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王爷傻刺客》 第 1 部分阅读 第一章 慧贤雅叙。[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四个字骨瘦如柴,却又充满了苍劲和俊秀的活力。 这四个字写得极好,拿来当作妓院的招牌,实在是可惜到了极点。 宋思乔站在慧贤雅叙门口,看到康六王边花乱亲题的这四个字,忍不住摇摇叹口气,这才进去那华丽豪奢,只招待达官贵人的烟花之地。 有人是见到银子就双眼发亮,像他,禁卫军大统领。 有人则是见到美女就狂流口水,像康六王边花乱。 “唷,真是稀客呀!宋大人到啦!” 一脸妖艳浑身媚骨的老鸨笑盈盈的迎了来。“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这个八成跟小气鬼结拜过的宋大人,一向觉得她慧贤雅叙收费太贵,从来不登门拜访,捧个人场的。 不过她又听说了,宋大人不是不想来她慧贤雅叙开开眼界,无奈是家中有只河东狮,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怎么都不敢胡来。 今天倒好,突然长了些胆子,她都还没开门做生意,他已眼巴巴的跑来了。 “我找六王来的。” 她噗哧一笑,一条扑了香粉的手绢往他身上一甩,身体也顺势的黏了上去,“宋大人,这六王可不是我这里最红的姑娘,怎么您每次来都找他?” “老板娘别开玩笑了。”他连忙伸手轻轻的把她推开几步,保持安全的距离。 这个老鸨叫柳叶,原本是京里飘香院的红牌,靠着艳容和媚骨,连续三年勇夺花魁宝座,入幕之宾非富即贵。 后来她攒足了银两,给自己赎了身,开了慧贤雅叙,千挑百选了十个姑娘,什么诗词歌舞都细细调教,每一个都是花容月貌又知情识趣,开幕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已经将全京的青楼妓院全数踩在脚下。 “我找六王有要事。” 王府里不见他的人影,他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他肯定又醉卧温柔乡之中了。 “谁找王爷能没事呢?”她轻轻一笑,媚声道:“王爷是来过没错,这屁股都还没坐下呢,就叫人给打发了轿子来接走了。” 宋思乔正想问谁接走时,突然听见珠帘后传来了一声低呼,跟着是摔碎东西的声音,他侧头去看,隐约看见似乎有个人影在帘后。 柳叶微一皱眉,回身道:“谁呀!这么莽莽撞撞,摔碎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撞着了桌子,摔了花瓶,不是存心的。” 那帘后的人一开口,声音是又甜又媚,软绵绵又腻兮兮,虽然语气中带了些惶急,但仍是又娇又细,实在令人好奇她的模样是否也同声音这般风情万种、引人遐思。 宋思乔一愣,只觉得那声音说不出的好听,不免多朝那珠帘多看了几眼。 “你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还不赶紧收拾干净,免得给贵客看了笑话。”她又责备了几句,才又对宋思乔笑道:“这丫头刚来,什么都不懂,笨得很,银子都还没帮我赚进来,反倒坏了我不少东西。” 宋思乔嗯了一声,突然看见一只雪白的纤纤细手掀开了珠帘,走出一名长发垂肩的少女。 他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难掩惊讶的盯着她,脸上充满着错愕。 红衣绿裙,既艳又妖。 芳姿艳质,有如天香牡丹似的光泽照人、娇妍欲滴。 原来那声音的主人,居然是这样既妖且美的少女,也只有这般的容貌,才搭得上那样的声音。 他愣愣的盯着她,一动也不动。 柳叶在心里暗笑着,“这宋大人年纪也不小了,原来美人倒也是爱看的。” 那少女手里捧着花瓶的碎片,朝着柳叶说道:“柳姐姐,这该怎么办?” 柳叶虽然做是老鸨,但今年也才二十有八,因此慧贤雅叙里的姑娘都喊她柳姐姐。 “还要我教你?拿到后院埋了岂不干净?” 她一笑,看向呆若木鸡的宋思乔,又说道:“这是禁卫军大统领宋大人,你记得了,以后见着了可得打声招呼,千万别弄错了。” 那少女美眸一转,亮晶晶的眼光落到了他身上,看他只是盯着自己傻瞧,一副傻不愣登的呆样,哪里像个威风八面的禁卫军大统领?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柳姐姐哄我呢。我听说两万禁卫军都是千中选一的精英,他们的大统领一定是威风凛凛的大英雄、大豪杰,怎么会是……嘻嘻……”她笑了几声,淘气的看了他几眼,却又住嘴不说,转身进去了。 她言下之意,显然是不相信眼前的人的确是指挥两万精英的大英雄。 柳叶笑骂道:“这丫头,一张嘴就只会胡说。宋大人您可别介意,她看您生得文弱,不像武官,可没有别的意思。” 宋思乔尴尬的说:“不会不会,请问王爷是叫谁给接走了?” 他才觉得丢脸又不好意思,刚刚那种傻样活像这辈子没瞧过女人似的,居然会看得呆了。 要是给家里那缸醋桶知道了,没跟他闹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 “是李将军的轿子。您要找王爷,恐怕得上将军府去了。” 宋思乔一听,脸有急色,喃喃道:“还是晚了一步。” 边花乱给李凌接了过去,可见得是要商量那件事,他心里着急,也不管柳叶还站着想讨赏,一转身就奔出了慧贤雅叙。 柳叶微微一笑,走上几步将大门上了闩,这才回身入厅。 “出来吧,人都走了。” 又是一阵轻笑声响起,“瞧他那鸟样也会是什么大统领?我看这皇帝铁定是眼花了。” 刚刚那名让宋思乔惊艳的少女,莲步轻移的走了出来,小嘴一撇,颇有不以为然的轻蔑神色。 原来她刚刚是故意摔碎花瓶,特意出来见见这个禁卫军大统领,免得到时候揍错了人。 叛徒是人人都可以揍的,她可一点都不会手软。 “小师妹,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宋思乔。” 柳叶正色道:“他要是没有几分真本事,绝对坐不上大统领这个位子。” 师父教出来的,还能不是好手吗? “人家娶了公主娘娘,官运自然是一路顺遂,跟有没有本事可没多大关系。”这叛徒官运倒好,来了云国就成了什么狗屁大统领了。 她看他拳脚的功夫不见得有多好,拍马屁的功夫一定很厉害,这才能快马加鞭的加官晋爵。 “本事是有的,只是没写在脸上,你自然看不出来。”柳叶笑着说。 “他脸上是没写,偏偏我就是看得出来。”安熙小嘴一撇,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你就是不肯认输。” 柳叶笑道:“跟六王比起来,宋思乔是好对付。他武功是好,但脑袋却不怎么灵光。” “我瞧也是。”她道:“师姐,你老说那个六王多厉害、多不好对付,我看也是普通,定是你瞧他生得好看,舍不得对付他。我听说康六王是大云第一美男子,性好渔色,成不了什么气候。这样你都收拾不来,我才不信。” 这种窝囊废一根指头就该摆子了,师姐这一年来却是毫无所获,连殿下被软禁的地方都还摸不出来。 柳叶一啐,“是呀,我是没本事,收拾不了他,师父才派你来帮忙我。”你这么天仙美貌,还怕不能把六王迷得昏头转向,顺利把殿下救出来吗?”她看了她一眼,“就怕你莽撞沉不住气,坏了大事。” “师姐,你用不着激我。”安熙嘻嘻一笑,“我自然知道事关重大,不敢乱来,要是坏了事,师父可是会打我屁股的。” “要是只打屁股那也就罢了,当心小命不保。”柳叶知道她年轻好玩,又是第一次进关,不免对这里的事物感到新奇有趣,实在怕她不分轻重乱来,因此只得拿虚言吓吓她。 她离开燕国快四年了,当初这个爱娇爱笑爱闹的小师妹也才十二岁多一点,这么多年过去,她身子长高,岁数增加了,但说话行事还是带着三分任性七分稚气,一定是被师父给惯坏了。 说也奇怪,师父对谁都很冷淡、严格,偏偏对这个小师妹疼爱有加,其他人虽然觉得师父偏心得厉害,可在师父盛威之下,也没人敢抱怨什么。 安熙又是一笑,吐了吐舌头。“哪有那么严重?” 不过就是把殿下救出来而已,这么没有挑战性的事太简单了,一点都不好玩,她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女色等于祸水。 孔老夫子常常告诫后人,要好色而不淫,要对女色敬而远之。 可是边花乱却偏偏把至圣先师的忠告当作马耳东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女色不是祸水,而是保障。 若他不好女色,若他不成日徘徊于温柔酒乡,今天还能有命在吗? 当今皇上虽然是自己的皇兄,但他天性阴毒猜疑心重,又没有容人的气量,要是他锋头太健,迟早会引来杀身之祸。 明哲保身是他做人的原则,可惜的是,他的皇兄依然信不过他。 平南将军李凌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边花乱,年近六十的他两鬓早巳花白,满脸都是南征北讨后的风霜和沧桑。 他年初才因战功显赫而受封为一等爵,应该是要笑容满面、踌躇满志的,可是他现在的神情却有如大祸临头般的凝重。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这个劫难是过不了了。” 边花乱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将军,他对先皇满腔热血,原本是最受倚重的一代名臣,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也不胜欷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皇上这次是非除掉我不可了。”他摇摇头,又是一个叹气,突然神色激昂的说:“也好!我是武将,本来就该建立功业,报效朝廷!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我立刻出兵,就算兵败也死而无怨。” 他早该追随先皇于地下,这些年也不用受皇上的排挤和猜疑。 “将军。”边花乱道:“这事非同小可,关系塞北万民的生计,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唉。”李凌又是一声长叹,“这也是我找你商量的原因了。” “恐怕我帮不上忙。”他同情李凌,但他知道他不能趟这淌浑水,否则他的皇帝哥哥可有机会和理由来对付他了。 这些年来,因为天灾不断,朝廷课税严苛,百姓眼看都要活活饿死,为了求生存,于是有力气的便集合起来反抗,造成国内流寇四起,动荡不安,最后结合成一股极大的势力,以强大的兵力和朝廷抗衡。 贼寇从广西起事,一路沿着长江而下,先是武昌、安庆失守,接着连六朝古都金陵也保不住,势如破竹的攻城略地,沿途朝廷的关隘城池如同虚设。 贼寇来得如此猛烈,而朝廷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情况真是出乎意料。 李凌和杨顺、王成三位将军临危授命,兵分三路扫荡流寇,三位老将军用兵精妙又了解战场上瞬息万变,稍有闪失便是一败涂地,因此小心翼翼的剿寇,倒也清了不少关隘,夺回了金陵。 此时北边的燕国,却趁着朝廷发兵剿寇、边境空虚时进犯。 燕国虽是边陲小国,国土又只是一大块贫瘠、荒凉又干旱的大沙漠,却抚育出一个又一个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成就一批批擅于骑射、精于格斗的塞外子弟。 在位的文成皇帝嗜利黩武,野心很大,早巳对中原的牛肥草长觊觎已久,立刻对内患不断的云国进犯。 燕国太子景浑以五千轻骑叩关,轻易的夺下北边戍守重镇马桥城,跟着一路南下。 云国皇帝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立刻封李凌为扫北大将军,手握精兵二十万,立刻北上抗敌。 如此一来京师空虚,若是手握二十万精兵的李凌叛变,边束端可就糟糕至极。 因此他将李凌九十岁老母,以及一家上下三十一口全数接进宫,美其名为保护,其实是要让李凌心有顾忌,而不敢心生二志。 就算如此,天性多疑的边束端依然放心不下,派了康三王边水沂和康六王边花乱督军,还传下一道密令,若将军有不轨之心,先斩后奏。 还好李凌首战告捷,一举将燕国太子擒住,逼迫燕国退兵。爱子受俘,燕国皇帝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传令退兵,并且退出云国戍守线五百里以示和平。 这时候却又传来流寇围住了杭州城,情况十分危险,因此燕国一退兵,李凌大刻拨兵南下救援。 他平塞北、扫流寇,出生人死让他封到了一等爵,但是他心知肚明皇帝对他始终猜疑,因此平乱之后自动交出兵权,以示绝无二心。 “王爷。”李凌苦笑道:“这个忙,你帮不帮得到,你我心知肚明。” 在皇帝如此妒才,百般猜疑之下,别说有心人不敢乱来,就是有聪明才智的人也得加倍小心,以免锋芒太过,引来杀机。 康六王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 他长年随侍先皇身边,深得先皇的心,之前先皇出征时带着他同行,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先皇是要训练他兵务,以利往后能接掌大业,毕竟局势动荡,除了当一个好皇帝之外,还要会打仗。 可惜的是先皇在位时,为了平衡各皇子间的关系,特意不立太子,是死后才由封至三公的胡钦和手握兵权的雄乎引先皇遗诏,传位给大皇子边束端。 就算有皇子质疑遗诏的真实性,也因忌惮雄乎手中的兵力而闷不作声。 不知道该说先皇有先见之明,把遗诏传给雄乎让他保大皇子平安上位,还是大皇子有先见之明,知道要登上皇位得先掌握兵力。 总之,事已成定局,百官高呼万岁,边束端得到了天下。 ”扫北之时,若不是王爷智识过……”他还没说完,边花乱就笑着打断他。 “那是将军用兵如神,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凌知道他不肯担这个功劳,又是一声叹息。“王爷,我年老多病,要领军而北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边花乱这时候听他一说,才知道原来如此,虽然早已猜到皇兄一定会派兵西北,可没想到会是垂老的李凌领军。 梨都位于云、燕两国之间,一向是两国贸易、交通的重镇,是个非常重要的城关,里面的居民有云人、有燕人,但更多的却是回人。 三个月前那里发生了回民变乱,杀害了梨都驻军统领,燕国以保侨为理由,出兵占领了梨都。 “塞外苦寒,用兵辛苦,将军是不该接这苦差事。”他明知道这一定是皇兄的主意,而且有陷害的意味,却还故意装作不懂。 燕国之患也不是一两日之事,以往几次大规模的北征,虽然都能打退他们,但其实他们元气未伤,所以一旦他们班师回朝,很快又卷土重来,让边境动荡,烦不胜烦。 要收复梨都虽然不容易,但也不会让身经百战的李凌如此苦恼,一定有什么更不好的事发生。 他猜皇兄要他收复梨都,却以内乱刚定国库空虚为由,不给足够的兵力和军饷,因此李老将军才发愁,找他来商量。 他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却不愿意说破,以免替自己惹麻烦。 “我何尝愿意去。”他愁眉苦脸的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呀。王爷,你也知道我的难处了吧,就算我不说,你也猜得到。唉,西北之征、梨都的收复都在这一举了。 “我虽有计划,却苦无军饷,也不知道到哪去筹措。如果入冬之前不能率兵北上,皇上一定会怪罪下来,撤职还算事小,只怕我老命不保。” 之前先皇迟迟未立太子,因此朝中一班老臣忧心忡忡,齐名上书说王储虚悬恐有碍国运,自古便是立长为储,因此请皇上及早扶持储君以定民心。 那时先皇曾经问过他,觉得大皇子边束端如何,他老实的给了“阴沉难料、量小气狭”八字评,先皇当时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或许边束端觉得那时先皇没立他为储,是因为他李凌从中作梗,因此耿耿于怀,但知道他功劳太高没有理由除掉他,所以数次委年老又多病的他重任,若打胜了很好,兵败了就要他的命。 边花乱看着他霜白的发鬓,想到年少时父皇的爱护,还有李凌的教导,心中一软,安慰道:“将军不用担忧,吉人自有天相。” 他拍拍他的肩膀,就像那次北征一样,他说了同样的话后,第三天李凌就抓到了景浑,逼燕国退了兵。 而那次扫寇救杭州之危也一样。 李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边花乱没有明说,但他总算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斗了。 他知道皇上对六王猜疑之心不下于他,却还是要求救于他,心里虽然觉得对不起六王,但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阿乱!你是嫌命太长,活腻了是吗?”宋思乔压低了声音吼道。 虽然四下无人,又在自己家里的密室里,但他还是很小心谨慎,毕竟这是件大事。 皇上摆明了是要找李凌麻烦,边花乱干嘛要去趟这淌浑水? 要不是当年边花乱对他有救命、知遇之恩,又是自己娇妻的亲弟弟,他也不用那么紧张。 “是呀,我就是嫌脑袋放在脖子上不舒服。”边花乱笑嘻嘻的说:“想给人砍下来过过瘾。” “还在跟我说笑!”宋思乔一脸不悦的说:“我早知李凌会求助于你,但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 他还以为以皇上对六王的猜忌,李凌多少会顾虑一下,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向六王求助,谁知道他还是想错了。 “我又没答应他什么,你穷紧张什么?”边花乱漫不在乎的说:“怪了,就算有事也是我倒霉,怎么你倒比我还紧张?” “哈哈,我紧张?我当然紧张呀!要是给皇上知道你是李凌的背后诸葛,帮他出了一堆鬼主意,害皇上到现在动不了他就算了,还得拼命加他官晋他爵,呕都呕死了,你还能有好下场吗?” “李凌不说,你不说,我自己更加不会说,那还有什么奸担心的?”他哈哈笑道:“你别老是紧张兮兮的,没事的。” “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如此乐观。”宋思乔一副难以明白的样子。 “因为我也只剩下乐观呀。” 他的处境已经是这样了,如果不乐观一点,难道样叫他天天咳声叹气以泪洗脸呀。 况且,他要是不表现得很开心、很安于现状、很满足的样子,他皇兄又要开始疑神疑鬼了。 “你要小心一点,皇上不是不对付你,只是还没找到机会而已。”连当初让他顺利登基的雄乎都没有好下场了,更何况他这个先皇最常带在身边的六王。 “我不会给他机会的。”他很小心的,做什么都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是呀,你再怎么小心,也是防不胜防。就说景浑好了,你最好求神保佑他不要伤风咳嗽,有个大碍,他要是挂了或是丢了,你就倒大霉了。” 当初抓到燕国太子逼对方退兵之后,他就被带到京师来,皇上将他交给边花乱看守,还说两国的关系都在他手里,要他好好招呼贵客。 要是景浑挂了,燕国一定会大怒兴师问罪,而边花乱使两国干戈又动,自然有罪,定是先杀了再说。 要是景浑跑了,边花乱即是看守不力,有负重托,也是砍了再说。 “我岂会不知?哈哈。”边花乱笑道:“你尽管放心,性命我自当珍惜得紧。” “最好如此。”宋思乔突然道:“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透。” “你想不透的事多得很,岂止一件而已?”他打趣着说。 “你说景浑被抓来这么久了,燕皇怎会毫无动静?”燕国人丁单薄,这个太子更是硕果仅存的唯一单传。 他失手被俘之后,燕皇立刻投鼠忌器马上退兵,可见得有多爱护关心,照理说就算他不向皇上称臣进贡以救爱子,也该派人来加以援救。 为何这一年来,一点动静、一点消息也没有,实在很奇怪。 “你不知道,又怎么能代表没有呀?”边花乱微笑着替自己斟了一杯好酒,“人家可没你想像中的笨。” 宋思乔看了他一眼。“独生爱子在我们手里,他居然敢出兵梨都,难道不怕皇上震怒,一刀先杀了他的爱子叫他后悔莫及吗?我看他分明是糊涂了。” “哈哈。”边花乱仰头喝酒,一饮而尽,摇头笑道:“宋大人说得是,燕皇是糊涂了,哈哈。” “既然我说得对,你笑什么?”他知道边花乱智识过人,为了怕锋芒毕露引来杀机,才学唐伯虎以爱美色避祸。 听边花乱说话的口气显然不觉得燕皇糊涂,这中间定有他不明白的地方。 “思乔,你可真单纯没心机。”他收起笑容,解释道:“燕皇出兵梨都是为了保侨,可谓名正言顺,皇上若杀了燕太子,他就有理由挥兵南下。因此皇上不杀燕太子,一来是因为内患刚清,两国兵力相差太多;二来是一旦开战,战场是在关内,苦的是无辜的百姓,你懂了吗?” 宋思乔有些不解。“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还要派李凌北伐,收复梨都?” “唉,思乔,你想想,如果皇上对燕国占领梨都毫无反应,燕皇自然有两个猜测,一个是咱们在内患之中受挫甚重,元气大伤,短期内无法恢复,他这个时候进犯自然大有好处,你觉得他会只占领一个梨都就满足吗?” “好像有道理,那第二个推测呢?”宋思乔点点头,心里实在佩服他的思绪之明快,难怪皇上对他如此忌惮。 “第二个那就容易了,那就是燕太子。”他笑了一笑,“燕皇要确定他的爱子是否还在人间,他进占梨都,也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宋思乔恍然大悟。“所以皇上只要拿出燕太子要胁,燕皇自然会退兵喽?那又何必派李将军出去,还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哎呀,思乔。”边花乱又是笑,又是摇头,“人家一试探,你就要立刻给回应吗?皇上派兵收复梨都,却不用燕太子来逼燕皇退兵,也是有要胁的意思。” “燕皇不知燕太子是生是死,心中也无法安稳。皇上派兵梨都一来是要让燕皇知道云国不怕战,二来要提醒他燕太子在我们手上,三来……”他叹了一口气,“是要除掉李凌。皇上的心思缜密,实在是令人又佩服又叹息。”他由衷的说。 宋思乔张口欲言,但看他一副凝重的样子,又把话吞了下去。 皇上心思缜密是没错,可还是及不上你康六王呀。 “想说什么?”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苦恼样,边花乱忍不住又笑了。 “没,只想你小心一些。照你所言,那么燕皇一定很急着要把太子救出,如此一来,你将成为箭靶子。” 为了营救太子,燕皇一定会派出一品堂的高手前来,或许早已全堂出动了。 “你怕我对付不了燕国的一品堂?” 边花乱一手拍在他肩上,“还是怕一品堂的人会同你一样弃暗投明来着?” 宋思乔露出一个苦笑,“你转眼大难临头,还有心情跟我说笑?” 边花乱内有皇上猜疑欲加害,外有燕国一品堂高手环伺,他是担心得要命,偏偏这个正主子一点都不着急。 “我没有同你说笑。”他敛起了笑容,正色道:“思乔,你要留心了。” 宋思乔脸色一黯,他知道的,他是一品堂的叛徒,他知道叛徒会有什么下常 一昂首,他豪气道:“我不怕,尽管对着我来。” 边花乱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二章 “我何时才能进康六王府?”安熙对着铜镜梳理着她的长发,一张小嘴翘得老高。 “唷,你急什么?等我安排好了,自然能把你送进王府。”柳叶笑道:“这么急着去暖六王的床,当心殿下没救出来,反倒赔了自个儿。” “师姐。”安熙扔下木梳,回身嗔道:“你胡说什么呀。” 她只是想快点完成任务而已,哪里是想急着去帮男人暖床呀? 要是那个色鬼敢对她乱来,她就手起刀落,一刀阉了他,让他绝子绝孙。 “小师妹。”柳叶走到她身后,伸手玩弄着她如丝的秀发,“你到了慧贤雅叙,难道还想着要守身如玉吗?你要不上六王的床,他不会信你的。”柳叶叹道:“师父她没告诉你,一旦进了一品堂,这身子就不是你的了?” 她奉命来云国搜集情报,要接近的当然都是达官显贵,她用最容易达成目标的方法混进来。 那就是成为一个男人追逐的花魁,在酒宴和丝竹之中,她不露痕迹的将这些大官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全数送回燕国。 安熙脸一红,“我知道怎么做,总之就是套话而已嘛!” 