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出阁》 第 1 部分阅读 作品:婕妤出阁 作者:叶双 男主角:慕天席 女主角:皇甫念柔 内容简介: 她这婕妤实在有够敢的,闺怨积三年, 不待皇上点牌便擅闯御书房要求宠幸, 就怕这波“皇上嫁妃风”会吹到自己头上, 她还没捞个皇后做,衣锦还乡的跟他嚣张, 谁教他当初竟敢在拜堂前闹失踪, 害父王气得将她这番邦公主嫁来中原和亲! 他也怪,驸马不当后脚跟著来朝中当将军, 如今居然写信给她说要叙叙旧, 叙个头啦,聊往事不可能,来讨骂挨倒有, 他闪边去,别来妨碍她堵皇上大计, 可也不知他巴结到谁,成了禁卫军的头头, 名正言顺的在后宫里闲晃, 趁她等皇上等到精神不济睡晕了, 不避嫌的抱她回寝宫还睡在她身边, 完了,这下龙心大怒,命她出宫入佛寺…… 正文 序 还是笨一点好 叶双 呼,好累! 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双真的很想大声将这两个字吼出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可是双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对着电脑萤幕发呆,傻傻地看着萤幕很久很久……然后静静地伸出手,“啪”的一声将电源按掉,倒在床上,很想睡,然而不管疲惫的身躯、疲惫的心灵如何吶喊着要休息,却怎么样也无法成眠,睁着眼望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脑袋中的思绪紊乱得让我想把脑袋开个洞,伸手进去把所有的想法都掏空后,再缝合起来。 双忍不住想,有时候笨一点真的比较快乐,但要笨得刚刚好,不够笨会庸人自扰,太笨会痴傻,只有刚刚好才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平平顺顺的。或许你们有人不相信,双其实一直在学习笨笨的过日子,可惜偏偏总是学不会。 有的朋友很看不惯双看待生活的方式,总劝双要聪明一点、积极一点,要“认真”过日子,然而双总觉得那很累……对生命有时要睁一只眼、闭一双眼,这样才能开心一点,或许不只是双的朋友,可能也有些读者不认同双的观念,但那又如何呢?双很尊重大家的看法,可双是自己的主人,有权决定自己怎样过。 还是笨一点好! 双的结论依然没变,若有人不赞同,欢迎你们来信赐教,现在,笨笨双要来去补眠了…… 对了,最近笨笨双想要出去玩了(这话好像讲很多遍了厚,这次绝对是真的,因为再不出去,双就要发霉了),不过看遍旅游网站,却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吸引笨笨双的,如果各位读者有好建议,那么写封信给双,如果最后双去了你所建议的地方,那么双会送上一份小礼物唷! 嘿,就酱吧,大家再见噜! 第一章 破碎的琉璃、四散的衣物,还有那些东倒西歪的摆设,要是平常人瞧着了,铁定以为这儿刚被盗匪洗劫过,但来者却连大气都没喘上一声。 径自避开地上的碎片,熟练地迈开步伐绕过了地上的杂乱,毫不犹豫地往内室走去。 果不其然,她人才堪堪穿过了珠帘,耳际便传来阵阵的啜泣声,摇摇头,她几乎不用大脑,就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为了什么事而发脾气。 忍不住,她轻轻地长叹了一声。 “不要进来……通通不准进来。”带着一点哽咽,却有着更多骄蛮气息的嗓音幽幽传来。 初时,风云的脚步微顿,但随即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那声斥嚷似的,继续朝着那座雕琢得精致夺目的床榻步去。 “娘娘!” 风云平静的嗓音像是满室的紊乱完全不存在似的,她纤腰略弯,随手拾起了落在榻旁的丝帕,无声地递给圆睁着一双眼瞧着她的皇甫念柔。 那眸光中带着几许明显的怨怼,还有不满。 迎向那埋怨的目光,她只是微微地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地开始动手整理起这一室的杂乱, “你这样算什么?” 看着她那默然的模样,皇甫念柔一扫方才的哀怨,一骨碌地跳下床,气呼呼地冲到她面前,一把挥去她手中才堪堪拾起,原本四散在地上的衣物,然后瞪着她质问道。 “我在收拾你的寝居。”面不改色,风云淡然地回答,对于皇甫念柔的坏脸色,她似乎视而不见。 “你……”总是这么的冷静,冷静到她很想一把挥去她脸上的冰霜。“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子,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可是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底。” “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是不关心你的心情,不问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主子为了啥事心情不好。” “你怎么可能知道?”皇甫念柔完全不相信她的话,依然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看着皇甫念柔那骄蛮的模样,风云在心底低叹了一声。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深宫里头是怎样一个口舌多、是非多的地方,连一丁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传得跟天般大似的。 何况是昨夜她这个宝贝婕妤不等皇上点牌,就擅闯御书房要求宠幸这等足以让人目瞪口呆瞧好戏的大事呢。 这事早就在宫里头如火如荼的传了开来,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她瞧见这一室的杂乱时,才没半点的惊讶。 皇甫念柔人不是不好,但就是娇贵了点、脾性大了点。 然而又怎能不娇贵呢? 她可是堂堂一个公主,虽说是外邦的公王,不过怎么说也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头长大的宝贝儿。 年纪小小就被献给了皇上,却只能过着独守空闺的日子,以前皇上还没立后之时,她还巴望着或许有朝一日能捞上个皇后做做,好带着一身的荣耀回到族人面前。 偏偏这世事总是不如人愿,皇上独独钟情于若仪皇后,而后宫中的三千佳丽也就只能这么在这看似尊贵荣宠的皇宫内苑里头晾着。 虽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可却只能日复一日地度着孤寂的夜。 前阵子皇上下了旨,让后宫一些嫔妃可以自由选择留下或离去,大部份看开的嫔妃们都决定要离宫。 但就是还有些人看不开、死不了心,仍不断的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皇上的荣宠,就算当不了皇后,受宠妃子这样的身份也还能接受,一样可以享受那种呼风唤雨的滋味。 眼前的主子就是其中之一,皇甫念柔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放弃过这样的念头,即使她的努力永远不曾被皇上放在心上,她依然想方设法,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面对她这样永不放弃的执着,简直让人不知道是该佩服她,还是骂她痴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宫里本来就没什么秘密可言。”再次弯身收拾四散的衣物,风云并没有被皇甫念柔那种张狂的姿态给影响,她一如往常般的平静。 听到她的话,皇甫念柔也一样面不改色,彷佛完全不在乎那些流言,虽然心里头早已硬生生地涌上了几许难堪。 置于身侧的手儿紧握成拳,她武装着自己,不让自己的脆弱被看见,可风云怎么说也是照顾了她好几年的宫女,那双利眼当然不会漏瞧了她眸中的受伤。 唉…… 风云长长地暗叹了一声,有些人就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更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 不语地探手入怀,掏出一封信,她什么都没说地递给了皇甫念柔。 “这是什么?”接过信,她没急着瞧信中的内容,反而朝风云问道。 但她朱红的唇虽然问着,可从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她心中有数此信从何而来。 “幕将军要奴婢转交给你的信。”说完,风云抱着方才拾起的那些衣物,转身就走,因为不用看,她也可以料到那封信必定几乎在她转身的同时,会被丢人字纸篓中。 执着……两个同样执着的人,却偏偏没能执着在同一件事上,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呵! “为什么不回应我?” 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浓浓的怒气才窜入皇甫念柔的耳际,一只粗壮的手臂也跟着握住她纤细的臂膀。 这一扯,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也让她差点儿跌了个倒栽葱。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她气怒的回头,正想瞧瞧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对她这个婕妤不敬时,就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原本的气怒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惧。“你……你干么?” 置身于那双炯眸疾射出来的怒焰之中,皇甫念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好不容易才能鼓起勇气开口说话,但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为什么昨儿个没来?”慕天席语气不好地质问她。 他的质问换来了她美丽脸庞上明显的不解。“去哪?” 她有跟他约好做什么事吗?好像没有吧! 他凭啥用这样兴师问罪的姿态同她说话,那眸光就彷佛她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滔天大罪一样。[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我在信里写得很清楚,要你晌午时分到御花园见我的。” “我没看信。”她试图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他却握得死紧,让她忍不住疼得皱起了眉头,可纵是如此,她还是没有逃避,老实地说道。 “你……”她的诚实自然引起了他更大的怒火,手掌倏地收紧,硬生生地将她覆在轻软衣物下的藕臂捏出了一个红印子。 初时,面对那骤临的疼痛,皇甫念柔还能忍住不吭声,可是随着两道柳眉几乎皱得连成一直线后,一声急促的呻吟还是从她抿得死紧的唇瓣逸了出来。 那一声轻吟顿时浇熄了慕天席的怒气,也让他的手一松。 “我捏疼你了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急切,他那双炯眸更是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的脸庞,不愿遗漏上头所展露的任何神情。 没有理会他的关心,她一察觉到他的手劲放松,立时就转身想离开,只是不论她的身子怎样转左转右,他永远都像是一堵墙似的挡在她面前。 为了不让几乎失控的自己再次伤着她,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阻止她离开。 纵是泥捏的人偶也会有几分的土性,更何况像是皇甫念柔这样的金枝玉叶。 在试了几次却仍然徒劳无功后,她的心火也慢慢扬起,蓦地抬头,眼神首次不畏不惧地望着他,冷冷地要求道:“慕将军,请让路!” “该让路时我自然会让路,但我们得先把话讲清楚。”没有一般臣子在面对皇室受封嫔妃的恭敬态度,反而还添了点倨傲神色。 “你……”皇甫念柔水漾的眸子被怒火洗得发亮,她瞪着他,却也拿他这般无礼的姿态毫无办法。 毕竟她虽然受封婕妤,可未曾被皇上临幸过,而且她远从外邦而来,没有家势显赫的外家,在宫里这种奴才们无不趋炎附势的地方,自然不会有成群的宫人来巴结她。 所以在平常时候,她就由风云和几个小宫女来打点生活上的一切,当然不会像一些嫔妃有那种前呼后拥、一唤百应的排场了。 “为什么不看信?” 慕天席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一副打算追根究底的模样。 “敢问慕将军,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看你的信?” 学着他那种高傲的模样,皇甫念柔反问了回去。 对她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如何搏得皇上的青睐,至于其他,她压根连理都不想理。 听到她那夹杂着冷淡和疏离的嗓音,慕天席的脸色一凛,沉沉地问:“你似乎真的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吗?”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情谊吗?”她再次以问制问,她这种态度顿时又让慕天席怒火中烧了起来。 “我想我们之间不只是有情谊,而且我们之间的情谊还非比寻常吧!如果说差点就拜了天地、进了洞房的这种情谊还不够深的话,那么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有情谊了。” 他的话才出口,皇甫念柔顿时脸色大变,一双水灵灵的眼瞪向他,眸中含着深深的警告。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们哪有差点拜天地、进洞房。”一扫方才的冷淡和疏离,此时的她彷佛像是被烧着了尾巴的猫儿,浑身散发张牙舞爪的气愤。 “没有吗?”慕天席耸耸肩,收起宛若鹰般的利爪,懒洋洋地反问。 那模样活像是精明的猎人正在逗弄着即将手到擒来的猎物,他并不急着收网,正享受着狩猎的快戚。 “当……当然……没有!”看得出来皇甫念柔很想严正的否认,可是却仍掩饰不住那股心虚。 “那日王上府邸里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应该还有很多人是记忆犹新的,如果说公主真的忘了,我也不介意替公主找来几个证人好替公主提个醒儿。” 宛若刀雕斧凿的俊脸上闪现一抹让她恨得牙儿痒痒的笑容,那抹笑让她有一种冲动想要一巴掌甩掉他的笑。 他还真敢讲! 那是一段她压根就不想提起的往事。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被父皇视为羞耻,更不会因为希望自己的娘能在虖夏皇朝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所以一个人孤零零地被送离了故乡,献给中原的皇帝,成为一个完全被忽略、丝毫不受宠爱的嫔妃。 而若非如此,她怎会完全不顾自己的尊严,拚了命的想要往上爬,还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他的面前扬眉吐气吗? “你到底想怎样?”银牙儿紧咬,心里那股子被深深埋藏的恨意毫不遮掩的显现,既然他有胆子提起这事,她也不必再为了身段还大方的假装遗忘。 “我只不过想叙叙旧罢了。” 清楚的看见她眸中闪烁的恨意,慕天席将那眼神收进了心底,却不动声色地恣意说道。 “我和你,没旧可叙,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话说完,她二话不说的转身,走人! 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你一瞧着他就觉得碍眼,恨不得能将他生吞活剥,而他之于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望着她的背影,慕天席锐利的双眸并没有漏看那纤细身形隐隐散发出的萧索。 这次他没再阻拦她的离去,只是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真的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吗?为了名利富贵,所以连自己的骄傲都不要了?” 他的话宛若鬼魅一般窜进她的耳中,让她原本挺直的双肩忍不住一颤,步履也跟着停顿下来。 气氛就此静默,她不语地站着,而他则是紧紧地凝视着她。 良久以后,一记幽幽的回答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对。” “你……”慕天席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的答案已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算再多说什么,都只是徒劳。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的任她离开。 既然用说的不行,那么就用做的吧! 他欠她的,他会还! 可是得用他的方式来还,他绝对不会容许她做出任何糟蹋自己的事来。 “我要见皇上!” 冷着一张脸,皇甫念柔冲着守在御书房门口的李公公说道。 “娘娘,皇上正忙碌着,下旨不见任何人。” 脱口便是一个完全没有经过思索的答案,李公公对于应付嫔妃的要求显然早就驾轻就熟。 尤其是几天前,皇上才因为皇甫念柔的闯入而对他大发雷霆,所以他对她自然更加的没好感。 毕竟这宫中的嫔妃他可见多了,为了获得皇上的青睐,那些嫔妃们私下较劲的小动作当然不可能会少,可是像她这么完全不顾宫中礼仪,也不顾自己身份,擅闯御书房想要献身的倒也不多见。 显然早就知道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皇甫念柔细致的脸庞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便大剌剌的往御书房前那闪着金光的金阶上一坐。 “皇上现下没空见我,那也无妨,反正我可以等。” 淡淡的话语一吐,她用果决的行动来宣誓着自己的决心。 “娘娘,你……” 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举措,就连看惯了大风大浪的李公公管也忍不住一愣,一双眼儿不知所措地瞪着她,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公公,不过还是劳烦你,等皇上有空闲见我时,唤我一声。”少了以往的张牙舞爪,多了一丝的恭敬,她朝着李公公这般说道。 “这奴婢当然会做,可是娘娘在这里等,似乎不妥吧!”李公公婉言说道。 “有啥不妥的?”皇甫念柔扬眉反问。 其实望着李公公脸上的为难和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用等到傍晚大概就会传遍整个后宫,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但,那又怎样? 脑中不经意地浮现出慕天席那张宛若刀雕斧凿的脸庞,菱儿般的唇倏地往上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在唇边绽露。 很明显的,他似乎对她在宫中这般争强斗胜的举动很不满意,那很好,她很想让他再不满意一些。 “娘娘,这皇上可是万金之尊,要是因为你这不合宜的举措而动怒,那后果……” 用劝的不听,李公公索性语带威胁,可偏偏这威胁听在皇甫念柔的耳中却是不痛不痒。 她很清楚,皇上当初之所以接受她这个等于是自动送上门的“礼物”,那是因为想要边关能够和谐些。 也就是冲着这一点,他可以不宠幸她,也可以将她晾在一旁,但绝对不会对她的行为举止有什么样的惩罚。 毕竟百姓们的太平日子才过没多久,身为一国之尊的皇上,绝不会希望边关烟硝再起吧! 她虽任性、虽逞强,却并不愚蠢,还看得清楚局势对她并非不利,而她也会善用自己的优势。 “皇上不会的。” 她很笃定的说道,反正不论李公公怎么说,她这会儿是吃了秤坨铁了心要面见龙颜。 “你……”真是有话劝到没话,李公公简直是拿这几个怪主子没辙。 前一阵子东方昭仪的事才刚了呢,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了一个同样固执的皇甫婕妤,她们是不是真的嫌他的命不够长,联合起来这样为难他啊? “李公公,你去忙你的吧!我自个儿在这里等就成了。” 皇上就算再忙,总得出御书房吧! 虽说守株待兔很笨,但是有时也挺管用的,不是吗? “喂,你可以下来了吧?” 耳中听着外头的紊乱逐渐平息,龙腾云颇为无奈地抬头朝着雕工精美的梁柱上喊道。 他的话声才落,一道优雅的身形便飘落在他的身旁。 “朕……” 龙腾云的话都还没出口,脸上噙着一抹深深笑意的关云扬已经先一步开口,“这事了了之后,我要带轻烟出外游玩一阵子。” 龙眸怒瞪了关云扬一眼,但还来不及发火,关云扬又再说道—— “要我不出远门也行啦,不过最近脑筋总是不清醒,不如剩下的那两个烫手山芋就交给皇上自个儿搞定,行吗?” “你……朕……”真是咬牙切齿啊! 可是这会儿他除了咬牙切齿之外,还是只能咬牙切齿,谁教他有求于人呢! 有时想想,他这个皇上做得可真够窝囊的了,每次都被人趁火打劫,偏偏他却又拿关云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先别说他是亲亲皇后的大师兄,就凭他那颗脑袋儿,他就是有那个本事可以对自己趁火打劫。 “皇上怎么说?是准假还是不准假呢?”扬着胸有成竹的笑容,关云扬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还能怎么说!”龙腾云没好气的反问,也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很清楚,以关云扬的能力,就算不在朝为官,他也可以开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以他那恣意的性子,他之所以留在朝中,最主要还是冲着皇后的面子。 “说吧!这次对象是谁?” 他肯定关云扬的心中一定已经有了腹案,所以才敢这么大大方方的勒索他。 “慕天席。” “慕天席?!” 很陌生又很熟悉的名声。 “那个虖夏人士,现任朝中右卫侍郎。”看出了龙腾云脸上的疑惑,关云扬好心的提醒。 果然,他才小小提示,龙颜上顿时闪现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他! 可是一定要是他吗? 虽然慕天席才入朝为官不久,但在军事上已充份显露出他才能上的卓越,至于长相嘛也是一表人才。 所以早就成为多位公主和许多富家千金急欲下嫁的对象。 “皇上觉得不妥?” 关云扬的眼光是何等的锐利,当然没漏看了龙腾云眸中的迟疑。 “也不是不妥啦,只是……”几经思索,他还是忍不住问:“不能换一个人选吗?” 因为那个男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很不好搞定的模样。 基本上,经过了上次靳尚书的教训之后,他就深深觉得要找替死鬼也得找一个比较好搞定的,否则,只是徒然累死自己而已。 “为啥要换?”关云扬不解地反问。 要知道这个人选可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而且他还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搞定,现在换了人,那他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工夫了吗? 这种白痴才会做的事,他才不会也不屑去做。 “一定得换。”对于这个人选,龙腾云是愈想愈不妥。 对于他的坚决反对,关云扬好奇地扬起了两道剑眉,“为什么?” “因为他看起来很麻烦、很难搞定。”龙腾云给了他一个简单却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这个答案当然也替他惹来了关云扬一记大大的白眼。 听听,这像是堂堂一个皇上说的话吗? “就因为他看起来麻烦,所以你觉得应该要换人?”关云扬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他这个宝贝皇上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啊? 他好不容易用尽心机找来的人选,不论身份、才能都符合他的要求,结果只因为他“看起来”很麻烦,就得放弃? 虽然他也承认慕天席看起来是个麻烦人物,但是要他因为这样而前功尽弃,他只能给龙腾云三个字——办不到! 更何况,从他侧面得知道的消息,那慕天席和皇甫婕妤算是旧识,两人之间还有一点“小小的纠葛”。 “是啊,你想想上次靳尚书就是因为太难搞了,所以才会弄得大家人仰马翻的,还差点儿有人得葬身火窟,所以咱们这次要选一个简单点的。” “那路上随便找个乞丐就好啦,只要给吃的,就一丁点儿也不麻烦。”关云扬双臂环胸,没好气的建议道。 话都是皇上在说,说什么因为皇甫婕妤是虖夏国的公主,所以错待不得,要将她嫁出宫外,一定得要文武双全的人选,否则要是弄坏两国间的平静就不好了。 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中之龙,而且跟皇甫婕妤同为虖夏人,两人还是旧识,怎么说、怎么瞧都是十足完美的人选,偏偏皇上还是有意见。 既然如此,他干么还费尽心机去寻找,还自掏腰包花了好些银两去打听,干脆路上随便找一个来充数就行啦! 呿,浪费他的时间! 再说,他之所以选定慕天席当然有他的原因,他还想顺便解决一些问题,免得将来位处于边陲的虖夏国难以管理。 他这个优闲皇帝到底懂不懂啊? “呃……”被关云扬这么一堵,龙腾云顿时无语,一双炯炯龙目瞪得老大,看得出来气怒,却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定得是他吗?”虽然明知无力回天,但龙腾云还是心怀希冀的问道。 “不是他我就不玩了。” 懒得再多说什么,被弄烦了的关云扬狠劲一起,干脆撂下狠话。 要他一盘好好的棋局被打散,那他宁愿趁早收手,省得浪费他的时间。 “那……”除了应好之外,还能怎么办? 哑口无言了好半天的龙腾云也只好投降。 “好吧,就他吧!那这次你要我怎么配合呢?” “我要你让他做禁卫军的统领,赐他腰牌让他能够随意进出宫中。” “就这样?”龙腾云对于这样简单的要求有些诧异。 这个要求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啊,他还以为关云扬这家伙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来为难他,毕竟他这右相总是觉得他这个皇帝太好当了一点点。 “对,就这样。”关云扬肯定地点点头。 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他开始这局棋了。 第二章 “这是什么?”望着眼前这块镶着通透碧绿翠玉的令牌,慕天席不解地抬头看向关云扬。 他与他,向来没啥交集,和众多的文武百官一样,顶多是在金銮殿上早朝时碰到面,点头之交而已。 所以他是真的不解关云扬为何特地跑到他的府邸来找他,而且一见面就将这块令牌递给他。 “这你先拿着。”面对慕天席疑惑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催促着对方收下令牌。 不管是什么样的好戏,都还得等慕天席接下了令牌才能正式展开。 “关右相不说清楚这是什么,在下无功怎能受禄呢?” 虽说关云扬官场名声一向甚佳,但以往那种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他,人生在世万事都得小心,什么人都不能相信,否则难保不会有一天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更何况他与关云扬素来没什么交情,他的突然前来已经够启人疑窦了,他自然更得小心为上。 “这不是禄,这块令牌代表的是皇上的旨意。” 既然人家小心翼翼,关云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 “皇上要交办属下什么事?”听到关云扬抬出了皇上,慕天席倒也没有显得特别恭敬,态度依然冷淡。 看了他的态度,关云扬也不生气,反而在心里生起一抹尊重。 身处庙堂之上这么多年了,真正能不趋炎附势的人是少之又少。 现在他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这可是大家都晓得的事,朝廷的命官哪一个不是拚了命的巴结他,对他恭恭敬敬的。 只有这个慕天席,一直是这样冷冷淡淡的,彷佛他是何身份地位都跟他无关一样。 “皇上希望你去劝一个嫔妃出宫。” 不说娶,只说劝。 但仅仅是这样,关云扬便已清楚地瞧见慕天席那冷然的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还有他那颀长身躯在无言中所散发出来的怒气。 他……果然是在乎的。 看来他打听来的消息的确是真的。 “是哪一个嫔妃?”慕天席力持镇定,沉声问道。 最近后宫中不时有皇上为了皇后打算散尽后宫的消息传出,他本来还不怎么相信,毕竟三宫六院代表的不仅仅是皇上的权贵,还担负替皇室开枝散叶的重责大任。 然而现下看来,这些传言只怕是真有其事了。 “听说你和皇甫婕妤是同族之人,所以皇上希望你能用朋友的身份劝劝她,让她早早自愿出宫。” 果然是她! 一听到皇甫念柔的封号,慕天席原本还能自持的脸色忍不住沉了几分。 “皇上打算遣她出宫?” 瞧他那一副打算替皇甫婕妤出头的模样,关云扬的笑意更深了,他小心翼翼地拣选着字眼说道:“也不是遣她出宫,只是不希望她孤单终老在这个后宫之中,这样和守活寡其实没什么两样。” 闻言,再难维持平静,慕天席气呼呼地质问,“她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公主,虽说是外邦人士,可也是生来尊贵,皇上这么个做法,难道不觉错待吗?” “就是因为不想错待,所以才想找个人劝劝皇甫婕妤别再执迷不悟,否则将来年华老去,寂苦凄清的生活只怕也是难以排遣啊。” “你们……”方才的冷静自持彷佛只是一种错觉,现在的慕天席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头快发狂的公狮。 瞧他这模样,一点也没兴趣和人打架的关云扬赶紧说道:“所以皇上才会希望你去劝她不要再执着下去了。” 听了关云扬的话,慕天席近乎失神地喃道:“她怎么可能听我的劝?”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从她那日的冷淡漠然,他可以轻易地感受到蕴藏在她心底的恨意。 想到这里,他的心忍不住泛起一阵涩然,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话。 “她会听的,如果她不听那就逼她听。” 仔细地将他的呢喃全都收入耳中,关云扬不着痕迹的敲边鼓,努力地想要让慕天席顺着他的想法走。 “想想看,难道你真的忍心让她一辈子都困守在寂清的后宫之中吗?” 随着关云扬的话语,慕天席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白发老妇,孤寂地倚门而立的景象。 那画面让他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气血翻腾起来,他情不自禁地低吼道:“我当然不愿意!” “既然不愿意,那么就做你该做的。” 此话一出,慕天席心念突地一动,他完全明白了关云扬的来意。 “然后好顺了皇上的心意?”怒气在转瞬间尽掩,他的语气万分讥诮。 “其实这事不只顺了皇上的心意,也同样顺了你的心意吧?!” 关云扬的话意有所指,慕天席也是聪明人,轻易地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锐利的视线凝着关云扬,他沉声质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否则我不会找上你。”关云扬也大方的没有隐瞒,直接证实了他的怀疑。 “所以你希望我娶皇甫婕妤?” “我没有任何的希望,只是相信你或许也不愿看她再被错待,更不愿再次错过机会。” 关云扬的话说得很中肯,直接击中了慕天席本就蠢蠢欲动的心。 “这……”慕天席薄唇紧抿,不语地盯着关云扬瞧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说?”很轻易地可以感受到他意志上的动摇,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但他仍坚持要得到最后的答案。 将手中那块通透碧绿的玉佩令牌往半空中一抛,他在赌慕天席会去接,而他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看着那令牌没入慕天席的大掌之中,关云扬的脸上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很好…… 这个男人看起来有很坚强的意志力,这件事想必不用他插手太多,他想他终于可以有时间去抱抱他的亲亲娘子了。 呵呵……呵呵…… 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锲而不舍”这句话的意义发挥到极致。 皇甫念柔即使坐在铺着金砖的台阶之上已经一天一夜了,她依然挺直了背脊,带着打死不退的精神,继续坚持。 她相信自己长得算是拔尖的美人儿,出身背景也不太差,在感情上没有道理会一再的受挫。 就是凭着这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她咬牙坚持着,她要让皇上知道她愿意牺牲到什么程度,只要他回头看她一眼。 所以即使她已经头昏脑胀,浑身上下僵硬得活像是被人绑上木桩似的,她依然不愿意离开半步。 她,也要让“他”知道,即使没有他,她依然可以活得很好,活得抬头挺胸、傲视群伦。 “你真以为用守株待兔这种笨方法,就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睐吗?” 多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皇甫念柔几乎不用回头就可以肯定说话的人是谁。 也就因为立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她连回个头都不愿意,双眸依然定定地直视着始终关闭的御书房门口。 “不论你做什么,皇上都不可能会爱上你的。”哪里能够忍受皇甫念柔将他当成空气一般的对待,慕天席残忍的话语再次毫不留情的破空而来。 还是无动于衷,除了她随着呼吸浅浅律动的背影之外,她对他的话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 这样彻底的忽略,撩拨起他胸臆中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一个箭步向前,长臂一伸,攫住了她纤细的臂膀。 “你以为这样不理睬我,我们之间的一切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我知道我错待了你,可是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应我吗?我们……” 长串的怒气宛若滔滔江水一般地涌出,慕天席不断地说着,可是她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以她的性子……她是万万不可能这般听话的,除非她真的已经忘却了前尘往事,将他当成空气一般。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倏地纠结成团,心中不但气,而且急。 他的双手再次猛然用力地摇晃着她,想要激起她任何一丝丝的反应。 终于,她的确是有反应了,然而她的反应却教他傻眼。 只见在他的摇晃下,她的手在半空中挥舞了数下,像是在抗议些什么似的,然后颓然地落下。 她究竟怎么了,这一点儿也不像她…… 慕天席心生疑窦,修长的腿一跨,整个人就旋了一圈,从她的身后站来到了她的身前。 定睛一瞧,他忍不住傻眼。 她竟然……睡着了! 在他怒气沸腾,差点快一把掐死她的时候,她竟然不负责任的睡着了? 是累坏了吧! 瞪着她,他满胸的怒气全在转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夹杂着浓浓宠溺的情绪。 瞧着眼前睡得小脑袋瓜子东摇西晃的皇甫念柔,他眸中泛起一丝丝的疼宠。 她其实还是没变吧! 尽管外表是那么的张牙舞爪,完全不掩藏对他的恨,但他却打从心底儿相信,她依然还是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儿。 突然间,“咚”地一声,震醒了慕天席的思绪,他连忙看向皇甫念柔。 这一瞧,他又傻了眼。 只见仍然一脸睡意蒙眬的她,似乎神智不清地瞪着挺直站立在她面前的自己好一会儿,然后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像是暍醉酒的人儿似的,歪歪斜斜地朝他靠来。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她甜甜腻腻的喊了一声,“慕哥哥!” 就这么轻轻的一喊,慕天席胸臆中那颗宛若钢铁般的心便像是要融化了,整个人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她那葱白般的指尖儿趁着他失神的时候悄然爬上自己的脸庞。 她就像是在重温往昔的记忆一般,那带着凉意的指尖儿不断地在他的脸上摸索着。 “你……你不是不见了吗?”嘟起小嘴儿,尽管她语带抗议,可是双手仍是舍不得离开那张早已深深刻在她心底深处的脸庞。 “我没有不见。”明知此刻的她完全是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下,但面对她的埋怨和抗议,他无法忽视。 “骗人,你就是不见了!”一听见他的话,她扬声气呼呼地反驳。 “什么都是喜气的……什么都是红的……每个人都笑得好开心……直到大家发现新郎官失了踪,突然间每个人都不笑了,就连一向从不对我发怒的父王也好生气地问我你到哪儿去了?可我也不知道,怎么也答不出来……” 初时,皇甫念柔是笑着说,但说着说着,两颗珍珠般的泪珠儿就这么硬生生地自她的颊畔滑落。 几乎不用思索,慕天席伸出手来,那两颗晶莹的泪珠儿落入他厚实的掌心上。 “傻瓜!”他望着手心那颗泪珠儿,心里头揪着、拧着。 薄抿着的唇逸出一声叹息,他终于还是舍不得地揽过她,将她纤细的身子牢牢地守护在自己的胸前。 她的委屈,他都知道。 “不要抱我……”在迷蒙之间,原本乖乖任由他搂抱的皇甫念柔突然伸手大力的推拒着。“我不要给你抱了,这怀抱我要不起……” 见那泪珠儿还挂在她雪白的颊上,他心疼的想要说些什么。“你……” 他话都还没说出口,守了一天一夜早已累极的皇甫念柔竟再次“ (: ) 第 2 部分阅读 他话都还没说出口,守了一天一夜早已累极的皇甫念柔竟再次“咚”地一声撞进了他的怀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不一会,均匀的鼾息声跟着窜入了慕天席的耳中,到了舌尖的话儿又吞了回去。 完全不假思索,他揽腰将她抱起,望着怀中睡得酣甜的人儿,他知道这次自己绝对不会再轻易放手。 “他们之间有故事?” 望着那小心翼翼呵护着怀中人儿的颐长身影逐渐化成一个黑点,龙腾云很肯定地说道。 “废话!”关云扬嘴里没好气的啐道,心里也忍不住暗暗地长叹一声。 唉,真是迟钝的皇帝,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关云扬望着龙腾云那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又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头到尾就是搞不清楚,他那宝贝师妹究竟看中这个呆皇帝哪一点,不用大脑到这种程度果然是想累死他这做臣子的。 想当初,慕天席以虖夏国人的背景入皇朝为仕,他的心中那时就起了疑心。 毕竟像他那样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要是没有特殊的理由,怎么可能会离开故国,千里迢迢来中原替龙腾云卖命。 一开始他就特别注意他,也早就观察到不管慕天席多冷静,每次只要他的眼界一出现皇甫婕妤的身影,他的冷静就会出现裂缝。 所以当龙腾云提出要他把宫中这四个棘手的嫔妃给送出宫去时,他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锁定了慕天席是其中的目标之一。 “那他们的故事是?”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虽身为九五之尊,但龙腾云一样是人,当然也同样有好奇心。 面对龙腾云的追问,关云扬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啐道:“现在到底是你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你干么什么事都问我?” “皇上是我,但你的消息显然比我还灵通啊!”龙腾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反正他向来对关云扬没辙,脸皮厚一点就对了。 “你……”突然问觉得自己的手很痒,很想就这么给他巴下去,可偏偏眼前的人怎么说也巴不得,毕竟他还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做寡妇。 为了转移自己的心思,他只好认命地说道:“慕天席和皇甫念柔其实是一对青梅竹马,皇甫念柔是公主,慕天席则是颇受重用的将军之后,两个人从小就玩在一起,情谊自然日深。” 虽然关云扬是平铺直叙的语气,然而龙腾云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关云扬只不过略微停顿,他就忙不迭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这对两小无猜自然情苗渐深,虖夏王也很是满意慕天席,颁旨择日让他们两个完婚。” “呃……”龙腾云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愣。 既然都已经论及婚嫁了,那为什么最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又为何皇甫念柔会被送到他的后宫来呢? 眸子里盛满了深深的疑惑,他用眼神催促着关云扬快快再说下去。 “本来这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喜事一桩,可谁知道在大婚那日,慕天席突然失踪,深觉受辱的虖夏王一怒之下便将皇甫念柔这个娇滴滴的公主出嫁来和亲。” “就这样?” 这故事听起来好像很平凡无奇,却又让人忍不住觉得怪。 本来一脸兴致盎然的龙腾云听完后,突然间满心疑惑。 基本上,他真的不是没大脑的皇帝,只是喜欢把大脑晾着不用,反正关云扬的大脑就挺灵活、挺好用的了,可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也不会忘了把大脑拿出来用一用的。 “故事是这样,可这故事后头的故事……只怕就不只是这样了。” 浅浅地在唇边勾勒起一抹笑,关云扬似乎话中有话。 “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当然没有遗漏他的弦外之音,龙腾云终于收拾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以对。 “三年前。”关云扬给了他一个似乎应该是在预料之中的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龙腾云旋即笑了起来,“倒也真是巧呵!” “是啊,真的好巧,更巧的是,慕天席是虖夏国中强力主和的将领,而且深受虖夏王重用。” 龙腾云颔首,显然多少已经对他之所以执意拣选慕天席为人选的理由心知肚明了。 “所以你打算借着慕天席来牵制最近在边关蠢蠢欲动的虖夏国吗?” 他之所以会对皇甫念柔那贸然的行为百般隐忍,甚至不愿轻率的将她送出宫去,就是因为不希望破坏两国之间得之不易的和平。 现下关云扬显然打算两桩麻烦一起解决,他是不反对啦,只是看起来又有不少事情得烦喽! “既然麻烦是一起送上门来的,那就干脆来个一石二鸟,不是既简单又干脆吗?” “你有办法了?” “你觉得虖夏国若是出一个女王,这个建议怎么样?” “是挺不错的。” 简单的一句话,龙腾云就知道关云扬心中的盘算,他略一思索,随即点头赞同。 就这么办吧! 既能将皇甫念柔给送出宫去,也可以顺带解决近来虖夏国纵容人民在边关为乱之事,倒也真是一举两得了。 多少个午夜梦回……多少次的九死一生…… 他梦想的就是像现在一样,可以这样静静地瞧着她,只要能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甚至不敢想象,这辈子还有机会能这样子触碰着她。 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拂过她光洁的额、挺直的鼻梁,再到她那小巧的樱唇,尖细的下颔。 他的神情认真,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彷佛是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嗯……”因为受人侵扰,皇甫念柔那略显苍白的唇瓣发出了一声轻喟。 见状,慕天席虽然不舍,但还是连忙移开自己的手。 “小傻瓜!何必这样勉强自己呢?” 对着沉睡中的人儿,他宠溺的喃道,那呢喃中夹杂着些许叹息。 