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 2》 第 1 部分阅读 那人一听宁倩华这样介绍他,连忙客气的谦让道:“什么古惑大律师,我也就是个改邪归正的小混混罢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既然是依娃的朋友有事,别说是让我来聊聊,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是要马上赶来的。” 易青听他说的郑重,不由暗自好笑,心说这人莫非是什么追求宁倩华多年的痴情大律师?宝叔这次有难了。 其实易青这却是误会了周灿帮。他这么说,还真纯粹是为了报恩,发自肺腑良心的大实话。 这人原本有个花名,叫烂赌周,听这名字便知道,是个手气极不好的赌棍。年轻时无论是麻将色子百家乐,还是字花赛马撞龙门,但凡是和赌沾边的,没有他不迷的。只因为好赌,把自己输的是倾家荡产,弄到逼自己老婆去卖;后来老婆跑了,家里能卖的也卖了,他又卖了祖屋去赌,终于输得只剩了一条命,还因为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差点被人扔下公海喂鱼。 宁倩华的母亲当年也是机缘凑巧,救了他,给他还了高利贷的钱,劝他不要再赌。这烂赌周也是福至心灵,从此真就大彻大悟不再赌钱,反而进了华新打工。只因他工作认真,又会讨好宁倩华的母亲,后来公司就资助他去美国学习,这人也是天资聪明。几年苦功下来,居然被他考上律师牌照。 当了律师以后,凭着他当年在江湖打滚时练就的过人心机和一条能把死人说活地莲花舌,周灿帮大律师的声名渐渐崛起。一时无两,渐渐的再也没有人记得他是烂赌周了。 周灿帮本来就是社团里的古惑仔出身,做了律师以后又专门打些涉黑地官司,许多别人不清楚的隐辛密闻他却是了如指掌。宁倩华是他大恩人的女儿,有事找他帮忙,他哪好意思不来? 当下宁倩华听他这么说了,只是微微一笑,给周灿帮一一介绍了易青等人,大家寒暄两句坐下。 宁倩华也不和周灿帮客气,直接就说了事情经过。然后道:“易总,孙总。咱们帮哥,可是现在道上顶尖的智囊,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今天特地请他来,就是请他和我们大家一起参祥一下,商量个应对的办法。” 周灿帮摇头道:“这事太难。新义安的龙头向五、向九两人,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当年曾之伟不过说了他们旗下女明星一句玩笑话,他们都要下那么重的手,如今你们不但拂逆了他们的意思,还让他们地人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要是不找回场子来,他们在道上彻底是不用混了。” 依依忍不住问道:“帮哥,我以前也听说过,香港娱乐圈跟黑社会有染地新闻,一直以为这只是八卦周刊乱写。怎么难道这是真的?” 周灿帮苦笑一下道:“周依依小姐还真是想的单纯。岂止是有染而已,在香港,任何一家稍有规模的电影公司。那家没有自己背后的社团支撑,要是道上没有人,早被人挤垮了。” 周灿帮说完,见着几个大陆人都是一脸茫然,只有易青一个凝眉不语,心知这些人不懂行情,这恐怕也是宁倩华今天着急请自己来的原因。 于是花了半多小时,终于把现在香港黑社会和娱乐圈勾勾搭搭这点事说了个大概。 香港的黑社会自产生后发展极其迅速,大致分为三个时期—— 省港大罢工,五卅惨案后地省港大罢工致使香港的经济萧条,治安混乱,黑社会乘机大肆发展,大发其财;整个30年代,由于黑社会尚讲义气,加上警匪开始沟结,黑社会的发展稳定而迅猛,猛龙过江,解放战争后,国民党色彩的PK进入香港,由于有后台,其发展之势颇凶。 早先大多帮会都有一些等级称谓,其由上到下为:香主一一元帅一一红棍一一纸扇一一草鞋。当然这些名称也只是些旧称,随着时代的发展,也都未必便认真,但等级还是都有的。如今的黑社会社团,组织更为严密,而且职位称呼也变了。社团的老大叫“坐馆”、“话事人”;手下的地区堂口地头目就是电影里说的“揸Fit人,,也叫“渣数,,通常这些职位都是通过选举产生的。大家坐在一块(或者与干脆在饭店或卡拉OK)先有人提名,然后举手(其他方式亦可)表决。 这些社团又各有地盘,比如和字头地帮会都集中在旺角地区、深水步、佐敦道北油麻地这些地区;易青他们这次得罪的新义安在铜锣湾、湾仔部分及西环部分等等。 香港演艺圈黑道势力由来已久,“新义安”和“十四K都是着名的黑帮组织,在香港电影界拥有庞大资源,除了勒索保护费外,强迫明星拍烂戏更是家常便饭。 一些黑社会的“大哥”找明星拍戏,为了怕天王天后嫌剧本烂不肯接,干脆就把枪夹在剧本里送过去,刘德桦当年就曾碰上这种事儿。 香港娱乐圈里大多数明星都有被强迫拍片的事实,而更有甚者则遭到了攻击、侮辱、恐吓,原因大多数都是敌对公司雇佣黑帮所制,也有的是演员与签约公司有纠纷而招致黑社会的要挟。很多大明星都不堪其扰,以至于在好几年前,香港曾有过大批艺人戴着墨镜上街游行反黑的壮观景象。 除了明星之外,在片场的武师更是涉黑极深。在香港拍戏地武行。基本没有几个不与帮派挂边的。武师们平日里除了拍些武戏之外,还负责着片场的治安事宜,拉帮聚众打群架开片见血出命案都是经常事,这次新义安一出来找易青他们公司的晦气。所有地武行立刻罢工,搞得李想的戏立马拍不下去,无非也是因为这些武行大多不是新义安社团的人马,就是自己所在帮派和新义安有交情。 这种坏风习早在六十年代末的邵氏片场就已经盛行,七十年代更是猖獗。嘉和与邵氏当年为了争夺票房利益,就曾经互相利用黑帮驱逐对方的影迷。邵氏的院线也经常被安放炸弹以示恐吓,而片场的龙虎武师更是插草焚香自立派系与帮派武斗,以防止帮会的人们到片场捣乱闹事。 新义安的话事人向五,和弟弟二十多年前就活跃娱乐圈。向五目前是中国星集团主席,旗下拍摄的很多电影都非常卖座。当年地《孤男寡女和《瘦身男女》就都是中国星电影。 向氏兄弟的父亲是国民党少将。抗战时期在港以义安公司作掩护,创立帮会“新义安”。其实电影《古惑仔中地洪兴与东星就是在暗指香港黑社会两大帮派…新义安与联英社。在《古惑仔之猛龙过江中出现的台湾三连帮。其实就是在影射台湾的第一大帮派竹联帮。 在香港演艺界里,接近半数都与黑社会有染,而帮会中的人也有不少。例如星爷与发哥都是新义安成员,而且辈分不低,当年他们的移民申请被驳回也是因为这些原因;还有顾天乐与关理杰,据说当年都是联英的打仔,都因为欧斗进过惩教所。古天乐曾经被判入狱。后来改为缓刑…… 听周灿帮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孙茹忍不住道:“香港这么多家公司,财雄势大,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想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吗?我就不信,这些人能一手遮天!” 周灿帮笑道:“也有例外地。当年程龙大哥拍《尖峰时刻2》时也遭到新义安的小混混恐吓要勒索50万港币的“场地费”,在港台娱乐圈引起不小震撼。程龙迅速作出回应他召开记者会明确表示绝不让勒索的歹徒得逞因为《尖峰时刻2》是由美方投资,黑帮这次无异是在向外国电影勒索,所以成龙愤怒的表示新义安的做法,‘简直丢尽了香港的脸!“他除了呼吁香港征服要拿出魄力和措施来保护艺人外,更呼吁所有娱乐圈人团结起来抵制黑帮……“ “哇,大哥真是偶像,结果呢?”孙茹饶有兴趣的问道。 周灿帮笑道:“结果这次勒索事件到底还是因为程龙大哥的强硬态度以及他本人的威望而泡汤。不过不是哪个艺人都有这样地胆识和好运气,很多艺人被恐吓勒索,也只能“破钱消灾”。象你们公司这种情况……” 周灿帮说着。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讲完,言下之意不问可知。中华人影业开张才这么短时间。根基浅薄,远非程龙大哥的崇高江湖地位可比,自然只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灿帮又道:“在香港演艺圈里要想求得自保,只要能靠住两个人——程龙与任达桦,即可平安无事风平浪静。任达桦可是个黑白两道都给点面子的人物。他地兄长是香港警务高官,以至于多数影视界的“黑老大”们都与他交往密切、称兄道弟。比如当年杜琪峰银河映象过埠‘踩过界’事件,也是由任达华一手摆青的。” 一直不说话的易青听到这里,冷冷的道:“我谁也不靠,我也不会给这些人一毛钱。” 周灿帮苦笑道:“易总,恐怕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跟你们钱。黑社会跟电影公司要钱,无非是打赏下面的马仔的手段,这种鸡毛小钱,哪用肥强这种揸Fit人级别的出马,,,,,宁倩华点头道:“对!一开始我也和易总一样,以为他们无非是要钱。可是昨天肥强让我代表公司签一个合约,我看那个合约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依依奇道:“合约?难道他们还要和我们做生意不成?” 宁倩华摇头道:“他们倒不是要和我们做生意,反倒是要白投资给我们钱呢!合约内容是说,新义安社团一次性向中华人影业注资五千万港币,而中华人影业通过扩大注册资本,应该从新分配股份比例,新义安要占公司股分的25%,并且在公司董事局要占一个表决席位。” “五千万?不少钱啊!”孙茹道:“难道他们这样就想吞掉我们公司?可是25%9%的股份也做不成什么呀?” “不是!”周灿帮马上道:“他们之所以这样要求,其实是为了洗黑钱!” “什么?”易青皱了皱眉毛,这在国内可绝对是耸人听闻的事了。 周灿帮道:“这难道还是什么新闻吗?只有你们这些国内来的不知道吧?” 80年代中后期,香港的电影业其实已经成为黑帮电影的洗钱基地之一。这里面不仅有包括向氏兄弟的本土帮派,而且还有美国等世界各国的诸多帮派。他们把钱压在香港,通过电影投资把贩毒而来的黑钱洗白(在韦家辉的《大时代略有反映,丁氏兄弟利用股票帮助各国黑帮洗钱,许多电影干脆就是由黑帮兄弟明目张胆地投资婀如邓衍成的《濠江风云》)。在这种充分投资的支持下,香港电影获得了充裕的资本去发展,加上制度空间的充分松动和历史经验雄厚的沉淀,繁盛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97之后,黑帮逐渐成重点打击的对象,许多资本纷纷的撤出,而许多具有极大票房号召力的明星也纷纷奔赴好莱坞,香港电影的兴旺和繁盛慢慢的也随之泵破,说到底,香港电影的衰落其实也跟黑社会势力的衰败有关。 靠投资电影洗钱,才是一种黑帮利用娱乐圈最重要的途径途径。拍摄一部预算很高的电影,但在真正的电影场面,使用胶片和设置布景只用很少的钱。大量的钱用作其他方面,这些钱就变成了那些相关公司的合法利润。这样,即使电影公司看上去是在亏本,但实际上黑钱都通过电影公司漂白了。 “原来如此!”易素愤然道:“他们想通过一纸合约,把手伸进我们公司来,让我们来做给他们洗钱的印钞机,他妈的想得倒美!”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还君明珠双泪垂(上) 周灿帮听易青这样说完,担忧的摇了摇头,道:“在香港,凡是数得上的电影公司,哪家没有帮会社团的股份?你们公司要想在香港站稳脚跟,不应酬这些地头蛇是不行的。当年那些大名鼎鼎的公司,哪个甘心受帮派控制,使劲挣扎了那么久,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 周灿帮又道:“且不说他们使得那些黑道手段能搅得你们不得安宁,单是说这些帮会控制下的九大公司,倘若一起来跟你们恶性竞争,以他们的深厚根基和财力,就非把你们挤出香港不可!” “九大公司?”孙茹诧异的道:“那九家公司啊?有名气吗?” “岂止有名气!”周灿帮道:“除了向家兄弟中国星集团有限公司和杨受成的英皇电影这两家直接属于新义安旗下之外;还有环亚电影、美亚电影和天下电影,杜其峰的银河映像控股集团,周文怀的嘉禾娱乐事业有限公司:黄百明的东方娱乐控股有限公司;邵氏兄弟(香港内有限公司。这九家全是同声同气,从来都是平时竞争不断,有事时就一致对外,这么多年把持着香港的电影市场,外人谁能插进脚来?” 孙茹和易青等人听了以后面面相觑。真没想到,原来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港片。居然大部分都是黑社会控制下地电影公司拍的;这九大家,几乎包括了香港稍有点名气的全部电影大集团,也可以说,香港电影说到底。根本就是国际黑帮和香港本土黑帮的游乐场。 难怪香港电影是全世界最会拍跟风烂片地电影产地。原来全是这些黑社会洗钱的把戏。他们一旦发现一个可以保证一定票房收入的题材,就如同找到一个相对稳妥的回收资金的渠道,于是就立刻把贩毒或者其他罪恶途径得来的钱投入到电影拍摄中去,一旦这些钱通过票房再回到电影公司的手中,就成了法律认可的,洗得清清白白的钱。 所以在香港,任何一个电影题材兴起,立马会被各大电影公司疯狂跟风拍到烂掉为止,原因大抵如此。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的大好形势恐怕也是毁在这些原因上。 周灿帮道:“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年轻人,在香港扪食不是那么简单地!很多年前。吴雨森在去好莱坞之前就说过,跟风、狗仔队、黑社会这三样是香港电影的三大致命伤。谁能把这三个问题解决了。谁就是来日香港电影地救世主!” 听到这里,易青和孙茹不约而同的都想起了孙老爷子的遗愿和嘱托,依依和孙茹同时看了易素一眼,目光中的意思都是显然易见——这个救世主,舍你其谁? 易青没有回应她们俩的眼神,淡淡的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所有的救世英雄,所做地不过是顺应形势。在适当的时候站到了适当的位置上罢了。真正能改变香港电影现状的,是香港社会在历史进程中自我更新和自省自救的良好社会机制,而不是某个电影导演。” 宁倩华笑道:“一个社会的固有机制,如果不能解决它一些长期性的问题,那么就该由上面……上面……的那个天……来解决了。”宁倩华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看了看自己地头上。 孙茹忍不住问道:“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呢?什么上面上面又是天不天的?依依微笑着道:“小茹,你没听出来吗?宁姐是在暗示易素,这件事要去找上面委派的天剑反黑特别行动部队来解决。可是咱们这位易寻,是出了名地打折脊梁不弯腰。凡事不愿求人,宁姐怕明说逆了他那个臭脾气。” 易青侧头瞥了依依一眼,微微一笑。振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道:“咱们别在这只顾聊自己的事了。人家周大律师百忙中来一趟,我们仓促间也没什么招待,现在午饭时间差不多到了,一起吃饭吧周律师,边吃边聊。” 周灿帮是何等八面玲珑的老江湖,自然知道眼前这种形势在易青他们公司呆的时间越短越好,免得新义安把他自己也算做易青他们一伙的人或者疑心他们有勾搭。毕竟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古惑大律师以后还要在道上扪食吃。 他连忙站起来推辞道:“易总太客气了。虽然却之不恭,但是我下午确实还要上庭,赶时间赶时间,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吧!何况你们公司现在正是多事的时候,想必易总和孙总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我就不打扰了。” 易青淡然一笑,出来做了这么久公司,人情冷暖利害关窍如果还没看透,那也不用再混了。于是大家站起身来送客,把周灿帮送到电梯口上,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分手。 易素等人回到会议室,易青连忙先谢宁倩华,道:“宁姐真是好大面子,这位帮哥明显是不愿意帮我们,更怕得罪新义安,但是凭宁姐一个电话,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来了。这全要多谢宁姐,不然我们哪能这么快知道这么多底细。” 宁倩华道:“黑道上的人有千般不好,至少这一点还不错,他们大多数有恩必报,恩怨分明。这帮哥当年欠下我妈咪一个天大人情,我叫他来,他当然是推不掉的。” “都是自己人,也别在这客套了,”孙茹蹙眉道:“现在赶紧商量一下怎么办吧!我们当初决定来香港的时候,可没想到会遇上这一出。现在怎么办?难道辛辛苦苦在香港开了个这么好地头,这就放弃了?” 易青笑道:“这是什么话。别说放弃了,我还打算好好跟这些地头蛇周旋一下呢。这些大佬们,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还不缩起来找条后路,还要来惹我们,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快?” 孙茹笑道:“你少来。光会说有什么用?人家动不动就是几十几百个小弟杀过来,又有什么金牌打手什么银牌杀手的,你有什么?两手空空一个书生,还想跟人家斗斗是怎么地?” 宁倩华沉吟道:“我看现在无非两条路,一是接受他们的入股,这样一来仇人变朋友,也许对未来公司发展还有些预料不到的好处;再有就是撤资回内地,公司在香港只留个壳子和一群行政人员。新义安再嚣张,手也伸不到国内去。这些行政人员,料想这些黑社会也不会为难他们。” 依依听到这里,抿嘴笑道:“你们别瞎出主意了,看看姓易的那副故作高深的臭德行,就知道他心里早有了盘算。” 易青掐了依依一把,对孙茹和宁倩华道:“你们呀,都没把这件事情看明白。你们想想看。如果新义安只是简单的想把自己的人和股份安插到我们公司,利用我们洗钱的话,用得着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甚至不惜得罪宁姐的华新娱乐这种根基深厚地大公司,不惜得罪宁姐的妈妈这样江湖地位超然地大姐级人物吗?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有点奇怪吗?” 宁倩华听易青这么一说,不禁也皱起了眉头,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虽然跟这些人打交道不多,不过也知道新义安这个帮派,和向家两兄弟做事的作风一向沉”狠辣。不是那种浅薄急进的社团。可这次,他们刚派人来捣乱,没两天就下合约来逼我们签字。甚至连试探一下我们都等不及,马上用这种过激手段……这次他们也显得太猴急了吧?而且现在外面打黑扫黑的风声这么紧,大陆军队可不是香港警察,这些人的高压手段可比本港政府强烈的多,他们在这个时候出动一个揸Fit人,大动干戈,有点不合常理,,,易青笑道:“想不通就不合理,想通了就再合理不过了。” 孙茹急道:“你个死大木头,有什么你就快点说,卖什么关子,不是猪哥,了充什么孔明。” 易青道:“。。这次新义安的反常举动,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他们非常急于介入我们公司地运作。他们急着把手伸进来干什么呢?自然是为了洗钱!因为他们手上压着一大笔急待漂白的黑钱,不马上洗不行了,要么就是赶着用;要么,就是这些钱根本就是把他们更恶更狠的外国黑帮压下来的,不马上洗人家就要发飙了,所以……” “切切切……”孙茹马上反驳道:“你少来了,还推理的有来有去的。你没听刚才那位帮哥说吗?这些帮派有同气连枝的九家大电影公司,光新义安直接统属的就有中国星和英皇两家大名鼎鼎的大集团,人家要洗钱怎么不能洗,还用得着打咱们地主意?” 易青轻笑道:“他们旗下的这些公司如果能洗,当然是最好,可要是他们的公司已经被人盯上了呢?” “切,在香港什么人这么了不起,还敢盯他们?大哥,你搞清楚,人家可是香港第一社团!”孙茹就是喜欢跟易青抬杠。 易青见孙茹还不开窍,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向天花板上指了指…… “天剑!?”依依猛然明白过来,失声叫道。 “还是依依聪明!”易青一拍巴掌,道:“天剑部队打黑,已经干了快一年,香港地社团势力虽然收敛了一些,但是也没见他们有任何衰弱消亡的迹象。可见天剑一开始制定的大方针对付这些黑社会没有什么成效。天剑反黑的主要手段,全香港的人都知道,就是专抓大佬的所谓斩首行动。这根本就是国内那些官老爷生搬硬套那些严打犯罪团伙的经验而制定的一种方法。他们以为把带头的打死了,底下的人就自然散了——这法子用在犯罪团伙、流氓组织身上还行,可是黑社会却是有严密的组织和传承制度乃至自己独特的社团文化的一种存在,抓一两个带头人物,他们又能选出新的,作用不大。” 宁倩华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是了。真正要打黑社会,就要从他们的钱根上下手,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就完了!现在的古惑仔,跟大哥都是为了钱,哪还有为了义气的?一个社团几万人都要吃饭,打个架砍个人还要车马费安家费这费那费,到处都要用钱。要是真把他们的财路给截断了,哪个小弟还跟他们?那距离他们树倒猢狲散的日子就不远了。” 易青笑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依我看,新义安这么急着找新的洗钱公司,就是因为他们和其他社团的公司,都被天剑盯死了。只要一有资金动作,立刻就会被查问巨额财富的来源,随时会被冻结;而且,如果他们是洗自己的黑钱,其实完全不用急,放在那里等风声过了再说也行;所以我认为,他们不是急等钱用,就是接了国外黑帮的洗钱任务非得马上完成不可。” 孙茹支着下巴听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道:“说的是有点道理,不过这个消息对我们有什么用呢?既然是这样,那么咱们的处境更危险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这些黑社会,这次咱们要是不按他们的意思做,他们非跟我们死磕不可。” “怎么会没用呢?”易青笑道:“待山人略施小计,管教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孙茹白了他一眼,嗔道:“这人疯了。我看是被黑社会吓得傻了,还真拿自己当了猪哥亮了。” 易青得意的摇了摇脑袋,心里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想到这回要大大的戏弄一下对方,不禁童心大起,偷笑不已,忍不住吊了京腔,唱了起来,却是京剧《挑滑车选段中的一段唱白——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哪,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呃……净!”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还君明珠双泪垂(中) 香港皇庭酒店环形大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镁光灯闪成一片,无数个镜头灯一闪一闪的,捕捉着易青和孙茹、依依等人嘴里漏出来的每个新闻点。 随着《潜龙于渊的大获成功,易青和孙茹的这个公司的任何一次发布会,都会吸引全港的大小媒体的高度注目。 今天来的媒体,把九龙最大的这个酒店的大厅全给挤满了。大家都觉得奇怪的是,这家公司把场面弄的这么大,这么高调的为同开四部新戏开了这个宣传记者会,可是公司的灵魂人物董事长孙茹和总监易青导演却不在,只请了一位不相干的顾问宁倩华和当家花旦周依依在这里撑场面,真是令人费解。 与此同时。在大厅里震天喧哗的掩护下,一行人悄悄的从酒店后的放火通道中进入酒店。六七个穿黑西装戴墨镜,染着各色或金或绿毛发的男人,簇拥着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风衣的人,一面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面按动了电梯。 和酒店大堂里的喧嚣相比,今天酒店楼上显得特别冷清。现在是旅游淡季,而且这家酒店生意本来就不是太好,此时各层走廊几乎空无一人。 几个大汉看清了前后左右确实没有人之后。让风衣男人先进了电梯,然后依次鱼贯而入。电梯缓缓上升,到了顶楼。 顶楼是酒店的总统套间。 套房地客厅里,易青对着打开的冰箱。得意洋洋的左挑右挑,找了一瓶最贵的洋酒,高兴举起来,对着沙发上地孙茹叫道:“喝这个怎么样?” “得了吧你,见过什么呀?不要钱的东西你就使劲糟践,”孙茹笑骂道:“你这是什么心态,瞧你那小市民的样儿!” “小市民怎么了?自在!滋润!”易青打开了酒塞儿,拿了两个杯子倒上,递给孙茹一杯道:“哼,我就小市民了。要是天天有这种人家买单我享福的事儿。我还天天小市民呢!” 孙茹笑得花枝招展,道:“得了吧。也就你这种无法无天的活土匪。才敢干这种拔老虎须子的事儿。我算想好了,到时候要是出了纰漏,我就逃回大陆去。反正他们手也伸不到国内,留下你顶缸!你也不想想,这些人可都是老江湖了,你这么耍着他们玩儿,人家不和你拼命啊?” 易素半躺在沙发上。两条腿跷到了天上,做了这么久总监,他在孙茹面前还是习惯象当年电影学院的那个大马猴儿一样。他听了孙茹的话,不以为然的晃晃脑袋,两指戟指孙茹唱道:“看前面!黑洞洞……” 没等他唱完这两句,门铃响了。 孙茹连忙坐了起来,急道:“嘘……来了来了。” 易青也连忙放下杯子,两人向门口走去。 易青开了门。刚才从电梯上来的那群黑西装汉子簇拥着那个穿黑风衣地男人走了进来。 易青立刻满脸笑容,向着中间那个穿黑风衣的深深鞠了一躬。语气真诚地道:“五哥,您老人家能亲自来,我真是三生有幸啊!能见到您这样传说中的大英雄。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大佬,我真是……” 没等易青说完,中间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把墨镜一摘,连忙更深的鞠下躬去,急道:“青哥不用这么客气。我可不是五哥,五哥他老人家怎么能长成我这个衰样啊!” 易青一楞,那几个穿黑西装的,连同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一起转过身去,向着走在他们一群人最后面一个最不起眼地缩头缩脑的人,一起深深鞠躬,大声道:“大佬!” 那个原本瑟缩低调的人一下子直起了腰杆子,摘掉自己的墨镜,向这些手下点了点头,然后对易青和孙茹露出一个阴鸷的微笑,淡淡的道:“特殊时期,不得已这么安排,让两位见笑了。”说的是口音极纯正的普通话。 易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人。原来这就是领寻香港第一社团三十年屹立不倒,雄踞香港黑道第一把交椅的龙头大佬——新义安向五! 天剑特种部队那么神通广大,竟抓了他一年都抓不到,看来确实有自己地一套。今天易青和他们商量好,利用大规模的邀请媒体来做记者招待会和酒会,把场面搞乱,让平时监视新义安的人无法在混乱中准确地追踪到向五等人,同时,新义安派了几队疑兵,全扮成向五出街的样子,来到这个酒会,使了个分瓣梅花之计,叫香港警察和天剑不知道哪队是真的,不知道跟哪队是好。 在这样安排之下,新义安最精锐的几个打手悄悄陪着向五,从秘密的通道悄然进入酒店;来和易青密会。要知道这种市中心繁华喧闹的酒店,可远要比偏僻寂静的郊区野外保险的多,更不容易让警察和天剑察觉,就是发现了也不容易追踪,就是追踪上了也抓不住,场面越乱越好跑——这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是在如此妙计安排之下,向五还留了最后一手,找了个替身冒充自己,连易青都骗过了。要是出了事,谁都会去抓那个被重点保护的穿黑风衣的家伙,谁能想到真正的向五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保镖呢? 这样一来,易青更加心生警惕,此人心思细腻,江湖经验又如此老道。在他面前耍花枪,真是万万大意不得,要是一个不小心,没等自己“赶上前去”。恐怕就要被别人“杀个干干净净”了。 向五一边跟易青说话,一边眼神示意手下。立刻就有四个人点了下头,出去警戒了。 易青和向五连忙客气的往里互相让,孙茹跟在易青旁边,大家一起向客厅走去。 三人到了沙发前,各自坐好,几个保镖连同那个穿黑风衣地替身都垂手站在向五身后。 向五看了看孙茹,微笑道:“久仰贵公司的当家人是位美女,今天一见,竟然靓到了这个程度。向某真是大开眼界了。孙董不去拍电影把自己捧红,真是我们香港电影的损失啊!” 孙茹哼了一声。心说香港电影最大的损失恐怕是你们这帮东西吧,可嘴上却甜得赛似蜂蜜:“没想到五哥亲自来了。我们原本说请肥强过来把合约签了,谁知道在现在这种环境,五哥居然一点不怕,真是有大魄力大勇气,做大事地人。国内那些只知道吃喝收红包的干部和那些当兵的,怎么能跟五哥你这样的英雄斗呢?呵呵呵……” 向五脸上神色半点不变,波澜不惊。似乎是软硬不吃,不受骂也不受谀的那种人,一副心计深沉的样子,嘴上谦让着道:“孙董客气了。除了签合约,还有点别的事,阿强也做不了主。再说我亲自来也显得对你们二位有诚意。” 易青听他说“还有别的事”,心里暗笑道:嘿嘿,那话儿来了。 想到这儿,易青连忙起身给向五倒了杯酒。然后看了看孙茹,一起举杯敬向五。 向五却不碰杯子,道:“还是先把正事办完。再喝酒吧!” 话音刚落,背后一个马仔适时的递上两份合约。易青和孙茹放下酒杯,接过来一看,合约上已经签好了向五弟弟向九的名字。 只要孙茹在这个合约上一签字,向九就将成为占中华人影业四分之一股份地大股东,地位仅次于孙茹,理论上还比易青这个打工的地位要高:也可以说,这个合约一签,香港九大黑电影公司就将凑成十大。 易青和孙茹看了一遍合约,基本和宁倩华说地没什么分别;唯一引起他们注意的是,合约规定向。九有独立制片权。易青当然知道,这是新义安为了洗钱方便,也就是说,以后新义安有钱要洗,根本不用通过易青和孙茹,不用通过公司任何人,只要他自己组个剧组开个新戏,把钱砸下去就行。 易青和孙茹对看了一眼,孙茹笑嘻嘻的拿出签字笔,在两份合约上都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份交给易青收好,一份往向五面前一推。 向五拿起合约检查了一下签名,一直阴鸷深沉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里暗想:没想到这么顺利,生意人毕竟就是生意人,有利可图,谁会跟钱过不去? 易青和孙茹再次举起酒杯,易素对向五笑道:“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我们公司有了五哥的照应,一定有捞不完地大把世界,有钱大家赚嘛,发财发财!” 向五也笑着和他们碰了碰杯子,喝了酒,对易青道:“楼下正在宣传的那四部新戏,我们社团很有兴趣,想全部接过来拍,不知道易寻和孙总觉得怎么样?”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还君明珠双泪垂(3) “可以啊,当然没问题!”易青听向五这么说完,答应的无比爽利,不留给他一点点怀疑和思考的空间。 向五显然对此行的过分顺利感到有点意外,迟疑的看了易青一眼。 易青是何等聪明的活土匪,向五一个眨眼他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悄悄的坐到向五的旁边,低声道:“五哥,不瞒你说。我们公司已经没钱啦!咱们孙总在美国还有点别的生意,上个月纳司达克动荡,《潜龙于渊那点国内票房全砸进去了!楼下这几部戏,我们正在到处找钱呢,要是拍一半停了,公司非得倒闭不可。” 说到这里,易青抬起头来,面现尴尬之色,不好意思的道:“五哥您要是直接把合约送到公司来,哪还用的着让宁小姐受那场惊吓呀!我们……我们是求都求不到您这位财神爷爷呀!您这投资可是救了命了!” 向五看了看易青,再看了看孙茹,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也不知道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向五突然一把抄起了桌上的酒瓶! “哈哈哈哈……”向五拿着酒瓶放声大笑,回头对一个马仔道:“肥强这只猪!就知道吃、就知道玩女人!回去给我打破他的头,让他去跟宁小姐道歉!” 易青丝毫不动声色。跟着向五大笑起来;孙茹却已经脸都吓得白了,连忙大声咳嗽,低头掩饰过去。易素坐到孙茹旁边,摸了摸孙茹地额头。在耳边细语绵绵,一副全职爱人的造型。 向五看在眼里,暗想:原来是个吃软饭的!不屑之余,心下更信了几分。于是他亲自倒了三杯酒,举起自己的杯子来,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三只杯子叮得一声轻响,碰在一起,隔着杯中琥珀色晶莹地液体,依稀可以看见易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笑意…… …… 一个星期之后。 香港荃湾的一家小别墅。 门前花圆的草地上,一个身姿绮丽。相貌绝美的少妇坐在一个洁白的秋千上,怀里抱着一个金黄色的小小襁褓。嘴里轻轻哼唱着中国北方的儿歌,在慢慢摇晃着秋千。 春天刚刚过去,香港炎热的夏天就要来了。少妇一袭单衣,外面披着薄薄地轻纱,嘴角抿着一个醉人的甜笑,满溢着幸福似地看着怀里的宝宝,仿佛除了这个孩子。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能令她的心海微泛涟漪,那红尘俗世的种种喧嚣纷扰、污秽魍魉,半点也沾染不到她无暇的纱衣上。 一辆黑色的奔驰高速的开到别墅地大铁门门口,嘎得一声刹住车,猛然按响了惊天动地的喇叭。 少妇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半边脸贴在襁褓中的小孩脸上,生怕这不和谐的怪声惊扰了孩子的美梦。 一个老佣人赶忙跑来开了大门,天剑驻港特遣部队一大队少校大队长杨仲一脸雷霆震怒的推门而出,随手把车钥匙扔给迎面而来的一个穿军装的大兵。 这个兵哥是个中尉。愕然抱住怀里的车钥匙,嚷嚷道:“嘿嘿嘿,怎么个意思。这是唱得哪出啊?出什么事儿了老仲?” “没你地事儿少打听!把车给我停车库去!”杨仲一边应道,一边问佣人道:“我妹妹呢?” 没等佣人回答,杨仲就迫不及待的进了花圆,到处张望着找,终于在秋千架下看见了那怀抱婴儿的少妇,他剑眉一挑,刚要说话—— “嘘……”少妇赶忙护了孩子,瞪着杨仲道:“干吗呢你?破马张飞地!吓着孩子怎么办?” “我吓着他怎么了!”杨仲听了,气。。更不打一处来,恼道:“赶紧给这个小崽子抱走,看着就心烦!” “嘿!怎么了?我儿子招你惹你了?”少妇面对这个熊腰虎背的凶神恶煞,半点也不示弱,一边横了他一眼,一边低声哄着孩子道:“哦哦哦……念素乖,咱们不理舅舅哦!他是大胡子坏蛋,咱不理他……” “他是没招我,”杨仲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恼道:“可他的亲爹招我了!” 少妇听到这句话,身子明显微微一颤,随即恢复的平静的表情,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瞎说什么呀?他一个拍电影的,你一个大兵茬子着人家能招到你什么呀?” “哎呀!”杨仲一松自己的领带,象个真正的士兵在营地里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了膝盖,无奈的叹道:“杨娴儿啊杨娴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少妇听了这话,立刻不乐意了,她抱着孩子走了几步,把孩子交到佣人手上,然后走回来站到杨仲面前,叉着腰道:“杨仲你什么意思吧?我变成哪样儿了?怎么个意思,嫌我们母子白吃白住你了?你什么你就直说,告诉你,还轮不到你嫌我呢,哼!” 少妇轻颦薄怒,英气逼人,微微一嗔之中似有无限风情,这一刻立时又变成了当年那个英姿飒爽,潇洒美丽的杨门女将——她正是和易青、孙茹、依依他们分别了一年半没见的杨娴儿! 杨仲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本家妹妹,叹了口气,从小他就拿杨娴儿没辙,一家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合伙 (: ) 第 2 部分阅读 杨仲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本家妹妹,叹了口气,从小他就拿杨娴儿没辙,一家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合伙宠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他哪敢嫌弃她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杨仲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向上一递,道:“你看看你选的这个人!你说将来念青长大了,要问他的爸爸是个怎么样的人,咱们怎么跟他说呀!” 杨娴儿有茬忐忑的接过杨仲手上的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是一张报纸和几张照片,杨娴儿抽出那些照片的一刹那,眼圈立时就红了。 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她熟悉深刻,终生难忘的身影,杨娴儿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人,不自觉的说了一句:“一点儿都没变,发型还是那么丑!”说着这话,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可是脸上却满是笑意,傻傻的看着照片,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其实杨娴儿来到香港也已经几个月了,可是每次易景出现在电视上或者网上的时候,她不是赶紧换台就是下意识的关窗口,她害怕自己心目中那个男子汉的形象会磨损和改变,只想活在自己的记忆里。 此时看到他的照片,尘封的记忆就象决了口子的洪水一样,轰然一声冲垮了大脑的堤防。 杨仲看着妹妹这样,心如刀割,黯然低下了头。 好一会儿,杨娴儿才把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的魂儿拉了回来,仔细看起这叠照西来。照片下面是一张当天的报纸,杨娴儿一向不关心香港的新闻,更不看那些污七八糟的娱乐版,可这张报纸却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娱乐版头条上是一张易青和向五的照片,他们不象普通合作者一样对着镜头握手,而是互相勾搭着肩膀,象黑道兄弟一样,背后站了一大堆不知是什么人。 新闻的内容,是说向五的弟弟向九已经进入新中华人电影公司董事局,向五出资一亿,同开中华人四部戏,重拳出击,预备横扫年底的香港电影市场。 在下面的采访中,还有向五和易青拿着酒杯的照片,两人还在那儿假模假式的说:我对香港电影非常有信心,我们香港人要团结起来,做旺香港电影云云。 杨娴儿拿着报纸,呆呆想了半晌,她来香港以后,整天听杨仲说他们工作上的事,香港有几个老大,势力怎么样这些事她早听会背了。 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不信易素会和黑社会有勾结,她勉强的笑了笑,举起那报纸道:“这算什么呀?没听人家说吗?娱乐新闻靠得住,瘸腿母猪会上树!人家向五……他……他就算是社团老大,可人家也有正行生意啊!人家……人家也拍电影啊,怎么不允许人家搞点商业合作……切……你们当官儿的也管得太宽了吧!” 杨仲一听,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杨娴儿手上的照片道:“你看那些,好好看看!看这个,看看这个!” 杨娴儿顺着杨仲指的,看了看那几张照片,里面有一张照片,易青和孙茹、宁倩华、依依四个人或坐或站,面前跪着一个全身肥肉的光膀子大胖子。这倒霉的胖子上半身全是一溜溜的血迹,血是从他头上流下来的,头上还包着个白布,已经染红了一大块。 杨仲道:“你看看清楚,这是商业合作吗?是吗?