撩拨男人师父教得多了,她也不是没本事让人对她如痴如狂,可她总觉得美人计是最下策,而且也不见得管用。 “六王精明,你千万不能让他察觉到你会武功,还有你的图谋。”柳叶叮咛,“今晚道台包了咱们的慧贤雅叙宴客,六王一定会来,到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知道了。”安熙笑盈盈的说:“师姐,我听这几天她们说城西的菊花会好热闹,我想去看看成不成?” 她们指的是慧贤雅叙里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虽然身在青楼但无时无刻不想找个风雅的良人从良。 像菊花会这么盛大的聚会,里面充斥着文人雅士、富家子弟,是她们寻找对象的好机会,自然是非去不可的。 安熙一向爱热闹,一听说有这种好玩的聚会,当然是想去瞧瞧。 柳叶想了一想,“转一转也好,我让柔儿跟你去,让人家知道慧贤雅叙来了你这么个天香国色,对你今晚见客有帮助。” 六王好美色,一定会注意安熙的,只是她能不能抓住机会,套出殿下被囚的地方,那就很难说了。 边花乱看似散漫实则警觉,以她几次试探交手下来,发现他实在是个难以突破心防的强敌,如果安熙以轻视之心看他,恐怕会坏事。 “不要啦,我不喜欢人家跟着我。”安熙求道:“那多不痛快呀。况且过了今晚之后,我要单独出门,你也不许了吧?”她软言相求,“我自己去玩玩就好。” 开玩笑,要是柔儿跟在她旁边,碍手碍脚的多无趣呀。 “你别闹事。”看她一脸促狭又淘气的样子,柳叶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不会砸了慧贤雅叙的招牌。”安熙嘻嘻笑道:“我扮成个小伙子,人家就不知道是我。”她爱娇的拉着她的手,“好嘛、好嘛,师姐,就让我自个去吧。” “哪有那么俊俏的小伙子?”柳叶爱惜的捏捏她的嫩颊,“好吧,就这一次,之后再也不许了。” 安熙欢呼一声,搂着她道:“我就知道师姐最疼我了。” 在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一名身材修长服饰华丽的贵公子笑着对边花乱说:“你这人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去赏花,而是去猎艳。” 相貌出色的他们吸引着路人的目光,走过的人纷纷回头多看几眼,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着——好潇洒俊雅的男子。 他们已经习惯了人家的注视,对那些多余的眼光毫不在意,坦然得仿佛生来就是被注目的焦点。 一个是康六王,一个是当今的太子,两人论辈份虽然是叔侄,但年纪相近,从小就一起读书、习武,跟在先皇身边。 先皇对边元缤相当喜爱,常常笑称他这皇太孙将来是要坐大位的。 后来边束端能当上皇帝,许多人都认为是因为边元缤。 “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呢?”边花乱笑道:“你就是老实,心里藏不住话。”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他就是搞不懂他这个叔叔,明明极有才干,偏要自甘堕落的老是在女人堆里混。 他父皇每次提起这个幺弟,总是叹气,说他是可惜了。 “我心里想什么你会不知?”他哈哈一笑,“我想娶娘子呀,不然去菊花会干么?光棍当久了,也挺无聊的。” 弄个娘子回家摆着,似乎也挺有趣的。 “哈哈,那还不容易,只要你六王爷开个口,还怕没有成千上万的美人排队来让你挑吗?”就怕他看不上眼而已。 “也不用那么大阵仗,我随便看看随便挑挑即可。”他忙着娶娘子,避免皇兄把他跟筹措军饷的事联想在一起。 “老是到慧贤雅叙去,恐怕也挑不到几个上眼的。”边元缤笑嘻嘻的说:“还是让侄子帮点小忙吧。” 六叔真是的,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却老想着女人,难怪父皇要说他是朽木。 谁知道少年如此出色的康六王,长大会彻底走样?真是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老话。 “那我就先在此言谢了。” 边花乱精明得很,就算在自己信得过的人面前,也绝不露半点口风。 宋思乔算是他最推心置腹的好友,但对他的事却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路上人很多,看样子都是要去参加菊花会的,有个人不小心擦撞到了边元缤,却连句道歉也没说。 边元缤不以为意,反倒是边花乱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突然哎唷声响起,紧跟着是砰的一声,刚刚撞到边元缤的人突然倒退着跌在地上,差点没把屁股摔成四半,胸口还有个明显的脚樱 他哼哼唧唧的喊痛。“唉喔我的娘呀!” “是呀!是该喊你的娘!早知道生你出来会作贼,她一定恨不得生颗冬瓜也比你强。” 一个又软又腻的嗓音响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纷纷掉转过头去看。 说话的是个矮小的少年,穿着一席月白绸衫,难得的是眉目如画,一张脸白里透红,俊秀异常。 边元缤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世间竟有如此俊秀的少年!” 安熙下巴一抬,从边花乱身边走过。 他长期在女人堆中打滚,对于女人的幽香最是敏感,因此当她经过他身边时,一缕淡淡的少女幽香便钻进了他鼻中。 “女的。”看她那纤弱的腰肢,绝对是女的。 “你这只手留着干吗?”她一脚踩在那人手上,“既然不做好事,趁早剁了算了。” 换了男装的她原本兴高采烈的要去城西参加菊花会,没想到却让她看见了这扒手,趁人多扒走了边元缤的荷包,于是她一脚将那扒手踹了回来。 “大爷饶命呀!”那扒手给她踩得哇哇大叫,只觉得腕骨喀喀作响,似乎要断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掏出刚刚扒走的荷包,送到安熙面前哀求着。 “哼。”她一手拿过了荷包,转身往边元缤一扔。“收好,别又呆头呆脑的叫人给扒了。” 她把脚挪开,那扒手如临大赦,手脚并用的往前爬走。 安熙又在他臀上补踹一脚。“快一点!” 扒手朝前一飞,砰的一声撞上柱子,上下四颗门牙登时给撞断了,他捂着嘴连哼也不敢哼,连滚带爬的溜了。 这时候边元缤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刚刚撞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扒走了他的荷包,奇怪的是自己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位小兄弟!”他看安熙要走,连忙快步上前把她喊祝 “干什么?兄弟就兄弟,干嘛加个小字?你看不起我是吗?”她回头眼光不悦的瞪着两人。 “我没那个意思。”安熙叽哩咕噜的抢白害他有点尴尬。“多谢你仗义相助,帮我拿回了荷包,不知该如何谢你?” “用不着。”她习惯性的小嘴一撇,“我只是好玩,才没想到帮谁,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边元缤碰了一个大钉子,脸上的表情可尴尬了。这年头连跟人家道谢都会挨骂,真是怪透了。 “还有呀,你看什么看?”安熙头一转,瞪向始终盯着她的边花乱,他娘没教他瞪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吗? “没什么,我看你好有规矩呀,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一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今天就算让你开了眼界。”没听出他的讽刺,她说完话扭头就走。 看见旁边摆着卖面具的摊贩,她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跑去翻翻捡捡的,挑了几个眉目生动的鬼面具,打算回去恶作剧吓吓慧贤雅叙里的姑娘。 “人家既然不领情,也不用谢了。”边花乱笑道:“走吧。” 边元缤耸耸肩,“被他抢白了一顿,倒显得我礼多人怪了。” “别理她了。”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回头看了安熙一眼。 看这姑娘衣服质料极好,腰间的配饰也不俗,定是出身富贵人家。 只是不知道谁家教出这样没有规矩的闺女,换穿男装上街打人,一张嘴还这么没有分寸。 看多了规规矩矩的才女,这怪姑娘倒挺有趣的。 “走吧,去晚了,花可都要谢了。”边花乱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转着别的念头。 刚刚他看见那怪姑娘踹那扒手出去的腿法,因此留上了心。 她很有趣,值得花点时间研究。 一阵抽抽搭搭的哭声响起,一名浑身缟素的少女跪在街道旁,一张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的白纸摊在地上。 四周围了一些好奇的民众,但多是来看热闹的,没人掏出银子帮忙这位可怜的姑娘。 “请各位好心人帮帮忙,替小女子葬了老父,小女子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这姑娘又小又瘦,恐怕做不来粗活,样子又不大好看,不能当妾,因此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你要是生得好看些,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偏偏一张脸橘皮似的,教人看了倒胃口,哪里还有心情给你报答呀,哈哈。” 几个看热闹的地痞流氓看那少女其貌不扬,于是出声奚落、嘲笑,还将那纸卖身葬父四个大字撕得稀烂。 “你这模样趁早跟你那短命爹去了好,别吓坏了大爷我,哈哈哈……碍…”平常喜欢欺压良善的王老虎哈哈大笑,突然觉得嘴巴里多了一个东西,还臭气熏人。 他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沾满烂泥的男鞋。 “哪个混账暗算你大爷我?!”王老虎气得跳脚,四下左右看了看。 怕事的人见状连忙走开,生怕惹了这个煞星。 他找不到罪魁祸首,气得乱骂手下,“他妈的!谁给老子塞了这只臭鞋?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只眼睛,都没瞧见吗?” 啪啪啪几声,每个手下都倒霉的被他拍了脑袋瓜几下。 突然一个动听的声音冷冷的说:“嫌人家的鞋臭,你的嘴巴很香吗?” 一名白衣少年蹲在少女面前,一手拿着一串面具,一手拿着一支糖葫芦的竹签,正歪着头打量她。 那少女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低着头,一想到自己无依无靠,葬不了老父还被这群流氓取笑,觉得委屈又难堪,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安熙安慰她道:“我帮你出气。” 她看了一会菊花嫌人多又没什么名贵的品种好看,所以干脆出来乱晃,才会看到这王八落井下石。 于是她跟窝在酒楼旁边的叫化子买了一只破鞋,送给王老虎尝鲜。 他暴跳如雷的找凶手,大家都跑光光,她却毫不在乎的走近,过来安慰这个孤女。 “臭小子!”王老虎一听安熙这么说,马上认定了那只天外飞来的臭鞋是她做的好事,于是他举起一只大脚,朝她身后踹下去。 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只见王老虎一脚踹空,腿上还插着一根竹签,杀猪似的哇哇大叫。 “好哇!你这臭小子!”他痛得乱跳,双手一挥朝手下道:“一起上!” “好哇,通通一起上,人多才热闹。”安熙东一脚、西一拳,将一干空有蛮力没有脑袋的流氓打得抱头鼠窜。 “你、你给我记住!我会讨回来的!”王老虎看她身手利落,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连忙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脚逃命,但仍扔下几句狠话撑面子。 “你再多骂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安熙脚一踢,地上那只他刚吐出来的鞋子,又不偏不移的射入他嘴巴里。 王老虎呜呜几声,转头就跑,也不敢再多话了。 安熙拍手笑道:“怎么不骂了?这么没用,一只鞋就闭了嘴?” 怎么云国人这么不禁打,她还以为他们很强悍呢。 “多谢这位少爷援手,小女子感激不荆”那少女跪在地上直跟她磕头。 “哎唷,我怎么敢当呀。”再说她也不是什么少爷。 她才要感谢她有机会让她活动一下,否则她快闷坏了。 以前在燕国时,她最喜欢找人打架,可是来了这里之后,师父要她听师姐的话。师姐说云国人喜欢的是知书达礼、弱不禁风的女子,叫她收敛一点,绝对不可以大声说话、大声笑,更加不许跟人动手,否则她会当不了花魁,也拐不了康六王。 现在动一动,心情也舒畅许多。 “我这里有一点钱,让你买口棺材葬了你爹爹吧。”她好心的把钱囊交给她。“去吧,别在这里跪啦。”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 “不用这样啦,我帮你是出自于道义,可不是想占便宜呀。”而且她也不需要什么奴婢。 “公子,你既然为我葬父,那奴婢就是你的人了,要打要骂都随公子。” “我干嘛要打你、骂你?”她奇道,“我这辈子最恨人家恃强凌弱,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做?” “莫非公子是嫌奴婢生得丑,所以……”她委屈的看了安熙一眼,眼眶泛红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当然不是呀。”安熙嘻嘻一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我瞧你可清秀得很,哪里会丑呀?” 她脸潮红,轻轻低下头去。“奴婢我实在无处可去,如果连公子都不收留,那奴婢实在不知道……” “你别净说自己是奴婢,我不爱听。你叫什么名字?”安熙听她说得可怜,想到自己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 第 2 部分阅读 “你别净说自己是奴婢,我不爱听。[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你叫什么名字?”安熙听她说得可怜,想到自己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若不是师父收留,传授了一身武艺,恐怕也像她一样受尽欺侮。 “奴……”习惯自称奴婢,但她随即想到安熙不爱听,连忙改口。“我叫方蝶。” “好,小蝶。你葬了你爹之后,要真是无处可去的话,就到慧贤雅叙来找我。”她一笑,“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那可是妓院,要是觉得不妥当,就不要来。” “公子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刀山油锅,小蝶也去了。”她说得坚定,又磕了几个头。 安熙摆了摆手。“随便你,我可是先说了喔。” 衣袖一甩,她潇洒的转身,打了一架让她身心俱畅,以后还是常穿男装出来打架吧。 师姐只说花魁不能跟人动手,可没说不许换了男装的她跟人家打架。 安熙走后,方蝶收拾了破碎的纸张,拿起银子忙着去葬父了。 此时对面酒楼里的一名男子收回了他的目光,唇边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好酒。”他轻轻嗅着那琥珀色的佳酿,“真是好酒。” 酒是越陈越香,人是越低调越有利。 太张扬是会有害处的。 第三章 宋思乔有点尴尬,尤其又对上边花乱那像是了解,又像是嘲笑的眼神时,他更加慌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边花乱笑道:“我想怎么样了?” 在慧贤雅叙看见宋大人,那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呀,害他刚刚进来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来的是驸马府而不是妓楼了。 宋思乔家教很好,他的公主妻子更是御夫有术,堪为女人的表率,他是从来不到风月场所的。 “我、我只是来看看一个人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当然更不可能乱来。”宋思乔知道今晚道台请来的客人心里一定也在奇怪,他这个惧内又正经八百的宋统领怎么会列席参加,只不过和他没那么好的交情来探问,而把疑问压下来而已。 “宋大人刚来,就已经有老相好了吗?”边花乱笑道:“是哪个姑娘这么有幸?” “不是的,你别胡说。”宋思乔更急了,双手连摇着,刚刚柳叶就带了两个姑娘过来,说要唱曲陪他喝喝酒,被他赶紧拒绝了。 他只是来见那天那个小姑娘而已,不要其他人。 “是哪一位呀?”柳叶刚进这间雅房,就听见边花乱在说老相好,于是堆起了满脸的笑。“说给我听听成不成呀!” 她一屁股就往边花乱腿上一坐,媚笑着,“小舅子带姐夫嫖妓,当心你公主姐姐知道了扭你耳朵。” “哈哈。”边花乱大笑道:“她要知道了,别说扭我耳朵,只怕你慧贤雅叙的招牌也不保。” 柳叶容貌绝艳,见识又高,很有几分手段。 他们已是多年的老相好,但也只有在床上默契绝佳,其他时候可是互相防范、彼此猜疑但又丝毫不露痕迹。 “我不是来嫖妓的。”宋思乔一听,那怎么得了,连忙站起来就想走。“我还是先走一步好了。” 柳叶连忙笑着拉住他,“宋大人,我开个玩笑而已,您气量没这么小吧?” “没有没有,我突然想到有事,得先走一步。”唉,他在想什么呀,这世间那么多人,就算容貌有些微的相像那也是平常的事。 怎么他却像个傻瓜一样,想多看看那个小姑娘几眼。 他初见安熙如此惊讶而错愕的表现,倒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她像极了他的故人,一时之间,他埋藏已久的往事和回忆蜂拥而来,让他呆立当场而无法思考。 “我真是不会说话。”柳叶后悔的说:“老是得罪人,留不住客。”她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拉着宋思乔不放,侧头对站在门口服侍酒菜的婢女说道:“叫安姑娘来,替我给宋大人赔赔罪。” “不用不用。”宋思乔一看婢女走开,生怕又来了一个缠人的,那就更加脱不了身了。“我不见什么姑娘。” “宋大人,这安姑娘您也见过的,就是昨儿个摔碎了我一个花瓶的傻丫头呀。” 宋思乔一听就乖乖坐好,还喃喃的说:“喔、喔,姓安哪。” “思乔,你是怎么了?”边花乱惊讶得要命。 看样子宋思乔来慧贤雅叙,是为了她,可他怎么没听过这里有个姓安的姑娘? “宋大人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瞧中了我慧贤雅叙里身价最高的姑娘。”柳叶笑道:“宋大人,您可要有准备,她可是以黄金论价的。” “我只是要跟她说说话,其他的别再说。”宋思乔突然生气的说:“否则我立刻走人。” 她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宋大人可真是个君子。王爷,您今晚也是来说说话而已的吗?” 边花乱回道:“那就要看你有什么安排了。” 柳叶低声一笑。“我几时让王爷失望过了?”她附在他耳边道:“出去左转,倒数第二间,包您满意呀。” “辛苦你了。”他一笑。 “应该的。”她笑着把他拉起来,“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宋大人这里有我呢。”说完,她又眨了眨眼睛,“春宵一刻值千金。” 边花乱微微一笑,看了宋思乔一眼,迈出雅座左转向前走。 宋思乔今晚心神不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他,不过既然人家不肯说,他当然也不会那么不识相的去问。 边花乱走到慧贤雅叙专门留客用的成排华丽厢房前,算了倒数第二间,看到门是虚掩的,于是随手一推信步而人。 房里四处都点着大红蜡烛,将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厢房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他顺手带上门,直接往纱幔低垂的床上看去,床前摆了一双绣花小鞋。 看样子柳叶的惊喜已经乖巧的等在床上了。 他大步走到床前,一把拉开了纱幔,只听见一声惊呼,床上的女子迅速的半转过身子,露出了她雪白的背脊。 原来她正在换衣服,只穿着一件肚兜的她,突然被个男人掀开了纱幔,当然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快出去!” 这声音非常的耳熟,他相信他早上才刚听过而已。 边花乱往床上一坐,身子微微后倾,一手就攫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她眼带秋水、双颊泛晕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裸露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得肤如凝脂、肌光胜雪。 他生平见过的美女不少,却都没有此姝既妖且艳的风情,她是那种会让男人浑然忘我的女人。 “好大一个惊喜呀。” 安熙瞪着他。 是她弄错了还是师姐弄错了?师姐明明说过,她会故意说错房间,让康六王先来见她一面,让他口水流得满地却又得不到,借此抬高她的身价。 所以她在这里等着边花乱进门,怎么却来了个早上见到的笨蛋? 而且他那种眼光跟早上一点分别都没有,一副瞧见上好肥肉似的模样,色鬼就是色鬼。 难道他就是康六王边花乱吗? “我没见过你,新来的吗?”他反手用手背摸了她的脸颊一下,笑着问她。 她快速的抓起床上的衣服遮在胸前,反问道:“我也没见过你,第一次来吗?”这个呆瓜没长脑袋,看样子是没认出她来。 谢天谢地,否则师姐铁定要骂人了。 她今天早上虽然做了两件好事,揍了一堆王八蛋,自己感到得意扬扬,可是却不敢拿出来炫耀给师姐听,怕师姐以为她又惹事了,反倒教训起她来。 边花乱哈哈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把她的手往下移开。“如此大好风光,姑娘怎么舍得藏私呀。” 就大方一点嘛,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还怕人家看吗? 她穿着一件月牙白绣着数朵牡丹镶滚红边的肚兜,高耸的双峰丰满的挺立着,看她瘦归瘦,该长肉的地方还着实可观。 安熙在心里面大骂色鬼、下流,脸上却不得不依师姐的指示,堆起了温柔笑脸,娇滴滴的说:“公子难道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要看好风光,得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珠光或金光。” “要多少才能一亲芳泽?”他大方的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开个价吧。” 他一边说,两只手已经放在她的纤腰上,轻浮的轻轻一捏。 这坏脾气的怪姑娘换了个装扮,立刻换了性子吗?他可不信。 这个急色鬼,看到女人就想做坏事,真想一巴掌把他打到爪哇国去! 她想要轻轻一笑,想要赖进他怀里,想要嗲声道:你好欺负人喔,不来了。 可是她办不到,她只想找把刀来,把那双不安分的手剁掉。 边花乱看她一脸压抑的模样,心里实在忍不住好笑。 这就是一品堂的高手吗?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跟他斗? 慧贤雅叙是什么地方,柳叶是什么身份,他会不知道吗?这丫头今天出手的身手是一品堂的嫡传,他会看不出来吗? 