他其实很清楚,她的执着并不是因为她对名利富贵有多么深的眷恋,向来那些东西对于出身王室的她,宛若浮云。 她的执着,是因为她对他的恨意。 过往的心魔折磨着她的心,而这样的她是多么令他心疼呵! 看着她的倔气,即使受了苦也要不断地往上攀爬,他的心又是如何的不舍。 如果说,她的努力可以让她得到她想要的,那么他就算心痛,也会割舍对她的留恋,祝福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可如今,他明知她想要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怎能任由她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呢? 他知道他不能。 深邃的双眸闭了闭,再睁开时,原本的犹豫迟疑已全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容撼动的坚决。 他再无犹豫地坐上床沿,轻巧地褪去自己脚上的鞋袜,然后躺上柔软的床榻。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活像是想要将她嵌入自己体内似的,他紧紧的抱着她柔软的身躯。 “如果我阻止你,你会恨我吗?” 这个问题不用她亲口回答,其实他已知道了答案。 他知道她会。 明晨,一待她睁开眼,现在所有的平和假象就会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憎恨和剑拔弩张。 他很清楚现在的新仇加上往日的旧恨,她绝对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从小,她就是一个爱恨分明的娃儿,他相信不管经过多少时日,这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但……如果被她恨着,能让她脱离一辈子的孤寂,让她断了不可能实现的奢望,那么他宁愿被她恨着。 早在三年前他活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自己发过誓,他会倾尽一切的力量来守护她。 第三章 这怎么可能? 应该是她眼花了吧! 皇甫念柔像是吓傻了似的望着眼前的人影,心中不断祈求着那只是一个幻影。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可是不管她那双大大的水眸怎么眨,怎么揉,眼前的人影还是存在。 眨不去那人影,不死心的她索性伸手去触碰,反正不管怎样她就是要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 要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她几乎不必用大脑想,就知道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会在后宫中掀起怎样的波涛,继续被皇上忽视那算小事,要是惨一点的话还可能会丢了小命。 “南无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他不是真的……不是……”皇甫念柔一边伸手,一边诚心祈求。 可尽管她非常诚恳地求过了所有的神明,也好不容易鼓起所有的勇气,伸手准备要触碰到他的同时,他那温润低沉的嗓音却挑在此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虽然几年过去了,你的坏习惯还是没有改呵!还是这么喜欢偷偷摸摸的碰碰我、抱抱我呵!” 慕天席语带戏谑地调侃着她的举动,倏地身躯伸展成大字型,无言地对她说着——“请享用!” 皇甫念柔顿时化掌为指,葱白般的食指笔直地指向他那挺直的鼻梁,气怒冲天地说道:“你……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啊,说得好像是我吃你的豆腐,明明就是你爬上我的床,你可不要做贼的喊捉贼!” 话才脱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是在暗示什么,顿时,一张小脸儿爆红起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瞧着她那羞红脸的模样,慕天席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长臂一伸,将她停在自己鼻梁前的手完整的纳入自己厚实的掌心中,甚至还给了那手心中的柔嫩一记轻吻。 两手相触,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逸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几年来,他要的、他求的,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能一辈子就这么握着她的手,那便什么都足够。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皇甫念柔毫无防备地一愕,她张口结舌地瞪着他,小小的脑袋瓜子里的思绪全然紊乱。 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该对她还有任何的影响力,除了恨他之外,对他的任何情绪应该都是多余的,不是吗? “我有做什么吗?”面对她的愤怒,慕天席选择了装傻和逗弄。 假装不懂得她指的是什么,完全一副无辜到了极点的模样。 他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好过她视他不见的冷漠。 “你……还敢说你没做什么,那你现在为什么在我的床上?” “因为我看你很累了,所以把你抱回来睡啊!” 这话讲得是多么的理所当然啊,她真的很想一把掐死他,免得自己被他给活活气死。 他怎么能……怎么能当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就算在外头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吧?”瞪大了水眸,她气呼呼地瞪着他。 现在的她甚至必须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让刚刚在脑海里头曾经闪过的念头成真。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就算冲着往日的情谊,我多照顾你一点也是应该的啊!”他神色平静的说道。 皇甫念柔立刻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般,整个人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对着他吼道:“我们没有情谊,什么都没有!” 她不要听到他大言不惭地提到他们之间的过去,那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耻和污辱的印记。 “很多事情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并不是你大声说没有,它就会没有的。” 头靠着软枕,双手环胸,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自在完全不像身处皇宫后苑,更不像是他此时正躺在皇上嫔妃的床上,反而像是待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相对于她的愤怒,他好整以暇的态度更让人气结。 “我说它不存在它就是下存在。”见他那洒脱的模样,她原本竭力自制的怒气现下完全沸腾,想也没想的,她的手猛然一挥——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彼此的耳际响起,这个声响顿时让原本气得张牙舞爪的皇甫念柔整个人完全愣住。 她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浑身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动也不动,只能一双水眸傻愣愣地瞧着他脸上迅速浮现的红印。 倒也不是因为觉得内疚,他欠她的就算十个巴掌也还不完。 只是……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她再骄蛮,可这却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更没想到对象竟然会是他。 “是你自己讨打,不关我的事。”虽然他的脸上跟方才一样带着笑,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一样。 不是怕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有时很难预测一个男人受到这样的污辱时会做出什反应,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她眼神警戒地望着他,娇小的身子悄悄地往后挪移,纵使他不动声色也不动怒气,然而他那安静且锐利的眼神还是让她的心提到了胸口。 被他盯得头皮麻了起来,她忍不住再往后挪了挪……再挪了挪……退到连人都快掉下床沿,她仍浑然不觉。 “喂,你说句话好不好?” 这样的寂静是会让人窒息的,觉得浑身不对劲的皇甫念柔赶紧扬声命令道。 他却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蓦地伸手拉她一把,将快要跌到床下的她给扯离了危险地带。 被他这么猛然一扯,她整个人也愣住了,还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呢! 纤细的身躯倏地泛着抖意,面对这样子的她,慕天席的心一沉,跟着无言地翻身下榻。 在她警戒的目光中,他走向房门口,伸手拂开珠帘。 他要走了吗? 就在她一颗心终于放下一半时,他却突然回过头来,很认真很认真地对着她说:“我会阻止你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没头没脑得让皇甫念柔一头雾水,心中某种不祥的预感骤然窜升。 “这是什么意思……喂!”她还想要追问,慕天席的身影已消失在门扉之后。 望着那扇被阖上的门扉,她心中满是疑惑。 他想要阻止什么? 还有,他刚刚干么突然拉她一把啊,他知不知道他的举动吓得她三魂七魄足足少了一半有余。 而后像猛然意识到什么,她回头一瞧,目光刚好落在刚刚她身处的位置——床沿。 聪慧的心思马上联想到,他刚才那冒失的一扯是想救她吗? 不……不可能吧! 皇甫念柔猛力地摇着头,不愿相信自己的臆测,他不会这么好心的。 如果他真这么善良的话,当年他就不会那样狠狠地伤了她。 他不会的…… 果然,他真的不是善良之人! 皇甫念柔唇角微微地向上弯起,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她怎么会真的以为他会为自己做任何事呢? 呵! 望着眼前那黄澄澄的诏书,尽管她不愿承认,可是心还是微微地泛起一股许久不曾出现的疼痛。 他指的阻止,应该就是这个吧! 不愿让她位居宠妃,这样将来才不会在朝廷中阻挡他的发展,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闭了闭眼,她霍地将目光调往窗外远方,其实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愤怒,因为这样的结果也挺符合她对他的想象。 起身,她无语的穿过门帘,来到内室,望着那张他曾躺过的床榻,要是以往,她一定会将这屋子掀得像是被盗匪蹂辟过一样。 然而现下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定定地瞧着,这样的她教人看了十分替她担心。 “娘娘!” 与她朝夕相伴几年了,只消一眼,风云便能瞧出她的不对劲,一待她的背影消失在珠帘之后,她连忙上前端看摊在桌上的圣旨,细声读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近日东宫之主凤体微恙,特令皇甫婕妤入‘大还寺'念经修佛,俾为皇后祈福……” 她很清楚这纸诏书对主子的打击有多大,这只不过是皇上要遣走她的一种方式吧! 出了宫、入了寺,能不能再返回宫中还是未知数,更别说还想在后宫之中占有什么地位了。 皇上会这样做,只怕也是因为后宫最近沸沸扬扬的流言,那传言甚嚣尘上,她相信早已传到皇上的耳中。 因为是虖夏国的公主,为了顾全大局,不能削去她的诰封,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将她遣离。 望着那薄如蝉翼,但感觉却重如泰山的圣旨,风云薄唇轻咬,心微微地替主子泛着疼。她此时一定很难过吧! “风云,收拾东西吧!” 淡淡的声音,完全不含一丝一毫的情绪,原本还显骄纵蛮横的皇甫念柔彷佛在一瞬间长大了。 “呃……”她的反应让风云忍不住一愣,她转过头瞧着主子,映入眼帘的是脸上毫无情绪,一派平静的皇甫念柔。 就这样吗?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平静的情绪呢? 以主子的性子,就算她这个时候气得放火烧了“暖仪阁”,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她竟然只是这样平静的接受了,甚至连找皇上说说情的想法都没有,实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没听到我的话吗?收拾包袱,愈简单愈好。”望着愣然得像是木偶人儿似的风云,皇甫念柔再次交代道。 “娘娘,你真的要去吗?”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风云连忙问道。 照理说,以主子的个性,虽说不至于巴不得皇后早死早好,但也还没宽宏大量到去为自己的情敌祈福消灾吧! “去啊!为什么不去?”她没有一丝迟疑地回答,与方才进入内室时的颓丧样相较,现在这个斗志十足的皇甫念柔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既然都已经有人下战帖了,她若不去岂不显得很怯懦吗? 如果慕天席以为这样的小伎俩就能打倒她的话,那么最后他一定会发现自己是如何的大错特错。 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皇甫念柔了,如果是以前,碰到这种事,她有可能会慌得六神无主。 但现在……她完全不慌乱,反而显得笃定。 其实,早在她得知慕天席入朝为官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与他的战争迟早有一天会展开。 就算他不先找上门来,她也会在自己羽翼丰厚时找上他。 有些帐,总得算清楚,不是吗? 她和他杠上了。 虽然现在他先她一步展开行动,而且看起来是她处于弱势,但她也未必会输。 如果他以为她会就此认输,那么他绝对会很失望的。 暮鼓晨钟。 虽然说是来寺庙念经为皇后祈福,应该过着简朴的生活,以体现佛心,但怎么说她都是一个身受诰封的嫔妃,纵使排场不如以往、住所简陋了些,然而该有的当然也都一应俱全。 “娘娘,该用膳了。” “我不吃。”皇甫念柔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每天跟着庙里的师父们念着大慈大悲的佛经,却没有让她的心绪平静下来,反而让她日益烦躁。 她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因为得不到些许的自由而焦烦不安。 原本她以为,计谋得逞的慕天席会抢在第一时间来向她耀武扬威,所以她在入寺的第一天,就绷紧了全部的精神,准备应付他。 可是她等过一天又一天,都已经到五天了,他却还没有出现。 难道……是她想错了?! 送她入寺替皇后祈福这件事,不是他所策划的报复?这一切只是她多疑? 有可能是因为皇上在后宫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又或者是她前几次那些莽撞的行为触怒了皇上,但他又碍着她的身份所以不好明着处罚她,才决定以这样的方式来让她反省?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慕天席那日离开前,为何又撂下那样的狠话呢? 心情烦躁的用力拂去案上她正在抄写的经文,她的不耐和不知所措很明显地已累积到了顶点。 “显然你并没有佛缘,即使入了寺,依然无法让你平心静气,化去心头的乖戾和奢想。” 多熟悉的声调,皇甫念柔一听见这声音,原本还很烦躁不安的她顿时武装起来。 绝艳雪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然的虚假笑容,她缓缓地转过身去面对慕天席。 “你还是来了!” 本来她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他,不过他的出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一切果然是出自于他的安排,他就是那只幕后的黑手。 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本领可以说服皇上遣她出宫,但对他的怒气完全地爆发开来。 “我来看看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让皇上找个名目遣她出宫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他要让她远离宫中,这样他才能够更恣意做他想做的。 他也很清楚,以她的聪明,她不会猜不出是他搞的鬼,他知道她会因此而更恨他,可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除了不愿她孤单地终老在那座富丽堂皇的后宫之中,也因为不愿再看着她为了旁的男人用尽心思。 若不是造化弄人,她的那份心思原本是该属于他的。 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皇甫念柔不悦地哼道。 他以为他这样三言两语的来示好,她就会再次相信他吗? 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没那么愚蠢,而他也不是那么善良的人,过往的一切够让她清楚地认知到这点了。 “出了宫让你觉得不自在吗?” 以往的锦衣玉食、豪宅大屋在这儿都不复见,但出人意表的,这样朴实的环境却不会与她格格不入。 其实若她收起对他的张牙舞爪,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恬静气息,是会教人打从心底觉得舒坦的。 “不自在的不是环境,而是对象。”冷冷地,她毫不掩饰对他的憎恨。 他一而再的伤害,已经让她连拿他当陌生人都办不到。 “意思是我让你觉得不自在了?”慕天席噙着一抹飘忽的笑,那抹笑让她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警戒。 “是的。” 面对他的明知故问,皇甫念柔当然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承认了自己有多么厌恶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之中。 “那么不妨再不自在一点,你说怎么样?” 慕天席边说边靠近她,那股随着他的靠近而产生的巨大压迫感再次朝她兜头罩下。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双眼仍旧不甘示弱地瞪着他瞧,一副就瞧他能拿她怎样的挑衅样。 “这里可是佛门清修之地,你别乱来!” 面对她那警戒的态度,他脸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柔声轻问:“你是在担心找的行为会触怒了神佛吗?” 指鹿为马地将她的愤怒诠释为担心,他的话语再次惹得她跳脚。 “你……”望着他那痞痞的模样,皇甫念柔气得银牙紧咬,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大声否认,“谁会担心你啊?” “就是你啊,我记得以前,只要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哪怕只是一丁点儿大的小事,你都会担心得要命。” 慕天席像是故意似的,语气宛若呢喃却字字清楚。 “别再提以前了!”所有的冷静自持在转瞬间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深深恨意的激动和泪水。 以前……以前…… 那段过往是曾经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痛啊,如果可以,她多想去向孟婆讨一碗忘魂汤,让她忘记一切。 “我就是要提,明明存在的事实为什么不能提。”他冷冷地说着,完全不因她的失控而收敛。“我们之间的情谊本就非比寻常,我曾为你戴过凤冠,我们差点拜了天地、进了洞房,这些都是不容抹灭的事实。” 他残忍的提醒勾起了她所有的不堪,情绪激动的再也阻挡不了委屈的泪水潸滑流下。 “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她摇头嘶吼。 这是她嫁到中原将近三年的时间来,第一次落泪。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从来不容许自己软弱,在这异乡,孤单的她必须学会坚强。 所以不论日子有多孤寂、有多艰苦,她都将委屈连同过往的回忆藏进心里,她的骄矜、撒泼,不过是一种保护自己的面具。 可是如今在他的刻意挑动下,所有的情绪骤然涌上,她再也无法维持住冷静,只能无助地任由那一波波不堪的情绪将她淹没。 望着她那激动落泪的模样,慕天席什么都没说,只是无言地张开了双手,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揽进怀中。 他的动作是那么地自然,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皇甫念柔压根就忘了自己应该要反抗,很自然地埋在他的怀中痛哭失声。 见她终于愿意释放自己的情绪,他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稍稍放下。 她现在的表现让他更能肯定,其实她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她的遭遇让她不得不武装自己。 否则,她不会在打完他那巴掌后,反而被自己的举动吓住。 他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摘去她的面具,因为唯有她变回她自己,他们才有机会从头再来。 “别哭了!”他一改刚才冷漠且玩世不恭的态度,轻声低哄。 