听,嫌她吃饱就打嗝,嫌她笑得像太监学院没拿到毕业证书的见习太监,嫌东嫌西的。 好吧,嫌她那么多,可见他们有多不喜欢她了,走吧,她韩贞子扛着7000个包子悄悄地走,顺了这几个崽子的心,从此她啃她的菜包子,他们吃他们的大闸蟹,她当她的吃素小尼姑,他们做他们的饮血小兽,世界和平,多好! 贞子当下就为自己的离开找足了理由,也尽量忽略自己那有些沉重的心情。 做好了决定,想好了扯什么谎,贞子这天就安稳了,哪怕狂花依旧对她视若无睹,时而哀怨地凝着她看,她也傻乎乎当没看到,心下走的决心更坚定。 一山容不得一个只公虎两只母虎的道理,心里亮堂堂的很。 更何况,他们是公虎母虎,她韩贞子顶多算只蹩脚山猫,比赛资格都没有,却容易被掌风击伤,犯不着。 星期天中午,狂花带儿子去母亲家,杜青风也不在,贞子见时机合适,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揪着眉急促地对林管家说,“阿姨阿姨,我导师打电话来,让我跟他到外地调研三个礼拜………。” 然后她一脸焦急地盯着林管家,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起伏。 林管家也确实有点懵,有些拿不定主意,在围巾上搓着湿漉漉的手,念叨着,“哎哟,这可怎么办?非要去吗?” “嗯,我们导师说这次任务重,谁都必须去。” 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演得入木三分,林妈妈也犯了难,“那这样吧,这事我作不了主,得先生回来才行。” 贞子一听,急了,杜青风一回来她只怕编不到三句,就受他强大的气场影响,直接给他跪下认错了,绝对不能等他回来。 连忙摆摆手,苦着脸说,“不行啊阿姨,我们导师让我们一点在学校集合,等不了先生了,要不你给先生打个电话吧?我真挺急的。” 林管家还真给杜青风打电话了,一五一十说了个大概,贞子凑在边上伸长耳朵听,结果杜青风在那头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林管家犹豫了会,扭头对她说,“先生应该是同意了,你上去跟曼娃曼杰说一声,就快点回学校吧,耽误了车可不好。” “哎,我这就去。” 双胞胎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缝十字绣,结果听说她要走,打游戏的“哦”了一声,又面无表情得转头继续英雄与怪兽的角斗,键盘敲得跟打鼓似的,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没倒下,英雄吐血倒下了。 绣十字绣的那个更是无动于衷,继续低着头穿针引线,头也不抬。 贞子顿时心死,这帮崽子十足的冷血啊,不愧是爬行动物的后代,白疼他们了,真白疼他们了,她韩贞子就是那给毒蛇暖床的农夫,不光给他们暖床,还替他们磨毒牙,贞子心碎了一地。 房间里冷气逼人,贞子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就想走人,干笑招手了两下,“呵呵,我先走了啊,你们乖哈,哈哈哈。” 绣十字绣的那个突然站起走过来,花木兰般细长的凤眼冷冷看她,冷光射穿贞子的心肺,“你走就走,哈什么哈?” 打游戏的那个接了口,“又领工资又能回去当乌龟,当然要哈了。” 贞子怒火也蹭的窜了半米高,指手画脚道,“老娘才不是乌龟呢,”豪气地戳戳自己,“老娘明明是王八!” 打游戏的那个冷哼,好半天悠悠地问妹妹,“娃娃,乌龟缩洞里的时候,用什么办法能把它揪出来?” 被问的那个倒也答得爽快,“钳子,夹她脑袋。” 打游戏的那个继续把键盘敲得像打鼓,“嗯,我等着叔叔给咱们炖王八汤。” 贞子卷着铺盖就跑了。 只不过她连滚带爬出了杜家大门的时候,不知道两双丹凤眼很忧伤地目送她,彼此间的默契让他们沉默了很久。 好半天,曼娃憋出一句话,“别忘了告诉叔叔,要活着把她放进锅里炖,先小火再大火。” “放心,叔叔比你我都狠,叔叔只会生吞她。” …………。 “嗯,你不觉得咱们作为14岁的儿童,懂得太多些了吗?” “谁叫咱爹妈被派到情 色大国当外交官。” “嗯,我看爸爸挺开心的,” “是啊,妈妈也挺开心的。” “为什么?” “她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国家有那么多小白脸。” 贞子自然没有参加什么狗屁集合,事实上,她的导师出国带孙子去了,谁如果提议说要他出去调研,老头能把你从城东骂到城西,还不带一个脏字的,没办法,孙子嘛,谁说教授就不能重男轻女啦? 贞子慢悠悠顶着毒辣的太阳回了学校,学校里照样人迹寥寥,她鬼鬼祟祟走在路上,既害怕有人偷钱,又害怕曹大为那只野狗冷不丁的窜出来咬她。 打个狂犬疫苗挺费钱,贞子不舍得花。 孟阿姨热烈欢迎她的到来,扯着她问了半天股票,贞子有种专家的使命感,指指画画了几根k线,日均线,其实就是鬼画弧,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结果孟阿姨听得热血沸腾,指着一个黑点就叫上了,“奥哟,贞子,你要是早点教我就好了,我前两天就是在这个点上抛掉的,奥哟,我不应该抛掉啦,过了这个点以后那股就涨得老高老高了,我前天又在高点买回来了,造孽哟。” 贞子一脸纳闷,阿姨扯的是什么点?低头仔细一看,这哪是她画的点,分明就是一滴黑色的苍蝇屎嘛。 贞子在闷热的寝室躺了两天,躺在木板床上拼命擦热汗的时候,就会想念杜家阴凉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想着想着,就会莫名想念几个孩子,和孩子爹。唉,大卫,她一想到再也吃不了大卫的豆腐,赚不了大卫的钱,心肝脾肺又生生扯痛起来。 这个时候的贞子,就会揣着那7000个包子入睡,心里才多少舒坦一些。 星期二傍晚,她照常捧着饭盒下楼买吃的去,饭盒里还有个中午买的没馊的冷馒头,她把楼梯踩得霍霍响,哼着走调的淫曲下楼。 心情愉悦的把馒头塞进嘴里,叼着个大馒头朝孟阿姨颔首。 孟阿姨朝她努了努嘴,眼神往外飘,“你表叔来了。” 贞子叼着馒头往外木然望去,一个修长的背影缓缓转过来,熟悉到令人想尖叫。 残阳下,杜青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说,“听说你在寝室里调研两天了?” 第二十四 贞子口一松,叼着的馒头啪的掉到了地上,滚上了三滚,滚到了杜青风的皮鞋边,五毛钱一个的白面馒头映衬着他的名贵黑皮鞋,颇有些寒碜。 贞子这一刻望着萧瑟昏暗的天边,脑中只闪过一个动词:抓奸。 她和寝室偷情也就两天,就被杜青风逮住抓奸在场了。 贞子心口流出了一肚子怨水,自怨自艾间,孟阿姨热情地扬了扬手,“贞子啊,你表叔喊你回家吃饭吧?” 贞子尴尬地点点头,心说你这傻大姐准是什么都招了,回头瞄一眼杜青风不怒自威的冷脸,头有些痛。 当着孟阿姨的面,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嘿嘿,表……表叔。” 这声“表叔”刚出了口,贞子突然觉得自己头顶乌云密布。 天要下雨打雷,表叔带着扫把出了门。 果然。 杜青风眯起漂亮的眼,眼缝透出丝丝威胁,周遭陡然黑色漩涡重重,“我没你这么笨的表侄女。” 贞子冷汗出了一身,寻思着表叔今遭来意不善,虽然搞不清楚他究竟来干什么,但还是先安抚安抚再说。 她凑近,眼光瞥到孟阿姨正偏着身子做偷听状,以只有杜青风听得到的音量问,“嘿嘿,先生,吃了吗?” 杜青风斜看她,“你说呢?” 抹抹汗,“呵呵,正好正好,我也没吃,我请…请你吃…”馒头。 请客的话一不留神滑出了嘴,贞子抖抖索索地摸了摸兜里的20块钱,心虚的厉害,不知道老鳄鱼吃不吃得下十块钱一碗的面条。 天边似乎盘旋着身形巨大的黑龙,看起来真要下雨了,气压低得让人想逃跑。 但贞子哪敢撒丫子跑路,走在杜青风身边,心惊胆战地捧着自己的饭盒,盘算着怎么用20块就打发他。 两人沉默走了两步,贞子瞄到花坛里野狗探出脑袋来,吐着舌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瘦骨嶙峋的样子,教人不忍。 她脑子一个激灵,停下来对杜青风说,“先生,你等等。”然后跑回去捡起了刚才掉地上啃了没两口的馒头,放到狗儿面前,蹲下来亲切招呼,“先垫垫肚子,回头给你带肉吃。” 野狗望了她一眼,感激地摇了摇尾巴,叼着馒头钻进了密密的灌木丛。 杜青风瞄了眼狗远去的方向,脸色稍许放松,“它吃得下这个?” 贞子站起来,拍拍手,“现在放假人少,它找不到吃的,”她眉梢沾讥诮,“每年暑假都是这只狗的减肥期。” “哦?它长期住这里?” “是啊,好几年了,是我们全校有名的保安狗呢。” “保安狗?” “是啊,我们还为它编了个顺口溜呢。” “什么顺口溜?” “不见A大保安狗,不知A大保安多强大。” 杜青风笑了。 贞子见杜青风多云转晴,再接再厉继续添油加醋哄他,“先生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情侣最怕遇到这只狗了,它有个爱好,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 “嘿嘿,先生你不知道了吧,这狗特爱偷窥,我班有一对,喜欢晚上出去找黑的地方那什么,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什么什么,是那什么什么之前的那什么,结果那晚两人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准备那什么的时候,女的眼神不小心一飘,哇塞,这只狗从草丛里探出脑袋来,狗眼亮得跟手电筒似的,见到他们也不害怕,就等着他们那什么,太惊悚了。” 杜青风听得很认真,好半天皱眉问了一句,“韩贞子,那什么到底指的是什么?” 贞子语塞,什么什么,还不就是嘴唇跟嘴唇喂口水那码事吗?这点都不懂,真不知道儿子怎么生出来的。 贞子正热烈鄙视间,杜青风以专业口吻开了腔,“你要知道,什么什么之前还有许多什么要做,所以贞子,你到底指的是哪个什么?” 贞子仰望沉重的天空,流下了两行挂面泪,哽咽点头说道,“先生,你专业。” “那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同同怎么来的?” 两人走到了校门口,天空已经打起了响雷,轰隆隆轰隆隆,贞子的心里也是轰隆隆轰隆,真不知道如何用那可怜的20块打发走杜青风,难度有点大。 犹豫了半天,瞄到上回吃蛋炒饭的小面馆,牛肉香飘了出来,勾得她鼻尖动了动,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闹开了。 她鼓了鼓勇气,见杜青风和颜悦色,咽下一口口水,笑呵呵地掰开了,“先生先生,你平时一定老吃油腻的东西吧,这样可不好,人呢,饮食要尽量清淡,要多吃蔬菜……” 杜青风早看穿了她那点小伎俩,扫了眼来势汹汹的晚空,没好气地横了眼她,“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出来?” 贞子心叹了一口气,怯怯地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杜青风误会是两块钱,脸一沉,“两块?工资呢,又全扔进股票了?”他厉声靠近她,头一低,整张俊脸瞬间放大,吓得贞子不敢动,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好像在训小孩,“吃多了包子,居然笨成这样……” 贞子被拍得好似风中的脆弱不倒翁,委屈得挠了挠头,语气也很委屈,嘟着粉红的嘴辩解,“我不舍得花嘛。”之后可怜兮兮地掏出兜里的二十块,很无辜地说,“先生,是二十,”然后她的眼怯生生地飘向了不起眼的面馆,破釜沉舟地说,“要不去那家吧,我就请得起那家,那家好,肉新鲜,我答应给保安狗带荤菜了。” 杜青风眼一眯,此刻一道惊雷划破天空,他沉如海的声音越加可怖,“所以你要带我去吃狗食?” 贞子眼泪汪汪了,攥了攥杜青的衣角,“先生,偶尔吃吃狗食也是不错的。” 两人走进看起来脏不拉几的小面馆的时候,上次的老板一看是上回那只吃炒饭不要蛋并且威胁要带王海表哥来闹事的女瘟神,脸色明显不太好看,而且这次还真带了个男人来,从他手上那只低调的瑞士表来看,这男人金贵得很,老板有些发怵。 贞子一落座,瞅着老板小眼时不时飘过来,多看了杜青风两眼,狐假虎威上了。 把饭盒啪的一放,威风八面得朝老板招了招手,笑盈盈地吼上了,“老板啊,过来过来,认识认识我表哥王小海。” 杜青风蹙了蹙眉毛,她注意到了,凑近去悄声说,“先生,这家店上次欺负我,这次你在,我唬唬他,嘿嘿。” 杜青风抿嘴,冷冷瞪了她一眼,眼底却有两丝宠溺,挥之不去。 老板笑如弥勒佛,恭敬地递上了菜单,摆着笑不露怯。 贞子眉角一扬,飞扬跋扈上了,下巴只是微抬,看不都看老板一眼,“我表哥,王小海,你说你怎么办吧?” 老板眼睛眯成条缝,“欢迎王先生光临小店,欢迎欢迎,一定让你们宾至如归宾至如归,两位要什么,小店的猪肠面很不错,谁吃了都想再来,两位要不要尝尝?” 贞子一听猪肠面,双眼一亮,好像是听同学说过,不过一直没机会尝,心里跃跃欲试,“表……表哥,要不试试?” 杜青风有些反胃,嫌弃地环视了一圈这简陋的小馆子,扔出三个字,“不干净。” 贞子把胸口拍得啪啪响,满是无所谓,“没事,表哥,我是出了名的铁胃小金刚。” 她的滑稽样让杜青风忍俊不禁,春风拂过的笑了笑,对等在一旁的老板说,“我要一份炒饭,给她猪肠面吧。” 贞子又被大卫性感的笑所迷惑,可惜大卫很快就不笑了,接下来的逼供让她如坐针毡。 “你准备怎么解释自己的说谎离职?” 贞子头垂下,用光洁的额头面对杜青风恢复冷漠的俊脸,心里叫苦连天,“那个,那个老师突然又取消了。” “你们老师电话多少?” “555555,先生我错了,我们老师生孩子去了,哦不是不是,带孩子去了。” “你们老师电话多少?” “555555,先生……。我真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说谎了。” “你们老师电话多少?” “先生……咱们有事好好商量…” “我记得当初是在你为我服务两个月的前提下才雇用你的,你临时撒谎走人,怎么不跟我好好商量,一个电话打发我,韩贞子,你的职业道德在哪里?” 杜青风一脸冷然决绝,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人不堪一击,贞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脸愁成了一颗歪枣,捂着乱跳不停的心,连忙道,“在这里在这里,我为先生服务的心一直是火红火红的,我深深得为能为先生服务而骄傲,我骄傲……” “既然你有这种骄傲,那最好明天准时让我看见你,”他开始悠闲地掰开一次性筷子,云淡风轻道,“反正不用你说,我自然有办法知道你导师电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恶势力逼良为娼啊,贞子冷汗流了一背心。 一想到又得回去受煎熬,她心里有丝烦躁,老板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猪肠子面,几颗油腻的肠子飘在白菜中间,看起来不太干净,油星子密密麻麻浮在面汤上,有些倒胃口。 老板搓了搓油手,有意无意地旁敲,“小姐,你表哥一表人才啊,比我电视上见到的帅气多了。” 贞子瞪了眼对面看好戏的杜青风,没好气地回了句,“他去韩国整容了。” 恶言出了口,杜青风不怒反笑,她嘴一抽,把怨气埋葬在猪肠中,哗啦啦的,也不顾吃相好不好看,稀里哗啦的吃开了。 外面雷鸣闪电,店里两人面对面吃着各自的食物,杜青风只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笑微微地盯着她看,她没了兴致,筷子一扔,“老板,付帐。” 给保安狗买了点卤肉,还是杜青风付的钱,两人走到一半,黑蒙蒙的天忽然炸开,大雨从天而至,让人手忙脚乱。 豆大的雨淅沥而下,两人旁边也无遮蔽物,杜青风突然出手拉住贞子的手,朝最近的建筑物跑去。 雨越下越大,雨中的两人手牵手狂奔,雨狂野,人也狂野,都湿透了。 终于跑到了屋檐下避雨,均淋成了落汤鸡,贞子瑟瑟发抖,长长的发丝贴着湿漉漉的脸,喘着气低头看看自己和杜青风,有些狼狈。 雨中似乎游荡着一丝丝浪漫的气息,两人并肩而站,听雨沉默了一会,杜青风伸手把贞子的发轻轻捋到耳后,贞子局促不安,紧张到忘了呼吸,心跳砰砰加快,犹如一只被宰的羔羊。 救心丸,救心丸在哪里? 杜青风悄悄贴近她一些,低头轻柔地看着她,眼波流转,眼中映出了贞子吓到苍白的小脸,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笑得缱绻,“贞子,如果我们现在那什么的话,那只狗会不会就在附近偷窥?” 第二十五章 “啊?” 雨声排山倒海,贞子以为自己听错,啊了一声,还未反应过来,杜青风的头就慢慢低下,性感的唇近在咫尺,她脑子轰隆隆一声响,尚未来得及眨眼,杜青风微温的唇已碰上她的,两唇相触,都尝到了对方唇上的雨水,于是像是触了电,像是天雷遇上地火,像是甘霖遇上旱地,一个吓得忘了言语,一个浅尝即止,如成功偷腥的猫,在微微笑。 这个吻来得快去得快,犹如这场突如其来的阵雨,亦是来得快去得快,似乎地上溅起的所有的水花,只是为了庆祝这个屋檐下的吻。 贞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眨了几下眼,胡乱指指自己微湿的唇角,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先先生,你你……。。” 你对我干了什么?干了什么! 杜青风并不惊愕,温雅一笑,眉宇间竟然有丝得逞的调皮,他四下望了望周围一圈,很不当一回事地说,“只是做一个实验,你看,保安狗没有出现。” 实验?好不容易被潜规则一次,结果又成了人家的试验品,又是个材料! 贞子火冒三丈,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伸长脖子吼出来了,“先生,它当然不会出现,谁会冒雨出来偷窥别人那什么!!!” 杜青风“哦”了一声,状似了悟,很认真地点点头,侧着脸笑眯眯,“也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嘴边的那抹邪邪的笑让贞子浑身起疙瘩,总觉得这种笑一般会出现在一种动物身上,这种东西把猎物吃干抹净以后,常常会露出这种令人发抖的笑。 是哪种什么动物呢,贞子还未想出来。 贞子气煞,觉得唇上他的温度犹在,让她浑身不自在,只好盯着屋檐上的雨滴看,闷闷地说,“先生还真会开玩笑。” 杜青风的语调轻快,看起来心情挺好,“今年愚人节没有过,今天补回来。” 雨停了,针眼大小的细细雨丝落下,杜青风率先走出,他走开三步外,突然转身对着赌气的她绽笑,贞子的心颤了颤。 暮色下英俊的男人挂着摄人心魂的笑,“贞子,愚人节快乐。” 贞子脸泛红,嘴里咕哝,“你休想我说,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没想到杜青风听到了,回头冲她调皮眨眨眼,“你不快乐所以我快乐。” 贞子气得朝他咧开了白牙。 杜青风送贞子到了寝室门口,贞子唤了两声,“老保老保,出来吃肉了。” 名唤“老保”的野狗踩着一坛子的水珠,慢悠悠地踏水而来,全身湿答答,见到地上的肉,一声粗喘,开始低头猛吃。 杜青风莞尔,忍俊不禁,“这只狗叫老鸨?” 贞子挥了挥手,站起身来,“不是,保安的保,它的资格比我们学校任何保安都老,大家都这么叫它。” 贞子送杜青风上车,他坐在车里系上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她,“你的手机号码多 (: ) 第 8 部分阅读 贞子送杜青风上车,他坐在车里系上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她,“你的手机号码多少?” 贞子站在车旁,挥了五六下手,杜青风还赖着不走,让她有些心烦意乱,一听说他要号码,警惕心起,“干嘛?” “你想我干嘛?” 他的邪笑反问又让她气歪了嘴,如斗败的鸡,不情不愿地报出了号码,杜青风拨了拨号码,这才放下了手机发动汽车,还笑着嘱咐道,“明天记得准时到,上去吧,还有刷刷牙。[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刷牙?” “嘴里一股猪肠味。”他嫌弃地动了动嘴唇,而后,开车扬长而去,留下贞子在原地暴跳如雷。 你你你,白吃人豆腐还嫌豆腐臭,活该你一辈子吃臭豆腐! 那厢,杜青风行驶在车水马龙中,意犹未尽得摸了摸嘴唇,喃喃着,“臭豆腐还挺香。” 贞子回了寝室,洗了澡,木然地做这做那,恍恍惚惚。总觉得一切实在匪夷所思,老鳄鱼的鳄鱼吻在她心湖掀起了轩然大波,让她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似乎走入了兜兜转转的迷宫,她摸不着头脑。 她的直觉告诉她,杜青风其实不讨厌她,他甚至称得上友善,除了周期性的爱扮演冰雕,多数时候他不是冰人,撇开他爱把她当猴耍这一坏习惯,其实他偶尔也会温柔地望着她,温情脉脉的…… 一想到“温情脉脉”这词,贞子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始左右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世界疯狂了,恶势力大佬也学舞娘,见谁都暗送秋波…… 她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傻傻一笑,传说中秋天的菠菜啊,果然吃多了容易得脑溢血。 贞子觉得头有些晕。 神经大条如贞子,找了部破案美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粉红色的心瞬间被画面里的血腥填满,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忍不住捂住闷哼一声。 刻意把注意力全放在精彩的剧情上,可是越来越不对劲,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肚子咕噜咕噜狂叫,某种欲望倾泻而出,她抓起一把卫生纸,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冲向洗手间。 一个小时不到,她来来去去四回,拉得她双腿乏力,嘴唇发白。 肚子里还在翻天覆地闹革命,那些不卫生的猪肠释放出的病菌正在她的肚子里大肆叫嚣,妄图一举灭了她,就如当年孙大圣大闹铁扇娘娘的肚肠,手下一点也不留情。 贞子瘫在椅子上,刚动了动,想拉的欲望又来了,软着腿再次冲向洗手间,又拉了一回,拉得她眼前发黑,扶着墙勉强走出来。 看起来是食物中毒,她又没有备泻药,现在全身无力根本没力气爬上床,连挺尸的欲望嫌奢侈。 贞子望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孤独的自己,难受地掉下了眼泪。 “妈妈~~~~~~~~~”她像天边孤零的飞雁,脆弱到只想扑进她娘的怀抱。 可是离家那么远,她死活也不能让她娘担心,贞子再三犹豫,软着手拨给方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一滴豆大的泪花滑下,让她绝望。 难受得想打滚,她捂着肚子低声抽泣,实在无法,终于拨电话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通了。 “喂……”低沉熟悉的男声传到耳边,贞子仿佛见到了曙光,瞬间泪如雨下,“先生,我……我快挂了。5555555555” “什么?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猪肠……。有毒,我拉得床都爬不上去了,55555……先生,你能不能行行好带我去医院。” “你在寝室别动,我马上到。” “先生……还有那个,我还算是你的职员吧,要不……要不医药费您给报了吧……您发的工资,我全拿去抢反弹了……” 第二十六章 “很好。” 杜青风从齿缝里蹦出冷梆梆的两个字,“等我过来”,说完啪的挂了电话。 贞子颤抖地放下了手机,无力瘫在椅子上揣摩杜青风的“很好”,捂着肚子哼哼的同时,学术精神上来了。 老鳄鱼这什么意思?是夸她这个反弹抢对了?还是……。还是自嘲找了个不停啃他钱包的股海大虫? 怎么想都觉得答案是后面那个,贞子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生了病还找他报销,好像是有点缺德呀。”可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上了,“要不是他突然过来,我哪还用得上吃那晚猪肠面,说到底,他也要负个间接责任嘛。” 一想到那碗油腻的猪肠面,她肚中大浪滔天,滚滚呕吐物欲逆地心引力而上,她一阵干呕,站起来跌跌撞撞冲到洗手间,吐了个片甲不留,一阵头晕目眩。 稍稍好受些,贞子嗅嗅自己,觉得浑身一股臭烘烘的猪肠味,有气无力地洗了个囫囵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只觉得全身力气殚尽,死狗一般倒在皮椅上再也动弹不得。 杜青风风驰电掣地开车到了A大,咚咚咚敲醒了孟阿姨,说明来意后,在她的陪同下快步上了楼,开了门,就看到死狗一般的贞子眯着眼做痛苦状,面无血色,以前粉嘟嘟的红唇不见,苍白发紫,看起来情况很糟糕。 贞子拉虚脱了以后,其实瘫在椅子上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间,听见急促脚步声,睁开眼一看,哎呦喂,救星从天而至,感动地望着杜青风,蠕动着嘴巴,要哭了。 结果哇啦一下,真哭了,抽抽噎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岁孩子似的,劈头就是一句,“先生,你到底给不给报销呀?” 杜青风拧着眉哭笑不得,也不搭话,肃着脸上前不发一言地抱起她,回头就想走。 死狗贞子也顾不得害羞,顾不得悬在半空中的小命,连忙拍了拍杜青风,“先生,等等等等,还没拿纸巾,拉肚子的人不拿纸巾,就好比出门只找到男厕所却找不到女厕所,于是只好将就着用男厕所,都是很要命的事。” 贞子被杜青风抱上了车,她死死抱着纸巾,眼光随意一扫鬼影重重的花坛,突然想起什么事来,悔恨得直打自己的脸,呜咽出声。 杜青风发动了车,“又怎么了?” 贞子把苦瓜脸对象对向杜青风,“先生,我把老保害了,我把没吃完的猪肠全喂它了。” 她再一次牵挂地瞄了眼远去的方向,扯了扯杜青风的衣角,很无措的问他,“先生,你说我买瓶泻立停给老保吃好不好,应该没问题吧?” 杜青风瞟一眼灯光下一脸孩子气的她,“它是狗,你总不想它食物中毒以后再药物中毒吧?” “要不我先喂它吃,说不定以毒攻毒就好了。”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 某人良心不安到极点,瘫成烂泥状,嘴里碎碎念,“一个人害了一只猪,这只猪害了一个人,这个人又害了一只狗,冤冤相报何时了……。” “好了,待会我去宠物医院买点止泻药。” “那先生…。。要不老保的药费,你也给报了吧?” 杜青风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嘴边一丝笑溢出。 察言观色惯了的某人受了鼓励,嘴巴像抹了蜜糖,“先生,你真好,人美心更美,先生要去选美,我炒股赚钱了一定天天给先生投票……” “你有完没完?” “先生说完我就完了。” “那闭嘴。” 世界终于宁静了 到了医院急诊室检查化验再挂上盐水,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这中间贞子又抱着纸巾到厕所拉了一回,脸色越加苍白如纸,扶着墙飘来飘去,本来她还执意自己行走,坚决不贪恋大卫的怀抱,但是后来这一拉,实在撑不住了,见到杜青风就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了,幸好杜青风稳当当的接住了她。 死狗贞子躺在杜青风怀里,被他全身的体温给电得只剩一条小命,进一口气,出来的就只有小半口。 挂盐水的那三四个小时,药剂一点点缓缓流进她的静脉,贞子脸色稍稍好转些,终于有点人样了。 她昏昏欲睡,而时间已近晚上十点,医院输液室人声鼎沸,婴儿哭泣声,老人的咳嗽声,中年妇女的喧哗声,还有人公然拿着宵夜诱惑整屋子拉肚子的大小病人,实在缺德。 贞子看着悠然在她边上翻报纸的杜青风,面对这种嘈杂的环境,眉都不皱一下,到哪都保持雍容俊雅。 贞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开了腔,“那个先生……我没事了,今天晚上真麻烦你了,你要不先回去吧,借我点打的钱就行了。” 杜青风放下报纸,细细看了眼她,又抬头看了眼只输了一半的盐水,平静说道,“睡一会吧,我让林妈煮了粥给你。” 贞子楞住,把摆手,“啊?怎么好麻烦让林妈妈送过来…。。” 杜青风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让她送?你想得美。” 贞子迟钝的脑子转了转,照这意思,她今晚又得进驻杜家了?那股海狂花还不得成情海狂花啊?那江湖还不一片腥风血雨? 贞子有些发懵,眼神闪闪烁烁,一而再再而三的看杜青风,就是怎么开口拂他的好意。[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怕惹来一身腥啊。 杜青风放下报纸,终于不耐烦,“你究竟想说什么?” 贞子吓得缩了缩,“想说,我要是有先生这样的表叔那该多好啊。” 杜青风微有愠色,“你休想。” “嗷嗷,说错了说错了,我要是有先生这样的表哥该有多好啊。” 杜青风朗朗俊目射出穿心的幽光,倾近她,犹如一头隐在黑暗处多时的凶猛猎豹,吓得贞子屏住呼吸,他沉声警告,“韩贞子,这辈子你休想我给你当亲戚。” 贞子点头不迭,吓得不敢出大气,然后连忙捂着额头假寐,“哎呀,好困啊,困得不行。” 然后闭起眼睛做死狗状,闭了一会,见身边似乎没动静,大着胆子半睁开左右偷看,不料杜青风守株待兔,正一动不动盯着她看,她当场被抓包,赶紧闭起眼睛,心里叫苦连天。 杜青风见她红晕悄悄爬上怯生生的脸,心情大好,望着凌乱的四周开怀的笑了。 急诊室一声婴儿哭叫,将贞子从梦乡拉了回来,揉揉惺忪的眼,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此刻自己正枕在杜青风的肩膀上,她忙不迭坐正。 “醒了?”杜青风口气倒是暖暖,不再是冷冰冰。 她心虚点头。 “明天记得把我的衬衫洗了,”他指了指自己白色衬衫,似乎肩膀的位置有一个湿漉漉的地方,脸色戏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爱流口水的人。” 贞子楞神间,他站起来,俯身擦去她嘴边那一滴残留口水,泛着令人心动的暖笑,如情人般呓语,“你看看,这里也有。” 说完,留下已成木头人的贞子,背着她,一脸得逞地离开。 那晚贞子输完液,杜青风带着她给老保买狗用的止泻药,贞子担心A大保安犬毁在她这个蠢货手里,央求杜青风再带她回A大给狗送药,寻思着到了学校杜家也不用去了,省得让狂花乱吃飞醋。 结果她胆战心惊地拉着杜青风潜伏到花坛边,见老保睡得好好的,还冲她汪汪了两声,贞子真是觉得人狗殊途,肠胃功能相差太大了。 杜青风倒不诧异,“也不算是什么怪事,它吃惯了脏东西。” 贞子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那先生晚安,我上去睡觉去了。” 不料杜青风已经牵起她冷冰冰的手,“回家再睡。” 第二十七章 贞子战战兢兢跟着杜青风回了杜家,心里七上八下,结果被杜青风拽着坐在饭桌上等喝粥,果然林管家端着热腾腾的清粥上来的时候,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一副“你果然就是个狐狸精”的冷漠表情,贞子愣住,追随着林管家单薄的背影,边把滚烫的热粥往嘴里送,“啊”的惊叫一声,舌头烫伤了。 这一幕又落入洗手出来的杜青风眼底,他坐在她对面,敲着桌子蹙着眉,看她在对面猛扇舌头,想起什么,突然笑了出来,“我记得你不久前刚夸过自己是铁胃小金刚。” 贞子自然没了那份白日里的嚣张,搅着稀粥有些烦闷,“先生我错了,我不是小金刚,我顶多也就一个金刚芭比。” “金刚芭比?”他笑容更深,“韩贞子,你比我想像的更厚脸皮。” 贞子偷偷张望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林管家,神秘兮兮地凑近杜青风,小声说,“先生不好了,我害了你,我估计咱们俩要出绯闻了。” 他站起来,拍拍她毛茸茸的头顶,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狗,“是有绯闻了,不过跟你传绯闻,说实话,真的有点委屈我自己。” 然后他转身漾着逐渐扩大的笑上楼,留下贞子气鼓着脸,对窗自怜。 喝完粥,贞子蹑手蹑脚上了楼,踮着脚尖穿过黑漆漆的过道,打开自己住过的那扇房间的门,摸黑开了灯,灯光刚照亮整间房间,她“喝”了一声,如无尾熊般攀住了门框。 