他行事一向小心,对周遭的情势更是观察入微,所以很少有古怪瞒得过他。 安熙第一次出手的招式让他留上了心,因此到菊花会之后,趁着一群爱慕他的姑娘包围住他,让他故意和边元缤走散然后回王府找来他身边最伶俐、谨慎的丫头——方月蝶上演一出卖身丧父的戏码,她果然入了壳,而他也才知道原来她亦是慧贤雅叙的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么一来事情可有趣了,他就看看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陪笑道:“你拿出五十两黄金来,让我瞧瞧你的身价。” “五十两黄金?”他轻薄的在她下巴一摸,“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连五十两黄金都没有,还想跟人家充大爷?哼,太天真了吧! “是我太高估你了。”她顺势将他轻轻一推,抓起衣服想穿上,却被边花乱握住了两只手腕。 一转眼,她已经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五十两黄金,买你一晚不值得。”边花乱笑道:“买你一辈子,我倒可以考虑。” 安熙一被压倒,本能的就想使出擒拿手脱困,手才一翻就想到师姐的交代,于是硬生生的忍耐住,意思意思的挣扎一下。 “你好重,快起来,我要没气啦。” “你不喜欢这样,也行。”他一把将她拉起来,让她扑进他怀中,一手搂着她的腰,变成她的背、臀靠在他怀里。 “快放开我啦!没给钱不许碰我!”她拍打他有力的手,寻找可以逃脱的机会,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情况倒变成他们在床上厮缠,害得她头发都乱了、心也浮了。 师姐怎么还不来呀? 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被这色鬼又搂又抱的可占了不少便宜。 “安熙,你在干什么!宋大人等很久了……”柳叶终于抓准了时间进来,她假装惊讶的看着床上的两人。“王爷,您怎么……” “柳姐姐!”她感到他的怀抱松了,连忙抓着衣服跳起来披上,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这人是谁!快把他打出去,他欺负我!” 边花乱哈哈笑道:“我可没欺负你,是你要钱要得太凶了些。” “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柳叶既生气又惊讶的道,“我们安熙可还是个闺女,她不接客的。” 他一脸无辜的耸耸肩,语带双关的说:“还真是个惊喜呀。” “啊!”柳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抱歉的说:“王爷!我真是糊涂了,我说错了是吗?我给您的惊喜在最后一间,扫了您的兴,真是对不住哪。” “你的道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他朝安熙一指,一脸色迷迷的样子。“让她陪我一晚,就抵过。” “放……”安熙本来想骂“放你的狗屁”,可是柳叶在她腿上一捏,害她只顾着痛而忘了骂人。 “王爷,您也别为难我了。”柳叶很老实的说:“您也知道我慧贤雅叙的规矩,姑娘在还没开苞之前,是不陪客的。” 边花乱看了安熙一眼,悠闲的往椅子上一坐。“我不够资格吗?” 柳叶陪笑说道:“王爷当然够资格。可是这姑娘的清白就只有一次,一向都是价高者得。” 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有兴趣的人来喊价,最阔气的人当然就能抱得美人归。 “一千两。”他干脆的说:“再多就没了。” “啊!”柳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是说一千两?!”多到让人难以置信! 想当初她这花魁让人开苞时,也不过一百两的身价,安熙居然能让他喊到一千两? “我替她赎身。”一千两一夜?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没大脑的事。 柳叶眉头一皱,“王爷,她能帮我赚的银两,不只这个数。”言下之意就是嫌少。 看样子康六王是真的相中了安熙,不趁这个时候多敲点竹杠,那怎么对得起她的牺牲呢? “银子不会再多,人明天来抬。”边花乱虽然带着微笑,但语气中的强硬和坚持却丝毫不减。 柳叶一听,立刻苦着一张脸,“王爷,您不能不讲理呀!”眼看他要走,她立刻跟上去。“王爷……” “不用送了。”他心里暗暗好笑,嘴巴却说:“人我是要定了。”他可是帮她们省了一个麻烦。 她们千方百计的接近他,为的不就是要混进王府,探听燕太子的下落吗? 那他就做个好人,给她们行个方便。 “那王八蛋,干脆去抢好了!我看他压根是个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的恶霸!”关起门来,安熙才气呼呼的说。 “不,他这么做一定有用意。”柳叶沉思道:“难道是他察觉了什么?可是不可能呀……”她一向小心,不大可能露了破绽给他瞧见。 可是边花乱要迎安熙进府,她又觉得太过反常。 “小师妹,你跟六王打交道一定要加倍小心。”柳叶苦口婆心的提醒,“他太精了,你这次能顺利进去,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太快了,就算康六王对安熙一见钟情,也不会进展如此迅速。 这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了。 “师姐,这样不是很好吗?一旦我进了王府,就能打探殿下的下落。” 根据师姐这一年来的查探,肯定了太子是被囚禁在王府,可是探了好几次却都毫无所获,因此她肯定玉府里铁定有地牢或是密室。 所以师父才派她来帮师姐,混进王府慢慢弄个清楚。 “事情太容易,我反而不安心。”这么多年的探子生活,让她比别人加倍谨慎和小心。 对于出乎寻常的事,更是引起她的怀疑。 边花乱从来没对那个女子有如此高度的兴趣,为何这次不同? “师姐你放心啦。”安熙很有自信的说:“那个猪头脑袋里只想着睡觉,很好打发的。” 只要……只要她牺牲一点…… 可恶,她突然觉得不甘心极了,为什么她得忍受那个猪头在自己身上乱摸,而且还要假装很舒服? 虽然师父和师姐总说为了大事,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可她还是觉得愤愤难平。 就算她得为了救出殿下而委屈自己跟他睡觉,她也要先痛打他一顿再说。 决定了,她要先下手为强,这样才能心甘情愿的进王府去。 可是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师姐知道,她一定不赞成她偷偷去揍他一顿出气的。 “唉。”柳叶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我总叫你别太低估他,怎么你就是不听呀。” 安熙一笑,吐吐舌头道:“好,我听。师姐说的活最有道理,我很爱听,怎么会不听呢?” 她在心里偷偷笑着,等我揍完边花乱出一口气,我一定什么都听师姐的。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告诉师父说你不听话,让她重重罚你。”“好师姐,我不敢啦,你别跟师父告状。”她撒娇的说:“我全都听你的就是了。” “那就好。”柳叶牵着她的手,“咱们大统领给你迷住了,从来不上慧贤雅叙的他,居然捧你场来了。你陪他说说话去,要真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更好。六王和大统领如果为你反目,对咱们是大有好处。” 安熙咯咯一笑。“师姐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是会打人,迷不迷人她可就不知道了。 “还不说吗?”边花乱笑着说:“还是让我问问真琴去?” 三更半夜的还不回家,上他王府来说话,应该不是想念他幽默风趣,而是想掩人耳目。 晚回家可以说来王府叨扰,却万万不能提去慧贤雅叙。 “千万不要。”宋思乔苦着一张脸道:“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脾气,要让她知道了还得了?” 他深爱妻子,也非常的敬重她,不想夫妻之间有什么争吵,因此处处让着她,就算人家说他惧内,他也没有关系。 真琴公主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大,只要他跟哪个婢女多说几句话,她就会敏感的哭上几天。 说他一定是嫌她老了、丑了,想纳妾了。 她是不会吵闹的女人,可是会哭得他手足无措,指天咒地的发誓对她绝无二心,她才会回嗔做喜的高兴起来。 “你不说也罢,我总会知道的。”边花乱道:“我替那个安熙赎了身,带进王府里,以后你想见她,大可以大大方方过来,不用偷偷摸摸的上慧贤雅叙了。” “唉。”宋思乔道:“我听了柳老板说你硬帮安熙赎身,原来是为了我。” 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边花乱会这么做。 虽然他风流闻名,但从没将青楼女子带回王府过,所以他对于他帮安熙赎身一事惊讶到了极点。 “思乔,不用谢得那么早,我这么做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你见过安熙,自然知道我不会放过她。” 年纪小没关系,可以慢慢教,他不介意多跟她练习几次。 “我见过她,是呀,就是因为见过她。”宋思乔黯然道:“其实我也不用瞒你,这个安熙实在太像了。” “太像?”就算他聪明绝顶,也对宋思乔这没头没尾的话摸不着边际。 “像我姐姐。”宋思乔解释着,“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吓了一大跳,但不是完全的相像,而是眉眼间的神似,还有那娇憨的个性也像。” 娇憨?那个安熙吗?边花乱可不以为然,到目前为止,他只觉得她怪。 看宋思乔那种黯然惨痛的神色,边花乱知道他想到了往事,于是歉疚的说:“抱歉,我不该问的。” 当年宋思乔奉命刺杀他父皇,却因为他的关系而功败垂成,被他父皇擒住了。 他父皇爱惜他的武功,再加上他从旁求情,因此宋思乔就归附在他父皇麾下。 谁知道他其实是假意归附,欲取得他父皇的信任之后,再痛下杀手完成任务。 燕皇帝却以为他真的背叛,一怒之下将他的父母、姐姐和弟弟全杀了,等到收到宋思乔送回去禀告的密函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大悲大痛的宋思乔自此痛恨燕皇的无情残忍,诚心归附云国,开始替他父皇卖命。 “这么多年了,我只要一想到家人无辜惨死就……”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说:“就恨不得杀入燕国,杀光一品堂的人。” 当然也包括他那个无情冷血的师姐。 “仇恨是最难忘记的。”边花乱叹了一口气,“思乔,让它过去吧,刻骨铭心的记住只会让你痛苦而已。” “阿乱,你没有痛过,所以你不会懂。不会过去的。” 永远都不会的,就算石头烂了,仇恨也依然存在。 第四章 月亮的光芒缓缓的减退了,天边的云层渐渐的泛白,守城的士兵疲累的靠着城墙打着瞌睡,热闹繁华的皇城依然沉睡在甜甜的美梦之中。 忽而,一个纤细苗条的人影从远方的屋顶飞越而来,身手矫健的攀上康六王府高耸的黑墙,再迅速的从另一边溜下,沾地无声。 安熙藏身进树丛后,等着一列巡逻的士兵执着火把走过。 “这个六王坏事做多了,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放心,居然还要卫兵来守卫,真是个贪生怕死胆小没用的家伙。” 她不知道这些卫兵不是他安排的,而是皇帝的意思,这些卫兵明是保护暗是监视。 她从怀里掏出一幅图来,借着月光仔细的确认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这幅图是柳叶这一年来不断潜入王府之后画成的地形房舍图,里面还写了哪一屋哪一舍里有丫鬟几个、小厮几个。 安熙偷偷的借来一用,打算去把康六王抓出来揍一顿之后,再暗地放回师姐房里。 她利落的避开巡逻的士兵,快速的来到边花乱的卧房外,想到了师姐画上做的附注,哼了一声,“外屋六个丫头,这家伙可真是享受呀,哼。” 安熙在纸窗上戳破一个洞,拿出装了迷烟的竹管,轻轻的将烟吹进去,等了一会之后,确定外屋里的丫头应该都迷昏了,她才用薄刃挑起了门栓,闪身进去又顺手把门关妥,稍微闭气的窜进了内室里。 虽然屋里有些昏暗,但她还是能借着隐约的月光看见床上纱幔低垂,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看样子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她从腰后抖出一个麻布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步的朝床前走近。 她伸手掀开纱幔,一脚踹上了床上的人。 他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她手一张,将麻袋罩向他,在他还来不及出声时,手刀一扬给他一记重击将他敲昏。 她正以为很顺利时,睡在他身边的女子受到惊动醒了过来,她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床前,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嘴就想尖叫。 安熙拳头一扬,将她打昏,瘫软在床上。 “真是个色鬼!”走到哪都不行没女人。 她将昏在麻袋里的边花乱从床上拖下来,叩的一声,他的头撞到地上,登时把他痛醒,开始挣扎着。 安熙见状,立刻脚一踢,虽然隔着麻袋,但还是神准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她欲扛起他,却因吃重而松了手。“天杀的!你怎么这么重!”她甩了手。“好,看样子也不用找个好地方揍你,就地正法好了。” 她本来打算把他绑出去扁的,可是没想到他看起来高瘦,事实上却比神猪还重,她才不想浪费力气扛他。 反正外面的丫头迷昏了,床上的侍妾也打昏了,也不用担心惊动谁。于是她拳打脚踢起来,直把麻袋里的人当沙包练拳头,大大的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之后,她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像话,乖,毫不反抗。” 这法子不错,以后只要吃了他的亏,就半夜来打他出气,免得她老闷在心里,迟早会闷死。 她把边花乱打了一顿后,心情好得不得了,愉快的吹起口哨,又从进来的地方溜了出去。 安熙才刚要翻出王府的围墙,突然看见两个黑衣人扛着一团东西,鬼鬼祟祟的跃上屋顶,朝着西方奔去。 她好奇心一起,于是跟了上去,想看他们干什么。 “三更半夜不睡觉,八成是当贼。” 虽然边花乱是个王八蛋,他的王府就算被人搬空也不关她的事,但是见义勇为是她的原则,于是她跟着那两个人翻过了城墙,转眼就奔到了城郊,来到一处极险的山巅。 “喂!”她看那两人作势要将手上抬着的东西抛出去,连忙喊道:“干什么?想销赃呀!” 两名黑衣人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有个娇滴滴的女声突然响起,皆吓了一大跳,同时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取出武器来双双转向她。 “厚,想跟我打架喔。”她看这阵仗就知道了,“可惜我的蝎尾鞭没带出来,否则就给你们个痛快!” 她的蝎尾鞭都是倒勾和尖刺,要是给她扫到一下,那滋味可真是不得了,最适合拿来对付偷鸡摸狗的小偷。 黑衣人不说话,同时出招攻向安熙。 她连忙闪避,一边骂道:“我没带兵器,很不公平耶!等我回去拿家伙出来再打!” 黑衣人才不管她,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招,一副要杀她灭口的样子。 “喂!”她边闪边骂道:“是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么紧张!”这两个人身手不弱,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小贼。 她大概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急着要杀她灭口。 “撞见了算你倒霉,你就跟着陪葬吧!”黑衣人虽然这么说,但也发现了要杀她并不容易。 “要我的命得拿出本事来!”安熙一笑,一招虚晃而过,夹手夺过他手里的兵器。 “先砍了他!”兵刃一被夺,他立刻对另一个黑衣人大喊。 那人会意,刀子一扬就朝那团黑呼呼的东西砍下,安熙纵身一跃,举刀挡下,当的一声,那人退了三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给个死丫头坏了大事!走!”他眼看讨不到好,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先行离开,以后再打算。 “师父说过,穷寇莫追。”安熙又打赢了一场,得意扬扬的说:“别怪我黑吃黑,只怪你们运气不好,要偷宝贝也不挑个好时辰。” 她兴匆匆的打开那袋口的结,满心欢喜的想瞧瞧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一看之后随即一愣,“搞什么鬼,你哪里是什么宝贝!” 原来被装在袋子里的是一个人,而且是她刚刚狠狠揍过的边花乱。 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的,不是给迷昏就是给敲昏了。 她误打误擅的救了他一命,心里呕到了极点,她顺手在他头上打了一掌,啐道:“你的仇家还真多,这么多人要杀你!真倒霉,早知道是你,我也不跟来了。” 可是他要是挂了,那就找不到殿下,所以他还是不要驾鹤西归好一点。 “真是见鬼了!” 她明明才揍了他一顿扔在房里,怎么他又像个粽子似的给人捆到郊外来待宰? 想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嘛,又怕他给什么鬼吃了,或是那两人去而复返来宰了他,那她的麻烦就大了。 安熙实在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你这家伙好狗运,碰到了我这个贵人。” 虽然不情愿,但她也只能选择送他回王府去,说不定之后给他占便宜就算了,没事还要帮他料理这些坏蛋。 她把他抓起来,努力的扛在肩头。“你瘦得真快。”刚刚抓不动,现在居然就能扛了,真是奇怪。 安熙嘴巴不住的抱怨,把边花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想了一想觉得最坏的还是他,于是又开始骂他。 “笨死了!这么老了还这么没用,给人当粽子抓来抓去,累得我还得把你扛回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只知道做坏事,没事不会去练练功夫呀!哼,我瞧你笨得很,就算想练武也不是那个料,活这么多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继续碎碎念道:“怪事!刚刚明明揍了你一顿,难道是下手太轻,没给你落下伤吗?真是见鬼了!” 只见被她扛在肩头的边花乱紧闭的眼睛突然张开,脸上是一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倒没想过她这么会骂人,词汇还这么丰富新鲜。 他们明明是敌人,这丫头却还怕他给人杀了,实在是善良过了头,再不然就是愚蠢过了头。 听她说来,今晚到他王府的不只那两个黑衣人,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她当作是他给毒打了一顿。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值得她冒着被识破的风险来揍他出气。 看样子这个在慧贤雅叙装模作样的安熙,比他想像中的还沉不住气,那就容易对付多了。 反倒是那两个黑衣人,唉……他还是信不过他,可见得他自始至终就不相信他特意表现出来的懦弱好色假象。 他实在该替自己好好的打算一番了。 “累死了。”安熙完全没发现肩上的人清醒得很,还在抱怨着,“先记下了,改天再一起出气。” 边花乱忍不住又是一笑,一品堂怎么会派这样天真烂漫又直率正义的小姑娘来当探子呢? 是没人了吗? 呵呵,她这么的有趣,他若不好好的跟她玩上一场,那也太对不起她这番远道而来,更是大大的对不起自己。 “有这种事?”轻轻的皱着眉头,女官芙蓉一脸的惊讶与不信,“王爷这么做?” 把一个青楼的卖笑女子带进王府,那是为什么? 王爷虽然风流好色,但也懂得不碰王府里人的道理,从来只在外面寻花问柳,除了她这个皇上赏赐的女官之外,这王府里分享过王爷床的,可没有别人了。 现在他把个妓女往府里迎,那是什么意思? 她不悦的皱起眉头,颇有地盘被侵犯的不满。 “真的,人都抬进宝华楼了。”婢女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信誓旦旦的说:“我是没瞧见,不过芳儿看见了。” “那么这人倒是特别。”芙蓉说道:“我该去见见。” 她是宫中的女官,服侍的本来是太后,是皇上看她聪颖又端庄,所以才赐给康六王。 她在王府里的身份接近侍妾,但没有名份,毕竟边花乱心知肚明,她明是来伺候他,暗是来监视他的。 王府是他的牢笼,而她就跟府里的这些卫兵一样,都是看守他的狱卒。 “小姐。”婢女如意说道:“论规矩,该是她来见你才是。” 不过是个卖笑的娼妇,哪有小姐去见她的道理呀? “讲什么规矩?”芙蓉微笑道:“大家都是伺候王爷的人,有什么规矩好讲?” “那可不同了,小姐是服伺过太后的,又是皇上派来照料王爷的,身份怎么说都不同。” 芙蓉自己当然知道,只不过借着如意的嘴巴说出来,能够满足她的虚荣感和好胜心罢了。 康六王至今未娶妻,谁说自己离王妃这个位置很遥远呢? 只是那个王爷亲迎进来的女人,倒有些古怪,她可不能等闲视之,以免糊里糊涂的惨败下来,被踹离王妃的富贵宝座。 安熙放下手里的杯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秀气的弯眉,还有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再加上那始终挂在唇边的笑容。 她很面生,可是安熙却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似的。 “你说你叫月蝶?是六王指给我的?”她一早就被抬到王府来,昨晚累了一夜根本还没睡饱,就睡眼惺忪的上了轿。 摇摇晃晃的进了王府,什么都还没弄清楚,下来喝了一杯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自称月蝶的丫鬟。 “是的,王爷交代过,让奴婢过来服侍安熙小姐。”月蝶笑嘻嘻的说:“小姐初来乍到,对这里陌生得很,我从小在这长大,对王府是最熟悉的,所以王爷让我过来。”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会是什么武功高手? 要不是她知道王爷这人从不在正事上开玩笑的话,她真的要以为他在唬她。 那天她按照他的指示,特意装扮成卖身孤女,为的就是要接近安熙,查清楚她的底细,谁知道她到了慧贤雅叙之后,安熙又给了她一笔银子,跟她说那里不是好女孩该去的地方。 她也不要她做牛做马,叫她拿着那笔银子当路费回家,或者是去依亲。 月蝶当然是千恩万谢的收了银子,可是心里实在忍不住好笑,回来跟王爷禀告时还不断的说安熙很善良,实在不像探子或是杀手之流。 边花乱只是点点头没说话,既然人放不到安熙身边,那他就把她弄到身边看着。 “你原来是伺候边……呃,王爷的吗?”她原本要直呼他的名讳的,但想到师姐交代要注意言行,又硬忍了下来,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王爷。 “现在王爷把我给了小姐你。”