告诉你!这只猪是向五的马仔,还是个扛靶子,叫肥强!就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你……你那个易青,好象是得罪了他们公司里一个叫宁倩华的女人,向五就叫人打破肥强的头,让肥强去他们公司向易青和那个女人认错!这就是我们去监视的兄弟们拍回来的!”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还君明珠双泪垂(下) 杨仲说着,重重哼了一声,道:“瞧瞧,多威风啊!肥强在道上,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小一点的社团话事人,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的,这个姓易的,他的位置有多高,哪来的这么大面子?向五为什么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这还不明白吗?” “再看看这个!”杨仲指着另一张晚上拍的不太清楚的照片道:“这张就是他们在港口接应美国黑帮,把要洗的四大箱子黑钱运进香港的时候,我们拍回来的东西!姓易的亲自去了,看这里,左边这个就是他!他们那四部戏,就是用来洗黑钱的!” 杨娴儿已经彻底的乱了,没等她消化完这些信息,她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慌忙喊道:“他人呢?被你们抓起来了吗?” 杨仲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不该你问的别问!总之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不能说的……你在杨家这么久,也知道规矩,我是不会泄密的。我只能简单的告诉你,我们天剑已经把他做为重点监视的对象了!你呀,以后看人眼睛擦亮着点儿!” 杨仲说完,略觉不忍的看了妹妹一眼,转身而去。剩下杨娴儿一人呆呆的站在草地上。抱着自己地肩膀蹲了下来。 此时,各种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纷至沓来,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镜头突然清晰的在她脑海里闪现了出来,易青一脸骄傲的昂首说道:“这,就是我对电影地理解;这,就是我的人本主义艺术观!” 杨娴儿猛得颤抖了一下,她腾得一下站了起来,非常坚定的在心里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杨娴儿仰头看了看天空,突然舒心的伸了个懒腰,竟然笑了出来。 要说易青加入黑社会,杨娴儿是相信的。杨仲没必要栽赃他;但是要说易青会为了给黑帮洗钱去拍电影,说易素会为了讨好老大去写一个戏来洗钱。就算把杨娴儿杀了再救活,然后再杀了,如此反复一万次,恐怕杨娴儿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易青的身边还有依依和孙茹呢! 只有杨娴儿才能知道,她、易素和孙茹、依依这些人从根骨之中,在灵魂深处。对艺术的那种近似疯狂的热爱和忠诚。如果易青会为了金钱和其他世俗地理由而践踏艺术的话,那易青还是易青吗?如果他真变成那样地话,恐怕第一个要抛弃他的就是依依和孙茹,那样八卦周刊早就传出孙茹和依依与易青三人分家单飞的消息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杨娴儿心里想着,嘴里径自喃喃的说了出来:“不行,我要去见他!” 当她忽然为自己这个念头而惊觉的时候,竟有种如释重负地感觉。整整一年多了,就连来香港也快半年了,她一直努力再努力的劝自己不要在易青面前出现。甚至希望自己忘记易青——明知道没结果的事,何苦再去误人误己,纠缠不清呢? 可是她越是压抑自己。就越想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现在,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如此充分的理由了! …… 明天就是〈终生制职业的开机之日了。 易青踌躇满志的在办公室里拿着剧本走来走去,一会儿自己演军刀,一会儿演鬼龙,忙得不亦乐乎。和向五签约的第二天,新义安的五千万就从英皇地帐面上过来了。新义安的两大电影公司中国星和英皇,被天剑盯得开不了新戏,但是从帐面上拨点钱出去还是大摇大摆的不躲任何热。天剑再牛,也不能没凭没据地冻结人家公司的全部资金。 紧接着,第二天,肥强就血淋淋的来向宁倩华请罪来了;第三天,中国星的帐上。。又过来五千万,这样一来,易青和孙茹要开的这四部戏的钱就全部到位了。 拿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易青能不得意吗?就在易导乐得差点没精神分裂的空儿,办公室门一推,孙茹进来了。 易青一见孙茹,高兴的道:“来的正好。咱一起琢磨琢磨,那场小叶和军刀较劲的那场戏,我觉得呀,用李杜说用三个机器是不够的,必须加两台,位置嘛,就……” 哎呀!行啦!”孙茹没好气的跺了跺脚着走到沙发上坐下,气鼓鼓的刚要张嘴,就被易青用一个非常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他慢悠悠的过去关上办公室门,坐到孙茹旁白悄悄道:“别那么大声!现在公司到处都是向九带进来的眼线。光是他那几个助理,还有安插到保安部的那几个保安;再有,外面不是咱们自己电影学院系统的同事,凡是香港本地招的那些,难保没有被新义安收买了的。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张嘴就说呀!” 孙茹委屈的撇了撇嘴,忽然圈住易青的脖子道:“大木头,咱回北京吧!我不想再这么提心吊胆的了!我好不容易自己写个戏,可现在我在片场根本没法工作下去。向九派来的那几个人老在我面前晃悠,一看到他们我心里就发虚。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也太危险了?万一走漏了风声,咱们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可全在新义安的昴口上呢!” 易青心疼的看了看孙茹,叹了口气,他想了想道:“其实吧……唉!我这个人也不是个做大事的命,更没那个追求!当初我只不过想,考电影学院的话高考就不用考数学了,就这么简单一个理由,我就上了这趟船了,一直到今天,现在回头想想可真够可笑的。不过,既然是走上了这条路了,我就不会回头。人,就活这么一辈子,我易青要活的轰轰烈烈,精彩大气,更要紧的是,要活得问心无愧!” “抓黑社会是警察叔叔的事儿,跟你问心有没有愧有什么关系啊?”孙茹歪着脑袋问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易青摇头道:“要是这次我听宁姐的,真的和新义安同流合污,或者是干脆把公司撤回大陆,那我一辈子都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你爷爷,我的孙老师,更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你没听说吗,跟风、狗仔队、黑社会,是香港电影的三大问题。要改革中国电影,就得先救活香港市场这个面向世界的窗口,要想盘活香港市场,先得把这些只知道洗黑钱的黑势力赶出香港电影的圈子!新义安是香港第一大社团,只要能对付了他们,剩下的事情抬手就能办了!” 孙茹听他这么一说,安静了下来,眨了眨眼睛,悠然道:“我现在知道,我爷爷为什么最后改了主意,不想让你插手中国电影改革的事了。如果只是做导演、拍电影,风风光光赚大钱,那该多好啊!我现在才明白,这条路有多复杂,多难走。”易青微微一笑,刚想宽慰她两句,忽然桌上电话想了起来。保安组的值班保安的声音传来:易头儿,这里有位姓杨的要见你!他没有预约,我们本来想不让他进来,可他说他是天剑特别行动队的……喂喂,你有没有搞错,不能进去……哎呀,易总,他已经冲进去了! 易青笑道:“那就让他进来吧!你们真是的,人家来执行公务,你们拦什么,不怕告你们阻差办公?” 易青按掉电话,兴奋的跳了起来,冲孙茹做了个V的手势,笑道:“不出山人所料!杨仲这小子,脾气还是这么急。” “杨仲?”孙茹好奇的问道:“你朋友吗?” 易青压低声音道:“天剑的!嘿嘿,我之所以这么招摇,就是要让天剑的人都知道,我正在跟新义安的人搞在一起,让他们主动找上我。免得我去找他们,还会让向九派来监视我们的人起疑心!哈哈,一切都在山人掌握之中!锵锵了锵锵锵……看前面,黑洞洞,定是哪……贼巢穴……” 易青走了个四青步,慢腾腾的边唱边挤眉弄眼的走到办公室门边,站好了收敛住得意的笑容,皱起眉头象个正在想事情的导演的样子。 做好了一切麻痹外面那些新义安眼线的工作之后,易青伸手打开办公室的门。 外面就是行政人员办公的地方,远远的走廊上,四五个保安正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人,在那里吵闹。 易青摇头心道:“这杨仲真是一根筋,木鱼脑瓜子,拿出证件不就完了吗?还能不让你进来?楞往里闯什么呀……” 刚想到这儿,突然听见一个异常熟悉的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愠火的喝道:“快把易青给我叫出来!要不你们几个就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动手了啊!” 易青心下一激灵,赶紧三步并两步赶上去,分开人群一看,立刻大吃一惊,失声道:“娴儿,是你?”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杀他个干干净净(上) 易青分开人群,一眼看去,竟然发现来人不是杨仲,而是这些日子以来常怀思念的昔日大学挚友杨娴儿,惊喜交集,脱口而出,叫了她的名字。 这声一叫出口,易青猛得一激灵,全身冷汗淋漓,心里转眼间便叫了十七八声“糟糕糟糕”! 原本易青的计划里,是做梦也没有杨娴儿的存在的。他算计好了,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和向五一勾搭,必然会让天剑的人找上门来,他好跟天剑的人里应外合,唱一出好戏。 如果今天来的是杨仲,这戏就别提多逼真了。就冲上次杨仲对他的那个态度,要是这位大哥来了,肯定对自己没好脸色。正好当着新义安的眼线的面儿,大吵大闹一场,把自己带走。等到了天剑,说明情况,两下勾结好了,再找个律师假模假式的把自己保出来——这叫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天剑这条线给牵上了。 有了天剑做后盾,就算将来向五翻脸,也不怕他们敢把公司的人怎么样。 按说易青这个计划,不说天衣无缝吧,至少也周详巧妙,可他算来算去,怎么也算不到这个姑奶奶失踪了一年会突然了出来。 这么个可疑的美女闹上门来,肯定要引起新义安这些眼线地注意;以向五的本事很容易就能查到杨娴儿跟天剑高级干部杨仲的关系。这样一来。易青的麻烦就大了——跟天剑重要干部地妹妹有私人交往,这样向五要还没什么想法,那他就真成了傻子了。 被天剑的人带走问话,是公事。就是有私也似无私;可要是跟天剑的人有私交,那可说不清了,就是无私也有私了,这其中的关窍,易青可是想的非常明白。 大凡象向五这样位置的人,莫不是多疑冷血,残忍果决的角色,这点易青可是深有体会。就说肥强吧,好歹也是道上有有名有姓的揸Fit人,多年来又为向五打拼卖命。可向五对他哪有半点香火之情?别看现在向五和易青称兄道弟的,要是他一旦翻脸。这公司上下几十口子人,还有孙茹、依依、小云这些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可全是他砧板上地鱼肉。 不是易青想的多,实在是他冒不起这个险。 短短几秒钟,易青心随念转,闪电般不知转了多少念头。杨娴儿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半晌不说话。立刻想岔了意思,不禁心潮澎湃,泪光盈盈,心中暗道:难道他也在想我吗? 原本走廊这头只是有些吵闹,还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可现在刚刚还吵翻天,立马安静的鸦雀无声,这就特别惹人注目了。易青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了,刚才还在埋头工作和走来走去的所有人,都已经抬着头好奇的走了过来。那向九安插的几个手下,也已经站起身慢慢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易青斜眼一瞥,只见今天早上到公司来和宁倩华商量资金问题地向九。突然和宁倩华两人一起从会客室走了过来,边走边谈笑着,距离这边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 易青硬起头皮,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从杨娴儿身后闪出两个人来,正是依依和小意。 依依一把拉住杨娴儿,惊喜的叫道:“娴儿姐,想死我了!哎呀,昨天晚上才接到你的电话,今天早上你就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去接你啊,还找到公司来了,想给我个惊喜呀!走走走,快跟我回家去歇着!” 杨娴儿见到依依,也是十分高兴,可她刚要开口,立刻被依依说的懵了。依依是从来不管杨娴儿叫“姐”的,至于什么昨天晚上的电话,什么惊喜,更是莫名其妙。 杨娴儿愕然挣开依依的手,勉强笑道:“什么惊喜啊!干吗去你家呀,不,我还有事找易……, “哎呀!”依依嗔怪似的上前一步,挡住向九那个方向看杨娴儿地视线,大声道:“你大老远从北京来了,不歇一下怎么行?找我有事回家再说就是了。” 杨娴儿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手上一阵阵生疼是感觉到了,依依一边笑着跟她说话,一边手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指甲陷在杨娴儿的肉里,都按出印子来了。 杨娴儿就是再没心计,这时也觉察到依依另有深意了,她只好转过身,由着依依把自己拉着,向电梯那边走去,只是留恋地回头看了易青一眼。 杨娴儿这一走,易青在心里猛呼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 他佯做无事的拍了拍手,转身回道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的,孙茹看的一清二楚。易青一推门进去,孙茹刚好要跑出去,见到易青笑道:“喂!是娴儿啊,你怎么让她走了,这个依依,应该让她进来啊!” 易青甩手一关门,压低声音喝道:“娴儿的哥哥是天剑的人!就是我说的那个杨仲!” 孙茹一听,立刻明白了依依这么做的用意,吓得面如土色。孙茹确实对杨仲的事不太了解,当年易素和杨仲结交的时候,只是偶尔听易青提了一提,早就忘记了;可是依依当年却曾经是夜夜和易青在一起,他的事情大大小小的,当然也包括和杨仲交往的那些事,鸡零狗碎的全听易青念叨过了——这就是好朋友和女朋友的区别。 易青安慰的拍了拍孙茹的头,抚摩了一下她的长发,心里感叹道:小茹可以是生活上的伴侣,娴儿可以是艺术上的知音,可是真正能和我心意相通的,却始终只有依依。 正想着,看见孙茹拿出手机来正在发短信,易青好奇的凑过去问道:“给哪个帅哥写情信哪?” 孙茹打了他一下道:“给依依发,提醒她千万别忘了把娴儿的联系方式留下,我都想死她了!” 易青笑道:“你们三个感情倒好。” 说着,易景又不禁想起刚才杨娴儿的神情,那架势可不象是来叙旧的,竟好象是来兴师问罪的一样。 “她怎么也和杨仲一样对我好象有很大不满似的,难道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他们兄妹的事了吗?”易青百思不得其解,无奈的摇了摇头。 …… 中华人影业公司租用的写字楼在这幢大厦的十七楼,大厦的二层,是餐厅和咖啡店;一层的街面是服装店和精品屋。 在二层的一家咖啡屋的私人包间里,杨娴儿听完了依依的叙述,惊讶的张大了嘴,问道:“天哪,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遇到这种事情报警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依依笑道:“你还不知道易青那人。我看这次,他是想帮你那位堂哥和天剑,一次性把新义安连根拔了。” 杨娴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依依,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宁小姐和宝叔他们知道吗?” 依依摇头道:“只有我和孙茹知道,现在又多了你一个。我们连宝叔和宁姐都没敢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危险。其他人都以为,我们是被逼无奈被迫跟黑社会合作的。” 杨娴儿嫣然一笑,点头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暗暗感动。虽说当年大学同窗之时,大家的关系也都很好,但是毕竟一年多没见了。真没想到,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依依居然会把这种性命攸关的秘密毫不犹豫的告诉了自己。 从前总是听易青夸依依大气睿智,聪明全藏在心里,自己还有点不服气,现在看来,日久见人心呀,经事越多,年龄越大,人的品质就越发显了出来。 杨娴儿想到这里,低声对依依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帮你们一个忙吧,你们有什么计划,就由我来和我二哥联系,你们就不用冒这个险了!” 依依笑道:“正好,我正有这个意思,回头有什么事,我和易青就和你短信联系,这样就安全多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计议已定,依依给小意打了电话,让她和几个助理去结帐,然后让车子送杨娴儿回去。 两人一起打开包间的门,门口的几张咖啡桌上和走廊上的等待区已经坐满了人。一看到依依出来,立刻蜂拥而上,争着递上自己的本子和《潜龙于渊的碟片,来要依依的签名。 依依微笑着一一应酬着影迷,一边给杨娴儿使了个眼色。这都是依依事先安排好的,让小意和其他助理去安排,通知媒体和自己的香港影迷会,说依依小姐今天可以见大家,并且给大家签名、接受记者采访。 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跟踪监视依依的人,也会被这大群大群的影迷和记者拦在安全范围之外。这么多人在外面等,依依和杨娴儿在里面谈话安全的很,不用担心新义安的眼线靠近,就算混进了影迷群中,混乱中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杨娴儿跟依依挥手告别,由小意陪着,下到一楼,出了大厦。临上车的一刻,她留恋的回头望了一眼这幢易青工作的大厦,心下黯然:没想到我和他竟是如此缘薄!好容易下定决心来找他,谁知匆匆一面就不得不分开了,而且看着架势,在易青这个计划成功之前,自己只能在新闻和报纸上看到他了。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杀他个干干净净(中) 杨娴儿阔别一年半后突然在香港出现,确实给易青、孙茹、依依、罗纲等人带来了莫大的喜悦。尽管现在情况特殊,危机四伏,大家还是根据依依拿回来的电话号码,偷偷关起门来和她联系,聊了个不亦乐乎。 不过唯一一个觉得奇怪的就是易青。杨娴儿不知怎么的,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生分了很多,甚至似乎下意识的在躲着他一样,回短信也寥寥几个字,令易青郁闷不已。 不过,他已经没有工夫多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因为他们即将迎来公司成立以来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四部戏同时上马,事情顿时多的让人焦头烂额。 易青安排完了孙茹、李想、单少玉三人的资金分配之后,就开始投入到紧张的《终生制职业》的拍摄中去了。 先期的资金用的全是新义安送来的钱,易青拍戏从来没有这么大手大脚过,黑社会给钱给的痛快极了,好象恨不得一部戏把这两年的钱全给洗了。 关于新义安洗钱的事,从杨娴儿、杨仲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证实了易青最先的猜想。 新义安这几年摊子越做越大,全港固定的社团会员居然有八到十万人之多。这么多小弟要养。每年地开支可想而知。还有他们自己开的那些场子,因为被警方和天剑看的太紧,天天都在赔钱,每个月维持费又是一大笔。 早些年的黑社会。讲究“罩场子”,后来黑社会社团化、企业化了,这些大佬们纷纷把钱投到娱乐业,也就是黄赌毒上面来了,于是罩场子变成了自己开场子。 天剑打黑打了一年见成效不大,于是放弃了简单地斩首行动,改成逐步压缩黑社会的生存空间——说白了就是一层层坑黑社会的钱。这招可真够毒的,才几个月下来,外围的一些小弟马仔就混不下去了,没钱谁跟老大呀? 按理说新义安可谓是家底丰厚,可惜手上压着的全是些见不得光的黑钱。而且向五、向九兄弟俩还欠着美国黑帮一大笔进“货”的钱——他们的钱全被天剑盯死了,英皇和中国星这两棵摇钱树也不灵了。年初开了两部戏,结果警察一天来片场查八趟,天剑的人每笔细帐都要过目存档。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向五才迫切地需要一家底子干净的,有国内背景地公司来帮他们把钱洗出来,度过难关。现在的新义安,就象一个资金周转不灵的企业;底下等着发钱的小弟们。就好比是被欠薪的员工;那些美国黑帮,就是握着债权的大债主——这内外交困之下,向五手上要再没有点活动钱儿,新义安这家“公司”就要面临倒闭关张了。 …… 随着《终生制职业紧锣密鼓的拍摄进度,香港炎热地夏天渐渐到来了。 易青和孙茹尽快的结束了香港部分的景棚内景拍摄,移师内地,继续拍两部戏的外景部分。虽然说向五现在对他们已经基本毫无疑心了,但是易青和孙茹还是一想起这件事就心里发毛,尽量躲的远远的。露马脚的机会也会少一点。 孙茹的剧组在南方拍戏,而易素的这组主要戏份都在北方。 有李杜地剧本打底,整个拍摄的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 以依依地能力。驾驭刀嫂这样的人物当然是得心应手;而这次和她对手的程坤和刘晔,也是国内不可多得的实力派明星。 易青很多年以前就看过刘晔的一些作品,他一直觉得这个演员是一个兼具阳刚和阴柔两种气质的演员。他在《蓝宇》的那个柔弱的同性恋大学生,还有《满城尽带黄金甲》中略带神经质的那个大王子形象,尽显他过人而扎实的专业功底,不愧是中戏96明星班出身的科班尖子。。。。 而他一米八几,近九十公斤的块头,在外型上也具备饰演一个粗犷军人的基本条件。 刘晔之前确实演过一些军人的形象,比如《血色青春》等作品,但是那些跟军刀的距离都有些远。这次他也是意识到了跟易青这种新锐导演合作对他以后艺术道路的意义,所以很下了一番工夫。 除了在香港期间天天陪着刚做完手术的军刀聊天套资料之外,他还特意进行了魔鬼训练,把自己练的黝黑彪壮,然后去军营里体验生活了一段时间。等到剧组拍到他的戏的时候,回来一看,全组人都乐了,这哪还是那个英俊阳光的刘晔呀,整个一个憨兵瓜子。 至于组里另一位男主角的扮演者程坤,演技自然也是无可挑剔。《理发师》、《云水谣》、《崩》、《巴尔扎克和小裁缝》,这位电影学院96级师兄的许多作品,依依在学校时就无数次的听课任老师提起,用来作为学习的样范。 这次为了演好忧郁、多愁善感、敏锐多情的戏痴小叶这个人物,程坤特意去学了一个多月的京剧,并且把《岳飞传》的京剧折子戏全本楞给学了下来。等到开机的时候一看,那手眼身法步绝对不输于多年票戏的老票友了。 这头易青和孙茹、李想、单少玉在落力拍戏赶进度,那边向九一天几通电话,还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过来催进度。在他们来说,这戏当然是越快拍成越好,早一天拿到洗回来的钱,社团的经济危机就早一天解决。因此,远在这四部戏没有杀素的时候,向五在香港就已经帮易青他们搭好了拿“通过纸”全港放映的路子。 以往香港方面的上映以及和院线签合约,都是拜托吴司远、宁倩华两位去做的,远远没有向五做的这么干脆利落。人家在香港电影圈垂名三十年,这名声可不是白给的。 …… ………好,大家静一静!”九月底的一天,在北京电影制片场的景棚外,易景大声宣布:“我宣布,《终生制职业》外拍部分,全部杀青!” “噢!开香槟!” “哈哈哈哈……” 白色的香槟泡沫喷了出来,整个剧组的人欢闹着,笑着叫着,尽情发泄着几个月来连续工作带来的疲惫和辛劳。 每一部戏的结束,就象是大家一起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大家的笑容里都有盈盈的泪花。世人只看到明星和导演们人前无限风光,大把数钱的一面,却看不到这些荣耀和富贵,都是他们用自己的汗水、健康以及无数本可以与家人团聚的时光换来的。 十月,易素回到香港,给《终生制职业》做各项后期工作。前脚后脚的,李想、单少玉、孙茹的戏也差不多结束了拍摄部分,回到香港做最后的后期处理来了。 这一次,易青和孙茹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什么叫财大气粗、树大根深了。向九在给易青接风之后,受他哥哥也是老大向五的委托,把易青带到了中国星和英皇的后期工作室转了一圈。 当初易青为了《潜龙于渊》的后期制作效果,不知发了多少愁,可今天到新义安的两家公司一看,才知道人家为什么这么多年能执香港电影的牛耳了。 中国星和英皇各有一套纯美式的器材,而且有自己独立的电脑后期制作室,在这里做后期,跟在好莱坞恐怕也没什么区别。真难以想象,这么好的家伙什儿在中国星和英皇手上,他们拍出来的东西还是那么垃圾,除了有限几部之外,几乎都上不了台面,真是暴殄天物。 易青见到这些宝贝,眼睛都直了,心里直犯嘀咕。以他那种善良的脾气,此时不免觉得,人家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半点没拿自己。当外人,而他这么算计这些大佬们似乎有些不太厚道。 不过想想肥强对待宁倩华的手段,想想可怜的刘德桦被迫拍那种夹着子弹和手枪送来的剧本;想想被打成猪头的曾之伟;再想想被绑架轮奸的刘家铃……易青还是觉得,自己这个计划还得继续下去。 十一月,《终生制职业》的后期工作全部结束,月底,单少玉、孙茹的戏也告完成。 十二月,李想的动作大片《锋芒》完成后期,这个戏是以天剑为正面形象的,一开始李想还担心向九会有什么想法,结果没想到,不但向家兄弟不放在心上,就连新义安下面的马仔,也对这个戏大感兴趣,有头脸的几个揸Fit人,纷纷开口要首映票,,,十二月底,《终生制职业》和孙茹的《楚楚》同时排定了上映期,在元旦;孙大小姐亲自回了趟北京,不过几天,大陆方面两个戏的初审也通过了。 终于,由易青导演和策划的这场银幕上与银幕下同时上演的好戏,在2012年新年来临前夕,渐渐拉开了帷幕…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杀他个干干净净(下) 香港旺角的一家影院里。 灯光黯淡下来,原本喧哗的观众群刹那间鸦雀无声。 易青和依依、刘晔、程坤坐在前排,看着银幕上打出大大的影片名字样——《终生制职业》! 这部花费了他们无数心血的作品,终于正式上映了。 在片名之后,黑屏上显出八个大字“为国尽忠,终生为业”,然后影片开始了。 易青在做这个片子时,也考虑到了因为地域差异和文化背景的不同,香港观众对这类影片的接受能力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所以这部片子的主要票房寄托还是在内地。 不过尽管如此,易素还是对此做过详细的市场分析才决定开拍的。首先,最近几年香港人对于祖国的认同感逐步加强了,这方面有《潜龙于渊》的成功作为引证,有依依在这部片子里,估计还是会吸引相当一部分香港观众的;其次,由于天剑部队在香港的活跃,香港人对于大陆军队产生的那种神秘的好奇感越加浓郁了,毕竟香港是个一百年没有驻扎过军队的商埠,好奇心会杀死猫,当然也会杀香港人钱包里的港币。 基于这两点,易青认为即使这部片子的票房不如《潜龙于渊》,但是至少也不会亏钱,本来这次一起投拍的四部电影就是为了让公司在香港能站稳脚跟。拓宽知名度,赚不赚钱还在其次,否则孙茹也不会拍一个纯艺术片。 在《终生制职业》上映后地一个月中,票房实际回馈的情况却超过了易青的想象。尽管比起《潜龙于渊》的破记录票房还有差距。但是依然在全港拿下了上映一月两千六百万票房地好成绩,这在多年来萎糜不振的香港影坛来说,已经是堪足为傲的了。 当然,也是因为最近港内的各大电影公司都因为公司内部的黑势力黑资金正在和天剑拉锯的原因,这一年年初档期基本没有什么象样的影片出炉。除了那九家涉黑公司以外,香港的又没有什么其他象样的电影公司,结果被中华人影业这支走势强劲的新军独占了头筹,四部电影几乎占去了本年开春电影市场八成以上地份额。 紧接着几个月,续《终生制职业》之后,孙茹的《楚楚、李想的《锋芒、单少玉地《爱不可以存档》一个排着一个的在全港上映;同时。这四部电影也依次通过了国内的政审,开始登陆国内观众的贺岁档期 2012年的农历年,新义安地大佬们过的特别塌实。虽然眼看着自己手上能动用的钱渐渐见了底了。但是那边中华人公司地财务报表一张张的从网络上传来,看的躲在公海游船上逃避天剑的向五对着电脑眉花眼笑。 四部电影,光香港票房就有八千多万,其中最受香港观众欢迎的当然还是李想的那部警匪动作大戏;而国内的情况却是另一番景象,孙茹的〈楚楚和易青《终生制职业》在国内掀起评论和观影的狂潮。 《终生制职业》在国内上映两周票房就破了亿。创下华语小成本电影地票房神话,预计等五周上映结束,进入两亿俱乐部当无问题;孙茹的纪实手法电影《楚楚也堪称国内五十年来最高票房艺术片。上映两周票房三千四百多万,作为艺术片来说,简直是奇迹。 再加上李想和单少玉的两部片子,估计在国内上映五周后加起来也能有一亿乙累右的票房。这样算下来,中华人影业年初这四部电影在亚洲范围内的总票房至少要达到四亿多,扣除掉运营成本以及院线的分红等各项杂费开支,能拿到中华人影业手上的钱至少在两亿七八千万到三亿之间。 按照之前向五和易青的口头协定——其实应该是向五对易青开出的合作条件,易青哪有说“不”的余地啊——根据之前的约定,向五除了拿回当初投资下去要洗的那一亿港币之外。票房收益的纯利,他新义安要占一半。 也就是说,到今年四月,经过易青他们洗出来再回到新义安手上的钱——这些绝对清白、可以大方使用的钱,至少有一亿八千万到两亿左右。 向五盘算着,拿这笔钱还了欠美国黑帮的那七百万美圆货款,剩下的这笔钱,足够新义安这个社团一两年吃喝不愁了。等度过了这个难关,风声过去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他向五就不信,天剑和中国政府,还能一辈子这么跟他们耗下去。 …… 2012年四月一日。 在靠近香港的公海上,万里无云,和风煦暖。 底舱。向五和向九兄弟两人惬意的靠在沙发上,一瓶八八年的法国梦邑干红正飘着浓郁的酒香,鲜红的液体在半满的高脚杯里晃荡着,犹如美女诱人的嘴唇。 整个底舱装修成酒店高级套房的样式,除了一间卧室和一间会客小厅之外,还有桌球室、娱乐室、健身室、桑拿房……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从外面看,这艘内部装修的极其豪华的游船和公海上游戈停泊着的任何普通私家游船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大不小的中等个儿,船漆陈旧,前舷上靠着两个懒洋洋的年轻人——凭谁单看外面也不会想到,被天剑部队追查了近两年的香港第一社团的话事人向五,就藏身在这艘船上。 一个马仔从底舱的楼梯口上探出身去,拿着望远镜,紧盯着平静地海面。向着维多利亚港的方向。 不知多了多少分钟,突然,海青面上跃起一条白线。一艘快艇飞窜着跃入了视线,隆隆的向这条游船驶来。 “大佬。来了!来了来了!”拿着望远镜的马仔跳了下来,兴高采烈地对沙发上向家兄弟喊到。 向五和向九微笑着交换了一个眼神,向九笑着站起来,打开酒柜又拿出一只新杯子,对向五说道:“五哥,走,咱们接财神爷去!” 那浪尖上奔掣着的快艇,由远及近,渐渐靠近了游船。驾驶快艇的正是中华人影业的保安主任,特种兵出身的宝叔;在他的旁边。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易青意气风发。 终于快艇靠上了船,几个马仔连忙放下梯子,易青和宝叔系好了快艇。从容登上游船。 久不见光的向五亲自迎了上来,双手握着易青的手,大力的摇动,笑道:“青哥,你真有一套啊!半年时间。四部戏四亿多票房,吴雨森和王京都不如你多了!” 易青微笑着道:“也要五哥给机会,肯投钱关照我们。” 向九也迎上了宝叔。四个人说说笑笑,亲密地真好象兄弟一样。 大家一起下了底舱,向五的两个贴身打手跟着下来,其他的马仔都上甲板和前舷去瞭望 向五和向九把易青迎到底舱,大家招呼着坐了下来向五亲自给易青倒了杯酒,递给易青道:“这次我们社团上下,都要谢谢青哥这个财神爷,要不是青哥好本事,又肯和我们合作,我们兄弟们这两年地日子就要难过了!” 易青也不客气,接过酒杯 (: ) 第 3 部分阅读 地日子就要难过了!” 易青也不客气,接过酒杯来喝了一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笑道:“那边我们孙小姐,已经和九哥派过去的几位渣数大哥在开记者招待会了。只要我们这里帐目交接一成功,这次我们的合作就算功德圆满。” 向五和向九对望了一眼,都是砰然心动。今天其实就是向五和易青约好了,当面让易青把中华人影业最后收到的四部电影的收益中地一亿八千万,转到新义安在瑞士银行的帐号上去。 现在的黑社会交易,早就不是象老电影里演地那样。,傻哼哼的拿手提箱装钱了,用两个笔记本电脑一过帐,简便卫生,安全无毒,实在是新新人类的时尚交易方式——黑社会也要与时俱进嘛。 易青放下酒杯,打开自己的电脑,接通网络,上了自己的香港汇丰银行的帐号。为了让向家兄弟看清楚,易青清清楚楚的在屏幕上打下18两个字和七个零,把电脑推过去,让向家兄弟看清楚。 向五点了点头,在自己的电脑上打出自己瑞士银行的帐号,并告诉易青全球速汇地方法。 易青把电脑移回自己这个方向,写下一个帐号,敲下确定键,然后拍拍手靠在沙发上,笑着向坐在对面的向五道:“搞掂!” 向五高兴的点了点头,喝了杯酒,打开自己的帐号一看,咦!一毛钱也没增加呀! 向九在旁边道:“别急别急,要等一两分钟。” 瑞士银行的全球速汇,号称全球最快,闪电处理,一亿美金以下的汇款,最长等待时间只要三十秒。 向五迫不及待的搓着手,好容易等到一分钟过去了,兄弟两个同时刷新了业面,看向自己的帐户…… 还是没有! 向五急了,一把拿过易青的电脑,嘴里道:“有没有输错帐号了,你汇到哪里去了?” “什么!”向九一看屏幕,惊叫起来,屏幕上还停留着最后发款的对象帐户号,那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号码。 向五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冷冷的望向易青,问道:“这是谁的号码?你把钱汇给谁了?” 易青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慢吞吞的道:“这个嘛,是中国退伍军人扶贫助残基金会。” 说着,易青突然坐直了身子,凑近了向家兄弟俩笑眯眯的道:“五哥,我代表中国退伍伤残军人感谢你,谢谢,谢谢!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有子念青(上) 就在易青和向家兄弟在游船上交易的同时。 香港皇庭酒店的宴客大厅宾客云集。 根据易青的要求,今天请到的是铜锣湾、新和、湾仔、西环各堂口的一共十一位揸FIT人,除了倒霉的肥强还在养他的肥头之外,新义安各个堂口的扛把子全部到宴。 稍后,等到易青在游船上正式把一亿八千万的入伙费交上之后,就算为社团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那边向五的电话一打过来,这边当场就开香堂,收易青入新义安,成为社团第十三位揸FIT人,专管社团旗下的中华人、中国星、英皇三大影业公司。 一入会就坐靶子,这可是新义安成立以来从没有的盛事。这些雄霸一方的老大们,都是嗅觉灵敏的人物,自然能够掂量出易青这个财神爷以后在社团中的分量,哪有不来捧场巴结的。 先到的人喝茶的喝茶,打麻将的打麻将,呼呼喝喝,粗口脏话荤素不禁,好不热闹。 闹着闹着,大家突然静了下来,不由自主的,一起将视线移向门口,再也挪不动分毫。 只见门口袅袅走来两位高贵典雅的丽人,走在前面的年纪大些,风姿袅娜,雍容大方,后面的那位青春靓丽。美若天人,淡妆长发,冰肌胜雪,转眸之见。自有一种清纯飘逸地贵气,令人望之心旌摇颤。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纪大的反应过来,连忙堆笑道:“哎呀,孙小姐来了,宁小姐也来了,两位快请快请。” 这一打岔,大家才意识过来,连忙收拾起江湖做派,脱了臭鞋的赶紧穿上。脚跷在桌子上的连忙放下,嚼槟榔地偷偷吐了,就连几个抽烟的。也下意识的掐灭了烟头。 当下孙茹和宁倩华在主位两侧坐下,这些大哥们连忙涎着脸上来自我介绍,无非是丧彪、靓昆、化骨龙、崩牙驹、跛爷这些字号。 孙茹一一点头微笑,一副矜持高贵的样子,这些大佬们平时杀人放火眼睛也不眨一下。此时不知道怎么了,在这样的绝世容光之下,都有些讪讪的。 旁边一个服务员好心低声问道:“驹哥、昆哥、彪哥。几位可以上菜了吗?” “上什么上!上你老母啊!”丧彪瞪眼喝道:“没看到青哥还没来吗?” 那个小伙子吓了一跳,连忙鸡啄米般点着头退下去了。 孙茹和宁倩华坐着,喝了两口茶,她们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是揣揣不安。她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等易青的信号,同时看住这些人,不让他们有提前离开的。这些人今天要是走了一个,将来公司就麻烦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一壶茶喝到底了,还没消息传过来。孙茹在看自己的手机,那边化骨龙他们也在看手机,两边都在等易青、向五那边地电话。 度秒如年…… 终于,孙茹的手机响了! 宁倩华连忙站起来,微笑的抱歉,表示去洗手间;孙茹拿着手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地话,自然而然的向门口走去。 大厅依然是吵吵嚷嚷的,并没有人觉得她们两个的行为有什么异常。直到两人走出去五分钟多了,还不见回来,这些揸FIT人们才觉出有点不对劲了。,靓昆低声道:“丢!这两个马子怎么去那么久!” 化骨龙嘎嘎大笑,道:“阿昆,这两个是上等货,你以为是你场子里那些啊!上等女人自然撒尿也要久一点。” 一群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一个个笑容刹那间凝固在他们嘴边。门口突然跑进来两队全身迷彩的军人,几个便衣配枪地彪焊男子昂首阔步。。,在这些军人的簇拥下走进大厅。 “天剑驻港特遣部队!都坐下别动!” 这些老大们先是一惊,但毕竟都是经过世面的,立刻冷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中国人大专门新立地这个《反黑引渡法,只是针对各个社团的坐馆的,法例规定只针对以三合会形式注册的公司持牌人。换句话说,他们都是这些“公司”的打工的,没有抓到犯罪证据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跛爷在这里年纪辈分最大,他站起来一拍桌子,阴阳怪气的道:“阿Sir!呃……不是,是同——志!不是大家在一起吃顿饭也犯法吧?” 为首那个穿便衣的道:“放心。我们只是来请各位回去了解一些情况,最多两三天,一定不会耽误各位老大太久。” 