虽然是他故意把她惹哭的,但瞧她哭成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的心还是会泛疼。 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皇甫念柔没有听到他那宛若从前的低哄,只是一个劲地在她熟悉的胸膛里哭出这几年来的委屈…… 第四章 “这是真的吗?” 看着眼前这一本本快马加鞭,紧急递送回京的奏章,慕天席的脸色逐渐泛起铁青。 要不是亲眼见到这几乎堆成小山高的奏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长久以来最为担忧的事真的发生了。 “是真的。”收敛起平时看似玩世不恭的笑容,关云扬在龙腾云的眼神示意下,给了慕天席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这怎么可能!”即使已听到了最肯定的答案,但他却依然不愿相信这明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以为一切应该只是自己的多心,毕竟以卵击石这种蠢事,只要稍微有点脑袋的人都不会去做。 但现在看来,只怕就是有人真的白痴到以为自己是神,有足够的能耐去翻云覆雨。 “朕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它的确已经发生。”身着龙袍、负手而立的龙腾云语气中多少透露着一些无奈。 这升平盛世还不到几年呢! 难道说虖夏国真的要在这时候搦战吗? 他本以为只要委屈自己,接受和亲,两国的邦谊就可以稳稳固固、长长久久,所以就算皇甫念柔在后宫中做出多么荒谬的行为,他都尽量宽容善待。 甚至在他想要遣尽整个后宫时,他都努力地欲替她找一个依靠,好维系两国的邦谊。 可谁知道,他都还没来得及把皇甫念柔给嫁出去,那虖夏国就迫不及待的敲起战鼓。 “会不会只是一场误会呢?”尽管虖夏王都已经下诏,摆明是误会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是慕天席仍然心怀希冀的问道。 “我们也很希望这只是误会一场。”关云扬有些无奈也有些没好气的回应。 毕竟战争杀伐可是一件累人累己的事,别人要去打打杀杀他是没意见,可就是别杀来他们国土上,更不要选在他还是右相之时嘛! 最近为了替皇上“出清存货”,他就够忙了,偏偏那个虖夏王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还兴兵来犯,这岂不是要累死他吗? 听关云扬的语气,慕天席似乎也知道自己所找的理由太过牵强了。 可……这一边是他的故乡,一边是他心爱女人所在之处,不管这场战争谁胜谁负,都不会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 “这两年来,虖夏国纵容境内子民在我朝国土扰民劫掠的事件早是屡见不鲜,两国关系紧绷到一触即发的地步,如今虖夏王吹起战号,几万劲旅也在边关整装待发,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人家都要打到我们头上了,能不回击吗?”龙腾云的回答更没好气。 本以为一个个棘手的嫔妃送出去了,他即将有些好日子可以过,谁知道虖夏国偏生又要在这个时候来捣乱,害得他想做个太平天子的美梦破碎,他怎能不气? “那皇上下旨要我来又是为何?”慕天席心知肚明,这其实是个笨问题。 要他来当然是想要借用他的专长,他是个武将,而且又出生虖夏,在皇上和右相的眼中,这个征伐大将军的最佳人选非他莫属。 “虖夏是你的故乡,你对它的山川地势应该最了解才对吧?”果不其然,关云扬一开口就和他的想法相吻合。 “是很了解。” “你又是个武将,对于带兵打仗应该也很得心应手吧?”似乎很满意慕天席的合作,关云扬带着浅笑继续问。 “是这样没错。”他顺着关云扬的圈子兜,即使明知他要表达的是什么,但也不急着点破。 “所以基于以上两点,皇上想要封你做征南大将军。”兜完了圈子,关云扬理所当然的说道。 “办不到。”慕天席毫不考虑的就拨乱了关云扬和龙腾云打好的如意算盘。 “即使皇上下了圣旨,你也不愿遵从吗?” 显然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关云扬对他的拒绝倒也没有错愕的反应,好整以暇的再次确认。 当然他的确认并没有得到慕天席任何不一样的答案和反应,只为自己得来一记大大的白眼。 “皇上若要执意为难微臣,那微臣只好辞官返乡。” 慕天席本就不是为了当官而入朝,对于“将军”这个名衔,自然毫无留恋。 “抗旨可不是辞官就能解决的,那是要掉脑袋的。”关云扬故意出言恐吓,像是想要秤秤他的斤两。 慕天席抬起头、挺起胸,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微臣不过是贱命一条,皇上若是真想要那便取走吧!” 瞧着他那一身磊落浩然的反应,龙腾云和关云扬相视一眼,眸中的赞赏之情流露无遗。 但方才那番对话不过是小试身手罢了,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你是一个男人,自然应该有大男人的气概,也可以随时将命交托给皇上,但是皇甫婕妤呢?难道你也不在乎她的处境吗?” 慕天席是个聪明人,关云扬只消稍稍一点,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神色一凛,挟着滔天怒气质问起关云扬,“难道,你们想要将这一切迁怒到皇甫婕妤身上?” 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慕天席的眼前摇了摇,关云扬用极度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她来和亲的意义本来就是在于维持两国的邦谊,如今既然连表面的和平都无法维系了,那么你想朝中群臣会放过攻击她的机会吗?” 要说是代罪羔羊也行,要说是棋子也罢,她的存在对于他和皇上急欲解决的两件事都很重要。 “可是……”慕天席顿时替她的处境感到不平,可是也很清楚知道关云扬所说的是事实。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吞了回去,一双炯眸在关云扬和龙腾云之间来回数遍,心中已有数。 “你们想要用她来威胁我替你们做事,对吧!”他们拐弯抹角的说那么多,其实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要逼他就范而已。 “别说是威胁,说是互惠怎么样?”讲威胁多难听啊,他们只不过是试着解决问题罢了。 “只要你愿意,你不但能够抱得美人归,也可以解决两国之间的纷争,更可以让百姓们从此安居乐业。” 冷冷地扫了说得口沫横飞的关云扬一眼,慕天席的脑袋跟着转得飞快。 他不是英雄,没有太多悲天悯人的胸怀,所以尽管关云扬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长串,唯一让他心意动摇的只有皇甫念柔而已。 但心里头的那抹动摇也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很了解她,知道她性子的刚烈之处。 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断无挽回的可能,他已经伤过她一次,再伤她,她绝对会恨他恨到骨子里。 “我不知道你们是当我白痴,还是真的那么天真,怎么说念柔都是虖夏国的公主,虽然远嫁,然而那还是她的故国,若我率兵去讨伐虖夏军队,她会一辈子都恨我,而且那种恨绝对是不共戴天的。” “或许一开始是,不过她并非不明理,我相信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后,她不但不会怪你,甚至还可以解开你们之间多年以前交恶的那个结。” 关云扬很有把握的说道,他的信心也确实让完全不知道该拿皇甫念柔的固执怎么办的慕天席开始心动,听说关云扬素有智多星的美称,他想,或许,只是或许,他真的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可以解决…… 不语地沉默许久,再抬头,眸中原本的挣扎犹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决。 为了她,纵使要他下地狱,他眉头也不会眨上一下。 所以即使做征南大将军会被千夫所指,但只要最终能让他赢得佳人芳心,他不在乎那些骂名。 “你想怎么做?”他终究屈服在自己对皇甫念柔的情爱之上。 “我要你接下大将军的职务,出兵虖夏。” 兵临城下,其实是治标之法,他可不想连年战争,弄得自己累得半死。 关云扬想要从内部把问题解决,要知道有时以力服人,不如以智服人,他相信虖夏国中绝对出了问题,因为出兵打仗这种笨事绝对不是虖夏王会做的事,一定要找出问题根源,再对症下药才能永绝后患。 “就这样?”慕天席完全不能理解的反问。 他那两道浓浓剑眉紧皱,显然认为关云扬所说的办法根本就不是一个办法嘛! “对,就这样。”面对他质疑的目光,关云扬很是坦然地含笑点头。 没有漏看关云扬眸中所闪现出来的算计,一种被当白痴耍的感觉油然而生,慕天席很想开口拒绝,但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关云扬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可以说服别人的本领。 而且他也的确捉住了他的弱点和心思。 他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也什么都不在乎,唯一想的和在乎的,只有皇甫念柔一人而已…… 真是够了!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皇甫念柔简直不能忍受自己居然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要不是风云信誓旦旦地描述,她绝对打死也不承认她竟然会在慕天席的怀中哭昏了过去。 天啊! 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伸手掩面,她无声的哀嚎,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求这辈子都能不要见到慕天席那个可恶的家伙。 一想到他可能会有的讪笑,皇甫念柔就恨死了自己,她真不懂为什么自己只要一碰到他就这么软弱。 该死的! 心里头烦躁的连声咒念,几乎坐不住的她索性起身,正准备走出厢房外去透透气,就见向来气定神闲的风云反常的神色慌张地朝着她跑了过来。 “娘娘……糟了、糟了,大事不好了!” 她驻足望着可以用惊惶失措来形容的风云:心中蓦地泛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事?”一待风云来到身前,她等不及让她好好的喘口气,连忙问道。 “娘娘,我刚上街替你采买胭脂,听到街上的老百姓都在传言,虖夏国兴兵犯境了。” 什么?!兴什么兵啊? 皇甫念柔一脸困惑,完全摸不着头绪,瞠大了眼望着依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风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虖夏国兴兵来犯我朝了。” 听到这话,皇甫念柔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放下一半,更夸张的是她还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父王兴兵?!多么一个荒谬可笑的谣传。 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先不提父王原本就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好君主,就说父王明知她身在中原,就万万不可能会兴兵来犯。 “娘娘,这件事只怕是真的。”面色凝重,风云严肃地朝着完全不将这个讯息当成一回事儿的皇甫念?(: ) 第 3 部分阅读 “娘娘,这件事只怕是真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面色凝重,风云严肃地朝着完全不将这个讯息当成一回事儿的皇甫念柔道。 “风云,你是跟着我从虖夏陪嫁过来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以父王那仁慈爱民的作风,绝对不可能搦战的。” 尽管风云语气严肃地再次强调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但皇甫念柔还是怎么样都无法相信。 “娘娘,连皇上都已经下诏,即日遴选征伐虖夏的大将军了,正所谓君无戏言,所以这件事绝对千真万确。” 见她还是没有一丝相信的意思,风云立时将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全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皇上下诏,皇甫念柔脸上的笑容逐渐被严肃的神情所取代。“你确定皇上已经下旨要遴选大将军了吗?” “没错。” 见风云肯定地点点头,她脸色立时大变。 怎么会这样?父王怎么会做出这么胡涂的事情来呢? 就算父王真不把她当女儿,完全没有顾虑到她的安危,那也不打紧,可是那些无辜的虖夏人民呢? 父王究竟知不知道一旦兴兵,先不论两国之间输赢属谁,那些无辜被卷入烽火之中的百姓,都要承受家破人亡流离之苦。 虽说她是一介女流,而且现在不过是个寄人篱下不受宠爱的妃子,可是她怎么说也是虖夏国的公主,自然很关心那些无辜的虖夏子民。 在初时的慌乱过去之后,她心绪有些激动的一把扯住风云的衣袖,很是焦急地问道:“那参加遴选将军的人有哪些?” “奴婢听说刚刚在廷议时自告奋勇的武将有两个人,但据闻皇上其实已经决定要将这个重责大任交给谁了。” “是谁?” “是……是……” “究竟是谁,你倒是快说啊!”风云的吞吞吐吐,让皇甫念柔急得不住猛力摇晃着她的臂膀,迭声催促。 以风云的个性,她说话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她一向有话直说,从不曾顾虑过什么。 她的迟疑让皇甫念柔的心头迅速地笼罩住一股不祥的感觉。 “是慕天席将军。” 她听错了吗? 皇甫念柔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慕天席”这三个字却像是一个魔咒,不停地在她的耳际回响。 他竟然……他怎么可以……虖夏怎么说也是他的祖国啊,他可是喝虖夏的水、吃虖夏的米长大的,怎么能去做这么残忍的事呢! 血色倏地从她的颊畔退去,原本纤细的身躯泛起了一阵阵的抖意,她几乎不敢去想,一旦两国真的交战,虖夏的子民将会受到多大的灾殃。 “娘娘……你还好吧?” 瞧她那几乎撑不住的模样,风云连忙伸手要去扶,可是她却固执得挥开她伸过来的手,勉强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很好。”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不好的自由了,她必须为虖夏的子民做些什么,否则她会觉得很愧疚。 想到这里,她一丁点儿的时间都不能浪费,直接回身踩着急匆匆的步伐,朝寺门的方向跑丢。 眼看着他的宅邸就在眼前,她倏地止住了步伐。 望着那座不算太过富丽堂皇的宅院,她的心中突然泛起一丝犹豫,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令她停步驻足。 左看看、右瞧瞧了好一会,跟着走向对街的另一头,正对他家大门的那棵大树旁,将全身的重量靠在树干上。 双眸还是瞧着这座宅院,她怔忡起来。 如果说……只是如果,成亲那日他没有失踪,他们真的拜了堂,这样的宅院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家? 那么她不会成为龙腾云众多的妻妾之一,他也不会成为龙腾云朝中的一个将军,即使两国交战,他们也不会陷入这两难的局面。 她想着……一抹湿意毫无预警地从她的颊畔蜿蜒而下,皇甫念柔伸手抹去泪,摊开掌心,呆愣愣地瞧着。 不该的,自从那回在他怀里哭过后,她的眼泪就像关不住似的,老不停的恣意流窜,她真的不喜欢自己这样。 胡乱地将濡湿的手心往自己身着的绿衫上擦着,彷佛擦干了手心,刚才那种荒谬的想法就不曾存在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挺直背脊,很多事该做的还是要做,她想,与他的纠缠只怕是一种无法逃避的命运。 而她也不打算逃避,也没资格逃避,至少她要劝他放弃接受大将军的职责,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兵去攻打自己的人民。 带着这样的坚持,她踩着笃定的步履往慕天席的宅邸走去,而就在她的手触到朱红大门上的铜环时,她的眼角倏地闪过了一道寒光。 初时,她并不以为意,但当那森冷的刀光触碰到她的肌肤,那股微微的刺痛让她不自觉的闪躲。 她的动作巧合的让原本应该笔直击中她臂上的刀变成划过她的衣裳,一道泛着血痕的伤口隐隐约约地在她的雪肤上闪现。 来不及仔细查看自己的伤,突然遭受伏击的她惊愕地抬起头。 只来得及朝那一袭黑衣的刺客看上一眼,亮晃晃的刀光便毫不留情地再次朝她袭来。 她是一个被养在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于这样充满杀戮气息的场面,她除了狼狈的闪躲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那把利刃在她身上造成的伤痕愈来愈多,虽然都不致命,可却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身体上的疲乏到了极限,皇甫念柔闪躲的动作开始变得虚浮,终于,一个踉跄之后她仆伏倒地。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等待着黑白无常的拘提,往事开始一幕幕的在她脑海中浮现。 或许……再投胎一次也不是不好吧! 只期望下一世,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更不要再纠缠在情情爱爱之中,无情无爱应该比较快乐吧! 不,不是应该,是肯定比较快乐…… 闭着眼等待,等来的却不是黑白无常手中的铁链缠绕,而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声。 皇甫念柔疑惑地睁开水眸,诧然见到慕天席像是发了狂似的将自己手中的剑往黑衣人的方向击去。 说他像是发了狂是因为就连她这个不懂武功的姑娘家都能感到那股浓重的杀气。 原本惊惧的心骤然平息,不知怎地,看着他这怒气勃发的模样,她的心竟然安定了。 心情一安定下来,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也跟着泛起疼痛的感觉,望着血痕满布的手臂,她忍不住逸出了浅浅的痛呼。 最近她还真是多事之秋,就连走在路上都会被人狙击,而且那个狙击的人……竟然还是他。 唉!看来安稳的日子真的是过完了。 “念柔,你忍着点,我等一下马上带你去找大夫。”即使在刀光剑影之中,慕天席依然没有漏听她那声痛呼。 即使只是浅浅的一声,但已足够揪疼他的心。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方才他没有一下朝就返家的话,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就躺在血泊之中,魂归离恨天了。 念柔?!多熟悉的喊法。 听到他这么喊,她初时有着短暂的怔忡。 还来不及回神,眼前快速地掠过一记人影,才眨眼,她就被纳入一个厚实的怀抱之中。 抱着皇甫念柔,慕天席立时纵身长跃,想也没想的将她带往皇宫的方向。 才刚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足不能点地,那种不能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让她吓坏了。 “等……等一下……” 她边说眼儿边往刚才他们打斗的方向觎去,只见那个黑衣人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也不动。 完全没有听到她那带着惊惧的请求,此刻的慕天席一心只想赶快带她去找大夫,而且还必须是医术拔尖的大夫,他绝不能让她出任何的岔子。 皇宫里的御医是他的第一选择。 “喂!你快点停下来。” 疾风在她的耳旁不断掠过,速度快得教她心惊,就算她的双手再怎么紧紧揪着慕天席的衣襟,她还是忍不住惧意地不断喊着。 “你别怕,真要痛的话就忍一忍,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虽然神色铁青,但是慕天席仍分神安慰着紧张的她。 “我不是怕痛……”她是怕高! 皇甫念柔本来想要向他说清楚自己的感觉,然而双眸一触及他那严肃的神情后,所有到了舌尖的话就全吞了回去。 原本被冰封的心莫名的滑过一丝连她都不知打哪儿来的暖意…… 第五章 俏丽的小脸上五官全都皱成了一团,皇甫念柔看起来活像是一颗塞满肉馅儿的白胖包子。 那模样瞧得慕天席是又好笑,又心疼。 忍不住地,他趋前技巧地挡住御医处理她伤口的景象,然后毫无预警的把她的头按压入胸膛。 “不痛……不痛……”他柔声安慰着,完全不顾自己的举动在御医的眼中看起来像什么样。 见鬼了,谁说不痛的,明明就痛得要死好吗? 要不是不想在年迈的御医面前丢脸,她还真想哭给他看咧! “你乖乖让御医擦药,等会儿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以前只要她生病,耍赖不给大夫瞧时,他总是这样承诺她。 即使已过了三年,这样的安抚却还是那么自然的就脱口而出。 “你……”要说听到他这话,皇甫念柔心中没有一丝异样,那是骗人的。 她抬眼观着他,不意却撞上他专注凝视着自己的目光。 她顿觉尴尬的移开视线。 他幽幽的道:“你现在连看我都怕吗?” 听见他的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方才心里所有产生的异样情绪全都压下。 冷冷地勾起嘴角,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接下大将军的派令,原本就恨着他的心忍不住又加重了几分恨意,她咬着牙说道:“我不是怕看你,我是怨你、是恨你,所以不想看到你。” “是吗?”浓浓的剑眉一挑,慕天席的脸色摆明了对她的话有所质疑。“既然恨我,那又为何来找我?” “我找你是因为想瞧瞧你可以无耻到怎样的地步。” 她其实不想这样同他说话的,尖酸刻薄不是她的本性。 可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要一见到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她心头的恨意就怎么样也无法控制。 “无耻?!”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骂无耻,然而他的神情却依然玩世不恭。 “你觉得我无耻?”他笑着反问。 “若是你接下了皇上的派令,率领百万劲旅去攻打自己的祖国,那还不算无耻吗?”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她的消息这般灵通,不过早上才和皇上商议的事儿,现下就已传到了她的耳中。 难怪这么恨着他的她竟然会破天荒地主动到他家去,只怕她就是想要来劝他打消接受大将军这个任务的念头吧! 不过这样也好,她的出现刚好也省了他的麻烦。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不以为为皇上效劳叫作无耻。”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也还不至于让皇甫念柔无法反击。 勾起一抹带着讥讽的笑容,“你说的没错,食君之禄,是该为君解忧,可问题是你现下要解的忧是你的祖国,你若真串兵前去你又于心何忍?” “兴兵来犯的是虖夏,并不是我朝主动去招惹,这事又怎能怪在我头上呢?” “就算是这样,你难道真的忍心让虖夏的人民无辜受战火牵连,他们之中很可能有你的亲人啊!” 说到激动处,她完全忘了自己的手臂还在让御医上药,握起了拳头在半空中气愤的挥舞着。 一使力,牵动了伤口,原本的义正词严变成了泪眼盈眶,那模样滑稽得可笑,而慕天席也丝毫不替她留些许颜面的朗朗笑了出来。 “你……可恶!”恼羞成怒的皇甫念柔气极了,想也没想的又挥动自己的手,想要拍去他脸上的笑容。 谁知她忍痛挥去的拳却轻而易举地落入了敌人的魔掌之中,动弹不得。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天应该是要来‘劝'我不要接下大将军的派令,而不是要来惹怒我吧!” 瞧着她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怒气和动作而染上了几许红晕,他原本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惹怒你?”伸出另一只手,她反手指了指自己,简直不敢相信他做贼喊捉贼的本领竟然有这么高。 “没错。”他肯定地点点头,指控的态度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收不回自己的小手,又没他那般的厚脸皮,她除了气得咬牙切齿之外,完全没有半丝反击的能力。 她只能发泄似的忿忿然低喊,“你不要脸!” “你可以继续惹怒我没有关系,明天早朝时我会请领皇命。” 这是威胁,而且还是个道道地地的威胁。 皇甫念柔是很想有骨气的大声拒绝他的威胁,可是一想到虖夏国那些无辜的百姓,她的气就虚了。 “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我不领这个皇命?”尽管心里头百般不愿,她却不得不示弱。 “办不到。”慕天席连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给了她这个答案。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忍不住用另一只还自由的手去掏了掏耳朵。 他是在要她吗? 他总是这样,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又毫不留情的毁去那希望,这好像是他得意的把戏似的。 “姓慕的,你不要太过份了!”被他的态度气得银牙紧咬,可势不如人她也拿他没辙。 面对她的愤怒,他脸上漾起了一抹莫测高深的浅笑,逗弄她似乎已成了他的乐趣了。 “这皇命我是一定要领,但是怎么做却可以由我自己决定,你信不信要解决这件事不一定要大动干戈?” “你有办法?”听到他的话,皇甫念柔的眸子倏地一亮,满怀希冀地望着他。 “办法当然是有,但是……” “但是怎样?”她迫不及待地追问,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忍不住气怒的想要攻击他。 只要能让虖夏免于战火,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你总要给我一个好理由,好让我心甘情愿去做这种既劳心又劳力的事啊!”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答应和我一起回虖夏,那么我就答应不让这场战事发生。” 他要她跟他一起回去虖夏,为什么? 那让她魂萦梦牵的故乡,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回去,只能在梦中想念的地方呵! 其实,不管这样要求的对象是不是他,她都很想毫不犹豫的说个好字,偏偏她的身份不容许她这么做。 “我不行。”要说出不字很难,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说。 她不是一般的姑娘,是隶属于皇上的嫔妃,那些得到过圣宠的嫔妃们都不能任意归乡了,更别说是像她这种还不曾被临幸过,角色很尴尬的小小妃子。 而且如今更不比从前,以往皇上或许还会看在父王的面子上,多少包容她的骄矜妄为,可是现在皇上只怕恨不得抓住她的小辫子,好来个杀鸡儆猴吧! “不答应就算了。” 慕天席对于她的回答没有意外,他知道她一定会抗拒,所以压根不以为意,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可尽管他的脸色很平静、声调很平静,但她就是可以感觉得出他对她的拒绝其实很不悦。 “你真的觉得算了吗?”望着他瞧不出一丝心绪波动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么那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 他还愿意为虖夏的人民尽一份心力吗? “既然你都不答应我的条件了,我又何必累死自己。” 两手一摊,他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此话一出,皇甫念柔原本的满心期待顿时破灭。 她很生气,然而也知道生气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又哪里会在乎她是不是生气呢? “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好吗?”她语带恳求。 终于,为了大局,她还是屈服了。 “好。”慕天席也不为难她,爽快地应承。 既然已争取到缓冲的时间,在他面前觉得很局促的皇甫念柔一时半刻也不想多待,她想也没想地就跳下床榻,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许多的伤。 “啊……” 她的举止牵动了包裹好的伤口,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他见状二话不说的趋前拦腰将她抱起。 他这一点儿嫌也不避的做法,不但换来了老御医的瞠目结舌,也让皇甫念柔吓得魂都快飞了。 现在究竟是怎样啊?他是抱她抱上瘾了吗? 之前她与他有暧昧的事就已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她还因此被遣送到寺里为皇后礼佛祈福。 现在他又在御医的面前这样,他是不把她玩得小命休矣,绝不甘心是吗? 想到这里,她连忙挣扎。 “你再挣扎,就不用再考虑什么,我们连虖夏也不用回了。” 语气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平常到甚至完全不像是威胁,可却像是定身咒似的,吓得她不敢再动弹半分。 即使再不愿意,但她还是必须要承认,尽管觉得他不是那么的可靠,然而现在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可她只能完全拿他没辙地瞋他一眼,停止了自己的挣扎。 这是为了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只消等到两国的危机一解除,她就不用再受制于他了…… 闭上眼,她口里喃喃有词地不断说服着自己。 慕天席好笑地看着她这种不服气却有口难言的模样,一记浑厚的笑声还是忍不住从他的嘴里逸出。 那笑振动了他厚实的胸膛,也震动了被他抱在怀中的她。 多么似曾相识的笑声和感觉呵! 曾经她愿意放弃一切,只为永远聆听他那浑厚的笑声,偏偏她失望了。 曾经她愿意倾尽一切,只为永远让他再也无法恣意去笑。 她恨他,所以要他痛苦,就像她痛苦一般,可却也没有做到过。 而现在……乱了,一切都乱了…… 她与他的纠缠是否真的没有结束的一天,那之前的爱啊恨的那笔胡涂帐,究竟又该怎么算计呢? 啊,她终于想到了…… 原本充满疑惑的细致脸蛋上突地闪现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终于想出那个黑衣人是谁了。 初见时就觉得他很眼熟,但是那时身处在慌乱之中也没有来得及细想。 可是经过这两天不断地反复思索推敲,皇甫念柔终于可以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天啊!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如果她没认错人的话,那事情真的很不对劲。 想到这里,她几乎连犹豫都不曾,笔直地往厢房门口冲去。 现在不用慕天席要求,她也必须想办法回虖夏一趟,隐约之间,她知道她父王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娘娘,你怎么了?” 瞧见皇甫念柔一脸神色慌张的想要冲出去,手上正端着茶水进门来的风云连忙将手中的茶盘放下,在主子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拦下她。 “风云,你快放手,我有要事要办!” 她一刻都不能等待,她必须争取时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皇甫念柔的神情急切,但风云却紧拉住她的皓腕,坚持不放手。 虽说名为主仆,然而终究是在那孤寂的皇宫后院唯一陪伴着她的人,皇甫念柔对于风云自有一份不一样的情感。 她当然不会像对待一般宫女下人一样的斥退她,于是她简单地说明,“记得那天我被一个黑衣人刺杀吗?” 风云点了点头,眸中流露不解。“那个黑衣人不是死了吗?” “他的确是死在慕天席的剑下了,可是初见他时我就觉得他眼熟,方才我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听见她的话,风云追问:“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父王极为倚重的一个护卫。” 就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份,所以她才会很肯定她父王一定是出事了。 因为就算父王再气她丢了他的脸,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新郎的新嫁娘,也变成市井街道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过让她远嫁中原做为处罚也就够了。 而且即使他真的兴兵犯境,也不需要派人来刺杀她啊,终究他们还是至亲的父女。 所以这件事一定有鬼,父王既不可能无端兴兵,也不可能派护卫来杀她,那么是谁能兴兵,又是谁能让护卫来刺杀她呢? 她肯定虖夏王朝之中必定生变,她父王的安危此际成了她心头最大的疑惑。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要回去一趟才行! “娘娘,你确定吗?”风云神情严肃地望着她问道。 风云一向是个内敛睿智的姑娘,她很快地也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我很确定。”她真的确定那个人以前是父王身边的护卫,她想起有一回他还曾奉派保护她去庙里上香。 “那……”风云沉吟了一会儿,不语地返身走入屋内,在自己的包袱中掏出了一封信后踅了回来。 “这是什么?”伸手接过了信,皇甫念柔望着信封上头那陌生的字迹,疑惑地拢起两道翠柳眉问道。 “不知娘娘知不知道,朝廷里极被皇上倚重的右相关云扬。” “知道啊!”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呢? 那右相向来足智多谋,每每朝廷里若有什么大事发生,大多都是他替皇上分忧解劳的。 虽然他们从没正式的打过照面,但是一心想要爬上后宫权力核心的她,是不可能连这号人物都没听过。 “这是我们要出宫入佛寺为皇后祈福之前,右相遣人送来的信柬。”风云简单地解释这封信的来历。 “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皇甫念柔心头的疑惑更深了。 两个素来没有交集的人,他为什么要送信给她? “既然是那时就送来的信,你又为什么到现在才交给我?” “当时送信的人有交代,这封信只能在娘娘遇到不能解决之事时才能转交。” 这个理由更怪,皇甫念柔带着极大的疑惑拆开了信。 这定睛一瞧,主仆俩都不禁傻眼。 偌大的白纸上,只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赴汤蹈火,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关云扬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吗? 可……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两人素未谋面,更别说有着什么样的交情了。 别说皇甫念柔不解,就连向来聪明伶俐的风云望着这封没头没脑的信也摸不着半点儿头绪。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突然间皇甫念柔什么都没说地就脚跟儿一旋,转过身走人。 “娘娘,你要去哪?” “关府。”既然想不透这是什么意思,依她的性子,那干脆就别想了,直接去问还比较快一些。 再说,以关云扬在皇上跟前的地位,若是她能够说服他助她一臂之力,那她要归乡的可能性自然也会大增。 所以去会会他的好处绝对多过于坏处,她乐于跑这一趟。 “你考虑清楚了?”瞧他那笃定的模样,龙腾云心中真要忍不住赞叹起关云扬的神机妙算了。 那天在御书房,慕天席明明还那么抗拒他们的提议,怎么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的态度就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是的。” 他的确是考虑清楚了。 毕竟,也该是去解决一切的时候了。 “你该知道,一旦接下这个派令,你有可能永远回不了虖夏。” “皇上,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留下她回去吗?” 当初他选择追随她而来,如今这样的选择依然没有改变过。 “好像是不太可能。”龙腾云对于慕天席的执着心知肚明,也正因为这份执着,他和关云扬才有可能逼他就范。 想想慕天席的确是不可能抛下皇甫念柔独自回到虖夏,除非他的身旁有她相伴。 再说,他也听说了那日在御医那里发生的事,他们那种旁若无人的相处情形,回报者可是加油添醋大大的描述了一番。 要不是他使足劲压下这些在宫内甚嚣尘上的流言,只怕早就有不少八股大臣会跳出来要他将他们俩治罪了。 “既然不可能,那就不用考虑那么多。” “很好。”爽快的答案,龙腾云的眸中流露出一抹赞赏。 关云扬果然没有找错人选,这慕天席是真想要娶他的妃子,如果没有一点自信与自傲的男人,只怕打死他都不敢。 像慕天席这样的男人值得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倾尽所有去留住人才,所以他大方地问道:“那告诉朕,虖夏之事解决之后,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她。” “除了她之外呢?”爱美人儿,不爱江山吗? 这种真性情让龙腾云忍不住更欣赏他,也想要给他更多,但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倚重”他更多。 慕天席摇了摇头,对他来说,这世界上的珍宝只有一样,有了她,他心愿足矣。 “真的什么都不要?”尽管他的答案已经那么肯定了,然而龙腾云还是很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就像是一个追逐猎物的猎人,不断地扔出诱饵,可是却怎么也吸引不了猎物,那种呕,真的教人捶心肝。 “皇上,臣真的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慕天席斩钉截铁地回答。 现在的他只求能够实现以往对她的诺言,每一桩、每一件,更想要给她一个平凡的家。 看着皇上脸上那种带着点懊恼的神情,他很清楚自己若再不说些什么,这场对话是不会终止的,于是他只好认命地开了口,用非常明确的口吻道:“此乃臣的肺腑之言。” “呃……那好吧!” 既然人家都拒绝得那么彻底了,龙腾云要是再不停止利诱劝说,也未免太不识相了。 可是以为他会就这么放弃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 要知道好人才难寻,他身为一国之君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如此优秀的下属在自己眼前溜走,那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慕天席不要,他就偏偏喜欢唱反调,硬是要给,谁教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呢? 凡事应该是他说了算吧! 呵呵…… 第六章 拿着那封只写了四个斗大字的信当成拜帖,皇甫念柔让恭敬有礼的仆佣延请入府。 在摆设雅致的偏厅里等了没有多久,就见一个宛若书生模样的人潇洒步入。 他……有点儿眼熟,她知道他该就是鼎鼎有名的右相关云扬。 “右相似乎并不意外我会来?”望着他见到她没有丝毫陌生与诧异,显然他早就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的身份。 意识到这点皇甫念柔突然有一种被操控的感觉,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她应该知道而不知道的? “在下早就在等娘娘了。”面对她的质疑,关云扬也大方的承认。 她的来访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是一盘棋,而她是他的棋子,她若不来,这戏会唱不下去。 “右相为什么等我?” 他们素未谋面,也从未有过瓜葛,他说在等她其实很没有道理。 “因为我们之间有两个共同想要解决的问题。” 两个?不就只有一个吗?啥时又冒出另一个来? “右相指的可是虖夏出兵一事?” 关云扬颔首,跟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 “还有?!”疑惑的神情满布,她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她与他还会有哪一个共同的问题要解决。 “相信以娘娘在后宫如此努力的‘力争上游',应该不会没有发现最近后宫的情况有异吧!” “是有些奇怪。”她点了点头。 最近许多长期守空闺的嫔妃都被遣返原籍,另外还有一些受诰封的妃子,有的失了踪,有的被皇上认为妹子,以公主之姿嫁了出去。 最近向来乎静的后宫可紊乱的咧! 但,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你已经发觉情况有异,难道不曾想过发生这些事是为什么吗?” “因为皇上专宠皇后,所以打算散尽后宫?” 这是她的臆测,虽然于礼法不合,但很像是龙腾云那种专情的男人可能会做出的事。 也因为隐隐约约知道情况可能是这样,所以前阵子她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 希望可以凭借着自己特殊的身份,抢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里,让自己多点筹码。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了慕天席来搅局,害得她几乎忘了自己原先的雄心壮志。 而接下来一连串的紊乱,更是让她压根忘了这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积极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的直觉很敏锐。” 关云扬的话直接地证实了她的猜测,一股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后宫是一个王者权力的象征,然而皇上竟然愿意为了心爱的女人,放弃享受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这份专情着实令人忍不住艳羡。 “不过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都跟我没有关系吧!”她有些涩然地说。 这婕妤反其量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异族公主,若是皇上执意将她遣送,只怕她也无法反抗,就像当初她无法抗拒父王将她远嫁来中原一样。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以她以往的积极度,她如此淡然的反应,着实教关云扬感到有些意外和愕然。 以往在后宫之中,皇甫婕妤的举动算得上是积极的了,她甚至不待点牌就夜闯泰和殿,用尽心机的想要获得圣宠。 这样一个态度积极的姑娘,怎么会在听到自己的冀望完全破灭之后,竟然没有半点的激动呢? 害得他原先准备好的安慰之词全都派不上用场,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当然没有关系,我在中原本来不过就是浮萍一片,可以任人拨来飘去的,皇上若是执意遣我回乡,我除了接受之外,又能如何?” 端起了面前热气氤氲的香茗,皇甫念柔轻啜了一口,藉此冲淡着舌尖泛起的淡淡苦涩。 “娘娘怎可这样就束手无策地接受命运的拨弄,就我所知,一旦皇上将你遣返虖夏,依虖夏的俗规,你就得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不是吗?” “是啊。”虖夏是有这个俗规没错。 其实,现在想想,若是能长伴青灯古佛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绝情断爱、清心寡欲的过完一生。 对于情爱她早已无所求,现在的她只求能够替虖夏的子民们尽上一丁点的心意,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从来没人能让关云扬这般惊愕,但皇甫念柔却轻易的做到了。 