月蝶又是一笑,“月蝶就只伺候小姐。” “那多麻烦呀厂身边多个拖油瓶绑手绑脚的,这样她怎么去查探殿下被囚禁的地方? 这个臭王爷花样真多,没事放个人在她身边干嘛呀! “小姐?”月蝶一脸狐疑的说:“你不喜欢我伺候你吗?” “没有、没有,我喜欢得很。”安熙将她的手一拉,亲热的说:“月蝶,咱们别在这说话,挺无趣的,你带我四处去看看。” “好呀,咱们王府又大又漂亮,是先皇送给王爷十八岁的生辰贺礼,一直是京城很有名的豪宅。” 于是月蝶带着安熙四处逛逛,富丽堂皇的王府果然名不虚传,雕梁画栋和亭台楼阁让安熙看得眼花撩乱。 心里暗暗佩服师姐那么厉害,居然可以摸进来而不迷路,而且还能详细的画了地形房舍图。 她要是没人带路或是没地图的话,铁定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对了。”月蝶停下脚步,指着西南边的一堵灰墙对安熙说道:“小姐,那里你最好不要进去,没什么好看的。” 月蝶这么一说,立刻勾起了她的疑心。“为什么?里头藏了些什么?” 神秘兮兮的不让人家去看,一定有古怪,说不定殿下就是被关在那里。 “没什么东西,那是落月轩,好几年前失了火,里面都成了废墟,王爷也没要人来重建,就这么放着不管。” “是喔,那我就不看了。”安熙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可不这么想,你越是说没什么,那就一定是有什么。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瞧上一瞧。 在她们走上九曲桥,穿过引东河之水建的澄湖时,安熙从桥栏上往下一望,只见池里养着许多色彩斑斓的大锦鲤,一看见桥上有人影,纷纷聚集了过来。 “哇,好多鱼喔!”她来自塞外燕国,那里是一大片的荒漠和苦寒,别说这样美丽的观赏锦鲤她没见过,就是平常也难得吃到一尾鱼。“你看它们拼命张嘴巴,真有趣。” “八成是以为小姐要喂它们了,所以都聚过来了。”鱼很聪明的,一看到桥上有人,就知道饱餐时间到了。 “鱼还要喂呀?”她一脸稀奇的说:“听都没听说过。” “寻常的鱼当然不用,可是这是观赏锦鲤,不喂怎能长得又大又肥,颜色哪能那么漂亮?” “真的好肥喔。”安熙吞了一口口水,有点嘴馋的说:“不知道红烧起来滋味如何?”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她身后响起,“吃不得、吃不得。” 安熙有点恼怒的回过头去,正在想是谁那么没礼貌,居然笑得那么大声时,边花乱已经走到她旁边。 “柳老板没喂饱你再打发你上轿吗?”他笑咪咪的说。 “没有。”她没好气的说,顺便白了他一眼,正想讽刺他神出鬼没跟鬼没两样时,又想到师姐的交代,于是只好吞声忍气的说:“我看这些鱼有趣,不是真的想吃。” “是吗?”他看她一副想抓条鱼起来红烧、清蒸、、糖醋的馋样,怎么可能相信她这种言不由衷的话。 燕国真是没有能人了,连这种脸上藏不住心事的探子都给派了出来。 边花乱对月蝶道:“小姐喜欢鱼,你到我屋里去拿饲料来给她喂喂。” “好哇好哇!”安熙一听,两眼发亮。“我去我去。”有好玩的事她可以自己来,不用麻烦别人。 “你不识路,让月蝶去比较快。”边花乱说道:“要是乱闯乱撞到了别人房里,那就不好了。” 安熙闻言,微微一愣,感到有点心虚,但又骂自己没用,干嘛因为他无意的随口一句就以为自己的行径露了馅? 他才不可能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呢! 边花乱看她一脸心虚,忍不住好笑。 他这人一向小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屋子住,昨晚住在他旧屋的李总管莫名其妙的给人打了一身伤,就连他老婆也挨了一拳。 他安慰了他几句,要他别声张,隐约猜到了安熙昨晚救他不是巧合。 “王爷,您是说宛风居吗广月蝶问道:“之前搬过去的时候,我没有收拾到,所以应该不在那。” “那你回稻香阁找找看吧,再没有就去跟管鱼池的婆子要。”边花乱看安熙一脸迷糊的样子,于是笑着解释,“王府地方大,我就算天天换地方住,可能住到死也没能住遍。” “啊!”她瞪着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昨晚打错人了,谁叫房里那么黑,她也没看清楚,再说麻袋一罩下去,更加看不到了。 不知道昨天谁那么倒霉,挨了她一顿拳打脚踢? “怎么了?”他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李总管那飞来的横祸是她做的好事。 “没、没什么。”她心里愧疚得要命,像她这么有原则的人,一旦发现自己对无辜的人动粗,那可真是自责得要命。 但她虽然自责,却也不免把大半的责任都怪到边花乱身上去。 没事换什么房间呀?真是无聊透了。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是很好。”他突然说道:“有时候醒来的时候,会搞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像昨晚,我明明记得睡在宛风居,谁知道醒来却是在香水榭的茅房旁边。” 安熙一直以为他还住在拨给李总管住的香水榭,就把他送回去,却坏心的叫他躺在茅房门口。 要不是他是装昏而不是真昏,恐怕真的得在茅房边睡上一觉了。 这个安熙是真的很讨厌他呀,呵呵,到底是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她不规矩吗? “咳咳咳……”安熙正想说话,听他这么说,差点没给口水呛到。“说、说不定是你自己梦游了,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这个猪头昨晚八成是被迷昏了,连自己差点没命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这些岁。 “是呀,我就很会做梦,一下子梦到两个黑衣人和人打架,一下子又梦到有人骂我,一下子又梦到有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说什么扛粽子、吃粽子的……” “你才见不……”她一听他说她见不得人,正想反唇相稽时,突然想到师姐交代的话,连忙改口,“王爷平日事情繁忙,就连睡觉也不得安宁。” 怪怪怪,这死鬼真那么准,睡觉会发梦? 还是他扮猪吃老虎,是在试探她? “希望你往后在我旁边睡时,能让我安稳些。”他一叹?(: ) 第 3 部分阅读 还是他扮猪吃老虎,是在试探她? “希望你往后在我旁边睡时,能让我安稳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一叹,伸手搂过了她的腰。“天黑了,就是要睡觉了,谁也不想高来低去,跑来溜去的。” “嘿嘿……”安熙陪着笑脸说道:“王爷真爱说笑。” 厚,他怎么知道她晚上不睡觉,专门高来低去,跑来溜去的? 她现在有点相信师姐的话了,不能太小看这个家伙。 “对了,晚上洗香一点,等我。”他在她腰间一牛“我先走了,你等月蝶拿饲料来给你吧。” 她脸一红,“我……” 什么洗香一点!她偏偏要把自己搞得很臭,让他不敢靠近。 边花乱哈哈一笑,把手放在脑后挥了一挥。“我可是很期待的。” “天……”杀的,她小小声的在肚子里骂。 这个边花乱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单纯的胡说八道? 她有露出什么马脚吗? 安熙苦苦思索,实在不明白,心里反而因为他那句很期待而七上八下的。 “不想啦!”眼见四下无人,应该快去落月轩瞧瞧才对。 这么一想,她立刻快步回到落月轩前,确定没有人在附近之后,提气一跃纵身翻过了灰墙。 “啊!” 待她翻过了墙头,姿势优美的准备落地时,才赫然发现脚下没有实地,而是一大摊烂泥死水。 以前可能是个风景优美的小池塘,不过经过多年来的荒芜,烂泥和枯叶不断的累积,早已经完全走样。 她来不及反应,噗的一声,双脚已经陷入了又臭又烂的湿泥里,而且.身子还往下一滑,直沉到腰间。 安熙眼明手快的抓住蔓生的藤蔓,双手一个用力,这才飞身而起,反身掠上了墙头。 她一向爱洁净,这下弄得满身污泥,还臭哄哄的,又气又怒。“天杀的!什么鬼玩意呀,这是康六王府还是整人府呀!” “呱呱呱……” 几只青蛙因她刚刚凌空而人吓了一跳,此刻仿佛在大声跟她抗议。 安熙折下小树枝,骂了句,“连你们也来笑我!” 青蛙被她丢下的树枝给吓得朝四面八方逃命去,仍呱呱叫了几声。 她气呼呼的一跺脚,跳下了墙头,鼻尖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噢!站那么近干嘛?”她没好气的说,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到能把那人看清楚。 只见边花乱带着一抹笑意,“好功夫呀,安熙。” 她呆掉了。 第五章 “这世道很乱,我娘说女孩子家要练武防身,才不会受人欺侮而无还手之力。” 安熙真是佩服自己的聪明伶俐,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已经想出了这么完美的理由来说明白己为何会武功。 “你娘说得很对。”边花乱摸着下巴,含笑着点点头,“是该练练。不过你练归练,别练到我身上来,我可不喜欢挨揍。” “王爷。”她虽然又脏又臭,浑身狼狈,但还是搬出了师姐传授的那一招——撒娇兼装傻,“你别说笑了,我这点功夫哪里上得了台面?只是花拳绣腿而已,唬唬人有用,哪里打得了人。” “李总管一定不同意。”他咕哝着说道。 “什么?”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问。 这死鬼说些什么?含含胡胡的也不大声点,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又不是大闺女,难不成还害羞呀! “我说你很臭,回去洗干净。”真难为她这么一个小姑娘,都脏成这副德行还不急着去弄干净。 “你说我很臭呀?”安熙一听,可高兴了。“真的很臭吗?” 最好是臭到让他退避三舍,远远看到她就赶紧转头避开。 “是呀,你臭得好好闻。”他伸手搂过她的肩头,另一手拿开黏在她头上的枯叶。“我怕我等不到晚上了……” “你有……”病呀! 安熙嘿嘿的笑了两声,巧妙的从他腋边往后退,摆脱了他亲热的手。“我这么脏,王爷别站太近,免得沾上了。” “脏在一块也没什么。”他哪能这么容易就让她脱身,手一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来,跟我走。” 她给他拉前了几步,狐疑的说:“去哪?” “把你弄干净。”他把她拉到身边来,“还你本来面目。” “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麻烦王爷了。”把她弄干净?他打算怎么把她弄干净呀? 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眼光,她浑身发毛。 “不麻烦,我很乐意的。”边花乱笑嘻嘻的说:“最好你天天弄脏,我天天帮你洗干净。” “碍…”她惊叫一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要……你要干什么?” “帮你洗澡呀。”他说得极其自然,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有个地方很适合你的。” “不、不用了。”她不自觉的手抓住衣襟,一颗头猛遥“我自己来就好,不用劳驾你了。” 吓死人了,她怎么能够光溜溜的在他面前洗澡呀?更何况听他言下之意,似乎还不用她自己来,他很想代劳。 “用不着客气,你跟我还用得着分彼此吗?”他一脸正经的说着,却往她下巴又轻浮的摸了一把。 “不要啦!”她转着手腕,希望能脱离他的钳制,两只脚原地站定,不肯再往前一步,“我不去、我不去。” “你去定了。”他停下脚步,索性把她打横的抱起来,这么一来他身上也沾了不少烂泥。 安熙自然可以出力打倒他后逃开,可是若真的那么做,只怕她的花拳绣腿论就破功了。 因为有所顾忌,她虽然反抗,但也还有分寸。“王爷,快放我下来!” “抱了就不放了。放心,我不会累的,我总是会把大部分的力气留在晚上。”他哈哈一笑,跨步走回安熙刚刚看鱼的地方。 忍耐、忍耐!师父说要忍耐、师姐说要忍耐,所以她得拼了老命的忍耐。 他站定在桥栏边,柔声道:“安熙,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回答。回答得好,我就让你自己洗,回答得不好,我就请我的鱼儿吃大餐。” “啊?”她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一品堂派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平和,语调更是和平日没两样,可是说出来的字句,却有如在晴天里打了个响雷。 “不说吗?”他含笑问着,满意的看着她失去镇静,顺便欣赏她惊慌的表情。 她张口结舌,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一品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子凌空一飞,他居然把她从桥上丢了下去。 她生长于大漠,丝毫不谙水性,扑通一声摔进水里,咕噜咕噜的吃了好几口水。 安熙吓得脸都白了,她不断的挥打池水,让自己的头浮在水面上。一阵惊惶失措中,她听见边花乱在笑。 好像是说什么鱼儿很幸福之类的?! 她气得脑袋发昏,张嘴想骂人,却又喝进了好几口水。 完了、死了!她绝望又气愤的想,我空有一身武功,今天却叫这死鬼给淹死在这,真是不甘愿哪! 此时,边花乱递下一根竹篙,“抓着吧,我带你上岸。” 她连忙一伸手,抓住了那根竹篙,正想借力跃起时,却更惊恐的发现她居然提不起真气,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 她大惊之下松了手,身体又是往下一沉,又喝了一肚子水,呛得鼻子痛、头也痛。 “姜太公钓鱼,哈哈,鱼呀鱼呀,你上不上钩呀?”他用竹篙碰了碰她的身体。 安熙连忙双手抓住竹篙,让他把她拉回岸上。 她吓坏了,又吃了一肚子水,委靡的瘫在地上。 看见他伸手来扶,她心想,既然形迹败露,边花乱自然容不得她。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一掌劈飞这窝囊废,打算从容的扬长而去,是石破天惊的一掌,却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轻易的让他抓住了手腕,接着他双手一转,就将她圈在怀里。 “这样对付你的救命恩人?原来一品堂的人都是恩将仇报之徒。” “放屁!”她骂了一句,脚一抬朝后踢,逼他不得不放开她。 他果然放脱她,但手却仍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另一手顺势一挡,左腕勾出,又拿住了她的右脚。 安熙急得奋力抽足,脚上那只绣着绿菊的小黄鞋居然离足而去,而她使力过猛之下身子猛然往后栽倒。 边花乱手臂一抄,在她落地前将她接个正着,搂住了她的纤腰,低头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英雄救美,便宜不能不占。” “你算什么英雄!”她又惊又怒,实在不明白她的一身武功到哪里去了? 为何手上半分劲力也没有,居然让这个轵手软脚的家伙,轻易的擒住了她? 她奋力一挣,却无法逃脱他的怀抱,只能朝他怒目而视、 “你说不算就不算。”他又是一笑,“你这么顽皮,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累得我也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引”既然知道她是一品堂的人,又擒住了她,干嘛说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要杀要刮尽管来。” 她虽然说得豪气,但心里也着实害怕。 毕竟一品堂抓到云国的探子时,可是先严刑拷打探取情报和机密之后,再杀了了事。 说不定云国抓到了一品堂的人,手段会更加严酷一百倍。 “我怎么舍得呢?”边花乱笑着保证,“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你不会有事的。 别人会被杀、会被刮,却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头上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安熙看着他,像在斟酌他说这话的真假,半晌才道:“你别想从我嘴巴套出任何消息。” “我也没那个打算。”他像哄小孩似的,“你乖,咱们现在先去办正事,这种小事以后再说。” “我跟你没有什么正事好办。”她朝他怒目而视,实在不明白这个跟头怎么栽的?而她的武功又是怎么没的? “怎么会没有?”他微微一笑,“你瞧瞧你,再看看我,你不觉得咱们现在需要洗个澡吗?” “你、你敢!”安熙骂道:“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反正都已经露出马脚了,她也就不用再装了。 “呵呵。”边花乱笑得眼睛都弯了,“你没吃化功散之前我不敢,现在我可不怕了。” 没有做好安全防护,他怎么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呢? 老虎去掉了尖牙和利爪,那就跟小猫没两样了。 下轿奉茶,那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待遇。 安熙呆呆的看着他,“你……”给她吃化功散?他真是太可怕了。 这样说起来,他刚刚说的一番话都是有理由的。 他知道她夜闯王府,也知道她做了什么,他对昨晚的事是一清二楚。 但问题是,他怎么会知道是她? 她有蒙着脸呀? 而且他到底是从何得知她是一品堂的人? 既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把她弄进王府来? 安熙的脑袋乱成一团,丝毫没有头绪。 她总算明白师姐为何会说边花乱不好对付。 她现在体验到了,可是好像也太晚了。 “你自命风流,却连最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安熙瞪着那烟雾弥漫的大澡盆,不自觉的把脚缩起来,身体蜷曲成一团。 要不是她像颗粽子似的被捆在椅子上,就算武功已失,她也会夺门而逃。 “喔?什么道理,你倒是讲给我听听呀!”边花乱伸手在水面上和了一下,手一弹,水珠就飞溅到她的脸上。 王府的仆人已经将热水打好,而且识相的退到门外,一来给主子们两人世界,二来传唤也方便。 “强摘的瓜不甜。”她侧头避过,但还是有些水珠溅到了颈项之中。 “我怎么会不懂?”他一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叫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是太高估她了。 “既然懂,就不应该强迫我、我跟你一起……”她突然脸一红,嗫嚅了一下,声音也越来越校“一起洗澡……” 说什么鸳鸯戏水,就连神仙也会羡慕。 “我不会强迫你的,你既然不肯那就罢了。”他笑嘻嘻的说着,“不过要是我是你,就不会拒绝得那么快,说不定有什么便宜可占。” “呸,就算有我也不占!谁要跟你、跟你……”真不要脸,跟他洗澡算什么占便宜呀,明明是她吃亏好吗? “你又误会我的意思了。”边花乱摇头笑道:“我是说,难道你不想要化功散的解药吗?你说得没错,我从来不逼女人,总要她们心甘情愿才有乐趣,但是我才不管她们的心甘情愿是不是另有图谋。” 安熙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会肯把解药给我?只要我跟你洗澡?”她忽又怀疑的看着他,“我不信,不要把人当傻瓜。” “我当然不会把你当傻瓜。”他一边说,一边脱衣服。“要不要随便你,总之解药在我身上,有本事就来拿。” “你……”她看他脱掉了单衣,露出强壮的胸膛,连忙把头转向一边。“你尽管得意好了,我师姐会来救我的。” 什么烂化功散嘛!全天下只有他有解药吗?笑死人了,真把她当傻瓜呀。 “那也要她知道你有危险才行呀。”他一点都不在乎她在场,飞快的把裤子脱下,舒服的泡进澡盆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除非你自个泄底,那就铁定会有麻烦。” 宋思乔对一品堂恨之人骨,要是他知道安熙是一品堂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样。 再说,皇兄对奸细的态度一向是宁愿杀错,绝不放过。 这个安熙要是笨到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也没办法维护她了。 “多事!”她小嘴一撇,听见水声,更加不敢回过头去,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 听边花乱这么说,她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被下狱拷打的危险,于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是谁,铁定也知道我来干嘛,你还敢让我留在这里?!”是色胆包天,所以置个人的安危于度外了吗? “我怕什么?”他悠闲的清洗着身体,“我说过了,有本事你就来拿解药。 本事再大一点,也可以连人都救走。” 一品堂派了这些人来,为的当然是燕太子,他可不会笨到毫无防备。 他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安熙,为了要让你心甘情愿,我对你是很有耐心的。我不会捆你一辈子,也不打算揭穿你。你是我买来的,就是我的人,有事我自然会维护你周全,但是我可没打算不拿好处。” 她一哼,“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在威胁我乖乖的……献身。”她轻蔑的抬高下巴,转头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如你的意。” 她不小心的瞄到他强壮的手臂,宽阔的胸膛和布满水珠的古铜色肌肤。 当然以一个肉脚来说,他实在太强壮了点,难怪力气那么大,抓她像抓小鸡似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红了脸,一颗心卜通的乱跳着。 “那我们就僵持着。”他笑盈盈的说:“总有一天会分出胜负。对了,忘了提醒你,我占有绝大的优势。” “放你的狗屁。”她做了一个鬼脸,“不要脸的优势吗?” 他又是哈哈一笑,“不,环境和局势的优势。”他站起身来扯下屏风上的衣服,朝湿漉漉的身上一披,“只要我稍微没有耐性一点点,你就算是完了。” 他说得虽轻,语气也很柔和,但是安熙却感到一阵恐怖。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她到现在还没被扔到牢里去,是因为他对她的身体有兴趣,这是她的优势,一旦失去了,那她可就糟糕至极。 她得想个办法逃出这里,还好边花乱自视甚高,认为她摘不出花样,应该不会加以约束她的行动。 她得好好的利用这一点。 就算救不出太子,也得让自己全身而退。 虽然师父和师姐一直强调,为了大事什么都可以牺牲,可是当她知道边花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时,她就不想用美色来勾引他,而要靠自己的智识和本事胜过他。 她低垂着睫毛沉思的模样,稚气又带了些忧虑,看来还挺动人的。 “嘿,别想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明眸,唇边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不要为难了你的脑袋。你明知道它没什么功用,何必苦苦相逼呢?” “尽管笑吧。”她怒瞪他,把头撇开,“以后你哭都来不及了,趁现在还能笑时,你尽量笑吧。” 居然说她没大脑,太过份了。 “哈哈哈。”