几个揸Fit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天剑请人喝茶不必守四十八小时的时限,有时,把人请进去一个星期才放出来。不过国际上关于人权方面的压力和质疑的呼声很高,所以他们不敢刑求逼供什么的。看着样子不走一趟也不行了,只是不知道天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扣留三四天对他们有用,不是早就可以抓他们了吗? 几位老大悻悻的笑着,拽拽的晃着脑袋,鱼贯而出。 孙茹和宁倩华站在大厅出口边的二楼楼梯上,看着这一幕,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易素,这关总算过去了! …… 公海上。 向五面色铁青,听完易青那句调侃的话,终于按捺不住,怒吼一声,探手入怀,旁边的向九也是一样动作,唰得一下,两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对准了易素! 说是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宝叔突然出手!一声低吼声中,宝叔的手臂陡然暴长,灵猿的长臂探出,右手铁箍一般抓在向五的脉门上;左手寒光一闪,一把56式军刺不知从什么地方伸了出来,架在向五的脖子上! 同时,钳住向五脉门的右手向下一沉,把向五因为疼痛而掉落的手枪捞在手中,对准了旁边向九的太阳穴! 向五在一眨眼之间,失枪受制,直到冰冷的军刺架到脖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正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不是不掩,而是欲掩而不及。 向五好容易回过神来,不禁面如死灰。 按说向五也曾经练过几年咏春和谭腿,在电影《赌神中还貌似很能打的客串了一把龙五,有句话说“只要龙五手上有枪,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杀得了他”——这话此时听来,直如一个天大的讽刺。 一个养尊处优、年近五十的社团大佬,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的特种战士的对手? 向九还没看清局势,太阳穴上就陡然多了把冷森森的手枪,再看看哥哥居然也在人家控制之下,登时没了主意。 站在向五背后的两个打手还想抄家伙,可惜他们没有枪;房间里唯一能用得趁手的杀人灭口、居家旅行、打架开片之无上凶器——红酒瓶,也握在易青的手里。 易青依旧懒洋洋的品着红酒,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向九往下点了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向九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枪扔到桌上。 向五鹰鸷一般盯着易青,足足二三十秒,突然不火反笑,笑声之中竟有无限悲凉。他止住笑,看着易青道:“不是我傻,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拍电影的居然也有卧底!我不是没想过你是天剑的人,可是我看了很多偷拍你在片场开工的带子,怎么看都觉得一个卧底不可能拍戏拍的这么好!” “错!”易青一口喝干杯子里的红酒,道:“我本来就不是天剑的卧底,我就是一个拍电影的!” 向五审视的看着易青,迟疑着道:“那你图什么呢?一个拍戏的,有必要为了没好处的事情拿全公司的人命来拼吗?” “我是……我……”易青想了一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楞了一下,随即释然笑道:“怎么给你解释呢,五哥?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明白我的。” “我不需要明白!”向五沉声道:“你以为挟持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以为你还能离开这艘船?就算今天让你走了,我们社团十几万兄弟……” ………很快都会被其他社团瓜分。”易青叹息的接了下去,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孙茹的电话,道:“小茹,一切顺利,你们那边可以动手了。” 向五心里猛得一紧,喝道:“你说什么,动什么手!” 话音刚落,只听到前舷和甲板上一片喊—— “有条子!” “是天剑那些大圈狗!” “快通知五哥,闪!” “开船快开船!五哥!九哥……” 向五听着头顶上的这些突如其来的动静,惊疑不定的望着易素。 突然底舱里的人一起听见了海面上传来的喊话—— “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香港特别派遣队!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易青慢慢的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脸歉然的对向五道:“对不起,五哥。游戏结束了。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有子念青(中) 易青说完这句,只听见各人头上通通直响,无数人跳上了这艘游船。 “双手抱头,全给我蹲下!” 呼喝声中,舱盖一掀,两个便衣一跃而下,紧跟着后面跳下来一个全身军服、少校军衔的军官来,虎背熊腰,杀气凛凛,腰间别着一把M56折叠便冲,正是天剑第一大队少校大队长杨仲。 宝叔一见杨仲,知道大局已受控制,长笑一声,一翻手,那柄寒光闪闪的军刺已经不知收到哪里去了。 杨仲见了这种身手,微微一凛,点了点头。 宝叔把两把手枪收了,交给跟杨仲来的两个便衣,坐回到易青身边,两人击了一掌,哈哈大笑。 杨仲转头望着向五,冷冷的道:“久违了,五哥。我们整整刮了你两年,居然都抓不到你,都说你去了日本、加拿大,没想到你一直漂在公海上享福呢!” 向五冷哼了一声,瞪着易青道:“阴沟里翻了船,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想到我这种老江湖,居然栽在这么一个初哥手上,这么简单的圈套都没看出来!” 易青笑道:“五哥,那是你这几年顺风船走惯了,以为只要有钱有势怎么都行。你怎么会想到有人放着几亿几亿的投资不要,去帮政府抓坏蛋呢?哈哈……” 向五铁素着脸。头撇过一边,不再说话了。他心里早盘算好了如何脱身的计划,就算自己走不脱,也要把消息放出去。让外面新义安的人把易青和孙茹这帮人碎尸万段。 易青眯起了眼睛,站起来拍了拍手道:“上路吧,五哥!你放心,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可惜啊,不能让你如愿了。” 说着,两个便衣过来给向五和向九上了手铐,几个人依次爬上船舷。外面一队天剑战士正把船上地十几个马仔聚拢到一堆;远处,白浪滚滚,香港水警得到消息。也已经赶来了。 杨仲指挥战士把向家兄弟押上自己的船,然后和水警的负责人交接了一下那些马仔,并且交代道:“回去录下口供就放了他们吧。我们还需要借这些小喽罗的嘴帮我们散布消息呢!” 办完了正事,杨仲看了看正在船舷上吹海风说笑着地宝叔和易青,踌躇了一下,也不知怎么跟易青开口说话。虽然心中的嫌隙还未消除,但是毕竟易青刚为天剑立了这么一大功。而且易素这次表现出来的机智和勇气,也确实令杨仲刮目相看。 易青觉出杨仲看向自己了,转头朝他招了招手。笑道:“仲哥,大功告成了!只是,别忘告诉你们领寻,照我们先前的计划行事!你先回吧,我们自己有船。” 杨仲看了易青两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停了半晌,忽然笑了,淡淡的来了一句:“你小子……还不算太差!好!走了!” 一句话说完。杨仲转身跳上自己的船,马达声中,蹈浪而去…… …… 三天后。香港百德新街广场。 快节奏的香港大都会生活,熙攘往来的人群,每个人都在埋头走自己的路,盘算着自己今天的工作。 可是突然,安全岛上地行人、正在靠站的小巴司机、找钱找了一半的计程车乘客、路过地正在拍拖的情侣……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仰起头来看着三十八层百德百货大厦楼壁上的巨大电视—— “香港著名企业,以三合会形式运营的新义安公司,因财政崩盘,于昨日下午正式宣告破产清盘,所辖产业、物业及其持牌人地私有财产,均将拍卖兑现抵债……” ………据悉,新义安持牌人向五及董事向九不久前落网;据警方透露,向氏兄弟近期将适用反黑引渡新条例押赴国内受审。以下是社会新闻……” ………连日来香港黑帮的入夜械斗已经持续升级,主要集中在铜锣湾、湾仔、西环等处。香港警方忠告市民,近期每日午夜后可尽量避免外出活动,以免被无辜波及。以下是本台对香港警务处长的独家访问……” 大电视下,过往地香港民众都有些错愕。威震香江,名垂三十年岿然不动的香港第一黑帮社团新义安,居然……居然就这么没了?香港人已经习惯了或远或近的关注这个电影里的“洪兴”社团,带着或敬畏或痛恨或向往的情绪,每天看它的八卦听有关它的江湖传闻,或者在打麻将的时候神吹胡侃一通龙五、尖东五虎克之流的传奇人物地“英雄事迹”…… 现在,新义安居然如同烈日下的冰峰一般,垮嚓一声土崩瓦解了!老香港的人们听说了,都有点适应不过来。不过,事实终归是事实。向五、向九落网的第二天,所有的香港媒体都象约好了一样,大肆渲染这则消息;然后,财政官员出来清查新义安公司的财务状况,并且公布了新义安公司的严重赤字——除了被天剑依法冻结的那几个那几个帐号里的钱,新义安所有可以用来支付和维持运营的钱都见了底,其他的钱全部投到中华人影业所开的这四部戏里去了;这还不包括政府查不出来的新义安所欠的美国黑帮的那笔迫在眉睫的巨额债务。 新义安财政崩盘的消息一传出,所有和新义安有着明里暗里的财务往来的那些人和单位通通慌了手脚。要是新义安就这么从地球上消失了,那他们欠自己的那一笔一笔的欠帐款项谁来支付? 一时之间,国内国外、亚洲欧洲、黑白两道的各路人马纷纷盯向了新义安,收风的收风,直接撕破脸要债的要债。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偏偏新义安连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都没有,十二个堂口的揸FIT人,倒有十一个不在岗位,全和向家兄弟去天剑一起喝茶去了,只剩下一个不济世的肥强,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压倒这只大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是英皇娱乐公司的总裁,新义安的杨寿,被廉政公署请去喝咖啡——白痴都看得出来,这个敏感时候出这种事当然是出自政府和天剑的授意。紧接着,英皇旗下的Twins、荣祖儿、陈亦迅、陈官希、谢亭峰等人纷纷与英皇解约,当年曾经在媒体面前自称是杨寿义子的谢亭峰更向媒体澄清,自己“与黑社会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事到如今,就算嗅觉再迟钝的人也该能看的出来,新义安这棵大树已经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时候。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不推白不推;你推我不推,那岂不是连块砖头瓦片都捡不到了? 于是乎,香港黑社会帮派诸如和安乐、和胜和、和胜义、联胜英、福义兴、单义、和合图、和胜堂……甚至连敬义,马交澳门仔、清帮、讲义和这些以前给新义安拍马屁都不见得有资格的小帮派,一个个都象苍蝇逐血一样的蜂拥而来,明火执仗的抢夺新义安的地盘。 没有十二堂口揸Fit人的坐镇,又没有公司发钱给自己,哪还有小弟肯替土崩瓦解的新义安卖命?不出卖社团投奔新大佬就算很义气的了。除了肥强的湾仔那个堂口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之外,不过一个星期,新义安的底盘被各大帮派瓜分的干干净净。所有的场子,除了征服收去拍卖的外,剩下的明的暗的全有了新主人。 接着,分赃不匀的,没抢到好东西的几个帮派又和得利最大的那几个帮派爆发了大规模械斗。天天晚上一入夜,湾仔、西环、铜锣湾就喊杀一片,遍地流血。以前抢地盘是警察钉着,大家不敢太过分,这次天剑和警方早安排好了,放他们抢新义安的场子。 警方顶住各方面压力,只是忠告市民晚上外出小心,避开黑帮械斗——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能把新义安连根拔起,他们还不借力打力,斩草除根吗? …… 香港五月。天气又渐渐的热了起来。 富丽华酒店大厅里举行的这个酒会更是热火朝天。 今天是“中国退伍军人扶贫助残基金会”揭幕的大日子。易青作为基金的创办人、申请人、持牌人,在富丽华举行了这个盛大的拍卖酒会,邀请各界名流列席。 除了中华人影业在申请这个基金成立的时候拿出的这一亿八千万港币的原始资金外,今天席上由各界名流捐出来的古玩珠宝,其拍卖所得均将归入这个基金。 在医院里住院住了大半年的军刀,已经成功的取出了身上残余的所有弹片,身体恢复的也格外的好,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坐在易青、依依、孙茹他们中间。 易青在席上宣布,由军刀周剑良先生担任这个基金的常务主席,基金的一些款项调拨由他分派决定,签字生效。 席间,用投映机为大家放映了易青导演的作品《终生制职业》。 易青和孙茹正在陪军刀兴致勃勃的坐在酒桌边看电影。突然,依依兴奋的从后面跑过来,拍了一下易青和孙茹的肩膀,低声道:“喂,你们看谁来了?”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有子念青(下) 就在富丽华酒店里易青、孙茹等人欢庆胜利的同时,另一些人的世界里却是愁云惨雾。 湾仔西区一个小汽修厂的废弃仓库里。 吱呀一声,小铁门一开,一个金毛仔贼头贼脑的四下张望了一下,才拎着大包小袋的走了进来。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胖子叼着烟卷眯着眼睛抬起了头,正是这两天被几个和字头的社团赶的无路可走的肥强。 “老大,东西买回来了。有啤酒,便当也买了,要不要?”金毛仔把东西放在肥强身边的桌子上,问道。 肥强打开一个便当,看了那些颜色黯淡的大锅菜一眼,随手放回桌子上,道:“先拿进去给义嫂她们吃。”说着,拿起一罐啤酒打开,灌了几口。 金毛答应了,提着一袋便当,走向仓库后面,一个用木板隔开的房间,他敲了敲木板,低声道:“嫂子,吃点东西吧。” 木板移开了,里面走出来三个女的,两个年纪大,一个年纪轻;还有两个小孩。 这不是肥强的家眷。年纪大的两个女人,是向五和向九的老婆;年纪轻的那个少女,是向五的大女儿,两个小孩,一个是向五地小儿子,一个是向九的独生小女儿。 向家兄弟驰骋港九黑道三十多年。不知结下了多少生死仇家。以前新义安声势滔天,这些仇家只好忍气吞声,不敢找向家的麻烦;现在新义安倒台,向家兄弟落难了。这些恨向家恨的牙根发痒地各路人马,自然就找上了向家兄弟的家眷出气报仇。 向五和向九的老婆九死一生才带着孩子们从仇家的追杀中逃了出来,多亏了肥强手下还有几个死忠的古惑仔,保着他们两家人藏到这里来。不然不用说别人,就是追债的那些美国黑帮的人,也非把向家人剥皮抽筋不可。 向五的老婆接过金毛手上的袋子,看着肥强的背影,感慨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五哥以前那么对阿强,可是他还拼死救我们一家。真是日久见人心了。” 金毛仔勉强笑道:“阿嫂不要这么说。强哥是五哥带出道的,我们出来混,当然要讲义气。” 金毛仔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看着向家几口人打开便当狼吞虎咽地样子,心里发酸。 他叹口了气,回到肥强身边,对那几个蹲在角落旮旯里聊天抽烟的马仔道:“喂,吃东西!” 最后留在肥强身边的这七八个古惑仔纷纷站了起来。懒懒散散的走了过来,拿了便当啤酒或坐或站的在那里吃。 过了一会儿,一个马仔一口咬到一块小碎骨头。嘎嘣一声,咯得牙生疼,气得他把便当往桌子上一扔,破口骂道:“操你老母地,这是人吃的吗?” 这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一片共鸣,象点着了火药引子一样,几个古惑仔也跟着骂骂咧咧起来。一个马仔大骂道:“罕家铲的和胜义,以前整天跟在我们强哥后面。舔强哥和五哥地脚底。现在看我们衰了,就翻脸不认人,一晚上砍了我们几十个兄弟!要不是这帮仆街,我们哪用整天吃这个!” 其他的人听了,纷纷附和起来。那个金毛仔一拍桌子道:“丢!要我说,最不是人的不是和胜义,应该是姓易的那个罕家铲才对!要不是他做二五仔,社团也不会散!” 肥强听了这话,脸上的横肉狠狠的抽搐了两下,他把喝空了的啤酒罐子狠狠一捏,嘎嘣嘎嘣一阵乱响。所有人听见这个声音都静了下来,看着他们老大。 肥强冷冷的扫视了一下自己手下这些死忠的兄弟,道:“我们新义安几十年在香港,都是响当当地帮派。我十四岁跟着五哥出道,纵横湾仔、三环、九龙,谁。也没怕过!当年澳门仔和大圈帮,几百人围着砍我们几十个兄弟,我一个人废了他们三个渣数,硬是打下了湾仔和西环今天的地盘。今天五哥栽了,社团衰了,但是我肥强还在,想让我们在这里啃便当,那些二五仔却在一边吃鱼翅,干!哪有这样的好事!” “就是!强哥至得!跟着强哥找二五仔报仇去!” “丹你老母的跟他拼了!” 金毛仔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拍着胸脯道:“老大,你说怎做吧!要不明天一早,我们就带齐家伙杀到中环,冲进那家公司砍死易青那个仆街!” 肥强听他说完,一抬手就把啤酒罐砸了过去,骂道:“你个衰仔!至憨居是你呀!现在易青的公司每天都有一整队天剑的特种士兵轮岗保护,就凭我们这几个人拿着西瓜刀冲进去?一个小型军队都攻不进去!你什么时候能聪明少少啊?” 金毛仔急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肥强慢慢的摇了摇头,道:“虽然不能直接杀到他门上去,但是可以去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下手!抓他们一两个人,逼他们放了五哥和九哥!” 众古惑仔听了,立刻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肥强道:“易青这个仆街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他认识天剑里那个姓杨的少校。我们要是抓一两个他公司里的人去跟他们交换五哥,天剑一定不会买帐的。这些大陆当官的,怎么会把一个不相干的普通人地命看在眼里。但是,如果我们抓了姓杨的这个军官的家里人,再叫他去帮我们把五哥救出来的话……” “对啊!”金毛仔一拍巴掌。叫道:“强哥这招至得!至犀利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不去找易青算帐,反倒敢对他们地军官下手!这个姓杨的家里肯定毫无防范!” 肥强笑道:“得!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听说这个姓杨的是天剑两个大队长之一么官衔很大。在荃湾有幢房子;最紧要的是他还有个几靓女的妹妹!今天易青那边开酒会,姓杨的肯定要和天剑的人过去捧场。我们趁他家里没人了杀过去抓了他妹妹拍裸照……仆他阿母的,要是他们敢不放五哥和九哥,就把那个马子卖到文莱去做,再把照片发到全港的报纸上去,让大家看看天剑的家里女人是怎么出来做地。”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丧家之犬一起忘形的大笑起来,仿佛全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 香港富丽华酒店。 易青和孙茹听依依一说,不约而同地一起转过头来,还没等问,就看见了西装革履的杨仲挽着穿了一身晚装的杨娴儿朝这边走了过来。 易青看着杨娴儿。不禁眼前一亮,一年多没有细打量她,她的身材比以前少女时代出落的更好更完美了。一袭简单地露肩晚礼装。一条宝蓝色的项链坠子嵌进胸前深深的乳沟里,盈盈纤细地蜂腰只有一握,晚装上如水的流苏更衬得两条玉腿修长清润。 当年在学院时留着的那精神焕发的短发,现在略长了些,柔顺优雅的贴在雪白修长的脖颈上;只是那学生时代的明眸皓齿之间。依稀染上了一丝妩媚的忧伤。 易青看着这样的美态,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当年两人携手走天涯。追逐艺术之梦的那些激情岁月。那时的杨娴儿,一身迷彩,背着大包,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比起今天的性感柔媚,则又是另一番动人心魄的美丽了。 “哇,娴儿你今天可真美。” 没等易青打量完,孙茹就把他的心声的说了出来。 杨娴儿看似不经意的看了易素两眼,目光如水。孙茹和依依一边一个。兴高采烈的。拉着杨娴儿到一边叙旧去了,这些天为了避开新义安的耳目,可把这几个当年的好姐妹给憋坏了。 杨仲看着妹妹和故友重逢的喜悦模样,也觉得十分欣慰。他一转头,易青拿了两杯香槟走上前来,递给他一杯。 两人不想打扰大家看电影,便一起走到了一边的吸烟休息区去。 “叮……”两只杯子碰在了一起,两位当年的老友相视一笑,此时的杨仲,已经对易青颇有改观。 两人饮尽了杯子里的酒,杨仲回头看了看正在和依依埋头低语的杨娴儿,转回来问易青道:“对了,那件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哪件事啊?”易青眼睛还望着杨娴儿她们那边,嘴上漫不经心的应道。 杨仲一听,立刻有些不快的道:“你小子跟我装傻是不是?这种事情难道靠一个人就能做的吗?娴儿这两年就够苦的了,你是不是也该付点男人的责任起来?告诉你,以我四叔的家教,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你自己想去吧!” “啊?什么责任?”易青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有点错愕,问道:“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怎么跟娴儿又扯上了?” 杨仲脸色一黑,愠怒的道:“不跟你说了!就会装傻!左右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跟着操什么心!你们这些学艺术的,一个比一个滑头,没一个靠的住!” 易青莫名其妙的被他数落了一通,弄得一头雾水。他其实早就想问杨仲上次在庙街遇见他的时候,为什么事那么生气了。可是这一段事赶事都凑在一起了,连个面对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没顾得上问。 今天好容易有这个机会了,易青刚打算启齿,偏偏这时杨仲的电话又响了。 杨仲没好气的横了易青一眼,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去,低声的接起电话来。 易素看着杨仲的背影,正在盘算待会怎么开口问他,突然听见杨仲对着电话炸雷般吼了一句:“你敢!” 这一声真是惊天动地,吓得前面看电影的那些人好几个胆小的都一缩头,然后纷纷转头往这边看过来了。 杨娴儿也听到杨仲的吼声,连忙和依依、孙茹一起跑了过来。 杨仲挂上电话,目眦欲裂,眼睛里好象要滴出血来。他一把拉住快步而来的杨娴儿,嘶声道:“出事了,快回家!” 杨娴儿惊讶的拉住他,问道:“别急,二哥你慢慢说呀!” 杨仲看了看迎面走过来的易青,压低声音道:“新义安的几个余党,摸进咱们家挟持了念青!” 杨娴儿刚才脸上还有点笑意,一听完这句话,楞了半秒,刹那之间,一张俏脸立时变做煞白;她嘴里干哑的冒出两个不知是什么音节,身体一软,向下就倒! 后面走上来的易青连忙一把抱住,轻轻扶好。杨娴儿全身的重量都靠压在易青身上,泪如泉涌,嘶哑的哭道:“不……念素,我的孩子……念青,妈妈来了……” “孩子?妈妈?”孙茹惊奇的低声叫道:“娴儿,你结婚啦?孩子都有了?” 依依连忙心疼的拿出纸巾帮杨娴儿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娴儿你别怕,大家都在这里,一定能想办法把你的孩子救出来的!整个新义安我们都把它搞垮了,难道还怕几个丧家之犬?” 杨仲沉声道:“妈的!肥强这只臭猪,居然敢拿我外甥要挟我,让我放了向五和向九,异想天开!” 易青听说杨娴儿有孩子了,猛一下也适应不过来,不知怎么的,心底还有一点黯然神伤。他定了定神,沉吟了一下道:“先报警!不管怎么样,警方介入会好一点。” 杨娴儿猛得转头,无助的抓住易青的衣服,哭道:“易青……不能,不能报警!报警的话他们会伤害孩子的!” 易素急道:“可是不报警的话,难道……” 杨仲是个暴脾气,他看着易青这种镇定沉着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来气,一把揪住易青的西装领子吼道:“姓易的你还有没有人心肝?你怎么一点不着急,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谁来成全爱(1) 杨仲一说完这话,易青、依依、孙茹三个人同时都傻了。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杨仲搞错了——易青和杨娴儿……这不可能啊!别说易青干不出这种事来,就是干了,也不能瞒这么久密不透风啊! 易青看了依依和孙茹一眼,沉下脸来道:“仲哥,这事可关系到娴儿的名誉,你可不能乱说!” 杨仲气得真想一拳打死他,不禁大声吼道:“现在你想到别人的名誉了?当初早干什么去了?你让我怎么跟四叔交代?” 易青狐疑的看着杨仲的表情,一点也不象是在撒谎;而杨娴儿更是只知道哭,连一点否认和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孙茹焦急的看着杨娴儿,渴望从她嘴里听到哪怕一句否认的话……慢慢的,她反应过来了,一张脸变得毫无表情,她瞪着易青道:“姓易的,你是不是该向我和依依解释点什么?” 易青急道:“我解释什么?我有什么可解释的!这里一定有误会!” 孙茹哼了一声,心中气苦不已,没想到自己信的爱的竟是一个暗渡陈仓的伪君子,她跺脚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们!还背着我们连孩子都……” 说完,孙茹脸上的泪水已是止不住的要往下流,她捂着嘴转身就要跑,依依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小茹,这里太多人了!” 易青呆呆的看着依依,只见她也是气地小脸煞白,但是犹自在强做镇定。 依依拉着孙茹。又说了一句,道:“先顾娴儿!别的等事情搞清楚再说!” 说着,依依对杨仲道:“杨大哥,我们先去你家看看情况,再决定是报警还是用别的法子!现在报警太危险了,肥强这些人现在正是被逼到了墙角的时候,一无所有而且全世界都想要他们死,他们现在是真正地亡命之徒,逼急了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杨仲想了想,重重的放开易青。扶住了杨娴儿。依依和孙茹也上前扶着杨娴儿,四个人一起向大厅外走去,把易青晾在那里。不知所措。 易青一个人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和杨娴儿什么时候发生过状况,他回忆来回忆去,都是自己和杨娴儿一起外出采风那大半年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的的确确没事啊!在易青印象中。他们两人真可以说的上是冰清玉洁,连犯点小错误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连孩子都有了呢? 易青想了半天。终于等孙茹他们都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他才醒悟过来,想到这时把那个孩子救出来最是要紧,不管孩子的爸爸是自己还是别人! 易青想到这里,连忙往停车场跑去。他跑到自己地座架面前的时候,刚好看见杨仲的车开出去。易青连忙发动了车子,紧紧地跟在后面,向杨仲和杨娴儿居住的荃湾别墅驶去。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进了荃湾主道。上山穿过小径,来到别墅门口。大铁门洞开着,杨仲和易青的车子长驱直入,直开进花圆去。 车刚停下,就见佣人房里跑出一个菲佣,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杨仲的肠子都悔青了。平时他地家里总有几个战友在吃吃喝喝的,就是因为最近刚捣掉了新义安,天剑上下一片欢庆之声,他这个大队长也大意了,赶巧今天家里都没人,自己也没多想就出门了;本来杨娴儿也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佣人的,但是她楞是等了大半年跟易青没说上一句整话,现在好容易新义安倒了,大家安全了,她还怎么忍得住? 杨仲和孙茹、孙茹拉着杨娴儿下了车;易青也从车上下来,跑了过去,想看看杨娴儿怎么样了。孙茹横了他一眼,赌气把他和杨娴儿隔开。 杨仲推。。开菲佣刚要上楼,突听得三层小楼上一声断喝道:“停步!你们要是敢上来,我现在就把这个小王八蛋给扔下去!” 几个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猛得一抬头,只见三楼地向阳窗户上,露出一个硕大的肥头,旁边是一头金发。肥强气势汹汹的冲着楼下的人喊着,旁边的金毛仔高高举着一个婴儿的襁褓。 杨娴儿一看到这个襁褓的颜色式样,反而不哭了,她轻轻推开孙茹和依依,指着肥强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东西,马上放了我的孩子,否则的话,我马上把你这只猪一片片割了去榨油!” 肥强嘎嘎大笑道:“真没想到啊!什么解放军世家,贼男娼女,我仆你十八代祖宗地!原来是这个漂亮MM生的贱种,未婚妈妈!嘎嘎嘎嘎……我还以为是杨同志的儿子呢!MM,聪明的上来陪陪大哥我,我吃点亏做一次这个小王八蛋的干爹……嘿嘿,告诉你,今天这个小子本来就是代你受这一劫,我们本来是想来拉你去拍戏的,哈哈哈……” 杨仲仰头看着肥强,低声冷笑道:“不知死活!今天要是娴儿在家,别说他们这几块料了,就是再多十个人也打残了!” 杨娴儿强压着怒火,身体又是禁不住轻轻一晃,脸色更加苍白,她大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放出盘来!” 肥强吼道:“丹你阿母的,罕家铲!你把老子的活路全给堵死了,还问老子想怎么样?告诉你!给你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马上让姓杨的小子放了五哥和九哥,再给我们一艘船!否则的话,我就掐死这个兔崽子!反正出去也过不了今晚。都是要被人砍死,老子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杨仲剑眉一挑,大声道:“你做梦!别说我没有?(: ) 第 4 部分阅读 ヒ补涣私裢怼6际且蝗丝乘溃献泳透忝峭橛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br /> 杨仲剑眉一挑,大声道:“你做梦!别说我没有这个本事和权限放人,就是有。我也不会把那两个魔头放出来害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乖乖下来投降!我还可以考虑向政府求情,给你减几年刑!” 肥强和金毛仔听了,更加火不可遏,满嘴粗口的骂个不停。 杨娴儿母子连心,望着楼顶上地小小襁褓,竟一阵目眩眼晕,晃了一晃,强撑着道:“二哥。别跟他说了。这种疯子,跟他讲什么都没用!咱们想办法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从后门杀上去。我从前面冲上去,里外夹击,让他没有时间分出手来伤害念青……” 杨娴儿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确是一阵凄惶,因为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用这个方法。收拾肥强他们几个人当然是不成什么问题,但是他们只要有一个人腾出手来那么一分钟,就足以把孩子从楼上扔下去了——这个孩子才刚刚满周岁。脆弱的根本没有任何悬念,随便一个动作都能要了小命。 易青一直仰头打量着形势,最后听杨娴儿说要杨仲从后门杀上去,不由心念一动,脱口问道:“这房子还有后门?”“新义安的几个余党,摸进咱们家挟持了念青!” 杨娴儿刚才脸上还有点笑意,一听完这句话,楞了半秒,刹那之间,一张俏脸立时变做煞白;她嘴里干哑的冒出两个不知是什么音节,身体一软,向下就倒! 后面走上来的易青连忙一把抱住,轻轻扶好。杨娴儿全身的重量都靠压在易青身上,泪如泉涌,嘶哑的哭道:“不……念素,我的孩子……念青,妈妈来了……” “孩子?妈妈?”孙茹惊奇的低声叫道:“娴儿,你结婚啦?孩子都有了?” 依依连忙心疼的拿出纸巾帮杨娴儿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娴儿你别怕,大家都在这里,一定能想办法把你的孩子救出来的!整个新义安我们都把它搞垮了,难道还怕几个丧家之犬?” 杨仲沉声道:“妈的!肥强这只臭猪,居然敢拿我外甥要挟我,让我放了向五和向九,异想天开!” 易青听说杨娴儿有孩子了,猛一下也适应不过来,不知怎么的,心底还有一点黯然神伤。他定了定神,沉吟了一下道:“先报警!不管怎么样,警方介入会好一点。” 杨娴儿猛得转头,无助的抓住易青的衣服,哭道:“易青……不能,不能报警!报警的话他们会伤害孩子的!” 易素急道:“可是不报警的话,难道……” 杨仲是个暴脾气,他看着易青这种镇定沉着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来气,一把揪住易青的西装领子吼道:“姓易的你还有没有人心肝?你怎么一点不着急,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谁来成全爱(2) 易青听杨仲又这么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当初和军刀在庙街和杨仲重逢到今天,几乎两人每次碰面杨仲都要来这么一出,又不说为什么,光是恶言恶语的,让自己下不来台。易青心里这股气都憋了快大半年了,就是淋养再好的人,也难免生出不快来。 易青提了口气,不满的道::“我倒想问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惹得您老这么不待见我?娴儿到现在为止也没亲口说出这孩子的父亲是我。如果一会儿醒过来她这么跟我说了,我二话没有,该负什么责任负什么责任!可现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总在这挤兑我算怎么回事?” 杨仲听了这话气更不顺了,他本来就远不如易青这般擅长言辞,一下子也想不起来怎么回答他,只是愠怒的道:“这话还要说的怎么清楚?难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不知道?” 易素急道:“问题就在于,我根本就没做过!” 杨仲下意识的看了孙茹和依依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当着两位大美女,易青说这样的话才是鬼才相信。杨仲本能的就意识到易青是为了在孙茹和依依面前掩饰自己的过往劣迹而撒谎。 依依轻轻晃着怀里的孩子,在一旁察言观色,她虽然心底也是一万个不乐意,醋意翻滚的。但是她对易青和杨娴儿的人品多少都有些了解,总觉得有点难以相信。她听杨仲和易青吵了半天,也听不出所以然来,照这两位这样吵下去。吵到天亮也弄不清是非曲直来。 于是依依乖巧瞅了一个空儿,看杨仲正在一旁运气暗怒呢,连忙上前地把小念青往杨仲怀里一放,笑道:“手酸了,轮到二舅舅抱一抱。” 别看杨仲一个钢筋铁骨的男子汉,孩子一抱到手里就象是被融成铁水的钢块一样。看着念青那天真明澈的眼睛和孩子甜甜地笑容,小手伸出来使劲要抓舅舅的胡子茬,杨仲就立马什么脾气也没了,连忙收起一脸丧气的怒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拿自己的胡子蹭着念青的小手,逗得孩子呵呵呵的笑。 依依把念青交给杨仲,自己冲易青使了个颜色。再拉拉孙茹,三人一起悄悄走出病房。 三个人走到走廊上,找了一个过往人比较少,相对僻静一点的角落。孙茹显然老大不快,拉着依依侧过了身子对着易青;依依也长叹了一声。目光不敢和易青相对。 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形,易素只有苦笑。说实在的,遇到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男朋友身上。任凭是如何大度豁达的女人,都不可能不生气。也只有孙茹这种豪门闺秀和依依这种世间奇女子,才能表现地这么克制。换了一般女子,恐怕不是拂袖而去,就是大哭大闹,甚至披头散发冲上来抓挠你个满脸花了。 依依和孙茹对视了一眼,她们姐妹两人相处日深,感情至笃,早存了两女共事一人。要做现代版娥皇女英的念头。本来以杨娴儿和她们的感情,哪怕易青真和她有什么情愫,她们两人也是可以勉强接受地,但是女人可以容忍出轨,却无法容忍欺骗。 世上有许多的女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人在自己之前有N个其他女人,这没有问题;关键是在两人在一起之后,男方能专心一意的对待自己,不做出有负于爱情的事来,尤其是不能瞒着自己地“正室”,在外面搞三搞四。 易青这次这件事,可以说是犯了根本大忌,几乎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因为按照念青的年龄和当初杨娴儿突然离开地时间推算,易青和杨娴儿的关系应该发生在他和孙茹婚变之前——也就是说,当他和孙茹、依依分别海誓山盟之前,杨娴儿肚子里就已经珠胎暗结了,而他还为了不知什么理由,对杨娴儿始乱终弃,害得人家远走他乡、未婚生子;另一方面,又对孙茹和依依两人百般蒙骗,一。直瞒到今天……要是这些都是真的,那易青这个人的人品真的是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现在依依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一阵阵胆怯,生出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来,如果证实了这些都是真的,恐怕她和易素的感情也要走到尽头了。 这样尴尬地冷场不知持续了多久,孙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悄悄擦去自己眼角的眼泪,转过来对易青道:“大木头,你说,你告诉我们,这都是娴儿和她哥哥给搞错了,对不对?你没做过那些坏事吧?你不是个大坏蛋吧?对不对?对不对!你根本就是块大木头嘛,你怎么可能背着我和依依做那种事?你说,你说出来我就相信!” 易素看着孙茹,哑然失笑。别看她是个堂堂大公司的总裁,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影片管理天才,遇到感情的事情,却依然是个束手无措的小女孩,傻的可以。要是自己真是个不地道的男人,凭着孙茹对自己的这份感情,恐怕随便一个谎话就能蒙骗过去。不过,别说易青不会这么干,就算会,能骗的过孙茹,也骗不过内心象水晶一样依依。 所以,易素想了想,还是很慎重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有些误会吧!我可以说的就是,我和杨娴儿认识这么久,今天看她穿这身露背晚装是我见过她皮肤面积最大的一次;我们虽然在一起游历了很长时间,但是除了偶尔互相搀扶一下之外连手都没有牵过。” “哈……”孙茹听完这话,立刻破涕为笑,发出一个毫无意义但是充满喜悦的单音节。