柔和灯光下,静谧的室内,曼杰和曼娃面无表情地并肩坐在她的床上,表情相同姿势相同,场景太过诡异,贞子以为自己看了出鬼片。 “你们干什么?半夜三更出来吓人,我可是病人哎。” 双胞胎继续纹丝不动端坐着,神态高傲,两双丹凤眼冷冷睨着她,曼杰首先开腔,“你好乌龟,喜欢叔叔的钳子吗?” 曼娃搭腔,“她是一只拉肚子的乌龟,叔叔在献爱心。” 贞子满腹心事地盘坐在双胞胎面前,大眼对两双小眼,捧着腮帮子和盘托出心事,“我后悔了,我同学都回家了,实在没办法才找你们叔叔帮忙的,不过我现在仔细一想,这叫什么事啊?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她猛地握住双胞胎的手,表情诚恳,“你们俩要相信我,我韩贞子宁愿当猩猩,也不愿意做狐狸精。” “你不喜欢叔叔吗?”问话的是曼娃。 “小祖宗,你们叔叔可是奢侈品,以我目前这经济水平,消费不起啊。”她哭诉,“姐姐我现在连地摊货都买不起,唉,就等着A股反弹赚一把呢。” 她突然有了个绝妙主意,浑身一个激灵,刚才还萎靡不堪的表情,顿时鲜活,“对了,我们一起撮合你们叔叔和婶婶再婚吧,一举两得啊,我又能洗脱狐狸精的罪名,你们叔叔也能抱得美人归,皆大欢喜啊我的妈~~” 双胞胎凤眼相互交流了一下,内心无力咏叹:朽木不可雕也,叔叔看上她,也算是自己找虐了。曼杰站起来使劲拨了拨贞子的脑袋,贞子躺倒在地,他俯视她,满口唾弃,“一个女人能笨到这种非凡的境界也算是不容易了,姐姐,请你回家读点爱情小说补补脑子好吗?你这种傻样,实在是太害人。” 曼娃也腾地轻轻踹了她一脚,鄙夷地说,“股票迫害她,她再出来迫害叔叔,韩贞子,你有报应的。” 贞子急了,爬起来喊住离开房间的两人,喋喋不休着,“哎哎,你们什么意思,我哪害你们叔叔了,你们叔叔下午害我拉肚子好不好?哎哎别走啊,借我两本爱情小说打发打发时间,最近看多了江恩炒股秘籍,生活缺乏情趣啦,哎哎,你们到底帮不帮我撮合你们叔叔,你们什么小孩啊???” 曼杰手插兜头也不回,“撮合个屁,要是能和好,八百年前早和好了,还需要你这傻帽来帮忙?” 曼娃同样头也不回,“别把心思放太多在股票上,说不定其他东西更有利可图。” 双胞胎二人异口同声,“蠢货。” 这家人说话都如此隐晦,真是折腾贞子这种直肠子性子的人,正在她困惑于“狐狸精”的妖环时,双胞胎二人也在鬼鬼祟祟小声策划。 “那家伙怎么回事?叔叔都那么明显了。” “她是有穷人的自觉性,压根没想过叔叔会看上她。她受打击惯了,她看上了A股,A股看不上她,没自信心了。” “叔叔真的不可能和婶婶复合吗?婶婶看起来是很后悔当初的决定的。” “我倒是不赞成他们再在一起,看起来太没劲,你没看见吗?叔叔在那家伙面前才会露出点人性来。” “唉,叔叔好没用啊,这么个蠢货都搞不定。” “叔叔那是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那我们干什么?围观?” “不止围观,咱们备好笼子等她往里跳。” “哥哥,你真高!” 贞子又开始了在杜家水深火热的生活。隔天,刘意如带着同同从母亲家回来,见到她,精致的面容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恢复优雅,点点头上了楼,举止间高贵如天鹅,穷人贞子看傻了眼。 雍容华贵美丽大方啊,多么寂寞萧索的背影啊,贞子啧啧感叹,遂决定,死了都要为替这个破碎的家庭出一把力,让杜青风重投狂花怀抱。 做好决定后,贞子望着天空翻转自如的云彩,有一瞬间的晃神,或者更直白的说,失落犹如一颗石块,令她的心湖起了一圈圈涟漪,她终于难以平静。 终究是动了一点点心的,一起在操场吃大闸蟹,一起在雨中狂奔,甚至孩子似的拖着他蹲在花坛边,只为了不吵醒老保的安眠。贞子回忆着一出出的场景,有夜曲悄悄为他们奏鸣,他指节的温度犹在,让她心慌,也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这个晴朗有云的午间,贞子在做下帮助老鳄鱼追求幸福的决定后,终于不可避免的,因为失去,而体会到迟来的心动的苦滋味。 花园里花儿们争奇斗艳,贞子觉得自己顶多是田间的野花,终究是入不了赏花人的眼,不由有些唏嘘了。 这个礼拜过得平静无澜,狂花经常出门访友,在家的时候也当她是隐形。贞子每天和三个孩子插科打诨,闲暇时就捧着手机看股票,这次反弹抢对了,她那3000块生了蛋,现在是3500块,这次学聪明了,高抛低吸,再也不死捂着,在涨停价抛了两只股票落袋为安,乐得她每天嗯嗯啊啊唱小曲。 杜青风开始从早忙到晚,中间还出差了三天,除了隔天早晨慰问过拉肚子的她,此后四天,均不见人影。 倒是有发短信给她:好了吗? 她回复:先生您好,好了。 他再发来:脑子好了吗? 她回复:先生您好,您指的是我的脑子吗? 他回来:我指的是猪脑。 她回复:先生您好,林妈让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吃猪脑了? 这之后杜青风也没有回复她,贞子舒舒服服躺在地板上,一直腿翘在另一只腿上,洋洋得意。 臭道士,想让她承认自己是猪,没门! 周五的晚上,贞子一人分饰两角,唱恶心的黄梅戏,嗓门一会粗一会细,双胞胎作为唯一的听众,在下面吹口哨倒喝彩,贞子厚着脸皮唱完,扭头一看,杜青风已经静静站在边上一会,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不过有种淡淡的愉悦在笑容里游动,贞子成了花痴。 在饭桌上,杜青风宣布:明天去海边度假三天。原来前段时间他为了腾出时间,硬是把工作表往前推,挤出了难得三天让孩子们享受难得的户外生活。孩子们欢天喜地,同同甚至爬到父亲膝盖上亲了一口,看起来十分兴奋。 自然狂花也去,刘意如冷静自持,在饭桌上笑微微看儿子,和杜青风没什么互动,不过贞子觉得,两人这次出海,必定有戏。所谓单人房单人床,夜深荷尔蒙躁动,你是疯儿,我是傻,疯儿强上了傻儿,说不定还能再生个又疯又傻的还珠格格,真真是美事一桩。 贞子寻思着,这家人出了门,那这豪宅就是她国产贞子的天下了,清净三天,听起来还是挺诱人的。 不料隔天清晨的时候,曼娃跑了进来,站在床上踹了踹昏睡的她,不耐烦的说,“死猪,起来收拾行李,大家都等你呢。” 她揉着眼,还是觉得十分困顿,此时另一个身影跳上她的床,是曼杰,也踹了踹她的肩膀,脸冷似蒙上了霜,“死狗,还睡?活腻了是不是?” 同同也学堂兄妹,一脚飞来,踹中了贞子的屁股,“大猩猩,快点啦。” 她终于醒过来,“我,我也要去?”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边传来,“韩贞子,我请你来是带小孩的,你没忘吧。” 说完,杜青风从门边消失。贞子连滚带爬下了床,顶着蓬头乱发,看着床上笑盈盈的三个孩子,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什么笑,三脚啊三脚,老娘压根就是被你们拿来当沙包用的。” 曼杰嬉皮笑脸,“乖,我们疼你。” 第二十八 一家人再加一个保姆贞子,就这么浩浩荡荡开车出游,目的地是蔚蓝的大海。 杜青风驾驶家庭车,副座坐着刘意如,三个孩子在后座时而安静,时而打闹,贞子瘫在椅子上继续补眠。 摇头晃脑睡到了半路,贞子彻底醒了,本想睁开眼看风景,可细想自己头顶“狐狸精”的硕大光环,紧箍咒似的,逼得她低调再低调,最好给别人不存在的感觉,于是只好眯着眼假寐。 前排男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工作上的话题,贞子伸长耳朵了一会,觉得内容实在乏善可陈。 “经济衰退的程度超乎预期,不过看你倒是一派轻松,想必入主新能源让你赚了不少。”女人一派谈公事的腔调。 “危机中百业凋零,节能环保却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季节好的时候胃口大一些,季节差的时候小一些,你只看到我现在的轻松,但是过去两年,在别人举杯欢庆资本泡沫的时候,我把每一天都当做世界末日来看待……。” 这时,孩子们为了谁的泳技更好吵了起来,三张小嘴齐声聒噪,贞子听不太真切,只模糊听清一句“你没有看见我的煎熬……” 说话者那低沉略显沧桑的声音似魔音穿脑,贞子觉得自己在目睹一出琼瑶苦情剧,差点想上前给被抛弃的男主角一个爱的怀抱。 她韩贞子虽然可怜,最穷的时候每天碗里两个清水包子,但至少知道自己明天还能吃上两包子,可苦不苦,想想人家道士苦,老鳄鱼过去两年每天都在愁明天能不能吃上包子,就没见过这么可怜的有钱人,贞子替他掬一把同情的泪花。 经过三个小时的长途驾驶,到了海边度假村已是下午两点,杜青风订了三个公寓式房间,他和曼杰,狂花和儿子,贞子和曼娃,三个房间比邻,一行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拿上泳衣泳裤,直奔碧海蓝天。 炎炎夏日,眼前却是碧波浩渺,白鸥将蓝天当做背景,讴歌出生命的极致绚烂,而碧海与天空的一线间,有帆船数只,惬意而悠悠,美如画卷。 贞子闻着空间中海水的腥味,只觉得已经溺死在这一片浩渺之美中,身体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在拼命呼吸大海的味道。 做仙人也不过尔耳。 贞子是个旱鸭子,出来时胡乱塞了几件T恤牛仔裤,所以到了海边,别人裤衩比基尼下了水,玩得乐不思蜀,她则捂得严严实实,赤脚漫步细细的沙滩上,低头偶尔捡捡贝壳,再加上发丝凌乱,总给人一种海边清洁人员捡垃圾的错觉。 贞子还捡了个长长的树杈,一门心思准备到那边的礁岩上捅石头抓小螃蟹。太阳烤焦大地,她踩在炙热的沙上,一脚噔在沙堆上欣赏远处海水里的裸男裸女,目视着一团团白花花的肉与海水纠缠起伏,贞子觉得真色 情。 这是片色 情的海洋。 贞子形单影只的蹲着,身后孩子们熟悉的嘻笑声四起,她回头一看,只觉得眼前白光一晃,白花花的肉朝她扑来。贞子震惊了。 左边,狂花明艳动人,秀气的鼻梁上架着黑超眼镜,一身性感红色比基尼,一对酥胸挤出诱人的沟壑,随着她走动微微跳动,好似在呼喊,“哦,darling,让我出来透透气吧,”下面的布料更省,贞子被狂花的性感震得风中凌乱。 再看向右边,贞子渴了。杜青风赤 裸着上半身,肌肉结实,下半身一条黑色四角泳裤。贞子眨眨眼看清了,他的身材健美匀称,宽肩细腰长腿,虽然正面来看,臀部看不到,不过贞子打包票,表叔那臀部不紧翘她就不姓韩!!! 贞子不仅想流哈喇俐子,还有喷鼻血的强烈冲动。表叔,我受不了了,您老多穿点好吗? 贞子脸红心跳,待这一家人走近,缓慢得将猥琐的目光对准了翻涌的大海,迎着扑面的海风做深沉思考者状。 贞子犹如百年以前的外国愤青普希金,面朝大海做下淫诗。 啊,将在比基尼海洋中翻腾的表叔,你是性感的海中蛟龙,你是美味的海鲜。 谁,是谁,有幸能将你生吞下肚。 谁,是谁,将成为我的表婶,可是我那前任表婶,可是我那前任表婶啊?! 三个孩子各自踹了站如松的贞子一脚,贞子被踹后爬起,扭头点了点头,红着耳根望大海,就是不敢看后面的杜青风和狂花,那风中凝重的脸,好似江姐附身。 刘意如追在儿子后,扭头漠然地瞥了瞥准备就义的贞子,又不自觉地扫了眼已站在贞子身后,嘴角性感弯起的杜青风,回过头,冷艳的脸划过一抹苦笑,不甘心的苦笑,牵着儿子步向宽广的大海。 有一晚,她忍耐不住心口的酸,凉凉的话就出了口,“老话可真对,这是个旧人哭新人笑的时代,你重新开始,我是该替自己笑还是哭?” 他倒不震惊,不料却也揭开了她的伤疤,眉目间倒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是就事论事,“两年前我做旧人的时候,我没有哭过。。。。。。你跟他还在一起吗?” 她胸口起伏,身体微微颤抖发热,却又发作不得,唯有寂寞的苦笑,“一年前分手了。” 他背对着她凝视月光,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令她心碎了一地,久久无法完整。 “意如,你是对的,我们太冷静,而这世上总存在着能让我们疯狂的人,只是,我们都不是彼此的那一个。” 刘意如把哀伤的眼藏在墨镜后,眼前是一片海阔蓝天,可惜人的胸怀,做不到海阔蓝天。 此时此刻,她没办法做到。 贞子直勾勾望着汹涌海浪,心里却已经刮起海啸,因为……因为全身只有下面一块布料遮着的杜清风正站在他半步以外,呃,半步,她的汗毛告诉她是半步,致命的半步,表叔不爱她,准备让她流鼻血身亡。 贞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得往前挪了半步,冷汗涔涔,总算距离一步了,她娘的她缓过来了。刚沾沾自喜间,忽然全身汗毛陡然一竖,谁,是谁的手搭着她的处女 肩,滚烫的手烫着脖子背后的肌肤,啊啊啊,表叔,我烫伤啦。 贞子只觉得全身僵硬,全身的零部件处于罢工状态,因为她被烫伤了。 “大海好看吗?”醇厚蛊惑的男声,还是个裸男。 “好看。”机械地回答,口干舌燥。 “大海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好看……。。哦不不不,大海好看,哦不不不,你们都好看。”贞子已经胡言乱语。 “既然我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看我?”蛊惑的男声啊,伴着层层浪涛声,拍打贞子惶恐的心。 “先生你穿得太少,”贞子泪奔,“大海比你穿得多。” 杜青风眸光倒映着夕阳的碎影,还有女孩脸上窜起的飞霞,于是附身在她耳边邪恶吹热气,“韩贞子,你这样很伤我自尊心呀。” 我怎么敢伤你,是你在伤我好不好??? 贞子动也不敢动,犹如一根饱受炭火煎熬的木桩,脸热得发烫,哽咽道,“我怎么敢啊先生。先生身材太火辣了,保养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松弛。” 杜青风的脸瞬间阴沉,如猎豹更倾近她,两人之间的空隙…。。很少很少。他放在贞子肩头的手紧了紧,不轻不重地威胁道,“相不相信我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贞子听出他口气的凛冽,龟缩了一下,怯弱地瞄了他一眼,“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鲨鱼的身材都不如你。” “韩贞子!”杜青风恨不得一口嚼下这个女人,盯着她的眼灼灼,似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个窟窿。 “看着我。”一把板正她肩膀,让她正面对他。 贞子一见杜青风健壮有力的胸肌,吓得闭上眼睛,还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杜青风闻言失笑,附身耳语,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贞子有已经石化。 “菩萨有没有托梦告诉你,这次出来要当心什么?” 贞子一脸烧红,却又义愤填膺道,“有,菩萨说了,出门见裸男绕道。” “裸男也□材好的和身材差的,菩萨指的是哪种?” “好……。好的。” “很抱歉,你现在离身材好的裸男那么近。菩萨不会怪你吧?” “5555,菩萨怪我了,菩萨让我流鼻血了。” 挣扎了好久,贞子同学殷红的鼻血终于汩汩流下,好似红色的挂面。 妖道杜青风笑吟吟地擦去贞子的鼻血,牵着她手步向阴凉处,她真的受了太多惊。 罪孽罪孽。 “先生,那个,那个,我不是因为你流鼻血了,我我我,只是中暑了。” “你中暑的症状很特别。” “谁叫你穿那么少?” 杜青风那时未雨绸缪,他在想,他要是穿得更少,或者什么都不…。。那么手心里牵着的这个小姑娘会怎么样呢?春光见识得太少,承受能力太差,看起来要让她多锻炼锻炼了。 第二十九 流了鼻血的贞子后来一直只在海滩边晃悠,好不容易来了一回大海,不沾点海水,不多看裸男,情理上说不过去。 她无限贪婪地盯着海水里的裸男裸女们,但她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那片色情海洋里的性感大卫,她死都没有看到晶莹的海水从他矫健的胸肌流下,滑落到平坦的小腹,一直向下…。。。 为什么天会这么热,贞子疯魔了。 贞子蹲在沙滩上,听着大海的浪涛声,低头摆弄着脚下湿软的沙子,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是什么硬梆梆的物体和她的后脑勺亲密接触以后发出的巨响,她本来就被晒得头昏脑胀,在这突来的推力的作用下,身体顺势前倾,一头栽进大海里。 贞子成了海里的一只落水狗。 实在是太突然,她头朝下泡在海水里,头发如黝黑的水草漂在水上。 吓得张开嘴,一股腥咸的海水涌进口腔,她又被呛得咳了几下,胡乱扑腾了几秒,却觉得已经熬过了一百年,一百年后,一双大手把她从困沌中捞起。 她任凭湿漉漉的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好似夜里的女鬼,只是张开嘴拼命喘气。 妈的魂飞魄散了。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一个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有事,当然有事,敲诈勒索是我的事业! 贞子气呼呼地撩开眼前烦人的黑发,望向男人怒吼,“如果说对不起有用,那还要那么多警察……” 待看清来人后,“干吗”两个字硬生生咽进了贞子的肚子里,楞了两秒后,愤怒的表情换成谄媚,她热络地捧起男人的手握了握,朝他露出最甜美的笑,“宋宋…宋先生,最近股票炒得怎么样啊?” 贞子亢奋了,激动了,眼前这个斯文白净的男人可是金联证券的首席证券分析师宋乔,名牌大学金融系硕士,每个星期四都会作为证券节目特邀嘉宾指点江山。 贞子她妈最爱两个大师,一个是神秘的凯恩斯大神,另一个就是年轻帅气的宋大师,她妈常常盯着电视机里的宋乔流口水,一口一个亲昵的“宋宋”。 “宋宋上火了,长了一颗青春痘。” “贞子~~~~~~~你过来看看,妈年轻时候的梦中情人就是宋宋这种衣冠禽兽型的~~~~~~~~” “哎呀,贞子你过来看看,宋宋脖子上是什么,是不是吻痕啊~~~~~~噢,不是,又是一颗青春痘,他的青春痘怎么乱长地方的~~~~~~~” 因为她妈神经质的喜欢,贞子特地百度过宋乔。 据说在其他青涩少年还在与青涩少女玩同桌游戏时,这个男人已经将股票玩弄于掌中,对数字极度敏感,换句话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如果说刘意如是股海狂花,那么眼前这位就是股海狂草。 他们都在那一片险恶可怖的股海里活了下来,且活得风生水起,贞子打心眼里佩服他们。 宋乔有些讶异,但还是礼貌地笑问,“小姐认识我?” 他低头捡起漂浮在水上的沙滩排球,朝她阳光一笑,“对不起啊,一时失手打中了你,我看我们不要麻烦警察先生了好吗?” 见到母亲的梦中情人,贞子目眩神迷,连忙脸红摆手,“不用不用,大家都自己人嘛。” 自己人?宋乔白净的脸闪过愕然,而贞子鼓起勇气再度握住宋乔的手,那一刻,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悲壮,那么的凝重。 “宋先生,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千金难买你的一砸,缘分呐,这就是缘分呐宋大哥。” 已经直接从“宋先生”自来熟到“宋大哥”。 宋乔估计没见过这么奔放的粉丝,玩股票多年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心脏特别顽强,人们都说玩A股的人都是“小强”,那么眼前这位宋乔,称得上强哥。 他谦逊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姐贵姓?” 贞子搭讪成功,屁颠屁颠跟在宋乔后面聊了快十分钟,正确的说,拍了十分钟的马屁,从他精准的走势分析夸到他不俗的穿衣品味,夸得强哥笑了一次又一次。 宋乔比妖孽的杜青风来得更亲和无害,贞子夸到忘我,殊不知不远处的海浪里,一双鹰眼已将她碎尸万段了好几百次。 这是一片酸醋的海洋,PH值在不断降低,再降低。 有些人将会被扑倒,然后…躺下,起不来。 晚间,贞子跟着杜家人坐在海鲜大排档,因为搭上财神爷,还要到了他的电话,贞子心情愉悦,笑得像朵喇叭花。 当然这朵喇叭花嚣张不了太久,因为整个晚上,大卫一直因阴森森的锋利的眼神秒杀她。 一场饕餮海鲜大餐就这么毁在杜青风的鹰眼下。 当她的爪子战战兢兢伸向大螃蟹时,抬头瞥一眼对面的杜青风,幽深的目光寒意逼人,于是,爪子缩回来。 孩子们吃得欢天喜地,肚子里的馋虫叫嚣不止,她低着头,爪子又战战兢兢伸向大螃蟹,可是好害怕,偷偷又瞄一眼对面的杜青风,她娘的,对孩子们讲述海边趣事的时候还在柔笑,下一秒扭头看到她,又是那把她休克的豺狼目光。 心里在哭,于是,爪子又缩回来。 她娘的,吃人嘴短,一个螃蟹算什么,大不?(: ) 第 9 部分阅读 心里在哭,于是,爪子又缩回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娘的,吃人嘴短,一个螃蟹算什么,大不了晚上自己去礁石里抓来烤火吃。 黑夜漫无边际地卷来,贞子哀怨得能挤出一锅的黑水来。 屈服于抠门的恶势力啊,贞子摸着空空的肚子泪流满面。 贞子回了度假村洗了澡,杜家人不知道去了哪,她随便穿了件宽松T恤,套了条运动短裤,吹干头发,坐在阳台上享受海风温柔的抚摸。 这是个色情的夜晚,贞子一闭上眼睛,脑海就跳出杜青风那妖气十足的冷脸,那摄魂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秒杀她…… 贞子左想右想,忽然明白为什么了,表叔处于空窗期,阴阳失调了我的妈~~~~ 这真是个震撼的消息,贞子非凡的大脑剥光了杜青风一层层的衣服,在海风的怂恿下,让杜青风春光乍泄…… 不让我吃蟹,我就把你脱光光!!! 正浮想联翩间,手机声响起,她一看,脸上的红潮媲美霞光,是杜青风打来的。 困难地咽一口口水,她抚了抚心跳,怯怯地接电话,“喂~~~~~” “到海边来,五分钟之内。”啪的,电话又挂了。 贞子只觉得如雷贯耳,吓得拖鞋穿反了也不知道,火烧眉毛一般,朝大海奔去。 这就是奴才的自觉性。 海边已经人迹寥寥,灿烂的星光映在平静的海平面上,让人心沉淀。 但贞子是不平静的,因为她找不到杜青风。 黑灯瞎火的,偶有三两人对海而坐,贞子以为杜家人必定聚成一团,挥汗如雨地寻找那一堆人。 于是从一个对海而立的高大男人面前飞奔而过,找不到。 于是折回来,又在那个男人面前飞奔而过,徘徊寻找着,俨然一只无头苍蝇。 笼罩在沉沉黑影中的男人终于不耐烦,淡淡说道,“找不到吗?” 贞子反射性地答道,“是啊,找不到啊。” “何不去海里找找。” 贞子缓过神来,全身肌肉僵硬,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讪讪地走到杜青风面前,“嘿嘿先生,你在这里啊。” 杜青风居高临下斜睨她,犀利的眸光穿透夜的黑幕,直射进她的眼,贞子心蹦了一下,“这都找不到,你脑子带出来没有?” 贞子缓缓垂下了头,咕哝着,“平时都带出来的。” 杜青风隐没在黑夜中的眼浮上淡淡的笑,却又马上收起,沉声喝令道,“去把帐篷搭起来。” “哦哦。”贞子低头瞄到帐篷包,认命地做起苦力来。 杜青风选了一块毕竟僻静无人的沙滩区域,贞子收到指示,手忙脚乱并且笨手笨脚地搭了起来。 杜青风闲适地坐在旁边沙滩上,黑夜之光勾勒出他深沉硬朗的曲线,他夹着烟,烟雾迷蒙缭绕,一点金色星光跳跃在他指尖,简直是艺术品。 太致命了,大卫害人啊,贞子默默地咽下了口水。 银河里有密密麻麻的星团,星云朵朵,海上风光绝好。 贞子搭好了帐篷,钻进钻出欣赏自己的杰作,她钻进帐篷后喜滋滋德探出脑袋,“先生可真浪漫,海边搭帐篷数星星,太美了。” 杜青风豁得站起来,掐掉烟,眼睛掠过一抹精光。 老鼠已经乖乖进笼,蛰伏多事的老猫已经磨好利牙,只等待一个肉香飘散的夜晚。 贞子头一次见这种帐篷,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垫子下是软绵绵的沙子,新鲜又好奇。 她望着弯腰走进来的杜青风,指着细纱网,大惊小怪道“哇,先生你看,这个能防蚊子哎。” 贞子完全后知后觉,而杜青风已拉上帐篷拉链,如伺机行动的猎豹,眼中闪着吞噬的光,只等猎物放弃警惕。 听到拉链声,贞子这才回魂,不回魂倒好,一回魂,她觉得到处都不对劲了。 朦胧的夜,狭小的空间,大海在暧昧低语,两人的呼吸交织缠绕,而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因为身边的男人越来越近,炙热无比地贴向她。 贞子已经开始哆嗦,强颜欢笑啊强颜欢笑,“先…先生,我去把刘姐叫来,你们好好聚……” 最后一个“聚”再也没有出现在人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呼,“啊~~~~” 下一秒,猎豹飞扑上前,她粉嫩的红唇被封住,他滚烫的唇贴上她微微颤抖的红唇,而后舌撬开她的嘴,灵活地探入她的口,在她的齿间吸吮肆虐。 黑压压中,贞子吓得呜咽了两声,挣扎了两下,而后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如一只傻乎乎的旱鸭,在一片□的海洋里上下扑腾,意识逐渐游离 贞子果真被扑倒在地了,躺下,被一头凶猛的老鳄鱼紧紧压着。 她意识模糊,承受着这个越来越深的吻,只觉得一双大手探入她衣服里,游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引得她全身的毛孔竖起,一股酥麻的感觉让她瑟瑟发抖。 因为太过惊悚,她几度的惊叫声都被堵在喉咙里,到最后只有一点点甜腻的娇喘, 空气中的温度直线上升,热得海风也吹不散。 那双手慢慢上滑,每到一处就撩拨起炙热的火焰,这双灵活的手拥有魔力,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她背后的内衣扣,滚烫的手抚上她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酥胸,然后再度施展魔术…… 那种陌生奇异的触感让意乱情迷的贞子清醒过来,她用力推了一下身上的杜青风,而他也不错愕,只是用意乱情迷的眼睛低低望着贞子,夜海般的眼燃着一把火,发丝懒懒垂下,极度性感迷人。 他的手还搁在她的胸上,双颊娇红的贞子终于愤怒了,大喊道,“杜青风,你你你这个色狼,你潜规则我。” 贞子不知道自己此时媚态尽显,实在是娇中带涩,涩中带羞,犹如枝头上的红色樱桃,吸引人采撷。 她瞪他,他也不恼,倏然柔笑,啄了她一口,“都潜了那么久了,你才发现吗?” 贞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他的手还在她身上游走,她又羞又恼,猛抓住他的手,叫道,“你你你,你不要饥不择食 ……” 杜青风泛出一丝坏笑,作为一个叱咤多年的老手,凑到贞子耳畔吹热气,搅得她呼吸重了一些,“我都饿了两年了,还好你出现了。” 他继续在她耳边私语,搅乱一池春水。 “还有,忘了告诉你,傻瓜才在帐篷里数星星,帐篷是用来。。。。吃人的。” 第三十 贞子又气又恼,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杜青风,咬牙切齿,“杜青风你这个食人魔~~~~~~~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杜青风隐在黑暗中的俊朗轮廓散发窒人的美感,朦胧的黑色成了他的面具,而他把玩着她的发,在面具后坏笑,“你舍得我饿死吗?” 贞子的心声是:不舍得。 造孽啊,就没见过这么帅气的饿死鬼。 一颗心仍旧跳得欢畅,贞子定了定神,义正言辞道,“杜青风,我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韩贞子,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 “你到底舍不舍得我饿死?”他猛地截断她的语无伦次。 “不舍得,”她脱口而出,脸上发烫,“又怎样……” 杜青风勾唇一笑,俯下头,滚烫的舌撬开粉嫩的唇,肆意探索…… 结束这个绵长火热的吻,被吻得晕头转向的贞子猛地推开他,嘟着嘴小声咕哝,“……也要先谈了再说嘛。” 杜青风的声音像是夜的靡靡之音,抚摸她滑嫩滚烫的脸,“你以为我不想走正常程序吗?之前暗示你那么多次,你自己笨得像头猪,还敢跟男人搭讪……” 他捏了捏她的脸,她吃痛叫了出来,轮到他咬牙切齿,“不想活了早点说。” 贞子气极,理智已被海浪卷走,狗胆包天到也出手捏杜青风的脸,据说,这种行为是典型的恃宠而骄。 她咧牙,“老色狼,你敢捏我如花似玉的玉女脸……” 杜青风不恼反笑,挠她,贞子闪躲,来来去去的,两人嘻闹在一起。 眉开眼笑地闹着,眼看肢体的嬉闹快变了质,又将演变成又一次的热吻时,帐篷旁突然有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月光将小小的阴影投射在帐篷上,帐篷的拉链被人倏地拉开,贞子迅速坐起来,满脸惊讶地看向来人,杜青风则挑了挑眉,懒懒地支手躺着,看来对于良辰美景被打扰十分不耐。 映在月光下的是曼娃和曼杰相似的脸,闪闪的小眼如月光般诡异,两个小恶魔杀气腾腾。 曼娃进了帐篷,破口责问,“贞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贞子眼看就要晕眩过去,刚摆手要辩白,曼娃已经厉声叫了出来,“好啊,韩贞子,你居然对叔叔做坏事,还好今天被我们抓奸在帐篷,你要对叔叔负责!!!!” 贞子张口结舌,就没见过这么颠倒黑白的小崽子,她一个被害人转眼间就成了害人精。[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苍天啊,她不是强 奸犯啊,她顶多就在脑子里扒光他而已啊,就连脑子扒他的时候,她还替他留条内裤呢,可苍天啊,他刚才都把她内衣扣子解开了,谁比较善良你总分辨得清吧?! 正在贞子处于那一两秒的怔愣时,曼娃突地冲过来推了把措手不及的贞子,把她推到了杜青风的身上。 “啊,娃娃你干嘛?”贞子仓皇惊叫,杜青风蹙眉静等孩子们的举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曼娃得手后,一直沉默的曼杰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照相机,对着趴在杜青风身上的贞子啪啪两下,白光刺耳闪了几次,镜头下的贞子瞪大眼珠,微张樱唇,已经石化。 相比而言,照片里的杜青风倒是很享受美人在怀,唇角微微扬着。 曼杰拍完,恶劣地扬了扬照相机,笑得越加邪恶,“韩贞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贞子只觉得全身血液奔腾着,真想掏出两个小崽子的心窝,看看是不是全黑的,正想破口大骂,一个熟悉的孩稚声弱弱响了起来,就在帐篷外。 “哥哥,姐姐,你们在哪里?” 是同同的声音。 双胞胎对视沟通了一秒,坐了下来,趴在杜青风的贞子心下一惊,瞪了一眼舒服躺着的他,也快速起身坐好,晚上受惊太多次,呼吸仍有些凌乱。 所以等同同坐在帐篷里时,一人面对四个坐着的大人,小小帐篷瞬间拥挤,眼看就要撑破,在风中鼓胀得像气球。 同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来回回扫视着神情诡异的四个人,爸爸气定神闲,堂哥堂姐阴森森盯着他,如临大敌似的,只有贞子低头,脸好红哦,像是麦当劳冰激凌奶油上的草莓酱。 同同昂着头好奇地问,“爸爸,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双胞胎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心里异口同声:我们在做事,他们就说不好了,可能快做那什么爱了也不一定。 “我们在做游戏,小孩不准参加。”曼娃不紧不慢说道,已经否决了同同的参与。 贞子窘得想学土拨鼠挖洞钻进去,而杜青风暗中紧了紧她的手,表情仍旧是个没事人似的。 脸不红气不喘,道行啊道行,贞子臣服于身边的这头老色狼。 曼杰低头问一头雾水的小不点:“同同你怎么一个人,你不是跟你妈妈在一起吗?” 同同昂着小脸回答,“妈妈让我过来看看爸爸是不是跟贞子在一起啊,后来我看到你跟姐姐,我就跑过来啦。” 他嘟着小小的嘴,“我刚才有一点怕怕,还好看到你和姐姐,可是你们跑得好快哦。” 听了儿子的话,杜青风海一样深的眼眸幽然闪了闪,若有所思不说话,双胞胎了然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有了大概,贞子似懂非懂地睨着同同看,脸上的红潮褪了些。 双胞胎站了起来,带着同同正要离开。曼娃兴致盎然地对哥哥说道,“哥,晚上的照片拍得很漂亮,要不要放大了挂在家里……” “何止放大,拿出去参加摄影比赛也不错的。” “再传到网上。” “前段时间不是有艳照门吗?我们搞个帐篷门。” “哥,你好有才华。” “还好吧,哥最近正好寂寞,找点事做做,反正就看某些人的态度。” 贞子泪流,赤裸裸的恫吓啊,这群阴沟里的崽子简直就是喝黑水长大的。 