边花乱赞赏的说:“安熙,你知道我佩服你什么吗?” 她冷哼一声,给他来个相应不理。 “你就是这么乐观。”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迟钝还是看得太开,任何人处于她现在这种局势,应当无法如此泰然。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密探。”摇摇头,他真是同情一品堂没有人才,居然连这种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小姑娘都抓来用了。 “你真的很会侮辱人。”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瞧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 他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够资格就对了。 哼,她是输在没经验,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可不是因为笨。 “你又错了。”他摸摸她的头,“我这是在称赞你呀。” 他为何没把她这个一品堂的奸细送进大牢,就是珍惜她的与众不同呀。 这年头,好人真是难做。 第六章 边花乱是个超级大蠢蛋,才会以为放开她不会有问题。 叫月蝶看着她?哼,他也太小看人了吧,她要是连月蝶都摆脱不了,那也不用出来混了。 安熙谨慎的确定睡在外屋的月蝶睡了之后,才悄悄的从后窗跳出来。 她只要能躲开巡逻的卫兵,顺利到达靠近东大街的围墙,那就可以出王府了。 这么简单就能脱身,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师姐曾经将王府卫兵巡逻的时间和地点都写下来,她依稀还有点印象,因此总能在卫兵巡到之前先躲好。 好不容易闪闪躲躲的来到后花园,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响,她连忙一闪身,躲进了浓密的花丛里。 原来是两列卫兵手执着火把,脚步整齐的往这里走来,当他们走到安熙躲藏的树丛前时,停了下来。 “王爷?”卫兵有些吃惊的说。 只见边花乱手背在身后,站在一丛牡丹前仰头看着天上的皎洁明月。 他回过头来,淡淡的月光反射出他脸上柔和的光芒。“辛苦了。” “不辛苦。这么晚了,王爷应该安歇了。”卫兵连忙说道。 王爷待人一向宽和,因此王府上上下下,包括皇上派来的侍卫,通通都喜欢这个亲善的王爷。 “我哪里能好好安睡?”他微微一笑,“担心东西掉了,怕人跑了,怎么能睡得好?” 卫兵们一愣,似乎不大明白他说什么,愕然道;“王爷,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你们做你们的事吧。”他又是一笑,朝他们一挥手,“都去吧,我还想多待一会。” 卫兵们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恭敬的行一个礼,又继续他们的巡逻。 安熙蹲在树丛中,紧张兮兮的查看外面的动静,听到边花乱跟侍卫们的对答,还真是把她吓了一跳。 这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来乱晃,想吓死人吗? 她又听到他说“人跑了”这三个字,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他不会又知道她趁着夜黑风高遁逃了吧? 她安慰着自己,哪有这种事?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得准,那干脆去摆摊算命,一定可以大发利市的。 “还不出来吗?” 安熙一呆,什么还不出来?他在跟谁说话? “再不出来,我要撒尿淋你了。” 不可能的,他绝对不可能跟她说话的,不会有这么倒霉的事。 她才这么想时,就觉得头上、身上被湿淋淋的东西浇到。 “啊!” 七手八脚的连忙从树丛中爬出来,头发还被勾得乱七八糟,裙子和鞋子都沾满了泥巴。 “你这个脏鬼!”居然、居然真的拉开裤子撤尿逼她出来! “我可不会在一身狼狈的时候,说别人是脏鬼。”他手一扬,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对她飞去。 她两手一拢,自然而然的接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酒葫芦。 安熙心里纳闷,举袖一闻果然隐约带有酒气,原来他说要撒尿淋她是骗人的。 “就爱骗人!吓了我一大跳。”她白了他——眼,总算安心。 不对,她安什么鬼心呀! 这家伙门神似的站在这里,她要怎么走人哪? “没有热尿淋头,你很遗憾是不是?哈哈。”边花乱一笑,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你呀,非逼我亲自出马不可,就这么想待在我身边吗?” “放你的狗臭屁,谁想待在你身边?”她撇嘴骂道:“你看不出来我打算开溜吗?” “是呀,我看得出来。”他叹了一口气,“为了不让你溜了,我只好亲自监视你,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就算你把我绑着,我也还是会溜的。”安熙强硬的说:“你这个破王府,留不住我的。” “那我就只好想别的办法,让你一步都不敢离开。”他笑看着她,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尽量想吧!除非你把我关进地牢里,否则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走的。” “你这样我很累,我没那个体力天天守着你,把你关人大牢,我又舍不得。”他嘴上虽然说得困扰,但语气却是充满着笑意,“好吧,只要你出得了房间一步,我就不拦你,要是你出不了……” “怎么样?”这个大笨蛋,难不成想跟她打赌吗? “就得依我一件事。”边花乱道:“只要你出得了我稻香居的房门一步,我就用八人大轿送你回慧贤雅叙,而且绝不泄漏你的身份。” 她闻言忍不住心动,但还是不肯相信他这么好。“你有这么好吗?” “你只能相信我有这么好,而且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他笑得灿烂,“但要是出不了,你知道我要什么。” 她脸一红,“谁知道你肚子里打什么鬼主意!” 这个色鬼,满脑子就只想跟她洗澡、睡觉! “如何?”边花乱问道:“这可能是你离开王府唯一的方法。” 她想了一想,“不,你这人鬼主意很多,要是你王府的人全给我拦在门口,我别说出不了门,就连站在屋子里都有困难。” “你还真聪明,想到了这一步。”他笑道:“你是姑娘家,我应该多让一步。这样吧,就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之内,你跟我住在稻香居,就你跟我两个人,只要有第三个人出面拦你就算我输。” “那你拦我出门呢?”她可不笨,当然要问清楚。 她吃了化功散没服解药是奈何不了边花乱的,他根本不用帮手,一个人就能让她出不了门。 “你也占我太多便宜了吧?”他轻轻一叹,“为了你,这一步我又让了。如果我出手拦你,也算我输。” “为了你”这三个字一钻人安熙耳里,害她莫名其妙的心里一跳。 这家伙坏是坏透了,对她可真不错。 这种稳输的赌他也打? “好,我跟你赌了。”走出房间门口,有什么难的? 脚抬起来,跨过门槛就出来啦! 不过看他很笃定的样子,八成房里有机关,可是她不怕。 哈哈,有机关就更好了。 师父之所以让她来帮师姐,是因为她对机关很有研究,如果殿下被困的地方布满机关的话,她一来就能迎刃而解。 边花乱这只傻鸟不知道她有这份能耐,这次可要输得一败涂地,说不定还会气到吐血。 “口说无凭,你给我个东西吧。”他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当作凭据。” “我才要怕你赖皮呢。”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转过身去,解下挂在脖子上藏在衣内的一块大玉佩。 那是一块青得发亮的图形玉佩,上面刻着凤舞九天的样式,大概有一个巴掌大。 “这么大一块,难为你戴得祝”看她取了那么久,应该是贴身藏着,既然藏得那么密实,一定是很爱惜的了。 “那是我娘给我的,要是弄丢了,我要你的命。”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全靠师父收留。 等她稍微懂事时,师父给了她这块玉佩,说那是她娘家里的传家宝,要她好好收着。 听师父说话的语气似乎认识她的父母,可是不管她怎么问,师父就是不肯说。 看他收起她的玉佩,安熙也伸手说道:“我也怕你赖皮,你也给我一个凭证吧。 “我没有什么爱到不离手的东西。”他一耸肩,“给不出来。” “那我不是吃亏了?”这样他不就随时可以反悔?可她却得为了拿回玉佩而受制于他? “我大可以随便拿个东西搪塞你。”他一笑,“可是我不愿意骗你,没有就是没有,你只能相信我。” 她瞪着他,虽然他刚刚就一直说是她占便宜,可她总觉得是自己吃亏。 “晚了,我累了。”他看似无心,但却是有意的将她肩头一揽,“回去吧。” 远远听见外面的竹梆子敲了四下,安熙高兴的说:“天快亮啦,过去一天了。” “哇!”他假作惊异的说:“你真的吃定我了。你可还没踏进稻香居,不能这样算的。” “哼,我没占你便宜。”她反驳道:“现在才四更天而已,到稻香居也花不了—刻钟。” 他们边走边说,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这是对月夜私会的小情人,而不是各怀鬼胎的敌人。 “我一进去,这赌便算开始,五更一敲,那不是过了—天吗?”哪里有占到便宜?只能怪他笨,不会算。 她已经打定主意,右脚进去一步,左脚就退一步出来,那就算是出了一步,也就赢了。 “你真是聪明得紧,我佩服得要命。”他哈哈一笑,带着安熙往稻香居走去。 他喊醒睡眼惺忪的奴婢们,交代她们先到别院去,天亮再回来听吩咐。 大伙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主子既然没说,也就不方便追问了。 “我现在要进去了。” 安熙手放在稻香居的主屋门上,回头对边花乱说道:“你说的,只要我进去,再走出来一步就算我赢。而且我要出来时,你不能拦我,否则算你输。” 嘿嘿,她立刻进去一步,马上退出来,他又不能够拦她,怎么看都是她赢定了。 “我知道。”他把手轻轻的盖在她手上,将她转了一个方向面对他,“我说过什么话,我清楚得很。” “你干嘛?”她用力的甩掉他的手。 那种太过自信的笑容,让她有点发毛,还有他那放在她腰上的手是想干嘛? “没干嘛,脱你衣服而已。”他一笑,另一手摸上了她的前襟。 安熙吓了一大跳,本能的侧身逃开了。 边花乱假意往右边一扑,等她急着避到左方去时,一回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她大骂一声,“喂!快放手,你想干嘛?!” “方才不是说了吗?你记性真差。”他用力一扯,把她扯回来,熟练的解她的衣带。 她涨红了脸,双手抓住衣带跟他拉扯,但终究是敌不过他,输了这场争夺战。 他用力把她压在门上,用长腿圈住了她,企图剥去她的外衣。 她奋力的抵抗着,一边骂,一边打,“下流、无耻、不要脸!” 他明明说过绝不逼女人的,现在居然在走廊上剥她衣服! 她又羞、、又惊、又怒,拼命的扭动身体挣扎着,“快放开我!” “好,听你的。” 他退后—点,她立刻抓到空隙低头从他腋下一钻,正以为可以脱身时,他抓住她的衣袖,刷的一声,已经把她的外衣整件抓在手上,往后一扔。 他哈哈大笑。“你可真合作呀。” 因为他已经解了她的腰带和前襟,因此他只要抓着衣袖,安熙一溜,自然把衣服脱了下来。 “你去死!”她气急败坏的回身一掌,却又让他抓住了,而且再度被压在门上,单衣的腰间系带也不保。 “来,再来一次吧。”他高兴的说,看着她那有如玫瑰般泛红的双颊,害他忍不住开心的想大笑。 “去死!”她举膝一撞,只希望把他撞得绝子绝孙,谁知道他早有防备,让她的希望落了空。 他两手从她胸前进去,朝两臂分开,一下子又脱掉了她的单衣,露出了粉红色的滚边肚兜。 “啊!”安熙大叫一声,自然的伸手护住前胸。 她已经在边花乱凌厉的攻击之下,惨败下阵,只剩肚兜和裙子、亵裤了。 “救命哪!”虽然她觉得身为一代女侠,叫救命很丢脸,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叫救命也不行了。 “失火啦!杀人啦!非礼啦!” 她吓得哇哇乱叫,他却是乐得哈哈大笑,两手一扯就将她的长裙扔到地上,跟着一手往她的前胸探去,非常准确的抓住了薄薄的肚兜。 安熙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他长腿一抬,砰的一声踹开了门,右手用力扯开肚兜,左手轻轻在她肩上一推,含笑道:“进去吧。” 她脚在门槛上一绊,又被他一推,踉跄的跌进了有些昏暗的屋内。 她用双手护住前胸,恼怒的回头瞪他,“你这个王八蛋!杀千刀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何必骂得这么难听呀。”边花乱将脱下来的衣服全收拾在手上,他既不关门,也不拦在门口。 他一脸怡然的走到床边,自然的脱他的鞋子,“好啦,你可以走了,我说过不会拦你。” 他话才说完,安熙已经一跃而起,冲向床上,一掌推开他,一手拉起棉被,把自己藏在棉被里,恨恨的说:“你不要脸!” 居然把她剥得只剩下一条亵裤,这样她哪里有胆子走出去呀? 她总算知道他为何会如此自信了。 恨哪,她为什么一开始没想到呢? “你怎么这样说呢?”他一脸很受伤的样子,“安熙,我要是真的不要脸……”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探进棉被里,握住了她的大腿,她大叫一声,伸手击打他。 于是又是一场混乱争夺战,她拼命夹紧腿,他努力的扯她的裤子。 当他洋洋得意的甩着她的裤子时,她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 “就应该连裤子都不留给你。”他哈哈一笑,“原来我真的不要脸。” “去死、去死!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坏到无可救药,你的心是黑的……” “我看你连棉被都不想要了。”他笑咪咪的说:“我一起带走好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拼命的摇头,一张小嘴闭得紧紧的。 “乖。”看她安份的闭上嘴,他满意的摸摸她的头。“现在我要睡了,大门在那里,你要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别把我吵醒了。” 可恶,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时候还要这样奚落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熙气到两眼喷火,无可奈何之下,张口就往他手上咬去,边花乱反手一弹,她没咬到他就算了,嘴边一震,痛得她哇哇大叫。 “你、你……”这家伙!刚刚那一弹,若没有上乘的功力绝对办不到,他居然是身有武功,她真是不敢相信! “嘘。”他把手放在唇上,眨了眨眼睛,“别告诉别人,懂吗?” 她诧异的瞪着他,她早该想到了,就算自己武功全失,也还有寻常的拳脚功夫可以施展,怎会老在他手下吃瘪? 那完全是因为他练过武,根本不是个庸才。 怎么师姐没查到这一点? 他和衣躺在她旁边,也不跟她抢棉被,她刚开始还怕他突生歹念,想侵犯她,于是远远的缩在床角。 待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时,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用这种警戒的姿势僵持了一会,觉得累了,差点就合眼睡去。 可是她又担心,万一自己真的睡着,床上这头禽兽突然兽性大发,那她该怎么办? 还是委屈一点,棉被包一包,椅子上将就一下安全点。 她欲起身之际,谁知道边花乱一个翻身,往她这边靠近,手还往她胸前揽来。 她正想骂人时,突然看见他睁开眼睛,有些调皮的眨了眨,轻轻的嘘了一声,“别作声,有人。” 她侧头一看,果然有个人影从窗边闪过。 谁呀?这种时间在外面乱晃,而且感觉好像是在窥探房内似的,边花乱早就知道了吗? 安熙猛然想到一件事,“啊,是前天的黑衣坏蛋。” 当时她以为他们是偷了什么宝贝,原来却是逮了边花乱,看起来是要宰了他。 问题是,他的武功明明胜过他们,他为何不反抗呢?她本来以为他可能是被打昏或迷昏,可是他又对那晚的事一清二楚,证明他是装的…… 那人家要杀他,他不还手吗?如果她不是好奇跟去,他早就被人给丢入万丈深渊,跌个粉身碎骨。 是他不想活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他一笑,“你变聪明了,以后不会吃亏了。” “你当我永远都笨吗?”她啐了一口,不服的说:“一个王爷,哪来那么多仇家?” 真是莫名其妙,怪的是她居然还挺担心的。 “我好累。”他轻轻的说,神色有些疲累,之前的轻佻居然一扫而空,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眼圈下的疲倦和憔悴。 “我想睡了。” “你睡呀,又没人叫你别睡。”他有多久没好好睡觉啦?白天看起来精神很好,还有力气欺负人,怎么现在看来却这么脆弱,好像有点……可怜。 “怕睡了叫人给杀了,你不是说了吗?我仇家那么多。”他闭上眼睛,淡淡的说。 “没错,我就是一个。 姑娘非把你千刀万刮才痛快!哼,但是在我之前也不许别人先把你给挂了,免得我出不了这口气。” “那我就安心的睡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安熙的心肠还是软绵绵的,偏偏嘴巴要说得硬邦邦的。 真是个别扭好强的姑娘。 她侧头看他,伸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按了一下,又像被火烧似的马上缩回来,心里觉得自己跟贼没两样。 没反应,真的是睡着了呀? 睡觉这么一件平常的事,怎么对他而言像生死大事呀?真是让她想不透。 她看着他,“平常笑嘻嘻的,怎么睡着了之后,反倒是眉头深锁呢?” 难道是在梦中遇到不痛快的事?他将现实生活的不痛快隐忍下来,睡着了之后,却老实的写在脸上了。 这个边花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呀? 她想到曾经听师父说过,云国的新皇帝很坏,而且器量很狭小,以前老皇帝在时最得宠的是睿智果决、文思敏捷的康六王边花乱。 难道新皇帝心里不爽,处处刁难他吗? 这个王爷看起来好威风,可是好像也没有兵权更没有实权,顶着王爷的光环好像也没有风光到哪里去。 虽然她怎么看都觉得边花乱和睿智果决、文思敏捷沾不上边,可是几次交手下来,她还真吃了不少亏。 再说一向精明的师姐,居然也在他身上讨不了好处,那表示他真的是个很难对付的狠角色。 安熙就这样睁着眼睛,满脑子胡思乱想,所有的思绪都围着边花乱打转着。 第七章 眼见东方已泛鱼肚白,一夜无眠的宋思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燃了一夜的火烛在烛台下堆满了烛泪,摇摇晃晃的火烛转眼就烧到了尽头,在吐出最后一缕白烟之后,宜告寿终正寝。 “思乔。”也陪着他一夜无眠的长公主边真琴关心的问道:“你熬了一夜,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如此凝重、苦苦思索了一夜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不简单的大事。 “我不累。”他叹了一口气,“唉……”他看了她一眼。 “是怎么了吗?你什么都不说,光是自己烦恼,我看了也着急,不如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呀。” “没有事,哪里有事呢?”他明显的言不由衷。 该怎么说呢?皇上有了非杀康六王不可的决心,他怎么样都想不到一个可以保全他性命的方法。 他早就要边花乱不要管李凌,他偏偏不知死活,要替人家出主意。 他还真以为皇上笨到不知道李凌的背后诸葛是谁吗? 想得出罚捐这个法子来募军饷的,除了边花乱之外,还能有谁? 当初流寇占据了丰硕的南方一带,着实搜刮了不少,后来兵败之后,许多人都带着财宝趁机遁人民间。 朝廷若要将他们全杀了,那是不可能的,就说现在十营的兵力里可能就有三营半是当初从叛军中投诚过来的。 若要将他们全部流放,又人数众多,真的要大肆查办也得花上无尽人力和物力,不但使民间扰攘不安,也不是战后的养息之道。 因此朝廷只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但是对叛军的小兵可以这么做,对于领兵作乱的首领们,可就不能如此宽宏。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因此这些人纷纷改名换姓,生怕哪一天被查出自己原是乱党,那有再多的金山银山坐着也不舒坦,山珍海味也吃得索然无味。 边花乱的办法便是从这些提心吊胆的人身上下手,对他们晓以大义,要他们拿出钱来换一条活路。 此计虽很妙,但是李凌却担心自己会被冠上包庇乱党的大帽子。 于是边花乱又教了他一招,请他以罚捐的名义上书皇上,这是为了筹备军饷出兵梨都,毕竟连年的战乱,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常理来忖度国内的状况。 皇上找不到驳斥的理由,只得勉强同意,让李凌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关,择日便要发兵北上了。 皇上动不了李凌,又知道康六王跟他作对,哪里会不气? 于是他暗中下了道一密旨,要大内侍卫将康六王杀害,身为侍卫大统领的他当时就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可是却不敢多说一句。 还好那两名高手锻羽而归,并没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他当时没想到事情要糟,只是奇怪皇上明知道他和康六王交好,妻子真 (: ) 第 4 部分阅读 还好那两名高手锻羽而归,并没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当时没想到事情要糟,只是奇怪皇上明知道他和康六王交好,妻子真琴公主还是六王同母的亲姐姐,怎么他要杀康六王却不避着他? 皇上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宋大人,你的人头重要,还是六王的?” 原来,皇上早知道一击不成,就得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他一向不是个耐心的人。 之前他还犹豫着除不除康六王,现在看来若不解决,迟早养虎为患,因此他要宋思乔出手。 若失败,那他姓宋的也不用活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满身大汗,直恨自己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驸马。”边真琴拿出手绢来轻轻的为他拭汗,“唉,你别急,瞧你一身汗。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商量,那跟我皇弟商量可好?”她那个弟弟从小就智识过人,比常人还聪明数倍,虽然现在因为贪花好色而让人猛摇头,但是她始终相信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更不行了。”宋思乔猛摇头,“你让我好好想想。” 总会有一个好办法,既保全得了边花乱,他又不会有危险。唉,他真想一走了之,真琴爱他至深,绝不会贪恋富贵。 他自己也不希罕大统领这个职位,他之所以还坐着这位子,还不是想向燕国的一品堂报家仇血恨。 