然后转向依依道:“就是,肯定是娴儿搞错了。” 依依看着心花火放的孙茹,勉强的笑了一下。孙茹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当然对这种事没有什么概念。依依却很清楚,这种事情,女孩子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搞错?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先在心里假设易青没有做过而杨娴儿搞错了,这好象不太可能,杨娴儿也不象会跟很多个男人然后把孩子爸爸搞混掉地那种女人;另一种可能就是,易青其实无意中做过,但是他不记得了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也就是依依根本不会考虑相信的那种——易青根本就是个工于心计的大骗子。 想到这儿,依依问易青道:“你好好想想。你和杨娴儿在一起大半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易青愕然道:“什么叫特殊地事情?” 依依思索着道:“比如……比如你们都喝醉了酒、在火车上抽了陌生人给的某种含毒品的会使人产生幻觉行为失控的香烟,又或者被什么城寨里的土人麻醉了……又或者……” 易青听依依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依依是说有没有酒后乱性这类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听她后面假设的越来越离谱,不禁又气又好笑的接道:“有有有,我想起来了。那一次我们正在寻找屠龙宝刀和九阴真经的下落,结果遇上一群五毒教弟子,给我们喝了天淫地贱蜈蚣汁。结果就有了孩子……” 依依和孙茹先是一楞,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气得孙茹狠狠的掐了他一下道:“我看你就是个坏人!” 依依白了他一眼。又想了想道:“那就得倒过来想了,杨娴儿是在你们这一届毕业考试后两天突然失踪的,留话给大家说出去流浪。是什么促使她做出这种反常举动呢?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会不会跟你有关呢?” 易青耸了耸肩道:“我那时也觉得很奇怪,不过那两天孙老师刚去世,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没那个时间精力啊!” 依依一想也是,默默点了点头。孙茹听了半天,不耐烦地道:“哎呀。想的这么费劲干嘛?等娴儿醒了一问不就知道了,大家这么多年姐妹,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呀?”依依笑着打了她一下,道:“大小姐,如果是你跟某个男人生了个孩子,那男的自己还不认;你肯把当天地案情发展经过告诉别人知道吗?那你也太豪放了吧?” 孙茹想了想,突然满脸通红,偷眼看了看易素,悄悄啐了一口,低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依依又问易青道:“那你想想,在杨娴儿离京出走之前,你最后一次见到杨娴儿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易青想了一下,道:“想起来了。哼,你还说呢!我最后见到娴儿那天,就是那次你为了骗我跟小茹结婚,来和我闹分手那天。小茹应该也记得,好象是小茹叫她来开导我的。” 孙茹立刻想了起来,叫道:“哦!对,我记得。那天依依你和他分手之后,他就一个人发神经一样去了三里屯,在一间酒吧里灌酒,宝叔帮我找到他以后回来通知我,我怕当时我去劝他他不听,所以打电话请娴儿帮忙的。” 依依一拍手道:“那天你喝了酒!那你再想想,后来又发生什么?” 易青苦笑道:“瞧你,高兴个什么劲啊?你好象非常盼望我酒后跟她发生点什么一样。” 依依急道:“你是猪脑子啊!只有这个假设成立,才能说明你和娴儿都是好人!如果不是,那你就是个大坏蛋!大色狼!” 易青还没来得及弄清这里面的逻辑,反正女人的想法有时候男人一辈子也搞不明白,他只好想了想,照实道:“后来……后来……后来就没发生什么事啊!我记得后来我和娴儿在酒吧喝了一晚上地酒,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喝的那么难受,就跑到街上去吐……吐完……吐完娴儿就开车送我回自己家了…… 说到这里,连孙茹都紧张起来了,急忙问道:“再后来呢?你们到家以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易青含笑摇了摇头,道:“没有后来了,后来娴儿就走了,再后来你依依就来了……” “什么?”依依讶然追问道:“谁又来了?我?我那天晚上有去你那里?” “是啊!”易青认真地看着依依,道:“那天晚上娴儿把我扶进房间,她就出去了,在客厅里帮我收拾了一会儿房间,因为早上跟你吵架的时候弄的满地都是摔碎的盘子。我在床上听着她扫地的声音,哗啦哗啦的,然后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象觉得她开门出去了,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你站在我床前了…… 说着,易青不禁想起了那个难忘的晚上——酒醉后屋里暧昧的气味,昏暗的床头小灯下迷离朦胧地光线;那火热的少女胴体……刚刚经历了撕裂般的分手痛楚,突然又看到爱人来找自己,他当时真是有种亦梦亦真般的狂喜,以为依依终究是舍不得自己,半夜里悄悄又找了来…… 想到这里,易青深情的看着依依,柔声道:“我永远记得那个晚上……虽然我们嘴上没说,心里却早有了默契,要为了小茹的幸福、孙老师的嘱托牺牲我们的感情;但是到了最后,你还是舍不得离开我,来和我做最后的告别……” 孙茹听的呆了,神往的道:“哇,还有这么一出啊,从来没听你们提过。太浪漫了,依依,原来你当时为了成全我那么痛苦,你真伟大!我真是……” “停!停……”依依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赶紧叫停,道:“问题是,易青先生,那天晚上,我确定一定以及非常特别很肯定,我没有去过你那里!” 易青一听,吓了一跳,叫道:“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呃,我应该记得的,我确实记得你来过啊……” 依依摇头道:“不可能的。宁姐姐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我那天跟你分手后去公圆见了小茹,然后一整天都和宁姐在一起。那天晚上,因为怕我心情不好,宁姐陪我一起睡的,我就是梦游也不可能从华新走到北三环去找你吧?” 易青听了这话,登时傻了,失声道:“那……那么是我的幻觉?可是,那种感觉……非常真实啊!天哪!如果不是你,那个女孩是谁?” 依依恍然大悟的抬了抬下巴,叹道:“你说她会是谁?”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谁来成全爱(3) 易青、依依、孙茹三人悄悄的回到病房。 推门进去,杨娴儿还在熟睡。杨仲抱着小念素,见他们回来了,连忙把孩子交给依依。象他这样的大男人,老是抱个孩子,不知道多别扭。 依依刚要接过孩子,易青在旁边轻声道:“我来抱。” 说着,易青抢先从杨仲的怀里接过了念景,轻轻的抱在怀里。说来真是奇怪,一个大男人,青生第一次抱小孩,居然很自然的不用人教,自己就会知道怎么抱——知道手臂该怎么曲,知道手掌这么摊开来保持平衡,也知道怎么使用力度轻轻柔柔的避免弄伤弄疼孩子…… “啊?哦?唔……”小念青到了易青的怀里,不安分的踢腾着小腿,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眸盯着易素看,嘴里发出不知道一些什么音节,突然,孩子笑了,很开心的格格大笑。 依依含笑看了他们一眼,真是父子天性,小孩子第一次到了父亲怀里,自然有一种亲近温暖之感,这种感应是旁人谁也取代不了的,想着想着,依依不禁又有些黯然,此时的易素已经相信念青就是自己的儿子,以他的性格,恐怕是决不会弃杨娴儿母子于不顾了。 现在的依依和孙茹两人,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杨娴儿或者她的家人,比如这位霹雳火一样的少校堂哥提出要让易青负这个责任,那她们两个该怎么办? 依依轻轻地拉了拉孙茹。两人又转身走出病房,悄悄掩上了门。现在,她们两个要好好静下来商量一下怎么办。 杨仲和易青傻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过好一会儿。杨仲突然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曾经好几次想开小差跑回北京去,一枪挂了你。” 易青苦笑道:“可以理解。表面上看,我好象确实挺该死的。虽然事情跟你想象的有点出入,不过我确实欠娴儿太多了。” 杨仲叹道:“你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情况下把娴儿接到香港来地。她的性子这么要强,不到了自己实在撑不下去活不下去了,是不会向我求救的……” 当年杨仲接到杨娴儿的电话,请假去甘肃定锡的一个县级医院接杨娴儿的时候,真是大大的吓了一跳。 杨娴儿本来是独自上路,立心要四处流浪写生。卖画赚钱。没想到刚到西北没几天,就发现自己有了易青的骨肉,不禁内心又是酸楚又是欢喜。 本来换是哪个女人。都会把这个孩子打掉的。一个单身女人,身边的钱也带地不多,又不敢跟家里联系——开玩笑,一个将军的女儿,未婚生子。这可是会出人命的。但是这事偏偏摊到了杨娴儿身上,以她那种坚毅倔强地性格,是打死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孩子的。更何况这是唯一的一点点与易青的血脉联系,能成为他日对自己少女情怀最好地思念寄托。 所以杨仲见到杨娴儿时,她已经怀孕超过五个月,腹部隆起,因为长期的孤身跋涉,缺乏照顾,寻致她营养不良、双腿浮肿;除此之外,离开易青的内心伤痛,也把这位原本英姿飒爽地美女折磨的不清。 所以当杨仲看到她的时候,几乎完全认不出来她——当时杨仲心里的愤火可想而知。 初时杨仲几次追问杨娴儿孩子的父亲是谁。杨娴儿就是不说。以她的脾气,估计就是老爹杨首长亲临,只要她下定决心不说,也是问不出来。 后来有一次,杨娴儿在生下小念青几个月后,《潜龙于渊》在香港大热,红透半边天。香港的电视和媒体开始争先报寻易青和依依等人的相关新闻,金像奖之夜更是抢尽了全香港人的眼球。 那天杨仲偶尔从驻地回家,看见杨娴儿正抱着小念景,一脸骄傲地指着电视对孩子说:念素,看,这就是你爸爸,叫爸爸,叫爸爸呀…… 杨仲心里一惊,立刻冲进房间,看到电视上正在做易青和孙茹两人的专访,当即恍然大悟。他立刻质问杨娴儿,杨娴儿根本守口如一,给他来个非暴力不合作;杨仲虽然得不到答案,但是心里认定了易青是为了巴结孙茹这个豪门千金,抛弃已经怀孕的杨娴儿——反正在和演艺圈有关的传闻中,这种桥段的所谓新闻也屡见不鲜了。 …… 当下易青在杨娴儿的病房里,听杨仲讲完了这段仕事,当时就听的呆了。 他望着床上带着一丝忧郁表情的,沉睡着的杨娴儿,心里一阵阵发疼发酸。 为什么她在熟睡中也皱着眉头?在易青原本的记忆中,她好象永远是笑着的,永远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的样子…… 没想到,在她从不向自己开启的少女心扉中,竟有一份如此细腻、温婉、真挚而火热的情怀。 易青一直以为杨娴儿只是有点喜欢自己而已,却一直没有意识到,杨娴儿对他早已情根深种,而且一爱至斯。现在回想起来,当日电影学院的同窗岁月,点点滴滴的各种小事,似乎都得到了一种印证。其实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无论如何掩饰,生活中必然会露出无数蛛丝马迹,可惜易青在这方面是个真正的大木头。 杨娴儿的这份情意,易青此时想来,却是真正明白了,不由的满怀歉疚,又感动不已。 杨仲不说话了,易素很想跟他解释两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毕竟男女间事,很多微妙的东西是很难向人口述的。 这样尴尬的干站了不知多久,床上的杨娴儿忽然发出轻轻的一声低呼,睁开了眼睛。 杨仲和易青这才一下子醒了过来,欣喜的靠到床边去,看着杨娴儿。 杨娴儿一直煞白的脸上开始红润起来,她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念青呢?” 易青轻声道:“念青在这里,很好,很安全。”说着,他拿着念青的小手,轻轻摇着道:“念素,看,妈妈醒了,叫妈妈呀……” 念青使劲的踢腾了两下小腿,咿咿呀呀的叫着,格格大笑,显然是个非常有活力的,虎头虎脑的小宝宝。 杨娴儿这才看到念青在易青的怀里抱着,她脸色微微一变,女人神奇的第六感使她心里隐隐知道,易青定然已经想清楚一切前因后果了。 杨仲看看杨娴儿,再看看易青,知道他们一定有话要说,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们谈谈吧,我出去抽根烟。” 说着,杨仲也出门而去,剩下易青和杨娴儿两人四目相对。他们想要说点什么,又似乎觉得,什么都不必说,只要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就已经够了。 杨娴儿静静的看着易素,渐渐的泪光盈盈。这个她熟悉的、深深烙印在心底的男人,依然是当年自己熟悉的那个轮廓,宽宽的肩膀,浓浓的剑眉,永远象大男孩一样干净清澈的眼睛,唯一有一点改变的,就是他的神情中少了几分当年的莽撞和粗犷,多了一份睿智深邃的成功人士的气质。 杨娴儿突然觉得,能够爱上这样一个男人,甚至和他生了一个孩子,真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不因为他是什么华语影坛一流导演,就为了他是易青。他是易素,这就够了……至于是朝朝暮暮,还是关山万里神思渺渺,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了。 “易青……”杨娴儿忽然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轻声的说道:“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你想听什么?”易青情不自禁的欣慰的笑了,好久好久了,没有和杨娴儿这样开心的说话了,看着她就象一个撒娇的小女孩一样要自己唱歌的样子,易青心里甜甜的。 “唱一首刘若英的歌,我最近很喜欢听她的老歌,那些我们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听的歌……” 易青很努力的想了想,唱了一首《成全》——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 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 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 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唱着唱着,易青忽然停了口,呆呆的想到:我为什么要选这首来唱,这歌词却好象正是为娴儿所写的一样!她当年毅然出走,不正是为了成全我和孙茹吗?那么,现在谁又能来成全她和小念青呢?如果他们母子的爱得到了成全,那么谁又来成全依依和孙茹的爱呢? 这一刻,易素突然有种万念俱灰,想仰面恸哭的感觉,恨不能把自己分成三份,好让谁也别受伤害,人人的爱都能得到圆满成全。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谁来成全爱(4) 从医院把杨娴儿送回家去后的几天里,易青一直浑浑噩噩的,也没心情工作。见到孙茹和依依,也显得有些尴尬,不着边际的说几句就逃跑似的走开。 一个呆着的时候,他总是想起杨娴儿,当年一起游历时的一幕幕往事又浮上心头。她每一分的美丽,每一分的善良,还有她那无以伦比的艺术才华,其实早已深深的打进自己内心最深最柔软的地方,只不过当时的莽撞少年,看不清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罢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知怎么的,易青最近经常想起这两句诗来,不知当年自己的生命中倘若没有依依的话,他和杨娴儿又会怎么样呢? 如果说他对依依是深爱,对孙茹是怜惜,对杨娴儿的感情又是什么呢?是欣赏吗?还是仅仅有些好感?还是歉疚?或者,在内心深处早就有那么一点点和爱情有关的东西,只不过因为太爱依依的缘故,自己当初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一夫一妻,是伦理的产物,而不是人性的产物。我们可以为了道义和责任,在理智上要求自己一生只真正去爱一个人,但是在潜意识里对异性萌生的那份好感与情愫,谁又能避免和抗拒呢?也许,这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第三种爱”吧! 有些事情越是逃避,越是怕它来。它越是要来。 一天下午,杨仲风急火蟟的打来电话,半吼半求地喊道:“易青!限你半小时内现身!马上到我这儿来!娴儿在收拾东西说要走了,这次要再让她走掉就连我也找不到她了!你到底怎么个意思?你是男人不是?” 易青一言不发。挂上电话,推开办公室门就冲了出去。 其实就算见到了杨娴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去留住她,但是,两条腿和一颗心却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要向她而去,毕竟那是一个用了生命中的所有来爱他的了不起地女人,还有一个他的骨肉血脉在人间的延续在等着他去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 杨仲焦急的等在花圆的车道上,终于远远的看见易素的车子出现了,他连忙按亮了电子铁门。用一个交通警的标准手势,示意易青别停下废话,直接进去。 易青把车子停在花圆草地外的空地上。下了车跑上二楼,冲向杨娴儿地房间。 门开着。 易青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娴儿,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 杨娴儿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脆亮,好象心情很好。她朗声道:“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好久了,再不来该耽误我的飞机了。” 易素急忙走进房间。刚要说话,看见杨娴儿地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杨娴儿背着个大大的旅行包,穿着一身旅行迷彩,样子跟当年和自己出游写生的打扮的差不多,可是除了脑后打了一个马尾巴辫子之外,她的胸前还用六七跟布条结成了一个小小地网兜模样的东西。看样子她是要把念青放在这个网兜里,带着他满世界走了。 易素看了这种情景,又急又心疼,几步跨到婴儿床前。把坐在里面好奇的看着杨娴儿打扮地小念青抱了起来,责备的对杨娴儿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只身走天涯时那么来去无牵挂吗?你现在是做妈妈的人了,你可以吃苦流浪,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能让他这样陪着你去餐风露宿!” 杨娴儿看着易青焦急的样子,淡然笑道:“易素,孩子是姓杨的。他叫杨念青。” 易青见她突然说这个,楞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我知道,这点我从来没想跟你争。你为这个孩子付出了这么多,这个孩子应该跟杨家的。。。姓。你……你还是先不要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我们难道不能商量着解决吗?” 杨娴儿摇头道:“易青,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孩子姓杨,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易青楞住了,他看了小念青一眼,心里一酸,点头道:“是的,我没有资格做他地父亲。” “当然不是,你当然有资格。你本来就是他的父亲,”杨娴儿凄然笑道:“只是,他的母亲没有资格做他父亲的妻子……” 易青看着杨娴儿,听着这话,突然心如刀绞。他长吸了一口气,刚要张口…” “嘘……”杨娴儿果断的阻止了他,摇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大导演了,还是象读书的时候一样,那么爱冲动。别说出那句话来,别承诺什么,千万不要为了一时头脑发热说出收不回去的话,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说着,杨娴儿放下大旅行包,坐到床边,静静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你愿意为这个孩子负责,甚至你想说请我留下来嫁给你。但是我想问问你,你娶了我,你准备拿依依和孙茹怎么办?依依从小孤苦,经历了多少奋斗的艰辛才能走到今天,想必你对她也有许多承诺,现在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新的承诺而背弃以往所有的承息呢?还有孙茹,她父母都在美国,爷爷又去世了,她在国内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可以说纯粹是为你才留在国内,才到香港来耗尽心血的打拼的;如果你辜负了她,那她的一切感情,一切付出,还有什么意义?你应该知道你是依依和孙茹生活的重心。难道为了对我负责,你就可以摧毁她们的全部世界吗?” 这几句话犹如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易青地心口。杨娴儿把他这几天心里反复在想着的问题,清楚直白的说了出来。就象当年他面临对孙茹和依依的选择一样。他根本无法做任何决定,选择任何一方,他都要终生抱憾。 杨娴儿说完,走到他地面前,轻轻接过孩子,把小念青放在那个网兜里试了试。,大小正合适。 杨娴儿逗了儿子两下,接着道:“我说孩子是姓杨的。其实是想让你明白,我不需要你对我和对孩子负责。这个孩子是因为我一个人的意愿而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在你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你发生了关系才有了他。所以。唯一该为这孩子负责的人是我。” 说着,杨娴儿骄傲的抬起了头,道:“我们的社会有一种奇怪的逻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了性关系之后,就必须对她‘负责’,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封建文化的产物吧。好象我们女人不是和男人一样平等地一种生物,而是一种财产或者附属品。的确,在不文明的时代。女人只要失去第一次,她地一生就和自己初夜的男人绑在了一起,如果这个男人不要她。她就成了残花败柳,没有人要了,所以才会有‘责任’这个说法。可是今天的社会已经不一样了,女性也同样享有和男性青等的性与爱的权力,有多少男人还能要求自己地女朋友或者妻子必须是处子之身?” ……自也许有的女人会用自己的贞操甚至是自己地孩子作为要挟男人为自己负责的手段,但是我不会!你应该了解我,我是杨娴儿,我是将军的女儿!我不但不比任何男人逊色,而且要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强。无论在哪方面!” “所以,”杨娴儿象宣誓一样大声说道:“我不需要任何男人对我负责,因为世上唯一能对我负责的就是我自己!爱上你,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负责,要生下这个有你血脉的孩子,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同样是要由我自己负责!这里面根本没有你任何事,所以你也不用内疚。” 杨娴儿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变,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但坚定的道:“如果让你来选择,无论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依依和孙茹,恐怕我们四个人同样都是一生遗憾,郁郁不欢。那么,就让三个女孩中最坚强勇敢地我——将军的女儿杨娴儿,让我来用一个人的牺牲,来成全你们三个的幸福吧?也许,走出你的影子之后,我自己也能找到另一片碧海蓝天呢?” 易青听到这里,已经是热泪盈眶。这就是杨娴儿,将军的女儿,当年被自己戏称为杨门女将的那个勇敢、潇洒、琴心剑胆的女孩!她又回来了,易青又依稀看见了她当年的样子,那样美丽而骄傲,高贵而不羁。 他当然知道她这番话的用意,看似潇洒的一番告白,几句话把他要付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不但如此,她还为了自己能不内疚,找了这么一大通理由,为的只是成全自己和依依、孙茹。 她要走了,而且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不肯把一点负累和歉疚、遗憾留给自己所爱的男人和自己的朋友。 可杨娴儿越是如此,易青越是歉疚的肝肠寸断。 杨娴儿别过头去,不去看易青的泪水,她知道,只要看一眼,她就会软弱,就会动摇,就会前功尽弃…… 她把孩子放在床上,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早已放在那里许久的铁皮盒子,走过来递给易素,轻声道:“这个,是给你的,早想寄给你了,没地址,一直留到现在。” 易青轻轻的打开那个铁皮盒子,满满一盒希奇古怪杂七杂八花花绿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映入了眼帘。 易青翻弄着这些东西,一时反应不过来,他顺手拈起一枚小石子,自己却吓了一跳,这颗不起眼的石头火一样烫手。 杨娴儿轻声道:“呵……热吧?这就是当初你跟我说的,在火山喷射前夕火山口上的那种石头,当初咱们一起去写生的时候,你说很想见识一下,可惜路线不对。这次我去五大连池,就顺便替你高价在山民手上买了一颗,果然象你说的,热量终年不退,现在凉多了,刚买来的时候还烫呢?” 说着,她指着一根五彩的翎羽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云南彩雉鸡的尾羽,当初你说它比孔雀毛还漂亮,我还不信呢……恩,看,还有这个贝壳……还有这个打火石……对对,这瓶许愿沙是你当初一直想找的……” 易青一件件的拿起盒子里的小玩意儿,在他看来,件件是无价之宝。每一件,都是他当年和杨娴儿结伴旅行时,自己随口说出来的一些东西。其实他嘴上说非常想得到这些东西,心里却也没有多么热切,一个年轻男生在女生面前指点江山时卖弄见识的谈资而已。 他自己说了就忘,却万万没有想到,杨娴儿每一件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在离开北京的那大半年里,天南地北的去弈了来。 易青抚摩着盒子里的这些东西,泪眼迷离。原来在杨娴儿潇洒豪气的女侠外表之下,竟有一颗这样细腻温柔的心,这是多么动人的一份女儿情怀啊! 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挣不脱。这盒子那一件件、一样样,满满的尽是一个女孩伤痕累累却无悔的爱。 易青合上盖子,凝望着杨娴儿晶莹的眼睛,他一把抓住杨娴儿的手,颤声道:“娴儿,不要走了,留下来吧!依依和孙茹那里,我会去说,我们再商量商量,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杨娴儿摇了摇头,她逃也似的回身抱起孩子,背上背包,低头向门外走去。 易青豁然张开双臂,拦在门口,坚决的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走!” 杨娴儿还是摇头,她抬头看着易素,看着这个她爱到了死生以赴的男人,轻声道:“让开。让我走吧,再不走该误了飞机了。” 易青情绪激动,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留住她,正当他为难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门外一把清越的声音笑着道—— “呵呵,走什么走。你的飞机票都已经被退掉了。”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浮生若戏(上) 此话一出,易青和杨娴儿同时错愕。杨娴儿怀里的小念青突然发出“唔”得一声,从妈妈的怀里扭头转向门外,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在看什么,猛得双手乱舞,发出一连串“格格呵呵”的笑声来,高兴的口水都快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易青转回头去一看,不由大感尴尬,只见门口一边一个,站着依依和孙茹,刚才出声调侃的,正是孙大小姐。也不知她们两人是几时躲在屋外的,想来刚才杨娴儿那一番凄美悲壮的爱情告白、牺牲宣言,全都被她们听了个清清楚楚。想到这里,杨娴儿和易青不禁同时低下头去,脸上一阵阵发烧。 杨娴儿定了定神,连忙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头发,打破僵局,嗔怪的白了孙茹一眼,道:“鬼丫头,你少唬我。姐姐走惯江湖的,还能被你骗了?你怎么能退掉我在机场订的飞机票。” 孙茹笑道:“我们退不掉,你不是还有个当大官的哥哥吗?我们刚刚和杨仲少校阁下……假公济私的查了机场出票记录,知道了你订的飞机的班次和班号,杨大哥手上又有你的护照号码和身份证号码。别说退张机票,把你卖了也行呀!” 杨娴儿看着孙茹春风满面,笑颜如花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更增了黯然神伤之感。当年她们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亲密姐妹。可现在呢?短短两年,一个是青年女导演、香港一流影业集团地女当家;一个是上届金像奖影后,全亚洲都看好的实力派大明星,而今天的自己是一个未婚生子。浪迹天涯的孤女画者…… 罢了,罢了……杨娴儿暗暗一咬牙,我自飘然远去,何必在此顾影自怜。 她正了正脸色,勉强笑道:“你们还是这么爱胡闹。既然今天走不了了,我就先去酒店住一晚上,你们既然这么舍不得我,晚上来看看我也行。但是明天我是非走不可了。”说着紧了紧背包,托着孩子侧着身还要往外走。 怀里地小念青不知为 (: ) 第 5 部分阅读 看看我也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但是明天我是非走不可了。”说着紧了紧背包,托着孩子侧着身还要往外走。 怀里地小念青不知为什么,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使劲抓着妈妈胸前的那几条带子,努着嘴冲着易素和孙茹的方向吹气。 易素急道:“走什么走!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批准你走了吗?看你把孩子吓得。给我!” 说着易青一把伸出手去,就把念青抱住了。杨娴儿略一犹豫,刚想往回抢,谁知小家伙立马止住了哭声,“唔”得一声。小手伸向易青,半边身体几乎要从杨娴儿怀里滑落下去。杨娴儿见此情景,本能的把孩子往易青怀里一塞。还下意识的护了一下。 孙茹拍手笑道:“哈哈!这下可真是走不了了!”说着,她伸出一个小手指笑着去逗小念青的胖脸蛋,开心的笑道:“咦,小帅哥……你很聪明嘛,这么会配合,几岁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小念青躲了两下她的手指头,“唔”得一声,好象不爱搭理她似的撇过了头去,把头埋在易青地怀里不出来了。 杨娴儿顿时没了办法。她颓然把背包解下往地上一摔,旁若无人的坐在背包上,就象她一个人在野外一样,摊开手道:“好了,你们闹够了没有,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一直没说话的依依始终淡淡地站在一边,这时突然道:“关键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关键是他想怎么样!”说着朝易青一指。 易青抬头望着依依平静的看不出一丝喜怒的表情,很奇怪的,刚才的忐忑一下子消失了。他平静地迎上了依依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依依幽幽的道:“易素,三个女人地幸福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样?” 那一刻,仿佛有种晶莹灿烂的火花样的东西在眼中一闪而没。易青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叹息了一声,道:“你猜到了?也对,全世界也只有你能猜到我这么古怪的人的这么古怪的心思。” 依依听了这句话,默然眨了一下眼睛,两行清泪顺着洁白如玉的面颊滑落。她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说着,她拉着杨娴儿地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转头对孙茹和易青道:“抱着孩子,你们都出去,我跟娴儿单独谈谈。” 易青道:“也好。你们谈谈吧。不过无论如何,我的心意不会变,对不起,依依……” 依依没再回答他,伸手把他推出门外,再把一脸问号的孙茹也推了出去,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 …… …… 易青默默的抱着念青,一言不发。孙茹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不过反正她来之前早就和依依商量好了,心里也很是塌实。要说处理公司的事务和专业上的问题,她可是一把好手,天生的理财家,那都是孙老爷子调教的好,可有一样本事再了不起的大师也教不出来的,那就是情情爱爱的女儿心事,所以孙茹在情感方面又和一些豪门家小姐一样,是个单纯又淘气的小女孩。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易青,爱也就爱了,结婚不结婚的另说了,反正只要不和易青分开就行,也没有象依依那样想的那么多。 里面也不知谈的怎么样,孙茹越等越气闷,冲小念素直做鬼脸,捏着他的小脸笑道:“喂,小帅哥,你老爸好酷哦。” 话音刚落,大门一开,依依和杨娴儿手挽着手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表情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平静入水,波澜不惊。 杨娴儿一出来,就走到易青的面前。问道:“刚才你跟依依说,你决定了怎么解决?” 易青摸了摸小念青地小脑袋,慢慢的,语气认真而诚恳的道:“我们四个人,在电影学院相识,因电影而相知相友,因为对艺术共同的追求而把彼此地命运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既然我们的缘分起于电影,那么,当我们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时候。就让我们共同钟爱的电影,来做最终的裁断吧!” 杨娴儿呆住了。她张大了嘴,转过去对着依依。半天不说话。依依微微一笑,拂了拂自己亮丽飘逸的长发。 易素显得有点激动,他接着道:“当我们的人生面临选择的时候,往往因为犹豫、因为冲动、或是因为道义地熏陶、世俗的桎梏,以及周遭环境和局外人的眼光与感受……还有一切红尘纷繁中地林林总总的偶然和必然。为了这些原因,我们常常会迷失我们自己的本心,听不到灵魂最深处最自由和最真实的决断。正是因为这样,人世间才有那么多的后悔和抱憾…… ………这几天,我反复又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我无法做出选择。我不能让娴儿和孩子走,但我也不能辜负依依和小茹为我付出的一切。我是谁?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要什么?我该怎么办?我究竟是更重视爱情还是更重视理想还是更重视身为男人地责任?” ……自如果我还是当年为了逃避数学高考而报考电影学院的大男生,那么,我会选择依依,她是我从内心深处第一个,也是一直以来深爱的女孩;如果我还是那个跪在恩师灵前痛哭,立志要完成他改革中国电影事业的宏愿的那个热血青年。那么我应该选择小茹,她的才华和她的家族能帮我完成我的毕生理想,登上事业和艺术的高峰;如果,我还是更加重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地责任和自己的人格,那我应该选择娴儿和孩子,他们一生的命运已经注定要和我绑在一起了…… ……自纯挚的爱情、远大的理想、人格与责任……哪一样才是我最在乎的?哪一样才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哪一面,才是最真实的我?哈哈哈哈……人生,岂不就是充满了矛盾?” 易青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自己都有点不知所云的话,把这几天心里所想的一股脑儿给倒了出来,这一通倾诉之后,整个人象泄出去一口气一样,顿时有了点精神。 他接着道:“我要拍一个电影,我们四个人来主创。我自己来演男一号,你们就是女一号、女二号、女三号!电影的故事主体就是三段独立的爱情故事,发生在我们之间,情节性质和我们现实中的故事一样;在故事的结尾,再把三段根本不相关的爱情剪接在一起,好象是早有联系一样,而人物关系也和现实中的一样;在故事的结尾,三个女主角等在三间洁白空旷的小屋里。我们在写剧本的时候,不写这最后一段,等到杀青的那一天,无剧本拍这最后一组镜头,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对着不会撒谎的镜头,身为男主角的我,就该知道走向那间小屋了…… ………戏假情真,半戏半是人生,这个电影,就好比是一次在理想真空状态下进行的精密的物理实验,不同的是,这次实验的是我们的心,我们将在绝对理想的纯思维领域,没有世俗一切干扰的情形下用探索电影的方式,来探讨研究和解剖我们自己的内心世界。让我们全情投入到忘情的艺术创作中去,在这段期间,跟外界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用艺术使我们的灵魂归于最深的沉静,使我们懂得如何去面对我们的人生。也许,你们到了最后的时刻,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决定呢?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这部纯艺术的探索电影将成为我们的见证。” 依依、孙茹、杨娴儿静静的听他说完了一大通,半天没有说话。奇怪的是,孙茹和杨娴儿都在看依依,象看一个怪物一样。 良久,杨娴儿突然象个男人一样拍了拍依依的肩膀,摇头道:“我不走了,我留下。