枉她当初还想把他们往正途上带,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同同还太小,压根听不懂双胞胎在说什么,挣脱开曼娃的手跑到父亲身边,蹲在他面前,大眼睛一眨一眨,很有趣,“爸爸,我也要玩游戏。” 杜青风露出慈父的笑,“爸爸明天带你捡贝壳抓螃蟹好不好?” 同同兴奋地拍拍手,“好棒,我明天要抓很多小螃蟹。” “抓到了以后呢?” “我听爸爸的话,再把它们放回海里。因为它们的爸爸妈妈在等它们回家。” 父子俩的温暖互动震撼了贞子的心,贞子有点动容。 察觉她认真的眼神,他朝她笑了笑,流光溢彩,贞子的呼吸有点困难。 救心丸,救心丸呢?! 三个孩子离开后,贞子手忙脚乱拆帐篷,杜青风依旧站在一旁,默默奴役她。 贞子瞪了他一眼,却心花儿开。 没办法,贱格怪了,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杜青风收到一条短信,曼娃发来的:叔叔,不用说谢谢,我和哥哥暂时还没想好让你怎么谢我们,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叔叔不用心急。 他对着滔滔海浪彻底失笑,两个小鬼搅了他的好事,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这两个孩子已经无法无天了。 心情像浪花儿轻盈。 他回复道:想要好处,底片先还我。 曼娃很快回来:叔叔莫急,这次穿得太多,我和哥哥都不满意,等我们下次的表现吧。 他笑容掩不住,回道:谢谢,下次我会记得锁好门。 不一会,曼杰的短信来了:叔叔,小小提醒,帐篷纵然浪漫,隔音效果总是不好。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他轻快回复:你们太乖巧,我在考虑要不要请你们的爸爸妈妈把你们留在爷爷身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们的爷爷,也就是他的老爹,对子女的教育恪守军事化管理,笃信“棍棒底下出少年”原则,杜青风小时候没少挨过皮肉苦。 两个孩子果然惶恐,齐声发来短信:叔叔刚才的短信不是我们俩发的,是我们梦游的时候发的~~~~~~ 贞子拾掇好帐篷,远远蹲在杜青风几步外,小心翼翼地瞪着他,像是受惊的小羔羊。 越是这样的羔羊越是可口,杜青风眼一眯,朝她勾勾手。 贞子怯怯地靠近,终于蹲在他身边,低着头,手拨弄着沙子,任滑溜溜的沙子在手指间溜走。 突然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叫,贞子再度脸红,刚挪了挪,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杜青风问道,“肚子饿了?” 贞子点点头,突然想起晚上他那些秒杀的眼神,忿恨心起,戳了戳他,喋喋不休道,“喂,杜青风,你晚上干什么动不动瞪我,好像我欠了你五百万似的……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海边,好不容易吃上一会正宗的海蟹哎,虽然白吃你,不过我也很不容易好不好,我今晚受了多大的惊你知不知道?大的老狐狸,小的小狐狸,一家都是狐狸,还差点被拍裸照,你知不知道我吓得肚子都饿坏了?” 杜青风轻笑,大手按过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她一会,吻得贞子腿软。 牵起她的手道,“走吧。” “到哪里去?不会是……开”开房吧~~~~~~~~ “哦,你居然这么猴急,其实我本意是先谈了再说的。” 贞子反被将了一军,气得踢杜青风。 杜青风朝呲牙咧嘴的贞子坏坏一笑,搂住她的肩膀道,“走吧,虽然我见不得你太高兴,不过看差点拍裸照的份上,再让你白吃一回。” “吃蟹吗?” 他点点头。 贞子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就喜欢白吃。” 杜青风心说,你现在吃我多少,将来必要加倍奉还。 天下没有白吃的螃蟹。 三十一 贞子尾随杜青风到了海鲜大排挡,本来杜青风要牵她的手,可贞子觉得一头狼牵着一头羊出来遛羊的场面太过惊悚,况且万一遇到狂花,被安上个“居心叵测的小狐狸精”的头衔,那么她这么多年的政治思想课算是白上了。 整晚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贞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身经历了舌吻的销魂滋味,不免得时常回味。而舌吻的对象,竟是眼前这个孩子爹、大叔、大卫…… 贞子回想了一下,杜青风身上一点大叔味都没有…… 而现在,表叔说他们先谈了再说…… 于是他俩要谈恋爱了? 贞子浑身恶寒,虽然杜青风秀色可餐,但他于贞子,就好比百货商店橱窗里的上等大衣,漆亮漆亮,喜欢是喜欢,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件大衣会作贱自己,主动朝她飞来,尔后……砸死了她。 杜青风对贞子来说,就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奢华啊, 待两人坐稳,杜青风点完海鲜大餐后,贞子把手递到杜青风前,畏畏缩缩道,“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杜青风先瞥了眼她的纤纤玉手,嘴角牵开,“先告诉我什么梦?” “可能是……春梦。” “啊~~~~”贞子被掐,杀猪嚎叫。 “痛吗?” “你还真掐,你就不能轻点啊。” “你不是皮厚吗?我怕太轻了你不痛。” 贞子语塞,扭扭捏捏地侧头不看耍无赖的杜青风,小声咕哝,“什么春梦,简直是噩梦。” 杜青风轻敲桌,享受这难得的海边风情,神情风雅俊逸,“看你倒是挺享受的。” 贞子抽了抽嘴角,有些人真是令人发指的一针见血。 转过头来,在桌下踢了踢他,目光铮亮,“哎,我真不是做梦吧?我们?” 杜青风抓着她的手捏了捏,微微点头,望向夜宵人群的眼光,含着淡淡的慵懒。 低头望向两人交缠的手,贞子脸红了红,悄悄凑近他,“你是不是想刺激刘姐?其实……” 杜青风霍得面沉如水,正色道,“我们是我们,我跟她早就不可能。你这猪脑袋什么时候能转过弯来?” 贞子嘴一瘪,老实说道,“哎,我跟你说说我现在的感想,你也知道我很穷的,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我,我中了600万的彩票,我一时半会消化不了啊,你要理解我……” “那你喜欢不喜欢这张彩票?” “喜欢啊。” “这也许就是命运。”杜青风手抚过她的脸,双眼带笑,“谁叫这张彩票瞎了眼。” “而且我还要恭喜你一件事情。” “什么?” “这张彩票不止600万。” 贞子亢奋了,激动地握住杜青风的手,语气真挚,“那你能不能告诉那张彩票,请它多留我手上几天。” “哦,那张彩票刚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它就不嫌弃你又蠢又笨。” 路边的海鲜排档生意兴隆,白炽灯照得瓦亮瓦亮,有人行酒令,有人吆喝,吃得都十分尽兴。 海鲜大餐实在诱人,贞子吃得满头大汗,两手油腻,杜青风倒是吃得很少,只是偶尔剥剥贝壳下酒喝,笑眯眯地擦去贞子嘴边的油渍。 贞子脸一红,心口沸腾,觉得自己已经泡在蜜缸里,再也不想爬出来。 微伸舌头,习惯性的舔了舔手里的汤汁,不过这一无意中的动作,在某个男人眼里,已成了纯真的诱惑。 无奈现场没有床,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帐篷。 男人的眼眸暗成一片海,贞子却全然未知,自顾自聒噪着,“哎,知不知道吃晚饭的时候你瞪了我几次?六次,整整六次哎,你知不知道你瞪人的样子很像黑山老妖?”突然停下剥蟹的动作,冲口就问,“你多老?” “32。”牙缝里蹦出的数字,老妖有些恼,“老吗?” 贞子再笨,也觉察到杜青风微笑的脸上,那不能忽视的浓浓威胁,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他在笑,你在哭。 贞子没有武松的胆魄,赶紧卖力摇头,“不老不老,看上去顶多像23,我24,咱们姐弟恋。” 这个马屁过于拙劣,杜青风忍无可忍,一个爆炒栗子赏给了小贞子,贞子痛得嗷嗷叫。 只是黑山老妖嘴边那抹笑,如沐清风,如枯树遇甘露,赏心悦目。 两人打打闹闹间,贞子眼尖地瞄到一张熟悉的脸朝这边走来,这不是宋乔吗? 宋乔与高个男人一起,看起来正在找位置。 遇见又一位财神爷,贞子又一次亢奋了,扬着手高声招呼,“宋大师宋大师,这里这里,这里有位置。”边手戳戳他们旁边一张空桌。 宋乔也发现了她,礼貌点头,朝这边走过来。 贞子笑得花儿颤,可大眼一沾到杜青风的俊脸,立马收起笑容,正襟危坐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俊脸呢,这张脸前一刻还和风细雨,后一刻已经闪电雷鸣,寒霜冻人。 贞子被冻住了。 宋乔一行人坐下,灯光把宋乔的书生脸映得清晰,他冲贞子笑一笑,贞子也跟着笑了笑。 “韩小姐你好,跟朋友来吃夜宵吗?” “是啊是啊。”贞子瞅到杜青风冷到要杀人的脸,硬着头皮介绍,“那个,这……这是宋大师,宋慧乔中间的那个字抠掉,就是宋大师的名字了。” “宋大师,这是我表……”妈呀,老妖笑了,赶忙改口,“哥……”天呐天呐,笑得人全身发颤,“……的朋友,姓杜。” 杜青风颔首,“你好。” 宋乔略略多看了杜青风几眼,“你好,杜先生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本是酒席上常见的客套话,杜青风微笑点点头,并不再多话。 贞子战战兢兢不敢再找宋乔说话,低头正想继续啃螃蟹,杜青风已经招来了服务员结账,贞子呆呆抬头,小声抱怨,“我还没吃饱呢。” 他掏出钱包,“吃多了会拉肚子。” 说完抽出纸巾,拉过贞子油腻的手,仔细擦拭起来。 被温柔对待的贞子,心已化成了一滩水,痴痴望着眼前的杜青风,再也看不见其他。 夜再美再绚烂,都不及眼前人专注的脸。 两人站起身,贞子向宋乔道别,宋乔挂着谦谦笑意,问道,“韩小姐,我有个问题,错过这次,下次怕是没机会问你了。” “宋大师,你问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贞子受宠若惊。 “宋慧乔是谁?” 贞子目瞪口呆,此时,身边的杜青风望着她也开了口,“我也有同样的问题。宋慧乔是谁?” 所有男人都out了,所有成功男人都 out了,贞子总算找到一分优越感。 她挺挺胸道,“宋慧乔就是李秉宪的前女友。” “李秉宪是谁?” “我也不认识他,但人不错的。” “哦,原来是一个好人的前女友。”宋乔那高个朋友应道。 灯光下,所有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都很迷离。 两人踱步回到度假村,已近深夜十一点,有虫鸣隐隐约约。 刚走过拐角,只见一扇门外有个婀娜身影,影影绰绰,被一堆缭绕的烟雾环绕着。 她在抽烟。 贞子定睛一看,是刘意如,吓得赶紧挣脱开杜青风的手。 怯怯地转头看杜青风,他隐没在暮色中,黑色勾勒出他硬挺的五官,只有眸子是亮的,看不清情绪。 刘意如已经翩翩走来,手中的烟星火跳跃,落寞而凄美。待她走近,贞子才看清她两颊的泪。 她站在杜青风面前,眼神孤绝,已失去了白天的闪耀风华,她猛抓住他的肩膀说道,“你是在惩罚我对不对?告诉我你只是在惩罚我?” 三十二 刘意如已经哭成了泪人,抓着杜青风手肩膀不放,面目狼狈,“青风,这两年我想了很多,真的,我知道我错了,我当时糊涂了,如果再从来一次的话,你相信我,我再也不会犯错了。” 她突然抱住了杜青风,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呜咽个不停,“我再也不想离开你和儿子了。” 被抱住的杜青风仍旧一声不吭,唇线紧抿,只是站着不动,任由刘意如抱着他啼哭。 刚谈了恋爱不到两个小时的贞子站在边上,好不尴尬,脸颊有种被扇了一巴掌的火辣感。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家老夫老妻重叙旧情,可歌可泣,她实在不该再打扰他们……复合。 一场闹剧啊。 贞子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嘴里有点苦涩,“那个呵呵,俗话说得好,床尾打……打架床头和,你们好好聊,好好聊。” 瞥到杜青风俊脸凝霜,她讪讪低头,快速离开,到了房间门口,只见曼娃和曼杰两颗小脑袋探出来,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看向她走来的方向。 而那厢,刘意如仍旧哭泣不止,已经有不少房客开门探头出来看热闹。 贞子的心有些乱,无视趴在门框边的双胞胎,顾自走进房间,坐在床沿上发愣。 双胞胎关了门,沉默走来,坐在她对面,室内静如水流。 三人面面相觑。 贞子见识到狂花疯狂的一面,不免愕然,曼娃表情有微微的鄙夷,“一哭二闹三上吊,连婶婶都爱用这个。” 贞子心烦意乱,为了她那仅维持两个小时的短命爱情以及那来了又飞走的巨额彩票,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狂花一再认错,贞子好奇心起,八卦上了,问道,“你们叔叔婶婶当初为什么离婚的?”她想了想,“同同那么小,为了孩子也不该离啊?” 曼杰躺在床上翘着腿摆酷,踢踢妹妹,“你说吧。” 曼娃咬着指甲说道,“还能有什么啊?婚外恋呗。婶婶参加大学同学会碰到个男人,那男人在炒股,每天追在她后头跑,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她开始怪叔叔又闷又没情调,像个活死人,哼,居然给我们的极品叔叔戴绿帽,还好意思求叔叔原谅她。” 贞子越加愕然,如此卓尔不凡的杜青风,人中之龙,居然被戴了顶亮闪闪的绿帽?苍天啊,狂花你没毛病吧?有毛病就快去治治吧! 贞子微张嘴,着实心疼杜青风,好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觉你们叔叔闷啊。”有些脸红,低头又补了一句,“那个……也挺有情调的。” 想起海边帐篷里那个热辣的杜青风,贞子觉得口干舌燥,但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今晚的杜青风和狂花,必是要天雷勾地火,痴痴缠缠一整夜了。 呜呼哀哉,她韩贞子成了他们复合道路上的一枚炮灰…… 贞子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心口还泛酸水,豁得站起来急急想走,“我洗澡去了。” 她转头瞥了眼曼杰,体贴嘱咐道,“曼杰,你……今晚睡这吧,让你叔叔婶婶好好聊聊。”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让他们好好做做吧。 曼杰随即嗤笑,嘴边的冷笑,满是对她的嘲讽,“好好聊聊?韩贞子,你倒是伟大。” 曼娃嗤笑的表情如曼杰几乎一模一样,“傻帽,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你对得起叔叔的心意吗?” 贞子傻站着,眼底溢出难掩的沮丧,声音越加落寞,“孩子们呐,你们看不出来吗?我就是个女炮灰啊。” 她突然眼睛放光,一脚踩在床上,像个江湖豪杰,猛拍自己的胸,拍得啪啪响,声音嘹亮高亢,“但就算是女炮灰,我韩贞子也要当史上最善良女炮灰,我,要颠覆女炮灰的历史!” “神经病。” 双胞胎异口同声。 曼杰下床步向门口,贞子急忙喊住他,“哎,曼杰,你去哪?” “回去睡觉,难道还让他们好好做?” “做什么?” 说话间,杜青风突然风一样开门走了进来,挑着墨一般的浓眉,眼风凌厉地扫过众人。 他不是应该和狂花那什么什么吗?贞子瞪着他,杵在那哑口无言。 曼杰笑眯眯地瞥了一眼贞子,凑到杜青风耳边窃窃私语了一会,说完,又朝贞子露出特别诡异的笑。 而后又朝妹妹使了个只有两人才懂的眼色,曼娃会意,站起跟他一起走了出去,两人的嬉笑声从门外传来,尤其刺耳。 杜青风微微眯笑,那笑里藏刀的眼神,贞子再熟悉不过,不由得寒从脚底生,干笑退了两步。 杜青风已经慢慢逼近她,笑容还在加深,黑瞳里惊慌失措的她已被逼近了墙角。 “你让我们今晚好好做?嗯?” “不是不是,曼杰那小子陷害我。” “哦?那你是怀疑我杜家的小孩了?” “呜呜呜……”她呜咽,突然怒不可遏,歪头不看他,嘴里咕哝,“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梁正不正,还要你用了才知道。” 他勾起她的下巴,他的气息萦绕纠缠着她,贞子只要动一动,就会与他温热的唇角擦到,顿时心跳狂飙,大脑空白。 他让她陷入道德与非道德的混战中,竟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撩拨她,贞子正色道“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也别顾及我,你要觉得我才谈了两个小时恋爱就被甩很惨的话,你就给我加点工资意思意思好了。” “我比较可怜吧?被女人甩了一次,好不容易谈个恋爱,才两个小时又被甩,你们女人好残忍,我……” 一个忧郁的眼神,再加委屈的语气简直致命,对付贞子这种菜鸟绰绰有余,贞子于心不忍,倏地捂住他的嘴阻止他说下去。 “不要说了,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是我不够好。” “我……我觉得我不应该拿你这张彩票,本来就是别人的,我应该物归原主。你不知道,我这人小时候特别乖,除了有一回把一个男生的屁股炸开了花外,我就再也没有干过更高级别的坏事了,我很本分的。” 他搂过她在怀里,摸着她的发宽心一笑,“怎么办,这张彩票瞎了眼,现在只看得上你……嗯,小看你这胆小鬼了,小时候还做过这等事,我都比你乖。” “我好朋友说了,要么不干,要干就干票大的。” “他欺负你?” “嗯,是我同桌,还是个胖墩,每天欺负我,有一回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的长头发一刀给剪了,我气得直哆嗦。” “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点燃的鞭炮放在他椅子上,还假装说话分散他注意力,他看也没看就坐下去……” “继续。” “砰~~~~~~~~~开花了。” 两人搂抱在一起,贞子对着杜青风粲然微笑,笑得肆意,像是一朵太阳花,而他也报之以同样灿烂的笑,小小的房内,有浅浅的幸福荡漾开。 “爸爸?贞子?” 幼稚的叫声一出口,幸福消失无踪。 同同站在门口,本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见到房内抱在一起的杜青风和贞子二人,忽的又揉揉眼,不敢相信地张大圆圆的眼,瞬间满脸怒意。 他噔噔噔跑上前,小手掰开二人,挤在中间,仰头怒气冲冲地对贞子吼道,“贞子,你为什么抱着爸爸?只有妈妈才能抱爸爸,我讨厌你。” 同同来得太突然,贞子呆若木鸡,又无言以对,只好呐呐地看向杜青风。 杜青风深沉地看着儿子,蹲下来与他对视,耐心地说,“同同,爸爸妈妈不是和你讨论过了吗?我们已经分开了,但爱你的心从来没有变。” 同同已经泪眼汪汪,瘪着小嘴,“爸爸?我是不是就像我幼儿园的张美雅一样?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的新妈妈,她的新妈妈都不跟她玩,她生病了也不会抱她,小朋友都说新妈妈是恶毒的巫婆,呜呜呜。我不要新妈妈……” 同同已经泪如雨下,揉着眼睛靠在父亲怀里,杜青风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默默拍打着他的背。 这个“新妈妈”三个字让贞子一阵眩晕,妈的跟了杜青风,她就是传说中的后娘了! 太惊悚了。 贞子只觉得晴天一道霹雳,腿一软,也默默蹲下身,红着眼眶看向父子俩,心乱如麻,没了勇气。 本来还以为同同还挺喜欢她,没想到现在对她如此抵触,贞子楞在那里。 她还太年轻,面对一个拥抱新生活的男人,以及他拒绝改变的年幼儿子,贞子真真切切地觉得,她应付不了。 杜青风用沉沉的黑眼凝望她,似乎在鼓励,又含着一丝无奈,他是个男人,并不擅长抚慰孩子的工作。 于是只能沉默地抱着他,试图给缺乏安全感的儿子一点温暖。 他也在痛心,眼里燃起熊熊火焰,夜半三更的,同同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门口,而他的母亲,甚至不顾孩子饱受家庭分离伤害的心。 他出离愤怒了。 “爸爸,我不要新妈妈,我不要~~~~~~”同同哭喊不停。 贞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同同颤动的背,喊他名字,声若蚊蝇,“同同~~~~~~~~” 同同猛地转身,眼神恶狠狠,“干嘛?你是巫婆,我讨厌你讨厌你。” “同同!不可以没礼貌。”杜青风低声训斥他,却又拿儿子无可奈何。 贞子缓缓耷拉下头,又觉无话可说,只好应道,“其实……其实……我也很讨厌恶毒的巫婆。” “为什么?” “因为巫婆都很丑。”她勉强牵出一缕笑,混沌中,艰难地做了决定,“贞子是美女啊,才不要当丑丑的巫婆。” 她看了一眼杜青风,他的脸已经严肃无比,不怒自威,但她已豁出去了。 “同同你放心,我……不会做你的新妈妈。” 她直视杜青风,狠心斩断情丝,“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因为我是个懦夫。” “很好。”杜青风竟然笑了,笑得冷酷,起身牵起儿子往外走。 “韩贞子,你最好记得今晚。我杜青风的人生,失败不多,两年前一次,今晚是第二次。” 他走到门口,盛怒的背影对着她,头也不回,“而我不会允许再有第三次。” 我其实不好,我是个小气的男人,所以我睚眦必报。 三十三 八月末期,贞子的生活基本回到原来轨道,一场台风呼啸而去,炎热而刻骨铭心的夏天已经走到尾声。 那阵青色的妖风已将贞子的什么东西吹走,遗落下空虚的躯壳。 贞子照样每天捧着电脑看股票,看大智慧红绿相间的数字死气沉沉地跳动,这波反弹出乎所有人意料,没有预料中的大波段,只是反弹了三四百点的空间,在修补了当初下跌时的一个跳空缺口以后,在利空消息的打压下,又以过山车的速度下跌,一时之间,杀跌声不绝于耳,股市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熊市之中,幸免于难的人寥寥,贞子听她妈说,隔壁王大妈的媳妇的侄子的表舅的姐姐,已经开始寻思着把家里的高级哈巴狗卖了换现钱用。 罕见股灾之下,就连可怜的小狗也不能幸免,迫不得已地走上了卖身救主的道路。 拿什么拯救你,禽兽不如的A股! 不过这次急跌,贞子倒是损失小点,当然不是她终于顿悟,只 (: ) 第 10 部分阅读 拿什么拯救你,禽兽不如的A股! 不过这次急跌,贞子倒是损失小点,当然不是她终于顿悟,只是背后有高人点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大跌的第一天,她看着那一片可怕的绿森林,傻了。 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以后,她厚着脸皮打了个电话给宋乔,下意识抖着嗓音低喊,“宋~~~~大~~~~哥~~~~~~” 那声音,咋说呢,让人以为国产贞子刚从日本留学归来,导师的名字正好也是贞子。 电话那头的宋乔楞了一秒,“喂”了一下,就再也没动静了。 估计压惊呢。 “宋大哥,我是韩贞子,咱们在海边认识的,我是你偶像,哦不不不,你是我偶像来着,还记得我吗?” “韩小姐啊,记得记得。” “大哥~~~~~~我也不废话了,我满仓呢,今天割是不割?要不要抢个反弹?哥~~~~A股无情人有情,我们一家都指望你指点迷津了。” 宋乔沉吟几秒,缓缓道,“离场吧,这波杀跌在意料之外,破了好几个支撑位,市场已经失去方向,谁也看不见底在哪里。” “哥你什么意思?” “A股在割腕自杀。” “那,那快送医院呀。” “……可医生都成了股民,全集体自杀了,谁抢救他?” 所以那一天,贞子把自己账户里的股票,还有他爸账户里浅套的股票,全闭着眼咬着牙割了,鼠标轻轻一点,突然就两袖清风,衣衫褴褛了。 亏钱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清仓以后的几个晚上,贞子都没怎么睡好,晚上翻来覆去的,听着室友们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她在夜里瞪大眼看漆黑的天花板,一开始心疼钱,想着想着,脑海里就全塞满了他。 他含笑不语,他温柔如风,他挑眉威胁,越想忘记,却变得越清晰,他杜青风不是人是妖,在她的脑子里施了蛊术,让她一直处于吃不好睡不饱状态。 杜青风这个人啊,做了她两个小时的情郎,然后就跟她拜拜了。 呃,正确的说法是,她想跟他拜拜,然后他就真的跟她拜拜了。 这必定是史上最快速拜拜,两个小时,120分钟,7200秒。 一想到7200这个巍峨的数字,贞子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好歹跟他好过7200…… 为了她那脆弱的小心肝,那时间单位……就忽略不计吧。 每晚,贞子都会复习一遍拜拜的过程以及那7200……。 海边回来的路上,杜青风对她视而不见,虽然仍旧和风细雨的模样,贞子总觉得他是绷着脸,特别是面对她,几乎可以用漠视来形容。 贞子想想也对,这么个优秀的男人,被她一个乡巴佬给拒了,面子上搁不住。 至于同同,俨然是只小刺猬了,跟老子一样,冷冷斜睨她两眼后,干脆无视她,甜甜拽着父亲母亲,一口一个甜腻的“爸爸妈妈”。 左手父亲,右手母亲,蹦得比兔子还欢。 果然是黑龙黑凤生的小黑龙,知道示威比任何破口大骂来得更具杀伤力,杀人于无形,这小崽子才6岁,已经深谙此道,真是一身天杀的上好基因啊。 其实贞子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心动的感觉是如此的难以抹灭,所谓比较之下出强者,她把康北那段恋情揪出来细细对比了一下,心里有了数。 遥想康北和她的那一段前尘往事,荷尔蒙帮了点忙,同学的怂恿帮了点忙,康北又每天电话轰炸,归根结底,中国移动也帮了点忙,再加上康北外形也不错,人也上进,她对他有好感,所以,这事就成了。 也不是没有心动过的,但感觉没有那么强烈。 康北和杜青风,在贞子眼里,一个是道观的小道士,每天在庭院前扫扫残叶,趴在门外膜拜鹤立鸡群的得道长老,这个长老道号青风,擅使妖风,引得女人红鸾心动。 等级差别就在这里了。 因为仍旧对股票痴心不改,贞子时常会打电话给宋乔探探消息,当然是趁他下班的时候。 有一回正碰上宋乔下厨做饭,也是不巧,他生平的处男烧教贞子给碰上了,可笑的是,宋大师连煤气都不知道怎么开,平日运筹帷幄的男人,蹲在厨房对着一堆厨具干瞪眼。 两人由股票,不知不觉就转到了烧菜上,贞子在电话里教了个最简单的炒蛋,可是说了足足三十分钟,这宋乔毁了六个蛋,煎了六个黑煤渣不说,还把自己给烫到了,贞子差点想对他破口吼一声:你是猪头三吗? 到大师就是大师,大师是需要被粉丝宠爱的,贞子看不惯,跺了跺脚,打了个的就上宋乔家“宠幸”大师去了。 这友谊就这么缔结下了。 后来熟了,贞子喊“大哥”更加顺溜,马屁拍得风生水起,也算圆了当初的一个梦。 没勾搭到股海狂花,接近股海狂草也算曲线救股了。 宋乔指点贞子买了几个股,示意她到了期望的盈利点就马上抛,结果,贞子还真小赚几笔,在宋乔面前乖顺得跟个哈巴狗似的,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过了两个礼拜,宋乔打了个电话,说金联证券有几个实习岗位,学的东西还是挺多的,还会有专业的行业研究员当师傅,问贞子愿不愿意去。 贞子人都飞起来,点头不迭,那天下午就屁颠屁颠的跑去面试了。 面试的过程也算是顺利,股市是国民经济的晴雨表,贞子说起经济来滔滔不绝,能从著名的凯恩斯学派扯到激进的奥地利学派,能从货币政策延伸到利率政策,再由利率政策联系到财政政策,唱快板似的抑扬顿挫头头是道,说白了,就是面试官很晕眩。 只有宋乔双目含笑,面如桃花。 不过奇怪的是,贞子没有脸红,这个人,比起杜青风,究竟也差了一个等级,好在亲和上,杜青风不如他。 第二天一早,贞子睡得迷迷糊糊,结果手机铃声唱了起来,把她的三个室友都唱醒了,就她没醒。 没办法,昨晚本来准备想念前任情郎十分钟的,结果一不小心,十分钟拖长到两小时,她是半夜三点才睡下去的。 造孽啊。 方莹怒不可遏,披头散发把她推醒,贞子迷迷瞪瞪的接了电话,声音很飘很虚,“喂~~~~~~~” “我们十点钟的飞机回日本,死过来送机!”利索的一句话后,啪的,电话断了。 是曼杰,贞子彻底醒转过来,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时间,九点,心急火燎地下了床收拾自己,五分钟以后冲出了门,留下寝室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 “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她裙子穿反了。” “我们……祝福她吧。” 三十四 贞子飞奔出校门,四下迅速张望了一眼,只见不远处一个男生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正减速停下来。 她凶猛冲上前,龙卷风似的,抢在男生面前先拉开了车门,那男生楞了一下,脸一沉,张口就要发飙。 贞子双手合十,马上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妈快生了,我弟弟等不及要出来了……” 那男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妈?” “是是,老来得子,老年人精力旺盛啊。” 妈我对不起你,等我发财了天天给我爸补牛鞭,说不定你俩还真能折腾个弟弟给我玩。 贞子顺利抢到车,可这时间段路上的车多人多,她急忙打电话给曼娃,“喂,娃娃,我在车上了,会不会来不及啊?” “来得及,十点半的飞机,你别磨蹭就是了。” “哦哦……娃娃,还有,那个,咳咳,就是……” “有屁快放!” “就是……” “想问我叔叔在不在?”曼娃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地笑。 被一个孩子说中心事,贞子心虚非常,只好诺诺地说,“没有没有,就想问你林妈在不在,最近……想她了。” “叔叔,她只承认她想林妈,不承认想你,叔叔,她会不会是同性恋啊……”曼娃对谁高喊着,嗓门清脆高亢,贞子握着手机的手一滑,手机咕噜掉下来。 她怒发冲冠,捡起手机就飙上了,“杜曼娃,你少胡说八道,看我不剥你这层皮!” “你来呀你来呀,水牛比尔。” 曼娃毫不畏惧,笑得银铃响,突然她的声音细小,轻漫间却透出股威胁,“嘿嘿,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贞子楞了一下。 “叔叔,贞子说今晚请你吃饭。”在贞子怔愣间,曼娃大声对谁说话,贞子的手一软,但总算手机没有掉下去。 俩小崽子明摆着是暗中撮合,她思绪凌乱纷杂,那晚的决绝场面浮上眼前,她突然想不好怎么面对杜青风。 明明是她甩了他,可贞子犯贱,总有种被甩的痛感。 候机大厅有些嘈杂,贞子听不清那头的那个“谁”说了什么,只好胡乱说道,“娃娃,你你你少害我,我就带了一百块出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那就卖身吧。”曼娃嗤笑,“就你这样的,勉强能换顿饭钱。” 说完,啪的挂了电话,留下心乱如麻的贞子,徜徉在迷乱的思绪里。 其实在她卷铺盖离开离开杜家后,双胞胎一直与她保持联系,两人了解真相后,连珠炮似的骂了她整整四天,珠联璧合,火力强大。 有次还约她出来吃饭,钱还是贞子掏的,到了付钱的时候,两人一致装嫩,理所当然地说:你是大人啊。 女生说:连个6岁的小孩都搞不定,你就等着那32岁的整死你吧。 她沮丧:都拜拜了,32岁不会再理我,6岁就更不会理我。 男生说:活该。 女生说:我好失望,我真的好希望有个恶毒的后妈折磨同同那小子,居然有人夸他比我漂亮十倍,我受不了了,贞子,求你了,事成以后,多虐虐这孩子,当老巫婆这种事,学一学,很快就上手了。 男生痛心疾首:为什么该死的我长着一张跟你几乎一样的脸,贬你就是贬我,喂女人,我命令你杀杀小破孩的气焰。 女生祈求:贞子,你跟叔叔将来能不能生个丑点的小孩啊~~~~~~~~~ 贞子一口汽水赌在喉管,上不去下不来,直翻白眼。 双胞胎后来还告诉贞子,杜青风和刘意如的关系僵到冰点,两人在书房大吵了一架,刘意如哭哭啼啼出来,前几天刚走。 她一走,同同又开始闷闷不乐,杜青风有些伤神,为了让他们三个孩子不至于太无聊,每天带着他们上下班。 曼娃得意地说,“叔叔的公司被我们搅得鸡飞狗跳的,二十五楼里有点姿色的职员,基本被我俩调戏过了,我负责男的,我哥负责女的。” 曼杰帅帅地甩了甩头发,眨眨眼,“通杀。” 当时的贞子,几乎可以想象杜青风浓眉紧皱,头痛欲裂的表情。 