她真的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本来以为自己会面对一个毫不死心,刁钻泼辣的姑娘,而不是这般认命的态度。 现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那微臣敢问娘娘,心中难道真没垩碍吗?” 浅浅的一笑,她诚实地说:“怎会没有,若是真的没有,今天我就不会来叨扰右相了。” “那敢问何者是娘娘心之所系?” “虖夏国的所有臣民。” “所以你今天来,是希望我能劝皇上打消出兵的念头?” “不。”皇甫念柔再次出乎关云扬意料之外的摇了摇螓首,声音虽轻却坚定,“我来是希望右相能助我返回虖夏一趟,虖夏国最近的情况很反常,如果我猜的没错,虖夏国内只怕出了问题。” “这……” “只要右相能助我归乡一趟,不论是金银财宝或是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心中的急切益发深切,她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求能回虖夏一趟。 “什么条件都答应吗?”计划进行到这里或有波折,但终究还是回归了原本的算计,关云扬原本还苦恼着怎样让她和慕天席有个名目能送作堆,现在可好,她的要求不啻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让他省去了不少伤脑筋的时间。 “对,只要能让我回到虖夏,确定我父王平安,那么不论右相要求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全力做到。”眼见关云扬似乎有帮忙的意思,她加了把劲地保证道。 “好,我答应你,条件是事成之后,你必须听凭我的安排出宫另嫁。” 这个要求让皇甫念柔一时之间傻了,她想过要将自己所有值钱的珠宝首饰变卖,凑成一大笔银两给他。 或者替他做些事情,比如说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之类的。 可是就是没有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带着尊贵的身份远道而来成为皇上的嫔妃,可却在后宫过了三年寂静虚空的日子,皇上对你心中有愧。” 关云扬开口解释自己这个要求的用意,但她仍听得一头雾水。 “这跟让我另嫁有什么关系?”她不解地问。 “皇上若是什么都不做,只是遣你出宫回到虖夏,你就得出家为尼,这样皇上会觉得欠你更多。” “所以他不顾祖宗礼教要安排我另嫁?”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啊! 听懂了他的意思,她却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你从未侍寝,虽有诰封,可是和皇上还不算是真的夫妻,所以安排你另嫁并不难,本来棘手的是若贸然让你出宫或另嫁,只怕你父王那儿会有许多不满,徒然制造麻烦,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想通了所有来龙去脉的皇甫念柔给打断,她正确无误地帮他说出了他未说完的话。 “刚好这个时候虖夏出兵,你们不用再顾及我父王的颜面,也正好用帮助我来换得我的承诺?” “没错。” 看来,他和皇上以前都误会皇甫婕妤了。 她并不仅仅如他们所以为的,只是一个骄纵蛮横的公主,其实在她美艳的皮相之下还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呵! 弄清了所有的事情,皇甫念柔稍稍的闭眼让脑海中的思绪转了一圈,再睁眼时,水漾的眸中一片清明。 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挣扎,而是一抹不容撼动的笃定。 “我答应这个条件。” 一向就知道他有一张俊逸的脸庞,一向就从没错过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傲视群雄般的王者之气。 但她却从来不曾瞧过他一身戎装时,那种睥睨天下的模样。 望着慕天席的马上英姿,即使皇甫念柔明知自己不该,可是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看得痴了、傻了。 “娘娘……娘娘……” 风云的迭声轻唤,也招不回她因为他而涣散的三魂七魄。 直到风云的手拍上了她的手臂,她这才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回了神。 “什……什么事?” “方才宫人来过了,他说皇上请娘娘过去一叙。” 皇上找她干么? 若是以往,那高高在上的尊贵皇帝愿意召见她,她怕不乐得飞上天去,可现在她却显得意兴阑珊。 尽管明知风云在等待着她的回应,但是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往慕天席所在的方向瞟去。 “娘娘,你不过去吗?”她的异样神态让向来寡言的风云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能不过去吗?皇上召见耶!” 皇甫念柔无奈的说道,然后挥手,让风云起轿,来到皇帐之前。 很是不舍地将自己留恋的目光抽回,来到身着耀眼皇袍的龙腾云身前,突然间,她竟发觉以前皇上那些吸引她的地方似乎都不见了。 她有礼的福了一福。“皇上万安!” 以天子之尊,龙腾云从龙椅上起身上前,亲手扶起了她。 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他竟主动牵起她的柔荑,将他带往自己的龙椅旁落坐。 “皇上……您这是……”不只众人见状发出声声惊呼,就连皇甫念柔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 “ (: ) 第 4 部分阅读 “皇上……您这是……”不只众人见状发出声声惊呼,就连皇甫念柔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别怕,朕只是想同你说说话。”感受到她的不安,龙腾云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安抚的笑容。 拉着她的手没放,他的视线还不着痕迹地调往正在点齐兵马,准备长征的慕大将军方向。 距离虽然有些远,但他仍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出向来宛若老僧入定的慕天席似乎有些焦躁,就连他的坐骑也显得不安,不停地前后踢蹄走动。 呵呵!有误会才会有感情增进的机会嘛! 不过是牵牵小手,反应就这么大了,他相信,这帖重药一定可以让慕天席用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 “好了,你可以上轿了。”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龙腾云适可而止的放人。 而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换来了皇甫念柔的一头雾水。 她怔怔地瞧着他,完全不能理解他在干什么。“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虽说这样的问法很大不敬,要是皇上被触怒了,让她掉脑袋都有可能,可是她不愿意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去,于是选择了开口问清楚。 “我是想试试看,你在某人的心头重不重要。”带着一记邪邪的笑容,龙腾云的笑中还有一丝恶作剧的味道。 她顺着皇上的目光瞧去,正好对上慕天席往这边看来的炯眸。 她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连忙转头,瞥到皇上那染着一丝暧昧的笑容。 这下儿,她左瞧右瞧都不是,只好低头看着地上,开始数起蚂蚁。 可是这景象看在不远处的男人眼里,却成了羞怯的表现。 只见慕天席出乎众人意料的骤然策马狂奔,绝尘而去,留下原地精兵,他甚至无礼到没向坐在高台上的皇上行礼,就这么走了。 众人看到慕大将军的举动全都傻眼,就连皇甫念柔也被他这莫名的举动给吓了好大一跳。 “哇,这样就气得连命都不要,看来这中断三年的情缘从来都不曾自慕将军的心里消失过。” 龙腾云像是在喃喃自语般的说着,然而这话可是一字不漏的全都进了皇甫念柔的耳中。 不可能吧! 当初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失了踪,不愿成为她的驸马,他怎可能依然对她有情? 再说,暌违三年再相见,他又使尽心机地搞破坏,阻碍她在宫中的发展,这样能算是有情吗? 但是……尽管皇甫念柔不断地在心底儿这样的说服自己,可不能否认的是,皇上的话已在她的心湖中泛起阵阵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皓皓皎月,闪闪星光。 四周除了偶然传来的鸟叫虫鸣之外,便是一片的寂静。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先军队而行的他们竟然错过了宿头,所以别无选择的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 坐在风云替她铺好的薄毯之上,皇甫念柔透着火光,悄然地觑着整天都不发一谙的慕天席。 只见他一脸的漠然,毫无表情的翻转着在火堆上烤着的鸡。 “你……”她试着打破这样窒人的寂静,可是除了火堆不时传来的剥剥声,完全得不到他丝毫的回应。 这样森冷的他,很吓人,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静默不语的他问道:“你上次说的话还作数吗?” 他说过,可以用不流血的方式解决虖夏与中原之间的纠纷。 后来,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谈这事,而这事也一直悬挂在她心中,好不容易她争取到回乡的机会,她更要确定这场战事不会发生。 慕天席望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的迹象。 等不到答案,又得面对这样阴阳怪气的他,她忍不住一改方才怯懦的模样,扬声催促的说:“你倒是说话啊!” “对你,我没什么话好说的。” 今晨,她任由皇上握着手的那一幕彷佛还在眼前,满心底都是酸味的他压根没那兴致同她说上一句话。 “你究竟在阴阳怪气什么啊?” 这个男人很过份,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可怎么每次他都有办法这么理直气壮的好像他都没错一样。 她应该没惹到他吧! 至少今儿个她都是乖乖的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头,可没给他惹是生非,他凭什么对她这样阴阳怪气的啊? 尽管明知皇甫念柔的心火正快速窜升,慕天席还是没说话,唯一给她的回应就是一记冷得足以冻死人的目光。 “姓慕的,你不要太过份喔!” 他们还得朝夕相处许多日子,如果他一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那么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忍不住掐死他。 “我并不过份,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不懂羞耻的女人说话。”心中的酸让平素沉着稳重的慕天席说出了伤人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羞耻?”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虽然很清楚他这个指控一定是针对她的,可是她还是忍住气的问清楚。 她倒是很想听听,自己究竟是哪里不知羞耻了? “是。”面对她的质问,他也很大方的承认。 细致白皙的脸庞上倏地漾起了一抹虚假的笑容,她字字咬牙地问道:“那敢问慕将军,我是哪里不知羞耻了?” “胡乱被人牵手,难道会是懂羞耻的表现吗?”他从鼻孔喷气,只要一想起早上那幕情景,他的心火就不只打一处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初时她还不懂得他所指的是什么,努力地想了又想,终于……他指的该不会是皇上今早牵着她的手说话的那件事吧? 这是个多么荒谬的指控啊! 怎么说,她现在都还是皇上的妃子,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但让自己的夫婿牵个手难不成还会被扣上淫荡的罪名吗? “你指的是皇上牵着我的手说话这事?”实在觉得很荒谬,也觉得可能性应该不高,所以她不死心再度确认。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慕天席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拘泥于世俗眼光之人。 “对。”他也不否认,而这个“对”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迸出来的。 他大方承认,皇甫念柔却傻眼了,她觑着他那紧绷的脸色,突然感觉现下的他不是一个大男人,而是一个闹着脾气的小孩童。 忍不住,她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那抹笑划开了夜的寂静,也让原本妒火中烧的慕天席更气。 瞪着她的眼神更加的锐利,他手中那根才从地上拾起的粗木也“啪”地一声,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拜托,让自己的夫婿牵个手能叫作‘不懂羞耻'吗?” “他不是你的夫婿,我才是。”他气呼呼地对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她声明自己的所有权。 “但跟我拜堂的人是皇上,不是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得太过开心了,还是心绪因为他的表现而稍稍释然,这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慕天席提起这个话题,而皇甫念柔没有情绪失控。 “就因为拜过堂,所以你认定他是你的夫婿、是你的天?” “我不该吗?”她反问。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慕天席哑口无言。 他恨,恨造化弄人,也恨所有事件之后的那只黑手,可是有些事他真的不想现在就让她知道,因为他不想看到她伤心。 忍耐着想要和盘说出一切的冲动,深邃的眸光锁着千言万语。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他突然朝着她问道:“那如果我说我可以让虖夏免于灾难,可是你必须成为我的女人呢?” 面对他的问题,皇甫念柔静默了片刻,她的安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以她的性子和对他的恨意,被他问到这么羞辱的问题,就算不想尽办法杀了他,至少也会想要赏他几拳吧!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瞧着他。 就在他忍不住臆测她可能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之际,一个轻浅的“好”字就窜入了他的耳中。 “你说什么?”纵是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本事,在听到这个好字时,他还是被吓着了。 “我说好。” 怎么可能?! 是他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她给的答案是他连作梦都不敢想的答案。 “我可以成为你的女人,只要你保证不让烽火蹂躏虖夏。”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求了,那些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 既然她能答应关云扬返京之后要顺着他们的安排嫁为人妇,那么再答应慕天席的条件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第七章 她竟然是认真的! 本来慕天席以为皇甫念柔那时的回答不过是一时怒极才脱口而出的许诺,要不然也是开开玩笑罢了。 可是不用多久的时间,他就发现她的认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房间到最后总会成为她的房间。 每到夜幕低垂,她就会进房等他,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将他一时怒极所说的话彻底实行。 “风云,念柔呢?” “在将军的房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回答而意外的,他早该知道念柔是一个多么固执的姑娘。 一旦她认真的想用她的身子来换取他保全虖夏的承诺,那么她就会全力以赴,将姑娘家的羞耻全都抛诸脑后,一如她在宫中的作为一般。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该对她的坚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能这样真真实实地拥有她几乎是他一生的向往,可是不应该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不想亵渎她,她是他的珍宝,值得更好的对待。 “将军,你还不回房吗?” “今晚我不回房,你去我房里照顾她吧!”他沉吟后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拥有她。 “唉……”听到他的交代,风云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果真是如娘娘所料,他再次选择了将自己的厢房留给娘娘。 只不过,今天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慕天席脚跟儿一旋,便往原先给皇甫念柔居住的厢房走去。 在三人先行前往虖夏的这一路上,为了逃避她的坚持,他总是将自己的厢房让给他,然后自己去住本来该属于她的,两人就这么闪闪躲躲的也过了好些日子,还好,只消再过几日,他们就能到达边界,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拿她的固执怎么办呢! 长长地低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推开房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抹隐隐馨香窜进他的鼻端。 两道浓浓的剑眉微皱,一股不好的预感跟着浮现。 这味道……不太对劲。 啊,不好! 为自己的大意低呼一声,当他意识到这味道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闻过那香气之后,他浑身气血开始快速沸腾,光洁的额际也开始泛起豆大的汗珠。 这样的热度,沸腾的脉动,让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着了人家的道。 而这个人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固执到会让人发疯的皇甫念柔。 显然她算准了他今夜依然不会回房,所以守株待兔的待在自己的厢房之中,燃了以媚药制成的香环,让那香气充斥盈绕在整个室内。 “这俗话说的好,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在烛火驱去黑暗,重现光明的同时,皇甫念柔清脆的嗓音随之响起。 慕天席瞪了她一眼,想都没想地就回身想要离开,可她像是洞悉了他的意图,先一步的抢上前去挡住出口。 “你该死的究竟在做什么?” 恶狠狠地瞪着她,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你该死的究竟在做什么?” 恶狠狠地瞪着她,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我说了,既然你开了条件,而我接受,那么你就必须实现你的承诺。” “你……该死的!”慕天席狠声低咒,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努力地克制着体内因为那媚香而产生的欲望。 “我只是做你要我做的事罢了。” 浅浅的一笑,她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你快让开,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沉声低喝着,即使拚了命地勉力自持,但他很清楚知道那药性已逐渐侵蚀着他的神智。 他怕……他真的怕等会儿他若克制不住自己会伤了她。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皇甫念柔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果真侧身让开了。 踩着仓皇的步伐,他狼狈准备逃离这种既该死又诱人的场合。 可就在他的脚刚要跨出门外之际,皇甫念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据说吸入这媚香之后,若没有解欲,那么不消三个时辰就会七孔流血而亡。” 听了她的话,慕天席离去的心意并没有动摇,他宁愿七孔流血而亡,也不愿意这样侵犯她。 他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这样子伤她。 带着沉重的呼息,他毫无犹豫地打算继续走,皇甫念柔也不阻止,只是驻足原地,淡淡地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了多久?”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帐子里待了多久? 一开始,他还摸不清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会,他忽地恍然大悟地转过身来。 “你的意思是……” 应该不是他心里想的吧?她不会傻到让自己陷入那种危险的境地吧! “我的意思是我吸进去的媚香比你还多,或者不用三个时辰,只要没有交欢,我可能就会七孔流血而亡。” 皇甫念柔神色镇定得不像是在诉说着死亡,反而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似的。 一听到她的话,慕天席浑身上下都被怒气所充塞。