你赢了,依依,输给你,我口服心服!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浮生若戏(中) 回家的时候,杨娴儿和杨仲兄妹一直送到门口。易青把小念青递还给杨娴儿,有点不安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走了?” 杨娴儿接过孩子,白了他一眼道:“大总监,在你的艺术创作部的美术组给我安排个位置,要工作少责任轻,薪水不能少于一个月八万。当年拍电影分的那些钱早被我花完了,我已经穷了很久了。还有,念青的瞻养费你得按月给我,给少了小心我二哥拆了你!” 把易青噎得干瞪眼,这也变的太快了吧?女人啊!你到底是种什么动物? 杨仲把一脸苦笑的易青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托我办的事已经搞定了。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点,象你这样的干法,等于是向全港的其他社团公开叫板,摆明了要和我们天剑合作了。” 易青笑道:“放心吧!有新义安的例子在,那些社团不敢轻举妄动的。有你们保护我们公司和几个重要人物的出入安全,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次,谁敢跟政府作对啊!” 杨仲一想也是,现在的香港黑社会已经不同于几年前了,随着大陆执政党对香港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他们也越来越有末路的感觉。这些人本来就是在香港法律的空隙中讨生活的群体,现在突然碰上天剑这么一群根本不跟你讲游戏规则地铁血机器,眼看着当年不可一世盛极一时的香港第一社团新义安一朝覆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们的胆战心惊可想而知。 在黑帮电影里好象很神秘很牛B 回家的路上,易青开车。依依和孙茹坐在车后面,谈笑风生,一点郁闷的样子都没有。 易青在望后镜里越看越憋闷:这三个女人合着已经有了某种默契了,倒搞的我象个傻子一样,这叫什么事啊?他想了又想,忍不住问道:“喂,依依,你在房间里到底跟娴儿说了些什么?她怎么变化的那么快?” 依依和孙茹对视了一眼。笑嘻嘻地回头一起在镜子里看着他,齐声道:“开你的车吧!” …… 第二天,杨娴儿果然入约前来公司。还抱来了小念青。 易青和孙茹早有打算,在他们当初的构想中,美术组负责人地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杨娴儿的。只因为毕业后组公司时她突然失踪了,才换成北影厂的林老师傅来做。 林老师虽然经验丰富,但是观念比较旧。比起杨娴儿这种天才的新锐青年艺术家,当然是不服老不行了。不过易青也没打算一开始就让杨娴儿顶上林老师的位置,反正老人家已经六十多岁了。让他再做一两年,就给他一笔丰厚地退休金,让老人在位置上风风光光的退休回北京养老。 不过有一样事情挺为难的,杨娴儿在公司总不能让她成天带着儿子工作呀? 不过易素已经来不及为这个问题犯愁了。他接下来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把公司地事情几天内交代完了,他就要和依依、孙茹、杨娴儿去北京找个地方闭关,搞他们的那个体验性探索电影。 下午,特别行政区政府拍卖新义安公司旗下一应物业和原公司的资产,用来抵充新义安欠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司债务——当然都是那些明面上可以拿得上桌面说的债务。那些黑社会社团,让他们来他们敢来吗? 香港的电影业,从21世纪开头就一直是淡季,到现在越来越低迷。有钱人都不看好电影业,谁肯拿钱打水漂啊?十多年以来支撑香港电影业表面繁荣的其实就。是那十家有黑金背景的电影公司。 这十家之中,新义安一个社团占了英皇和中国星两家,都是以前香港电影业响当当的字号,今天下午都要拿出来拍卖。中国星原来就是向家兄弟全股份地私人企业,英皇公司新义安的股份他们也占了六成八,也就是说,下午拿出来拍卖的这些股权,谁投到了,谁就成为这两家公司的控股持牌人。 易青和孙茹之所以和带着宁倩华三人一起盛装出席这个拍卖会,就是冲着这两家公司的股票来的。 剩下的那八家公司一看到中华人影业插了进来,一个个都往后缩。其实本来他们也没打算买,他们手上原来用来洗钱的拍摄单位全都曝了光,在天剑的监视之下——当初向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上中华人影业的,因为贪他们是新公司新面孔。 现在这些公司不能洗钱了,那些社团拿着自己手上的公司都不知道该怎么运作,香港电影还这么不景气,恨不得把自己的公司也卖掉都来不及,哪会再去买两个电影公司回来?更何况,买下这两家公司的持股权,就等于成了这两家公司的新老板,那就是说,新义安以前欠的那些债务也要由这个新老板来负担,谁愿意去扛这个雷啊? 而除了这八家资金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其他的香港小公司根本不值得一提,就算他们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么大笔资金。 拍过了新义安的一些物业之后,就开始拍卖那两家公司的股权。 孙茹第一个举手之后,杜其峰的银河映像和王家伟的泽东电影这两家香港电影中罕见地现在还在赚钱的老牌实力派,也纷纷举手和中华人影业竞争。 看来杜其峰和王家伟都有扩张自己事业的愿望。别的不说,向家兄弟从美国弄回来地那些做后期的机器以及一大批技术人员的长约,对一个电影导演来说,就是有钱买不到的宝贝。 所以即使在这种风向之下。杜其峰和王家伟这两位香港最强的旗帜性导演还是要来争取一把。 不过,才喊了两轮,杜其峰就在孙大小姐迷人的微笑下败下阵来。银河映像毕竟是杜其峰白手起家自己创办的公司,在香港十大电影公司中根基还浅,资金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赚来的,跟王家伟和孙茹这样有海外大财阀支撑的公司拼资金,未免实力薄弱。 王家伟大概是香港这些电影人里最牛气的一个,大家大概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老拍一些观众看不懂地半文艺半探索电影,还那么趁钱。那是因为他和其他香港导演玩的档次不一样。其实他的电影每部在欧洲都卖到天价,根本不需要香港和国内地市场支撑——艺术家的声名也是要靠大把金钱支撑的。 王家伟当过戛纳电影节评委员会主席,又是戛纳电影节多年的宠儿。背后有法国财团给他撑腰,所以资金也比较雄厚。不过他毕竟是做艺术电影的,那些机器和技术人员对他地诱惑力不高。他在和杜其峰退出之后跟孙茹对抬了几轮,似乎也觉得不合算,有点犹豫不定。 易青和孙茹可跟王家伟不同。为了今天下午。他们可是从当初算计新义安的过程中就在准备了,可谓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孙茹现在手上有《潜龙于渊的全部收益。加上最近这四部电影地国内票房中的一大部分,再加上孙老爷子十亿美圆遗产中宇通产业的整整两年的收益……将近十亿港币握在手上,一个呼气比别人狂喊声音都大,底气十足。 几番明争暗斗之后,王家伟终于也望而却步,在孙茹的纤纤玉手下败下阵来。他心算了一下,买下这两家公司的钱加上要承担的债务,差不多要四亿五六千万港币。要是真买了下来,别说扩大自己的事业了。原来的泽东公司也非被这两个负债公司拖垮不可,太不划算。 最后,中华人影业以港币两亿八千万地价格买下中国星、英皇两家公司的股权。 拍卖官锤子落下那一瞬间,易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到今天为止,他的计划才真正是“杀他个干干净净了,! 走出会场的时候,宁倩华对着易青叹了口气,笑道:“不知道应该说你太有能耐呢,还是说你运气太顺。区区两年,你已经打造出一个香港电影业的新霸权财团,现在的香港,还有哪家电影公司能和你们比肩?” 易青微微一笑。的确,收购了这两家公司,接下去就是公司重组合并,集资上市、发行股票。从这一刻起,原来的中华人影业公司已经可以正式改称为“中华人影业集团”了! 这时,孙茹的手机响了。她的行政助理小姐在电话那头惊恐的道:“来了一群古惑仔,点名要找易总!带头的是个胖子,说叫什么尖东肥强!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浮生若戏(下) 依依今天本来日程安排的就比较松,所以宁倩华才放心去拍卖会,没跟她在一起。 早上去了一个化妆品的发布会,给自己代言的一个品牌做宣传,然后晚上还有一个慈善的商演,做嘉宾。所以中午这段时间,依依反正没事,就回到公司来看看杨娴儿和小念青。 易青和孙茹在拍完《潜龙于渊》之后,就给依依配了一套保镖和助理,一共十二个人,出入都跟着她。不过依依也从来不使唤人,身边真正在替她处理一些生活琐事的只有小意一个人,而且可能还是依依照顾她多过她照顾依依。 不过今天小意没有跟着她,而是留在了杨娴儿身边。因为不知怎么的,念青着孩子似乎和小意特别投缘,一见到小意就咿咿呀呀的笑个不停,眼睛都眯起来了,所以上午依依离开公司的时候就把小意留给了杨娴儿帮忙带孩子。 被易青和依依在北影厂“捡”回来的这个可怜的孤女小意,平时非常沉默寡言的一个质朴少女,却似乎很擅长带小孩,把小念青照顾的很好,杨娴儿也乐得解脱,重新拿起她钟爱的电影美术来。 中午依依一回到公司,就觉得门口气氛不对,乌压压站了一群人,还有很多公司的保安在里面晃荡。 不过以往公司门口就几乎天天都有大批影迷蹲守的。有时比较乱的时候也出动保安来维持秩序。依依自己裹在一群保镖和助理中间一下就拥进去了,也没细看。谁知进门地时候,细心的依依就发现不对劲,杨仲派来公司保护的两个轮班的天剑便衣平时都在办公室里。今天象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守在公司大玻璃门后面,眼睛鹰一样盯着外面。 依依进了门站在玻璃门后面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新义安倒台那几天,铺天盖地的八卦周刊都在报导,其中就贴有许多新义安十三个堂口的揸fit人的照片。依依一眼望去,隐隐绰绰的,好几张面孔分明就是倒台的新义安揸fit人的样子,其中一个依依分明认识,就是那天被向五打破头送到公司来向宁倩华请罪倒茶的肥强!易青和杨仲设计端掉了他们整个社团,但是天剑的原则是只论首恶。对底下这些小渣数并不追究;而且依法香港警方也定不了他们的罪,自然是关几天就要把他们都放出来。反正当初关他们地目的也是为了把他们跟新义安的马仔们隔开,现在目地达到。他们出来之后新义安已经垮了,成了光杆司令,也不怕他们翻上天去。 易青这些人,倒是一点不担心他们出来后重招旧部,因为根本不用他们和天剑伤脑筋。那些吞掉新义安地盘的各路人马自然会把他们赶尽杀绝——要是再让新义安起来,这些人恐怕睡觉也睡不安稳,尤其是当初是新义安的马仔现在却投靠了新主子跟了新大佬的这些古惑仔。更是求神拜佛这十三位旧日大哥赶紧横死街头。 这些昔日风光的黑道大亨们,现在可以说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失去了爪牙地老虎不如猫,各路人马都象要他们的命,又没有人肯保他们。依依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不想办法跑路、不躲起来避开仇家追砍,居然还敢集体上公司来闹事。 虽然公司保安人数比他们多,不过这些老江湖发起狠来。谁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事,想来易青把他们害成这样,他们来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这群疯子。 依依忐忑不安地扫了几眼,赶紧进去找人商量。里面的大写字间了,杨娴儿、孙茹的行政助理、公司聘用的几个行政主管都围拢在一起,面带焦急的商量要不要报警。 依依走进去,拉出杨娴儿来低声问道:“通知你二哥了没有?” 杨娴儿有点生气的道:“哼,指望他?不靠谱!刚才我打电话给他了,这个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在那边哈哈大笑,说什么不用他出马,他要是来了反而坏了易青的事。我问他坏了什么事,他就是不说,还交代我们不要报警!” 依依担忧的道:“这样子不报警行吗?万一出了事谁负责呀?我们这里的同事可都是中环白领,哪见过这种黑道寻仇地场面?” 杨娴儿沉吟道:“不过今天倒有些奇怪,这几个人来了也不叫不嚷,只是阴沉沉的坐在门口不走。我们已经通知易青和小茹了,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反正左右也就是这么几个人,真要打起来,有我一个人在,就把他们全放倒了,姑奶奶从小的工夫难道是白练的吗?不怕,依依,不怕他们翻开天去!” 依依急道:“说不准他们就是在门口堵易青的,怎么还叫他们回来!真是的,宝叔偏偏又去了北京,要是他在我还安心点。”说着她瞥见小意抱着小念青正在咿咿呀呀的学说话,心里烦躁,赶紧叫小意把孩子抱进去,一会儿要出什么混乱场面再把孩子吓着了。 正在乱的时候,外面几个大胆的一直在张望着的公司同事喊了起来:“易头儿他们回来了!” 依依和杨娴儿赶紧跑出去。杨娴儿做了妈妈以后,大概有一两年没跟人动手了,那股子军营里带出来的好斗性子今天突然又被激了起来,当年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在北影厂替依依出气,就一个打十个。把欺负依依的宫大胡子等流氓打的落花流水;其实今天她还巴不得打起来,有架可打,不亦乐乎? 两人一出去,就看见易青、孙茹、宁倩华三个人站在走道上。一群保安也不拦着肥强等人了,全站一边懒洋洋地看易青跟他们说话。 怎么回事?依依和杨娴儿连忙跑过去,杨娴儿警惕的站在易青身前。 谁上知道易青好象还很不满意她挡着自己的视线,拉了她一下站到前面去,拍起肥强的肩膀来。 “呵呵,强哥,不好意思,没跟公司里地其他人交代清楚。”易青笑着对公司的保安和前台接待人员道:“应该请几位老大进去坐坐嘛,你们这些人太不会做事了。” 肥强回头看了看其他十二个同门,大家一起站起来。冲易青正经八百的鞠了一躬。肥强道:“青哥,我肥强不会说话。你害得我们社团散了,还害得五哥、九哥坐牢。我们本来应该跟你不死不休的。不过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身不由己,恩恩怨怨的也很难说了,各为其主,我们出来混的心里也明白。总之你言而有信。我们两位义嫂现在已经到了加拿大了,五哥和九哥的细路仔也都好,我们领你这个情了。多谢番你,以前的仇就算抹掉了。” 易青笑道:“强哥何必这么客气。我易青虽然不是道上的,但是罪不及妇孺这个江湖规矩我还是懂的。份内事而已。” 说着易素交代前台小姐和公司地茶水小妹道:“把小会客室整理一下,出去买两打啤酒回来。请各位老大进去坐坐。” 那十三个以前新义安的揸fit人一听,纷纷干笑了几声。靓昆听易青这么说了,摸着肚皮笑道:“还是青哥会做人,不过最好弄点两件一套来,免得说我们跟青哥见外。” 香港人好上茶楼喝茶,两件一套就是指虾饺、烧卖、普洱茶——这是一套,也泛指包括叉烧包、粉蒸排骨、凤爪这些茶点。 易青看了他们一眼。肚里好笑,这些人出来到现在,估计天天东躲西藏,没正经吃过什么象样东西。 他连忙交代公司的人去中环最好地茶楼订一席来,送到会客室。 易青在这厢安排,那边把杨娴儿和孙茹、依依、宁倩华弄得一头雾水。 孙茹悄悄拉了拉易青的袖子,低声道:“死大木头,你搞什么玄虚,鬼头鬼脑的?” 易青笑着向她勾了勾手指,孙茹好奇的贴耳过去,易青轻声道:“想知道吧?好奇了吧?你把昨天依依和你们商量的事告诉我,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 “切!”孙茹没好气地缩回头来,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死了,那就是做梦美死的!” 易青哈哈一笑,让着肥强等人,一起进了公司。天剑的两个便衣大概这时候也收到了杨仲地吩咐,早就进去休息了。 杨娴儿糊里糊涂的,问孙茹道:“怎么回事?” 孙茹摇头道:“我哪知道?” 依依想了想,笑道:“这还不好猜吗?娴儿,那天易青在你哥哥家里,一个人上楼跟肥强谈判,把念青救了出来那件事,你们不是一直猜不到他是怎么办到的吗?现在还不明白?” 这么一点,杨娴儿和孙茹都明白了,齐声“哦”了一下。外面都传闻向五、向九的老婆孩子已经全被仇家砍死了,也有人说他们已经跑路去台湾了。谁知道是叫易青给送到加拿大去了,听刚才他们的对话,显然是在肥强和向家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易素帮了他们一把,送走了随时有危险的向家妇孺,大概也是用这个做交换条件,易青上次才平安把念青换了回来。 杨娴儿一琢磨,就不禁对易青的急智有点心下佩服,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他还能想起化敌为友这一招,真是不容易。正所谓世态炎凉,墙倒众人推,肥强当时的情况,就算想跑路,也没有任何一条道上地人敢给他们开路搭桥,谁敢得罪外面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帮派跟他们讲义气?就算有路子,肥强当时也没有钱送那么多个人走了。 这时候只有易青才有这个本事,能罩住他们这些人,有天剑的保护,易青的公司现在是全香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的帮派,看见了新义安的下场,哪还敢捋虎须去动天剑的人?那时候也只有易素能一口气送这么多人偷渡走。 不过这事十有八九是瞒不了杨仲,易青必须跟他通过气才能办成这事。杨娴儿一想到这一层,就不禁气道:“好啊!原来这个死杨仲连我也瞒着,跟易青勾勾搭搭的!” 依依笑道:“不怪杨大哥。虽然他们天剑的原则是只抓首恶,不殃及底下的人。但是送人偷渡毕竟是违法的……呃,是法律之外的手段,你哥身有公职,怎么好告诉你这样的事。我看,光是这样肥强那天恐怕还不肯把小念青给他,估计易素还答应了他们什么别的条件……” 会客室里。 除了肥强性子比较直之外,是真的释怀了之外,其他的新义安的那些揸Fit人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说也是,他们一个月前还是风光无限,跺跺脚真个湾仔都要震三震的老大,就因为易青这一条毒计,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光棍一条。社团没了,老大没了,场子底盘没了,小弟全跑光了,就连自己的银行帐户也被警方冻结了,说是要查清楚财产来源,谁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去,现在想跑路都跑不了了——这份仇哪能说算就算了? 要不是有求于易素,他们现在恐怕恨不得上去活撕了这小子。 易素上次就答应了肥强,先送向家人去国外,然后等新义安的其他人放出来,他一是安排这些人跑路,二是替他们向杨仲他们疏通,尽快解冻他们的财产——天剑对这些底下的人其实是有明确的方针要放一马的,毕竟六七百万香港人有十分之一都有黑社会背景,对付不是首恶的这些人,断不能为难他们,不然就要触及香港社会的根本稳定了。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武行八技 那天也亏得易青那三寸不烂之舌,象他这种才子忽悠肥强那简单头脑还有不得手的?肥强那天本来是去拼命的,结果听易素一说,不但自己和那些同门有活路,连向家人也有路子能走,自然拿易青当作了救命稻草。 当下易青在会客室里跟他们商量,让他们在公司躲一两天。公司的这幢大厦,最定上几层还没有业主,都是商务公寓出租,可以住人,虽然外面各路人马现在都欲得他们而后快,但是大厦每天都有天剑的人进出,又在中环闹市,料来安全没有问题。两天后,易青安排他们上船——在大陆有投资的跑路去大陆,在台湾有帮派背景的跑路去台湾。 易青跟他们约了时间,一一交代明白。这些黑道枭雄自知虎落平阳,虽然心有怨愤,但是有求于易青,只好忍气吞声,个个也不多说其他,完事就告辞离去。不一会儿工夫,除了肥强,其他十二个堂口的揸fit人走得干干净净。,易青见肥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还在狼吞虎咽的吃那些茶点,也不提自己要跑路去哪里,心里暗笑,其实易青早已有了计较。 他看肥强吃的差不多了,微笑道:“强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肥强摇了摇头,道:“我是五哥一手提拔出来的,不象他们,当初是其他叔公辈传下来的人。所以他们都有自己的私产。要么就在台湾或者泰国什么地有自己的地盘。我的人马和地盘原本就都是跟五哥的,现在都跟着五哥散了,也没在大陆搞点什么投资,所以我现在是光棍一条。连这身衣服在内,全部家当不到五百块。你说我能去干什么?” 说着,肥强拍了拍自己地胖手,象弥勒佛一样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肚皮站起来道:“行了,青哥。我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兄弟们带个路,现在既然搞掂了,我祝你大富大贵。咱们的恩怨消了,以后就别过了,走了!” 说着倒也潇洒。却透着股英雄末路的悲戚,肥强挪动着胖大的身躯,走出去的样子竟有些佝偻。 易青连忙叫住他道:“强哥。再聊几句。”说着,对着茶几上的内线吩咐助理再泡壶茶进来。 肥强在门口斜斜的挨着一张单人沙发坐了,神情淡淡的,好象什么也不在乎了。 易青对肥强道:“强哥,大家都是豪放人。我也跟你不绕弯子,我想请你来我公司做事,你看怎么样?” “啊?”肥强一听之下张大了嘴。惊讶之余有点缓不过来,喃喃的脱口而出,问道:“真地?” 易青很诚恳的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知道当年你在中国星是做武行出身地,那时候你可比现在苗条多了,也不叫肥强,叫拼命强。五哥的叔爷他们那辈,你就在给新义安下面的电影公司排戏了,后来才被五哥在片场一眼看中,做了金牌打手。我说的不错吧?” 肥强苦笑道:“青哥消息真灵通。不过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了,现在我身上除了懒肉就是肥油,还提什么金牌打手。青哥地心意我领了,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给你当武行吗?” 易青笑道:“强哥现在也不老嘛。而且你自己现在虽然不能打不能摔了,但是你在香港武行这行当里人脉和经验不是都还在吗?说起来,你跟程龙、袁华他们七小福还是同一辈的武行前辈,这几年中国星和英皇的武戏用地人很多都是你找来的,不是吗?” 肥强狐疑的看了看易素,问道:“这么说,你还真想请我做事?你不怕我在你地盘搞事,给五哥报仇?” 易青笑道:“出来混的哪个不是一脚踩在牢门里,一脚踏在鬼门关。强哥,你混了半生人时间,好不容易有个漂白的机会,还是跟着我干吧!难道这把年纪还去想打打杀杀的事吗?我相信你不是不分是非的人,现在这个时代,五哥和你们社团那一套行不通了,就是没有我,国家上头也不会容你们再存在多久。” 说着,易青站起来倒了杯茶,走到肥强面前道:“以前对强哥你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小弟给强哥斟杯茶算抹掉了。我们公司刚来香港没几年,最弱的就是武戏,用武行都是临时到外面招,没有自己地班底,所以正要依靠强哥的江湖地位和经验,强哥要是看得起兄弟,喝了这杯茶,以后大家一起捞世界!” 肥强看着易素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接过茶杯来一饮而尽,竖起大拇指道:“好!青哥,你是个人物!我看就这份肚量和豪气,也不差于五哥。我肥强本来今天晚上就要去睡天桥、运摇头丸讨生活了,青哥你肯给我机会,肥强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易青哈哈大笑,拍着肥强的肩膀道:“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我一年包给你五百万,招什么人,招多少人,都由强哥决定!” 肥强点头道:“用不了五百万。香港所有这些公司,也没见有一年拿五百万出来包武行的,有三百万就够多了。我想是不是这么干,我……” 当下肥强立刻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的一通描绘,向易青详细说了说自己组建公司武行班底的一些想法。真不愧是本港地头蛇,行业里的老江湖,说的头头是道。易青听的入了神,真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 职业武行有分:技、器、拳、车、替、威、火、杂八门。 一个成熟的武行班底,至少要这八种完整的建制,分别由八位领头的师傅带底下若干个学徒。负责电影中地一切武打、特技等工作。也有些武班根据自己的特长或者公司的电影需要,缺少某一类武行,或者某一类武行师傅有好几个。比如程龙大哥的程家班,“技”字门地领头师傅就有三四位。 所谓“技”。就是特技,惊险动作那些;“器”,就是器械,指得是中国传统的刀剑棍棒那些动作的设计;“拳”,就是功夫设计,电影里徒手打斗拆招的那些,这一门在香港和国际上最是吃香;“车”,顾名思义就是车技,飞车特技;明“替”就是替身,代替演员完成所有动作、器械、烟火等等惊险高难的动作,“威”指得是威亚。就是吊钢丝,这个行当是香港人自己的发明创造,可别小看吊根绳子在天上飞来飞去。负责拉绳子的武行师傅必须经过非常专业的训练才行,不然分分钟出人命,“火”,就是烟火,这里包括枪械、炸弹等等,演员表演被乱枪打死的时候。身上炸开的一个个小洞,有血浆喷出来却不会伤到演员地皮肤的那些,就是这行师傅的工作,“杂”。顾名思义就是打杂地,说白了就是前七门不包的活儿,这门全包。 当下肥强连说带比画,越说越熟口,毕竟是从小到素年时期安生立命的讨生活技巧,虽然好多年不碰了,但是一捡起来立刻如数家珍。 一壶茶喝到见了底,肥强才把要说的说了个大概。易青听得连连点头,大感收获不小。其实武行八门跟大陆的电影行当里一些类似道具、烟火之类地行当有点类似。但是显然香港的分法更为细致专业。 无怪乎香港功夫电影能够在竞争激烈的世界影坛名垂近三十年巍巍不倒,而且影响远涉欧美,确实有非常独到之处。这也是炎黄子孙地一笔文化遗产、智慧所集,中国电影将来要腾飞,断不能少了这精彩的一笔。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肥强也说的累了。易青让人在公司保安值班的地方腾出个空房间,打电话叫人送来床铺和生活用品,让肥强这几天先住在公司里。安排好一切,易青跟肥强告辞之后,连忙回到公司大写字间。 同事们走得差不多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小念素趁机满地跌跌撞撞的爬爬走走,格格大笑,玩得不亦乐乎。易青四下看了看,不见杨娴儿,却看到小意笑咪咪的跟在小念素后面大扮鬼脸,逗得小鬼开心大笑,玩得满脸通红。 易素看在眼里,心里高兴。说也奇怪,小意这孩子自从被依依带到香港之后,整天沉默寡言,异常孤僻,就连依依,一天也难得跟她说几句话。似乎是有很重的心事一样,小意每天都拼命地做事,替依依细致周到的打理一切,象个勤谨的丫鬟一样,剩下的时间,就整天都脸色忧郁的发呆。 易青可从来没见过小意如此灿烂的笑脸,配合她清纯秀美、楚楚动人的十七八岁少女容颜,令人心情舒爽,也自替她高兴。看来小意和念青这孩子倒是极为投缘,好象老天安排的一样,今后杨娴儿也不用愁没有人帮忙带孩子而影响她搞她迷恋的艺术了。 小意一看到易青,立刻收敛起笑容,垂头木然的站在一边。易青也不以为忤,他知道小意对世界上任何男人都是这种表情,也不知是为什么。 易青走上前去抱起小念素,又亲又啃,跟孩子亲昵的玩了一会儿,小念青显然对老爸极有印象,笑得更欢了,还使劲往易青身上蹭他的小脏手。 易青跟小念青玩了一会儿,把他往地上一放,小家伙又跌跌撞撞的朝小意那里去了。易青看了看几个专人办公室只有孙茹的房间还亮着大灯,知道依依她们一定在孙茹房间里。 于是易青径自向孙茹的办公室走去。一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孙茹和依依正在一边说话,杨娴儿则坐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的看孙茹存在里面的?(: ) 第 6 部分阅读 于是易青径自向孙茹的办公室走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一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孙茹和依依正在一边说话,杨娴儿则坐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的看孙茹存在里面的公司之前拍摄的五部电影的剧本和文案。 杨娴儿一抬头看见易青进来,立刻感叹的对他嚷道:“天哪,我居然错过了那么多精彩的戏。真郁闷,你们这几部戏简直写的一点造型意识都没有,电影是用眼睛来看的,没有了美术造型,还能叫电影吗?” 孙茹和易素看着她哈哈大笑,这才是杨娴儿的本来面目呢。说起来,公司拍的这几部戏,到现在为止,在香港和国内的大小电影活动中唯一没有拿到的就是美术设计方面的奖项了。现在杨娴儿归位,易家班的豪华班底基本上就全了。 易青跟他们说了关于“招安”肥强的事。孙茹和杨娴儿听了立刻大感担忧。 孙茹道:“你想清楚没有,真的把肥强这种人安在公司里?我怎么觉得好象在公司里放了个定时炸弹一样!你忘记了他胁持小念青的事了?这种人能靠的住吗?你想要组建公司的武行班底,我们花大价钱去外面请就是了。” 易素点着她的鼻子笑道:“你这个孙丫头,还是不了解男人。这个肥强虽然是江湖中人,有点好色贪财之类的毛病,但是这人三分邪气之外却有七分淳厚质朴。你想想看,新义安倒台之后,向家兄弟直接豢养的那几百几千个马仔、小弟,还有这个堂主那个红棍的,有哪个想到替向五报仇和安顿向家的妇孺妻小?只有这个肥强!在整个新义安人人都自身难保,被人家满街追杀的时候,肥强自己的地盘丢了不要,保护着义嫂和一群孩子,就为了向五过去对他那点恩惠。这样讲义气、懂知恩图报的人,他的本性能坏到哪里去?盗亦有道,出来混的人,有很多都是被社会的浪潮所卷入,并不是他们天生就是坏人。我看比起一些衣冠楚楚的伪君子,他们这些人反到要纯良的多了。我们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保下他,还给他工作给他钱,想必他就算不尽力报答,也不至于使坏了。” 孙茹眨着眼睛,听了个似懂非懂,笑道:“随便你,反正咱们现在有个解放军叔叔撑腰,公司里又有个杨女侠,也不怕谁翻上天去。我这两天已经把财务和行政上的是交代完了。易导,你打算什么时候闭关创作你的探索电影啊?” 第四卷 第三十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上) 五月。 交代完了公司里的事,易青、孙茹、依依、杨娴儿带着他们一个得力的小摄制组,悄悄起身离开香港,回到阔别多时的北影厂,租下一间小小的内景棚,开始易青一生中第一部探索电影的创作。 香港媒体只知道他们去了内地北京,至于目的如何,各界纷纷猜测,莫衷一是。 五月的香港早已是烈日当空,这里一年要过八个月夏天,可是北京却还是吹面不寒的暮春好时节。 易青和依依等四人每天躲在小房间里,废寝忘食的完成第二天的拍摄方案;然后把这些摄制组里没一个人能看懂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记录到胶片上。 探索电影又叫实验电影。顾名思义,它是电影专业人员或艺术家用电影的方式对自己的思维成果进行验证和探索的一种试验;也可作为艺术家、电影家们对未知的某种人生与哲学思想的挖掘和求证。因此这种电影区别于商业放映的电影,一般只作为小范围的内部研究使用,是不对普通观众放映的。 简单的说,当一个物理学家不确定自己的科学理论是否在实用科学领域也同样成立的时候,他就会进入物理实验室,去做物理科学实验;而一个电影家,当他想在作品里表达某一种艺术理念或者价值、想法的时候。他就以摄影棚为实验室,进行探索电影的实验。当然,这种实验既可以是对某种思想哲学地验证,更可以是对电影艺术手段和创作理念的一种探索。 早在电影诞生发展的初期。无声黑白电影的时代,象梅里菲斯、爱森斯坦等电影大师就曾长期醉心于用探索电影来研究各种电影创作手法。 爱森斯坦曾经把一张欢笑地小孩的脸和一个妇女哭泣时的脸,分别和洗脸盆、奶油蛋糕、打破了的杯子、长筒皮靴等毫无实际意义的镜头人为的组合与剪接在一起。结果发现,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镜头,通过不同的搭配和重新剪辑组合,可以表达出非常丰富的内涵,而这种新的内涵,和镜头原本地实际语汇竟然可以毫无关系或者完全相反——这种两个镜头相加表达第三种含义的实验结果,启发了爱森斯坦;在这个实验的基础上,诞生了伟大地蒙太奇理论。这大概是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场探索电影,爱森斯坦之所以被称为“蒙太奇之父”,很大程度是这部探索电影的功劳。 易青的这个构想其实源起于他一直以来想尝试一下实验电影的愿望。一个拍出《潜龙于渊和《终生制职业这样电影地导演。最多只能算一个好导演或者一个一流优秀寻演,最多只能被观看商业电影的观众认可;但是在专业的领域内,没有一两部过硬地探索电影,没有对电影本体或者人生智慧进行电影式的解读与实验的这种经验,这个导演就永远不够资格被称为一个电影“艺术家”。 人们在现实生活中。要扮演各个不同位置上的不同角色,比如孩子的父母、父母的孩子、爱人的配偶、同事间的朋友、下属眼里的上司等等……所以当我们面对某些两难问题地干扰时,往往会做出令自己后悔抱憾的决定。而象易青这样经过严格专业训练的人。已经习惯了在面对电影创作时,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信念感”。 完全脱离人群的封闭的工作环境,可以使易青、依依、孙茹、杨娴儿四人凭借自己的专业素养和能力,真正完全的从自己的“局”中跳身出来,完全用第三者的局外旁观的态度,用做实验的科学的精神,,来判和分析他们四个人的这种感情纠葛 一部成功的探索电影,对一个寻演来说。可能是他人生和专业的重要里程碑,所以这部电影也是易素等四人对自己这几年所学的一种总结。 他们采用的方法是写一天,拍几天,根据“爱情是什么’这个原始命题,不断的由前一个实验研究的结果,设计出下一阶段的试验拍摄方案——事实上,大多数实验电影都是用这种方法拍摄的。 普通的商业电影通常是先有剧本,然后用剧本做出拍摄脚本或者方案,最后进行拍摄;商业电影是创作者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所以写出剧本围绕作者想要表达的这个主题进行创作;但是探索电影既然是一种实验,也就是说,实验的结果是什么创作者是不知道的,所以探索电影是作者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就象做物理化学实验一样,有上一步才有下一步。 易青的这部电影,有个名字叫《问世间情为何物,研究的是人的价值观和个人的社会存在意义与情感之间的关系。 叙述一个探索电影的拍摄过程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因为任何科学实验的手段必然是非常极端的、典型的、理想化的。所以艺术家们用来拍探索电影的方法真是千奇百怪。 比如美国的电影悬念大师希区柯克先生,曾经拍过一部专门为实验长镜头在电影中运用的探索电影。整个电影两个小时,居然只有一个镜头,这个镜头里是一条不断延伸的绳子,一会儿弯、一会儿拐、一会儿直……通过不同的绳型和绳结来象征性的隐喻某种意思。看这个片子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懂行的人来解说大师每一个方案的真实目的,光看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绳子,恐怕再热爱艺术的人也要被催眠当场。 易青他们当然不会用绳子来拍。他们选择的是在洁白的室内布景里,用真人表演体验配合各种行为艺术的方案,来琢磨体会各自内心对爱情和人生的认识。 在没有杨娴儿之前,易青他们还没有能力拍这个探索电影。行为艺术正是杨娴儿的拿手绝活之一。 心理学认为某种特定的行动会引起内心的某种情感的感应,从而刺激到自己以外接触到这种行为的各种反应,以此可以透视不同人的不同心理特征和潜意识。以行为艺术方式来进行电影实验探索,正是遵循这条理论的科学性进行的。 通过易青分别和依依、孙茹、杨娴儿的行为艺术方案的体验中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本能反应,可以看到易青在最纯粹的情形下,对这三段感情的内心体会和感应。 正所谓道有千条,各取其一。在艺术之道中,深层的艺术手段和形式皆可以入道。依依用来参与实验的手段是她的表演。今天的依依在经过相当长一段的电影表演实践之后,早已今非昔比,不但获得了大明星和实力派演员的身份和与之相伴的名利,更在自己痴迷热爱的表演专业上达到了一个学生时代不敢奢望想象的境界。表演学的一个很重要的理论基础就是“真听真看真感受”,就是通过各种奇怪奇妙的训练方法,使得演员在实践过程中能将自己完全的从第一自我中剥离出来,产生属于角色的第二自我——也就是俗称的“入戏”,还有第三自我,也就是游离于角色和演员本体之间的第三种自我状态用来监督角色的表演层次和分寸。[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种专业能力当然是国内那些偶像明星们不具备的。合格的专业演员可以自如的从角色中抽出再投入,进退收放自如。所以一些半懂不懂的人会猜测说,一个演员演戏演的太投入了,会不会精神分裂,成了疯子。事实上电影表演学诞生至今,顶级的表演艺术家中外都比比皆是,练成三种自我功力的大师级演员层出不穷,还没听说哪位练的走火入魔成了神经病的。 一个演员要是具备了这种能力,根本不用担心戏演完后把自我从戏里超拔出来的问题,因为第一自我不强的人根本抽不出第二自我;要是不具备这种能力,那更没有这种担心了,君不见现在国产小明星们和一。些选秀节目出来的偶像,对着镜头使劲挤眉弄眼摆表情的丑态,跟他们讲什么表演学,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依依根据自己非常熟练的这种表演理念,和杨娴儿一起设计了许多体验方案,参与拍摄计划。通过第二自我的体验和第三自我的监督,她可以用一种纯透明的理智心态来审视自己与易青的这段感情。由于她和易青的拍摄段落其实就是她自己的情感经历改编的,等于是本色表演,所以第一自我和第二自我又是重合的,这种体验效果更加增强了。 通过一个月的闭关和反复讨论,整个电影的拍摄大方向和实验方法,以及第一段落的拍摄方案终于敲定。易青和杨娴儿一起在小小的摄影棚里搭起极富象征意义的内景,拍摄终于正式开始了 第四卷 第三十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下) 虽然这部探索电影是不准备送审公映的,但是易青他们也并不是私人贴钱做。资金回收的问题,易青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21世纪之前,国内能够嘟噜拍摄一部成功的有实验结果的探索电影的工作室,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家。 对目前国内的观众来说,探索电影基本是一个绝对陌生的领域。在国外,特别是欧洲,早在二十年前就有了电影分级制度和多层次的院线制度。除了和我们一样的商业放映院线之外,还有贵族院线、纯艺术院线、实验院线、高价院线等等。 在中国,是越花俏越烧钱的电影卖得越贵;而在欧洲,则是艺术含量越高,能看懂的人越少的电影票价越贵。中国青年艺术家们的一部实验电影,在巴黎的纯艺术院线,居然敢卖到几百欧元一张票,法国人还依然趋之若骛。电影诞生地的法国,那里的观众对电影的修养水平就好想我们中国人对文学的欣赏水平一样。