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动不了燕国的,可是如果是云国的大军压境,那么一品堂有再多高手也没用,他要笑着看燕国灭亡,一品堂的杀手全都成为他的阶下囚! 可恨的是老皇帝早逝,新皇虽有野心,却没手段又排挤人才,不知哪年才能将燕国纳入版图。 但只要他待着,总是有机会跟着大军杀入燕国国都,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妻子的手。 他早已跟康六王示警多次,是他不听,现在变成这样,实在也怪不得他呀。 他不能再去给边花乱警告了,毕竟他也有要保护的人呀。 “哈啾!” 安熙在睡梦之中觉得寒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睡眼惺忪的醒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只觉得身上凉凉的。 她低头一看—— “啊!”她大叫一声,赶快坐起来在床上摸索着被子,七手八脚的想把自己包起来。 她真恨自己有踢棉被的习惯。 这下不就便宜了边花乱那个色鬼了吗?真是失策,她怎么能够睡着呀? 她摸来摸去,却始终找不到昨晚缠在身上的棉被。“王八蛋!杀千刀的!” 她一想就知道被子不会长脚走掉,一定是他拿走的。 四处张望一下,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样子边花乱是出去了。 安熙松了一口气,跳下床一看,“这王八蛋,连鞋子都给我拿走了!” 她气得一脚往床边踹,气呼呼的翻箱倒柜找衣服,可别说是衣服了,就连一块可以遮掩的布都没有。 “好,你就是要赶尽杀绝!”她浑身光溜溜的,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房里,但还是又羞又尴尬,气到了极点。 门明明没上锁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就是走不出去,要是给人撞见了,那她就不用见人了。 她不但不敢出去,还怕人家进来。“好好好,姓边的,算你狠,算你行!” 她咬牙切齿的又乱骂了一顿,这才窝回床上去生闷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跟着是她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姐,我是月蝶,我给你送吃的来啦。” 安熙一听,立刻有了个主意,对付月蝶远比边花乱容易,只要她一进来,她就把她敲昏,剥下她的衣服穿上,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哈哈,那她就赢了。 人家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边花乱就算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这点。 “门没上闩,你自己进来吧。” 她高兴的声音都没掩饰,聪明的月蝶一听就想笑。“不行哪!小姐,王爷交代过,三天内不许任何人进稻香居一步,否则就打断那人的腿。” 她一听柳眉倒竖,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宣告破灭。 可恶的边花乱,真是气死人了。 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扬声道:“你不进来,怎么给我送吃的?”她突然想到什么,高兴的说:“好好,我有办法了,你把眼睛闭起来,就站在门口,我去拿。” 哎呀,她真是猪脑袋,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月蝶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证呀。 她站在门口没进来,所以她得出去拿吃的进来,边花乱说过只要她出得了房门一步,那就算他输了。 她叫月蝶眼睛闭上,快速的出去拿东西再进来,她既看不到她,她也算出了房门,边花乱不认输都不行。 她真是太聪明了! “闭眼睛呀?”月蝶有点迟疑的说。 “干嘛?难道边花乱交代你不许闭眼睛,闭了要挖你眼睛吗?”她恼怒的说,他有这么恶劣吗? “那倒是没有。”月蝶笑了一笑,才说道:“那好吧,我闭眼睛了。” “绝对不能睁开来喔。”她跳下床,奔到门边,突然一愣,“一、二、三、四……” 阳光把门外的人的影子映在门窗上,月蝶一个人可以有四、五个影子吗?“月蝶,外面有多少人?” “也没几个,就是一班侍卫而已,王爷说最近府里不安宁,连李总管都叫人打伤了,所以不许我们一个人到远点的地方。”月蝶说得正经八百,肚子里却笑得好痛。“这些侍卫大哥是来保护我的。” “一班?”她大叫一声,“那不就九个?”要死了,门口九个男人站着,她怎么出去? 就算叫他们眼睛全闭上了,她也没那个胆子。 “死边花乱!你狠、你好!”她恨恨的大骂,“我不吃、我不吃,我宁愿饿死了,也不吃王府里的臭饭臭菜!” 她怒火中烧,挫败感越深,气得将屋子里的摆设乒乒乓乓的砸个痛快,古董花瓶被砸得粉碎,山水名画也都扯下来乱踩。 “小姐别生气。”月蝶嘻嘻一笑,“气坏了王爷可舍不得啦!” 安熙一听她这么说,火大的抓起凳子就想往门上砸出去,但转念一想,这门要是撞破了,倒霉的可是自己。 还是放下来,摔东西就好。 她气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怒吼道:“好!你去跟边花乱说,最好他永远都不要来,否则我一刀杀了他!” 看样子边花乱是交代不许任何人进屋,她想抢人家衣服穿是行不通了。 唯一会来的只有边花乱了。 好,那她就抢他的衣服穿。 只是……她光溜溜的,怎么抢呀? “王爷。”月蝶含笑道:“我看小姐气得很,连着三餐滴水未进,在这么下去,只怕饿坏了她。” “她脾气这么硬?”边花乱放下手上的书,问道:“还有力气骂人吗?” 要是精神还好,那他就晚点再去,免得耳朵受罪。 “没听见声音,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小姐哪来那么多骂人的词儿,骂了一天还不会重复,听她的声音似乎也不怎么累的样子。 “别理她,她花样多得很。再多饿个一天也好,反正她精力十足,死不了的。” “是吗?我说她还是没王爷古怪,想得出这种鬼点子。”不用绑、不用关,就把她困在房里,一步都不敢出来。 她虽然是王府的奴婢,但事实上可是边花乱的师妹。 她的亲爹是边花乱的授业恩师,武功之高可算是当世第一人了,只是他行事低调隐晦,只在先皇手下当一名小小的侍卫长。 当年就是因为他出手干预,所以宋思乔才没有得手,之后先皇要边花乱拜他为师学武,说什么帮他留一条退路。 当时边花乱不懂,如今想起父皇的苦心。才知道他的用意。 而她爹也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要她到王府当婢女,以便就近关照。 边花乱笑道:“那也只能对付她而已。” 想到她气急败坏,铁定在房里大发脾气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他越是觉得她特别,就越对她感到好奇。 越是对她感到好奇,就总是想到她。 月蝶问道:“王爷,你抓了安熙,慧贤雅叙那边难道不会有动静吗?” 燕国的那群人还真把云国人当傻子了,派了这么多密探出来,连美人计都频频动用,要是没有察觉慧贤雅叙有问题的人,一定是笨蛋。 柳叶多次夜探王府,她不是不知道,那是王爷交代了别理她,尽管让她来去,否则她才不会客气,也蒙面去跟她打一场,且看谁的武功高强。 “有也是这几天的事。”边花乱道:“我想她们一定有联络的法子,如果安熙迟迟没有出面,柳叶也一定会知道有问题。” 到时候他的王府又要热闹了,一群人高高低低的来来去去,呵呵。 不过他可不喜欢人家来找他,应该让别人先去找柳叶麻烦才是,宋思乔应该会挺乐意的。 “那柳叶一定会来救安熙喽?”月蝶又问道:“要不要连她也一起抓了?” “抓了一个柳叶也没用。”他摇摇头,“一品堂不是只有安熙和柳叶。” 话虽然是没错,但是挑了慧贤雅叙可以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或许他能从中得利,从容脱身。 “真是个麻烦的组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月蝶有些不耐的说:“像赶不走的苍蝇。”为了救那个燕太子,他们可真是出动了不少人。 “只要燕太子在我手上一天,一品堂就不会死心的。” 他当然明白这一点,这也是皇上将燕太子交给他看守的原因之一。 “王爷……”月蝶同情的看着他,也叹了一口气。 皇上陷害的意味这么浓厚,连她这个小丫头都忍不住想替王爷抱不平。 王爷明明毫无野心,绝对威胁不了皇上的地位,皇上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呢? 边花乱不想让这些事情困扰他,他既然答应了父皇的托付,就一定要尽力做到,就算已经到了如此凶险的局势,他也要尽最后一分力。 “别说这个了。”他含笑一挥手,“帮我准备点吃的,我去看看那鬼丫头。” “安熙,开门!” 站在紧闭的稻香居门外,边花乱满脸笑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只要想到那张又羞又怒的俏脸,就忍不住心情大好,就连走起路来都觉得轻快了不少。 他从来也没这么期待的想看一个人。 “不开、不开、不开!”她的声音听来带着一些哭音,但却仍凶巴巴的用吼的。 “你不会哭了一天吧?这么脆弱,这样就哭啦?还挺叫人心疼的。” “你才会哭瞎、哭死!你姑奶奶我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 她才没有哭哩,她是气到眼睛痛而已。 “不会流泪的人?这么稀奇,我倒要见见。” 安熙大叫道:“不许你进来!”虽然她把门上了闩,但这坏家伙随时可以把这扇不牢靠的门踹开。 “我偏偏要进来。”他腿一抬,砰的一声踹了下去。 门一开,呼的一团黑呼呼的东西迎面飞来,边花乱闪身避开,手一扬,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凌空飞高,然后缓缓的落下,将安熙从头罩住了。 她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丢了这件斗篷过来,但还是把握机会,赶紧抓住了斗篷遮身,露出一个头来,急步的往外冲。 他手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带跌进自己怀里,右手往她膝窝一抄,就将她横抱起来,纵身一跃出了房门。 “你干什么!”安熙怒道:“你说不拦我的!” 她反应也真迅速,斗篷罩下来立刻往外冲,但还是快不过边花乱。 “我没拦你,我只是抱着你。”他笑嘻嘻的凑在她颊边一闻,说道:“关了一天,怎么还是这么香哩?” “香你的头,快放开我!”她用力在他手臂上一扭,“我出了稻香居,我赢了,快把解药拿来,放我走。” 这个笨蛋傻瓜活该,白白送她一件斗篷,让她赢了这个赌注。 “你什么时候赢了?”他不解的问。 “哈,你瞧瞧这是哪里?还想赖呢,你说只要我出得了稻香居一步,就算我赢。你自己看,我出了不只一步了。”她得意扬扬的说,被关了一整天的怒气因为这伟大的胜利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没看见你出了一步。事实上,你连一步都没走出来。”他提醒她,“我抱着你,你怎么走这一步?” 她瞪他,良久才骂,“你跟我取这个巧。” “不然呢?”他哈哈一笑,一手扯开斗篷,另一手将她身子往房内一送。 安熙还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谁知道却是安稳的落到了床上。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她气恼的大吼,“你什么玩意!特地来耍我的呀!你去死啦!” 边花乱隔着门道:“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再骂,哈哈。” 她听见他的笑声远去,又愤愤的骂了几句,这时候天色已黑,没点灯的屋里暗成一片。 她从柜子里找出打火石来,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又是微微一愣。 难怪她一直觉得屋里有食物的香气,原来桌上居然放着一个食篮,她揭开盖子一看。 里面装了又香又热的食物,看得一天未进食的她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动作倒快。” 他踹门、丢衣、放食物、抱人,只在转瞬间就完成,动作真是敏捷异常,而且难得的是她丝毫没有发觉到。 安熙拿了几张椅子将门挡住,然后对着那篮食物发呆。 他特地给她送来的吗? 他不想占她便宜,所以才先给她斗篷吗? 她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感动,这个王八蛋虽然坏,但也有好心的时候嘛! 不对、不对,这招叫欲擒故纵,八成是想骗她自动献身,她才不上当呢。 安熙想清楚这点之后,她才抓起筷子,赶紧填饱饿扁的肚子。 “小姐。”月蝶在门外说道:“王爷说了,晚上冷,怕你着凉了,所以晚上会过来陪你。” 她突然出声说话,把正专心吃饭的安熙吓了一跳,差点没给满嘴的饭莱噎到。“咳咳咳……不用他假好心!” “嘻嘻。”月蝶轻笑着,“小姐,你别这么固执,王爷待你可真是好,我从没看过他这么关心过谁。” 又怕人家气了、恼了,又怕人家饿了、渴了,现在又怕人家着凉了。 “不……”她正想叫他带着他的不安好心去死时,突然想到,这家伙爱当假君子,一定不会瞧她身体,所以会先让她遮身子他才会进来,这样她就可以走出稻香居,就算他使刚刚那种贱招妨碍她,她也能趁他睡着的时候穿了衣服溜之大吉。 “好好好!你叫王爷快点来。”她立刻催促月蝶,“他刚走没多久,你赶紧把他追回来。” “王爷出门了。”月蝶笑道:“他到慧贤雅叙去,晚点才会回来了,所以王爷要我过来跟小姐说,累了就先睡,不用等他,总之他会回来陪你。” “呸呸呸,谁要等他?臭美!”安熙骂道:“他去慧贤雅叙干嘛?” 她自己都没察觉这话酸溜溜的,颇有不悦的成份。 月蝶没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冷淡的接了口—— “男人到慧贤雅叙还能做什么?你不也是那里来的,说这种话不是明知故问吗?” 站在门外的正是芙蓉,她原本就打算要见见这个让王爷破例的安熙,但等了这几天,居然迟迟不见她来向她问好,心中一股火气涌上。 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她隐忍不发,可是这几天听下人说起王爷对安熙的反常,有的还用到一往情深这字眼,让芙蓉觉得无法可忍,而亲自前来见见这个情敌。 “月蝶,谁在外面说话?”安熙一边吃一边含胡的问。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芙蓉不悦的说:“月蝶,你可真会伺候人,连规矩都不用说了。”进她的地盘不拜码头就算了,居然连谁是老大都不打听。 “小姐,芙蓉小姐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女官,平常负责照料王爷的起居,其他一概不管的。”月蝶表面上是回答安熙,但言下之意却是对芙蓉说,你管管王爷吃喝拉撒就好,其他可不干你的事。女官?那是干嘛的? 安熙微微皱眉,皇上没事干嘛派个女官来照顾边花乱?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要喂奶吗? 她这么一想,忍不住哈哈一笑。 芙蓉听见了她的笑声,柳眉皱得更紧了,“笑什么!月蝶,还不让开,挡着做什么?” “芙蓉小姐。”月蝶看她神色不善,连忙道:“王爷说不许任何人进去的。”“别管他说什么,快进来吧。”安熙抹抹嘴,吹灭了灯,抓起一张凳子兴高采烈的说:“欢迎欢迎。” “芙蓉小姐。”月蝶说道:“请不要为难我。” 她这一进去,铁定是帮安熙送衣服进去的,那是扯了王爷的后腿,他会不高兴的。 芙蓉哼道:“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想看看她,这样也不许吗?”原来是真的,王爷把人藏进自己的屋子,而且还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是为什么?当真宝贝到这种地步吗? 她虽然吃醋,但也不会做出有损自己身份的事来。 “芙蓉小姐,你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她虽然身有武功,但是王爷说过这是他和安熙的赌注,不许任何人插手的。 “你让开。”芙蓉将她轻轻一推,伸手推门居然应声而开,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她跨过门槛,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她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就软绵绵的往地上一瘫昏了过去。 “哈哈哈!”安熙快乐的脱下她的外衣和单衣,将就着穿,神清气爽的踏出稻香居。 她把手背在身后,迈开脚步在院子里晃,仰天大笑,“我出来了,不只一步,是两步、三步、四步……哈哈哈……” 月蝶抿着嘴笑,同情的看着昏在门边的芙蓉,轻声道:“我刚刚跟你说过啦,你偏不听。” “好,我要走了。”安熙猛然想到,得赶快去跟师姐示警。“你家王爷说过,只要我出得了稻香居,去留都随我。” “是。”月蝶含笑点头,“王爷说过,不许任何人阻止小姐出府。” “那我走喽。”她原本还怕无法轻易脱身,没想到这么简单。看样子她的来历只有边花乱知道,府里的人是一概不知。 她匆匆忙忙奔出王府,朝慧贤雅叙狂奔,可惜的是她功力全失,否则也不用跑得这么辛苦。 不过师姐一定能帮她的,不过是化功散而已嘛,谁会拿它没办法! 安熙回头看着月光下的康六王府,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难过,却说不上来那是为什么。 只要想到两边敌对的立场时,她就有些没精神。 再见面时,就是敌人了。 第八章 安熙匆忙的往慧贤雅叙跑,在距离缩短到几条街时受到了阻碍,原来是大队官兵守住各条道路,不许人通行。 “干什么的!” 官兵一喝,拦住了她,“这里不许过。” “我家住那里,你不让我过,我怎么回去。” “大统领抓拿奸细,谁都不许从这里出入。”官兵冷冷的说:“快走开,别在这啰唆。” 安熙一听,心里暗暗着急,这么说来慧贤雅叙是露馅了!唉,她真是个猪脑袋,边花乱没有对付她,并不表示不会把矛头指向慧贤雅叙呀! 她被他耽误了这几天,居然没有想到师姐可能有危险! 真是糟到了极点! 偏偏她又武功全失,只能干着急,一点忙都帮不上。 “该怎么办?”她急得到处跑来跑去,想从别的地方进入慧贤雅叙,可是每条路都被官兵围住了,她根本没有办法突破封锁线。 可恶! 她正着急时,突然从阴暗的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拉了她的手就往上一跃,抓着她飞快的在屋顶上飞驰,毫无声息丝毫没有惊动底下的官兵。 “师父!”安熙低喊道:“你来啦!” 她吓了一跳,一转过头来时,清清楚楚的瞧见师父那有些冷淡的眼睛。 “我不来,你们什么事都办不好了。” 罗南带着安熙飞上城墙边守望的小了望台后,才冷冷的把她放下来。 安熙低下头来,这次还真是一败涂地,连师姐都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我……”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看她那愧疚的神色,罗南说道:“你师姐也没用,这么多年的基础,一个晚上就叫人给毁了,看样子人家早知道她柳叶的底细了。” “师父,不是师姐的错。”安熙知道师父一向非常严格,除了对自己有一些些爱护之外,对其他师兄师姐可是毫不留情。 听她这么说,显然是怪师姐办事不力。 “是我露了破绽,给边花乱看出来的,师姐是被我连累的。”都是她不好,如果她小心一点,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你也不好,我连你都罚。”罗南的语气冷淡,继续说道:“我看你下盘虚浮,是受了什么伤吗?” “不是。”她摇头,“边花乱给我下了化功散,我……我此刻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哼,化功散,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药。”罗南道;“坐下来。” 安熙依言而行,盘腿静坐,罗南伸掌抵住她的背心,用深厚的内力将她体内的药性逼出。 过了一盏茶时间,她才收掌说道:“这个边花乱非除不可。” 照柳叶所说的,他实在是个厉害的角色,让他活着对燕国大业有所妨碍,还是应该除掉才行。 “啊!”安熙微愣,随即急道:“师父……你不能杀他呀。” 罗南头一偏,瞪了她一眼,“为什么?” “杀了他就不知道殿下关在哪里了。”安熙只觉得手心冒汗,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师父向来只要说了谁该死,那人就活不了了,她虽然觉得边花乱坏,可是……也罪不致死呀。 罗南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未必。” 安熙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动了杀机,而且有不需要边花乱也能找到殿下的方法,心里更是着急。“师父,他、他武功很好的,一定不好杀,不如我去好了。” 师父出马,那他铁定翘辫子。 “既然他武功很好,你又怎打得过他?”罗南哼道:“你要再送上门去吃化功散吗?” “那是我不小心,现在我知道他不简单,会小心应付的。”安熙说道:“我怎么能让师父去涉险呀,还是我去好了。” “你倒有心。你我师徒两人联手,还不能将他手到擒来吗?既然擒到了人,要知道殿下被困的地方就容易了。” “他不会说的。”安熙脱口道。 以他的脾气,就算把他折磨死了,他也不会说的。 罗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由不得他不说!” “师父,你抓了六王,一定会惊动卫兵甚至是皇帝,这样他们一定会派兵来追,我们更加救不了殿下了。” “你觉得云国的狗皇帝很爱护这个弟弟吗?”罗南冷笑道:“我看他巴不得找个借口杀了他这个雄才大略的弟弟。你想想,这个六王不就因为殿下而成为一品堂的靶子?那狗皇帝要真是爱惜他,又怎会让他冒险?” 安熙—听,这才明白,原来他那笑嘻嘻的态度之下,有那么多苦处。 那夜的高手有可能是皇帝派来害他的,所以他不能还手,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他心里藏了那么多事,难怪连睡觉也不痛快、不安稳了。 罗南见她眼里泪光盈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于是喝了一声,“安熙,你干什么!” “没有!”她一震,被师父的厉喝吓了一跳,“我是担心师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死了就算了,担心什么?”罗南冷道:“走,跟我抓人去。” 皇上已经等得不耐烦,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太子救出,所以她才会亲自前来。 安熙担心焦急,可是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只好咬咬牙跟了上去。 “你怎么会想到慧贤雅叙跟一品堂有关系?”宋思乔高兴的说。 他和边花乱各骑着一匹马,带着大队的官兵将一干莺莺燕燕全都抓了起来,现在他们就是要将这些奸细送人大牢,让刑部细细的审问。 这些女子都是不简单的人物,个个顽强抵抗,但终于是寡不敌众,一个也没跑掉的全让他抓了起来。 “我没想到,是宋大人你想到的。”边花乱摇摇头,“我只是奉皇上之命随同前往而已。” 宋思乔看着他,想到他傍晚的那一席话—— “思乔,皇上疑我甚深,只要我一有个差错,就是杀头大罪。所以我要求你一件事,立刻进宫禀明皇上,慧贤雅叙乃是燕国一品堂的探子窝,你要亲自带兵围剿。” “真的吗?”他一听见是死对头的人马,高兴的埋怨边花乱不早说,“我立刻进宫去。” “思乔,”边花乱凝重的说:“如果皇上问起,你千万不要提到我。” “这是大功一件呀,皇上说不定会因此……”他差点把“网开一面饶你一命,这八个字说出来,还好他硬是忍住了。 “总之你别提。”边花乱苦笑道:“如果他要我跟你一起去,那就糟糕至极,否则……”他没再继续说,而宋思乔则快乐的进宫去了。 只是宋思乔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听到这件事时,表情有点错愕和不悦,而且丝毫不感到惊讶。 “王爷。”在外面他们都是以官职相称,“你怎么知道皇上会要你同来?” “我怎么会知道?”边花乱笑道:“大概是信不过宋大人你,所以要我在旁边看着吧。” “真是奇怪。”宋思乔越想越迷糊,低声的说:“我总觉得皇上的反应怪怪的,好像他早就知道慧贤雅叙是贼窝,我自告奋勇去逮人他好像不高兴。” 边花乱苦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皇上当然不高兴啦,白白跑了一个可以杀他的机会。 他心机甚重,朝廷内外更是布满了眼线,慧贤雅叙树大招风,再加上柳叶多次夜探王府,早就让皇上派来监视他的密探高手给盯上了。 他之所以隐忍不发,为的是要利用她来传递假消息,希望在关键时刻,燕国会因为探得的假情报而一败涂地。 这也是他发现柳叶的身份但却没向宋思乔说破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皇兄会很介意他猜到了他的用意。 可是根据边元缤偷偷给的警告,他已是大祸临头了,再不想办法让自己安然脱身,铁定倒大霉。 他知道皇上明的、暗的都能对付他。 暗的是派杀手,让他突然失踪或是出意外都不是难事,可惜的是都失败了。 明的是给他一个滔天大罪,律法难容,扣他一顶通敌叛国的大帽子就可以要他脑袋了。 皇上在王府布满了人监视,他自然知道安熙是他从慧贤雅叙带回来的,也能猜到她可能是一品堂的人,更能猜到她来的目的是营救燕太子。 皇上当然不会让安熙救走太子,一旦她事迹败露,那就是下辈子再见面了。 如果他把安熙送上去,或许能避祸,皇上一时之间也拿他没办法,无法找麻烦,毕竟他发现对方是奸细,也送给刑部受审了。 可是他却维护着她,不忍心让她平白送了一条命。他这个不忍让皇上可有机会发挥了。 随便给他安个包庇奸细、意图叛国的罪名都行。 说不定还能把他常到慧贤雅叙去的原因,说成是传递消息、居中牵线。 所以他要在皇上发难之前先下手,直接掀了慧贤雅叙的真面目。他若等到皇上亲自派兵来围,循线到他王府去逮安熙,那她麻烦大了,他的麻烦也大了。 于是他刚出来时,就已经交代了月蝶,要她不着痕迹的放走安熙,希望她够聪明,能直接出城回燕国去。 边花乱想到她这么一走,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心中忍不住一阵难过,可又想到她离开至少安全无虑,又放下了一颗心。 他这招先下手为强,虽然说是利用了宋思乔报仇心切的心理,断定就算皇上不许,他也按捺不住,一定会对柳叶等人出手,其实有点害了他触怒皇上。 可是为了脱身,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皇上终究知道了宋思乔想不出这个道理,一定是他背后搞鬼,而派他同行,这下子他一定是火大得要命。 明的动不了他,只怕会有暗的麻烦一直来了。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福气,在危急的时候又有个安熙冒出来相救。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宋思乔看他忽而微笑忽而皱眉,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奇怪的问。 “没事。我们还是赶紧把人送进大牢,进宫禀告皇上吧。” “你也去吗?”他真是怕边花乱进得去,出不来呀。 皇上虽没说得很明白,但问他谁的脑袋重要,这个问题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说一大早皇上就说太后思念公主,要接她进宫住几天,他怎么想都觉得害怕,可是又不能让爱妻别去。 皇上是不是在要胁他,让他快点下手? 于是两个人各带着不同的心思,将人犯交进了监牢,解散了官兵,再一起朝皇宫前进,准备去覆命。 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来得好快,两人同时警觉时,铁莲子已经飞到身前。 宋思乔手在鞍身一拍,身子腾空而起,而边花乱则是哎呀一声,还在假装不会武功,狼狈的跌到马下,误打误撞的避开了暗器。 只听见一声娇喝响起,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屋顶落了下来,一柄长剑已经指到了他胸口。“姓边的!我师父亲自来取你狗命了,还不快快束手投降!” 这么说他该懂了吧,聪明的就逃命去,躲进他那卫兵重重的王府去。 边花乱一看是安熙,笑了笑,“呵,你找到衣服穿啦?” 才一会没见而已,就对他挤眉弄眼的大抛媚眼,这么想他吗? “闭嘴!”她一皱眉,低声道:“还不走!”真要等她师父来吗? 原来她和罗南分开找人,她对城内道路较熟,先找到了边花乱。 宋思乔见边花乱遇险,立刻出手相挺,身子一落就往安熙扑去,转瞬间已经拔刀在手,只一招就逼得她不得不退后撤剑。 “原来落网之鱼在这!”他曾经因为安熙长得神似亡姐而念念不忘,但知道她是一品堂的人后,当然不能手下留情。 安熙给他逼得剑法大乱,又看见边花乱迟迟不走,生怕师父转眼就到,于是说道:“不知死活的白痴!命都要没了还不快点弃械投降!” 快走呀、快走呀,笨到这种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思乔不知道她这话是对边花乱说的,冷笑的道:“没命的恐怕是你而不是我。” “思乔!”边花乱知道他武功高过安熙,看她连连后退,宋思乔一刀横扫过去,逼她回剑自救也不及,于是他纵身上前,手指一弹,登的一声,居然将宋思乔的刀锋荡了开去。“别伤她。” “你你你……”宋思乔大惊失色,没想到边花乱内力如此深厚,居然能弹偏他的刀锋,更加没想到他居然会维护一品堂的人。 “她是一晶堂的人,你疯啦!” “我知道她是一品堂的人,我没疯,你不要伤她,让她走。”他微微一笑,侧头对安熙说:“你的武功恢复了,那很好,快走吧。” “大白痴厂安熙恼怒的说:“谁要你救我!你滚开,我不是对付不了这个叛徒,不用你多管闲事。” 她又道:“我师父转眼就来,她要杀你你绝对挡不了三招,还是乖乖的让我一剑杀了,别麻烦我师父了。” 边花乱一听,笑道:“你是怕我给你师父杀了,故意要我快走吗?” 她给他一语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又骂道:“放屁!我是叫你不要反抗,乖乖受死!” “你师父!”宋思乔大吼一声,双眼有如要喷出火来,“罗南!她来了?在哪里?”他大声吼着,“姓罗的你这个贱人,有种出来跟我打个你死我活!” “呸!不许你骂我师父!”安熙伸掌在边花乱身后一推,低声道:“拜托你快走,他这么鬼吼鬼叫的,就要把师父引来啦。” “你心里爱惜我,偏偏嘴上又不肯承认。”边花乱一叹,轻声道:“我走就是了,你……自己保重了。” 说完,他纵身一跳扳住民舍的屋瓦,身子一翻上了屋顶,突然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 来人居然无声无息,让他毫无所觉,好在他应变迅速,脚下连退三步又翻到了街道上。 “想走?没那么容易!”罗南一掌拍空,不禁心中赞了一声,这小子倒有些本事。 “姓罗的,你来得好!”宋思乔咬牙切齿的提刀扑上,迎面就朝着罗南劈去。 “思乔。”罗南的表情始终冷淡,如今乍见宋思乔却显得有些激动。“你刚刚骂我贱人,嘿嘿,骂得好、骂得好。” ”我不只要骂你贱人,我还要将你千刀万剐,取你的人头祭我亲人!” “你当真如此恨我?”她苦涩的说:“乔,你明知我是奉命行事,实在不得不从呀。” 他一愣,手上攻势缓了缓。 夜风之下只见罗南一身黑衣,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想到在这之前两人原是互相钟情的,没想到命运却让他们在十七年前,他离开燕国执行任务时,失去了所有的浓情蜜意。 只剩下血海深仇。 她以前总是唤他乔,虽然比他大上两岁,但却一直是爱撒娇、爱使小性子的师姐。 他看她神色凄苦,脸上满是风霜之色,想必这些年来也是颇受煎熬,忍不住心下一软。 可又想到血海深仇,心中仇恨上涌,将过往那些年少情爱全抛到脑后。“少废话!我今天非杀了你这个贱人不可。” “哈哈哈。”罗南仰头大笑,眼边带着一些泪光,随即变得冷漠无情。“那就拿出本事来!安熙,还不拿下六王!” 安熙看了边花乱一眼,扬声道:“师父,这个叛徒厉害,我来帮你!” 她一说完,也提剑上了屋顶,和罗南两人合攻宋思乔。 罗南怒道:“我要你去擒了六王,你不听我的话!” 宋思乔虽然脑筋不灵光,但武功可是好得吓人,这十多年来他日思夜想要报仇雪恨,更是加倍勤练武功,因此虽然是两人合攻一人之势,却也没露出败象。 “你残忍好杀,双手血腥,是人都不会听你的话的。”宋思乔大笑道:“连你的乖徒儿都不理你,罗南你可真惨哪!” “你胡说,我先杀了你这个叛徒!”安熙快打急攻,只希望师父能和自己专心对付他,让边花乱趁机逃命。 谁知道他却笑嘻嘻的跳进激斗圈子,说道:“我没兵器跟你们打好吃亏。不过两个恶婆娘打一个好男人,也太不公平。宋大人,我来帮忙。” “你滚开!”安熙一剑 逼他退后。 他笑道:“两个打两个,比较公平呀。” “我先杀了你。”罗南喝道:“再来收拾叛徒。”她看边花乱让安熙给缠住了,于是仗剑刺去。 安熙急道:“师父!” 宋思乔攻势未歇,师父居然不顾他的击杀,挺剑往边花乱刺来,让自己完全笼罩在宋思乔的刀锋之下,忍不住着急的喊了一声。 宋思乔看边花乱腹背受敌,连忙举刀相救,喊了一声,“阿乱快退!”他当然可以一刀砍伤罗南,可是如此一来,罗南的长剑也会当胸穿过,再加上一旁的安熙,边花乱可说是危险至极。 因此他决定先伤安熙,引罗南来救,一刀就往安熙头上劈落。 安熙急道:“师父!别……啊!” 总算罗南爱惜徒弟,剑到途中立刻收回,当的一声架住了宋思乔的刀刃,救了安熙之命。 此时她双手一分,一柄长剑居然一化为二,左手凌厉的刺向边花乱,右手则是防护宋思乔的攻击。 边花乱看宋思乔为了救他居然对安熙下杀手,于是挺身相护,这么一来就等于把身体送到罗南前面。 罗南一喜,立刻顺势直刺,谁知道这时候安熙喊了一声“师父,让我杀他!” 她一说完,也挺剑朝边花乱刺去,她这么一个抢位,剑锋和罗南的剑锋贴着相交,反而阻挡了罗南的攻势,让边花乱趁机跃开、躲开了当胸的一剑。 宋思乔看得分明,哈哈大笑道:“罗南,你教出来的好徒儿,一心只想救情郎,可不管什么师父不师父了。” 他根本不知道安熙到底是存什么心,其实是故意乱说,扰乱罗南的心神,进而从中瞧出她剑法的破绽。 果然罗南立刻上当,大怒道:“安熙,你好呀!” 她原本爱惜徒儿,为了怕她受伤,便要自动收招,可是听了宋思乔那一番话怒火攻心,索性一剑到底贴着剑锋而上,转眼就要削掉安熙四根手指头。 “不,师父,不是的!”她心虚之下,心里更是害怕。 “安熙横削,发掌!”边花乱看她危险,连忙出言相助,安熙立刻变招保了四根手指头,左掌护住了门户,语带哭音的说:“师父!” “好!我先杀叛徒,再斩敌人。”罗南大怒,挥剑向安熙。 宋思乔见机不可失,立刻捡便宜,心想只要先除掉安熙剩下罗南,合自己和边花乱之力,绝对可以手到擒来。 如此一来居然是两大高手合攻安熙,边花乱大惊之下,伸掌拍向罗南,将她逼开数步,回身护住安熙,抢过她手上的长剑挡住了宋思乔。 “阿乱,你干嘛,快让我杀了她。” “我说不许伤她的。”两人僵持着,罗南退了几步后卷土从来,巧妙的一剑刺向宋思乔。 边花乱道:“小心!” 宋思乔立刻回刀抵挡,谁知道罗南这乃是虚招,假意要伤宋思乔,但目标却是安熙,她手一伸安熙根本来不及躲,只能闭目等死。 而边花乱又正在解宋思乔之危,居然救之不及,只好朝她一撞替她挨了这致命的一剑。 罗南一剑插入他的心窝,只见他摇晃,着倒栽了 (: ) 第 5 部分阅读 罗南一剑插入他的心窝,只见他摇晃,着倒栽了下去,她大喜之下,抓着安熙道:“走!” 她看出六王对安熙有不忍之心,因此假意要杀她,果然骗过他自己把性命送上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宋思乔有杀她之心,她却念着旧情,不忍对他痛下杀手,因此一得手之后也不多停,立刻带着安熙离开。 “啊!” 安熙见边花乱心窝中剑,吓得呆了,完全无法思考,脑袋中不断的响着—— 他死了、他死了,我老骂他死鬼叫他去死,这下他真的死了。 宋思乔大惊失色,也不及去追罗南,立刻跳下屋顶喊道:“阿乱!阿乱!” “痛死了……” 只见他缓缓的爬了起来,刚刚那一剑劲力之大,撞得他痛得闭了一会气。 听他说话,宋思乔才定了定神,“伤得怎么样了?”没死还好,不过一定伤得很重。 “似乎没事。” 他摸摸前胸,高兴的说:“哇!我真是福大命大,安熙有先见之明,我更加有先见之明,哈哈。” 他解开外衣,匡当两声,破成两块的玉佩掉落在地上。 原来罗南刚刚一剑刺在这块玉佩上,安熙又误打误撞的救了他一命。 宋思乔也笑道:“你运气真好,真吓死我啦!碍…”他看清楚了那块破玉,突然大叫一声,脸色发白声音微颤,“你……你……” 边花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但又想到安熙,不知道罗南会不会对她不利。 看样子他得想个办法,把那个傻丫头救出来。 第九章 罗南一剑刺杀了边花乱之后,知道此时城中一定大乱,她得趁这个机会将殿下救出。 于是她带着安熙出城,到了僻静的一座破观音庙里,立刻燃放蓝色焰火,将她带来的八名徒儿召集起来,准备救人。 不到一炷香时间,八大高手已齐聚,罗南立刻分派了任务,谁知道一直默不作声的安熙却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不要。” 啪的一声,罗南反手重重的打了她一个耳光,只见她右颊登时肿起,明显的留下了红红的指樱 “你干什么,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安熙眼眶泛红,从来没挨过师父打的她,今晚却在师兄、师姐的面前被掌掴,看他们个个眼中射出幸灾乐祸的光芒,唇边似笑非笑的,似乎在说着——哼,你也有今天?! “有道理的我才听,没道理的我不做。”安熙哭道:“师父,你当真不管师姐啦!这么做,会害死她们的。” “你给我住口。”罗南骂道:“她们失手被擒,如此没用,哪能再当我的徒儿?” “师父,只要殿下救出来就好,干嘛要害了师姐她们也害别人。”安熙难过的说:“你刚刚……” 已经杀了边花乱了,还要杀这么多人吗? 师父一直对她很好,她从来也不知道师父会这么坏,居然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她要四个师兄进宫去刺杀云国皇帝,为的是要造成皇宫混乱。 皇帝一遇袭,大部分的兵力和高手一定会转去保护皇宫安全,城内其他地方就会空虚,当然也包括了康六王府。 可是这么一来,四位师兄可说是有去无回,死定了。 然后师父要她和两名师姐到刑部地牢放火,为的也是要制造混乱,引起动荡,顺便在师姐她们还没泄漏什么机密前,将她们全数灭口。 而她则带领着另外两名师姐,直闯康六王府放火。 太子被关的地方虽然隐密,但一旦王府失火,一定会将太子移监,她就可以从中拦截,将他救出来。 皇宫来了刺客,京师两个重要的地方相继失火,绝对能够让官兵侍卫乱成一团。计策虽然不错,可是却异常狠毒,这火一起不知道要伤了多少无辜的人命。 “我刚刚如何厂罗南厉喝道:“你刚刚阻止我杀六王,我还没罚你,你道师父是睁眼瞎子,没看出你另有用心吗?” “我……”她看见师父面色狰狞,心里害怕,忍不住退了几步,可是一想到边花乱已死,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硬道:“他什么都没做,你干嘛要杀他?!” 她忍耐了许久,想到他为了救她而送命,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这句话一直在她心里反复着,终于当着师父的面问了出来,而且还带着指责的味道,不只旁人吓了一跳,连罗南都气得发抖。 “好,你可真是有情有义呀!那我就成全你!”罗南举起手来,一掌就要击在她天灵盖上,光火下只见她神情凄苦,泪流满面,想到自己这十六年来的抚养,天真活泼的安熙抚慰着自己的伤痛,终于还是心里一软,放下了手。 “傻孩子。”她一叹,“快别哭了,你乖乖的听师父的话,师父还是一样疼你。刚刚那一掌打痛了你没有?”她伸手拉她,却没料到她会反手甩开。 “你打死我好了,我不听你的话!你这样坏,杀了边花乱,又要杀了师姐,干脆连我也杀了吧。”她倔强的把下巴一抬,刚刚那种彷徨、害怕的神情已然消失。 她心想,边花乱都死了,那她也不要活了,这个主意一打定,反倒不害怕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只觉得他虽总是戏耍她,可待她是真好,不但百般维护,最后还为她送了命。 她一向就是人家待我三分好,就要回他七分的人,人家既然为她而死,那么就算把命赔给了他也没什么。 “你!”罗南怒道:“好好,我看你不只中了人家的化功散,连迷魂药都吃了一斤。 “我养了你十六年,还比不上一个云国的混账?”她平息怒气,好言相劝,“安熙,你别傻傻的,师父不会害你,可是别人就只打你的坏主意,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 “他不是混账,他没有做坏事,他对我一直很好、很好……”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师父不好,师父杀了他。” 罗南原本就是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个性,此时已把好话说尽,安熙却仍是冥顽不灵,于是冷道:“那你要怎么样,杀了我给他报仇雪很?” 安熙低头不语,突然一个转身朝庙门奔去,罗南手指一扣,扣住她腕上的脉门,登时令她半边身子酸软,使不出力气来。 “你想去跟他死在一块?”罗南冷笑道:“我偏不如你的愿。”说完,她立刻封住了她的哑穴和两大要穴,让她无法动弹。 她瞥眼看见残破的黄幔后有一口棺材,于是伸掌一推,棺盖砰然落地,里面躺着一具白森森的骸骨。 大概是没钱下葬,又或者是动乱之时暂且停 棺在此,没想到庙已然颓败,人也没回来领棺。 她将安熙丢了进去,命徒弟将棺盖盖上,自己盯着棺材呆呆的出了一会神,良久才道:“走吧。” “这、这是我家的东西。”宋思乔神情激动的说:“怎么会在你身上?” 他手拿着一块破玉,紧张得声音都抖了。 “安熙给的。”边花乱看他神色凝重,自己又担心安熙,因此也不再跟他说笑,“你想知道来龙去脉,帮我去救安熙。” 安熙? 她长得像姐姐,又有自家的传家宝玉,一定跟自己有所关联。宋思乔大叫道:“我去!谅那个贱人也不敢伤她,只是不知道她到了哪去!”他咬牙切齿的说:“刚刚真不该放过她。” “放心,她不会立刻离开。除非……”边花乱看了他一眼。 宋思乔立刻接口,“除非找到了燕太子。” “没错。”他想了一想,“跟我来。” 他们立刻朝康王府奔去,也没进宫覆命。 边花乱火速交代月蝶办事,夜晚的王府虽然因为一连串的命令而忙碌着,但大家都谨遵着王爷的吩咐,闭紧了嘴巴,一点点声息都没发出来。 过了一会之后,突然听见警钟急响,当当当之声在静夜里听来格外的清楚,那是皇宫来了刺客的警钟。 边花乱一凛,“聪明。” 好个声东击西之计,看样子罗南这次是非救出燕太子不可,这么说来燕皇帝只怕已经准备好粮草兵马,只等爱子救出就挥兵南下了。 “宫里来了刺客!”宋思乔大笑道:“来得好!” 太好了,此刻宫内情况一定很混乱,他大统领居中指挥,顺便将爱妻带出宫外安顿。 刚刚罗南一剑刺中边花乱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了,他的人头固然重要,边花乱的性命也同样宝贵。 “快去保护我皇兄。”边花乱说道:“这里有我。” “都这时候了,你还关心他?”宋恩乔一哼,“他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一个微笑,“快去吧,宫里来了刺客,大统领可不能不坐镇指挥。” “我去,不过不是要去保护皇上。他身边高手如云,谅那些刺客也伤不了他。”宋思乔道:“你放心,如果那些刺客里有安熙,我绝对会护她周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苦笑一声,“有是最好,怕的是没有呀。” 她三番两次示意他逃命,又在罗南剑下救了他一次,做得实在太明显,精明的罗南不可能没发现。 他实在担心她现在的处境,想到一品堂对叛徒是杀无赦,心中就一片冰凉。 他做任何事都相当有自信,很有胜券在握的笃定,从来也没担心过什么事,可是这次却显得紧张极了。 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在想到刚刚恶斗之时,他和安熙两个人明明是敌对,却又彼此维护,宋思乔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些不寻常。 他一掌拍在他肩头,“阿乱,你常说没什么喜爱到离不开的东西,我看这句话错了。” 边花乱何等聪明,当然明白他的话,“也没错,安熙不是个东西,她是个人。” “哈哈,她不是个东西?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一笑,立刻往皇宫前进。 这个时候东南方突然窜起一股烈焰,突来的火光将半边天都照亮了,边花乱一惊:“这火势怎么如此快速?” “啊!糟了。” 寻常的火绝对不可能烧得如此猛烈而迅速,猛然窜升的大量黑烟也非常的不寻常。 想到燕国位于西北,底下蕴藏油矿,百姓掘井取水时,意外的发现了涌出的黑油遇火即焚,就拿来当作燃料。 一想到此火可能是罗南之计,边花乱忍不住心里一惊,“这人为了救人,杀伤这么多无辜的性命也都不顾了。”他连忙叫过王府的侍卫长。“何处失火?” “启禀王爷,是刑部大牢,城中八支水龙队已经前往救火了。” 边花乱摇头道:“光是用水救不了,你立刻传大统领之命,要八名水龙队长集合民兵,立刻将西墙修补用的沙包运到火场,只要见到黑色燃油,立刻覆上大量泥沙。” 侍卫长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属下立刻去办。” “还有,立刻清空王府附近民宅,一个人都不许留。现今王府卫兵还有几人?” “三百。”侍卫长说道:“没少。” 边花乱嘿的一笑,“三百?皇宫来了刺客,大牢失火,你们还固守王府,可真沉得住气呀。” 侍卫长一听,连忙低下了头。“属下奉命保护王府,不敢擅离职守。”皇上可是交代过的,他哪里敢轻易挪动人马? 虽然外面天翻地覆,但这三百名侍卫却是不动如山。 “好,你命一班侍卫在半个时辰内清空民宅,其他人立刻绕着王府给我挖沟,动作要快,绝对不能延误。” “王爷,这仓惶之间去哪里找工具?” “去城西,那里一定有。”皇上下令补墙,那里工匠和工具皆俱。“快快快!” 侍卫长一头雾水,但还是飞奔而去。 这时候月蝶来了。“王爷,都安排好了。” “好,你立刻带那人出府,不论王府有何异状,都不许回来。” “王爷。”她急道:“我留下来可以帮你出一份力。” “你把那人藏好就是帮我一个大忙了。”他双手握住她,“月蝶,如果让他们把人救走,那就大事不妙。虽然李将军已朝梨都发兵,但算算时间也得一个月后才到得了,如果燕太子此时被救走,那么……”他叹了一口气,“就要开战了。” “打就打,难道我们还会怕他们吗?”她说道:“反正皇上也爱打仗。” “月蝶。”边花乱微怒道:“真正打起来,苦的是谁?你当这是好玩的游戏吗?” 她一听登时愧疚的说:“啊,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王爷,真对不住,你别理我胡说八道。” “没关系,你快出府,迟了怕被盯上了。”他让府中的奴仆同一时间出去,月蝶和燕太子混在这群人之间,再加上城里乱成一团,应该不容易被发觉。 