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子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他今晚没有来这儿的话,那么……他简直不敢去想后果。 他大踏步的朝她逼近,而她则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闪下避。 才一靠近她,他便忍不住伸出手攫住她浑圆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 “你可不可以清醒点,不要那么任性?” “我很清醒。”她沉稳的回话,一点也不被他的怒气所影响。 除了体内的血液带着一股窒人的热浪正窜流着之外,她很清醒。 她早料到他会生气,事实上他的怒气还比她原本预期的来得少很多。 “你……” 他还要说些什么,但她选在这个时候心一横,完全不想再给他“废话”的机会。 很多事,多说无益,该发生的它还是会发生。 她闭上眼欺身上前,略失血色的红唇主动贴上他那带着一丝冰凉的薄唇。 她大瞻的举动让慕天席浑身一震,他甚至必须咬牙,才能阻止自己回应她的吻。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挽回不了。 她值得更好的回忆,而不是屈服在药物之下。 “你真的不要我吗?我真的那么不值得吗?让你厌恶到要在成亲当天抛下我,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父王眼中的耻辱。” 见他对自己的举动只是咬牙忍耐,完全无动于衷的没有半丝回应,皇甫念柔轻声地在他的耳际控诉着。 她声音中的怨怼彷佛真的很受伤。 其实打从再见他开始,她就很想问他这句话了——当初他为什么不要她?为什要这般的羞辱她? 只是这些话她一直问不出口,因为那对她来说是一种示弱、一种哀求。 可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在乎了,那些不必要的尊严和面子早在她决定“勾引”他时就全都抛诸在脑后。 所以她大方的开口问了,然后这样的问题换来的是慕天席的一记深呼吸。 不要她……她在说什么见鬼的话啊? 难道她还看不出来,他必须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要在冲动之不伤害她吗? “真的不要吗?” 白皙的双手移向自己的衣襟上,微微颤抖的指尖毫不犹豫地一颗颗挑开了衣服上的盘扣。 雪白的肌肤渐露,慕天席原本睁得老大的眸子倏地一玻А?br /> 她……真的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 他带着沉沉喘息说道:“你不要这样!”伸手握住她灵巧的手指,阻止她这几乎要他命的挑逗。 “你一定有解药吧!快吃了它,我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坚定地凝视着她,一只手被制住的皇甫念柔改用另一只自由的手继续动作。 “我一定要这么做,若是你真的不愿,大可就此离去,凭你的身手,要逃离其实不难的不是吗?” 当最后一颗盘扣被挑开,她胸前那艳红的抹胸让他眼底完全让欲望侵占。 “你真的不要吗?” 这是最后的诱惑,她望着他的眸光中染上清泪。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逼疯任何一个男人,当然包括深深爱着她的慕天席。 终于,所有的自制力被冲毁,握着她的力道松了松,他改推为扯地将她给拉进了怀中。 他收拢着双手,像是恨不得把纤细的她给嵌入自己体内似的。 “你这个傻瓜,你怎么会以为我不想要呢?” 那声音中的宠溺是这般的显而易见,他的举动让皇甫念柔原本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成功了,她知道。 “你曾经易的放手,不是吗?”幽幽地吐出这一句充满怨怼的话后,她不再让他多说任何一句,主动吻上他的唇。 有些话,她不想再多说。 在她决定这么做的同时,她已抛却了所有的爱恨嗔痴。 是曾经爱过也罢,是继续的纠缠也好,就当作此生最后的一个缘份吧! 反正等到他们一回京,一切都不会再一样了。 她会有一个新的夫婿,而他也会有新的生活。 在这最后一刻的自由中,她愿意放纵自己,就当是成全了当年的那个缺憾吧! “你……”真的很诧异于她的坚定,但慕天席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激动又温柔的举动回应着她的主动。 这两个曾经可以彼此相属却错过的男女,在这个晚上,一次次激情的拥吻,一遍遍轻柔的抚触,他们燃烧着彼此,也被彼此燃烧…… 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欠她的更多了,虽然这件事完全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不会推诿责任。 既然欠了她,那么该为她做的,他便死也会做到。 给她一个真相,那是如今的当务之急。 纵然再不舍,慕天席还是轻巧地抽离了彼此的缠绕,双眸不舍地望着她,强迫双手替自己换上一袭劲装。 “你要去哪里?”正准备离开时,在那最后的一瞥中,皇甫念柔忽地惊醒了。 透过迷蒙的双眼,她看着他,满心不解。 一股微微的不安和昨夜的记忆同时也在她的心底悄然发酵。 昨夜,在他昂藏的身躯之下,他让她从姑娘变成了女人,也让那些她亟欲埋藏的过往鲜活了起来。 还是恨吗?答案当然不曾改变。 可是在这抹恨意之中,彷佛又多了些连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的东西。 “做我承诺你的事,还我欠你的。” 慕天席的眸中有着柔情,但声音却很冷硬,事实上对她除了怜惜之外,他还有一股深深的气怒。 被他视为珍宝的她,怎么可以这般不珍惜自己呢? 即使对象是他,他一样生气。 他要进入虖夏王宫吗? 这个猜测一起,什么爱恨情仇全在转瞬间从她心头退去,她一古脑的从柔软的床榻上跃起。 “我也要去。” “不行。”他是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又不是去玩,她跟来干么? “你该知道我的个性,一旦我下定决心,你是阻止不了的。” 即便一丝不挂,身上仅仅围着一条她刚刚顺手扯来的被褥,然而她那昂然宣告的模样,却让慕天席清楚的知道她的决心。 他的确是已经见识过她那该死的,不要命似的坚持了。 他完全不怀疑,如果他现在不理会她就转身离去,她可能会做出什么白痴的蠢事,就像昨夜一般。 唉,罢了! 谁教他就是拿她没辙呢? “好,我带你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都要听我的。” “我答应你。”现在就算要她答应去摘天上的月亮给他,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更何况只是要她听他的。 如此快速的承诺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慕天席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可除了接受,好像也只能接受。 他无言地望着她像个陀螺似的替自己张罗好一切,没有出声催促地等待着。 反正现在在她面前,他说的一切都不作数,唯有她说了算,而这是他愿意给她的娇宠。 这样的娇宠,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断然不会改变。 皇甫念柔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回到这里,她以为故乡的风景此生只能在午夜梦回时才能得见。 带着激动的情绪,她抚触着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一草一木,热泪盈眶。 而慕天席只是无声地跟在她身边,静静的守护着她。 凭着记忆,两人闪过守夜的卫兵,来到虖夏王的寝殿。 望着那扇紧阖的门屝,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步履一踏就要上前,可却被冷不防地被拉住。 她不解地望了他一眼,眸中有祈求也有怨怪,被握住的皓腕也跟着挣扎。 “你……放手……”她皱起眉低声命令。 然而不论她如何挣扎,慕天席却丝毫不肯放松,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他的身侧分毫。 “噤声。” 总觉得此时此刻四周的平静似乎带着点诡谲的气息,他彷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要见父王!” 心急如焚的皇甫念柔哪里会想顾念什么,她现在满心只想见见她的爹亲,确定他安全无恙。 面对她的低声抗议,他没有心绪安抚,视线瞟向周遭,感觉隐隐约约问有人在注视他们。 数万大军还在前来虖夏的途中,应该没有人知道先行一步的他们的行踪才对。 这样暗渡陈仓,是希望能够对虖夏的现况明察暗访一番。 会不会是他想太多了?可不论怎么样还是小心为上。 皱着眉头的慕天席才这么想着,手被他紧握在手中的皇甫念柔却猛然抬起手,顺带也将他的手给拉高。 就在他还没弄清她要干么时,她出其不意地恶狠狠朝他手臂一咬,编贝般的白齿毫不留情的嵌进他的手臂之中。 “你……”被攻于不备,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她趁着他稍稍松手的那一瞬间,一溜烟的脱离了他的掌握。 “我要见父王!” 只留下这么一句,也顾不得他铁青的脸色,她迫不及待地奔上前去。 才一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她就整个人愣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该是这样的啊! 见她僵在原地,慕天席心中那抹不安愈来愈盛,他忙不迭地抢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身侧。 顺着她那带着惊惧的眸光瞧去时,他也跟着愣住了…… 第八章 是他! 果然是他,和慕天席臆测的完全一样。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那么胆大妄为到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步。 如此的光明正大,可见他在这三年之中,已经掌握虖夏朝中绝大的势力。 “你们来得还真是巧啊!” 像是丝毫不意外会看到慕天席和皇甫念柔的出现,望着他们的皇甫少刚脸上浮现出邪佞的一笑。 “王兄,父王呢?” 看着屋内满布的重兵,她猜也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过眼前的这一种。 因为真的没有道理,王兄是天生的王者,他生来就是要继承虖夏王朝的,如今他这么做有任何义意吗? “那个老不死的不正睡在床上吗?” 随意的伸手一指,皇甫少刚的态度一丁点恭敬都没有,反而还带着一丝睥睨。 “为什么?”望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兄长,她忍不住问道。 她记忆中的大哥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是谦冲有礼的翩翩君子,她真的不懂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其实也没有为什么。”他耸了耸肩,对于妹妹一脸失望的质问,更是毫不在乎的模样。 “因为他竟然打算除掉我,所以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王兄,你怎么会这么说呢?父王向来这么疼你,也一心想要让你接掌王位,他怎么可能打算要除掉你呢?” 他是脑袋有问题吗?怎么能说出那样可笑的话来。 皇甫念柔怎么都不可能忘记,父王对王兄的期许有多深,他早就在盘算着要把虖夏国交给王兄,然后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悠哉日子。 “呵呵!”闻言,皇甫少刚只是冷然一笑,“父王的确曾经对我疼爱有加,期望很深,可是,那却是在他还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之前。” “你说什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惊呼了一声,一双水眸漾满震惊。 王兄怎么可能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呢?这种荒谬的事情压根就不可能发生的。 “你没听错,我的确不是皇甫家的血脉。” 曾经他也很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偏偏事与愿违。 从他出生之后,他的生活、他所受的教育都是在为接掌虖夏国做准备,可谁知道,向来疼爱他的父王在得知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之后,态度大变。 他甚至还准备让念柔来接掌皇位,也选定了慕天席这个能力卓绝的男人来辅佐她。 明明该属于他的天下,却要拱手让人,这样的打击让他怎么接受? 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当然他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是慕天席,第二个对象就是皇甫念柔。 “这是不可能的。”尽管皇甫少刚说得斩钉截铁,可是皇甫念柔还是很难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她摇了摇头,忍不住转头看向慕天席,只见他面无表情,似乎对于方才皇甫少刚所说的话没有半丝的诧异。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尽可以不相信,反正事已至此,你相不相信跟我已经无关。” 深吸了一口气,她勉力要自己下要慌乱。“就算你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可是他至少养你、育你,难道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别跟我说什么骨肉亲情的大道理,在这世上唯一重要的就是权势,你还不懂吗?” 早被对权势的索求渴望掩盖了自己的良心,对于她那晓以大义的话,他压根听不下去。 再说,早在三年前,他开始进行他的计划时,所有的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王兄,你……” “不要这样喊我!我不是你的王兄。”冷冷的回绝了任何会教他软弱的亲情呼唤。 现在的皇甫少刚只知道,一旦除去了眼前这两个碍眼的人物,那么虖夏国就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瞧着他那利欲熏心的模样,皇甫念柔心寒极了。 原本还透着孺慕的眼神在转瞬间变冷,她直勾勾地瞪着她,眸中含着深浓的控诉。 “本来我还在懊恼派去中原的人这么没用,竟然杀不了你,现在倒好,你自个儿送上门来,倒也省得我烦心。” 他话声一落,立时手一抬,原本就严阵以待的卫兵们马上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原来那真的是你派去的人。”皇甫念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喊了十几年王兄的人竟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心寒的望着眼前的刀光剑影,她却没有半丝害怕的感觉。 突然间,她冰冷的手被纳入一双温暖的大掌之中,她回头,撞见慕天席眸光中对她的心疼。 他无言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那当然是我派去的人。”到了现时今日,胜券在握的皇甫少刚不觉得自己还需要费劲的隐瞒自己的作为。 就算是他一时发发好心,让她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也好,毕竟他们也曾经兄妹一场嘛,就让她做个明白鬼吧! “这俗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我最好的借镜。” 这话似乎是在暗示什么,聪慧的皇甫念柔立刻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她忙不迭地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你以为这个为爱痴狂的傻瓜真的会无缘无故的在成亲之日搞失踪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既不为我所用,那么我当然要毁了他。只可惜他福大命大,就算已经只剩半条命要去见阎王了,竟然还能九死一生地活了过来。” 说到这里,皇甫少刚还颇觉可惜的扫了慕天席一眼。 如果当初他下手再精准一些,或许现在的阻碍就会少一些,但也没关系,他很快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皇甫念柔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么多年的恨原来起由于旁人对权势的贪求之中,而慕天席不过只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说,任由她这样恨着他,不肯为自己辩驳半句。 为什么? 紧抿的唇瓣勾勒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对于她的疑惑,慕天席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我不愿你伤神。”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无数的情意在其中,她深受震撼。 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掌,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她毫不挣扎的就像往常一样的亲近他。 原来,他受的委屈远比自己所受的要来得多,他甚至还要承受自己的怨恨。 “你们的浓情蜜意可以留到阎王面前去表演,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那个老不死的刚刚已经咽了气,现在只等解决你们,我就可以称霸一方了。” 自觉大势已定的皇甫少刚狂妄地说着,他早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的到来,这次他不会再大意,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飞了。 “你以为你会赢?” “我没道理输!” “是吗?”虽说这场意外来得突然,但是慕天席也非省油的灯,若是全力一搏未必没有胜算。 再说,为了念柔,他拚死也得要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有把握,因为……” 话都没有说完,皇甫少刚突地扬手往墙上一按,慕天席心中才觉不妙,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洞。 猝不及防的慕天席只来得及护住一样往下坠去的皇甫念柔,用自己的身子做肉垫,只求不要伤到她一分一毫。 “我当然胜券在握……因为我早知道你们要来,你说我还能不准备充份吗?” 用围捕的方式,或许慕天席这只九命怪猫可能有逃脱的机会,可是他就不相信在这个铜墙铁壁之中,他还能逃得了。 呵呵! 人究竟可以不吃不喝地撑上几天,他一直很好奇,就拿他们来试试吧! 在得意的狂妄笑声之中,地上那大洞缓慢地自左右阖上。 “念柔啊念柔,毕竟兄妹一场,别说我对你不好,瞧,我还让你在临死之前,死在心爱男人的怀里,你该知足了……” 那狂妄的声音在幽暗的洞中盘旋,久久没有散去……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皇甫念柔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原来以为该恨的人其实才是最无辜的人,她为他心疼,也为自己曾经对他有过的恨意心中有愧。 “傻瓜!”一如往常般,慕天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将她拉至自己胸前,紧紧的抱着。 “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三番两次被王兄害。” 烬管明知向来疼她、宠她的他不会介意,然而她真的很难释怀,频频地向他道歉。 “知道对不起我,那就罚你一生一世的陪着我。” “我……”很想,真的很想! 误会终于冰释,那些被深埋在心中对他的爱意,此刻犹如滔滔的江水将她完全的覆盖。 可是……她举目四望,瞧着包围他们的铜墙铁壁,她知道这次王兄是铁了心的要置她于死地。 而且就算不说他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只要一想起她对关云扬的承诺,他们也不会有未来。 以为她的不语是忧心两人的生死,慕天席柔声安慰,紧紧握着她的手,怎样也下肯放松分毫。 “以前,你王兄也以为困住了我,可以置我于死地,但我还是逃了出去,所以这次他也绝对会很失望的。” 如果皇甫少刚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毫无防备之心的慕天席,那他将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因为上了一次当,却还不能学上一次乖的话,那么就算死在这里,恐怕也怨不了别人。 “告诉我,你那段日子经历了些什么?”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出去,能与他在这里相守,生同裘、死同穴,她便觉得满足。 毕竟若他们真的能活着出去,可却又不能相守,那她宁愿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他的怀中死去。 “也没什么,只不过在成亲的前一晚,着了你王兄的道,被人下了毒,装进了麻布袋里……” 慕天席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听得惊心动魄,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怎么都不敢想象,如果说不是老天垂怜,他或许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耳里听着他的惊险过往,她觉得自己过往恨得多么可笑。 