一个普通的中国小学生,都能背诵和理解饶口的唐诗,可是欧洲人往往活了半辈子还是分不清什么是文学,什么是故事。 因此,中国和各国的青年电影家们,他们没有钱和个人背景支持他们去拍《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样的商业大片,他们就自己几个人凑点钱搞低成本的探索电影,然后拿到国外去评奖。要是能拿回一个提名甚至一个实奖。立刻就能在欧洲的纯艺术院线或者实验院线卖到天价,一夜暴富。 这在电影欣赏水平还在初级阶段地中国,基本是不为人知的。所以易景当然不会打国内的主意,这部探索电影。在拍好后很快会送到罗马参加意大利的一个艺术电影评奖活动,如无意外,应当会在当地卖得不错。至少,几十万人民币地拍摄成本是会拿得回来的。 一般而言,会有一种误区——在我们当中如果有人谈起艺术片,有很多发烧友就会很自然的提到王家伟。很多人会以为,象王家伟的《东邪西毒》、《2046》这种一般人看不太懂什么故事的电影就是传说中的探索电影,或者叫艺术电影。 但是,这种电影其实是王家伟个人发明的一种题材,既能满足香港市场。又能在国外卖到好价钱、拿到奖。这种电影其实应该叫“刚资艺术片”——本质上,其实也是一种商业片,只是故事性弱一点。又带有一定的探索性和艺术性而已。 …… 小小的温馨的内景棚里。 道具用雪花在鼓风机地阵风吹动下满场飘扬。这是在模拟易青和依依当初在小汤山上的那一幕。 那是2006年春天北京的第一场雪。易青在光秃秃地孤寂的小汤山上对依依许下了承诺,这是两人爱情道路上最为主要的一笔了。 可是此时内景棚里发生的,却和当时的情景大相径庭。 在漫天地雪花下面,易青和依依穿着古怪的麻布衣服,表情木然。象两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慢慢挪近,然后做着一些非常暧昧亲昵地动作。 两人拥抱在一起,身体扭曲成各种吻合的姿势。 在肌肤的摩擦中。易青忽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生理和心理上都起了一种微妙的反应。已经和依依几乎可以说是老夫老妻了的他,现在突然找回了当初那种患得患失的奇妙感觉,一刹那间,如同青春重来…… 这是第一阶段。是杨娴儿为易青和依依精心设计的行为艺术动作组合,通过神秘的肢体暗示,使他们重新体会当初地那种心境。 “停!”易景自己叫停。这一段他已经叫停了三次。 他累了,心累。 “还是明天再继续好了。”孙茹道。“明天跳过去来第二段。”易素闷闷的道。 第二段是孙茹和易青的段落。杨娴儿的设计,是让易青和孙茹一起去完成一项工作,用足量的木料做一张桌子。 这个行为实验易青倒是知道的,那是大艺术家昆布郎当初用来试验爱情与事业的那部探索电影里用到的方法。不同的是,布郎大师做的是椅子。 第三段,是杨娴儿和易青一起过一天家庭生活。这是他们这个神秘的摄制组第一次走出内景棚,到社会上去实景拍摄。 杨娴儿在肚子里塞了一大团衣服棉絮什么的,装扮成一个孕妇。这个她虽然不是学表演的,但是却曾有切身体验,自然不在话下。易青牵着她的手,早上陪她逛天桥做运动,去天桥下的菜市场买菜,中午在简易的煤气灶上做饭,下午,陪她看胎教的书,读童话给她听…… 这一段是模拟烦琐的家庭生活,务求每个细节都反复五到七遍以上,反复刺激易素对自身社会责任的厌烦和排斥感。 这三段行为艺术拍摄方案,是通过三种特殊的动作及行为体验,分别喻示性爱、事业及世俗生活、家庭责任这三者对爱情的影响及关系。 这种情形,比较不容易理解,为什么做这些希奇古怪的动作就可以使人参悟爱情。打个简单的比方说,这就好象我们做的那些心理测试题。 比如类似这样的心理测试:走进房间你第一眼看见一个东西,吓了一大跳,你认为是什么?然后题目后面给你四个选项,好比A是一大束玫瑰花、B是一大滩血、C是自己的爱人和另一个第三者在床上……等等的这些答案。然后让应测者来选,选A就代表浪漫性格,选B就代表悲观性格,选C就代表多疑性格…… 实际上实验电影的情况和操作又要比这种心理测试复杂地多。总得来说,是以参加实验电影的演员对各种行为艺术方案的设置所产生的应激反应为依据进行心理思维和情感研究地一种形式。 说到底,艺术其实也是一种神秘的形式主义。艺术的起源和最早先的概念,不过是部落氏族时代,人们为了祈祷、祭祀、驱鬼而设计的一种巫祝舞蹈。后来人们发现,通过某种仪式、动作、声音能够刺激人内心的某种情感,于是就渐渐的有了艺术。 艺术的本质,是用来表达人的情感与情绪、思想的。 人是有感情地动物。可是感觉,感情这个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要想表达自己的感情时。就要用一种看得见、摸地着的形式来表达和传递我们的情感和思想。这种传递和表达的工具,就是把抽象的虚构地“感情”转化成具体的可见的“行动符号”,这种符号,有时是文字、有时是声音、有时是色彩线条、有时是肢体动作、有时是图象——所以就有了文学、音乐、美术、舞蹈、电影…… 而探索电影。正式建立在艺术地这种本质特性上的实验手段,把抽象的、模糊的,想不通的东西变成具体,清晰,易懂的某种形式。所以易青才会突发奇想,要跟三位美女来拍这个探索电影。 …… 短短一个月的拍摄期很快过去。完成了这部电影的主体阶段之后,易素非但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感到更加困惑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到底爱情是什么呢?如果说象他原来所苦恼地,认为依依是纯粹的爱情象征,和孙茹的感情则和理想与事业糅合在一起;对杨娴儿的感情里有一份责任感道德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为什么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易青却感到自己在三段体验中得到了非常相似的感觉呢? 难道说,这个实验失败了?或者杨娴儿设计的方案根本就有。。。问题? 那么,爱情究竟是什么呢?理想、责任、性爱……这些概念究竟是包括在爱情之内呢,还是爱情之外呢? 人,应该为了理想、道德和社会责任放弃爱情吗? 这些问题,天天困扰着仿佛已经走火入魔了的易青。他不思饮食,一天天的瘦了下去。 然而无论他有多少困惑,这该来的一天还是要来的。 “今天晚上我就和大家搭最后一个镜头的景了!”杨娴儿故作漫不经心的对易青道:“你应该已经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了吧?你会走向我们三个谁的小屋呢?” 易青木然看了杨娴儿一眼,默默的走开到一边了。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杨仲家里,杨娴儿对自己的告白,关于不想让他负责任的那一段;随后,许多莫名其妙的往事浮上了心头——孙老爷子的去世、他和孙茹的婚礼,依依为了成全孙茹的黯然离去……还有在飞机场他们三人手牵着手跑出记者包围圈的那一幕……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易青也不知道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下多久了。只是,突然心里传来的那种顿悟的感觉惊醒了他,他突然高兴的长啸起来。 艺术家的某些行径,在普通人看来就是疯子。这几天的易素,进入了深度的冥思。一个在许多人看来非常简单的问题,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对这个问题各抒己见,而易青却越想越复杂。 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他终于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间小屋了! …… 2012年6月15日。下午三时。 睡过午觉之后的易青,在北影招待所自己的单间里,给邋遢了好几天的自己刮了刮胡子;换上新休闲西装和新皮鞋。他在镜子里满意的看了一下自己,心里突然有种激动。 好象初恋的感觉,真好。 他徒步走到北影摄影车间,钻进自己租来的那个内景棚。 棚里的气氛仿佛有点紧张而凝滞。摄制组的人见到易青,纷纷站了起来。 虽然大家不知道易素和、依依、孙茹、杨娴儿这四个人这几天到底在捣鼓什么。但是今天这最后一场似乎非常重要,却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三间纯白的小屋已经搭好。一看就知道这个抽象派的超现实主义内景是出自杨娴儿的手笔。 三座没有屋顶的房子,连在一起;中间用两块板隔开。易青知道,他所钟爱的三个极品女孩就坐在房子景块的后面。 “预备,开机!” “滋……”胶盘在机器后面缓缓转动的声音,大概是易青在世上最熟悉最亲切的声响了吧! 在这样安静的声音里,易青忽然向三座小房子走过去了。 他会选择谁呢?摄制组的人全屏住了呼吸。 奇怪,易青没有走向任何房间,他走到两块板之间,一手一个,把两块隔离板给抽了出来;然后,他从左到右,开始拆房子。 拆掉了房门,空荡荡的里面,三间小屋已经连在了一起,里面坐着得三个女孩的如花容颜也显露了出来。她们今天显然精心的修饰过,看到易青的举动,一个突然都霞云飞举,脸红不胜。 “这就是你的答案?”坐在中间的杨娴儿歪着头问道。 “是的,这就是我的选择。”易青肯定的答道。 依依高兴的笑了起来,过去拉着孙茹的手笑道:“老天保佑,这木头终是悟了。可笑人家是书呆子,他却是戏呆子。连这个也可以做电影实验。问世间情是何物?呵呵,情,也可以问吗?爱,也有答案吗?我想,世上所有的哲学都能拿来用电影探索实验,惟独爱情不能。爱情若能思考和分说,那它还有什么魅力呢?” “为什么不能?”易青牵了孙茹和杨娴儿,来到依依面前,眉毛一抬,傲然道:“我就已经悟到了,这世间的情之一字,竟是如此玄妙美丽!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易家班最强阵容(上) “哦?是吗?”孙茹听易青说的如此肯定,挑衅似的笑问道:“那我倒要听听,大情圣,你说说情之为物,究竟是什么?” “我们这个电影实验,最初的目的是寻找一个类似‘本我’的概念,在原始纯粹的情感条件下,爱情与理想、责任、伦理等概念的轻重取舍以及心理倾向如何。可是结果却没有得到答案。其实,没有答案才是最正确的答案!”易青道:“人生之初,就有情感。情之为物,看不见、摸不着,只是一种内心感受。是我们人类在有了文明思维之后,为了区分、表达、交流的方便,才人为的把它划分成爱情,亲情,友情这些概念……” ………其实感情就是感情,爱就是爱,所有形式与概念的感情都是同一种性质!责任、伦理、婚姻……这一切都是后天人类加上去的概念,是规范与道德的产物,却不是人性的产物。男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女人一生只能爱一个男人,这是道德伦理的产物,人的天性之中,本没有这些桎梏。” ………为什么我们在做三段行为实验的时候,得到的是相同相似的心理体验呢?就是因为,这三种感情虽然有先有后,可能也有深有浅,但是其本质都是一样的。脱离了桎梏和束缚的感情。本就是超出了世俗道德规范地存在,其实,这世上又有哪一段真心真诚的感情,是没有包含着理想与责任的呢?任何一段感情。只要是真诚的,那就是值得尊重地,无论它是不是处在世俗的道德框架之内……” ………所以,”易青总结道:“婚姻是伦理的产物,却不是爱情的产物。人,可以为了伦理只选择一个对象完成婚姻,却不能用一段爱情否定另一段爱情。我无论娶了你们中哪一个,在社会责任和伦理上,都对不起另外两个;可是如果我们都不在乎世俗的桎梏与束缚、都不在乎世人的道德评断的话,那我们彼此的爱。其实都是一样的,同样的性质,同样地真挚、同样的高贵!在爱而言、在感情上。我爱你们三个,这并不可耻,因为这三种感情其实就是一种感情,一种爱!” “但是,”依依微笑的接了下去。道:“俗话说情人地眼中不揉沙子,世间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接受。自己的情人在自己的之外,还爱着其他人,因为在大多数人心里,爱情必须是独占的。你选择了我们中任何一个,其他两个都会伤心失望,除非……” 说到这里,依依突然停住了口,意味深长地望着杨娴儿。杨娴儿点了点头,接着道:“除非我们的爱。能够超越自己内心的占有欲。” 易青一脸恍然地指着依依的鼻子笑道:“我刚才突然猜到,这些,就是那天在娴儿的房间里,你和她说的那些悄悄话。对不对?” 杨娴儿摇头道:“也不全对。她只是跟我说了那次小茹和你那个没完成的婚礼上,小茹所做的一切。既然依依和小茹能够接受彼此,能够超越独占爱人的欲望,那么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们大家尝试一下,为我的孩子多找两个干妈呢?所以我跟依依打了个赌,如果她真的能猜中你地心思,知道你会用什么方法来逼自己下决定,那我就留下……” 易青默然点了点头,心里对依依更加充满了温柔的爱惜感激之意,人生得一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这是,孙茹忽然叫道:“哎呀。这样好象不大公青,我们亏大了。喂,如果……如果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又爱上了一个男人,他和我们的感情也象我们和你一样,是真心的;而你和他的感情也象我和依依的感情一样,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接受他?” 易青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理论上说应该是这样的,虽然违背伦理,但是不违背人性和感情。不过,现实中这种情况恐怕不可能发生,因为同时满足我们这种条件的情况,恐怕只有童话里才有。在真实的俗世生活中,伦理和道德还是很重要的。再说了,你还能再找到一个象我这样的好男人吗?” “切,臭美!”孙茹甜甜的笑道,心里却想起了另一句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 2012年七月。 转眼之间,易青、依依、孙茹、杨娴儿他们从北京回到香港已经一个月了。 这几天,易青和孙茹、宁倩华等公司高层忙得不可开交。易青更是吃住都在公司里,连依依的大学毕业典礼都没有办法去0奉加观礼。 依依和吴明玉、陈云可三个,本来应该是在2011年,也就是去年毕业的。但是象她们这样在大公司实习又片约不断的在校生,往往很难完成毕业论文和英语四级。电影学院可不管你明星不明星,就算是戛纳影后、奥斯卡影帝,也得按国家教育部的规定来执行,该考的科目一门也不能落下。在依依她们这届之前,有许多电影学院毕业的明星都是这种情况,有的大学读了六年、七年;有的干脆就一直挂着,好象装做忘了还有回来领毕业证书这回事,有些甚至干脆退学拍戏,不肯为了一张毕业证耽误了前途机会,比如中戏96明星班的那位梅葶。 所以她们几个现在名义上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只是在中华人影业实习的,拿得也是实习工资,只不过易青和孙茹暗里还有给一份红包而已——这一行里全是这样做的。这是行规;有些还未毕业就成名地明星,比如当年的巩丽,即使再红,表面上也只能拿很少的薪水片酬。还要上交给学校;当年赵微就是为了不甘心交钱给学校,才和电影学院打官司对薄公堂。 这一年多,易青在谋划对付新义安以来,依依等人一年只拍了一部戏,剩下的时间都在恶补英语,同时,公司里那么多导演系、文学系地才子上杆子的来帮忙,她们的毕业论文自然也是没有问题。 经过长时间的恶补,到了今年七月,依依和吴明玉、陈云可就要带着自己完成的学士论文,回到电影学院。进行毕业论文答辩;然后,正式从电影学院表演学院毕业。毕业之后,她们就不再是实习生了。形式上,中华人就要和她们正式签约。 同时,乔帆也从南京艺术大学表演系正式毕业。 易青和宁倩华早就给他们四个人拟订了报酬丰厚的合约。今天的他们,已经是红遍两岸三地的大明星,尤其是依依。身上还有一个金像影后,实力加美貌,在香港和大陆都极具票房号召力。 同时。公司里还有几位文学组、摄影组的年轻同事,也是实习生身份,也在今年毕业,都纷纷转正。 看着有这么多同事陪着,宁倩华和易青也就放心让依依自己去北京完成毕业典礼。不过听说最后还是出了不小的乱子,依依毕业典礼那天,拥在学校门口地影迷和围了依依半天的那些媒体起了冲突,大打出手,听说还有人受了伤。一时成为网络上和媒体纷纷议论的焦点娱乐新闻。有位国内地二线小明星酸溜溜的道:我的影迷就决不会如此失控——她倒是想呢! 依依和乔帆等一批转正后的艺人回到香港后。易青为他们在公司小会议室办了一个的简单地签约仪式,庆祝他们正式加盟新公司。 …… “华星集团?”依依拿着签字笔,看着合约上的抬头,楞了一下。 易青和宁倩华相视一笑,易青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公司现在可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 依依和吴明玉等人纷纷停下笔,望着一脸神采飞扬地易青。 易青笑着击了两下掌,对所有在场的同事大声说道:“我宣布,今天是我们在这里办公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要搬新家了,我们的公司,将在香港商业中心——中环,拥有一幢属于我们自己的办公大厦!” “哇……” “耶!”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欢呼起来,两两击掌庆祝。在中环拥有自己的大厦,意味着公司已经跻身香港一流财团的行列;而更加现实的是,大家就可以告别这交通拥挤,人流复杂地办公环境了! 接着,易素借这个机会,向大家通告交代了他和孙茹、宁倩华这一阶段工作的成果,有关公司重组和集资上市的消息。 原来,易素和孙茹、宁倩华在新义安的标卖会上投到中国星和英皇两家公司之后的那一个月,也就是易青和依依、孙茹、杨娴儿在北京闭关拍探索电影的时候,宁倩华已经在香港带领公司的中层以上行政人员和一帮华新借过来的资深财务、会计师用十几天时间完成了这两家只剩壳子的公司的资本核算。 除了中国星、英皇名下的那些美国、德国器材最为值钱之外,这两家公司其实也没剩下了什么。宁倩华以中华人影业的名义,从公司帐上出了一大笔遣散费,遣散了两家公司的一部分员工,精简了人员。接着,变卖了这两家公司的一些物业,尤其是公司下属还有一些所谓的娱乐场所,一看就知道是新义安的人用来运摇头丸、包赌和做色情营生的场子——宁倩华把这些电影公司用不着的物业、人员以及在外的投资股份全部进行了清理。 中国星和英皇在外面还欠下了一大堆债务,宁倩华将这两家公司进行资产重组之后,所有得到的钱都拿来还债,清帐的结果。还欠着外面六七千万港币的债。 易青一回到香港,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跟孙茹商量,拿出钱来先把这些债务清了。就为了这一件事。忙得易青、孙茹、宁倩华三个人焦头烂额。难怪当初标卖会上没人肯下大价钱买这两家公司,单从帐面上来说,这单生意易青他们可没赚到钱,还找了一堆麻烦。 但是,易素买这两个空壳子公司,却有他自己地打算。中国星和英皇,到香港其他公司手上也许是两块废料,可到了他易青手上,可真成了宝了。 易青原本的计划,在进军香港之后。是在三年之内,要完成初步的资本积累,从而取得公司的独立自主权。脱离美国宇通地经济控制。 前一个目标,易青可以说已经提前一年实现了。他用公司的开门第一炮《潜龙于渊打开了香港主流电影市场,十三项金像奖奠定了公司在香港和国内的票房市场占有份额;接着,四部不同类型的商业戏拿下几个亿港币的票房。有了这些充足的资金准备,他原本的下一部计划。就是让公司集中上市。 要想上市,除了需要增加一大笔固定资产和注册资金以外,还要向香港证监会申请。还有许多烦琐的程序,时间一拖长,变数就增多,很容易使美国察觉,想想也令人头疼。 可绝对出乎易青意料之外的是,居然会跑出新义安这么一档子事。易青在投买中国星和英皇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怎么使用这两家公司。 原来,中国星和英皇都早已经是上市公司。在香港,一家原本不具备上市资格的公司。如果能收购一家上市公司地话,就可以用所收购的这家公司的上市资格,发行自己地股票,向市场集资。所以在香港,经常有一些新兴的经营的好的公司,在上升到了一定的阶段,就到处找那些老牌地但是经营管理不善随时会倒掉的旧上市公司,将其买下;这样得到在香港上市集资的资格,不但可以省下一大笔钱,还能省掉中间烦琐地手续浪费掉的时间——这叫“买壳上市”。 。。。对其他香港影业公司来说,中国星和英皇也许是赔钱货,可在野心勃勃的易青手上,这两家公司可是无价之宝——他看中的,就是这两家公司这个“壳”。 因为只有公司迅速上市,才能在不动宇通相关资产、不惊动孙云博的前提下,一夜之间完成公司的经济大权转换。如果由孙茹以转让个人财产的形式把自己的钱包括中华人影业的股份和总裁位置让给易青地话,中间的手续只要启动一项,就足以惊动远在美国的孙云博。而孙云博和美国宇通公司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作为孙老爷子继承人的易素用宇通的相关资产起家,然后脱离宇通的控制自立门户的。 在宇通主席孙云博的心里,在孙老爷子去世后,一直把易青当做他在亚洲利益的代言人。他希望易素成长成为象孙老爷子一样的说一没人敢说二的行业巨头,继续垄断中国的电影业和其他相关的产业,毕竟宇通在大陆的许多投资,都和电影业,文化娱乐业有关。 当初孙云博之所以肯在易青和孙茹没有结婚,没确定关系的情况下,还放他们去香港发展,一方面是低估了这些年轻人的能力,掉以轻心了;另一方面,他也是相信易青和孙茹逃不出他和宇通的经济控制。 毕竟中华人影业几乎所有的资金都是从孙茹名下的那十亿美金的宇通产业收益中拨出去的。孙云博随时可以通过牺牲这十亿美金的产业,使中华人的运营资金接续不上;这时孙茹无论是要卖宇通的产业,还是依法倒闭,都无法拒绝宇通的注资重组,到时候,孙云博就可以轻松取得这家公司的控股权——一家象宇通这样的国际巨鳄,要吞并中华人这样的跟它有资金联系或依附关系的公司,简直易如反掌。 尽管孙云博是孙茹的父亲,但是商场如战场,亲父子都不讲情面,何况是翁婿,还是非正式的。易青可不愿意做傀儡,他一心要振兴的是中国电影业,可不想让自己的理想成为他人华丽地嫁衣裳。 当初孙老爷子说自己是中国电影最大的悲哀。告诫易青要打碎铁板一块的旧体制模式,其实就包含着这一层意思。 孙老爷子表面是中国电影业的行尊,但是实际上经济方面却离不开儿子地美国财团的支持——中国电影业代表的不是中国人的利益,而是国际垄断托拉斯的利益。这不仅仅是孙老爷子个人的悲哀,更是中国电影的悲哀;说实话,也是中国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中国许多文化产业的悲哀。 这,就是所谓的文化殖民地模式。 世界上如美国等强国,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对第三世界国家在文化产业上的侵略腐蚀。这种侵略不见得是政府间地、主观人为的,但却是因循高级资本向低级市场渗透的经济规律,在世界经济、文化产业一体化中逐渐形成地。中国越是开放 (: ) 第 7 部分阅读 虻图妒谐∩傅木霉媛桑谑澜缇谩⑽幕狄惶寤兄鸾バ纬傻亍V泄绞强牛夥矫媸艿降奶粽皆窖暇?br /> 所以许多中国人不理解,为什么中国政府、广电总局把电影及其他文化产品的进口管制的这么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用行政手段限制美国和欧洲强国的电影进入中国市场,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尽力管制,还能维持一个半自主半殖民地。要是放任不管,中国可就真地彻底成了人家倾销低级文化产品和宣杨异族价值观的殖民地了。 如果未来中国的孩子说话做事全和美国孩子一个样,或者和日本人一个样,那将是多么可怕地一件事啊!事实上,在日本的动漫和电子游戏中长大。用美国好莱坞大片式的审美趣味看待世界,已经成为今天中国许多青年人普遍的成长方式了。 易青深切的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一开始进军香港。他就时刻没敢忘了这件大事——在孙云博还不重视自己、还没发现自己打算脱离他控制的时候,在这之前快速的摆脱对宇通的经济依赖! 这是孙云博绝对没有想到的,一个五千万地电影公司,两年时间就能完成资本积累,在形式和宇通这样规模的资金母公司分庭抗礼,这简直是奇迹了。可在女生外向,以易青为天的孙大小姐协助下,易青偏偏就做到了! 中国星和英皇虽然都是上市公司,但是英皇不是新义安的独家生意。孙茹和易青只买回来英皇的70%股份,操作起来还要通过英皇的股东会,董事会,非常麻烦。 所以易青选择了中国星这个“壳”。新成立的公司就取名叫“华星集团”。 在原中华人影业公司与中国星、英皇合并重组之前,易青就拥有中华人影业15%的股份;罗纲、何风、依依这三位公司原始的创办集资人共占5,中途注资进来的新义安向五占了25%;而公司的持牌人、董事会召集人孙茹,占全公司股份的45%。 由于向五的入罪,孙茹私下里和易青商量,让易素用公司内部价格买下了向五手上的25%,实际上,易青就掌握了原公司的四成股份。 接着,易青和孙茹火速的通过香港证监会使公司达成上市,向社会发行股票。在新公司借壳上市的第一天,原本占45%的孙茹立刻向市场放盘公司股票的10%;同一时间,得到了孙茹内线消息的易青向股市入货,购买自己公司的股票,由于新义安的倒台,原中国星的股票,也就是现在的华星股票重新开盘的价位只有不过几毛钱。 易青倾家荡产的拿自己这两年拍戏赚的几千万,把放入市场的10%抢回了7%。这样,新公司华星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和控股权就顺利的从孙茹手上转到了易青的手上。今后华星的运营成本就和美国宇通没关系了;那十亿美金成了公司其中一个股东孙茹的个人资产,宇通的人最多能弄得孙茹个人宣告破产,却已威胁不到易青的华星集团。 接着,易素趁胜追击。在上市后的两个星期内,华星股票突然疯惩。可想而知,华星重组改名的消息传出之后,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家搞垮了新义安的公司。 在坊间传闻中,这家公司和天剑以及中国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敢跟向家兄弟这样的枭雄叫板,可见这家公司的大好前途是官方定下了的,而原中华人影业一连五部赚钱的戏,更是香港电影业的异类——种种利好消息连续刺激了这支股票的惩势,原本中国星的股票就因为新义安的垮台而落在地板价上,现在一支被低估的股票突然得到这么大的惩势助力,立刻红线走疯了。 在依依他们取得学士学位回到香港的头一天,华星股票以四块六毛八收盘,比当初上市时的八毛钱翻了两番还多。为了向社会集资,易青和孙茹趁机炒卖手中的股票,易青放盘10%的华星股票,孙茹放盘5%——作为上市公司来说,只要保持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保证经营权不旁落就行,易青保留手上的37%的股份,而市场上只有23%%的华星股票,还是稳稳坐着董事会第一把交椅。 放出去的股票成倍的上惩,即使如此大量的出货也没有使华星的股票下跌。易景当初投下去几千万,差点变成穷光蛋,可一转眼,立刻成为身家几亿的香港新晋富豪,一时轰动香江。 另外,原本宁倩华在中华人影业的地位有点尴尬,因为她毕竟是华新娱乐的高层人员和董事,又是依依的经纪人,所以易青一直也没有当她是公司正式的员工,只是以顾问名义聘用她。这次华星上市,宁倩华买入了3%的华星股票,正式成为华星股东之一,而易青也由此名正言顺的邀请这位资深经理人进入董事会,并且正式聘用她成为集团的行政总监并兼任经纪部门主管。 随着公司上市之后的集团化,整个公司的业务范围和办公规模扩大了三倍都不止。这种气势恢弘的扩张,相伴而来的必然是固定资产硬件的窘迫,原来那种租一层写字楼的办公条件是肯定不行了的。更何况,这么大家上市公司,没有自己的集团文化形象、没有自己的标志性物业,那还象什么话。 易青和孙茹、宁倩华商量,走遍了中环,终于在西区看中一幢重盖新建的办公写字大楼,并以巨资重金投得这幢大厦,取名“华星大厦”,成为公司未来的驻地。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易家班最强阵容(下) 这些事,一直在易青他们身边工作的同事们,本来就七零八碎的知道一点。经易青一正式宣布,他们还好,依依和几个刚刚毕业的同事,个个欣喜之余,目瞪口呆,想不到短短两个月不到,易青他们悄无声息,做下这么大的一摊事业。 依依缓缓的提起笔,认真的在三年价值五千万港币的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似乎已经看到,一个属于易青,属于他们这一代电影人的辉煌伟大的时代,就要来到了! 易青踌躇满志的看着今天在会议室里的这些人。孙茹、李想、单少玉三个寻演班的旧日同学,人人都是独挡一面,八斗之才,李杜领头的文学组十位编辑,可以说是整个中国电影各个导演班底中最强大最扎实的剧本保障;依依、小云、吴明玉、陈云可、乔帆这几位当年籍籍无名的新人今天都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罗纲带领的摄影组,完全以北影系统出身的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们作为班底;何风、李佩佩的夫妻档,堪称华语影坛青年一代最杰出的录音音乐大师级组合;最重要的是,在电影学院的同学中,专业天赋最为突出的电影美术天才杨娴儿已经归队,原本公司最弱的一个环节,现在毫无疑问将成为未来易氏作品的强项! 这不正是易青自己在学生时代所梦寐以求的最强黄金阵容吗?带领着这样一支队伍,带领着如此奢华阵容地剧组。易家班必将无往不利,笑傲世界影坛! …… 2012年九月一日。 这天是原中华人影业成立两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新的华星娱乐集团的乔迁之喜——位于中环西区地豪华写字大楼华星大厦今天正式投入使用。 早上,易青他们就带着公司的同事们风风火火、兴高采烈的正式入驻新楼。 中午,华星集团高调举行新闻发布酒会。消息传出。香港各路媒体云集中环西区——不仅仅是娱记狗仔们,连同各大报纸的社会版、财经版的记者都纷纷赶来,惟恐独漏。一时之间,整个中环的交通都为之拥堵。 因为今天不但是华星乔迁,更重要的是,在记者招待会上要宣布华星集团成立后的第一部投拍大戏的相关消息;而今天的易素,也早已成为香港各大平媒关注地焦点——24岁的青年富豪,两年之内,他所创办的华星集团市值超过六十亿港币;一手整垮了香港第一社团地神秘人物;中国第八代导演中最具票房号召力、最具艺术魅力的领军人物;曾经跟刘一菲、周依依等玉女明星以及华星集团前女总裁传出各种绯闻,私生活充满神秘感的风流才俊…… 无论哪一方面。这位新晋的华星主席都极具新闻价值,一时之间,想象力发达的香港各大媒体地狗仔队们如苍蝇逐血般蜂拥而来,外间世面上。关于易青的身世、发家史、隐私情史及私人癖好等等话题,已经至少有七八个版本。 利用媒体对易青和周依依等话题人物的关注,宁倩华精心策划了这个酒会,高调向社会宣传华星地新戏。一方面,是为将来新戏的开拍宣传造势;另一方面。大量的利好消息的报寻和一片繁荣向好的景象再次刺激了华星股价的上惩。 中午一点。 华星大厦的大厅里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各路媒体云集。 酒会正式开始。华星主席易青导演代表集团讲话。简单的交代了一些场面话之后,易青就开始切入主题。 ………今年下半年,华星集团将推出成立后的第一部大戏。这一次,我们要拍地是——《花木兰!”易青语速平缓的说出这句话,底下却是一片哗然。 《花木兰早就有好莱坞拍过卡通版的大片了,而且当时全球票房可观。[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今时今日再拍这个题材,未免有些过时老土之嫌。今天的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会对这个题材感兴趣吗? 好不容易挨到了易素讲话完毕。到了记者提问的时间。马上有记者站起来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这个问题—— “易导。请说一下华星集团为什么要投拍花木兰。准备投入多少资金,有什么特殊意义吗?美国曾经拍过这个题材,虽然时隔多年,但是你们会不会担心重复这个故事会使观众有审美上的排斥?” 这个问题一问,底下的人纷纷点头。 这些问题易青在开记者会之前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他喝了口饮料,正色严肃的对着正面拍着自己的几个机器:“在这个世界上,普遍存在着一种文化霸权主义。美国人对于世界各国的文化,可以拿过来就拍,肆意篡改。他们用一种美国式的感情倾向和价值观念,以他们的喜恶好憎为标准,把其他国家的民族文化遗产削改成他们需要和他们希望的那种样子,然后向全世界传播。无论是印度的、中东各阿拉伯民族的,还是中国和亚洲各国的历史遗产、文化形象,他们都可以轻松的用他们的电影、用他们的高科技镀上一层美国价值的外衣,让全世界的人们在轻松欣赏电影的同时不知不觉的用美国人的思维和价值观念去看待世界。” ………为什么美国人能这样做?因为他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影技术,能拍世界上最好的商业电影!电影这个东西,有着先天的优势,因为它是用视听语言说话的。图象和声音是最容易被人脑接受,最容易对人的大脑产生形象记忆刺激的形式。因此电影在文化传播和影响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种客观优势是其他一切文化艺术形式都不能具备的——说白了,就是一种不知不觉给人洗脑的能力。一部电影,能让其他国家的观众心甘情愿的坐在那里,乖乖的接收你所要灌输给他们的一切喜火爱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谁能最大限度的控制全球的电影市场,谁就能掌握全球的电影市场世界上最强势的文化话语权!” ……自美国版的花木兰,它把我们的女英雄改成一个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而放弃婚姻的朋克女青年,在战争中大逞个人英雄主义。这根本就是对花木兰这个人物的歪曲。花木兰这个人物形象,核心的灵魂就在于‘替父从军’上。她顶替年迈的父亲出去打仗,立功归来以后既不要荣誉,也不要金钱权势,只想做一个快乐美丽的女孩。她是孝道、勇敢、聪慧、淡泊的象征,尤其是她立功之后放弃荣华富贵,回乡侍奉父母的举动,集中体现了中华民族那种淡泊从容、含蓄优雅的文化特质。可是美国人却把这样一个中国女孩,塑造成一个张杨而虚荣、向往外界刺激生活的蠢蠢欲动的肤浅女孩,准确的说,根本就是个美国女牛仔!” ……自此次,我们新成立的华星集团,预计投资五亿港币,投拍这部大型古装历史商业巨片,就是为了以我们中国人的视角、中国人的审美、中国人的价值观念,重新向世界塑造花木兰,向全世界展示真正的中国文化形象。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明白,花木兰、以及象花木兰一样的中国女孩,根本就不是美国人所包装的那个样子!《花木兰这部大戏,将是华星集团做为一个中国电影公司,向世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我们中国人,在世界上也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话语权!” 语出惊人,记者们一片哗然,续而大为激动,都觉得真是没有白来,易素和他的创作班底,总是能带来爆炸性的新闻点。华星集团的第一部戏,居然是刻意挑战好莱坞的卡通经典,而且一砸就是五亿!这简直是整个华语影坛历史上最庞大的投资了!听这话音,还有为民族文化、为花木兰正名的意思。记者们最喜欢这种火药味浓郁、矛盾鲜明的事件。 上一个世纪,西方列强们用坚船利炮来行使他们的霸权,实践他们的野心,而今天,他们使用的武器则是他们的文化价值观念、是他们的电影、动漫卡通、网游……以及其他文化产品。 中国人历来对有形的侵略十分警惕,对于无形的渗透,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于是,在向西方学习的一百年中,我们中国人在学到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社会制度的同时,也不知不觉的在思想和文化领域,在基础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上,悄然向西方递了降书顺表。 随着时代的变迁和中国在经济上的腾飞,开始有许多中国人发现并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的孩子越长大越象美国人,西方人?西方的东西都是那么好吗?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是差的、不好的吗?都应该被遗忘吗? 一股倔强的反抗的怒火在易青的胸膛里,也在全中国有志正直的青年人胸膛里熊熊燃烧着!五千年中华文明,龙魂不死!当我们有能力的时候,我们要向全世界证明,中华民族是一个何等优秀的民族——我们所拥有的,不仅仅是历史!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纽约来客(上) 世界上有两种电影,一种是好莱坞电影所代表的世界电影,是电影霸权主义,它覆盖全球。它除了资本和科技强大之外,还攫取全球所有国家的题材。以前是改编欧洲,俄罗斯、法国、英国……《安娜卡列尼娜》、《茶花女》、雨果、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有美国版。你骂它面目全非也好,你说它偏离原作精神也好,它都照改不误。后来好莱坞又把手伸向亚洲,伸向中国。像《花木兰》,题材一到迪斯尼就变成纯美国化的了。 还有一种电影,相对世界电影的,被称为民族电影。它以各国尤其是各发展中国家本民族的文化特质为归依,一般仅立足于本国市场,传播本民族自身的优秀文化。可是这类电影往往出自一些贫穷落后的国家,或者是出自一些弱势民族,他们的电影即使是在本国也无法和美仑美焕的好莱坞电影媲美,更不用说在世界上同美国竞争了。一种连自己国家的观众都不乐意接受的电影,怎么可能有话语权,怎么可能发出属于自己民族的声音? 观众毕竟是拿自己的血汗钱买票进电影院的,电影的品质不好,要老百姓为了爱国、爱民族文化而去看电影,恐怕是行不通的。毕竟并不是每个民族都有韩国、伊朗民众那样的精神,可以为了自己国家的电影工业万众一心。 夺回中国人自己在世界地文化话语权、弘扬民族文化、振兴民族电影工业,首先是要积蓄自己的力量。要让中国电影首先成为本国观众认可和接受的高品质文化产品。然后才能谈得上冲击世界电影霸权。 这一点,是孙老爷子当年一直反复教导易青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孙老爷子对易青地“人本主义”观念一直非常欣赏,进而使他老人家当年萌生了收这个孩子为关门弟子的想法。 易青在香港苦心经营了两年多。就是为了完成资本积累后,掌握这样一个机会。《花木兰》如果成功,对整个中国乃至全亚洲的电影业,都是一个巨大的垂范作用,对好莱坞的全球市场,也是一个冲击。所以他一下子就砸上公司现有能调动的全部资金,五亿港币的手笔,显示了他的决心和魄力。 听易青这样说完,酒会现场上的记者们个个都兴奋了起来。今天回去这份新闻稿可要好好动点心思才行,趁着有时间赶紧多问几个问题吧! 于是记者们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易导,你们这部新戏还是用周依依小姐作为主演吗?” “易寻,听说你们会向社会集资拍摄电影。那请问将来地票房利益如何分配?如果电影无法收回投资赔本了,请问你们如何向股民交代?” “易寻,香港的电影公司还没有拍摄大型古装片的先例,请问你们这部电影是在大陆选景拍摄吗?还是去张一谋那样去国外拍?” “易导,外界传闻你和孙茹小姐已经秘密结婚。所以她才肯将华星公司地控股权转让给你,请问是真的吗?” “易导,有记者拍到一位酷似周依依小姐的女人深夜出入你的私人寓所。