跳下车,贞子穿梭在人潮如织的机场,找到满头大汗时,终于见到了杜家人,以及他的背影。 脚步急刹车,她楞楞地停在十步外,钉在原地,想逃却又舍不得。 日思夜想的妖人就在眼前,贞子心上涌起淡淡的惘然。 同同不在,曼杰戴着耳机表情有着青涩少年特有的冷酷造作,曼娃回头首先发现了她。 “叔叔,她来了。”她捅捅身旁的杜青风。 而他缓缓转过身来,俊逸的脸飘过一丝熟悉的冷然,只是一双如鹰的眼盯着她,气势如山。贞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逃窜的欲望更加强烈。 但还是忍住了,她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她韩贞子是杀不死的蟑螂,在股灾里都能苟延残喘,她不怕他。 于是小心翼翼走上前,只是每走一步,心就怦怦跳一次,脚步还轻飘,贞子这才想起来,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吃早饭。 没吃饱,果然气势上就比人家弱几分。 眼睛就是不看向杜青风,哪怕他的视线已经把她的脸烧出个窟窿了,她还是硬撑着不看他,毕竟是她甩他,她必须表现出甩人那一方的姿态来。 但这种姿态仅仅维持了十秒,就在一阵捧腹大笑下,彻底溃败。 “哈哈哈哈哈~~~~~~~~~”双胞胎对视一眼以后,古怪地再次上下扫向她,再也忍受不住,嘴一张,口水一喷,还溅了两滴到贞子脸上。 曼娃手指着她,笑容扭曲夸张,蹲到了地上,甚至笑出了眼泪。 贞子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瞥了眼杜青风,他也怪异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唇性感勾起,双眼稍稍有了温度。 他看起来在忍笑,突然转身背对着她,贞子直觉他在笑。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低头看了看,嗖一下,好似喝了好几瓶二锅头,血气上涌,眼前一黑有些晕眩。 “啊~~~~~~~~~~”她尖叫出来,引来几个路人的打量,有眼尖的人捂嘴偷笑。 她要打地洞。 曼杰眉飞色舞,走上前拍拍她的肩,恶意地上看下看她那裙子,“这个时候你还是小声比较明智呀。” 贞子脸火辣辣,猛地吸了吸气,对双胞胎说道,“我算是送过你们,我……先走了。” 转身就想走,可她望了曼杰的手仍然搭在她肩上,所以她只是如陀螺般原地转了圈,又被曼杰给转回来了。 “你急什么呀,我们还没好好欣赏你漂亮的裙子呢,嗯,我看看,正面看起来哪有反面好,嗯,很适合万圣节出来穿。” 贞子无地自容,只能用凶悍掩饰尴尬,“笑什么笑,要不是为了送你们,我能那么急着出门吗?” “蠢就蠢,不要找借口,女人。” 曼娃笑够了了,也走上来掺和,“贞子,难得有人把反面的裙子穿的这么后知后觉的,把你归到猪这种群,全天下的猪都会哭啊。叔叔是吧?” 曼娃笑眯眯转头对杜青风说道。 而杜青风含笑不语地瞥了眼羞红脸的她,遇上她试探的视线后,恢复冷冰冰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她是很多人的偶像。” 双胞胎嘻嘻笑,同时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呕吐完,曼娃扑到杜青风身上笑个不停。 贞子委屈地瞪了眼杜青风,揪着裙子把头扭到一边,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甜丝丝的。 双胞胎一直不让贞子去洗手间把衣服穿正回来,口口声声到了日本就见不到这么土的妞,让他们多看两眼。 曼娃拉扯着她唠唠叨叨,当然话题基本围绕着杜青风,贞子好几次偷瞄他,他只是闲闲地坐着打电话,举手投足风雅沉稳,成功人士的派头,好几个女士流连一会,多欣赏了他好几眼。 贞子心口有些泛酸。 貂皮大衣白送你可你不要,活该你现在对着橱窗流口水掉眼泪。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犯我我必不犯贱,人不犯我我必犯贱。” 贞子真的很希望那个人再来犯她一回,哪怕一回…… 到了登机时间,有些感伤地道别,曼娃凑在杜青风耳旁神秘兮兮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14岁的少男少女把帅气地把包一背,墨镜一架,跟FBI特工似的,大摇大摆的挥挥手,再来个goodbye kiss,两个五毒教的小崽子,上飞机毒害小日本去了。 于是就剩下贞子和杜青风两人,在熙攘的机场,诡异的沉默着。 冷,好冷。 贞子浑身不自在,低着头小声说,“我先回去了。”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贞子偷偷看他,他保持一贯的冷淡漠然,就像那个晚上一样,让她感觉到不容忽视的隔阂。 可是想到钱包里那可怜的一百块,贞子头皮发麻,追上他的步伐斗胆问,“早饭行吗?” 杜青风蓦地停下来,双眼一眯,贞子吓得头往后缩,“你再说一遍看看。” 贞子咽了咽口水,连忙馋着笑说道,“早饭……后面的饭。” 等等,那不就是中饭加晚饭了?不不不…… “中饭和晚饭?嗯,走吧。”杜青风自言自语,随即阔步往前走,留下呆若木鸡的贞子,杵在原地。 贞子不自觉地摸了摸鼓鼓的钱包,却寻不到一丝安全感,钱包之所以鼓,只是因为那里面有一堆硬币。 硬币很多,纸钞很少,这,就是穷人的生活状态。 而现在她这个穷人遇见了一个很穷的富人,要她请吃饭…… 情叔叔呀,请你手下留情。 杜青风见贞子不动,不耐地转身,皱了皱眉。但就是这样无声的暗示最可怕,根本无须他开尊口,她的奴性就自动发作,跳起来挪着步子追上他。 但他并没有朝大门走,而是绕到了机场洗手间,下巴抬了抬,“去把你身上的麻袋翻个面。” 贞子不乐意了,瞪了一眼杜青风,怏怏地进去换衣服,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身后杜青风的嘴角,泄露了一丝笑意。 坐上了杜青风的车,贞子瞅着他冷峻的侧脸,跟沾了层薄霜似的,想想自己终究是没有好果子吃,早死早超生,免得待会在餐馆付不出钱来他朝她泼水,于是老实说,“我身上只有一百块,卡里两百块,那个,要不咱们今天吃清淡点的?” “哦,好。” 贞子被他难得的通情达理感动了,笑得跟朵花似的。 车内有寂静流淌开,贞子从最初的坐立不安到逐渐的萎靡困顿,眼皮子开始耷拉下。 差不多到了中饭时间,杜青风让贞子去银行取了那两百块,面无表情的把她载到一家装修颇有格调的素菜馆,小桥流水深处,有婷婷的服务员小姐款款走来,伴着竹丝小曲,将他们领至一个靠窗僻静处。 贞子喜极而泣,素菜馆呐,那绝对是花不了几个钱的,杜青风那是温柔的宰她,她突然犯贱,感觉被宰得好高兴。 肚子正饿着,大眼放出道道饿光,她摊手,作为请客吃饭的人,难得有一种当暴发户的快感,将点菜权交给了杜青风,径直去了洗手间。 等她回来,杜青风已经点好菜,一个俊朗男人靠坐在窗边一角,日光熹微,映出他刀削的五官,以及那淡如丝的孤寂,如藤条般缠上贞子的心,这一刻的贞子,深深地为之动容,为之心动。 她坐下,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贞子有种置身于北极的冷冻感,但她心知这是她自找的,毕竟她甩了他嘛,他面子上搁不住。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决定这僵局还得自己来打破,“这个地方挺好的啊。” “嗯。” “你饿了吗?” “嗯。” “同同……怎么没来送机啊?” “嗯。” 贞子再也受不了,“嗯嗯嗯,你不能不要说嗯?” “嗯。” 眼冒金星,贞子无力地瘫在了靠座上,头开始有些痛。 菜一一端了上来,菜不多,虽然都是些素菜,可嫩绿鲜美的菜配上精致的盘子,让人馋涎欲滴,胃口大开。 贞子本来就饿,但为了一点点残存的淑女气质,硬着等杜青风慢条斯理地举筷,慢条斯理地夹菜后,她才敢颤着手染指那些勾人的菜。 吃的时候更可怜,心里还在盘算着这顿饭钱。 一百块应该够了吧,她窃想。 正吃得开心,她的手机响起,她拿起一看,宋乔打来的。 “喂,宋大哥啊。”她语气欢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人筷子滞了滞。 “贞子,你被录取了,星期一可以来上班了。” “啊,真的吗?啊太好了,宋大哥我激动死了,你真是我的再三父母,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啊。” “报答倒不用,有机会过来再给我们烧油闷葱鱼,贞子你的手艺太好了,那个麻婆豆腐也很棒。” “小case啊宋大哥,你要不嫌弃,我天天上你家给你当厨娘,烧三顿饭嘛,洒洒水啦,你跟江哥都不是下厨的料。” “那可不敢劳驾你,偶尔给我们改善伙食我们俩就很开心了。好了,我还有事,明天见,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哎,好类。大哥,拜拜。” 贞子喜滋滋地挂了电话,喜上眉梢,心情如艳阳天上的漂浮的云,很轻盈。 见到对面不动声色的杜青风,她忙解释说,“我找到实习的工作了,一家很大的证券公司。” “是那个宋乔介绍你进去的?”杜青风淡淡挑眉,眼神幽暗。 “是啊。宋大哥可好了,教我怎么炒股,还介绍我实习,上头有人就是好。” “嗯,很好。” 杜青风只是点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吃饭。 贞子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没什么防备,自然没听出那“很好”的隐晦之处,这也难怪她,毕竟懵懂的猪在屠夫下刀之前,都不知道刀是什么玩意,她的反应,就跟临死前的猪一样,可以理解。 结账时,服务小姐婀娜走来,贞子酒足饭饱,砸吧砸吧嘴,掏出鼓鼓的钱包,笑眯眯地准备掏出一百元。 十秒后她的笑容僵住了,嘴角抽搐再抽搐,心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为什么是300块,就几个破蔬菜要300,这老板是索马里来的吗? 她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在小姐盈盈的笑中,默默抽出了三张红色大钞,心里哭成了泪人。 等那小姐一走,她脸一黑,冲着对面不动如山的杜青风吼道,“你你你,我不是说吃清淡点的吗?” 他微微一笑,无辜地说,“确实很清淡啊,我记得你说了好几个很好吃。” 他笑得甭提多无邪了,贞子难得请客,发作不得,只好堵着口气把话咽了下去,气闷地站起来准备回去。 这下可好,他吃光了她这个月的生活费,这个月包子估计都成奢侈品了。 走到门口,身后一双有力的手拉住她,把她往车那里拖,她再三挣扎。 “我要回学校,我不要再坐你车了。” “喂喂喂,杜青风,你听到没有,放开,我不要上你的贼船。” 他把她塞进车,面容有些凛冽,却在笑,捏住了她的下巴,道,“吃得饱吗?” 贞子愣愣地看着他,心又蹦得厉害,嘴巴没了往日的伶俐,“饱。” “那我们找地方消化消化。” “哦,去……去健身房吗?”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健身房才帮助消化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三十五 一路上贞子一直在思考有什么地方是方便消化的,她辗转思考了半天,忽然灵光一下,自以为聪明地问,“我们是不是要去爬山啊?” 杜青风想了想,笑笑点点头,“嗯,带你爬最高峰。” “那……那多累啊,爬个山起码得休息两三天才缓得过来呢。” “不累的,那座山多爬几次都没关系,感觉会很好。” “啊?什么山这么好?” “到了你就知道了。” 贞子不知道的是,杜青风正载着她行驶在通往巫山的路上。 车弯进了一处市中心高档住宅区,名车出入,芳草连天,看起来软件硬件都十分过硬,低调中透出金色的奢华,有贵妇正在花园里遛狗。 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库,贞子东张西望,不禁问道,“不是要爬山吗?” 杜青风关了车门不说话,牵着她手步向电梯,停车场黑压压的,贞子心有些惴惴,“喂,问你话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两眼放电,“你们女人不是喜欢神秘感吗?说了就不神秘了。” 贞子被电麻,只好“哦”了一声,直觉竟然让她隐隐有些期待。 被他紧紧牵着手,贞子心里甜丝丝的,很想冲动地问一句:你能再多做几小时我的情郎吗?大不了我付费。 可仔细一想,那样的话,杜青风不是情郎而是牛郎了,还是算了吧,不能糟蹋他。 电梯的目的地是最顶楼,红色的数字在不断上跳,电梯里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不知怎的,贞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喘不上气来。 她猜想,她大概惧高。 于是随口说话打破沉默,“我好像有点恐高啊。”嘴里嘟嘟囔囔,“爬到山顶我肯定晕了。” 他紧了紧他的手,冲她眨眼,理所当然道,“所以才要多练练嘛。” “这倒也是。” “顶楼有什么?空中花园?” “不是,我忙到太晚的时候就回那里睡觉。” “哦。” 贞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猛抓住杜青风肩膀,口气有些凶悍,“你金屋藏娇了?对不对?” 他俊眼微眯,顺势环上她的小纤腰,做痛心状,“我很穷的,养不起。” “信你才怪,手拿开,男女授受不亲。”她瞪了他一眼,感觉腰上的肌肤滚烫,贞子脸一红,恶狠狠地拍掉他的毛手,急退到一边。 杜青风窃笑,不急,待会“亲”个够本。 五分钟分钟后,在杜青风眼花缭乱的豪宅里,贞子总算知道了自己要爬哪座山,攀的是哪座高峰。 苍天啊,原来他瓮中捉鳖,他要吃了她生吞她,整个人。 进来以后,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打量这间欧式简洁风格的房子,不由自主地晃进卧室,眼睛刚沾上那白色的king…size的大床,她本能作祟,脸一热,转身就想走,而就在同时,房门已经关上。 她慌忙转身,一阵心悸窜过,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一个旋转,她已经靠在门上,被困在他结实的肌肉和门板间,她的曼妙身躯与他紧贴,而旋风般的吻已让她大脑空白一片。 “呜,杜……呜,你干什么?!” “乖,我们做做爬山前的热身。” “呜,我不要爬,你混蛋。” “乖,来都来了,不爬可惜了,待会给你买好吃的。” 在杜青风循循善诱和高超的吻技下,从最初本能的挣扎,贞子开始无意识的婉转迎接,生涩地回应他的热情。 兴许是在海边已吻过好几回,体会过分开后的啃心噬骨,贞子明白这个男人已然进入她的心,刻下了难以抹灭的痕迹,她喜欢他的吻,他身上干爽的味道。 而现在,他在她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他逐渐加深这个吻,风扫落叶般,让她飘荡在空中,而他的手悄悄的向下移着,再从衣服下摆悄悄探进去。 触手是一片滑如凝脂般的销 魂感受,杜青风有点难以自持的用力吮吻着贞子的唇舌,满手滑腻的醉人滋味让他在深吻她的同时,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杜青风的手绕道贞子的背后,一边爱抚那一整片的凝脂,一边不动声色的解开了贞子的内衣扣子。 贞子的整个人,她的唇,她的舌,她的脑子和心,此刻都已经沉沦在杜青风撩人的深吻和爱抚中,随着热吻的持续与加深,贞子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片空白越来越大,她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哪,是要来做什么。 直到懵懂迷离间,她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掌密密实实的覆在自己的胸前,不断的爱抚揉捏,那男性略微粗糙的掌心在来回的撩拨刺激着她胸前的顶端,贞子忍不住一声嘤咛呻吟脱口而出。 贞子在听见自己的呻吟声后,娇羞无比,开始奋力的推搡杜青风,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唇从杜青风的狼口里挽救出来,贞子觉得自己的唇麻麻的,她胸前的两团柔软还被杜青风牢牢的掌握着。 贞子声音颤抖的对杜青风说:“你……不是说爬山吗……你你干什么?” 杜青风眸色暗沉,声音喑哑的说:“我们是爬山,爬巫山!” 贞子被杜青风的话吓了一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使劲的把杜青风给推到了一旁。 贞子从杜青风的狼爪里逃脱之后,飞快的绕向大床另一边,与杜青风隔床对峙着,誓死捍卫自己贞操。 杜青风好笑的看着贞子,引诱她到自己身边来。 贞子使劲的甩甩头。 杜青风不动声色的绕着床开始向贞子靠近,贞子察觉到老鳄鱼在逼近后,立刻也绕着大床小跑起来。 “你你你别过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就想好好做,乖,过来。” “杜青风你这混蛋,骗子,流氓,我才不过去。”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我过来了。” 杜青风大步飞快的追逐起那朵又害羞又诱人的小黄花。 两个人围绕着很有情调的大床,很没有情调的狂奔,你追我赶了足足三圈,三圈过后,杜青风还是没有得手,于是停了下来,对贞子招手道:“贞子,过来,听话!” 贞子摇摇头,过去就会失身,为了荣誉和三观着想,不过去,说什么也不过去。 杜青风做出一副“那好吧我不碰你了”的表情来,贞子的警戒慢慢被麻痹掉了。 杜青风趁贞子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箭步飞快窜过去,狼爪直扑佳人,贞子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尖叫跳上了床,企图从美好的大床上直接穿越到安全的彼岸去。 杜青风见佳人主动奔上了床,直接一个用力的飞扑,佳人便被他狠狠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的身躯紧贴得密密实实不留一点空隙,杜青风略略欠起身来,留出空隙把贞子翻了个让她面向自己。 然后,不等贞子求饶,一双炙热的唇便紧紧覆住了贞子的湿润小嘴。 贞子的外衣很快被杜青风解开,大片雪白肌肤一下子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时。 杜青风松开了贞子的唇,微微抬起身,看着身下少女的美好身体,呼吸越发沉重急促起来。 杜青风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下移,张嘴含住一团凝白顶端的那颗嫣红,贞子被杜青风突如其来的吻吮得浑身剧烈颤抖,抖不成音的求饶着:“救命,你干嘛亲,亲那里……” 听了贞子的哀求,杜青风松了口,用极尽诱惑的声音说道:“不亲这里吗?好的,听你的!” 贞子刚要松口气,杜青风却低下头猛然含住另一团凝白顶端的那颗嫣红! 他的舌极尽挑逗的缠绕旋转着,贞子觉得自己像被电流过到了一样,浑身酥麻得像要麻痹了一样。 杜青风抬起身,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自己和贞子身上的所有衣服,然后再次俯下身,与贞子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杜青风温柔缠绵的轻吻着贞子的唇,低低的开口对她说:“乖,我们运动消化一下。” “呜,我不消化了,我饱死没关系的。” “可我很饿啊。” 他的大手顺着贞子美好的曲线一遍遍流连的爱抚着,贞子的理智开始渐渐游离。 在一片迷乱中,贞子觉得自己的腿被杜青风轻柔的分开,然后他把自己送到了她的双腿之间。 杜青风低头吻住贞子的唇,轻哄的说:“会有点疼,但马上就会好的!别怕!” 说完,不等贞子去细想将要发生什么会有点疼时,杜青风已经把他伫立已久、早就亟需得到缓解的贲张用力的送进了贞子的身体里去。 贞子被骤然入侵的坚硬给震得三魂出窍,破口大喊,“啊,救命啊啊啊啊!!!!!” 杜青风低下头,怜宠的亲吻贞子,连声的哄她说:“乖,等下就好,不会疼很久。” 贞子看着杜青风极力隐忍控制的痛苦表情,情不自禁的心里就软了下来,娇娇、柔柔的点了点头。 杜青风像接到了特赦一样,一边在贞子的脸颊、眉心、嘴唇上落下无数醉人轻吻,一边落下无数醉人轻吻,一边轻轻摆动身体,慢慢引导贞子适应自己的进入。 在他觉得贞子已经可以很好接纳自己之后,他开始来回的用力起来。 贞子在杜青风的来回与进出间,疼痛的感觉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醉人沉沦。 两人终于共赴巫山。 一个小时后,king…size的大床上,贞子玉体横陈,窝在杜青风□的胸膛里娇喘连连,嘟着红唇,软着手捶他,却似在搔痒,引得他又小动作连连,修长的手在她身上弹起钢琴曲,肆意游走着。 贞子如坠云雾缭绕的仙境,而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如魔音穿脑,“再爬一次山好不好?” “呜……痛……很痛。” “乖,我轻轻的。” “不要……” “我上次听谁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不要就是要。”他又开始啃她脖子,“我们出发。” 那天下午爬了两次山顶的贞子彻底阵亡,瘫软在床上挺尸,全身骨头被拆了再重装似的,就眼睛还能转动,眼睁睁看着神采奕奕腰上围浴巾的杜青风抱她到浴缸里,然后再眼睁睁看他解开浴巾,修长有力的腿迈进浴缸,她吓得忘记闭上眼睛。 天啊,真是要长针眼了。 他调整好两人的姿势,然后……鸳鸯戏水。 当然贞子是没力气戏的,杜青风让她枕他的手侧躺着,贞子的长发漂浮在水上,好像浮游的水草,缠上了他的心。 水流叮咚,而贞子微眯眼,慵懒如猫咪,真的是累坏了。 但她嘴里仍旧念念有词,酡红不减,“我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刚分手的两人,突然就以坐火箭的速度直接就上了船,有了肌肤之亲,这算不算一夜情? 贞子猛地惊醒,圆睁眼,摇着杜青风小声质问他,“我们是不是……一夜情?” 说到这里,她想想自己纯洁无暇的身体就这么被妖人给生吞了,在他眼里顶多算是一夜情,承诺没了,膜也没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贞子心头涌上凄凄伤情,趴在杜青风胸膛,哭了。 “我讨厌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早知道是爬这样的山,你就是让我爬珠穆朗玛峰,我也不愿意爬这座山~~~~~~~~~我死了,我摔死了。” “杜青风你这老家伙,一肚子的坏水,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在学校饿死,也不要到你家打工~~~~” “本来我还是黄花闺女呢,我妈要知道我搞一夜情,会打断我的腿的,呜呜呜~~~~~~~” “你肯定报复我甩了你,你这坏蛋,枉费我天天晚上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杜青风抓住她拍打不停的小手,在她的闹腾下,到处溅水,他拉过她在怀,低沉问道,“天天晚上想我?” 顺便还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 贞子娇羞,“想你才怪,花钱的时候才想你。” 他柔笑,“有没有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我那么穷,哪有钱喝茶,白开水就不错了。” “怎么办,我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了。” “鬼才相信呢。” “可你是贞子啊。” 他抓过她的手让她摸,邪笑着,“你摸摸看,我是不是瘦了很多?” 贞子脸上红潮涌上,急忙要抽手,娇嗔道,“讨厌,老不正经。” “噢,嫌我老,才几天功夫,就跟那小白脸走得那么近,韩贞子,你倒是好本事。” “杜青风你少血口喷人,我跟宋大哥是纯真的姐妹关系。” “姐妹关系?” “啊,宋大哥有男朋友的。你吃错醋啦。” 贞子笑盈盈地吻了吻沉默的杜青风,“不过你吃醋的样子好威猛好迷人,我真的好怕将来宋大哥会爱上你。” 36 “哎,曼娃走之前对你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你想知道?” “嗯。” “她说,叔叔,夜长梦多,生米先煮熟了再说。” “杜 (: ) 第 11 部分阅读 “你想知道?” “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说,叔叔,夜长梦多,生米先煮熟了再说。” “杜曼娃!!!!!!!!!!” 曾经是生米而现在是熟米的某人尖叫咆哮。 同一时间,杜曼娃和杜曼杰正坐在日本的家中吃晚饭,他们的父母两个月没见着孩子了,都表现的十分的兴奋,妈妈遮不住笑意,给两个孩子热情夹菜,问道,“你爷爷奶奶身体都好吗?” 双胞胎饿坏了,狼吞虎咽,曼杰含糊答道,“好着呢,爷爷参加马拉松比赛,得了老年组第二名,第一名是奶奶,爷爷气疯了,老头老太差点闹离婚。” 他们的爸爸一口汤没咽下去,喷了出来,好在反应快,喷在他们妈妈的围裙上,引得妈妈娇叫连连,他擦了擦嘴,颇为感叹,“还好还好,你们的爸爸差点成单亲家庭的小孩了。” “爸爸,叔叔有女朋友了,名字叫贞子。”曼娃插了句嘴。 他爸爸一口汤又没含住,又喷在妈妈的围裙上,妈妈使劲瞪他一眼,冲孩子吼道,“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爸爸喝汤的时候讲八卦?”妈妈眨了眨美丽的眼睛,笑眯眯的,“你们叔叔真有女朋友了?干什么的?” 曼娃抹了抹嘴,“还是学生呢,挺好玩的。” 妈妈惊讶,“还是学生?那很年轻嘛。” 曼杰夹了口菜,见怪不怪的,“妈妈,叔叔算什么呀,爸爸不是更绝?高中的时候就把你泡到手了,爸爸太懂得‘早期的鸟儿有虫吃’这个道理了,叔叔算是悟的晚了。” 爸爸的汤第三次喷了出来,妈妈忍无可忍,发飙了,“老公,你今晚能不能别喝汤了!” 贞子那晚还是没有回学校,原因无他,脖子上有吻 痕,没脸回去,所以只好找了理由,说是老朋友过来,今晚跟她在KTV通宵唱歌。 打完电话,她托腮看着在沙发上悠闲看报的杜青风,满脸愁容。 这个罪魁祸首神采飞扬,可她这个受害人浑身不舒服,好像生了锈,全身又酸又痛,她摸了摸脖子的那个地方,一想到这个无耻下流的男人居然什么都不说,跟个野蛮原始人似的霸王硬上弓,贞子气愤,腾地站起来拿起包就想走。 “要去哪?” “通宵唱歌。” “不是没钱了吗?” “呃……”好像是啊,突然火气上窜,妈的她是人财两空了,简直是惨绝人寰,忿忿道,“我去火车站睡一夜。”抬腿就想走。 “不是说请我吃晚饭吗?”他稳稳的嗓音又欠揍地飘了出来。 贞子炸毛了,蹭的转身,气呼呼地快步走到杜青风面前,右脚用力踩在沙发上,装出一副女山贼的凶悍模样。 她食指戳着他,抖落着,气得好半天才飙出两个字,“无耻!” 扭头转身就想走,可是手被紧紧握住,她愣了愣,转头看他,而他已双眼含笑,放下报纸站起身来,“走吧,去超市。” “去超市干嘛啊?” “买点东西让你好当厨娘。” “哦,我烧的油葱闷鱼很好吃的。” “只许给我烧,你要再上宋乔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哈,我娘要打断我的腿,你也要打断我的腿,都看准我好欺负是不是?” “你不是好欺负,你是生来就让我欺负的。” “杜青风!!!!!!!” 为了遮掩,贞子把一头柔顺长发放下来,顿时多了几分娇媚与风情,杜青风多看了她两眼,贞子很飘然。 两人到了附近小区的超市,就像拥挤超市里再正常不过的两口子,男人推车,女人挑货,顺便再拌拌嘴。 贞子绝对是贤惠主妇型,从小就跟着她妈上菜场,火眼金睛,什么新鲜,什么不新鲜,简直就是人体版探测仪。 买好了晚餐需要的食材,两人去排队结账,贞子眼睛胡乱在收银台一飘,突然就发现了一样东西,突然就双目圆睁,缓缓转过身来抓住杜青风的肩膀,活似见鬼。 声音还是颤抖的,“我们……没……没……” 她的肚子里会不会有小杜啊???? 杜青风笑微微,有些不解,“没什么?哦对了,没买葱吧?我看看,拿了啊。” 贞子急得跺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杜青风顺势环住她的腰,吃了把豆腐,看起来颇为享受。 “怎么办,没有安……安全措施,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他恍然大悟,拍拍她的肩膀安抚,“我想要个女儿,儿子太闹。” 贞子娇嗔,狠狠瞪了一眼他,而这时因为他们站着不动,后边的顾客催了催,贞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仍旧闷闷不乐,但说实话,心里是欢喜的。 到了他们结账的时候,杜青风很自然地看了看,拿起一包condom放进车篮里,没有任何小青年才有的扭扭捏捏,没事人似的,贞子心头的火焰蹭的窜起几米高,脸红了。 去取车的路上贞子被杜青风牵着走,郁郁寡欢,突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面前这个男人毕竟有个6岁的儿子,更要命的是,他不喜欢她。 这下可好,一不留神上了贼船,再上了贼船上的贼床,接下来,船长指着东她不能看西,让她跳海她就不能选择上吊,横竖都是个死,她连选择怎么死的自由都没有。 命令她的同时还播了种,夏天播种,春天收获果实…… 贞子头痛欲裂,疯魔了。 她腾地挣脱开杜青风的手,蹲下,抱着头陷入深深的烦恼中,“你先走吧,我心里有些乱。” 杜青风也将她迷乱的思绪大致摸了个透,叹了口气,拉她起来,肃了肃脸,“我承认是有些突然,但是我绝不允许你再拒绝我一次。” 贞子抬起头来,有些困惑,“可是我都答应同同……” “嘴巴长你脸上,你就不能拿出来用用吗?慢慢说服他不就行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儿子送回我父亲家,还不就是让老头老太当说客。” 他的眼睛晶晶亮,语气真挚,“你不能因为我有个不为老子幸福着想的儿子就不要我,毕竟他才6岁,我两年来犹犹豫豫,还不就是不想给儿子找个恶毒后妈?” “我不恶毒的,我从小思想品德课都是优,我除了把胖子屁股炸开花那回以外,我就没恶毒过,呃,胖子屁股都开小红花了,这么说起来我还挺恶毒的……” 贞子自言自语。 杜青风笑了笑,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眼神柔和,“我现在担心的是,给儿子找了个绵羊后妈,你不要输得太难看就好。” 贞子气鼓鼓,顿时抬头挺胸,问他,“你看过喜羊羊和灰太郎吗?” “啊?什么?” “你儿子每天看的动画片。” “怎么了?” “你是大灰狼,你儿子是小灰狼,但是,我不会输!!因为在喜羊羊和灰太郎里,羊永远战胜狼!” “嗯,看起来是部好片。” “哪天我找出来给你看看啊,你儿子迷得不得了呢。” “不用了,家里不正常的人太多,总要留下一个正常的养活你们这帮不正常的。” “你……” 贞子正想发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呲牙咧嘴地瞪了眼往前走去的杜青风,接了电话。 是方莹打来的。 “喂?” “贞子啊,在哪呢?” “呵呵,在……在KTV里唱歌呢。” “咦,KTV这么安静啊。” “是……啊,好像刚停电,到处黑灯瞎火的,头一次碰到这事,我们都觉得挺新鲜。” “你朋友女的吧?” “是啊是啊,小学同学。”贞子不知不觉开始擦汗。 “是这样啊,你小学同学刚做变性手术了吧?唉哟,瞧你小两口,买那么多菜去KTV烧吧?没听说本市有哪家KTV还备着厨房啊?” 贞子擦汗怒吼,“方莹,你……你他妈有话直说。” “哎呦喂,姐姐就喜欢拐着弯说话呢,贞子啊,你倒是说说本市究竟哪家KTV备着厨房啊?下回我带点菜过去边烧边唱歌。” “姐姐我错了行不,我有男人了行不,还是个老男人行不?” “哪个老男人?” “青风道长潜规则我了。” 啪,方莹手机掉地上了,接下来是一通哇哇乱叫。 而几米外,森冷的停车场,青风道长一双妖孽的眼泛着幽幽的光,阴阳怪气说道,“别忘了告诉你朋友,清风道长爱吃荤。” 37 贞子顾不得他阴测测的道士脸,因为手机里传来的女人的尖叫声,有如惊雷,差点把她的耳膜给炸破。 “贞子,你……不……会……吧……” 方莹起先还处于惊愕中,还不等贞子回话,嘴皮子恢复利索。 “贞子我对不起你姐姐害了你把你推进了火坑如果你就轻微烫伤那就快点出来吧还来得及~~~~~~~~~” “姐姐,其实……我不太想出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韩贞子,你鬼迷心窍了你,你知不知道这年头这种有钱男人最危险了?” “是挺危险的。” 贞子回忆起下午带有血腥味的旖旎,不禁脸红心跳,而那个危险的男人此刻正倚在车边,食指有规律的叩响车盖,哒哒哒,搅得人心乱。 “知道就好,贞子啊,不管道长给你什么好处,你一定要把持住,这年头为嘛那么多女大学生被骗,就是因为你太单纯没经验,给你点甜头你就跟着他走,你醒醒吧你。” 贞子语噎,而这时杜青风已经向她走来,她只好低头委屈说,“姐姐,他也没给我好处啊,今天还把我那300块榨干了……” “什么?”方莹再次厉声尖叫,“他居然还是空壳?贞子,你哪有钱养小白脸?还是有小孩的小白脸,我的天我的天,贞子你怎么尽遇上衰人。” 方莹开始语重心长,展开教育工作,“贞子,老男人真没什么好的,秃头谢顶,肚子又大,猪脑肥肠,性功能也不好,你趁早回头。” 察觉到身旁老男人已明显不悦的脸色,贞子赶忙间接表白取悦他,“方莹别说了,我喜欢他。” “贞子你没救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啊啊啊。” “我手机没电了,明天回来再说。” 贞子关了机,可对付完电话里的那个,身边还有一个难缠的,方莹说的对,苦海确实是无边的。 这不就来了。 “我秃头?” “不不不,比大森林还茂盛。”一滴汗。 “肚子很大?” “不不不,摸起来全是精肉,没有肥肉。”两滴汗。 “我猪脑肥肠?” “不不不,猪脑哪有你的大?啊不不不,我是说,你哪能跟猪比?有那么性感的猪吗?”话一出口,杜青风的表情更加阴森莫名,贞子淌下了第三滴汗,豆大的。 “我性功能不好?” “不不不,很好很好,好到没法形容,呃,当然我也没有试过别人,这个我经验也不太丰富,比较不出来……” 杜青风彻底被激怒,眼中寒光凛冽,“你敢!你不用有经验,我有经验就行,走吧。”贞子擦了擦第四滴汗。 男人小气起来,可真是令人发指的小气,不过,真可爱!!! 那晚贞子洗手做羹汤,展示了一手烹饪绝活,在厨房里她摇身一变,由瘪三蜕变为女王,一副王者风范。 杜青风隔着玻璃窗望着她忙碌却不忙乱的背影,脸上浮起淡淡的笑,他想,他寻寻觅觅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背影,给他带来久违的家的感觉。 他感叹,确实老了,即使头发还没掉,啤酒肚还没上来,性功能还没减退,终究是老了,终究是容易感动了。 那晚杜青风没有再折腾贞子,两人依偎在一起盖着毯子,纯聊天,真睡觉,后来窗外开始下起刮风,接着打雷下雨,贞子睡眼朦胧地听着雷声,感觉到他起身去关窗,而后拉上窗帘,将浮华的星光挡在外面,而后一个轻轻的吻落下,她舒服地换了个姿势,缩进他的怀里,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星期天,杜青风送贞子回学校,一早方莹就打电话催她回来,贞子知道,现在她的寝室肯定已经炸开了锅,每个女人蠢蠢欲动,八卦的红心闪闪,就等在门口准备堵她抓奸呢。 果不其然。 杜青风车子停在寝室楼不远处,没办法,贞子不想如她们的愿,结果倒好,方莹一个电话杀过来,“贞子,让老头把车开过来开过来,开到寝室旁边来,我们仔细看看。” 贞子小心打量老头的侧脸,好在没什么大动静,“不用了吧……” “快点,我跟伊琳她们蹲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不过来就我们过去了。” “姐姐你们矜持点,别吓着我家老头。” 话音刚落,老头缓缓转过头来,深黑的眼盯得她发毛。 杜青风最后还是把车开到了寝室楼边上,朝玻璃窗内伸长脖子的女人们点头浅浅一笑,瞬间,所有女人的眼睛都直了。 贞子这个衰人居然搞到了这么极品的货色?! 而此时正在嗑瓜子的孟阿姨昂着脖子张望了两眼,见贞子下车走了进来,见怪不怪道,“贞子,从表叔家回来啊?” “表叔?”所有女人喊了一句。 室友们面面相觑,贞子寝室最娇小可人的江伊琳斗胆插了一句,“贞子,原来……原来你是乱 伦啊!” 38 室友们面面相觑,贞子寝室最娇小可人的江伊琳斗胆插了一句,“贞子,原来……原来你是乱伦啊!” “啊?”贞子楞了一楞,下一秒就上前捂住伊琳的嘴巴,朝孟阿姨尴尬笑了笑,冲几个女人使了使眼色,“回去再说。” 五分钟,严刑逼供开始。 “他是谁我们知道了,具体是他是不是空壳?” “怎么可能是空壳?方莹你没看到吗?他那车……” 某人老实答:“他……应该不是空壳,即便是空壳,那也是纯金做的壳。” 一帮女人恶寒。 “你俩怎么开始的?” “对啊,你这个故事太容易引发我对现下社会现象的思考了,哇塞贞子,你不仅是新股民的傻 逼型代表人物,你还是时下被潜规则的傻逼型女大学生代表……” 某人无言以对,只好问道:“谁说傻逼就不能有春天了?野鸡都有春天呢?” “你俩到底怎么开始的?晓晓你别插话。”方莹作为大姐大,暗示梁晓先闭嘴。 “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我根本对付不了他,再说……再说你们也看到了,一个大蛋糕从天而降,我一个穷鬼,我不吃我就是真正的傻 逼,你们说对不对?” 所有女人瞪大眼睛异口同声:“是蛋糕吃你,不是你吃蛋糕啊,傻逼。” 傻逼默默流泪:确实啊,是一只异常凶猛的大蛋糕。 第二天一早,贞子趁着其他三个人熟睡的时候,偷了点方莹的粉底抹在脖子上,直到把脖颈抹成一根完美透白的石灰柱,才踩着高跟鞋,穿着一身深蓝职业装,悄悄出了门上班去了。 那天宋乔很照顾她,陪她熟悉坏境,找了个最资深的行业研究员带她,贞子受宠若惊。 师傅姓金,矮矮胖胖,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十分亲切,研究有色金属行业已经好几年,对过去商品期货的走势了如指掌,桌上搁着投资大师罗杰斯的《商品期货二十年》,奉为宝典。 初来乍到的,菜鸟贞子十分惶恐,给金师傅端茶倒水,金师傅倒也好,时不时指点她,教她读报表,分析各种指标,贞子也勤奋,搬来了历年的行业报告,吭哧吭哧地埋头苦读。 中午宋乔请她吃饭,说是感谢贞子替他解决了几次温饱问题,宋乔帮了她这么大忙,贞子本来想表示感谢的,可自己囊中羞涩,钱都扔股票里头呢,寻思着得让杜青风接济接济她。 大不了付他利息嘛,贞子想。 这一餐吃得非常愉快,宋乔和杜青风虽然都属于衣冠禽 兽型的,但二者的差异很大,前者是一台烘干机,慢热。至于后者嘛,是烘干机中的战斗机,起先慢热,等你觉得热了,它已经火速把你烤成烙饼,蘸上了葱油,吞吃入腹。 宋乔显然不喜欢饭桌上聊让人倒胃口的A股,贞子也是,宋乔是典型的纸上谈兵型人物,聊到吃的,细数中意的菜色,还能背下菜谱,贞子被他撩拨得手痒痒,很想炫耀自己的手艺,激动道,“大哥,这些我都会烧,你信不信我烧的能比饭馆里好吃?” 宋乔见目的基本达到,眼中金光一闪,却装得半信半疑,“贞子,这些菜还是挺复杂的吧……” 贞子上钩,眼中烈焰腾腾,拍着胸脯道,“大哥,你不信我是不是?好,下班以后我上你家给你露一手,我要让你知道,我韩贞子一世英明毁于A股,但是我要在厨房收复我的江山!” 宋乔眼角泄露笑意,点点头衷心说道,“贞子,你看起来就是个很会照顾家庭的女孩子,将来会是个好太太。” 贞子害羞了,脸红笑笑,心道,宋大哥你谦虚什么,大家都是”好太太“,都为心爱的男人好洗手作羹汤,彼此彼此。 宋乔哪知道贞子心里想的龌龊事,慢条斯理啜了口汤,无意中问了句,“贞子,海边遇到的杜先生是你男朋友吗?” 贞子筷子顿了顿,心想难道宋小受看上我家英俊威猛的杜青风了? 世界疯狂了,四面受敌啊! 她忙不迭点点头宣示主权,“是啊是啊,其实人不怎么样的,年纪又大,脾气又不好,也没什么钱,我看他可怜没人要嘛哈哈哈。” 宋乔“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贞子撒谎撒的口干舌燥,浑身不舒坦,正想喝饮料,宋乔飘了一句话出来。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贞子一不留神,那口饮料呛在喉咙里,咳得她心肝脾肺扯痛起来,痛得叫娘。 杜青风的妖气果然如影随形,贞子心魔作梗,再也不敢再撒谎了。 他要知道她在他背后损他,还不得把她拆成两半,一天一夜下不了床? 毕竟他有那个体力嘛! 那晚下班前,杜青风打电话过来,说要来接她去吃饭,贞子答应了宋乔要去他家收复江山,但是又有些忌惮杜青风的警告,于是扯了个谎道,“我同学拉我逛街,我都好久没逛了。” 她钦佩自己日益渐长的撒谎功力,不料杜青风问了句,“你有钱逛街?” 说到钱,贞子这才恼羞成怒,“没钱就不许我们穷人趴在窗外过过眼瘾啊?你知道我室友说我什么吗?傍大款!我冤啊我,你傍我还差不多,我原本一个穷光蛋,被你傍成了鹌鹑蛋,说出来都丢人。” 杜青风在那头笑了,笑声轻轻悦耳,听起他心情愉悦,温柔地说,“鹌鹑蛋,我每个月给你发生活费好不好?” “士可杀不可辱,我韩贞子一介时代新女性,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要被包,哼。” “嗯,听起来好像是有点伤你自尊,那要不你来伤我自尊好不好?” “啊?” “我给你钱,你再来转包我,怎么样?……” “……” “让我傍你吧……” “杜青风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是我见过最没皮没脸的大款!你臭不要脸!” “其实成为大款一直不是我的奋斗目标,我真正的目标是……” “什么?” “成为一个小白脸。” “我……成全你。” 贞子心存感激,上宋乔家准备好好下厨感谢他,宋乔的同居人刘海洋是个SOHO一族,早已经买好了菜,两个人如两头嗷嗷待哺的小狗,睁着无比可怜的饥饿的眼睛望着她,酸得贞子差点淌下泪来。 于是赶快围上围裙,洗菜淘米再杀鱼,一口锅煮东坡肉,高压锅则煲汤,宋乔在边上打下手,一个大男人手忙脚乱,无助地望着冉冉的火苗。 “贞子,会不会烫着我?”宋乔想掀开锅盖,又害怕那窜起的火苗,表情很胆怯。 贞子直翻白眼,正想嘲笑他,兜里手机的铃声在吵杂的厨房里响个不停。 贞子正切菜,使了使眼色,让宋乔上,自己擦擦手拿出手机。 是杜青风。 贞子明显心虚,心有些惴惴,眼疾手快地关掉油烟机,确定周围安安静静以后,这才放心接起电话。 “喂~~~~~~~饭吃了吗?”声音一定要轻柔甜美。 “嗯,吃了,在哪呢?逛的差不多了我来接你。”老大也很温柔。 “我们女人逛街哪有准数啊,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哦,所以你一点想见我的欲望都没有是不是?”老大已经开始咬着字说话了,听者则是提心吊胆。 “没有没有,晚上八点,XX百货边上,你记得一定要来接我,我身上的钱不够打的啊亲爱的。” 兴许是贞子那声“亲爱的”太过肉麻,在切菜的宋乔手一颤抖,切到手了,“哎哟~~~~~~~~~” 红色的血汩汩外流,他捧着受伤的食指,一代大师早失去了平日的优雅自制,挤着眉无助地看看手,又看看贞子,退到一边呲牙咧嘴。 “哎呀宋大哥没事吧?”贞子惊叫。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痛。” 贞子愣愣看了眼他,确定不碍事后低头望着手机,突然全身僵硬。 手机还没挂断。 抱着侥幸心理听手机,心脏似乎有人在擂鼓。 “在哪里?” “宋……宋……宋”宋不出来了。 “宋乔家的地址报过来。” 老实报了出来。 “嗯,记得吃饱点。”他倏地挂了电话。 贞子心都凉成黄花菜了,怎么听怎么觉得最后一句话应该是这样:记得吃饱点,晚上才好有力气跪洗衣板…… 39 贞子替宋乔处理完伤口,笑嘻嘻把这麻烦精请出了厨房,自己这才满怀心事的继续烧菜。 宋乔是个聪明人,站在门口插兜看着她忙碌,温笑着,却笑得有些落寂,“看来我们两个馋鬼给你带来麻烦了,男朋友没生气吧?” 贞子回眸笑了笑,“没啦没拉,他找我吃夜宵,呵呵。” 回过头来贞子的笑脸就垮下了,但愿杜青风不会请她吃炒鱿鱼。 心不在焉地和宋乔和刘枫吃着饭,两人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饭,刘枫大概饿了一天,青皮獠牙的,含糊地夸了贞子一个“真好吃”以后,就再也找不到空档跟人说话了。 宋乔稍微斯文点,但是也好不到哪去,贞子捧着饭碗看傻了眼,但在眼风扫到角落那两箱方便面以及一大袋榨菜以后,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一入gay门,天天挨饿,这就是不喜欢女人的代价! 两个男人狼吞虎咽,贞子怜悯他们,自己只夹了几个青菜进嘴,剩下都留给他们分食,随便扒了两口饭,看看表,杜青风也差不多要到了。 这时刘枫的手机闹了起来,他低头咕噜喝了口汤,不耐烦地接了起来,“喂,嗯,吃饭呢,什么?又逛街?就知道逛街逛街,你这个女人怎么当的这么残缺的?没事哪怕去学个蛋炒饭也好啊,我都食物添加剂中毒了你知不知道?” 刘枫是大嗓门,贞子和宋乔无力得目视一滴滴的口水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落进汤里,溅起了小小的涟漪,宋乔尴尬地朝贞子笑了笑,贞子却误会了。 贞子心里异常愤慨,这个刘枫太可恶了,搞了半天,左手女人,右手男人,玩双性恋的渣滓,看看,宋乔大概见家丑外扬,都不好意思了。 可怜的宋小受啊~~~~~~~~ 吃完饭,已近晚上八点,窗外夜色迷乱,似乎有狼人的怒吼自远由近传来,贞子揣着包,胆战心惊地下了楼,宋乔原本要送她,贞子死活不肯,最后指使他去刷碗,自己下去。 贞子的决定是明智的,此时楼下有个人弹在等着她,他要是看到宋乔,那么这人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炸毛,翘辫子的是她韩贞子。 夜色葱茏中,贞子一眼就认出杜青风的车子,而他大概坐在车中抽烟,缥缈的烟雾逐渐消失,金色火星划出一股怅然。 贞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惴惴地低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全身毛孔能感觉到身旁男人隐忍的暴怒,像是可以沉默的怒兽,只等合适的时机出手,贞子决定抢在他前面低头自首,越诚恳越好。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撒谎了,我没有听你话,但是我绝对没有水性杨花红杏出墙,宋大哥介绍我工作我本来应该请他吃饭的,但是你也知道我穷得叮当响,中午又是他请我,我十分非常极其的过意不去,所以我就答应他今晚给他煮个饭,呵呵,其实就是个姐妹间的饭局……” “姐妹?你确定?”杜青风打断她的自以为是,狠狠掐了烟蒂,声音沉闷。 “倒……也不确定,但是我觉得是,前段时间宋大哥替我爸选了几只股我爸赚了钱,我妈一激动就寄了点家乡特产让我给宋大哥送去,结果我刚坐下,刘枫从他房间出来,刚睡醒的样子,光着上半身,还冲他说‘都九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这不明摆着吗?” 杜青风转头莫名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如鹰,还含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嘲意,“我读大学的时候,跟一个哥们挤了一个暑假的床,这你怎么说?难道我也是吗?” 贞子心知自己的判断下得有些草率,谁让同寝室的梁晓特爱看BL小说,时不时对她进行扫盲工作,贞子受她影响,这才猥琐地想到那上面了。 贞子恍然发现好像真的冤枉宋乔了,而且那种猥琐的执念太深,竟在刘枫接到女生电话的时候,她都浑而未觉,还以为刘枫是双的…… 她对宋乔刘枫充满抱歉,可谁叫两人一个文质彬彬,一个粗犷高大,天生一对“干活”不累…… 可为今之计是先安抚眼前的男人,她讨好似的抱住他的肩膀,怏怏笑道,“你当然不是了,但是你绝对有男女通吃的实力。” “闭嘴!” 贞子吓得往车窗边缩,微张红唇看着他肃杀阴沉的俊脸,这才有种大难临头的紧张感,于是真的乖乖闭嘴。 他整个人埋在那无尽的深色里,夜色勾勒他的刚硬的男人轮廓,这个男人此刻很阴郁。 “你大概也知道我为了什么原因和同同的母亲分手了吧?” 贞子默然点点头。 他声音扬高一度,“回答我!” “大概……知道。”气势压顶,她吞了吞口水。 “贞子,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他回头朝她苦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完美而迷人,“我在想历史是不是又重演了。” 贞子的心弦颤了一下。 “我们的分手也是从一个很小的谎言开始的,从小谎到大谎,直到这段婚姻再也维持不下去。我们的结合本身固然有很多问题,可这件事是一个导火索,直到难以收拾。她回来以后说过无数个对不起,可我已经不想原谅。” 贞子听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光穿透了夜的深邃,却望不见一丝明媚。 “在海边的那一晚,我告诉她,我跟她绝没有可能再在一起,覆水况且难收,又何况我这个骄傲的男人,而且是在你出现的情况下,我告诉我自己,我需要一个能带给我快乐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能让我时时回忆自己过去失败的女人。我不想回头看。” 他闪闪如星辰的眼逼视她,像是寂寞了一千年,“我已经努力向前看,却很害怕再听到对不起三个字,你明白吗?贞子。” 一个高傲内敛的男人,此刻却流露出寂寞如雪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受过伤,他也曾彷徨,他希望被真心对待。 贞子感动到无以复加,只是痴痴看着这样他,眼波粼粼,突然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哽咽,“你不会再听到那三个字,我的眼里只有你,再也看不到别人,我要是说谎我就是小狗……” 杜青风抱着她,和暖一笑,“真的?” “真的,虽然你老是欺负我,但我就是犯贱爱被欺负,”贞子眼眶湿润,低头拉过他的衬衫衣领擦了擦眼泪,“你只要准时发生活费让我转包你就行,我最近真的好穷……” 杜青风莞尔失笑,手覆在她脑后,轻轻一压,在那片柔软处,深深刻下只属于他的烙印。 一个热吻点燃一地的火焰,由辗转到浓烈,可再旖旎再浪漫,地点却终究不合适。 有车驶过,开入了地下停车库,贞子听到动静,吓得缩在杜青风怀里不敢动,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她可是传统女性。 于是闷闷说,“我们走吧,好丢人。” “你抱着我,让我怎么开车?” “哦。” 贞子羞红脸松手。 “去哪里?” “回学校啊。” 杜青风邪恶地笑了笑,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那包东西买来都没用过呢。” 贞子先是一楞,之后娇羞地瞪了一眼,却又难以应付这种致命的调 情,只好转开眼避开他眼中的炽热,义正言辞道,“不行,已经有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我妈要知道了,会打断我腿的。” 不知不觉,贞子脸蛋已经火辣辣,实在是太易被撩拨,杜青风扳过她的脸,一个老江湖,一个愣头青,早就分出高下。 “第一次就是为了第二次服务的,你有没有常识的?” “我当然没有常识了,你都有儿子了,我怎么能跟你比?” “所以让我慢慢培养你的常识嘛,你看我这师傅都不收费,还倒贴钱,你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你!……臭流氓!” 他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让贞子吐血无语,而他已经魔剑擦掌发动车子,贞子紧张发急,喊道,“我要去吃点东西,我饿。” 杜青风无奈瞥了她一眼,眯笑说道,“好吧,吃饱了才好有力气干活。” 贞子窘得直翻白眼,第一次知道这一句话还能用得这么色 情。 贞子指指点点,车子终于在一家热闹的小餐馆前停下,贞子指了指那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环绕的招牌,兴奋地对拉着杜青风说话,“这家的酸菜鱼很好吃很好吃很好吃,在我还是有钱人的时候,一个月至少要来两三次,现在一算,我都快半年没来了。” 贞子唏嘘下车,同杜青风站在门口,她摇头晃脑,“今时今日,我已经穷到靠转包小白脸才能吃上一顿酸菜鱼……”她假意擦一把泪,可怜兮兮地问杜青风,“你要不先预支点生活费给我吧,不多不多,三张大钞,待会我来掏钱,也让我感受一下久违的大款的感觉行吗?” 杜青风爽快地把钱包递给她,朝她暧昧笑一笑,“你要是听话一点,何止是钱包,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他率先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冰山男人热情起来简直要人命,贞子羞怯地四下看了眼,迅速掏出三张大钞,颇为享受地闻了闻他名贵钱包散发出的铜臭气,这才以轻快的步子走进门。 贞子点好菜,瞥到邻桌的三口之家,犹豫半晌后问道,“同同什么时候回来?幼儿园快开学了吧?” 杜青风的眼也扫过那温馨的场面,淡然应道,“过两天就回来了,在我父母家也不能久坐,太宠他了。” “咦,不是说你爸是军阀吗?还会宠孩子?” “你听谁说的?” “还有谁,双胞胎的原话,两个人说到你爸就开始哆嗦,你爸有次电话打过来,曼娃的表情可好玩了,我给你学学。” 贞子开始模仿曼娃,一手装作听电话,垂眸并木无表情,腰板挺直,点头如捣蒜。“嗨,爷爷。” “嗨,你说得对。” “嗨,我错了。” “嗨嗨嗨……” 杜青风被她的惟妙惟肖给逗得连连轻笑,贞子学完,也笑着问他,“你那侄女在你爸面前就一个战败的日本鬼子,还好还好,在我以为这两个小鬼已经无法无天谁也不怕的时候,总算知道她们也有怕的人,太欣慰了。” 她眨了眨闪闪的眼睛凑近他,“你爸真的很可怕吗?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小的已经不喜欢我了,要是老的也不爱我,那我就完了。” 不等他回答,她托腮懒懒看向缭乱纷繁的窗外,自顾自咕哝着,“实在不行,我也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反正最有效。” 他暖暖一笑,手覆在她的手掌上,“老的小的,其实都是纸老虎。反正你已经征服了我这只纸老虎,那老的、小的,还不是小菜一碟?” 贞子瞟了他一样,“说得倒轻巧,看你以后怎么搞定我家里那两个。” 杜青风挑挑眉,不以为然,“我是出了名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当年还当选过丈母娘心中最佳女婿人选,我怕什么。” 贞子一阵恶寒。 一大碗香喷喷的鲜嫩酸菜鱼上桌,贞子食指大动,顾不得和杜青风拌嘴,饿死鬼投胎似的开动,品尝起来。 杜青风也尝了尝白嫩的鱼肉,点点头夸赞了两句,“嫩口,香辣,色泽也很漂亮。” 贞子百忙中抬起头来,拍拍胸脯,“这个我也会做,回头我做给你吃,今天出来,咱们主要就是寻找大款的感觉。” 真正的大款一阵恶寒。 吃完了夜宵,贞子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无比豪气地找来服务员小姐,“小姐,买单!” 声音清脆响亮,还透着一丝丝的高调。 杜青风纵容她的孩子气行为,只是靠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 “小姐,一共是135元。” 贞子甩出两张大钞来,动作一派潇洒流畅。 她大概做梦都在温习当大款,杜青风偷笑。 站起身离开,贞子刻意放慢脚步跟在杜青风身后,在离他有三四步距离时,突然大步迈向停在街边的计程车,而他已察觉到回过头来,她拉开车门冲他招手,狡黠一笑,在夜灯下灿如花开。 “亲爱的,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上你的贼船的,你乖,吃饱了就好好睡觉,记得要在梦里想我啊!” 说完,她一个飞吻抛来,咯咯直笑跳上了车,留下哭笑不得的杜青风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车流中。 40 贞子在证券公司里做的还算开心,她本身悟性好,人也勤勉,金师傅挺喜欢她。 身处股市最核心的场所,小道消息满天飞,刚认识的实习生小张是个大嘴巴,经常在午休的时候跑过来找她聊聊天,说的不是上司的艳事,就是所谓的金闪闪的小道消息。 “我听头头说了,五楼大户室那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只有他有专用办公室的那个,控盘资金一两亿呢,经常在小盘股里坐庄,咱们公司把他当财神爷供着呢。” “哪个?” “平头的,挺不起眼,戴副眼镜,中午会在五楼窗口旁吸会烟,贞子你没见过吗?” 贞子想起来了,她怎么会没见过,事实上昨天中午她还苦口婆心得给这位胖爷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辅导,从坚强的王宝强一直说到坚强的猪坚强,总之就是奉劝他离窗口远一?(: ) 第 12 部分阅读 说到坚强的猪坚强,总之就是奉劝他离窗口远一点,烟抽得那么忧郁没有关系,毕竟时下股民的常态就是组团去忧郁,但在窗口边那么忧郁就万万不行了,一忧郁就想当蝴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昨天的大盘股走势疲软,直接拖累指数反弹,只有中小股交易还算活跃,但总体而言,仍然是弱势格局,直接挫伤投资者信心。 贞子经过五楼,见这位胖爷抽起烟来比梁朝伟还忧郁,脚下已经有五六根烟蒂躺着,目视远方,烟圈一轮轮,将他衬得越发凄凉。 贞子见他郁郁寡欢,踟蹰好半天,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后来寻思着全国股民一家亲,都是被证监会这后爹给虐待长大的,不互相帮着点,良心上说不过去。 于是贞子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上前搭讪,胖爷也很和善,对于她的思想教育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反感的情绪,贞子在他眼中看到了重生的光芒,越加口若悬河。 半个小时后,胖爷乐呵呵了,产生了共鸣,说道,“小姑娘说得对,股海沉浮,最需要的就是一颗平和的心,胜不骄败不馁,才是兵家胜之道。” 贞子见胖爷心情多云转晴,自然欢喜,“是啊叔叔,A股再凶也凶不过日本鬼子啊,可咱们共 产党八年抗战还不是把小日本拿下了吗?所以咱们不怕,大不了做长期抗战的打算 嘛。” “姑娘的意思是,把长期投资当作长期抗战?” “是啊,咱们就卧倒装死呗,总能等到反弹的那一天啊。” 胖爷被她说得哈哈大笑,手指抖三抖,掉了一地的灰。 贞子听着小张喋喋不休地讲述胖爷的丰功伟绩,讲他是多么多么的有钱,多么多么的运筹帷幄,就连宋乔也得追在他后面恭恭敬敬喊声“方老师”,可她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恬不知耻地给这样的大人物上思想课,贞子的嘴角使劲抽了抽,默默走开了。 可小张还没聊过瘾,在后头嚷嚷着叫住她,“哎哎,贞子,我还没说完呢,我刚打听到他建仓哪只小盘股呢,吃完货就要拉抬的,你不想知道啊?” 贞子回头冲她微微一笑,应道,“我昨天把所有的股票都卖了,我男朋友不喜欢我炒股。” 她确实清仓了。 杜青风嘴上不说,但贞子知道他反感她碰股票。 贞子晚上偶尔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反复咀嚼他的话,他虽然深不可测的样子,但也是个普通的男人,会吃醋,喜欢她撒娇,他不是那种难以理解的男人。 他和狂花的过去,如他所说,确实存在一些微妙的问题,日积月累着,而在步入牛市之际,一个男人因股票靠近狂花,产生了所谓投缘的磁场,犹如定时爆炸在某一个契机下爆发,婚姻命悬一线,最后分道扬镳。 贞子再分析自己,进杜家的初衷就是不怀好意,而现在她又认识了当证券分析师的宋乔,难怪杜青风发出“历史是不是重演”的感叹。 贞子开始学着从他的角度看问题,况且两年股民生活,疲惫焦虑,涨了就好比打了鸡血,一顿饭能吃下三碗白米饭,跌了呢,连天都是灰色的,很害怕开盘的时间,只有到周末身心才会彻底放松。 两年赌徒生活已让她身心疲惫,贞子觉得够了,该是悬崖勒马的时候了。 而在她将所有股票抛光的霎那,看着账户里绿油油惨兮兮的钱,没有哭,反而笑了。 终究是一场数字游戏,愿赌服输,既然输了,就要懂得适时收手,不懂得了断的赌徒,得不到众人的祝福。 长期的挫败,已让她对股票兴味索然,在卖空的那一刻,她体会到久违的轻松,从头到脚的。 贞子决定打电话约大款出来吃饭庆祝,她请客。 杜青风听说她清仓,也没有发出马景涛式的爱的咆哮,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让她下班以后等在楼下,他来接她。 下班前,贞子为了在情郎前展示自己office lady知性的一面,特别擦了点口红,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制造腮红的假象,没办法,没钱买真的粉饼,只能凑合凑合,用这种土法子了。 贞子寻思着,得转点钱出来把自己包装一下,尽管她年轻貌美,攻下他在情理之中,但路漫漫其修远兮,毕竟有些男人是易守难攻,而有些则是易攻难守,至于那些既难攻又难守的,那就是同性恋了。 贞子等在楼下花坛边,低头看表时,宋乔和传说中的大鳄“方老师”并肩走出来,宋乔挂着温谦的笑,一直耐心听方老师指点河山。 他们都看见了一旁拘谨站着的贞子,贞子怔了怔,马上低头微微鞠躬,想起之前误把大鳄当成寻短见的小虾米,十分尴尬。 宋乔跟她打了声招呼,“贞子,下班了还不走吗?” “呵呵,我等人呢。” 宋乔笑了笑,自然明白她等谁,转头对方老师简单介绍一下,“公司里实习的小姑娘,人很聪明。” 方老师露出慈祥的笑,睿智的小眼藏在镜片后面,一点都不耍大牌,“小宋,我认识这个小姑娘,她还告诉我,要学前人八年抗战,大不了卧倒装死嘛,哈哈哈。” 方老师笑声如洪钟,贞子越发尴尬,只能在一边无声挤笑。 宋乔含笑瞥了眼贞子,拍拍方老师宽宽的肩膀,说道,“您老可是搞游击的好手。”说话间,他特意低头看了看方老师圆滚的肚子,调侃道,“再说您这身材,还是不要卧倒吧,多动动为是。” 方老师又是一阵轰隆大笑,连连摇头,“我老头子服了你们这帮年轻人了。” 一分钟后,方老师挥挥手上了自己的专车,宋乔和贞子沉默站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有些诡异。 比起一直坦荡磊落的宋乔,贞子责怪自己当初的心怀鬼胎,为了赎罪,贞子转头对宋乔说,“宋大哥,你有对象吗?” 宋乔楞了楞,释出浅浅的笑,“怎么,不炒股转行当媒婆了?” 他已经听说贞子为杜青风放弃炒股。 贞子挠挠头,“嘿嘿,也不是,主要我妈牵挂你的终身幸福,叫我一定要给你留心留心。” “唉,看起来是可以谈恋爱了,上一回一个老同学来我家做客,差点把我和刘枫想到一块了,原来我们这些光棍在外人眼里,年头久了,不恋爱就等于是变态,是这样吗贞子?” 贞子无地自容,越发热忱地说,“大哥,你想变态也变态不了,这不有你妹妹我吗?星期天中午11点,心缘茶楼,介绍个姑娘给你。” 瞄见前方驶来的车,贞子临走前回头对宋乔嘱咐道,“大哥,具体的我晚上打电话告诉你,我敢保证,伊琳会把你从变态的生活里彻底解救出来!” “变态”宋乔在风中凌乱成了一根优雅的树桩…… 贞子笑盈盈迎风走向停在路边的车,不料在开车门的刹那,笑僵在脸上。 “同同……” 此刻,同同坐在后座,漂亮的大眼睛懒懒斜看她一眼后,眼神陌生又含着距离。 原来相处亲密的孩子,突然之间避她如蛇蝎,贞子心里酸楚涌上,颇不是滋味。 可是又无可奈何,颓然地看了一眼杜青风,她怏怏坐在副座上。 杜青风不说话,启动车子。 贞子突然心有不甘,从后视镜瞄了眼后面不吭声的小家伙,书呆子不攻克难题不睡觉的牛脾气上来了,“停车!” 杜青风以为她又要当缩头乌龟,表情阴晴不定,“又怎么了?” “你先停车,我换个地方坐坐。” 她坐到后座去了,同同按捺不住,马上抗议道,“你走开,我不要和你坐在一起。” 贞子嬉皮笑脸,还乘势跟同同挤坐在一起,“坐嘛坐嘛,好多天没看见你,贞子很想你呢。” “你是恶毒的巫婆,才不会想我。” “你是小恶魔,我是老巫婆,你爸爸是老恶魔,我们三个很配哎。” 前头的杜青风不自然地咳了咳。 同同嘟着粉红的小嘴颇不乐意,“哼,我妈妈都说我是小天使,我才不是小恶魔。” 贞子轻轻刮了刮同同的鼻子,胡诌道,“同同,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流行当小恶魔,小天使有什么好当的,你觉得你的哥哥姐姐好吗?” “不好,他们老是欺负我。” “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姐姐老是把我画得很丑,我明明让她把我画成海绵宝宝,她却把我的肚子画得好大好大,哥哥说我怀孕了,所以肚子好大。” 