罗南不会想到,燕太子这么重要的身份,他会不派大批人马保护。 “王爷,你要小心。”月蝶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王爷,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月蝶心中,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他爱他的国家,关心他父皇的子民,而且重视他的承诺。 当年他答应过先皇绝对会尽全力保护他的子民,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守着他的承诺,就算皇上几次要加害于他,他也没有自己逃命去,放下黎民不管。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父皇深爱的国家,谁能说他不是真正的英雄呢? 边花乱挥挥手,笑道:“快走吧。” 他是英雄也好,狗熊也罢,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要他能够做到让父皇以他为荣,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时,那他就成功了。 “不管!放火!”罗南一声令下,两名徒儿立刻提着两桶从燕国带来的黑油,飞奔在王府内,将所经过的地方全淋上了。 火把一扔,熊熊的火焰立刻沿着黑线燃烧了起来。 “师父,有点不对劲,府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知道,还要你说吗?”哼,是谁先料到了她的行动,居然沿着王府挖了防火沟,如此一来,就算王府烧个精光,也不会蔓烧到旁边的民居。 王府里黑漆漆的,丝毫不见灯光、人声,她难道会不知道事有蹊跷吗? 此刻城中乱成一片,穿梭着逃难的百姓、救火的官兵,抓查刺客的侍卫,闹哄哄的挤成一团。 喧哗的程度比白天还要严重数倍,再加上火光冲天,炙热的空气逼得人人都往这边退来,更是慌乱无章。 没想到连康六王府都烧了起来,众人更是不敢靠近,为了安全,全被官兵约束在城中。 如此巨大的一堵人墙,就这样挡在城门,就算救到了太子,要出城却也变成了一件难事。 罗南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是绝妙好计,却因为让人抢先识破,而使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王府一起火,只见侍卫们大声呼喊着救火,一下子全从各处跑了出来。 罗南盯着服色和其他人不同的侍卫长,只见他慌慌张张的领着一班侍卫,快速的奔往东北边,于是她做个手势,示意徒儿们跟上。 只见侍卫长来到了一处似乎被火烧过的小园子,快速的打开门上的锁链,大声喊着,“快!快将犯人移开!” 他这么一说,罗南心中一喜,“殿下果然被囚在此处。” 可是此处看来跟寻常房舍无异,一定另有机关。 她飞身一跃,一手搭上了侍卫长的肩头,“机关在哪?” “我不知道。”侍卫长道:“你是谁?” 她用力一捏,那侍卫长只觉得肩骨喀喀作响,似乎要断了。 “我说的是真的,这机关只有王爷知道,我只知道有犯人在这,却不知道机关在哪。” “你骗我!” “他说的是真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出现在墙头上,跟着是几声大喊,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个个手持火把,将这个小院子包围了起来。 墙头上蹲着一圈手拿弓弩的射箭手,全都将矛头对准罗南师徒三人。 此时王府的火势大了起来,大家都被那逐渐逼近的热气烤得浑身难受,大汗淋漓,但王爷没说个退字,又有谁敢扔下武器,先逃命去? 罗南又惊又怒,“边花乱!” 他一笑,“正是在下。” 第十章 “不管!放火!”罗南一声令下,两名徒儿立刻提着两桶从燕国带来的黑油,飞奔在王府内,将所经过的地方全淋上了。 火把一扔,熊熊的火焰立刻沿着黑线燃烧了起来。 “师父,有点不对劲,府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知道,还要你说吗?”哼,是谁先料到了她的行动,居然沿着王府挖了防火沟,如此一来,就算王府烧个精光,也不会蔓烧到旁边的民居。 王府里黑漆漆的,丝毫不见灯光、人声,她难道会不知道事有蹊跷吗? 此刻城中乱成一片,穿梭着逃难的百姓、救火的官兵,抓查刺客的侍卫,闹哄哄的挤成一团。 喧哗的程度比白天还要严重数倍,再加上火光冲天,炙热的空气逼得人人都往这边退来,更是慌乱无章。 没想到连康六王府都烧了起来,众人更是不敢靠近,为了安全,全被官兵约束在城中。 如此巨大的一堵人墙,就这样挡在城门,就算救到了太子,要出城却也变成了一件难事。 罗南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是绝妙好计,却因为让人抢先识破,而使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王府一起火,只见侍卫们大声呼喊着救火,一下子全从各处跑了出来。 罗南盯着服色和其他人不同的侍卫长,只见他慌慌张张的领着一班侍卫,快速的奔往东北边,于是她做个手势,示意徒儿们跟上。 只见侍卫长来到了一处似乎被火烧过的小园子,快速的打开门上的锁链,大声喊着,“快!快将犯人移开!” 他这么一说,罗南心中一喜,“殿下果然被囚在此处。” 可是此处看来跟寻常房舍无异,一定另有机关。 她飞身一跃,一手搭上了侍卫长的肩头,“机关在哪?” “我不知道。”侍卫长道:“你是谁?” 她用力一捏,那侍卫长只觉得肩骨喀喀作响,似乎要断了。 “我说的是真的,这机关只有王爷知道,我只知道有犯人在这,却不知道机关在哪。” “你骗我!” “他说的是真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出现在墙头上,跟着是几声大喊,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个个手持火把,将这个小院子包围了起来。 墙头上蹲着一圈手拿弓弩的射箭手,全都将矛头对准罗南师徒三人。 此时王府的火势大了起来,大家都被那逐渐逼近的热气烤得浑身难受,大汗淋漓,但王爷没说个退字,又有谁敢扔下武器,先逃命去? 罗南又惊又怒,“边花乱!” 他一笑,“正是在下。” 边花乱被推人棺内,也知情况凶险,因此闷不吭声。 谁知道他却感觉到自己落在一个柔软的人体上,有一阵极细微的热气轻轻的呼在自己脸上,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几缕发丝轻轻的擦在他脸上,让他觉得有些痒。 他大吃一惊,难道这棺里早已先摆了一个活人吗? 而且似乎是个女人?可饶是他聪明绝顶,也想不通其中关键。 他凝神细听,外面丝毫没有动静,于是轻声道:“冒犯了请别见怪,我被人点中了穴道,因此无法动弹,倒不是存心轻保” 他说了这几句,那人毫无反应,既不答话,也不动,似乎自己压在她身上不要紧似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颊贴着一个柔软的面颊,可惜距离过近,他根本无法看见对方,只的看见她微微晕红的双颊。 突然他觉得脸上湿湿的,正觉得奇怪时,透过从盖边射进来的月光,看见了一行泪水滑过她脸颊。 这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给人放在棺材里?难道放进来时没死透,月蝶把他扔进来,反而撞得她起死回生吗? 可她不动也不说话,那又是为了什么? “别哭、别哭。”他连忙说道:“让我运气冲穴,马上就出去。”八成是身上压着一个陌生男人,吓得哭了吧。 那姑娘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眼泪流得更急了,不但边花乱脸上湿了一片,就连脖子也有了泪渍。 他闭目凝神,运气冲穴,心里却挂念着月蝶的安危,她轻功火候不够,时候一长一定叫罗南给追上。 只希望宋思乔那个糊涂鬼能聪明一点,别帮着罗南打月蝶。 他运功片刻,冲开了受封的穴道,稍微侧过身子,举起手来,一掌将棺盖震飞。 他趁势翻身而起,大片的月光洒落下来,清楚的映照出棺中少女的面容来。 只见她双目含泪,唇边却又带着一抹微笑,居然是遍寻不着的安熙。 边花乱又惊又喜,“你……” 他一想便知道,一定是罗南将她藏在棺木之中,还好月蝶误打误撞的将他放进来,否则他哪里找得到她? 他看她眼珠转动,身体仍躺着不动,猜到她一定给人封住了穴道,于是连忙替她解穴。 身体一能动,安熙坐起身来,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以为你死了!呜呜……” 她被师父封住穴道扔进了棺材里,身下虽然压着一副骸骨,心里倒也不怎么害怕。 反正自己就要死了,到时候多半也是白骨一具,就跟底下这位仁兄没两样,既然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好怕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黑呼呼的棺盖,想到边花乱为自己而死,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她被关了大半夜,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到后来却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棺盖盖死了,空气不流通,让她感到气闷、头昏。 师父说要把她丢在这里饿死、渴死,但她可不知道其实她会被闷死。她这一辈子都听师父的话,到现在才觉得师父无情又可怕。 今晚第一次违背她,心情却忍不住大好。 一想到自己连死法都能不听师父的话,她就感到高兴。 正当她难受到了极点时,突然有人推开棺盖,带来了—阵凉风,跟着是一个东西落到自己身上,压得她差点没痛昏过去。 只是她给师父封住了哑穴,作声不得,否则一定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 她听见许多脚步声远去,身上的人居然开口说话,把她吓得呆了片刻,脑里不断的想着,我是死了吗?我一定是死了,不然怎么会听见他的声音呢? 他一说话,她立刻听出那熟悉的声音是边花乱。 她感觉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呼出的热气,心里知道他一定是活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没死,但却高兴得哭了出来。 “安熙!”他也反手抱住她,“谢天谢地,你没事吧?” “没有。”她摇摇头,一脸委屈的说:“师父她、她要叫我放火烧死师姐,可是我不肯,我气她把你杀了,我不要你死掉,呜呜呜……” 她感到安心,忍不住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我没事,你又救了我一次。”他轻轻抚着她的柔发,柔声道:“你瞧这是什么?” 他从怀中拿出裂成两块的玉佩,“罗南一剑刺在玉佩上,所以我没事,可是弄坏了你娘的遗物,我很抱歉,以后一定要找个巧手的工匠把它重新修补起来。” 安熙抬眼看他,“你一直把我的玉佩带在身上?” “嗯。”他点点头,“你那么爱惜,我当然也得贴身藏着。” 她轻叹了一口气,“我早说你对我不错的。” “你对我也挺好,你师父要杀我,你不是护着我吗?”算起来,她救了他三次了。 边花乱一笑,“怎么你那么怕你师父把我给杀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突然伸手将他一推,登时面红过耳“我只是不喜欢师父杀人。” “你不老实。”边花乱笑道:“要我剥了你的衣服,你才肯说实话吗?” 他们乍见对方,都是惊喜交集,居然忘了大敌当前,说起小情人的体己话就没完没了。 “呸!”安熙啐道:“下流鬼,你倒是试试看,我要是没把你打成猪头,就跟了你姓边!” “这可是你说的。”他笑道,忽然之间听见奔跃之声近了,于是说道:“进去!” 一定是罗南去而复返,她不见得会知道自己在棺材里,等她开棺杀害安熙时,自己可以当头给她一掌,就算无法击毙她,也能攻她个措手不及,叫她元气大伤。 他一脚踢起棺盖,抱着安熙躲入棺材里,棺盖落下他伸掌一托,轻轻的盖上,一点声息都没发出来。 “干嘛呀?”安熙给他搂着腰,侧身躺在他怀里,感到很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 “嘘,别作声,你师父回来了,我打不过她,要是不躲一下,给她见到非给她杀了不可。” “我不要你死掉。”她急道:“那你别出去。” “嗯,没当过缩头乌龟,今天试试这滋味。” “没当过吗?”她靠在她身上,两人距离极近,面对面躺着,她一张口说话就感到自己的唇轻轻的触着他的脸颊。“你也别客气啦,我瞧你老当乌龟,也习惯得很。” “是呀,我是公龟,你是母龟。”他一笑,只觉得她吐气如兰,白嫩的脸颊就在自己眼前,一时难以克制就往她唇上吻去。 安熙一呆,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似乎没了骨头似的,任他搂在怀里亲吻,脑袋里像塞了一堆棉花,一时之间神魂颠倒,两个人居然在棺中拥吻,完全忘了身下有个白骨老兄,外面有个杀人魔头。 “宋思乔,你要安熙是死是活?!”罗南的声音猛然响起,让如痴如醉的两人突然惊醒,连忙轻轻的分开。 “自然是要活。”宋思乔骂道:“你要是敢伤她一根寒毛,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那好,你现在把这死丫头杀了,我就让你见见你的外甥女。” 原来罗南终于追上了月蝶,待发现上当受骗时,勃然大怒欲对月蝶痛下杀手,这时候宋思乔也发现了救走边花乱的居然是他府里的丫头。 他还来不及惊讶她有武功,就连忙出手相救,罗南一心要抓月蝶问边花乱的下落,却被宋思乔阻挡。 三个人且打且逃且追的又回到了破庙。 “我才不怕你!”月蝶硬气道:“有本事你自己动手,别为难宋大人。”“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要是宋思乔别插手,别说一个死丫头,就是十个她也都杀了。 “你杀了我一家八口,现在连安熙都不放过!罗南,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哈哈一笑,“不错,我是杀了你一家八口。安熙的爹娘全死在我手里,可你别忘了,我可是抚养了她十六年,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荆况且她一心向着姓边的,眼里早巳没有我这个师父了,你要是不肯听我的话,我随时都能杀了她。” “你敢!”宋思乔大急之下,举刀又斗,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惊呼,跟着是边花乱喊了一声—— “安熙!”罗南大吃一惊,她早知道安熙在棺中,可是应该早已把她闷死了才对,怎么会连边花乱也在里面? 她一想,立刻明白,看了月蝶一眼,“死丫头!” 这一切只在转瞬间发生,她立刻发掌双掌齐出,朝棺材打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棺材四分五裂的飞散开来。 边花乱和安熙同时跃起,揉身向她扑来。 安熙哭道:“师父,你杀了我爹娘!” 她在棺里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这个大统领会对自己这么关心,直到听见罗南亲口说杀了她的父母,她再也忍耐不住,只想问师父个清楚明白,才会出声露了形迹。 宋思乔见她无恙,开心的说:“好外甥,快杀了这女魔头,给你爹娘报仇雪恨。” “不,我不杀人,师父,他说谎,他说你杀了我爹娘,骗人的对不对?”师父虽然喜怒无常,可是对她很好呀。 她怎么会杀了她的爹娘呢? 罗南冷道:“你没听清楚吗?我说你娘是我亲手杀的。你福气真大,居然闷你不死。” “师父,你为什么那么坏!”安熙一时无法接受,虽然早知道师父要自己的命,可是她不怪她,毕竟是自己先不听话,惹师父生气的。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爹娘的性命却是她亲手害的! 罗南评估了局势,知道今晚不能善了,对方有四个人,她绝对无法从容脱身,于是长笑一声。 “我今晚可真是败得一败涂地呀!罢罢罢!”她一说完,立刻引刀就颈,安熙离她较近,慌忙之中随便抓了个东西去挡她的剑,迅速的夺过她的长剑。 毕竟她将她养大成人,又传她武功,怎么也不忍心看师父死在自己面前,因此她一出手欲自杀,安熙立刻阻止。 谁知道罗南自杀是假,她知道安熙善良心软,故意假装要自刎,引她来救,趁机擒住了她,一闪身就到了她背后,双掌放在她背心的要穴,冷笑道:“只要我劲力一吐,立刻震碎她的心脉,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这下变故突然,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来不及救援。 “快放开她!”宋思乔急得上前,连连跺脚。 “拿太子来换。”罗南强硬的说:“否则我杀了她。” “就算我把太子交给你,你也出不了云国的重重关卡。”边花乱说道:“你放开安熙,我饶你不死。” 她哈哈大笑,“我还要你饶?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师父!”安熙哭道:“你不疼我啦?” 为什么师父变得这么的坏? “唉,傻孩子,师父既然舍得闷死你,又怎么会疼你呢?”罗南说道:“你知道我杀了你爹娘,心里一定恨极了我这个魔头。”“不不不,师父也有好的时候,师父把我养大了……”这证明她不是那么样的没有人性呀。 “我养大你……”她看了宋思乔一眼,眼中充满柔情,随即又变得冷硬,“还以为你舅舅会感念我的恩德,谁知道他无情无义,丝毫没有良心,还是非杀我不可。” 他怒道:“废话!你蛇蝎心肠,我怎么放过你!” “师父,”安熙流泪道:“既然你要我死,那我也就不苟活了。”她扬起刚刚从罗南手中抢下的剑,猛然往后朝罗南一撞,长剑落下往自己肚腹一插。 这招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做法,长剑穿过自己之后又刺中敌人,完全是把命豁出去的狠招。 如果罗南不立刻震碎安熙心脉的话,剑很快就会在她身上穿个窟拢 为求自保,罗南立刻放开她,足尖一点便倒跃出庙。 安熙长剑一落,罗南一退,边花乱立刻双手击出,交叠着拦在安熙身前,长剑来得太猛,迅速的穿过他的双掌,这么一个阻拦之下,长剑终于在她腹前停住!只将她的衣服刺出一个小洞。 “啊!”这个变故来得猛烈,宋思乔和月蝶齐声大叫,也顾不得去追罗南,连忙察看两人伤势,只见安熙小腹殷红一片,眼泪不断的滚滚而落。 边花乱急道:“疼吗?唉,你还是受伤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是谁教你的?” 她抽抽搭塔的说:“师父……师父教的。呜呜呜,你不痛吗?”她虽然自己吓得厉害,但毕竟没伤到身上,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看见他双手鲜血淋漓,居然哼也不哼一声,还反过来问她伤着了没,实在叫她比自己受了伤还难受。 “我没伤到。”安熙撕下衣襟,哭着帮他包扎,“师父不要我啦。”说着说着,眼泪又滴到他手上去了。 “有舅舅在呢。”宋思乔软言安慰,“以后那招不能再使,可把我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还有我呢。”边花乱柔声道:“你师父不是好人,她教你武功也没安好心眼。可惜的是让她跑了。” 月蝶笑道:“不要紧,她带了那么多人来,最后只剩下自己,太子又没救出去,燕皇帝一定不会饶她的。” 边花乱看了她一眼,“说到太子,人呢?’ “咬呀,我把他放在豆腐桶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豆渣,哈哈。”安熙一听她这么说,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却忍不住笑了。宋思乔往门口一望,只见城中还不断冒出黑烟,“天亮了,火也熄了。咱们走吧,这一晚可真折腾的。” 虽然没杀了仇人,但寻回了外甥女,也不算没有收获。 “阿乱,你手上的伤可严重得很,还是回去找个大夫瞧瞧吧。”边花乱一笑,“我不回去了。” 宋思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还有什么事没办?你要去追罗南吗?” “不是。”他道:“王府烧了,我怎么回去?我是不回去的了。”月蝶闻言,啊的一声,忍不住流下泪来,“王爷,你……你终于想开了吗?他终于知道承诺和愚忠的差别了吗? “不,我只是换个身份,换个方法保持我承诺的完整而已。”经过这一夜,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已经累了,不想再和皇上斗智。 “呀,你要趁机诈死引”宋思乔难得聪明,“好办法!就说你被烧死在王府里,如此一来,皇上也不能逼我去杀……”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尴尬的笑了一笑。 边花乱了然于心,只是微微一笑,“是呀,我死了,对大家都好。”他看了安熙一眼,“对你不好,我知道的。” 安熙没说话,只是轻轻咬着唇。 宋思乔说道:“真琴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可是这也没办法。唉,安熙,跟舅舅回去吧,你也受苦了。” 她看了边花乱一眼,“他、他的手有伤,又是为了帮我,所以……”他们互看了一眼,在几次生死关头里了解对方的心意,语言反而显得多余了。 月蝶笑道:“所以干脆跟着王爷一起走,沿路也好有个照应。”她点点头,“是呀,我是这么想。” 宋思乔失望的说:“安熙,你确定要跟阿乱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你真的不担心吗?” “我不担心,你也别担心。”安熙微笑道:“他武功这么好,走到哪都不吃亏的。” “说得也是。”边花乱笑道:“思乔,燕国太子就麻烦你送进宫了,我看管人犯不力,让他逃走了,多亏让你抓了回来。” “要走了还送我这么一个大功劳?”宋思乔大笑道:“丫头,人在哪个豆腐桶里?” 于是月蝶仔细的说了藏匿的地方。“宋大人,多谢你今晚救我,月蝶感激不荆” “你要去哪里呢?”安熙挽着边花乱的手,仰头问道:“不是,是我们要去哪呢?” “去梨都。”他微微一笑,“去帮李将军打架,你怕不怕?” “不怕,我最喜欢打架了。”她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经绽出笑容。“只要别叫我杀人就好。” “不会,你只要负责打人,其他的都交给我吧。” “那月蝶呢?她要做些什么?” “我永远都是王爷的小丫头呀!”她笑嘻嘻的说:“你们打人,我也跟着打人。” 宋思乔看着他们一行三人往晨光中走去,心中感伤,一阵难过居然落下泪来。 直到看不见身影之后,他才意兴阑珊的往城中走去。 只见一座王府被烧得面目全非,边元缤着急的策马而来,“宋大人,可有我六叔的消息?”原来他一听见王府失火,立刻担心的带着水龙队来救火,只是遍寻不着边花乱让他焦心不已。“他呀。”宋思乔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只怕跟王府一样,一把火,全消失了。” 边元缤一愣,想到父皇几次欲杀六叔,全仗自己通风报信,他才得以避祸。或许消失了也好,至少他再也不用觉得为难。他突然有些好奇,丢下了这一切的六叔,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李凌梨都大捷,将燕国逼退七百里,他心里忖度或许边花乱是到了那里吧。 他答应过先皇,永远会捍卫他的子民,想必他这一辈子都会这么做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