请你对此事发表一下……” ……每次记者会到最后都要变成这样,疲于应付这些无聊透顶的毫无营养地问题。易青和依依、孙茹等人恨不得全身上下长上八张嘴。 一个成功的民族电影模式,至少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经济力量和技术保证;另一个,是电影的民族性。 就在依依不断向宁倩华使眼色,想让她干脆终止提问,结束这个记者招待会时,突然易青在人群中听到了一个比较有质量地问题。 他指着人群的一个角落大声道:“这位先生,您请说。请站起来说!” 听易青这么说了,其他记者只好悻悻的静了下来,东张西望,在人群中寻找发问的人。 “易青导演,您好!我是北京《新电影周刊》的记者徐未明,感谢你接受我的提问。”这个记者声音清朗,不疾不徐,让人听了就有好感。 易素点头微笑,示意他继续。《新电影周刊》是2008年创办的一本新电影杂志,易青在电影学院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去报亭买来看。这本综合性的杂志可谓融学术与商业娱乐于一炉,既有各种娱乐八卦人有各种非常专业地影评和最新鲜的电影观念论述,在通俗畅销的基础上又不失有浓厚的学术气氛。 徐未明认真的回应了易青的目光,用吐字清晰的普通话问道:“易导。请问,在世界经济文化日趋一体化的今天,您大力排斥以好莱坞为首的外来文化,是不是有思想保守、观念倒退之嫌?请问您对借鉴和学习外来先进文化和继承发展本民族文化这二者之间的辨证关系是如何看待的。” 香港的娱记们听了这样的问题,面面相觑,心说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愣头青,问这么无聊沉闷的问题。这年头谁还关系这个呀?痴线! “我不认为我和我的同事们是在排斥外来文化,”易青微笑的回答道:“中国人不是不应该向外国学习。我们不能无视自己的缺憾和不足,西方先进的文化和科技,我们也当然需要认真的借鉴和学习。但是这里有个以谁为主体的问题……” ……自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一个民族的文化产业,只有坚持自己的民族最根本的文化特质和价值体系,在以本民族为主的前提下,借鉴他国的优秀文化进行一些边角的修补——这才能有希望。” ………现在有些中国电影人,喜欢去模仿美国、日本的一些美趣味、价值理念,拍一些其实自己不熟悉的,单纯模仿的非常矫揉造作的东西,或者干脆赤裸裸的生硬的加入外国的元素。这种电影纵然能获得一时的经济利益上的成功,但长久而言,一定是没有前途的,也很难得到本国观众的认可。几年前陈凯哥导演的《无极和冯晓刚导演的《夜宴》在市场和口碑上的失败,从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这一点。” ……自我个人一向信奉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所谓拿来主义,重点在“拿”而不在“来”——鲁迅先生说要中国人自己放开眼光,自己伸手去拿,中国人自己需要什么,我们就去拿什么,而不是等着外国的东西自己来,等着外国人给咱们什么,咱们就接受什么…… ……自伊朗电影为什么能在美国电影的包围下在全世界突围而出,成为世界上公认的艺术电影之国,甚至超越了电影诞生地的老牌电影强国法国?就是因为贫穷的伊朗人敢于坚持自己本民族的东西,敢于向美国资本说不!他们敢于用几万,几十万美元的小成本电影向全世界证明,伊朗人并不是美国人所妖魔化的那个样子,穆斯林民族也决不是愚昧残暴的魔鬼。我想所谓借鉴外来优秀文化,恐怕不仅仅是借鉴美国文化吧?象伊朗这样的例子,不也同样值得我们为之深思,认真学习吗?” 易青笑着总结道:“振兴中国电影,如果振兴到最后,‘电影’发达了,而‘中国’却给丢了,那这样的振兴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番话说完,徐未明带着欣赏的神情笑了,厚厚的眼睛片后面闪烁着对易青的无法压抑的好感和钦佩之情。 “感谢您的精彩回答,易青导演!”徐未明很认真的向易青致谢,然后坐下了。 “非常感谢您如此有质量的提问。”易青立刻微笑的回应道。 于是,原本已经沦为狗仔的纷扰闹剧的记者招待会在徐未明的提问下以一种难得的带着思考的气氛结束了。记者们兴奋的在心里过滤着今天的收获,开始构思回去以后怎么准备这份稿子才能与众不同,明天压过在场的其他同行。 徐未明也杂在退场的人群中默默的向外走去。突然,一个身影挤进人群,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住了他。 徐未明一看,是个穿着高级保安制服的中年大汉,身型魁梧,相貌堂堂。 他迟疑的用眼神询问这位猛男。那人笑着道:“易青导演想请您单独留下几分钟,可以吗?” 徐未明欣喜的点了点头,象易青这样身份的新闻人物,能够和他单独相处,往往意味着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独家消息,这是一个记者最希望碰到的机会。 “我叫吴宝,是这里的保安主任。”宝叔爽朗的笑道:“请跟我来吧!”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纽约来客(中) 徐未明跟着宝叔,进了电梯。 大厦一共二十三层。最上面的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层三层楼是打通了的一座空中电影院,可以容纳全公司的员工在里面看电影;所有的放映器材全部从德国进口,堪比国际级的私人电影院。此外还有几个比较小的包厢式拉片室,完全按照易青、孙茹、依依、杨娴儿等人的意思,装修得跟当年他们在电影学院的学生用个人拉片室一模一样。 第二十层是易青和孙茹两人办公的地方。两间豪华宽敞明亮的超大型办公室对门而居,还有专为董事会开会准备的大会议室和易青专用的会客室,虽然易青极力提倡简朴,不喜欢在排场上下太多本钱,但是宁倩华还是坚持给他们两人配上栗鼠毛的夹绵地毯和法国家具。 下一层是艺创部各个部门主管和行政部门主管办公的地方,是宁倩华、依依、李杜、罗纲、何风、杨娴儿、李想、单少玉等人的办公室和两间普通会议室,一间会客室;再下两层是大办公间,是艺创部和行政人员办公的地方,而艺创部的人员待遇比较好,每一小组有独立封闭的场所,方便他们保持安静的创作环境。 十六层到第十层是洗印室、录音间、电脑剪辑室、内景摄影棚、器材存放室、三维工作室。 第九层是演员更衣室、化妆间;第八层是形体舞蹈房、练台词的隔音室、钢琴乐器室,第七层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第六层是衣帽间和道具室,公司在这一层租出去一半让几家商户在这里卖时装,都是些最时尚的高级品牌——公司在内景棚拍宣传海报,演员写真之类地东西时万一衣服不够,立刻可以找这些商家买,他们手上会有最流行的高级时装。香港有许多这种楼中的所谓空中时装店。只有那些有钱人家的女眷才会知道来这种地方选衣服。 第五层和第四层全部是餐厅,公司招来各国各地地餐馆经营者在这里做生意。从奢侈昂贵的法国宫廷菜,到香港本地的广式茶点两件一套全部都能吃到。 第三层是个中型的超市,基本的生活用品和零食、啤酒什么的在这里都可以买到。 第二层是保安部。宝叔在这里坐镇,电子化监控整座大厦的保安系统。 一楼当然是大堂,有几位负责前台接待的年轻女孩在这里,她们主要的职责除了接待客人之外更关键的是要把那些天天围着易青、依依等人打转地狗仔队挡在公司大厦之外。 宝叔特意带着徐未明在二楼保安室通过电子监视仪大概参观了一下整幢大楼,并向他介绍了一下华星大厦的情况。 徐未明竖起耳朵,笔记本电脑打得噼里啪啦响,生怕漏过了一句半句。今天来的其他记者根本不可能有他这种机会,把整个华星大厦摸得一清二楚。他地这份稿子发表后的价值和市场关注程度定然能远远超过今天到场的所有媒体同行了,不过徐未明心里也明白,这显然是易素刻意在照顾他了。 参观完了大厦。宝叔算算易青他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请徐未明跟他一起上了顶楼。 徐未明跟着宝叔,来到易青的大办公室门外,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只见房门大开。正对着门口能看见易青地大办公桌,易青已经换下了刚才记者会上那套一本正经的西装,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大刺刺的坐在桌子上,跟对面地两个年轻美女正在肆意谈笑。旁若无人。 徐未明暗暗纳罕,心想这个华星集团真是太与众不同了,整个公司就象一群年轻人临时组织的郊游野营团一样。到处都是一股放松、自由的气氛。 徐未明跟着宝叔走进办公室,认出了坐在易青对面两张大椅子上的两位美女,其中一个是家喻户晓的大影后周依依,而另一个身材性感、英气勃勃充满日耳曼式的高傲气质的短发女郎,却从来没在媒体上见过。 依依和杨娴儿见到徐未明进来,知道是记者,立刻收敛笑容,站起来挥手拜拜,转身出去了。 易青笑着跳下桌子。向徐未明伸出手去,道:“请允许我冒昧的再问一次,你的尊姓大名是……” “小姓徐,徐未明!”徐未明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自己地名片,双手递了过去没义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导演、亿万富豪竟然这么平易近人,徐未明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 易青双手接过名片,看了看,笑了。他对徐未明道:“我很多年前就看你们的杂志了。今天很高兴能认识你。也感谢你在今天那么多无聊的香港娱记面前给了我一个向媒体畅谈个人见解的机会。” 徐未明连忙谦逊的道:“哪里哪里,是我该感谢易导那么详细的回答才对。” 易青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挺有缘分,请你上来,是想再给你一个独家消息,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兴趣。” 徐未明听说“独家消息”,忍不住眼睛一亮,满怀期待的看着易青。 易青道:“其实这次我们华星巨资投拍《花木兰》,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刚才我没有说。” 徐未明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飞快的打起字来。 “我从前在北京求学的时候,就有香港电影界的前辈对我说过——狗仔队、跟风、黑社会是香港电影的三大顽疾。不解决这三个问题,香港电影的明天还是一片暗淡。”易青慨然道:“香港电影一直以来,都是以跟风拍摄作为主要的出产方式的。一个片子红了,马上所有的公司蜂拥而至,直到把这个题材拍到彻底烂俗了为止。这些人根本没有把电影当做一种艺术和文化的形式,而是把它当做赚钱的工具。我希望我们公司的电影,能够对香港电影这种恶劣的现状起到一些改良和促进的作用,一定程度上遏止香港电影的恶性跟风。” “所以你们就刻意拍一些香港人不可能模仿的电影?”徐未明猛得抬起头,脱口而出。 易青微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徐记者真是聪明。香港电影业没有独立制作象当年的《英雄》、《赤壁之战》这类古装大型商业片的能力。我拍《花木兰这部片子,要把队伍拉到内地大西北去;我们的一位同事有军方的背景,可以帮我们邀请到整个营地的武警解放军战士来协助拍摄……这些条件,都是香港电影公司所不具备的,我们这么做,就是让他们没得模仿,无法跟风!” 徐未明停下键盘上飞快舞动的手指,骇然思索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导演竟然想得这么长远,有这么宏远的野心和志向。 原来香港电影已经低迷的令大多数电影公司心灰意冷了。现在突然出了个易素,他一再向市场证明,中国人在香港拍电影还是可以赚钱的。这样一来,各大电影公司的心眼就活泛了起来。既然易青能渐渐的带起了香港电影的市场,香港观众又重新走进电影院了,也就是说这里又有利可图了。那么这些电影商人下一步自然是要紧跟着易寻,他拍什么赚钱的题材,这些人立刻就跟进。 这样至少能知道这一时期观众的喜好和品味,起码不会赔钱。 事实上,在易青拍了《潜龙于渊》和《终生制职业》之后,已经有很多香港电影公司开始跟风模仿了。都是去大陆请回一两个类似陈道名、陈保国老师这样的实力派演员,然后写一个两岸三地的什么爱恨情仇之类的故事。还别说,这种经营模式万试万灵,这些电影还都赚到钱了,一时之间,香港电影表面上一片繁荣。 但是易青却对这种景象感到忧心忡忡,所以他决定以后一定要拍独一无二的、别人根本模仿不了的东西。而今天,他更要通过徐未明的报导,把这个风声在媒体上放出去,让所有人都能知道他易青对这件事有着一个怎样的鲜明态度。 徐未明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当场做了详尽的记录,然后,起身告辞。 易青亲自把他送到了楼下大堂,挥手告别。 正好孙茹从上面下来,看见易青,笑着道:“哎哟,趁我们不在,跟谁在依依惜别呢?叫我看看,是哪路美女。” 易青笑着指着徐未明的背影道:“这个人在以后的中国传媒,一定会很有名的!” 孙茹笑着站在易青的旁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一辆车停在车道上,一个身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来。只见这人长身玉立,相貌清俊,温文潇洒,单看脸上那份阳光灿烂的表情,起码看年轻十岁。 孙茹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定神多看了两眼,才欣喜的叫了起来:“咦!这不是舅舅吗?真是……舅舅、舅舅!”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纽约来客(下) 就在易青和孙茹、依依、宁倩华等人紧锣密鼓的筹备记者招待酒会的前一天。 他们并没有料想到,一场针对他们以及新生的华星集团的暴风骤雨就要到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香港,一场新的风暴就要展开了。 香港中环东区。哥伦比亚寰球影业香港驻地保利大厦。 孔儒拿着一个汉堡,脚步匆匆的穿过中环熙攘的人流,边吃边看着今天的报纸娱乐版,走进寰球的写字间。 这就是他的生活,连中午去吃个午饭甚至叫个披萨、叫个茶餐厅外卖的时间都没有。 他每天奔波于剧组和公司写字楼之间,来去匆匆。而拍的,却只是一些无聊的不能上映的拷贝,包括艳舞、综艺节目、主妇厨房之类的专门用来卖钱的产品。 有时候,以寰球的名义策划一些大型的商演或者广告代言。 同时,他的身份不再是导演,而是监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不好听的,其实玛吉娜父女只不过把他当做一个雇来的长工在用罢了——利用他的专业知识赚钱。 不止寰球如此,事实上,在香港大多数的中小型电影公司都是用这种模式在经营的,投资小。回报大,没风险,易于操作。 孔儒常常觉得很后悔,自己选错了老板。选错了靠山。玛吉娜这个荡妇,来香港没多久就看上了一个混血儿,而后又接连换了几个面首,早把和他的那点情意扔到不知哪一国去了。 玛吉娜地父亲,就是那个落魄的哥伦比亚老王子,一年难得有一两天在公司,比如现在,不知道又飞到哪里去玩女人去了。 公司的资产,这两年下来被那个老色棍败得也差不多了,现在基本是空壳。差不多是每年赚多少花多少,根本没有资金再筹划拍摄象样的电影。要不是孔儒还有点本事拍点赚钱地东西,而且在大陆还有门路搭线走点销路。估计这家表面气派的公司早就倒闭了。 现在每当孔儒在报纸上或者电视上看到有关易青和孙茹的消息时,心里就难受的象千万条毒蛇噬咬一样! 同是师出一门,彼此的人生际遇竟有这等天渊之别!孔儒一向自认对孙老爷子忠心耿耿,没想到老人竟如此对待他,把本该给他的一切剥夺了交给易素!每当想起这些。孔儒总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这天中午,孔儒从景棚回来,穿过行政人员的大办公间。正要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玛吉娜的秘书小姐叫住了他。 “孔先生,玛吉娜小姐请你回来后马上到会客室,有一位从纽约来地客人。” 孔儒含糊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茶水间,给自己冲了一杯红茶,站在那里慢慢的把汉堡吃完了,喝了口热茶。 不知道玛吉娜又从美国弄了什么牛鬼蛇神过来,大概又是她地什么新欢吧! 想起上次玛吉娜居然把他叫去。让他为她的那个混血儿男朋友写一个戏,捧红他。真可笑! 孔儒冷笑了一下,放下杯子,向电梯走去。 …… 孔儒来到会客室门口,门大开着。 孔儒没有敲门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可一进门,他就楞了一下。 屋子里站着三个人,只有一个人坐在居中的沙发上,用一种非常慵懒潇洒的姿态,就象在自己家里一样舒服地坐着。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象是保镖模样的人民。玛吉娜站在这个人地对面,满脸是巴结谄媚的娇笑,本来就开胸露乳的上装被她下意识的拉了又拉,一对硕大圆挺的美乳简直要从里面掉出来了。 看到平时趾高气昂,从不把什么男人看在眼里的玛吉娜这么低姿态的面对一个男人,孔儒立刻对这人充满了好奇。 更有趣的是,孔儒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面熟,非常之面熟! 孔儒一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地这个人就看见了,他立刻坐正招呼道:“小孔,怎么才来啊!这么忙!来,来,到这里坐!” 哦! 孔儒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想起这人是谁了!他连忙上前鞠躬问好,道:“华叔叔;你好!孙伯父和伯母都好吧?您回来见过小茹了?” 这个让玛吉娜巴结犹恐不及的纽约来客,就是声名赫赫的华尔街大亨,美国宇通国际的第二大股东,孙太太华云清的哥哥,也就是孙茹的舅舅——华云丰! 孔儒还是在多年前见过华云丰几次。 那时候,华云丰大概是在中国有什么生意,所以常常到北京来。差不多每隔几个月,就会来看孙茹一次。 这个当舅舅的,对孙茹这个外甥女似乎格外的溺爱,每次来看孙茹,总会带上整车整车的礼物;对小孙茹的各种精灵古怪的请求,更是从来有求必应。 孙茹从小就和父母分开,跟着爷爷长大。孙云博夫妻两人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最多是逢春节回来见见老爷子,问个安什么的。倒是这个舅舅来的勤,隔个不久就来一趟。孙茹自小就和他舅舅感情极好,孔儒在孙家这几年,时常听孙茹念叨:舅舅怎么还不来看我? 只是后来这几年,不知为什么,华云丰渐渐的来的少了,到最后干脆整 (: ) 第 8 部分阅读 时常听孙茹念叨:舅舅怎么还不来看我? 只是后来这几年,不知为什么,华云丰渐渐的来的少了,到最后干脆整年都没有来,孙茹为这个,还狠狠的哭了几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时间一长,孔儒自然也就忘了这个人的长相。今天时隔数年之后突然重逢,孔儒还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来找我干什么?”孔儒暗暗纳罕。孔儒当时才刚到孙家,根本就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土小子,华云丰只是远远的看见过他几次,连话都没说过一两句,今天看架势居然是专程来找他的,这就难怪孔儒觉得纳闷了。 “小茹?”华云丰笑道:“还没有,我刚下飞机。一会儿我就去。” 孔儒更加不解了,华云丰回中国,连孙茹都还没见,一下飞机就来找他了,这可真是奇怪。孔儒心里嘀咕着,慢慢的走了过来,刚要坐下,一看玛吉娜还站着呢,不禁有点踟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也站着。 华云丰见孔儒来了,冲玛吉娜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道:“行了,你出去吧,没我的话不要叫不相干的人进来,出去帮我们关上门!” 玛吉娜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尴尬的堆起笑容,媚笑着扭着屁股出去了。 华云丰看着玛吉娜慢慢的掩上了房门,才转向孔儒,微笑道:“小孔啊,象你这样的人才,在这样的女人手下做事,真是太委屈你了嘛!” 孔儒被他一句话说中心思,要不是他不知深浅,不敢随便表态,说不定马上就要声泪俱下了。 “华叔叔,您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孔儒小心的问道。孔儒一向认为,在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让对方对自己的事掌握的越少越安全。 华云丰非常干脆的把桌上的一个信封推了过去,道:“小茹现在是不是跟这些人在一起?” 孔儒迟疑的望了望华云丰的脸色,慢慢拿起信封,往里一张,好象是一叠即拍数码照片。孔儒伸手把照片全拿了出来,一张张细看。 这些人孔儒差不多都认识。尤其是其中两个,孔儒简直是时时刻刻无法不想起他们。 这些照片里有易青、孙茹、周依依、杨娴儿、宁倩华、宝叔、罗纲、何风、李杜,甚至还有小意和小念青。都是一些偷拍的生活照,照片的背景全是在刚落成的华星大厦里,显然是刚刚拍到的。 不但华星集团所有的首脑人物都有,而且连一些边角的行政人员都拍到了,照片很清晰,厚厚的一大叠。 资料这么齐,这老东西不会是找中情局的特务去拍的吧?孔儒暗暗的想。 他看完了照片,不动声色的再装回去,把信封放回到桌子上去。 华云丰看着孔儒。孔儒不说话。 华云丰突然点了点头,笑道:“好!年纪轻轻就这么深的城府,办事待人稳如泰山,不轻显喜怒,不简单。我没看错你。” 说着,华云丰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这个叫易青的,你不会不认识吧?” 孔儒点了点头,道:“认识。小茹现在好象跟他在一起。不过他身边好象一直有其他女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孔儒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他和易青并不是很熟,说这些话其实没有任何用意一样。 华云丰眯了眯眼睛,凑近了低声道:“我知道你和他素来不和。我这次找你,就是要你帮我出手对付他!”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反华星大联盟(上) 孔儒心头一颤,随即恢复了镇定。他现在早已学会了,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华叔叔,我不太明白,”孔儒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是小茹喜欢的人,您为什么要对付他呢?您不怕小茹伤心,找您拼命?” 华云丰大笑道:“冬孔,你做事也太精细了!想必你也听说过,也看得出来,我跟小茹的父亲孙云博不太合的来。在宇通的董事会上,我们总是有点……呃,那个……分歧。”说着,华云丰低声道:“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吧?易青这个小崽子,就是孙云博安插在亚洲产业链条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说他是孙云博在亚洲的代言人也不为过。我本来以为一个毛孩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没想到……哼,这小子和孙云博在亚洲的路走的这么顺,我要是再不出手,将来在宇通还有我站脚说话的地方吗?” 话说到这份上,句句都在孔儒心里得到了印证,这段话听的孔儒再顺耳不过。当年他就曾经亲眼目睹孙云博回中国,看到孙茹对华云丰送的玩具爱不释手时,对华云清和孙茹母女大发雷霆的情景。 想到这儿,孔儒冷哼道:“我早就觉得奇怪,就凭姓易的那个吃软饭的庸才,两年时间能把事业做的那么大!原来是有宇通主席在后面撑腰!哼,他这个人。从来就是靠这种拍马屁讨好长辈地工夫吃饭的,当年是孙老师,现在是孙老板……舅舅这么做,恐怕也是为了让小茹看清这种绣花枕头伪君子的真面目吧?” 孔儒一边说着。一边暗中心道:这才是做大事的人。比起市值几百亿美圆地宇通控制权,就算亲生女儿也还不是说卖就卖,一个外甥女的小儿女情事算个屁! 华云丰听他直接叫出“舅舅,来了,淡淡一笑,察言观色,知道孔儒已经动心,这才亮出底牌,笑道:“玛吉娜父女两个,近期会消失一段,寰球以后就由你全权做主。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以后你这里,就是我们策划对付孙云博和易青的总部。我们都认为,你们这个一直经营不善的公司壳子。是最适合出面的,我们只在幕后就行了。事成之后,我们在香港送一间比寰球还要好还要大的公司给你,让你能一展所长。” 孔儒眼睛一亮,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忽然下意识的问道:“我们?” 华云丰点头道:“我们就是我和我的香港朋友,当然,从现在开始也包括你。” 孔儒心中疑云又起,心中暗想。这华云丰到底是什么来头,恐怕不是个普通的美国商人这么简单吧?再者说,玛吉娜父女那种活阎罗地性格,怎么会对这个相貌儒雅清俊的中年商人如此俯首帖耳,谄媚有加呢?整个公司全副身家都肯借给他,这真是奇怪之极。恐怕他的“香港朋友”也不是什么一般二般地人物…… 华云丰说话,自顾自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孔儒道:“走吧,跟我去个地方。见见咱们的……战友!哈哈哈……” …… 孔儒端着一杯红酒,坐在华云丰的加长房车里。这种劳斯莱斯特别为高尚客户专门定制的车型,在香港还没有听说过,想来也是华云丰来之前提前空运过来地吧? 车里冰箱、酒柜、电视电话电脑甚至OKTB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专用的豪华厕所。车里的冷气柔和而不霸道,还飘着点茉莉花地香气,显然是经过,某种处理的。 这种富贵气象,实在令贫寒出身的孔儒眼热,他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赚钱,人家有的,自己也全都要有! 华云丰靠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呷着红酒,听着车里飘着的古典音乐。 车窗上都拉着窗帘,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也不知开了多久,车子停了。 华云丰和两个保镖一个助理先下了车。孔儒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八八年干邑,连忙也走下车来。 他下车左右辨认了一下,认得是这里是元朗虾九村,不禁纳闷,心道象华云丰这样养尊处优的富翁,跑到这到处鱼腥味地穷乡僻壤来干什么? 华云丰冲孔儒招了招手,一行人一起向海滩上走去。早有一艘敞蓬旧渔船等在海边。华云丰的保镖把孔儒拉上了船,各人都上去坐好了,渔船的老爷马达嘟嘟作响,翻着白浪向公海外开去。 堪堪开到公海边上,远远的便望见一艘老大的游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船靠了上去,游艇上抛下绳梯来,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先护着孔儒爬了上去。 孔儒爬上去站在船舷边上,还想接一下华云丰。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四十几岁的华云丰,身手敏捷的吓人,几个猿臂轻舒,轻轻松松就攀了上来。 华云丰让保镖和助理站在外面等候,自己拉着孔儒走了进去。 孔儒陪着华云丰走进里舱,扑面过来一股秽气,先让孔儒皱了皱眉头。只见舱里摆着一条长桌,桌上尽是些鸡腿、鸡翅、薯条、啤酒、花生之类,满地撒满了花生壳。舱里横七竖八或坐或站或躺着十几号人,有的衣冠楚楚,有的却坦胸露肚,一身臭汗。形形色色,什么怪样都有。 华云丰倒不以为意,冲舱里的人哈哈大笑,挥了挥手。 舱里本来吵嚷一片,大家都在肆意恣笑,一见到华云丰来了,全都没了声音,齐刷刷站了起来,微微躬身道:“丰哥!” 华云丰只是点了点头,拉过孔儒道:“这就是我说的孔儒小兄弟,大家叫他阿儒行了。” 孔儒干笑了一声,不知道说点什么,干看着华云丰,不知所措。 华云丰拉着孔儒笑道:“来,介绍这些老大给你认识认识。这些大佬们可不得了,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跺跺脚全港九都要颤三颤!” 说着,就向孔儒逐一介绍,听得孔儒目瞪口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在场的全是香港各大社团的话事人,有的则是话事人的儿子或者头号心腹之类的人物。有趣的是,华云丰介绍每一个人的江湖地位之时,一定要顺带介绍这人是“某影业集团董事”、“某某电影公司持牌人”等等头衔,与他们的黑社会身份相映成趣。 孔儒听华云丰介绍到一半,便了然于胸,外界风传香港电影公司大多由黑道社团控制,看来竟是真的。这里就差不多集合了香港绝大多数的香港大型社团,也集合了香港几乎全部的大中型电影公司的“黑股”代表人物。 孔儒仔细看去,还有不少熟面孔,是老上电视的香港“电影前辈”。 这里到场的,共有十几家香港本地社团的重要人物,包括了和新义安齐名的联英社(电影里的东星社,。香港老字号的和字头五大社团和联胜,和胜义,和胜合、和合图、和胜堂;以澳门仔为主的马交、胜义;还有安乐和福兴义两家,清帮、讲义和、单义这三家势力比较小的社团。 这些社团势力比较大的,单独持股一家影业公司;有些资金不够雄厚的,就和别的社团两三家一起控制一家电影公司。孔儒留心听去,好象基本都是这次新义安倒台后,分到了一杯羹的那些势力。 “罕家铲个老母的!这次各洪门旗下的社团聚在一起,非得活活砍死易素那二五仔,给新义安的五哥、九哥报仇不可!”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立刻附和之声一片,此起彼伏。 孔儒心里雪亮,暗暗冷笑。心道这些个王八蛋,当初抢新义安地盘、瓜分人家人马的时候,又不见这么有义气!说白了易青有天剑撑腰,天剑又是摆明车马要荡平香港所有黑帮的。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帮色厉内荏的大佬们一看有华云丰带头,还不赶紧联合起来把易青给除了?难道等着易青和天剑再设计来整垮他们吗? 再说了,易青的新华星集团一成立,无论比资金还是比技术,这些社团的公司在香港电影界基本就是站都没地方站了,没了重要的财源和洗黑钱的渠道,他们还混个屁啊! 只不过,有件事孔儒越想越是奇怪,心道这华云丰到底是个什么人物,难道光凭他有钱,就能令这么多不可一世的黑道人物唯他马首是瞻? 华云丰逐一介绍完舱里的众人,然后伸出一个手指指着自己道:“我还忘了给你介绍我自己了。我除了是宇通的董事,同时也是长乐帮的纽约堂主,替咱们在美国的中国老乡干点跑腿的粗活,嘿嘿。”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对孔儒来说都没有这个消息来的震撼!孔儒讶然失态的盯着华云丰,全身的寒毛都乍立了起来!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反华星大联盟(下) 国际黑道上有句话,叫“世界怕美国,美国怕长乐,! 长乐,本是中国福建一个海边城市的名字。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这个海边小城就闻名世界,因为它在当时是全世界最大的偷渡输出口,大批大批的穷苦渔民为了改变自己与后代的命运,冒着葬身大海、埋骨他乡的危险,偷渡到遍地黄金的美利坚去。 这些福建渔民文化程度又低,又没有特殊的技能,更没有美国政府认可的合法身份,到了美国之后,根本找不到任何谋生的渠道。于是大批面临着贫穷饥饿的长乐偷渡客就联合起来,组成帮派,以各州的唐人聚集地为据点,开始横行美国的花花世界。 这些穷疯了的渔民和他们的后代,很快以心狠手辣、无恶不作闻名国际。贩毒、买卖军火、炸警察局、枪杀政府官员、绑架富商……他们杀人不眨眼,打起仗来悍不畏死,而且组织严密,极讲义气。美国政府和警察拿这些亡命之徒根本毫无办法。 一开始时,几大美国黑帮,包括意大利黑手党在美国的势力,都不愿意凭空多这么一个竞争对手来分自己的地盘,曾经发起过几拨剿灭长乐帮的行动。结果几场硬仗下来,各个黑帮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吃了大亏,从此和长乐帮达成默契。划界而治,互不侵犯。 从此,美国黑白两道谈“长乐,而色变。美国政府自那以后,但凡见到申请来美的中国人户籍上有“长乐市”字样的。一概拒签,就连福建其他地方人,要签去美国也极为不易。 但是这种笨到了姥姥家地办法不但不能遏制长乐帮的人数滚雪球般的发展,反而逼得许多本来可以正经签证去美国工作的青年知识分子淘金心切,也被迫偷渡过去。这些有文化地生力军到了美国,因为没有身份,还是无法正常工作生活,只好又加入长乐帮,成为长乐帮企业化、国际化的智力支持。 如今的长乐帮,已经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大型黑帮。根深蒂固,势力庞大,黑金所致。甚至染指美国白宫及两院大选,跟长乐帮比起来,向家兄弟的那个卖卖摇头丸、包个娼庇个赌的新义安简直就纯洁的象婴儿一样。 有趣的是,这个长乐帮的组织结构,大概是因为到了美国的缘故。竟也带有鲜明地美国“民主特色”。 长乐帮在美国的十一个州都有堂口烧香,所以共有十一位堂主;每个堂主又有两到三个红棍渣数,可以参与帮会的管理与决策。与香港和亚洲地大多数黑帮不同的是。长乐帮是没有话事人、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老大”的! 长乐帮的最高存在就是这十一位堂主。他们和手下地红棍们定期开会,通过民主表决、投票协商的会议形势,来决定帮派的发展方向和奖惩拔擢。 因此,孔儒听说华云丰竟然是长乐帮纽约堂地堂主,怎么能不骇然心惊! 纽约堂是长乐帮数一数二的大堂口了。难怪这些香港的社团大佬们毕恭毕敬,长乐帮纽约堂堂主驾到,这里的洪门后辈哪个敢跟他老人家平起平坐? 真想不到,孙茹的舅居然是……孔儒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幸亏当初打孙茹主意之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越礼的行为,否则的话,不但自己尸骨无存,大概自己在农村,下的父母家人也要莫名其妙的满门遭祸! 华云丰是如此,看来搞不好这孙云博也不是什么善茬,否则他们也不会拉锯这么多年。 现在这个魔头看上了自己,想拿自己当枪使去杀易青,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孔儒谨慎地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得失,想了想眼下的处境,知道现下想脱身是不可能的了。道上的规矩是风声不透活人嘴,事情既然给自己知道了,这些人断没有让自己不沾血而退的道理。 孔儒连忙堆起笑脸来,跟这群从前自己最看不起的家伙们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对华云丰道:“今天这里每一位老大,都是独挡一面、能办大事的人物。我孔儒何德何能,能承蒙各位和华叔叔看得起,参上一脚。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来,有各位在,我这个无拳无勇的小人物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当然有用!”联英社今天来的是话事人骆驼王的头号马仔乌鸦和哑龙。乌鸦说起话来阴恻恻的,一张嘴就让人想起古惑仔里的那个心狠手辣的东星大哥耀阳。 乌鸦拍着哑龙满是横肉的肩膀慢腾腾的站了起来,道:“今天这里的社团,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不怕说句丢脸的话,现在都是军装狗们嘴里的肉。那个罕家铲的破剑,现在正巴不得我们给他们一个借口,把咱们香港的洪门香堂全给扫了。这时候要是我们中间哪一个社团出面去搞易青那个二五仔,不是正好给他们借口灭我们满门吗?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公司站在明地里跟反骨素斗,我们在暗处挺他。丰哥既然选了你,那就是你了,丰哥的眼光,难道还会有错吗?” “至于怎么干,”华云丰坐在舱边的栏杆上,指着孔儒道:“你放心,不要你动刀也不要你动枪,这次咱们跟他斗的是脑子,玩的是钱……” “嘎嘎嘎嘎……”和联胜的话事人东叔是个上了年纪的胖子,说起话来不用麦克风也能传五里地,他大笑道:“也就是丰哥这种上流社会的人物,国际大……大……大老板,才有这种脑子。我们这种土鳖可不行!” 孔儒听华云丰这么一说,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不做打打杀杀犯法的事,那就没什么风险。旋即,一股怨毒的怒火腾得窜了上来—— 嘿嘿,易青,你也有今天! ……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懂了吧?”华云丰得意的拍了拍孔儒的肩膀,笑道:“事成之后,你就是华星集团的新主席,香港电影圈未来的头把交椅,非你莫属。” 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孔儒看着辽远的海面,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不能自抑的低下了头去,怕被华云丰看出他按捺不住的狂喜。 在他心目中,易青今天的一切本来就是得自孙老爷子的,而老爷子的一切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现在,易青终于要连本带利的把夺自于他的一切乖乖的还给他了,这真是……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孔儒陶醉的吸了口微咸的海风,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不就是改革中国电影吗?我才是唯一合适的人选!老师,你要是能看见,就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吧!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华云丰拍了拍手,对自己的保镖道:“一会儿送孔先生回去。” 孔儒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问道:“华叔……舅舅你这是要去哪儿?” 华云丰笑道:“到香港大半天了,也是时候该去看看我那乖巧的外甥女了!” …… 中环西。 香港华星大厦。 “舅舅!舅舅……孙茹突然在公司大堂看见阔别多年的舅舅,儿时的往事一下子浮上了心头。在她的童年和少年的岁月里,对父亲的印象一直是模糊的,真正给了她温暖的父爱的,说起来应该是这位对她呵护倍至的舅舅才对。 孙茹惊喜交加的飞奔过去,跑到华云丰面前还差点滑了一跤。吓得易青一个作势,也不想想距离有多远,就要飞扑过去扶她。 华云丰连忙一个箭步踏出去,一把搀住身体前倾的孙茹。易青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一凛,心想这位“舅舅:好敏捷的身手!