同同天真的眸划过一缕困惑,幽幽问道,“贞子,什么是怀 孕?” 贞子在心里头痛骂两个小混蛋,而此时杜青风那不自然的咳嗽声再起,大人们一时还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最原始的问题。 “怀 孕就是……海绵宝宝去你的肚子里玩,但是一般来说,海绵宝宝喜欢去女孩子的肚子里玩,它觉得男孩子的肚子不好玩。” “哦,我也不喜欢它在我的肚子里玩,海绵宝宝好大,会把我的肚子撑破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所以你的哥哥姐姐很不听话对不对,可是他们自己老是吹牛说自己是小天使,我们同同不当这样的小天使好不好?我们同同当一个善良的小恶魔,斗篷配上尖牙,很帅哦。” “爸爸,很帅吗?”同同问父亲。 在红灯前停下,杜青风转过头来,瞪了一眼看好戏的贞子,对儿子温声说道,“你只要不学你那两个天使哥哥姐姐,怎么都帅!” 然后他温柔地看着贞子,好像在说:我真想邀请海绵宝宝去你家玩。 41 天色渐暗,车停在了一家门面精致的湘菜馆前,贞子一看“湘菜”两字,亢奋了。 “呀,湘菜馆啊,太好了,我很久没吃辣了。” “嗯,我爸爱吃。” “巧了,我爸也爱吃。” “那你爸今晚来吗?” “什么跟什么啊,我爸当然不来了。” “那很不巧,我爸来了。” “啊?”贞子在风中凌乱了…… 他那军校毕业的凶死人不偿命的八股老爹要跟他们吃饭? 鸿门宴啊! 怎么办? 跑吧! 贞子眼珠子困难地转了半圈后,突然“哎哟”一声蹲下身,颤着嗓子哼哼,“我肚子痛,我……我先去药店买点药,你们先进去先进去。” 杜青风没有流露出丝毫愿意配合她跑路的神情,甚至没有施舍个怜悯的眼神,冷冷甩下一句,“老头子最恨被人放鸽子。” 然后就牵着儿子悠然地走进去,不理会她了。 贞子想装死而不得,正蹲在原地唉声叹气时,他走了两步又牵着儿子回头说了一句,“哦,对了,他也不喜欢别人迟到。” 贞子犹如醍醐灌顶,蹭的蹦起来,大步流星,宛如受了巨大的惊吓。 “肚子不痛了?” “恐吓是世界上最好的止痛药,杜青风,算你狠!” 同同眨着圆溜溜的大眼抬头看二人交战,突然指着贞子背后大叫,“啊贞子,爷爷就站在你后面!” 贞子一个激灵,豁得转身,刚想九十度鞠躬来着,可定睛一看,哪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被耍了! 她抹抹汗,转过头对一脸贼笑的同同假笑一下,咬牙切齿道,“杜一同,算你狠!” 同同朝她做了个鬼脸。 杜青风低头看看小的,在抬头看看大的,眼中有柔波在淌,抱起小的,牵着大的,走了进去。 走到莲花流水的尽头,服务小姐把他们领进一间典雅小包厢,贞子一眼就看到圆桌那头太师椅上腰杆挺直,架着眼镜读报的严肃老人杜万盛。 杜万盛,年轻时俘获无数革命少女芳心的爱国青年,老鳄鱼他爹,小鳄鱼他爷爷………鳄鱼中的战斗机! 风霜染白他的发鬓,凌厉的眼却不含浑浊,望着她,带着几分掂量,贞子有些发懵,腿有些发软。 “爷爷~~~~~~~~~” 同同从父亲怀里跳下来,蹦进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 杜万盛见了宝贝孙子,脸上的威严褪去几分,泛出微柔的笑,但转过头来扫了眼杜青风和贞子,又成了冷面罗煞,那股震慑人的气势浑然天成。 “你们迟到了。” “爸,是你来早了。” 杜青风笑了笑,看了眼贞子,贞子接收到他的目光,吓得全身一哆嗦,赶忙低头鞠躬,“伯父好,我我我叫韩贞子,初来乍到,请多多包涵。” 菜鸟果然是菜鸟,“初来乍到”都出来了…… 杜青风头疼地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板着脸的父亲,心里发笑,静等老爹反应。 贞子尚未意识到自己把工作用语搬到了这种见父母的场合,仍旧维持弯腰的姿势,手心紧攥冒冷汗,心咚咚跳。 “坐下吧。” 贞子松了口气。 她笑笑战战兢兢坐下来,杜青风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趁着老头和同同说话的空隙,微微偏过来小声说,“回去查查初来乍到这个成语。” “啊?”贞子愣神,突然汗流浃背,“呀,我太紧张了,把我第一天上班对金师傅说的那套给用上了。你不知道,我上班前一天太紧张,晚上对着镜子起码说了一百来遍‘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都怪你,我这人一见大人就紧张,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准备准备。” “嗯,现在终于理解你第一次见我为什么摔了两个跟头。” “哦,那回啊,别提了,见到美色没把持住,把你这美色吓着了吧?” “又不是我出丑,我吓什么。” “你……” “咳咳~~~~~” 一声清亮的咳嗽声打断两人的交头接耳,贞子抬头,见杜万盛铮亮的眼透着股家长的严厉,浓黑的眉拧了拧,眉中央有抹淡淡的褶皱,贞子噤声,手心又出汗了。 “爷爷你生病了吗?我给你拍拍。”同同的小手饶有介势的拍了拍杜万盛的肩膀,杜万盛严肃的脸庞稍稍柔和一点,连连点头。 “爷爷舒服吗?” “舒服舒服。” 菜一一端上来,飘香诱人,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贞子并没有动筷的心情,因为老太爷发问了。 “韩小姐。” “嗨,伯父。” 杜青风给儿子夹了点蔬菜,对着父亲笑说,“爸,叫她贞子就行了。” 贞子正襟危坐,“是是,伯父,叫我贞子就好。” 杜万盛微微颔首,“贞子,听青风说,你还是学生?” 同同吃得满嘴油腻,不等贞子开口,告状道,“爷爷,贞子不是好学生,她都不做作业的,上次她跟姐姐说,老师的作业她能不做就不做的。” 贞子额上一滴汗无声滑下,想哭。 只不过有些人面色看似平静,其实在辛苦忍笑。 杜万盛怜爱地替孙子擦了擦油腻腻的嘴,笑咪咪说道,“同同乖,咱们不学坏学生,要听老师话,咱们不学贞子好不好?” “好。”同同脆生生的应了,“爷爷我要吃鱼。” 杜万盛在给孙子夹鱼肉的同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贞子,这么一瞥,让贞子心头刚才还趁热盛开的黄花菜,倏地焉了。 抛了个萎靡的眼神给杜青风,他倒好,慢悠悠品尝,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她。 谁让你不是好学生来着? “贞子。” “嗨,伯父。” “你什么时候毕业?” “还有一年。” “嗯,吃饭吧。” 然后杜万盛不再说话,似乎在思忖什么,高深莫测的样子。 贞子心神不宁,在桌下悄悄踢了好几次杜青风,他只是含笑看了看她,给她夹了些爱吃的菜,示意她填饱肚子再说。 贞子这才觉得肚子空空如也,正想拾筷,那威严无比的声音再起。 “贞子。” “嗨,嗨,伯父。” 杜万盛皱了皱眉,有些不快,厉声道,“下次在伯父前面不要加‘嗨’,跟谁学的坏习惯?是不是曼娃?每次听她在电话里‘左一个嗨右一个嗨’,我就想砸电话,去了几年日本,好的不学,把那小日本的坏习惯学了个一干二净。” 贞子脸讪红,急忙撇清,“伯父我错了我错了,曼娃没把我教好……” 杜青风额上一滴汗,不急不缓地转移话题,“爸,妈怎么没跟来?” 杜万盛啜了口啤酒,面沉如水,“不要提她,天天准备老年运动会,连我老头子也不管了。” 老头这回语气很哀怨,贞子明白了,闹离家出走呢。 同同童言无忌,“爸爸,奶奶比赛得了第一名,爷爷得了第二名,爷爷很生气哎。” 杜万盛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 杜青风清朗的眼划过一丝笑意,面色平静,给足了父亲面子,“爸,你倒是给足了我妈面子。” 贞子也机灵,真挚地拍马屁,“伯父可真有绅士风度。” 杜万盛的颜面扳回来几分,说出口的话竟然有些孩子气。 “哼,明年我才不让着她。” 接下来两父子的话题转移到一些正事上,好像在讨论股权分配的问题,贞子如释重负正想吃东西,同同走了过来,“我要尿尿。” 同同的主动示好让贞子欣然放筷,牵着他的小手,朝在座笑笑出了门。 “你挑了两年,居然挑个这么年轻的,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同同?” “爸,你的定论下得早了一些。” “哼,随便你,你们个个翅膀硬了,看准我们老头老太没力气管你们了。” “爸,你和我妈老当益壮,马拉松我还跑不过你俩呢。” “死小子,不许再提马拉松。” “爸,哥的意思是,希望你明年还是不要再参加马拉松了,你也知道,我妈属于越战越勇型的,你也不想年年被迫当绅士吧。” “哼,你们就笑吧,不过我早想好了,明年就装病,顺便让她也报不了名。” “爸,你可真够狠的。” “你也不要逼我对你狠,两个捣蛋鬼告诉我意如要跟你复婚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你要跟她复婚,咱们就断绝父子关系,这事没得好商量。” “爸,你就安心当我老子,我没有那种念头。” 贞子陪着同同蹲地上看了一会游鱼,这才领着高高兴兴的他回到饭桌上,刚吃了一会,突然袭击又来了。 “贞子。” “嗨……是,伯父。” “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家青风哪些方面?” “啊?!!” 贞子怔愣在那里,瞅了眼杜青风,他扬了扬眉不说话,似乎也在翘首期待她的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贞子大脑空白,额头三道黑线。 杜万盛脸蓦地一沉,又是一副罗刹表情,“不知道?这种事情居然说不知道?!回去写检讨书,详细说明情况,不能少于1000字,明天交给我。” “我我……”贞子“我”不出来了,定定地来回看杜万盛和杜青风,咬咬牙,“写!” 贞子真想抱着马桶大哭特哭一场。 爱情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朦朦胧胧的嘛,让她白纸黑字写什么呢?写真相吗?真相就是黄世仁逼迫穷酸的红毛女上了贼床,染指了她的小花园,拆了她的原包装,逼她赶鸭子上架blablabla…… 赤 裸裸的真相只有一个,但是她不敢写。 她唯有把苦水往肚子里吞,一吞再吞,直到哪一天自己被苦水毒死。 那晚饭后,杜青风先送一老一小回家,然后再送贞子回去,贞子跟死狗似的瘫在车上,双目呆滞,尚未从残酷的事实中走出。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但是我更恨你爹!” “嗯,我也不太喜欢他,他确实不太讨人喜欢。”某男为讨好她,不惜牺牲老爹的酷男形象。 “你不是好人,你全家都不是好人。”贞子愤怒出口,横了他一眼,烦躁地侧了侧身,望着窗外繁复的夜景,十分的不爽。 “那个检讨书怎么办?我写不出来。” “我来教你,大致就是抒发一下对我的喜欢就行了,比如我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人,如何如何令你着迷,如何如何令你魂不守舍洋相百出,不过爬山的内容就不用写了,我的实力不需要你的书面证明。” “自恋狂,要写你自己写去。” “哦对了,不要写得太肉麻,我怕我爸接受不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事实。” “你爸以前有让同同妈妈写过这个吗?” “没有,我爸在不同的人面前喜欢扮演不同的角色。” “啊?在同同妈面前他会怎么样?” “他就成了哑巴……” “那在我面前呢?” “嗯,杜老师吧,所以你好好写检讨,别给我丢人。” 贞子额上好几道黑线。 车开到一半,车内又有绝望的嚎叫声传出。 “我想不出来!!!!!!!!” “不就一千字吗?难道我还不值一千字?我爸算客气了,要是我,直接会要求论文的长度。” “你……你,杜青风,你真的可以再无耻一点。” “那就两篇论文的长度?” “还是一千吧。” 杜青风把贞子送回学校,她愁眉苦脸刚想下车,他一把拉住她,在她的额头嘴角亲了亲,眼底幽深如潭,用蛊惑的嗓音说,“明天就是周末了。” 贞子脸红了红,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装傻,“哦,那你好好休息。” 他在她脸庞喷热气,酥酥痒痒的,“可我不想休息。” 贞子盯着这个精虫缠身的男人,本来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可随即姿态放软,主动抱着他的脖颈,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双手更是轻轻抚过他的脸,沿着曲线,一直滑到他胸前,游移着,极尽挑 逗之能事。 杜青风的呼吸开始不自然地加重,眼底有幽深的念想在流淌,他开始考虑把车开离这个地方。 小小的车厢内唯有两个心跳,急促,期待,与周旋。 玩的就是心跳。 贞子的声音也酥了,软绵绵的,像是温顺的羔羊,“你真不想休息?” “我今晚就不想休息,回我那里吧。” “可是检讨书怎么办?” “明天也来得及。” “我跟你走。”贞子捧着他的脸暧昧一笑,附到他耳边说道,“才怪。” 一把推开他,然后开了门忿忿下车,抛了个飞吻给他后,扭着屁股,婀娜无比得在他面前走开。 杜青风目视她扭得越来越夸张的姿势,再一次哭笑不得。 番外 杜伯父: 您好! 今天初见您,我就感到您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领导,您为国奋斗的事迹让我激动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坦白的说,我初见杜青风同志时也没有产生像您带给我一样的激动心情,至今我的心情仍然难以平复,我虽然拿不动枪杆,但是我要像鲁迅先生一样拿起笔,来述说我对您的敬仰之情。 但是在我述说之前,我将报告我和杜青风先生的一些事,虽然这些事缺乏逻辑,也违背了当今“门当户对”的一般规则,但由于杜青风先生是如此的不凡(因为他是您生的嘛),他坚持认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联姻是存在可能的,并决定验证这种可能性。 他从我身上总结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不但会摩擦出恨的火花,同样也会产生出爱的火花,虽然我一度认为这不是火花而是火灾,并试图扑灭时,杜青风同志几度阻止,最终我表示妥协。 受杜青风同志的创造性举动感染,我由一个保守主义者过渡为自由主义者,并从此树立了一个远大的理想,那就是,我要为“论证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存在联姻可能性的实证分析”这一论文课题贡献我的智慧和行动,努力论证它的可能性,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一论文课题具有开创性,实践性,示范性,它将在根本上解开“灰姑娘”这一社会谜题,有十分巨大的社会意义。 回顾我和杜青风先生这些缺乏逻辑的事,大约发生在夏季,以股市暴跌为铺垫,而由于我是一个自强不息、乐于助人的人,坚持认为自力更生是新世纪女性的美德,帮助人将使我在人格上得到升华,所以在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之下,我开始了为杜青风同志服务的生活,协助杜曼娃、杜曼杰、杜一同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历史观和价值观。 以现在这个角度来看,整件事充满逻辑,因果关系明确,但在当时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只能归结为“缘分”二字。 当然,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起先存在一种强烈的对立的磁场,这种磁场导致我经常在工作过程中犯阶级错误,比如说我十分不满杜青风同志对我刻意的刁难,陷我于层出不叠的“出丑门”事件中,使我长期维持的淑女形象功亏一篑。比如说杜青风同志经常在痛击我的同时又给我以一些甜头,他时而模糊时而矛盾的做法使我处于混沌中,我一度以为他恨我,一度以为他考验我的职业道德,一度以为他品德不过关,直接的说,我一度以为他是混账,但是从爱情小说的脉络看,我有了结论。 我一直是一个谦虚的人,但是事实不容许我谦虚,杜青风同志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在我跟杜青风同志相处的初期阶段,由于杜青风同志单方面的心动,使我处于极其煎熬的心理状态:一方面,杜青风同志出色的外表挑战我的职业道德,使我时常处于批评与反批评的斗争中,我个人为自己发起了数次整风运动,以抵抗来自杜青风同志的强大的诱惑中,但由于没有组织的有效帮助,收效甚微。另一方面,杜青风同志的资产阶级背景使我时时处于钱色的诱惑中,在工作中,我不得不打起两百分的精神,用我浸淫二十多年的无产阶级思想抗拒这种同化,但是由于缺乏组织的有效帮助,我正在被同化,我感到十分的愧对组织多年的培养与教导,我想跟马克思先生道一声:对不起,请安息。 从我与杜青风同志的数次交锋中我总结得出,杜青风同志身上具备有多种血统,我认为他身上可能流淌着爱斯基摩人的血液,使得在夏日炎炎中的季节中,他给人以“大约是冬季”的错觉,简单的说,杜青风同志非常冷艳(您的基因真的好!)。 其次,杜青风同志可能又有热情如火的南美血统,但是他热情的血统被他的爱斯基摩血统所掩盖,一般人发觉不了,可由于我是一个善于深入挖掘的学者,他的南美血统逐渐被我所发现,不幸的是,我惹火上身,从此被他缠住,这就是太过求知的学者的代价,我十分无奈。 最后,杜青风同志身上流淌着令我崇敬的血液,那是为了家人幸福而不断努力不断奋斗的血液,我尤其欣赏他不凡的智慧,旺盛的精力,以及对工作的专注,这使得他成为一个出色的资本家,使得他身上的铜臭味也不再那么难闻,我感到欣慰。 这就是我跟杜青风同志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充满逻辑,又毫无逻辑,常常使我摸不着头脑,时时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我为我自己感到痛心。 虽然这种状态还在持续,我却要学习前人的八年抗战,持之以恒的学习再学习,直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我在股市挨打多年,这造就了我忍受挨打的坚韧品质,我等待自己厚积薄发的那一天,这必将是一个过程,碍于杜青风同志确实比我多吃了几年饭,智商上处于领先地位,我决定卧薪尝胆,潜伏在他身边,直到胜利号角吹响的那一天。 我是个失败者,我无可救药的上了杜青风同志的当,无可救药的心动了,这是我的错,我坚决反省,但是这并不会使我蒙蔽自己战斗的眼,我依然决定要检讨抗争,分析失败的原因,我跟杜青风同志的二三事以资产阶级胜利为结果,但是我跟他的那些事还在继续,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我能逐渐做到反击,以证明我多年的无产阶级抗争教育并没有失败。 请领导相信我的决心和毅力,我必将在爱他一生一世,关怀他爱护他的同时,与他战斗,为新时代女性而战斗! 我认为,杜先生作为杜青风同志的父亲,教育出了这样强大的儿子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我深深地敬佩您,我作为一个失败者,本来十分犹豫自己能否将杜一同同志教育得这般强大,但见识到杜先生以后,我深深认识到,杜一同同志体内强大的基因已足以使他长成他父亲、他爷爷这般强大的人,我想我在以后关怀他的过程中,必须要警惕自己不让他学习我的软弱,而要学习我不息的抗争! 我此刻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我为遇见您这样的好领导而激动,时间所限,室友开骂,我以一句话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十分及其非常的想与您再吃一顿饭! 另外您能在杜青风同志的母亲面前替我美言两句吗? 无限崇拜敬仰您的韩贞子 XX月XX号 42 杜青风读到那份检讨书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三十分。 晨光熹微美好,让人心情舒畅,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拨电话给贞子,难得想说回情话,肉麻一点的,结果她倒好,关机了。 心想八成是睡懒觉呢,他洗漱一下,神清气爽地下楼吃早餐。 结果往落地窗外一瞄,就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贞子站在花园秋千旁,秋千上坐着他家老头,依旧是一张扑克老脸,贞子的表情看起来很拘谨,笑容有些僵,像是个不安的小学生忐忑等待老师训话,言语间唯老师马首是瞻。 老头沉着脸,轻吐了一句,她急忙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犹豫了一两秒,双手递给他家老头,嘴上念叨着什么,俏生生的脸闪过一瞬的惶恐,老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嘴角不自禁弯起,林妈纳闷刚想开口,他小孩子似地竖食指“嘘”了一声,悄悄开门而出。 “伯父,我也知道,这年头特别流行棒打鸳鸯,但是您就念在我什么问题都交代的份上,打得轻点哈,这年头当鸳鸯也不容易的……唉……” 贞子唉声叹气,他爸不说话,杜青风猜测老头是在忍笑。 “哎哎,伯父,您现在别拆,等我走了您再看……还有,还有,那个您千万别给他看啊。” “嗯。”他爸淡淡应了一声,冷冰冰的。 沉默了十几秒,老头四平八稳地坐着,不主动开腔。 “呵呵,今天太阳真不错啊。”可是好冷啊。 一片寂静。 这回,老头沉着一张方正的脸,凝着眉望着前方,目中无她,连“嗯”一声的心情也没有。 彻底冷场了。 这一家子的怪德行全发源于秋千上的古怪老头,以前以为杜青风是黑山老妖,三个孩子是黑山小妖,都是琢磨不透,行为乖张到极致,但见识了黑山老妖他老爹那永远南极天的脸后,贞子深深觉得,山外有山,妖外有妖,一山更比一山妖。爹果然是爹,黑山老妖的祖师爷!! 贞子在一边悄无声息地磨了磨牙。 杜青风听得差不多了,终于决定解救天寒地冻中的贞子。 贞子听到脚步声,循声抬头望去,见杜青风笑微微地下了台阶,懒懒的发丝垂在额前,俊脸平添一份慵懒性感,清亮迷人的眼神攫人呼吸,沐浴在晨光中的他像是酥脆可口的蒲式蛋挞,让饥肠辘辘的贞子觉得好饿……好饿。 他笑,“阳光确实不错。” 贞子大脑空白中,馋着痴痴的笑,“蛋挞也不错。” 见杜青风莫名其妙,她意识到说错话,忙改口,“哦不是不是,我说早餐吃蛋挞不错。” 见杜青风目光落在老头膝盖上的检讨书,表情隐隐期待,她头皮瞬时发麻,赶紧闪吧。 冲杜万盛眨了眨眼,“伯……伯父,我走了,千万别那啥啊,要不然我会……” 她悄悄做了个滑稽的抹脖子动作,而后心虚地瞥一眼杜青风,抱着包一溜烟跑了。 杜青风自觉好笑,喊住逃窜的她,“回来,不是说想吃蛋挞吗?” “不用了,我想吃的蛋挞你买不到。” 不但买不到,而且不小心吃了会生小蛋挞,她心脏不好,不敢吃。 杜青风那天笑了整整一天,从白天笑到晚上,止都止不住,自然是因为那封检讨书。 他记得他爸看完以后,摘下眼镜,认真在下面批复,嘴角泄露了笑意,这之后,他们有了这么一段对话。 他爸叹了口气,“我老了,管不了你了,二十六岁娶了个精明老成的老婆,这我也不说你,反正你从小做事就稳当,现在三十二了,倒好,看上个心智才十八的,你养儿子不够,还想养个女儿是不是?” “爸,俗话不是说吗?有儿有女,干活不累。” 他爸横了他一眼,严肃的脸融化,微微哼笑,他摘下了老花眼镜,折起检讨书,“这我要收着带你妈看看,让你妈知道,这回你看上个活宝,你妈最近压力大,我估计看了这个,能让她乐上好几天。” “爸,别急着收起来,我找她算账去。” “算算就好,别把这丫头给我算跑了……” “爸,我吓不跑她,倒是你,太冷艳了,吓着她了。” “怕什么,多吓几回她就习惯了。” 快傍晚的时候,杜青风打贞子电话,她做了亏心事当鸵鸟,一直关机。 他可不想让她活到明天天亮,晚饭前,干脆驾车去她学校逮人,顺便揣着那封神经兮兮的检讨书,一路猜测着她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不得不承认,他渐渐上瘾于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杜青风到贞子寝室楼下的时候,贞子正和伊琳大肆吹嘘宋乔的好,他的美貌,他的智慧,他的钱财,吹成了天上有地上无。 天上有地上无是什么货色?自然就是神仙了! 伊琳被她鼓吹得双眼充血,下一秒就想把宋乔仙君给独吞了。 事情还没成,伊琳就已经感恩戴德了,贞子吹得口干舌燥,正拿起水杯喝水,提着水上楼的梁晓进来了。 “贞子,你家杜老头在楼下等你呢。” “噗~~~~~~”贞子一口水没含住,全喷在了墙上。 目瞪口呆中。 他杀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好歹让她看到明天的太阳吧? 贞子眼珠一会往左,一会往右,迟疑着,怕自己一下去就回不了头,事实上,天黑了她就怕呆在他身边,那时他就不仅仅是蛋挞,他是吃人的蛋挞,是饿疯了的蛋挞。 “贞子,你楞什么呀,你家老头在楼下被那帮色女围攻呢,连孟阿姨都在对他嘘寒问暖!” 贞子一阵恶寒。 梁晓哧哧一笑,双手交握,兴奋地说,“贞子,你家老头好有帝王攻的气势啊,嗯,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到底配什么受给他,女王受?” “受你妈!”贞子忍无可忍飙脏 (: ) 第 13 部分阅读 贞子一阵恶寒。[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梁晓哧哧一笑,双手交握,兴奋地说,“贞子,你家老头好有帝王攻的气势啊,嗯,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到底配什么受给他,女王受?” “受你妈!”贞子忍无可忍飙脏话,再也淡定不了,什么也没拿,龙卷风一般出了门。 必须让她的蛋挞快点离开这个饥饿的校园。 贞子噔噔下了楼见到杜青风的时候,他正悠然自得的看着手上的白纸,抬头见她下来,咧着口白牙,扬扬手中的纸,朝她奸笑。 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贞子抽了抽嘴角,见好事的孟阿姨已经抬起头来,她赶紧拉着他到车边。 “嗨,韩贞子同志,‘论证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存在联姻可能性的实证分析’这篇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去去去,你快走,我没心情跟你耍嘴皮子。” 她推他上车,结果一个转身,她成了被推上车的那个。 “你没有心情,可是我很有心情,我们今晚好好讨论该怎么写这篇论文。” “喂,杜青风,你什么意思?我要下车!!” “就是那个意思,你不是想和我战斗到底吗?今晚咱们先展开第一回合,看看究竟是资产阶级压倒无产阶级,还是无产阶级压倒资产阶级。” “……” “老实说,我们资本家没什么大的优点,就是枪多,足够把你捅成马蜂窝。”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下子这么热情啊?怪吓人的……” 他朝她魅惑一笑,勾走她的魂,让她的魂忽忽悠悠,“我们爱斯基摩人就是这样,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贞子莞尔害羞,他已发动车子,“你猜昨晚同同看完动画片以后对我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 “爸爸,燃烧吧!小宇宙!……你看我儿子多懂事。” 贞子再次无语,遥望窗外憧憧夜影,叹道,天黑了,饿狼都出窝觅食了。 保佑她吧。 44 贞子记得很清楚,那个春意缭绕热汗淋漓的下午,她已经被折腾到死去活来,他倒好,没有餍足的样子,在她耳边连连吹热气,“唉,放不开手脚……” 贞子当时很郁闷,她觉得尺度已经很开了,他还想怎么开? 等贞子终于领教了什么叫“放开手脚”时,已经为时晚矣。 当然也没有出现小说里一贯的关上门扑倒肾上腺素急升的场景,事实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大概就是这个夜晚的前 戏。 先去超市买菜,杜青风想吃酸菜鱼,贞子也存心露一手,买了菜就回了他在市区的公寓。 他吃得很诚心满意,边吃边摸她的头,好像在替小狗顺毛,“嗯,虽然笨了一点,自作多情了一点,好在还有点用场……” 她拍桌子横眉竖眼,“我哪里自作多情了?” 他从容地擦擦嘴,把检讨书扔给她,微挑眉斜看她,“谢谢你,我家老头夸我审美逐年下降了。” 他下巴点了点桌上的纸,“看看吧,领导给你回复了。” 贞子闭着眼睛不敢看,紧张兮兮,“你爸怎么说我的? ” “也没什么,就是希望我们俩登记前让我先带着你检查检查脑子……” “你!”贞子气得翻白眼,“我脑子大大滴好!” “是很好,好到写出了神经病才写得出的检讨书……” 他喝了口汤,“你没病,但是有神经病的水平。” “狗嘴吐不出象牙。”贞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嘴上咕哝,摊开看杜万盛的回复。 杜万盛的回复是这样的: 已阅。检讨态度较好,但是必须注意现阶段百花齐放,不可过分强调敌我关系,要本着和谐共处互利互惠的基本原则,达到协助并壮大资产阶级的最终目的。 另,不会在杜青风同志母亲面前美言,踏实做人,切忌走后门。 贞子将杜万盛的回复咀嚼了好几遍,翻来覆去看,有些东西看不大懂,于是抬头问杜青风,“你爸的这句‘协助并壮大资产阶级’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想抱小孩了。” “我……你爸这么心急?你们家孩子还不够多吗?” “都太聪明了,我爸希望有个温顺的,靠你了!” “太聪明了?所以说,你爸希望我生个笨的?!” “你很有潜力!” 贞子再一次想表达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真的是被他气成哑巴。 洗完碗,贞子总觉得两人呆在一个小空间里,还是暧昧的夜晚,一个眼神交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被误会为撩拨,从而擦枪走火,实在是太危险。 “哎,最近有个大片上映,我们去看看吧。”她擦着餐桌,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好。”他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简单干脆地应了。 存着侥幸心理,她无端的一阵轻松。 因为是周末时光,电影院里人头攒动,有笑意盎然的情侣,有乱跑的小孩,空气中是一股刚炸开的爆米花味,耳边是振聋发聩的立体声,贞子有些亢奋。 但是贞子看出来了,某些人更加亢奋。 他的拘谨克制与这沸腾的环境格格不入,眼里闪着新奇,却极力掩饰着流露出这股新奇,但是贞子看出来了。 “你几年没有出来看电影了?”待坐到电影院里,她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博得了美人一笑。 “刚才我自己也在算,大概八年。” “什么?你24岁以后就没有进过?你要知道,没有电影的人生是残缺的!”她难以置信地塞了一捧爆米花进他的嘴,这回美人的嘴鼓鼓的,很无力很受伤的感觉。 “我说外星人,你谈恋爱都不约会的吗?” “我们那时忙到没时间睡觉,仅有的时间也是用来睡觉,况且后来有了家庭影院,就更不愿意出来人挤人了。” 他淡淡解释,有些别扭,沉默了一会,幽幽补了一句,“她嫌人多的地方空气不好。” 贞子总觉得此刻沉浸在暗色光影中的他的侧脸有些寂寥,那是他的过去,他的青春,忙碌着辛苦着,或许体会过激 情,或许尝过枯燥,却都与她无关,她的心有些沉甸甸。 黑暗中,有人窃窃私语,翘首期待着电影的开场,她悄无声息的执起他温热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手轻轻覆盖在他宽大的手背上。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以后常常来吧。” 他不说话,只是手微微一动,与她十指交缠。 那一刻,在爆米花的香甜滋味中,她闻到了天荒地老的味道。 电影的世界里,屏幕上的虚拟世界繁花似锦,但在屏幕下,有更美好的事情在发生。 都有些心猿意马。 