她是那么的爱他,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在不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似乎意识到她的惊惧,慕天席好笑的伸出一手来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小傻瓜,那些都过去了,你瞧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嗯。”她点了点头,又偎近他一些,聆听着他的心跳,她有感而发地说:“只要好好活着就好。” “当然会好好的活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这是一个承诺。 因为他的轻忽大意,让她受尽了委屈,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了。 对于他的承诺,她但笑不语,现在能这样窝在他的怀中,对她来说就是绝对的幸福了。 她不会、也不想再奢求太多。 不再言语,她阖上了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 她的心底很清楚,不论后来是死亡或逃离,像这样的时刻都不会再有,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该说天不从人愿吗? 她想死,老天却偏生要让她活着。 再次睁眼,看着四周的光亮,皇甫念柔知道自己已逃离了危险的牢笼。 可是她的心底却没有一丝开心和庆幸,反而觉得失落。 活着,要面对的反而比较多吧! “你醒了。” 一记熟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举目望去,见着了一身劲装的风云。 虽然风云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的俐落,但隐隐约约间,她察觉到风云不太一样了。 “你……” 风云端着仍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近床畔,将药碗递给她。 “把药喝了吧!” 无言的接过了药,她却不急着饮下,用疑惑的眸光注视着风云。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一样了?” “对。”她直觉点头。 自在的在床畔落坐,此时的风云浑身上下毫无一丝下人的卑微。 “其实,我是慕天席的小师妹。” “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皇甫念柔瞠目结舌的模样活像是瞧见了什么令人惊恐的妖魔鬼怪。 她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她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待在她身边任她使唤这么多年?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进宫,待在你身边吧?” “对。”她依稀曾听慕天席说过,他有个师妹,出身富冑,既然如此,那她为 (: ) 第 5 部分阅读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进宫,待在你身边吧?” “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依稀曾听慕天席说过,他有个师妹,出身富冑,既然如此,那她为何委屈自己进宫为婢呢? “我会进宫,是受了师兄的托付,他嘱咐我若是有天他出了事,要我一定要照顾你。” 似乎总有不断的惊奇呵!最近她听到的事情总是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他……怎么可以默默的承受那么多? 知道的愈多,她愈为他心疼,却也无法为他多做些什么。 皇甫念柔静默了,什么话都没说的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萧索的气息。 等待了一会儿,等不到她的任何回应,风云也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的手堪堪触及门扉的那一刻,原本沉静的人儿突然开了口—— “是你救了我们吗?” 除了她,皇甫念柔想不出他们是如何逃离那个铜墙铁壁的陷阱。 “是的。”久候不至他们回来,她就知道他们一定出了事,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去救人。 但……她真正想救的是慕天席而不是她,皇甫念柔的小命只是她顺便捡回来的,她并不需要她的感谢。 “他呢?” “他带着三千精兵摸进城里去了。” “什么?” 仅仅只有三千?! 难道他不知道若是王兄知道他们已经逃离,绝对会布下天罗地网来等他们吗? 而他竟然还傻傻的只带三千精兵就去送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皇甫念柔哪里还能静静地待着,她忙不迭地跳下床,直觉就往门口跑去。 “别去连累他了。”望着她的举动,风云心知肚明的出声一喊。 “你已经连累他很多了,若不是你,他不用几次濒临险境,更不用差点儿连小命都玩完了。” 听到这含着怨慧的话,皇甫念柔倏地回过头来,双眼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她在为他抱不平,虽然态度并不激动,可是意思很明显。 风云是不是也喜欢慕天席? 应该是吧! 否则她怎会为了一个请托,就牺牲三年的光阴,待在任性的自己身边。 “你……爱他?” “是的。”风云也不打算隐瞒,很大方的承认了。 她爱着师兄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甚至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自己望着他、追逐着他,可他却总是望着她、追逐着她。 “你……”她的承认让皇甫念柔哑口,她似乎没有立场可以去理会风云是不是爱着慕天席。 因为她终将放开他的手,为了一个承诺,也为了他。 “如果终究是要伤了他,那么我希望你离开,因为再多的纠缠也改变不了你们必须分离的事实。”风云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意有所指的道。 “你知道?” “没错,我知道你和关右相的协议。”如果不是知道她与关云扬之间有协议在,或许她不会出手救她。 多年的爱恋而不可得,对皇甫念柔这个情敌,她多少是有怨的。 “那……” “现在误会冰释,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履行你和关右相之间的协议,但是一旦你这么做了,若是皇上下旨治你欺君之罪,你想师兄他会袖手旁观吗?” “他不会。”几乎完全不用思考,皇甫念柔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了,难道,你还要他继续再为你牺牲下去吗?”风云再问。 多么一针见血的问题呵! 她的话笔直的射入了皇甫念柔的心房,也让她的呼吸跟着一窒,无法多置一词。 “你自己考虑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做对他好的事情,我想你也不愿看到他那样的将才,为了你而隐姓埋名,徒然浪费自己的才能吧?” 清浅地留下了这一段话,风云径自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陷入挣扎的皇甫念柔。 是留?! 其实风云说的很对,他已经为自己牺牲那么多了,她又怎忍心再拖累他呢? 是走?! 她知道自己应该选择走,可是心头却是多么的不舍…… 他对她的宠溺呵护历历在目,就连她还无知的恨着他时,他依然处处为她设想。 可她呢? 总是将他的善意扔到地上践踏,这样的她,还有资格再待在他身边吗? 她留在他身边,只不过是徒然增加他的负担罢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瞧得出来,风云真的很爱他,能够拥有这样的爱,就算没有她,他应该也能幸福吧? 应该吧…… 只要他可以过得好,其他的事她都可以不在乎。 突然间一阵嘈杂声响窜进她的耳中,打断她的思绪,隐隐约约间,她听到了属于慕天席的胜利。 看来,英雄就是英雄,纵然只有精兵三千,也足够他做到他想做的事了。 他替她完成了心愿,虖夏这片故上,已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牵挂的了吧! I逗样很好……真的……很好…… 眼泪在心底那一声声的很好中不断的滴落…… 第九章 那个该死的女人,一定要这般胆大妄为吗? 巧笑嫣然的说要设宴为他庆功,他傻兮兮地欣然赴约,喜滋滋地吃下她亲手料理的好酒好菜。 但慕天席真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胆敢再次向他下药,而且还是下了极重的蒙汗药,让他足足昏睡三天三夜。 大夫还说,幸好他练武,体质本佳,否则以那药量,就算他昏睡个十天半个月也没啥太稀奇的。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在京城中策马狂奔的慕天席口中念念有词,现在的他,完全少了往日那种稳重沉着的姿态,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咦?等一下!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缰绳急拉,马儿受到惊吓,直立了起来,但他依然有本事直挺挺的端坐在马背之上。 街道两旁的众人纷纷对他的英姿发出了赞叹,可是此刻的他无心理会。 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在无意间听到了什么。 俐落地翻身跃下马背,随手捉来一个市井小民,他恶声恶气地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他那宛若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那个百姓浑身打颤。 “军……爷,我……我……”面对一身戎装的慕天席的逼问,他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吓得直打哆嗦。 “我问你刚刚在说些什么?” 心中的焦急全在他的脸上和动作上呈现,他尽管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是他怎么也不愿相信的想要再次求证。 “我……我……”还是吓得魂不附体,这人怯懦的模样让慕天席只能放弃对他的逼问。 他改个方式伸手入怀,掏出一锭银元宝,他对着聚集的百姓扬声说道:“谁能告诉我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那就这锭银宝就属于谁。” 事实证明,利诱果然比威胁来得有用得多。 只见原本畏惧他的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对他说起了八卦。 “咱们听说皇上认了个后宫嫔妃为公主……” “听说那个嫔妃是因为有功于虖夏战事……” 那个后宫嫔妃指的应该就是念柔吧! 她果真是回宫去了,她这么急着回宫,难道是为了去向皇上邀功,难道说她对那些富贵名利还是看不开吗? 百姓们接下来说的话,完全颠覆了慕天席刚刚的想法,也让他感到气怒与不可思议。 “皇上还颁旨天下,择日要为公主完婚。” “完婚?!”火气快速的窜升,她怎么还有胆子想要嫁给别人,她以为他会允许吗? 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允许的,谁想要娶她为妻,就得先踩过他的尸体。 “听说还大设擂台,只要有本领,就算阿猫阿狗也可以去比试,只要赢了,不但可以抱得美人归,成为当朝驸马,还会被皇上封为武状元,从此荣华利禄加身,鱼跃龙门。” “是啊、是啊!那可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慕天席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不发一语地翻身上马。 那个该死的狗皇帝和关云扬究竟又在搞些什么,当初他们之间就有协议,若他成功的解决了虖夏的问题,那么皇上就要把念柔许配给他的。 他现在成事了,他们竟又想翻盘,还想将念柔当成采头,让人你争我夺。 该死的! 慕天席恨声低咒,他要是眼睁睁地任由这种事发生,那么他就真的该死了。 策马狂奔,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就算对手是当朝皇上和关云扬,他也没有一丝畏惧。 念柔是属于他的,这一辈子也只能属于他。 “你觉得他会来吗?” “一定会。” “何以见得?” “因为他若不来,你就死定了。” “朕死定了……为什么?” 身着昂贵华服,气势不凡的两个人,蹲在擂台旁窃窃私语着,那模样活像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偷小贼。 “因为他若不来,我真不知道你要怎么收拾这场面。” 关云扬斜睨了龙腾云一眼,一丁点儿也不同情他,甚至还有点儿幸灾乐祸。 “关我什么事啊?”龙腾云一听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立时不服气的反驳。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明明是你亲口答应了慕天席,等他搞定了虖夏的纷乱之后,就要将皇甫念柔嫁给她为妻的。” “朕是这样答应的没错,而且这样的承诺还是没有变过啊。” “既然没变,你干么要设什么擂台,等下他若没出现,新驸马就此产生,那皇甫念柔只有一个,又不能拆成两半,你要怎么分?” “我……” 龙腾云倒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一直觉得慕天席绝对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到来,所以他才敢这么玩。 可现在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忍不住开始忧虑起产生这种后果的可能性了。 他抬手戳了戳身旁的关云扬,问道:“那怎么办?” “你爱玩嘛,以为像慕天席那样的性子能够任你搓圆捏扁,现在出了岔子,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关云扬没好气的说道,拒绝再为这个爱玩的皇帝收拾烂摊子。 “关右相,你既然食君之禄,难道不该为朕分忧吗?”龙腾云端起了皇上的架子训斥道。 “我已经帮你解够多的忧了,这事是你自个儿惹出来的,别推到我头上。” “你……”龙腾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可也完全拿他没辙。 眼看擂台赛截止的时间愈来愈接近,他心里愈来愈毛。 忍不住,他闭上眼祈求着所有知晓的神明。 说来,他会这么做也是出自于好意嘛! 要不是看在慕天席是个将才,他怕他一抱得美人归就退隐山林,他犯得着这么玩吗? “哒哒哒……” 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才念了一遍,他的耳边就传来了策马狂奔的声音。 他忙不迭地睁开了眼,那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喜极而泣。 慕天席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出现了! 还好。 他要是再不出现,只怕他就得跳上台去,阻止比赛继续进行。 到时,失了天子的威信事小,只怕中原会被慕天席那个“人才”给搞得天翻地覆。 在几个深吸呼之后,正想叫身旁的关云扬去帮慕天席处理一下参赛资格,谁知道都还来不及开口,慕天席已直接从马上纵身上了擂台。 左拐手,右踢腿,慕天席俐落地击退了好几个“号称”江湖高手的参赛者。 “哇!”真是精采,龙腾云发出了赞叹。 “你还哇,你没瞧见新科武状元已经产生了,正气呼呼地朝你走来吗?” 关云扬很是“好心”地提醒着正看得入神的龙腾云。 “呃,什么……”初时他还不能意会,等到他发现慕天席正带着滔天的怒气朝自己走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你想反悔?”一把揪住了龙腾云的衣襟,慕天席完全无视旁边那些执起刀枪的禁卫军,厉声质问道。 “没……我没有要反悔,念柔公主一定嫁给你……一定嫁给你……” 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敢点一下头,慕天席绝对会把他给拆吃入腹,所以他急急忙忙的保证着。 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怕慕天席会把他这个皇帝怎么样,只不过慕天席这种恶鬼般的模样,是真的挺吓人的。 这用起深情来的男人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还是少惹为妙。 “她人呢?”懒得和他们多废话,慕天席迫不及待的想要瞧见她,顺便好好地教训教训她。 胆敢想嫁给别人,她等着看他怎么惩罚她吧! “在泰和殿等着做新嫁娘呢!”龙腾云本来就盘算好,一等比武结束就立刻举行婚典,免得夜长梦多。 “很好!”一手松开了龙腾云的衣襟,慕天席迅疾纵身往泰和殿窜去。 一切都准备周全了是吧? 到时拜了堂,成了亲,他倒要看看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这可是她第三次穿嫁衣了呢! 拜过了天地,拜过了未来的夫婿,皇甫念柔任由对方将自己牵回了新房端坐等待。 妆点得细致动人的脸庞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这一生,她穿过三次嫁衣,可总是嫁不成心爱之人。 这……是上天的捉弄吧! 也罢! 若不是嫁给他,嫁给谁不都一样吗? 她会细细地将过往的一切全都收藏在心底最深处。 耳畔传来门扉被推开的声音,皇甫念柔纤细的身躯一震,打从心底窜升起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她可以逃吧! 只要不拖累他,逃走了,一切就没事了吧?! 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大将军,而她会带着对他的爱隐姓埋名一辈子…… 心底打定主意后,原本端坐得宛若木娃娃的她站起来,抬手掀起红帕,连看也没看一眼她的新夫婿,笔直地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 “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我……”皇甫念柔急急的说着,虽然明知道这样的说法很突兀,可是她真的没法带着对慕天席的感情,将自己许给别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嫁给我了?”她的话让新郎原本阴暗的脸色褪去不少,眸中的宠溺也添了不少。 “对,我不能!” “既然不能,为何穿嫁衣?” “我只是不想连累他,但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 闷着头,她努力地想要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红。 可是不论她闪左闪右,那个身穿大红蟒袍的新郎官就是有本事挡住她的去路。 “你……让开好吗?”她急得哭了。 “我不能让,你也不会希望我让的。”显然他的新嫁娘已经急得六神无主,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他是谁。 慕天席倒也不急着点醒,饶富兴味地逗弄着他。 “我就是要你让,我真的不能嫁给你,你相信我……”她抬起了头,努力地想要说服他,可是话到嘴边,全都卡住了。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他,完全不敢让自己移动一丝一毫,就怕她一动,他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她傻愣愣的问。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穿着大红蟒袍? “不是我来,难不成你希望你的新郎官是其他人吗?” 见戴着沉重凤冠的头顿时摇得像波浪鼓似的,慕天席真怕她那细致的颈项会被她给摇掉,连忙伸手定住她的头,定定地瞅视着她。 “该死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跑掉,还想嫁给别人,难道你真的希望我的手中多添几条冤魂吗?”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可是语气却完全没有半点威胁感,若说是温柔的呢喃可能还差不多一点。 “呃?”他这话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懂,可是连起来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任何人想要娶你都得问问我手中的剑肯不肯。”看着她那一脸疑惑的模样,他很是好心的给了她答案。 然后趁她还来不及回神之际,他一把将她扯入了怀中,低头恶狠狠地欺上她的红唇,像是要将这几日不见她的不安与思念都尽诉在这一吻之中。 “下次你要是再敢对我下药,你就……” 他的威胁都还没说完,皇甫念柔像是终于确定了他是真实存在的,双手反手一环,将他的腰紧紧的圈住。 “真的是你!我们真的拜了堂,从今而后,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她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得喃喃说着。 瞧她那喜乐的模样,慕天席的威胁是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一抱,便是一辈子了。 除非他死了,否则别想再教他放手。 正开心着可以抱得美人归,突然,一个想法窜入了他的脑海。 他,终于想通皇上为什么要玩上这么一手了。 这兼具驸马和武状元身份的他,未来绝对会被操得很惨很惨! 可是……望着怀中笑中带泪的她,纵然心头有着再多的不满,也全都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毕竟,为了她,让他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呵! *想知道慕容轻烟和关云扬是如何被送作堆的,请看叶双新月缠绵系列243皇上,你嘛帮帮忙之一《贵妃出阁》。 *想知道东方昭仪和靳重岭是如何被设计姻缘的,请看叶双新月缠绵系列250皇上,你嘛帮帮忙之二《昭仪出阁》。 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