看完电影手牵手出来,结果两人傻眼,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呢。 避雨处,已经有人不耐烦,冲进雨帘中,从头到尾瞬间全淋湿了。 去停车场有一段路,贞子想起上一次他们在雨中狂奔,后来在屋檐下,他甚至找借口偷走了她的初吻,居然梦幻一般的美好…… 她眨眨眼,“你来追我吧?看谁跑得快。”她一时孩子气,率先冲出人群,冲进夜雨中。 “小心摔跤。”他在后面拼命追。 贞子拼命跑,他担心不过,跑上前牵住她的手,然后像两个孩子狂跑在淅淅沥沥的水中央,眼底尽是肆意的狂野。 也只有这时,大雨冲刷走他们一贯的保护色、城市的外衣,裸 露在外的,只有年轻跳动的心。 情到深处难自抑,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 回到小区寂静无人的停车场,灯光暗淡,像是被遗忘的冰冷世界。 车刚停罢,她下了车,湿透的裙子紧贴在身上,不舒服,她急于回去洗澡。 正想往前走的时候,身后一双大手突然将她拉进后车座,门啪的一关,然后锁了,她措手不及,“喂”了一声,刚想挣扎发飙时,才见身旁的他眼中陌生异样的光芒,像是刚从水中钻出的猛兽,夺人心智。 她一楞,浑身一热,下一刻就发现自己已被安置在他大腿上,以撩人的姿势面对他跨坐着。 早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猜错了地点,所以贞子忘了要呼吸。 湿漉漉的美胸贴着同样湿漉漉的他,微微喘息,静静对视,谁也不说话,她愕然的盯着他眼中那把火,以吞没的力量,引燃了她心头的火焰…… 都在屏息等待着,等待那足以燎原的一刻。 她的声音在颤,挣扎着想起来,却逼着自己镇定地笑,“回家吧,这里有人。” 他邪邪一笑,“你不是已经由保守主义者过渡到自由主义者了吗?” 她一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下一秒,他大手包住她的后脑勺,一压,狂野缭乱的吻已经袭上,手间的力道甚至不允许她挣扎,灵活的舌扫过她唇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翻天覆地的力量。 肖想了许久,也想温柔,却控制不住的掠夺,所以忘了要温柔。 狭小空间弥漫着情 欲的味道,一层层铺开,理智早就灰飞云散。 吻到难分难解,贞子觉得越来越热,而不知不觉中,她已将手揽在他肩上,而他吻她的脸颊,下巴,脖子,一路绵延向下…… 被那陌生类似电流的感觉击倒,贞子已经彻底丢盔弃甲。 而他不安分的手撩开她的裙,在她的背摩挲抚摸,肆无忌惮地攻城夺地,之后手往下探,施展着眩人的魔法。 贞子只觉得自己在天堂地狱里来来回回游走,却生生忍住了喉间呼之欲出的呻 吟,她已经沦落到自由主义者的地步,再不能让她的声线也自由主义,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一连串骇人的动作以后,他已经在她体内,蓄势待发着,贞子倏地倒抽一口气。紧紧搂住他,不敢动弹。 他贴在她耳边呢哝私语,粗重喘息着,低沉的嗓音性感到极致,“感觉到我的小宇宙在燃烧了吗?” 贞子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缩在他肩膀上羞涩地点点头,嗫嚅着,“你快点……好丢人……万一有人看到,我就不活了。” “那你喊一句,燃烧吧,小宇宙,我就快点,嗯?” 他的所作所为全在折磨着她,从身体到心理的,贞子只觉得自己困顿在一个角落里,处于天堂和地狱的一线之间,可他显然不愿意让她顺心,他以他的方式,让她俯首称臣。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劣根性,或许说是大多数男人的劣根性。 哪怕平时再妻管严,在床上,永远他是王,她是臣下,沉迷于征服的感觉。 贞子咬咬牙,突然有些不甘心了。 既然早就沦落为自由主义者,那就一次豁出去个够。 下了决定,她咬咬牙,突然笑如芙蓉花开,嘴上勾出令人遐想的媚笑,潋滟如春水。 他直直看她。 其实心跳得厉害,她鼓起勇气低头舔 舐他的耳后根,脖颈,软侬细语,“我就是不说,又怎样……” “那就这样!”他沉声开口,然后一个挺身,似乎要刺穿她,势不可挡。 小宇宙在爆发,而她无处可逃。 贞子只能无力攀着他,一会觉得自己在颠簸晃动的船上,晃晃荡荡,眼花缭乱,一朵浮云飘过眼前,忽而又觉得自己躺在了那云上,在云彩低头看尽海上千帆,坠落,又飞升,然后再坠落,她找不到能落脚的岸。 她不再困在天堂与地狱的一线间,在一次比一次强烈的进击中,他领着她一起奔向天堂,然后在交织的汗水中,抱在一起喘粗气。 贞子昏昏沉沉,只知道船静止了,飘在湖中央,他的体温像是阳光,温暖传递到她身上,让她睁不开眼睛。 累到极致了,所以不想动弹。 贞子闭着眼睛,感觉到他替她整理好衣服,然后打横抱着她,她的脸颊摩挲着他的衣服,却由于那丝冰凉的触觉,而清醒过来。 惶然睁大了眼睛,他们已经在电梯中,还好四下无人,贞子放下心。 “放心,没有人看到。” 她遇上那双海一般幽深的眼,他眼底仍盘旋着漩涡,想到刚结束的那场混战,她一时心虚,急忙闭起眼睛装死。 耳边传来男人舒心低沉的笑,在静谧的空间里,竟有一丝亲昵,她越加害羞,嘴里却有股甜味。 比爆米花更甜。 回到顶楼,她松了一口气,挣扎着要下来,他却径直走进浴室,贞子瞄见他唇边的坏笑,明显是想看她宽衣解带,气闷捶他,“非礼勿视,你快出去,我要洗澡。” “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君子?” 他一脸痞子笑,然后不由分说缠了上来。 袅袅的氤氲水汽中,两个影子交缠融合在一起,又是一场征服再征服的游戏,谁都不愿意再输,而游戏的终点站是天堂。 这一回,换了一个空间,更明亮,有蒸腾的雾气,所以抛开小心翼翼,抛开那些叫做矜持的鬼东西,只做那个最真的自己。 于是放肆的叫,放肆的呻 吟,放肆的啃噬,只为鼻间天荒地老的味道。 贞子那晚真算切身体会了一回鸳鸯浴的滋味,在登峰造极之后,她的意识已经游离到九霄之外,只知道又一回被他抱着,然后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她陷在那一片柔软处,感觉他吹干她的头发。 微睁开眼,见那人半裸着胸膛,柔软的指腹穿过她的黑发,柔柔灯光流泻在他光洁的胸膛上,说不出的美丽。 她朦胧想起听过的一句话。 原来是你! 光是看着这样的他,竟已经觉得所谓的飞蛾扑火,都是值得。 曾经所有的坏事在现在看来,竟然是成全她的幸福。 贞子突然学会了感激。 小小的空间有美妙的心跳,伴着夜晚的呼吸,悄悄靠近。 他躺下抱着她,见她痴痴凝望着他,眼波有光华流转,心念一动。 “在想什么?”他拨开她脸颊上的发,轻轻柔柔。 “虽然有时候我觉得你很不好很不好,但是你其实对我很好很好。” 他舒心一笑,低头轻啄她的额角,“世界很大很大,但总有一个人,让你想温柔对待。” 45 一夜无梦到天亮,贞子受生物钟影响,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摸身边人。 稀里糊涂的,一阵乱摸。 结实的肌肉,触感很好,胸膛微微起伏,没有赘肉…… “摸完了吗?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耳边性感男声响起,带着刚睡醒时的低哑,一个翻身,撑臂俯视身下的贞子,贞子彻底清醒,眨了好几下眼睛。 可想而知,乱摸的结果就是被摸,并且变本加厉,明显贞子比较吃亏。 小空间又见粉色旖旎。 贞子的喘息有点急,推了推小宇宙又爆发的他,咽了咽口水,“我说,咱们这两天的运动是不是有点频繁了?你冷静一下行不行?” 他停下攻城夺地的动作,挑挑眉,魅惑一笑,竟然流露出教人咋舌的痞相,“我是很想冷静,可是我的小宇宙冷静不了,要不然你找它协商一下?” 贞子捧着他的脸,用看流氓的眼神凝视他,很无力,“杜青风,我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你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谁叫我是黑山老妖。” “……” “不要吵,老妖急着吃早餐……” 新的一天又在激烈的运动中拉开帷幕,虚飘的贞子想,这一次,总算是在床上了…… 唉,总算是在床上了……总算没有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生命不息,运动不止”。 唉! 贞子的衣服都淋湿了,她裹着被单惨兮兮地望着神清气爽的杜青风,小鹿斑比似的。 杜青风拍拍她的脑袋,“你再睡会,我下去给你买,想不想吃蛋挞?” 贞子瘪了瘪嘴,“我有点怕你的眼光,你记得别买暴露的,我怕冷。” “知道了。” “哦还有……” “知道了,我知道你的SIZE,cup是B对不对?” “咳咳,我是想说,我不要吃蛋挞,我恨死蛋挞了!!” 晨光正好,全身都暖洋洋的,贞子眯眼假寐,脑海不自禁跳出昨晚到现在的情景,流汗的他、狂野的他、温柔的他、勾魂的他,忍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抱头摇晃,想把脑中的那些粉红色全倾倒出来,却是徒劳。 翻了个身,她无端有些烦躁,无意中一瞥,就见床头柜上他和同同的合照,同同骑在他肩膀上,父子俩绽开大大的笑容,唇边有一模一样的弧度。 多可爱的孩子啊! 孩子??!! 天杀的孩子!!!! 天杀的杜青风!!! 天杀的塞了一堆海绵宝宝到她身体里!!! 啊!!! 贞子想到有可能发生的残酷却美好的现实,惘然到眼前一黑,就这么栽倒在床上,埋头将所有可能的悲惨结局都假想个遍,呜呼哀哉时,杜青风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把购物袋放下,坐在床沿,扯开包住她脑袋的床单,温柔地问。 “我恨你!!” “哦?”他在她旁边坐下,揉着她软软的发,“恨我什么?” 贞子害羞至极,咧着牙看他那一脸悠闲的样子,忿忿地凑到他耳边,“没有避 孕,一次也没有!!” 他点点头,倒也不惊慌,环住她的小蛮腰说道,“昨晚确实是我的疏忽,怕什么?又不是养不起,迟早的事。” 贞子水灵灵的眼闪过无言的彷徨。 他突然轻笑,摸摸她平坦的肚皮,“不过我也不希望那么早生,才刚开荤,又让我憋十个月,简直是折磨。” 那十个月吓到了贞子,她脸一垮,环住他的脖子呜咽,“5555555,我明明昨天才十八岁,为什么今天就要生小孩了……” 贞子最终软硬皆施,才逼得杜青风答应给她买了紧急避 孕药,一开始他就是不肯,说这个药副作用太大,死活不答应。 贞子只好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各种情况,结果说着说着,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首先我未婚先孕,还是以在校学生的身份,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你也知道,我们那帮导师都是些老八股,他绝对听不进什么情投意合的鬼话,他只会看轻你,不把你当好学生,然后所有人戳戳点点,再然后是我爸妈,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箱的救心丸都不能让我爸平静下来,我妈估计直接拎着菜刀杀到我学校来,你看吧,人言可畏的。” 他仔细听完,皱了皱眉,“听起来都是问题,但其实都不是问题,你抽空见见我妈,我再见见你爸妈,也差不多了。” 见她爸妈? 她爸妈会怎么想? 贞子一楞,突然头皮发麻,左右为难,支支吾吾没敢开口。 杜青风见她眼神躲闪,十足心虚状,眼一眯,“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爸妈我们的事?” 贞子不吭声。 “他们知道多少?” “……不太多。” “到底多少?” “什……什么也不知道?我怕,我怕……” 你是二婚啊大哥,我怎么跟我爹娘开口! 杜青风豁得站起来,俊脸绷着,面有厉色,“你怕?你怕告诉你爸妈我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对不对?” 贞子抿着嘴,怯怯的眼神飘过去,又飘了回来,动了动嘴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很好,这笔账,你记着!”他嘴边一丝凛冽的笑,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贞子心一沉,看着他的背影六神无主着。 杜青风给贞子选的连衣裙款式简单大方,她将蓬松的长发披下,站在镜前,只觉得眼前一亮。 白皙的脸,颊上点缀着淡淡的酡红,又大又黑的眼睛镶嵌在这样一张生机勃勃的脸上,更显活力。 镜子中的美人显然已经陷入爱河,贞子被镜中美人吓到了。 果然是猪靠肥膘,人靠衣妆。 练习几遍妩媚的笑,她决定出去后,靠美色哄哄他,这回是真惹他生气了。 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结果她却将他遮遮掩掩在身后,他不生气才怪。 贞子细细想了又想,是向她爸妈坦白的时候了,前段时间被他折腾得七上八下,自己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自然也没有向父母报备的心,但现在瓜熟蒂落,虽然拿捏不了父母对他的态度,但撇开他离过婚的事实上,他实在是个无比闪亮的金龟婿,他爸妈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反弹。 贞子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只能大逆不道,先上车后补票了。 嗯,说起来,她已经上车了,豪华车…… 踮着脚跟开门出来,有些惴惴的,他在看报吃早餐,也不理她。 她站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心声是:看我多美丽。 他确实抬起头来了,她急忙露出腼腆娇媚的笑,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冷凝着脸,又低下头继续看报。 贞子的嘴歪了歪,深呼吸了一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啪的拿下他的报纸,一屁 股坐在了他大腿上,气呼呼地瞪着他,气呼呼地问,“我好不好看?” “衣服挺好看。” “我问你我好不好看?” “一般般。” 贞子吹胡子瞪眼了,孩子似的捧着他的脸,带点危险的意味,怒视他,“我好不好看?” 他终于笑了,手环住他的腰,两人更紧贴了一些,他又笑得不正经,“不穿衣服比穿衣服好看。” 贞子恼地拍了他一下,忽而又柔情蜜意望着他,眼中星光点点,“我今天就告诉我爸妈。” 他的表情又恢复凝重,对视几秒后,他莞尔失笑,“这下可好,我紧张了。” “不不不,你是公认的岳母心中第一完美女婿,不要紧张。” “我老了,眼角好像还有皱纹。” “没有没有,我买面膜给你敷,明天你就配得上十八岁的我了。” “我还有个孩子……” “孩子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真的吗?” “嗯嗯,你优点一箩筐,我爸妈肯定会对你一见钟情!” “真的?” “嗯嗯。” 他突然收起笑容,眉一拧,变了口气,“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打电话?” 贞子吓得差点从他大腿上跌下来,瘪瘪嘴说道,“打就打,小心我家老头老太嫌弃你!” “那正好,私奔算了。” 贞子站起来,拿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日,她撮合宋乔和伊琳相亲的日子,碰巧伊琳是个特别爱睡懒觉的人,贞子怕她迟到,决定先打电话催催这个懒女人。 “喂~~~~~~~~” “你哪位?”伊琳的嗓门挺洪亮,看起来已经起床。 “伊琳啊,我贞子,上午十点心缘茶楼,别忘……” “天杀的韩贞子,才打电话回来,你快死回来,出大事了。” “出……出什么事了?” “你还说,你爸妈昨晚突然来学校,你这该死的东西电话还没带,结果等到十一点你还没回来,你妈直接杀上来问我们你到底去哪了,梁晓没撑住,说你跟男朋友出去了,你妈当场炸毛了,还好我把梁晓拦住了,要不然这傻B就把你家杜老头离婚有孩子的事招出来了,现在你一夜没回来,你爸妈估计掐死你的心都有!你家二老一大早就等在楼下堵你呢,我要去会会咱们乔哥了,你自求多福吧!” 匆匆挂了电话,贞子只觉得天雷轰顶,眼冒金星,瘫倒在沙发上,惶然不知所措。 杜青风见苗头不对,放下报纸走过到她身边坐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贞子眼神空洞,表情呆滞,“我爸妈来了。” 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蹭的跳起来,来来回回踱步,“啊~~~~~~~~我爸妈来了,我爸妈来了,知道我跟男人在外面呆了一夜,啊~~~~~~~,我会死得很惨的。” “啊~~~~~~我妈会宰了我的。”她开始害怕发抖,跑进了卧室,跳上床裹上被单,决定当缩头乌龟。 “贞子。”杜青风揪开裹成一团的胆小鬼,要她正视他,“事情既然已经这样,由不得你逃避,吃点东西我们就去见你爸妈。” “5555555,我不敢,我妈会打断我腿的,我没脸见她……” “好了,你妈要是真生气了,我挡在你前面,好不好?” “5555555,不好,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贞子这句肉麻话出口,他眼波流转,下一秒,小嘴就被密密封住,甜蜜的吻结束,他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道,“放心,有我在。” 贞子最终还是缠着杜青风买了药,吃了以后病恹恹地靠在椅座上,混乱到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是一路沉默望着路边擦肩而过的风景,心悬在半空中,等待着宣判的那一刻。 车厢里难得的静谧,散发着沉郁的气息。 似乎都看到远方有两团怒火在烧,而他们是扑火的蛾。 车停在了贞子宿舍附近几百米外,贞子鬼鬼祟祟下了车,嘱咐杜青风先别过来,她先去探探情况。 踮着脚跟走到宿舍门口附近,探头向里面偷偷张望,正巧和里头她妈犀利的目光对上。 她吓得屏住了呼吸。 她家太后顿时暴跳如雷,一脸煞气地冲了出来,咆哮着,“贞子!!!” 贞子一听她妈那狮吼,全身一哆嗦,退了几步,转身没命地跑。 “你跑,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妈,我错了,我真错了……” “你给我停下来。” “妈,我也想停下来,但是我的脚哆嗦,停不下来……” 于是偌大的宿舍区出现这样的一个滑稽的场景,漂亮的年轻女孩撒丫子没命地跑,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追在后面,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脚步沉重。 贞子奋力向杜青风的车子冲去,她从小就是飞毛腿,她娘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被刺激,脱缰野马似的,马上把她老娘甩在后头。 她老娘原先怒火攻心,凭着本能就追,现在见追不过女儿,只好换了个计策。 “哎呦,哎呦,不孝的东西,你……你再跑,哎呦……哎呦……胸口痛……” 贞子这人,心急就做傻事,眼看杜青风已开门下车,朝她望过来时,听到后头她娘开始哎呦哎呦呻 吟个不停,她心紧紧一揪,恨自己急火攻心,转过身立马冲向她虚喘不止的老娘。 腿断就断吧,大不了问杜青风借点钱再接回来,老娘的健康比较重要。 “妈你没事吧?”她怯怯得靠近她妈,她妈抚着伏动的胸口,哀怨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昨晚去哪了?”她妈逼视她。 贞子低下头不说话。 “我问你昨晚去哪了?啊?干了亏心事就知道跑是不是??” 贞子把手绞成了麻花,小声坦白,“妈,我有男朋友了,昨晚……昨晚跟他在一起。” 她妈的夜叉脸瞬间一沉,“康北?” “不是他,我跟他早分手了。” “那是谁?干什么的?” “他,他也来了,准备见见你和爸爸。”贞子脸一红,指了指不远处的杜青风,此刻他站在车子旁,正跟一个穿着白T恤的高个男生说着什么,他温谦笑笑,接过男生手里的白纸勾画起来。 她娘顺着她的眼光眯眼望过去,从上到下一番透彻的打量,以怀疑的口气问,“就是他?” 贞子点点头,一边观察她妈的神色。 看起来不太妙,因为她妈已经气势磅礴地向他走去,贞子只好跟在后头,连连说道,“妈,你别急,咱们坐下来说,他对我很好的,他……” “你闭嘴。” 贞子嘴一张,又乖乖闭上了。 没办法,这就是女王的气势! 她妈疾步走到杜青风车边,杜青风转过身,愕然地看着来者不善的未来岳母和身后挤眉弄眼的贞子,刚想摆出恭敬谦逊的笑,下一秒,愣住了。 贞子也愣住了。 贞子她妈劈头就是一顿发飙,发飙的对象却是那个穿白色T恤的高个男生。 她妈冷着脸,怒对一脸莫名其妙的男同学,唾沫横飞,说起话来根本不带停顿,“你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你才几岁的人,还没学会承诺就带坏我女儿,我要找你家长聊一聊的,黄毛小子,看看你这干的是什么事?你赔我乖女儿来!” 那无辜小伙显然处于极大的震惊中,嘴巴一直半张着,估计没见过这么凶悍的母夜叉,“阿……阿姨,你是……”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阿姨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结果他话没说完,又被贞子她妈给凶猛截下了,“你不要叫我阿姨,我看到你就来气……” 贞子和杜青风面面相觑,两人眼神意会一下后,贞子扯了扯她妈的衣角,她妈瞪了她一眼,猛地拍开她的手,“不要烦我。” 杜青风于心不忍,说了一声,“伯母……” 她妈回头瞥了他一眼,气焰压下去一些,郑重说,“这位先生,我处理家务事,请你回避一下。” 回过头继续朝那无辜男生嚎,“你读研几了?” “我……我大三。” “什么?”贞子妈炸毛了,“大三,你才大三,姐弟恋?!!” 贞子见她妈搞了半天乌龙,还在未来女婿面前出洋相,实在忍无可忍,以划破苍穹的声音喊道,“妈,不是他!!!” 随后手一个九十度转弯,指着杜青风说道,“是他。” 贞子话一出口,她妈呆愣住了,杜青风嘴边有丝尴尬的笑,而那饱受煎熬的小伙子连他手中的调查问卷也没拿,一溜烟地跑远了,大概是受惊过度,跑步的姿势很扭曲。 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形,几秒的寂静后,杜青风礼貌一笑,“伯母你好,我叫杜青风。” 贞子她妈大概被他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看看女儿,再看看清俊出色的杜青风,混乱了,指着他,“你……你哪个系的?” 她妈一想不对,杜青风全身上下哪有一丁点学生气质,赶紧又改口问,“你哪个系的老师?” 她妈出丑成这样,贞子简直痛不欲生,很无力地看着她,“妈,他不是老师。” 杜青风颔首,“是,伯母,我不是老师,我……是个商人。” 贞子她妈脸色依旧不好看,厉声说,“你干什么的我先不管,你昨晚带我家贞子去哪了?你们年轻人造反了是不是?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杜青风镇定自若,面有歉意,“对不起伯母,昨晚我跟贞子去看电影,回来的路上下大雨,贞子有点不舒服,我陪她去了一趟医院以后已经快十一点,我怕她寝室关门就让她留在我那里,让你们担心,真的很抱歉。” 贞子深深倾倒于他撒谎不打草稿的模样,暗自给了他一个激烈钦佩的眼神,心里的一块大石稍稍放下。 贞子她妈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人,虽然仍旧一脸怀疑,一肚子的疑问,但还是碍于初次见面,刚才又出了洋相,沉着脸横了贞子一眼。 此时贞子她爸正挥着手吭哧吭哧跑过来,肥大的肚腩在奔跑中一跳一跳,那沉重的步伐,远看像一台上了年头的老爷车。 “老婆~~~~~~~~~女儿~~~~~~~~~~等等我~” 许久不见她可爱的老爸,贞子激动地转身朝她老爸扑去,他老爸还好体型庞大,后仰接住了她,“哎呦,女儿你跑哪去了,爸爸都担心死了,就怕你被坏人卖到山里。” 贞子亲了她老爹一口,“爸爸,我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 贞子她爸和善笑笑,顺着贞子的眼光望过去,而杜青风微颔首,“伯父你好,我是杜青风,昨晚让你们担心,很抱歉。” “你好你好。”贞子她爸愕然了,张着嘴巴把杜青风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突然众目睽睽之下搂着贞子肩膀,豁得转身,私下说起悄悄话,“女儿,虽然我跟你妈都希望找到一个好女婿,但是你找这样的,实在是让我们很晕眩很不安呐。” 46 简单介绍过后,贞子借口杜青风有事,赶紧支开他远离她妈这火药桶,杜青风言行得体,笑容迷人,眼下他露个脸就好,具体还得贞子来说明,眼下需要给丈人丈母娘一个缓冲期。 他也没打算久留,于是说道,“其实一直想找机会拜访伯父伯母,晚上我在饭店订好位置,请伯父伯母一定要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伯父伯母晚上见。” 贞子爸妈尚未缓过神来,被眼前精品屋般的美男给迷惑住了,只是点头不迭,“好的好的,你路上小心。” 杜青风点头笑笑,对贞子嘱咐道,“我先走了,晚上再来接你们,你把电话开着。” 贞子笑盈盈送他上车,“知道了,你慢点开车。” “伯父伯母再见。” 他朝众人彬彬有礼地点点头,然后在两双迷茫一双爱慕的视线下,开车走了。 “爸,妈,他怎么样怎么样?”待杜青风的车消失在转角,贞子迫不及待地询问她爸妈,眉目间还是有些自信的。 在她看来,老杜根本是斯文败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豪华型皮囊唬唬老人家应该没问题。 她妈的眼神深远,还掺了点迷蒙,悠悠转过头来,突然指着他离开的方向问道,“咦,老公,这个人是谁?” 贞子差点晕菜,而她爹严肃地望着远方,“据说是咱们未来的女婿,是吗女儿?” 贞子猛点头。 “老婆,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老公,我有点晕,你掐我一下。” “啊~~~~~~~~~” “老婆,醒了吗?” “啊!!老公,这种女婿带出去太有面子啦!!我看着比宋宋还体面呢~~~~~~我原来以为有宋宋这样的女婿基本能称霸咱们镇了,可是这个,你看看这个,称霸咱们市基本没问题啊~~~~~~” “老婆你镇定镇定~~~~” “老公,太好了,哎哟,不对!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看上咱们家这傻东西??” “老婆,他没被驴踢,你被驴踢了~~~~~” 看着她爸她妈那那聒噪不休的模样,贞子在风中凌乱成魔,只好小声说道,“爸,妈,你们累不累?我带你们买点水歇歇。”顺便再醒醒脑。 十分钟后,流水迢迢的小河边,四面美景的凉亭里,一声惊讶随着淙淙流水声飘了过来,分贝有些高。 “什么,他离过婚?!还有个孩子!你脑子被驴踢了?!”是贞子妈的大嗓门。 “老婆,你别急,听贞子把话说完?女儿,你继续继续……”贞子她爸充当和事佬,只是看向贞子的眼神也有些迟疑,却也没有火上浇油,只是静等着贞子说话。 “让我别急?我怎么可能不急,老公你没听到吗?这个男人离婚了,还有个六岁大的孩子啊,他条件再好,再一表人才有什么用,我女儿要嫁他,直接就做后妈,后妈啊老公,自古几个后妈名声好的,这傻东西又不会伺候小孩,还?(: ) 第 14 部分阅读 植换崴藕蛐『ⅲ故歉蝗思业墓右蛞凰藕蚋霾缓昧司统闪硕穸镜暮舐瑁揖统闪硕穸镜耐馄牛憔统闪硕穸镜耐夤±瞎偎盗耍约夯故歉龊⒆樱患薰ゾ褪呛⒆勇瑁獠皇强嫘β穑吭偎盗耍盍税怂辏畎怂臧±瞎蛞凰嬖勖钦曜釉趺窗欤堪撞送娉擅垢刹耍艺獠坏甭璧幕共环枇耍慷夷忝惶铰穑克谴蠡思遥挡欢ǜ改富购芾骱Γ勖切∶判』У墓ィ共坏每拮懦隼矗俊?br /> 他爸听了也不反驳,垂眸静思,看起来也抱有相同顾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贞子的耳朵被她妈的火鸡嗓炸得有点疼,虽然她妈的反弹在意料之中,但贞子还是心有戚戚,心疼她家老杜。 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邪恶又美好的存在,她已将身和心全副交给他,而现在看来,他的皮囊在她妈这里只有短暂的杀伤力,老人家考虑得更实际些。 她能感到他的真心,以及他对她的喜爱,但是说服她爸妈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十足的耐心。 她平复内心的激荡,收起平日笑嘻嘻的小孩子性子,认真对父母说道,“爸,妈,其实你们现在的顾虑我不是没有想过,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当初就是认为绝对不可能,拒绝了他,可是他不肯,他跟我说了很多,爸妈,你们别担心他的诚意,我曾经也怀疑过他的诚意,但是他让我相信了他是认真的,我还见过他爸了……” 她爸她妈同时撑大了眼,处于惊愕中,她爸肃着脸问,“女儿,爸爸要生气了,你都见过他爸爸了,可我和你妈妈还蒙在骨子里,假如我和你妈妈不是昨天心血来潮跑过来,这么大的事情你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他爸把眉一拧,终于现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女儿,爸爸生气了。” 贞子有些委屈,把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怯怯地瞄了他爸一眼,“爸爸,对不起,他不是情况特殊吗?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想他,而且本来我跟他商量好了,今天就打电话告诉你们的,哪知道这么巧你们突然就来了,而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他也很生我的气、” 她突然烦躁,俯下身抱着头闷闷抱怨,“反正我两头不是人。” 有过几秒的安静,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都心乱如麻。 这回她妈开了口,不过听起来冷静许多,“见过他爸爸了?” “见过了,我一开始紧张,说不出来喜欢他什么,他爸还让我写了这个……”贞子掏出皱巴巴的检讨书,红着脸递给了她爸妈,“他跟我说了,别看表面上这是检讨书,实际上是入党申请书,党组织已经批准我入党了,剩下来,就等着你们批准他入党了……” 他爸接过这皱巴巴的纸,和她妈狐疑地对视一眼,两人展开仔细读了起来。 贞子屏息看着她家老头老太专注的表情,两人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带着小学生般的钻研,而后两人凝重的表情逐渐融化,对视,摇头,蠕动嘴巴自言自语着。 “老公,我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生下来,不生她下来,她就不会出去丢咱们的老脸,我真的错了……” “老婆,你不要自责,如果错,那也是我的错,二十五年前的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不该喝了黄酒爬上咱俩的床,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李白喝酒生了两个傻儿子,我却没有放心上,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老公,你说我们还有脸见未来亲家吗??” “老婆,去吧,难得有人被驴踢了脑袋喜欢上她,我们还挑什么呢?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听着老头老太的念念叨叨,贞子差点两眼一黑气背过去,这时手机短信声音响起,她取出一看,是他发来的:怎么样? 她抬头见老头老太多云转晴挂着笑的表情,心里有了几分确定,可灵机一动,决定整整他,回复道:很不乐观。 她果然达到目的,他没了动静,估计此刻有些伤脑筋。 贞子懒懒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倾听着流水的潺潺声,欣然眺望天边那些浮游的云朵,嘴边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在干什么呢? 也许打算深夜守在她的阳台下,等待她从阳台上悄悄爬下,跳进他的怀抱,手牵手消失在厚重的夜色中。 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 贞子这天陪了她爸妈一天,她爸妈长期未见女儿,这次来完全是心血来潮,她妈放松警惕,也没有继续追问昨晚她到底去了哪,干了什么,只是警告她下次不许跟男人随便出去过夜,男人都是虎豹豺狼,特别是饿昏头的虎豹豺狼,一天吃几次都嫌饿。 她妈为她进行传统教育的时候,他爸在一旁有些尴尬,于是晃着脑袋走开了。 贞子连连点头,冷汗涔涔,心想过来人就是过来人,她妈在看待男人下 半身的问题上很犀利,只不过贞子想,她妈理论教育的时间有点晚了,她已经用实践检验了她妈的“男人是禽 兽”的真理。 贞子深深感叹,晚上千万不能跟饿疯的男人呆一块啊,她就是一个赤 裸裸的教材啊。 这天下午,一家三口在招待所呼呼大睡,养精蓄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晴蓝的天蒙上了一层灰,刚醒来,杜清风的电话打过来了。 贞子爸妈见到金龟婿,显然有些拘谨,只是看起来金龟婿更紧张,脸上竟然浮起了羞涩的笑,恭敬地为丈人丈母娘打开车门,看起来贞子那条恫吓短信起了作用,十分殷勤。 贞子难道趾高气昂,被伺候着上车前,拍拍他的肩说道,“要挺住,小伙子。” 32岁小伙子的心跳忽然有些加快,悄声挤眉弄眼,“多谢娘娘关照。” 只不过贞子爸妈都是自来熟的人,在去饭店的路上,杜青风一口一个“伯父伯母”,她爸妈已经一口一个“小杜小杜”,惹得杜青风原本忐忑的表情,倏地又春风得意了。 他开始怀疑贞子整她,等红灯的时候,贞子则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幕柔情都落入了假装在后头聊风景的两老眼里,两老相视一眼,顿时鼻涕眼泪哗哗落下,才24岁的黄花闺女,就这么被拐跑了啊~~~~~~~~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坐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他们的黄花闺女,黄花闺女已经被催熟了,成了昨日黄花。 青色的妖风吹来,黄花倏地,开放了…… 这晚,“丈母娘心中最佳女婿人选”杜青风充分施展了他成熟稳重体贴的熟男魅力,虽然老头老太还有两份疑虑未解,但丈母娘那“小杜”喊得越来越顺溜,一门心思想把这金龟婿带回家乡好好遛遛。 贞子妈油光满面,私下里跟贞子她爸窃窃私语,“老公,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你记不记得上回隔壁老陈家的洋女婿回来,他那得意样?!哎哟,他那得意劲我到现在都记得,不就一个塞浦路斯人吗?还每家每户地带过来给我们看,哼,咱们女儿的这个才叫上等,到时一定要让街坊比较比较,煞煞他家锐气……” “老婆,你平时爱遛狗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你这爱遛女婿的毛病不能有……你这个趣味太低级了……” 毕竟是头一次见面,贞子爸妈不好太直接,旁敲侧击地问杜青风,杜青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坦白了自己有孩子还离过婚的事实,言辞间诚恳,却也表达了对贞子的感情,流露出的眼神真切认真,贞子爸妈作为老姜,倒也看出他是个能托付的男人。 贞子他爸有些乐,故而喝了点小酒,待到酒醉微醺时,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小杜啊,难为你喜欢我们贞子啊,这孩子从小就闯祸,是我跟她妈在我俩人生最愚昧的时候生下来的,哎呀,伤脑筋啊,太伤脑筋了,来来,小杜,你说说,你喜欢我家贞子什么?说说说说。” 杜青风的笑容溢出幸福的味道,专注地凝视几秒正跟龙虾奋战的贞子,而她抬起头来,与他视线相遇,又羞涩地低头继续盘中美食,笑得有些傻。 贞子爸妈心中一阵恶寒,太甜腻了,老人家心脏均有些受不了。 杜青风为贞子他爸添了添酒,笑道,“伯父,她讨人喜欢的地方很多,虽然伤脑筋了些,不过头痛也值得。” 贞子她爸微微一笑,一口饮尽杯中酒,脸上那缕酡红更加明显,他大手一挥,趁着酒意道,“小杜啊,你伯父就这么个女儿,傻是傻了点,不过宝贝得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舍不得她出门啊!不过闺女嘛,嫁出去是迟早的事,我跟她妈是慎重再慎重的,这样吧,小杜啊,你回去也写个入党申请书吧,跟伯父伯母好好交代一下情况,伯父伯母也好心里有个数。” 杜青风眨了眨眼,被这出其不意的要求,给震住了。 所谓风水轮流转,看到奸人也有吃瘪的一天,最得意的莫属贞子了,她狡黠地瞥了一眼尴尬点头的杜青风,戳着筷子指着她爸,高喊着,“爸,爸,让他写2000以上!!” 她爸笑呵呵的,她妈则怒瞪了一眼老公和女儿,看起来意思是怎么能这么对待未来女婿,太不懂礼貌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冲着杜青风和蔼一笑,温柔说道,“小杜啊,写个2500就够了。” 杜青风同志,终于在风中凌乱了…… 47 贞子爸妈为了考察杜青风,不惜耽搁几天店里的生意,多留几天,顺便陪陪女儿。 当然贞子她妈还打着小算盘,那就是见偶像宋宋一面,解一解相思之苦。 以前难以企及的愿望现在能轻而易举实现,星期一上班,贞子带着她爸妈去证券公司,宋乔翩翩下楼迎接,贞子她妈双手握着他的手,一双晶亮老眼对着宋乔左看右看,劈头就是一句,“宋老师,好久没上火了吧?看你,股市好了,青春痘都不长了。” 宋乔当场石化,笑容有些僵,开起了玩笑,“是的阿姨,市场好了,我终于有钱治治我的青春痘了。 众人笑笑,怅然地望着散户厅里一张张沧桑期待的老脸,心口均有些发酸。 周一股市高开,国际原油价格在长期的低位整理后已经连续七天上涨,石化双雄走势良好,石油价格的突破也带动煤炭股的活跃,煤炭股再次成为重仓对象,表现闪亮,而基于通货膨胀的普遍预期,有色金属煤炭钢铁等板块股票快速拉高,成为资金的重点关注对象。 股市已经反弹了一段日子,热点板块轮动明显,她爹这次全仓煤炭股,也算押对了宝,老头老太在散户大厅里东游西逛,有种散兵找到大部队的激动感,跟贞子宋乔挥挥手,准备一天就扎营在此了。 回楼上办公室的路上,贞子将宋乔拉到角落里,小声问他对伊琳的感觉。 昨天伊琳没精打采地告诉她,这事基本黄了,乔哥惜字如金,就她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唱独角戏,结果也巧,曹大为现在的女朋友就在邻坐喝茶,见她在,端出了胜利者的姿态,挑衅说,“伊琳,相亲呢?” 伊琳当时气得直哆嗦,一杯凉茶下肚,却还是浇不息内心蓬勃的火焰,脑子一热,噌的站起来一屁 股坐在宋乔身边,将他的手拿过来放在膝盖上,亲昵捏着,冲口就说,“我们下半年结婚。” 伊琳摸着胸口对贞子描述,“贞子,你知道乔哥接着说了什么吗?他对着那狐狸精说:我们计划明年要孩子~~~~~~~~~” 等狐狸精扭着屁股昂着下巴铩羽而归,伊琳又喝了一大杯凉水压惊,借口尿急去了洗手间,然后在洗手间打电话给宋乔,找了个借口后落荒而逃。 “贞子,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是看着一个男人的眼睛,看似他在笑,可是还是止不住全身哆嗦,有种……有种被逼到墙角的感觉。”伊琳懵懂地向贞子求救。 苦命人贞子内心激昂,紧紧握住伊琳的手,哽咽说道,“伊琳,茫茫苦海,我终于盼到又一个跳入火坑的同志了,终于有人体会到我当时的苦了!!!等着给乔哥生娃吧~~~~~” 因为贞子那句话,伊琳哆嗦了一个晚上,床一直吱嘎吱嘎响。 宋乔听完贞子的问话,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却还是做神秘状,甩下暧昧不明的一句,“头一次被人求婚,也不好拒绝。” 然后像个森林里成精的老狐狸,优哉游哉地走了,留下贞子玩味好半天。 搞不好伊琳明年真的要生娃了…… 贞子下班的时候,他爹已经跟周围的老头老太打得火热,打牌打得忘我,她妈一人逛街,阔气地给她买了一堆衣服,当晚贞子就穿得花枝招展,等杜青风接他们去吃饭。 这次是两家家长吃饭。 贞子在车上听他淡淡提起时,还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等到了饭店,见到杜青风他爸,还有他那徐娘半老气质高雅的妈,以及衣着正式的同同,全身一个激灵,头皮发麻起来。 当场就半张樱唇,战战兢兢了。 不过她爸妈也落落大方,丝毫不意外,在杜青风的介绍下,不一会功夫,老头老太们就热情地直呼对方“亲家公亲家母”了。 包厢内一派祥和。 杜青风他爸与那晚判若两人,贞子惶然发现,不光杜青风,他一家子都是外表冷艳如寒冰,内心热情如烈火,至于他,则是又热情又淫 荡。 他妈看她的眼神也是直勾勾、淫 荡无比的,他妈把她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笑眯眯地捏着她的小手,拍了拍说,“贞子啊,还有几年毕业啊?” “伯,伯母,还有一年才毕业。” “一年?”她妈掐指算了算,突然眼眸灼灼一亮,“一年好啊,我听说你们硕士毕业要求还是挺高的,你和青风现在努力努力,到你毕业答辩的时候,导师看你大肚子也不好刁难,直接就pass了,对不对?” “……” “妈,你少动她的心思,她要是有了哪还有精力忙毕业的事。”杜青风走过来替她解围,贞子尴尬一笑,长舒口气。 将他拉到门外,贞子无力地望着门内聒噪的老头老太们,以及在老头老太中间穿来穿去乱跑的同同,不免惘然,“你什么意思?我还没搞定同同呢,这又来你妈……” 他柔柔望着她,浅浅的笑掩不住喜爱,口气却有些哀怨,“我平生没有写过情书,现在却要写个类似情书的入党申请书,难度实在太大,我怕你爸妈嫌弃我,只好先把我爸妈叫过来救急了。” 贞子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噗嗤笑了出来,“活该。” “没了你,我就不活了。” “不正经。”贞子羞得拍了下他,转身就往过道走,内心甜丝丝的,坠落在甜美的春水里。 他跟着她,两人五指交缠。 不免唠唠叨叨。 “唉,你妈比你爸还直接,上来就说生孩子,我很晕哎,你家里人能不能不要那么热情啊?本来我还很期待你有个很势力的妈,棒打鸳鸯,然后我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一个苦情戏的女主角,擦干眼泪奋起反抗,在你妈面前弹起钢琴,用倔强的眼神瞪着她,然后一边弹一边念诗,……” “念诗?” “对啊,莎士比亚的诗……念给你听听:傲慢的女人啊,华丽的金钻,闪亮的珠光,为你赢得了女皇般虚妄的想象,岂知你的周遭只剩下势利的毒,傲慢的香,……你们真的很讨厌,一点都不配合,我找不到一丝丝女主角的感觉……” “嗯,要不然我找我爸妈谈谈配合配合你?碰巧他们演戏都很逼真,入戏很快,绝对能让你苦出眼泪来……” “呃,还是算了吧。” 这顿饭吃得很舒畅,可由于太舒畅,贞子总觉得惴惴不安,总有个地方让她隐隐头疼。 她思索着,在见到颠颠跑来跑去,以可爱的天使面孔,甜腻的小嘴征服所有老人,使得在座所有人愿意为他奋力剥虾,他则捧着小碗围着桌子一一来收虾肉,吃得满嘴油腻。 同同!! 贞子瞄了两眼她妈,她妈退休前就是幼儿园老师,大半辈子围着小屁孩转,颇有心得,此刻已经开始与杜青风他妈切磋起小儿经,从尿布说到婴儿床,聊完了同同,开始聊起下一胎。 贞子用脚趾头都能猜出,她们说的下一胎在她肚子里。 同同捧着小碗走到她身边,又来收第二轮虾肉,嘴边黏着酱油渍,她抽了张纸巾笑微微替他轻轻擦掉,低头说,“外面的水族馆有很多五颜六色的鱼哦,要不要去看?” 同同点点头,一口吃光碗里的虾肉,嚼着鼓鼓的腮帮子,她像往常般伸手要牵他,他却呆愣不懂,犹豫了几秒,而那几秒让贞子忘了呼吸。 她期待地低头看他,而他大大圆圆的眼睛凝望着她的手,而后缓缓伸出小手,牵住她。 明明只是几秒,贞子却觉得自己等待了一个世纪,内心狂喜着。 水族馆里的鱼儿们安静地游荡在玻璃世界里,与世无争,水包裹着她们,像母亲的怀抱,让他们拥有乱世中的一丝安宁。它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再过一点时间,它们将成为锅中餐,被浇上各式调料,被人大快朵颐,满足食客的口腹之欲。 一大一小蹲在水族馆前,大的惆怅,小的惆怅却懵懂。 同同转过头,大眼天真闪烁,却有些黯然,“贞子,这些小鱼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离开妈妈了?” 贞子内心酸涩,揉揉他的小脑袋,温声问,“同同想妈妈了吗?” 同同点点,瘪瘪嘴,“我上次睡觉的时候,想妈妈想哭了,爸爸讲的故事不好听。” 贞子笑了笑,“同同还记得跟贞子玩过的那个青蛙妈妈和青蛙儿子的故事吗?” “记得。” “好,同同下次想妈妈的时候,就跟贞子玩青蛙妈妈和青蛙儿子的游戏好不好?你叫我一声‘呱呱,青蛙妈妈,青蛙儿子要睡觉觉哦’,我就说‘呱呱,青蛙儿子,妈妈陪你一起睡哦’,然后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好,我还要听故事。” “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故事好不好?” “好棒好棒!” 看得差不多了,贞子牵着同同转身,蓦然就见到杜青风插兜站在几步外,俊美的脸起初有些阴郁,而在她们望见他之际,牵出一抹明朗的笑,他走到同同面前,缓缓蹲下来,慈爱地看着儿子。 “同同下次想做游戏的时候,让爸爸来当青蛙爸爸吧,不要抛弃爸爸哦。” “好,同同不抛弃爸爸。” 48 那晚饭局以后,杜青风熬夜继续写他的入党申请书,贞子在电话里笑了他一通,而后在网路上碰到双胞胎,开了多人聊天的窗口,不出所料,贞子被团团夹击。 曼娃:你今晚见我爷爷奶奶了?~~(╯﹏)b 曼杰:hi,熟米! 贞子:⊙﹏⊙b汗 曼娃:我感觉叔叔吃熟米吃得好开心,对不对?^_^ 曼杰:叔叔于是成了饭桶…… 贞子:嗯哼,小心饭桶揍你们的屁股!!! 曼娃:瞧瞧,人还没过门,就端出婶婶的架子来了。( ⊙o⊙ ) 曼杰:人家是熟女了,当然不是当初任我们欺负的小葱了,叔叔超度了她。 曼娃:O(∩_∩)O哈哈~说得有道理。 曼杰:(滴汗的表情)萝莉,你能不能不用这些萝莉的表情? 曼娃:( ⊙ o ⊙ ),正太,你少管我! 曼娃:熟米人呢?(⊙_⊙)…… 曼杰:估计是洗洗淘米去了,叔叔有洁癖! 贞子:杜曼杰!!!你有种别回来,一回来我就追杀你! 曼杰:我好怕怕哦~~~~~~~ 曼娃:O(∩_∩)O哈哈~ 曼杰:萝莉,你得意什么,我们可是拴在一起的蚂蚱。 贞子:你们要是乖一点,我就揍得轻点,哼哼。 曼杰:看,端出婶婶架子来了。 曼娃:你还揍我们?哼,知道我们在同同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吗?╭(╯^)╮哼,本萝莉很不高兴! 曼杰:萝莉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贞子:同同倒是没有以前那么排斥我了,你们两个小鬼怎么在他面前说我的? 曼娃:我们把叔叔几乎所有的单身女性朋友给罗列了个遍,妩媚的,能干的,妖媚的,优雅的,冷艳的,还有傻逼的……要同同在这里头挑一个出来当新妈妈,同同选了半天,选了个那个傻逼的…… 曼杰:那个傻逼就是你。 曼娃:果然父子俩的审美在不断地走下坡路啊,家门不幸o(╯□)o 曼杰:娃娃别提了,我想哭…… 贞子:孩子们,不要伤心,我明天就跟你们的叔叔说拜拜。 曼娃:( ⊙ o ⊙ )啊! 曼杰:( ⊙ o ⊙ )啊! 贞子: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你们的叔叔认识这么多类型的女性朋友,妩媚的,能干的,妖媚的,优雅的,冷艳的,他可真有艳福!!我明天找他谈谈心。 曼娃:你泡醋缸里了啊?(≧▽≦)/ 曼杰:就求你一件事,别说是我们俩说的。 贞子:你们怎么知道他认识这么多型的? 曼娃:我们啊?嘿嘿,叔叔的助手和秘书是我们的眼线啊,叔叔认识的美女多了去了,他那么多应酬,那么多酒会要参加,哼哼( ⊙o⊙ ) 贞子:(喷火的表情) 曼杰:萝莉你惨了…… 曼娃:正太你也好不到哪去O(∩_∩)O哈! 贞子:孩子们快去睡吧,我酝酿明天怎么教育教育你们叔叔。 曼杰:重要的不是教育的内容,而是教育的地点。 贞子:…… 曼娃:床上教育万岁!!! 贞子:滚到床上去,now!!! 曼杰:咂! 曼娃:砸! 关了电脑,贞子在电脑前坐了很久,手支着下巴,做思索状。 妩媚的,能干的,妖媚的,优雅的,冷艳的……他可真是艳福不浅啊,脑子里不由想象开来:杯觥交错的月夜,美女如织的酒会,他西装革履,在一群有钱糟老头里显得如此的卓尔不群,此时一个酥胸半露、明眸皓齿的美女在几步外举杯,媚眼如丝,他与她在空中碰杯,唇边隐现若有若无的勾魂的笑,一场露水之欢就此开唱…… 贞子这晚,磨了一次又一次牙,在此起彼伏的磨牙声中沉沉睡去。 甜蜜进行时,突然有了危机意识,很强烈的危机意识。 第二天,贞子她爹妈拜访A城的老朋友,下午杜家二老约了他们去喝茶,行程安排的挺紧,还排不开档期跟她吃饭。 贞子也很忙,一大清早去上班,金师傅出差去了,她跟着一个姓方的研究员,方师傅研究方向是能源,包括石油煤炭甚至新能源,都在他的研究范畴内。 这天上午,贞子刚在整理方师傅的报表,另一个实习生小张急匆匆跑过来,表情兴奋,“贞子贞子,准备一下,方师傅要带我们去盛丰调研。” 贞子抬起头来,“出去调研?” “对啊,盛丰呢,上市公司,我学姐在那里做,工资不要太高。” “我不太熟啊,这家公司主营业务是什么?”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这家公司这两年一直在做新能源这块,锂电池这块做在了别人前头,方师傅说了,以这种电池为动力的混合动力汽车是未来新能源汽车的主流,好像也在做副业,我听我学姐说,它在房价回调的时候拍下了几块地。” “这年头怎么什么企业都跑去做房地产?” “利润高嘛,蛋糕太大,都想分一块。” 贞子深深喟叹,“万恶的资本家啊!” 贞子和方师傅小张一行三人就这么去了盛丰公司总部,方师傅在路上已经向她们解释了这家企业在新能源这块的示范性,堪称龙头老大,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而它的公司大楼坐落在商业黄金区,好似一个玻璃怪物,和其他的玻璃怪物一起点缀着这个巍峨的水泥城市。 浮华深处,精英出没。 电梯里来往进出的都是白领人士,贞子虽然穿的也是上班套装,可终究她的气场不够强大,站在一脸自信的上班族身边,气势就矮了人家一截。 她瞥一眼电梯门的反光处那青涩的自己,总归是缺少时间的锤炼。 贞子的心窝里,燃起了一把奋斗的火焰。 公司负责新能源那一块的年轻副总接待了他们,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是对新能源产业的信心满满,也提供了不少相关政策资料,方师傅如获至宝,也谈了不少自己的见解。 贞子和小张作为跟班实习生,在旁边奋笔疾书,做了不少笔记。 副总是忙人,给他们的时间有限,接下来他们马不停蹄跑了几个部门,等到初步的调研结束,已经是中午休息十分,贞子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倒是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觉得一身轻松。 三人等在二十五楼的电梯口,准备回公司的时候,贞子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贯的猪八戒抢媳妇的铃声。 身后有若干凌乱的脚步,贞子尴尬地对方师傅笑笑,翻开包一顿乱找。 不过这铃声很快就断了,贞子正纳闷时,身旁的方师傅有些惊讶地开了口,“杜总?你好你好!”说话间已经上去握手。 贞子本能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她家老杜是谁? 此刻他一身英挺西装,领带还是她挑的,拿着手机,笑微微站在她两步外,身边跟着一男一女,跟方师傅握了握手,眼睛却不经意地飘到她这边,含着淡淡笑意。 方师傅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微笑点头,“有劳方研究员特地跑一趟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了。” “没有没有,杜总过谦了。”方师傅连连摆手。 接下来两人说了几句假惺惺的场面话,贞子趁空把杜青风身后的女人扫了一眼,黑色套装,不丑,也说不上有多美,冷冰冰的表情,给人的第一直觉就是精明干练。 好吧,他身边潜伏着的能干型。 贞子心里堵了口气,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正与方师傅说话的他,心想,你到底还要给我多少个惊喜? 察觉到她凛然的视线,杜青风突然把话题一转,指着她和小张问道,“这两位是?” 方师傅简单介绍,“这是我的两个实习生,今天带她们过来学习学习。” 杜青风笑吟吟点头,看着贞子问道,“这位小姐贵姓?” “姓韩。” “哦,姓韩,很巧,我女朋友也姓韩。” 杜青风的话一出口,他身后的助手和秘书惊愕地对望一眼,下一秒,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职场表情。 贞子轻轻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真巧呢杜先生,杜先生的女朋友不会也是实习生吧?”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韩小姐。” 49 回证券公司的路上贞子被方师傅数落了一顿,大意就是年轻人刚出社会,见到大人物嘴巴不能没大没小,就是开玩笑也不行,别看他亲切随和,人家那是出于礼貌,也不想想这是个多大的老板,能随便跟他开玩笑吗? 贞子心里挺委屈,不过嘴上还是毕恭毕敬地承认错误,毕竟方师傅的出发点是为她好,他也不明真相,不知道他口中的大老板现在听话乖巧,每天追着她跑,她一天不理他,他就巴巴贴上来,中午必一个call,晚上必n个call,目的只有一个:拐她回家进行床上教育。 不过最近她爸妈在,他稍微安分一点,但是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她爸妈离开,他将会变本加厉,教育再教育,在短时间内让她从小学跳级到高中…… 一个电话转移了方师傅的严厉批评,贞子正垂眸做检讨状的时候,小张附耳过来,悄悄竖起了大拇指,“贞子,好样的,调戏帅哥的水平不是盖的啊!” 贞子莞尔回头,“我调戏谁了?” 小张拍了拍贞子脑袋,一板一眼地学起了贞子的腔调,“真巧呢杜先生,杜先生的女朋友不会也是实习生吧?” 贞子扑哧一笑。 “你看吧,韩贞子,你这种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型的,你看到没有,帅哥当时笑的那样子,哇塞,我一个性冷淡的女人见了腿都软了……” 贞子下巴掉下来了,把眼角挑得跟眉一样高,小心瞥一眼前头高声打电话的方师傅,以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问,“你性冷淡?” “是啊,我只对股票有欲 望,贞子,你体会过因为A股井喷而高 潮的感觉吗?” 贞子嘴巴悄然抽了一下,心道,你懂个屁高 潮,什么都不懂还在专业人士面前大放厥词。 她友好地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好心告诫,“小张,下次记得千万别在男人面前说这种话,乖,听姐姐的没错。” 小张一脸桀骜不驯,颇不以为意,贞子在她脸上见到当初执拗的自己。 贞子再一次瞥了一眼前头顾自打电话的方师傅,没好气地小声道,“鉴于A股井喷次数的稀少,恐怕你人生中的高 潮屈指可数,还是快点找男人去吧。” “贞子,你好不纯洁!!” “我有男人的。” 这一刻的贞子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孔雀抖落一身美丽羽毛,她是有归属的人了。 “你得意什么?不就一个男人吗?你男人要是盛丰那杜帅哥,还能勉勉强强理解你的得意……” 贞子抬着下巴斜睨小张,大眼睛像是墨玉闪了一闪,却是什么也没说,顾自扭头看风景去了。 爱情,不是拿来炫耀的。 她的他,也不过是个寻爱的普通男人而已。 晚上六点,杜青风下班,把车开到证券公司门前不远处,等了几分钟,一个窈窕女郎风姿卓越地走了过来。 她站定在他车前,直视他,抬手,解开了紧身衬衫的两颗纽扣,而后娇媚一笑,微弯腰看车中的他,衬衫因为她弯腰的动作,胸口的大片风光若隐若现, “杜总?!你怎么在这里?好巧,一天遇上您两回呢。” 他礼貌笑笑,“是啊,很巧。” 女郎把手倚在他的车窗上,举手抬足间,还散发出一股淡淡馨香,那是她洗发水的味道,她撩了撩风情的卷发,“杜总等女朋友?” “不是,等妖精。” “哦,原来不是等我这个仙女。那拜拜了。” 仙女脸一黑,扭着屁股直起腰就要走,转身间还将头发甩出妖娆波浪。 “韩小姐,再不走,你家老头老太,还有我家老头老太要在棋牌室通宵了。”他淡淡说了一句。 女郎诧异回头,楞了一下,风风火火地匆匆坐进车中,别有另一番风情,“他们去打牌了?不是说喝茶了吗?” “喝茶?”他冷哼,“喝棋牌室的茶还差不多。” “走吧走吧,怎么能通宵,开玩笑,身体哪能吃得消。” “你先把衣服扣子扣一扣,天冷了,身体吃不消。” “到底是你吃不消还是我吃不消?” “我。” 两人到棋牌室的时候,老头老太们围着麻将桌杀得难分难解,小小的同同贴在奶奶身边,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牌进牌出,不知所以然,百无聊赖着。 见父亲和贞子进来,同同萎靡的小脸一振,漾着兴奋的笑,跳进了杜青风的怀抱中。 “爸爸。”同同狠狠地亲了一口杜青风,“爸爸你迟到了。” 贞子磨磨蹭蹭地站在边上,迟疑地瞥了一眼同同,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同同,你要不要亲我一下,我的脸比较嫩。” 同同看了父亲一眼,得到积极的暗示后,这才犹犹豫豫地凑了过去,嘟着嘴唇啄了贞子一口,还一脸不情愿。 下一秒,热情如火的女人捧着他的小脸蛋,重重地啵了一下,同同皱了皱好看的眉,向父亲控诉道,“爸爸,贞子吃我豆腐。” 杜青风柔情暖意地瞥了一眼儿子和身边的女人,在杀气重重的麻将碰撞声中轻弹了儿子一记,“要知足,爸爸送给她吃她都不要呢。” 老头老太们围城大战,正杀到最酣,两人劝说几次,都无功而返,于是只好带着同同去吃麦当劳吃快餐,吃完已是一个小时后,老人家这才决定鸟兽散,回家的回家,回宾馆的回宾馆。 贞子小心查看她们的表情,男人们普遍垂头丧气,女人们眉飞色舞,已经在讨论去哪花钱了。 如此结局,究竟是绅士风度使然,抑或是水平有限,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杜青风负责把老的小的送回去,等到车子只剩下他和贞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但显然谁也没有睡意,而路边酒吧正以低缓的萨卡斯曲子吸引夜的孤魂。 贞子懒懒靠在座上,想起件事来,“你那东西写得怎么样了?” “还差个结尾,想看吗?” “当然,我比谁都期待你的情书。” 车一个打转,开上了另一条路,“在公司里。” 二十五楼的办公室,背后是这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夜景,而室内大灯关闭,只留桌上一盏昏黄的台灯,点缀这夜色的冷寂,却足够明媚两双专注的眼睛。 有种站在世界中心的错乱感。 错乱到看不到任何人,只有他。 贞子侧坐在杜青风大腿上,舒服地枕在他的胸膛上,聆听他的呼吸,一起静静地 凝望着落地窗后眼花缭乱的美丽光芒,周围很静很静,他们都在享受都市人难得的安宁。 这一刻,弥足珍贵。 她已经看过他的入党申请书,拍打他,笑到肚子痛,他则笑得像个十八岁的男孩,最后形势陡然一转,她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也回到任性的十八岁。 她顶着泪盈盈红彤彤的脸问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写得那么肉麻?我爸妈顶不住的。” 他环抱她,轻笑,“人生也就肉麻这一回,你爸妈能理解的。” “明明是给我的情书,我不想给我爸妈看,你再写一个官方版的吧?” “你要是想当寡妇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那还是算了。” 这个城市的节奏有时会让人窒息,让人怨恨,却停不下脚步,而在这样一个夜晚,停下脚步回望这一片深海处的绚烂,却又庆幸于成为这风景中渺小的一部分,即使微不足道,却自有属于自己的满足。 贞子缩在他怀里微闭眼假寐,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动了动,他柔声说话,“对了,你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日本的两个小家伙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支支吾吾的,老是问我你有没有说什么?” 他低低浅笑,将她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捋到耳旁,“你想对我说什么?” 听起来他很期待。 贞子眼蓦地睁开,腾地坐直,微眯眼望着他,透着威胁,“听人说你认识各种品种的女人,妩媚的,能干的,妖媚的,优雅的,冷艳的……”她假笑了两下,凑近他,“杜青风,原来你有集邮的爱好啊?” 对峙中的两人,双眼均黑亮如宝石,衬着远方黑丝绒一样的天地,彼此暗流涌动着。 静谧中,那丝火花在他的浅笑中熄灭,“亲爱的,我精力有限。” 他吻上她粉嫩的唇,婉转轻柔,“我跟我儿子一样,只喜欢傻逼型的。” 贞子错愕,抓住他已探进她衬衫里的毛手,推开一点两人的距离, (: ) 第 15 部分阅读 静谧中,那丝火花在他的浅笑中熄灭,“亲爱的,我精力有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吻上她粉嫩的唇,婉转轻柔,“我跟我儿子一样,只喜欢傻逼型的。” 贞子错愕,抓住他已探进她衬衫里的毛手,推开一点两人的距离,惊呼,“你知道了?” 他笑得得意,“你以为这两小家伙是我的对手吗?稍微逼一下就全招了,嗯,我就爱你泡在醋缸里的样子。” 他作势嗅了嗅,“真酸,是镇江香醋。” “酸死你!”贞子气得又是对他一顿捶打,却被他按住乱动的手脚,吻得忘了南北西东。[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吻逐渐加深,浑然忘我,眼看就要擦枪走火之际,突然,大灯敞亮,白昼灯照的人无所遁形,两人恍惚一愣,齐齐朝大门望去。 门口的一男一女已经呆若木鸡,怔愣了几秒后,杜青风的助手小王结结巴巴张了口,“老~~老板,我们以为你办公室没关灯~~” 杜青风冷凝着脸,眼中射出利刃万道,“需要我说谢谢吗?” 姓叶的女秘书反应快,拉了拉小王,挤挤眼示意他快走人,小王再木讷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老板晚安。” 然后两人红着脸,飞也似的逃窜离开,纷杂的脚步踏乱了这个夜的平静。 贞子把头埋在杜青风的颈间,呜咽不停,脸烧红一片,火辣辣的,想起刚才两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光,那是揶揄的抓奸的光芒,贞子只想刨个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恨我拥有这样丢脸的人生!!!” “好了好了,不脸红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丢脸。” “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老是带我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的脸丢尽了,丢尽了,杜青风,我要跟你拜拜!!!” “不要生气了,待会给你买好东西吃~~~” “呜呜呜呜,我要吃酸菜鱼压压惊!!” “好,什么都听你的,不过我们吃之前咱们先把事情做做完~~~~~~” “什么?!你!” “我可以百分之二百确定,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 THE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