这哪里象是四十几岁的富家翁? 孙茹一把搂住华云丰的脖子,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一边使劲揪着他的美式衬衫,嗔道:“坏舅舅、臭舅舅!你多少年不来看我了?” 华云丰呵呵大笑,这么多年不见,当年流鼻涕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成一位千娇百媚的窈窕女郎了,还是国内出了名的艺术片导演、大电影公司的领寻人物,只不过,在华云丰的心中,她还是当年那个拖着他嚷嚷着要吃遍整条王府井小吃街的馋嘴女孩。 易青微笑的站在孙茹身后,目光正好和华云丰相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华云丰轻轻拍着孙茹的背,笑道:“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丫头了!这里都是你的下属,也不怕人笑话。”孙茹破泣为笑,又打了华云丰一下,拉着他向易青走来,向华云丰介绍道:“舅舅,他就是……” “我知道……大名鼎鼎的易景易大导演,全香港、全中国,包括美国的唐人社区,有谁不知道这位传奇人物呢?”华云丰淡淡的笑着说道,目光之中,看不出喜怒……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打造青女郎(上) 宁倩华坐着华新的车子,急匆匆的赶到华星楼下,司机停车去了。 盛夏时分,宁倩华顾不得擦一擦汗,快步小跑进华星大厦。 进得楼里,前台的接待人员一起向这位宁总监躬身点头。 宁倩华走到前台,敲着桌子对接待人员道:“打电话上楼问易主席的秘书,看看他和孙总现在在几楼?” 前台小姐见她找的急,连忙道:“两位老总现在应该在顶楼会客室吧?好象是说孙总的一个……舅舅还是什么亲戚从美国来……” 宁倩华沉吟了一下,道:“那周小姐和杨小姐也跟他们在一起吗?” 前台小姐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 宁倩华想了想,道:“行了。”于是挥挥手,进了电梯。 宁倩华来到十九楼,她和依依、杨娴儿等人办公室所在的那层走廊,果然看见依依和杨娴儿正在含笑看小意教小念青说话。 今天依依早上有一个商演,早早就回来了;杨娴儿这些天一直闷着没什么工作,乐得让小意把孩子从家里带到公司来玩。 宁倩华见了依依和杨娴儿,上前拉着两人到一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两人都有点忧心忡忡。 依依皱眉道:“易青也没跟我提起过呀!这也太草率了吧?” 杨娴儿叹道:“他是不是这几年路走的太顺了。这么急进,这样怕会出事的。” 宁倩华果断地道:“咱们上去等他们。” 三人商量好了,一起上了顶楼,没等站定。就听见会客室里人声响动。大门开出,孙茹挽着一个中年美男子走了出来。 杨娴儿看了那男的几眼,讶然笑道:“这就是小茹的那位美国舅舅吧?咱北方老百姓都说‘外甥象娘舅’,这话还果真不假。你们看小茹的脸型和五官,跟他舅舅有几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地,真有意思。” 依依笑道:“你呀,真不愧是学美术的,这时候还能注意到这些个东西。” 说话间,华云丰和孙茹已经走到近前,易景负手跟在后面。走到电梯口上,华云丰回到笑道:“好了,你们都这么忙。就别送我了。易青,你可不能欺负我们家小茹哟!答应我的事要是不能办到,我可是不放过你的。” 易素看了看华云丰,意味深长的道:“您还是别放过我的好,呵呵呵呵……” 两人各怀心思的笑了几声。电梯来了,华云丰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华云丰一走。宁倩华和依依、杨娴儿就连忙上去,拉着易青和孙茹,一起进了会客室。 宁倩华谨慎的关上大门,回头对易青道:“易青,你和小茹搞的什么鬼?” “没啊?”易青诧异的道:“小茹地舅舅是临时来的,我们事先不知道……” “谁跟你这个?”宁倩华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又把手上的华星股票放出去了?为什么也不和董事会开会商量?”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孙茹笑道:“不好意思宁姐,我们是放了些股票。你也知道,拍新戏我们要花大钱地。现在公司的周转资金累积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亿多点两能亿不到,所以我们放一点来套现。” 宁倩华长叹道:“唉,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毕竟年轻,做生意还不精。拍新戏是整个公司所有董事的事嘛!有什么道理让你们两个私人卖股份来套现呢?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市面上已经有35%的华星股票,如果有人恶意收购或者在股市狙击我们的话,公司可能落入别人手中!那我们这两年地努力就全白费了!” 孙茹下意识的看了看易青,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易青轻轻摇了摇头。 宁倩华并没注意,杨娴儿却看在眼里。她也是和易青、孙茹一起大学四年过来地密友,对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是了然于胸,立时心生狐疑,没好气的问道:“喂,姓易的,你们搞什么鬼?” 依依立刻拉了杨娴儿一把,半真半假的打趣道:“算了算了,人家有钱人的事,我们小老百姓跟着起什么哄?只要他们不把公司卖了就行,别的咱不管。”说着冲杨娴儿使了个眼色,两人笑嘻嘻的要走。依依回头冲易青叫道:“喂,有钱人,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儿子了?有时间下来看看吧!” 易青一听,喜道:“念青来了?我这就下去。” 说着跑进办公室,不知干什么去了。孙茹跟着走了进去,杨娴儿见没有旁人了,悄悄把依依拉到一边,低声道:“他们两个明摆着不知道搞什么鬼名堂,瞒着我们,你刚才干嘛不让我问?” 依依微笑道:“他们要是肯说,不用问,自己就说了。要是刻意瞒着大家,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反正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干坏事地,这点咱们难道还信不过吗?” 杨娴儿担忧的道:“我倒不是信不过他们,只是担心他们被人骗。我看啊,这事八成跟今天来那个小茹的舅舅有关!哼,几十岁人的还穿的那么花,保养的象翩翩公子一样,一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依依讶然后仰打量着她,惊叹道:“哎呀,没看出来,你还是学前卫艺术的哪!这口气简直就跟个军团政委干部似的!” 杨娴儿失笑。刚要伸手去打她,易青和孙茹从里面出来了。易青笑眯眯的拿着一个彩色地盒子,道:“走吧,我们下楼去。” 四人一起下到楼下。刚到走廊里就听见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从依依的办公室传了出来。 “嘻嘻……呵呵……格格格格……哇哈哈哈哈……呜忽忽忽……” 依依皱着眉头,失声道:“坏了坏了,小意怎么把这个小魔星弄到我办公室里去了?”赶紧紧走几步,推门而入,看见小意累得满头大汗,还在拼命的哄着大钻桌子地小念青:“哎哟,念青……小祖宗呀,那个不是画笔……喂,不敢!不能往沙发上画!姐姐打屁股了啊!” 小念青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依依的一支法国唇膏。脸上已经是划上了几道,满脸坏笑,冲小意使劲的做着鬼脸。然后一溜烟又钻进茶几底下,爬了出来。 小意哪及得上这个年龄的小孩精力旺盛,刚绕着沙发追过去,又被他甩在身后,直向门口跑去。 易青和杨娴儿刚一进门。迎面就看见儿子象个活土匪一样,一身新衣服脏的不成样子,猛撞过来。要是寻常人家。铁定要大骂一场,至少要薄责两句,说不定碰上简单粗暴的,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不过易素和杨娴儿这两人,包括依依和孙茹两位干妈,全是崇尚天性自由论的,而且坚定不二——与其象电影学院的那些学生那样,二十几岁再去课堂上学解放天性,为什么不从小开发孩子天性里最自由的一面。让他快乐阳光的成长呢? 杨娴儿一把拉住小念素,笑道:“哎哟,我地儿子!你看你个小野猴子,跟你那几个舅舅小时候一模一样!怨不得说外甥象娘舅呢,一点儿不错!” 小念青被母亲捉住,连忙回头看小意的所在,生怕她追上来。不知小意一见到易素,立刻收了笑容,十分拘谨的站在一旁,她平时就是这样,只要有男同事在,一定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易青过来掐掐小孩地脸,笑道:“念青,快把唇膏还给干妈!这是干妈画漂亮用的,不是彩笔。看,这是什么?” 易青说着打开自己手上的彩色盒子,里面是他前两天买的二十四色彩笔,前头是蜡笔,后头是水彩笔,四十八支银晃晃的笔,笔身全是镀银地,非常漂亮豪华大气。 易青溺爱孩子,香港精品商店里有的是这种奢侈用品,自然挑得是最好最贵的。小念青眼睛一亮,大笑两声,扑过来叫道:“爸爸,谢谢!谢谢爸爸!”叫得无比响亮,唬得宁倩华赶紧回头往走廊里看了看,关上大门。 易青和杨娴儿有个儿子地事情,公司里就这里的几个人知道,连罗纲、何风他们都不知道。这要是传出去,说易青导演未婚有子,孩子的妈妈是个大学同学、现在公司的美术指寻,那可真是轩然大波,顷刻间就要轰动四方的大绯闻。 小念青既然脱胎于杨娴儿,自然是骨子带出一股顽皮野性,而且极为勇敢刚毅,摔交跌倒从来是不哭反笑;更有一桩奇特天分,从小对色彩极其敏感,才刚两岁,已经能熟练的给一般的景物画配色,分毫不差。 小家伙有了新彩笔,立刻把依依的唇膏丢在一边,不过也已经不能要了,依依只得苦笑,这支唇膏大概比易青的整盒彩笔还贵。 小意怕依依生气,过来拉着念青道:“念素,这是谁?” “爸爸!” “旁边是谁?” “妈妈!” “不对不对,还有呢?” “格格……”小念青高举双手,盒子里地彩笔哗啦啦掉了一地,大声欢呼道:“还有全世界最可爱最聪明的小茹干妈!” 孙茹一听就乐晕了,笑道:“这么小就知道哄人,这小子将来长大还了得,准是个泡妞高手!” “还有呢还有呢?”小意着急的使劲启发他。 念青去抓地上的彩笔,口里大声道:………全世界最最最最最最最漂亮的依!依!干!妈!哈哈哈哈哈……” 依依越听越希奇,这孩子才两岁,这思维逻辑和表达能力也未免太好了点吧? 易青更是纳罕。几天没见。这孩子又比原来机灵了几分,而且话更多了,很多大孩子不懂说地话,不会表达的意思。他都能措辞流畅的表达出来,真是一大奇观。 本来他初和杨娴儿母子相认那阵子,对这孩子非常担心。因为他从出生就跟杨娴儿四处流浪,那段日子杨娴儿心情又不好,自闭孤僻,更没有人聊天说话,所以孩子可以说完全没有语言环境。一般聪明点的小孩满周岁就会发一些单音节,会叫爸爸妈妈,到两岁就很会说话了。小念青直到和易青相认地时候,别说叫爸爸。连对着杨娴儿这个妈妈也只会呓呓喔喔,令易青担心不已——易大导演的儿子,将来要是个语言表达能力有障碍的人。那不是个大笑话吗? 后来让小意带念素,易青就更加担心了。这小意平时也是个风吹雷打不带叫唤的主儿,小念青正是学说话的年龄,跟着这么个锯嘴葫芦在一起,搞不好真要成哑巴了! 可真没想到。短短半年,小意把念素带的这么好。不但活泼健康,而且简直口若悬河。对答如流,反应敏捷,往往出语惊人。现在反而嫌他太过聒噪,烦得大人没法工作了,连依依和孙茹都担心,这孩子长大会不会特别贫嘴讨嫌。 这样想想,倒令易青对小意十分感激。 依依在旁边看出易素的心事,笑道:“哼!你原来是不是还看不起我们小意?告诉你,你可别以为小意平时一声不吭的。就什么都不懂。这孩子内秀着呢!她平时所有的时间都在看书,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话可多着呢,常常说出一些对我非常有启发地道理。其实有很多关于人生道理的事,她想的可深呢!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仿佛有很沉重地心事似的,问她也从来不肯说。” 易青看小意和念青玩了一会儿,扭头对依依道:“不管怎么说,我看小意的本性非常纯良,肯定不是什么坏事!她把念青教的这么好,真该好好感谢她,为我们省了多少时间精力。” 杨娴儿嗔道:“你呀!有时间多陪陪儿子,省得以后他长大对小意比对你还亲!” 易青贼眉鼠眼的蹭了过去,笑道:“是是是,不过我还是多点时间陪孩子地妈吧!” 易青等几个人在依依的办公室逗小念青玩了一会儿,无拘无束的笑闹一场,顿时把一天地疲乏劳累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一会儿,秘书来通知开会。 下午,艺创部要开第一次关于《花木兰的筹备会,决定主演和各部门负责主管的人选;第一批的资金和宣传方案也要拟定。中国电影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史诗级古装商业大片,就在这个一个平静的下午悄悄的在华星大厦的大会议室里萌芽孕育了…… 易青、孙茹、依依、杨娴儿、宁倩华推开大会议室的大门,鱼贯而入。 会议室里,小云、罗纲、何风、李佩佩、乔帆、吴明玉、陈云可等人已经早到了,李杜带着十个编剧坐成一列。 易青等人各自按职务依次坐好。 会议地记录秘书刚要关上大门,易青制止道:“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来。” 大家一起诧异的望向易青,艺创部七个小组的主要成员不是全在这里了吗? 没等发问,外面登登登跑来一人,楼里冷气这么足,这人还是满头大汗,全身肥肉颤动。这人一进来就冲易青鞠躬道:“青哥,不好意思,中午请兄弟们吃饭,喝了几杯,睡误了…… 孙茹等面面相觑,认得正是昔日新义安的重要人物,尖东肥强。 易青笑着示意他坐下,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以后我们华星的武师领班强哥!以后我们华星的电影,有关动作、特技、武打方面的人手调配,聘请人员,资金运作。就全部由强哥负责。希望有关的部门能和他通力合作。” 肥强听易青如此推重他,诚惶诚恐地四方点头哈腰,向大家鞠躬。然后左右环顾,挑了一个在李杜和十个编剧下手的位置。斜斜的坐了。 大家没想到这位黑道枭雄还有这么可爱憨厚的一面,都是大感好笑,却又不方便笑出来,十分憋地难受。 除了肥强,易家班这些人马都是早已合作惯了的,不用多做寒暄,会议就直接进入正题。 易素先交代了公司投入的第一批资金,共是八千万港币,包括内地拍摄基地的租用、选景,所需的服装、道具、烟火、马匹、器皿,群众演员的招聘,小到剧组人员的住处安排,盒饭伙食的定制。饮用水的供应等等一应的前期工作,全都要先拨下钱去,先准备好。 这部电影势必要用华星集团最精锐地精英出马。监制骄制片这个任务自然是非孙大小姐不可。所以会议结束后,孙茹第二天就要带剧务、管理部门的大批同事出发,飞往北京,开始前期筹备工作。 一同去的,还有此次剧组地美术主管杨娴儿。这次是杨娴儿再操美术寻筒的回归之战。这位昔日的美术系状元,被称为电影学院系统第八代青年美术家中不世出的奇才,此次当然是满怀豪情。要一展身手。所以她也说好了,要抓紧时间实地考察,早早定下全片的美术基调,设计出方案,一改易青及孙茹、李想、单少玉等华星导演以往在电影美术方面地薄弱情形。 此次《花木兰,剧组的摄影指寻当然还是罗纲来担任,录音还是包给何风夫妻和他们的工作室;武行方面由肥强组班子,宝叔监督。 除此之外,李杜地剧本已经基本完成,只是分场剧本还在讨论之中。目前只有一个故事框架。 大家见易青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交代了,独独不提几个主要角色由谁来扮演,尤其是最重要的主角花木兰——五亿巨资大片的女一号,这搁在谁身上都是一件震动全国乃至全球电影界的前途无量的美事呀! 不过不用说,想也知道,易青的戏从来的第一女主角的选择是谁,地球人都明白。以依依今天地外貌身材、演技实力、声望地位、国内港内的票房号召力,还有什么角色是她适应不了的?今天的依依,正渐渐达到一个女演员艺术生涯的颠峰,无论外在内在,都正是最好最辉煌的阶段,华星开门红的第一部大戏,自然是依依这位一姐担纲主演。 “关于……”易青终于慢腾腾的开口了,大家全都注意了过来:“关于花木兰这个角色的饰演,我知道大家本来都属意于周依依小姐,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个戏,她……并不适合。或者说,和全戏的整体气质不太合拍!” 众人错愕。 依依立刻微笑的接上道:“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早就和导演协商过了,这个角色的确不适合我。” “所以,我们要另选一个女主演。”易青坦然和依依交换了一个亲昵的眼神,慢悠悠的说道。 小云坐在演员组里依依的下手,听到这番话,高兴的神采飞杨,不?(: ) 第 9 部分阅读 “所以,我们要另选一个女主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易青坦然和依依交换了一个亲昵的眼神,慢悠悠的说道。 小云坐在演员组里依依的下手,听到这番话,高兴的神采飞杨,不自觉的挺直了上身,目光灼灼的望着易青。她是这里唯一事前听依依透过风声给她的人,说自己不会出任花木兰的主演。小云本来是不来香港坐班,只在北京分公司等戏拍的,这次千里迢迢赶来香港开会,就是冀望易青会把这个角色给她。也是的,论私人交情,小云跟易青的亲密程度不说,相识之早还在依依、孙茹等人之前。可是从易青进军香港以来,连吴明玉、陈云可这些人都已经上位成为一二线的红星了,小云却连一部戏的主演都还没演过。 易青为人厚道又极有情义,对肥强这种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小云想到这里,越加心花怒放,挺直了腰杆,准备迎接她演艺生涯最重要的时刻……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打造青女郎(中) 易青和依依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几天他们和杨娴儿、罗纲等人已经反复和李杜研究过了剧本,都觉得《花木兰这个戏非常难拍。 就象好厨子都知道,最难做的菜是豆腐景菜一样。一个被千万人看熟了的,被无数创作者用无数种形式演绎的近乎滥了的题材,要想再拍出新意,拍出商业和艺术两方面的价值来,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一不小心,这五亿资金就要打了水漂了。如果这部戏砸了,易青他们之前那几部戏,所有成功累积下来的成绩,等于是付诸东流。 《花木兰这个题材,好莱坞的卡通电影拍过了;中国传统的各地方戏曲里都有非常成熟的唱段了;电视剧也有了多个版本;建国后,各主流文化单位也排演过不知多少种版本的歌舞剧、话剧了…… 但是所有这些已有的作品,都在重复这一个非常媚俗的错误,包括好莱坞的那部——那就是把花木兰包装成一个志比天高、英姿飒爽、爱国爱家的女英雄的形象,高明一点的,在女英雄的基础上加一点精灵古怪的顽皮个性,加一点叛逆和倔强,比如美国人的那部卡通片就是这样。 包装英雄,是中国传统文艺,尤其是近现代文艺中最俗滥最陈腐最无聊的一种创作倾向。 上。可以追溯到历代帝王的宫廷记事对于皇家美德地吹捧和粉饰,下,一直延续到近代大量主旋律的文艺形式对革命人物等正面形象近神非人似的包装。 拿电影来说。拍正面人物摄影机一定要在演员的下方从下往上仰拍,灯光用仰光,镜头多为上半身正面特写——这样拍出来地人物身形特别高大。脸上金光闪闪,一脸的正气,连演员脸上的青春痘仿佛都有不屈的意志存在。 反之,拍反面人物,一定是摄影机从上往下俯拍,要多压抑有多压抑;灯光用背光或者从下方打素光、层次光,显得人脸阴沉灰暗;镜头即使用特写也必须是侧拍或者是斜角度歪歪的拍,拍得演员都变形了才算。 简单的说,传统的塑造英雄人物的方法,就是极力把英雄弄的不象人。不说人话,不干人事。一张嘴,必然是为了国家民族和群众的利益。从性格到私生活完美无暇地好象这个人从来不用抠鼻屎擦鼻涕上厕所一样。 这种不顾现实逻辑,片面夸大美化的文艺风气,一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后现代主义解构风潮兴起之后,才得到缓解,开始为观众所厌恶和摈弃。 周星池的无厘头电影之所以迅速在中国大陆地青年知识分子中窜红。就是因为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颠覆和解构精神,无论你多大的历史人物、多伟大的英雄,他都敢拿来恶搞一下。 2006年风糜一时地以网络军文小说原著改编的国产电视剧《亮剑。之所以在观众中引起剧烈的反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原著人物颠覆了以往对革命军人那种大而全、全而虚、虚而空地包装方式,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会骂脏话、整天象个土匪一样算计着要抢人家装备的八路军指挥员的形象。 然而,在这场现实主义、解构主义的风潮中,〈花木兰这个题材,这个人物形象,显然是被忽略掉了。目前存留在观众心目中的关于花木兰这个人物的群众印象。依然是那个有着很高“革命觉悟”的女英雄。 在传统的花木兰形象中,她是主动为父参军地,所以是至孝的代表;在对待国家的问题上,她为国奋战,九死九生,又是至忠的代表;在个人能力上,往往把她塑造的勇敢又充满智慧,在战争中智谋百出,屡建大功;在品德节操上,她不爱名利,放着大官不做,宁愿回乡过平淡的生活…… 这样看来,这个人哪里是一个小门小户的贫家女,简直就是一个先进党员干部的典型形象——不食人间烟火,零缺点。 但是,这种完美的近乎“假”的包装方法,不但不能使人深切的感动及共鸣,反而大大削弱了花木兰这个人物属于人性的光彩,无法刺激人们产生更深层次的思考。 一个这种模式下的人物,是无法使人产生深度的人文关怀的,更没有太大的艺术想象空间,可以支撑一部在音乐、美术、摄影等艺术形式上都极见大气辉煌的商业巨片。 当年为了构筑一个大片,张一谋选择了改编《雷雨,还有很多人指责他选的不好;今天易青选择了《花木兰,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在易素、杨娴儿、李杜等人的思考中,这部《花木兰,应该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一部作品,是任何观众只看宣传片和花絮所无法想象到的一部作品。 在这部作品中的花木兰,她身上更多的应该是中国传统女性身上属于“共性”的那部分东西——一部歌颂某一个具体的女英雄的电影,其实是没有太大意义的,花木兰再完美又有什么意义? 而以花木兰为一种文化符号,去挖掘花木兰背后的整个中国女性,乃至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内涵,这才是具有巨大现实意义的——也就是说,这部电影不是要歌颂一个花木兰,而是告诉世界,中国有无数个花木兰,是中华民族深厚的文明积淀造就了花木兰。 把花木兰,从包装一个具体的个别的特例。衍生到一种具备中国民族特色地普遍的精神内核上去,成为一种文化形象,让观众透过花木兰看到的不是她个人的某些品质,而是整个中华民族地某种文化特质。 这样一来。《花木兰这个题材,就从狭隘的一个女人的故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文化框题;从一个女英雄的简单形象,变成了对整个民族精神的探究——在一个中华民族这样的文明载体下,一个普通的女人是如何看待战争与和平、如何看待家庭与国家的矛盾、如何看待两性的社会分工问题、如何看待金钱权势和个体自由…… 这样一来,不但影片地艺术含金量产生了质的飞跃,更重要的是,在商业考量上,无论是李杜地大气开阖的巨笔,还是何风振聋发聩的奇妙音响;无论是杨娴儿繁盛灿烂的美术手段。还是罗纲奇诡多变的摄影手法,都有了充分地展示空间。在视觉和听觉上,可以加入的商业因素和刺激手段一下子大大增加了。 否则的话。把笔墨集中在一个具体地人物、一个完整的故事上,那么狭小的范围,怎么可能吸纳五亿的投资;就是把钱砸下去了,拍出来的也是不断重复以往的垃圾作品,根本不可能在票房上把成本收回来。 基于这样的创作理念。花木兰这个形象,就不可能再是传统的那种英姿飒爽的女英雄女将军地形象,更不是好莱坞包装出来的那种顽皮少女的形象。她必须是一个简单平凡的农家女。娇小秀丽而贤惠,有着清澈的眼神。 这就是易青和李杜、依依、孙茹私下商量的结果,所以他们关于花木兰这个角色的选择就应该是…… …… 易青下意识的看了小云一眼,但还是认真的说了下去,道:“我们对于花木兰这个角色的选择,用三个关键词来形容——第一是质朴,第二是纯净,第三是平凡。我们要求的这个女演员,必须是干干净净。外表有一点孤僻沉静,但是内心有强烈执着的形象,最最要紧的是一种质朴,一种面对命运的无奈时的柔韧式的坚强。她和以往的花木兰不同的是,她是逐步在矛盾中成长的,在战争和死亡的阴影中激发生命能量的形象,所以她的初始形象越是质朴单薄,她给人的感觉越是震撼。” ……自从影片的整体风格上来说,因为我们这次在音乐、美术和摄影的方案上,会以一种非常刺激、非常灿烂、非常繁盛庞杂的眼花缭乱的形式来做一个真正的大片;所以在故事主体、演员表演上要力求简单明快,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张力……各位知道,如果视听语言上很复杂,表演和故事再花里胡哨,那整个电影就会象一锅佐料比大米还要多的粥,全糊糊成一块儿了……, “呵呵呵呵……” 大家都在笑,只有小云的脸上僵僵的。从易青一开始说那三个关键词,她的心就渐渐的凉了下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就是再不懂表演,也知道今天的自己,距离“质朴、纯净、平凡”这些形容词相距的比较遥远了一些…… 今天的小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镇女孩了。而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广告红星,多部热播当红电视剧的女一号,无数青年男生的梦中情人——是那种用她名字一搜,网上有关新闻要出来一两百页的一线玉女明星。 更要命的是,她太了解易青了。这个人决不会象国内的那些导演一样,常常考虑一些电影以外、艺术以外的因素,会为了一些外在理由“照顾”一些演员。在易青这里,只有戏需要、角色需要,不适合的人,哪怕是依依也得靠边,不能通融。 本来,如果依依此时还是当年那个在电影学院大门外流泪的那个女孩,那她来演这个花木兰真是绝配了。那时的依依,在酒楼里打包她小云和易青的剩菜的依依,简直就是“质朴、纯净、平凡”这三个词的写照。 可是今天的依依,虽然她自己内心里依然还保留着一份平常心,有着简朴的生活习惯,非常纯净简单的物质追求,但是在观众的心里,她却早已不是这样了。至少,她已经再也谈不上“平凡”了。 无论实际上依依是如何的保持着当初的质朴与透明,在观众的眼里,她都已经是华语电影圈数一数二的巨星;金像奖影后,曾经现身车纳红毯的实力派演员——无数的光环之下,即使依依还是能圆满的完成一个质朴无华的角色,但是观众们,尤其是一个商业片要面对的观众们,也决不会相信、决不会把银幕上的花木兰和现实中的依依的形象想到一块儿去了。 更何况,易青这部戏,还要强调一种“不要表演的表演”,来增加电影的真实感和写实性,这一点上,依依的表演能力未免太好了,好到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所以依依很难在面对外来刺激时保持一种本能的下意识非演员反应——比如同样一匹马和一个骑士在面前被砍得血肉横飞,一个女演员的反应和一个初到片场的没拍过戏的女孩的反应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显然依依和易青心里都很清楚,所以他们一早就达成了默契。 不过,小云也在疑惑,现在华星的这四个签约女演员中,包括自己和依依,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符合易青的这三个关键词的,他又能选择谁呢? 难道是在本港或者国内选个新人吗?听说刘一菲已经完成学业从美国归来了,她可是易景当年第一部戏的女主角,也是第位“青女郎”,听说马上要签约华星,难道是她吗? 小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易青说出了她的名字,她失落的心忽尔又狂喜起来,连忙拉长了耳朵—— “这部戏有两个戏份比较重的女性角色,而男性角色方面,我们准备本着质朴表演的原则,全部使用非职业演员,”易青拿着李杜的半成品剧本,思索着边翻边说道:“所以今天这第一次的筹备会上,我们唯一能敲定的只有第二女主角,也就是女二号,花木兰的姐姐花木香,由卢云小姐来出演……” 原来是女二号!小云泄气的坐回靠椅。她依稀看过一点文学组的素材,知道这是一个作为花木兰的陪衬来写的人物,一个爱慕虚荣但又不失活泼精灵的姐姐。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打造青女郎(下) 小云负气的撅了撅嘴,心想:我看你能找出什么让公司上下服气的人来!连依依都不行,谁行? 在演戏上,小云就服依依一个。其他的人,类似吴明玉、陈云可这样的,她还真不放在眼里。她也实在有资格骄傲,论名气,她在国内乃至亚洲都比公司的其他签约明星红的多,论资历,她成名比依依都早。 谁知接下去易青就再也没提女主角的人选问题了。 这个会开了三四个钟头,一直开到香港人吃晚饭的时间都快过了。会议室外高楼的天空上,早已经是漫天星斗。 虽然会上大家讨论气氛非常热烈,对《花木兰的美术、音乐方案和内地的取景拍摄等重要筹备工作发表了非常多精彩的看法;甚至连准备何种道具,具体的采买地点都罗列了出来,供孙茹参考选择。 但是小云这几个小时却坐的气闷无比,讨论的东西她都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她可没有依依那种觉悟,认为演员要学会跟灯光、音响、美术这些部门配合。 好容易挨到散会,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收拾文件。只有小云面前空空如也,所以她溜得最快,逃都来不及,起身就走。 “冬云……”易青情急之下叫的亲密,公司的人都诧异的回头看着两人。 “各位!”孙茹立刻机灵地转移大家视线。大声道:“西街新开一家海鲜坊,三文鱼刺身、龙虾三吃、五百克起的一只团脐海蟹……有谁要去赶紧下楼停车场拿车集合,晚了我可不请,自己买单!” “哇呼……”大家一起欢呼起来。这种中环的高档餐厅,一顿每个人都要上千块,除了孙大小姐,别人也不会这么大方,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哪有肯不去地?高兴之下,立刻忽略了易青刚才的失言,在公司里,除了孙茹、依依、杨娴儿和那些电影学院的旧同学,连宁倩华这些人都不知道小云和易青的关系究竟如何。还以为是在内地签来的普通明星而已。 易青感激的冲孙茹抛去一个眼神,忙着道:“你们先去,我和……卢云马上去跟你们会合。今天晚上酒水我请,开一支意大利干邑……两支、两支好了,一支红一支白的,你先帮我选吧!” 孙茹嘻笑着答应了,大家收拾了东西闹哄哄的往外走。 易青笑着对站在一边的小云道:“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件非常非常要紧的事要你帮忙。” 小云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等着易青收拾好一大堆文件,跟在他后面向电梯走去…… 易青带着小云出了电梯。走进顶楼自己的办公室,把东西一放,笑道:“坐了一下午累了吧?等我弄一杯怡神健康果汁给你喝,保证消乏生津,而且美容养颜!你等一下啊,很快很快!” “切……”小云笑了一下,坐在大沙发上,惬意的半倚靠着,道:“你看你哪里象个身家过亿地总裁。榨果汁这种事也喜欢自己做。你以为还在电影学院的男生宿舍啊?” 小云知道易青的办公室里有个榨汁机,不过平时都是秘书给他榨果汁。这个人从学生时代就非常贪吃,而且嘴特别刁,最近迷上喝果汁以后,什么咖啡红茶看也不看一眼。 不一会儿,小云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菠萝果香。她微微一笑,难为易青还记得她最喜欢的水果是菠萝。 小云心情好了一点,那活泼调皮地性子也就开始不老实了。她哼着歌站了起来,走到易青的大办公桌边上,侧着坐在桌子上,顺手一阵乱翻。 翻着翻着,发现了几样好东西,大为惊奇。 原来易青的桌上放着一份百事可乐公司今年地亚洲广告形象签约意向书,密密麻麻的中英文两份,内容是要签依依的,但是要求华星再出一个女明星作为依依的副手一起拍这个广告。依依的广告费是三千万港币,而配角的合约的酬劳可以允许华星开到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港币。 小云惊奇的叫了起来:“哇,百事可乐都找我们做代言了,公司现在可真算是风声水起了啊!你也瞒的真严实,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 小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份意向书,刚打算细看,忽然发现又有一份好东西。易青地桌案上放着一大堆又是简谱又是诗歌或者歌词样的东西。小云是圆里混了好几年的人,当然认识这些都是外面收进来的歌;再一看作者,乖乖不得了,有好几个都很熟悉,都是娱乐圈鼎鼎有名的音乐制作人。 这时,易素笑呵呵的拿着两杯菠萝汁走了过来,递给小云一杯。 小云好奇的问道:“喂,你收这些歌花了好多钱吧?公司不是一向都以电影发展为主的吗?怎么想起收歌了,难道要出唱片?” 易青笑道:“来,先干一杯,然后咱们再谈正经事!” 叮得一声,两支杯子轻轻的撞击在一起,金晃晃的液体在灯光下摇曳着七彩玄迷的光芒,透过杯子的易青的脸,是那么的胸有成竹…… …… 孙茹和同事们一路叽叽喳喳的下楼,各自回办公室整理东西,然后风风火火的往停车场跑。一想起海鲜坊的三文鱼、大海蟹、龙虾刺身,就好象肚子里有只手在不停的向外招啊招啊…… 孙茹在一楼大厅走廊跟大家会合了,看见依依和吴明玉、陈云可正在探头探脑,不禁惊讶的道:“不会吧。这帮狗仔队也太有耐心了吧?” 同事们纷纷假装出去饮水机取杯水,或者出去和前台小姐聊几句,顺便往门口一看,果然从大厦门口到停车场一路上影影绰绰。有好几拨背着数码相机和立拍得的人在晃悠。 依依苦笑了一下,她每天就是在这些人地监视下生活的,每次从公司外出,或者从外面回公司,都是一场可歌可泣的斗智斗勇。 孙茹对依依、吴明玉、陈云可道:“我们大队人马从前面走,掩护你们,你们走常安全通道,!” 这个所谓“安全通道”,是易青在监督大厦装修的时候,特地为公司地艺人准备的一条从地下机房通往停车场外间的通道,出口在公司的后楼梯。是记者狗仔队不可能进入拦截的地方。 其实在香港,绝大多数的演艺公司、音乐公司、电影公司的办公地都会有这样一条通道,易青也是看了原来英皇大厦的结构后受到的启发——这都是香港娱乐圈发展了大半个世纪累积出来的经验。在电影学院和北影厂可学不到。 依依听了点了点头,道:“我等会依依和小云一起从后面走好了。” “咦?”杨娴儿突然在人群里找了起来,失声道:“糟了!念青呢?小意也不见了!” “对啊!”孙茹猛得反应了过来,刚才下楼地时候还特地招呼小意一起把念青带下来的,准备先让依依的车把这个小魔怪和小意先送回杨娴儿家去。可这一转眼。两个人都不见了。 “不用说了,”依依叹气道:“这小家伙最近是见洞就钻,我看他八成先从后楼梯进了安全通道了。顺着这里去找,准保找到。” 孙茹一想还是不放心,连忙招呼大家先去,自己和杨娴儿、依依、陈云可、吴明玉等人一起从安全通道走。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响,原来易青和小云商量完事情下来了。走在后面地依依悄悄迎上易青,跟他说念青不见了。 易青心里一惊,连忙跟着大家进安全通道去找。 刚出了后楼梯,进了机房。就听见小念青那标志性的洪亮笑声,笑得那么无拘无束,那么开心快乐。 易青和杨娴儿都送了一口气,依依和孙茹也加快了脚步往声音源头寻去。 小云和吴明玉、陈云可跟在他们后面,出了机房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小不点儿的淘气鬼正在满停车场乱钻。底盘稍微高一点的车,他一下子就钻了过去,打个滚从另一头出来,得意的冲小意直吐舌头。小云等三人都不知道小念青是什么来历,只是觉得奇怪,这是谁家地孩子,怎么忍得易青、依依等人这么关切。 小意抓不到念素,十分着急,只得不停的说:“不要玩了,姐姐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因为在这里钻不比在办公室,容易磕着碰着不说,这地上也太脏了些。杨娴儿一看这孩子身上已经脏得没有一块能见人地地方了,满脸的不知什么机油之类的东西,真是又气又好笑又心疼,上前扬起巴掌,作势要打! 小念青这孩子聪明,他知道妈妈从来不打他,一点不害怕,反而觉得妈妈也加入来玩非常好,高兴的大叫,一矮身就从依依的两条长腿间钻了过去,抱着依依的腿看着妈妈的巴掌哈哈大笑。 依依笑着抱住小家伙的身子,低头道:“哦……念青乖……不许打咱们念素,我们还小呢!打人可不对……” 易青正含笑看着这一幕,忽然心头微微一凛,警兆立生!他猛得一个侧步探出头去,只见右手边上一辆车的望后镜里明显有个黑漆漆地人影一闪,籁然消失! 易青快步跑了过去,左右一看,没人呀! 难道是我眼花?易青自嘲的耸耸肩,疑惑的一想,摇了摇头,也就作罢,回头向依依他们走去。 这时依依已经蹲下来,费力的拿纸巾和湿面纸、化妆纸巾给小脏鬼擦拭脸上的污秽。这种演员专业卸妆用的化妆纸巾含水量大。湿湿地清洁效果特别好,才擦了两下,小鬼原本那粉嘟嘟红嫩嫩的小胖脸蛋和小酒窝就显露了出来。 依依对这个淘气的干儿子也是非常溺爱,这时看他小脸实在可爱。一边笑着帮他清理,一边忍不住贴上去,在念青脸上亲了一口!亲得小家伙高兴的大笑。 念青地笑声似乎掩盖了停车场里的一切动静,可是却挡不住他老爸易大寻演有一双曾经战胜过制琴大师的神奇听力的耳朵! 就在依依亲念青的那一刹那,易素非常清晰的听见连着几声轻微的“喀嚓……滋……”、“喀嚓……滋……”的声音。每天跟媒体打交道,他在睡梦里也能分辨的出,这是数码拍立得相机在拍照的声音! 易青立刻扭头向声音地来处暴喝:“谁!给我出来!” 没等他喊完,显然有个人比他更早发现了来人的踪迹。 原来小意刚才站着的位置,正好有个望后镜,映出了她身后有个鬼鬼祟祟地记者正在拿个拍立得不停的拍依依和念青。 看到依依的利益被侵犯。一向沉默寡言、孤僻自闭的小意突然愤怒的爆发了! 她就象任何一个中国乡间随处可见地愤怒的农村女孩发现了色狼或者小偷一样,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叫着什么。也许是她出生地家乡地方言。 小意一下子冲到那个记者面前,这时易景刚刚断喝出口,那记者促不及防,已经被小意揪住,象个偷东西被抓住的小贼一样。一脸的惊惶。 这时孙茹等人也已经发现了这位一直躲在车群后面的狗仔大人,先是愕然,随即大惊。可想而知。这是个经验非常老道的娱记,他一定是很清楚各个演艺公司有做“安全通道”的习惯,所以早早摸清了路线,潜在停车场里,等在机房这个小出口上。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被他拍到独家! 孙茹等人心里非常清楚,哪怕今天就是闹到警局,这个家伙手上的几张照片和照相机也非得抢下来不可! 刚才依依亲念青的那一幕肯定已经被他拍了下来。象这种经验老道资历丰富的老牌狗仔队,有这样地照片在手。怎么可能还有好话写出来——要娱记尊重事实,不如叫妓女不要卖淫。 今天要叫他漏出去,明天全港乃至全国就是轰动性新闻,比如——“玉女原是未婚妈妈”、“清纯女星被包养,秘密生子已三岁,,或者“她为潜规则付出了什么,……等等的标题一定会铺天盖地,网络平媒争相报导。到时候就是全世界站出来澄清说念青不是依依的儿子而是朋友的小孩,恐怕也没多少愿意相信。 中国有相当部分网民普遍都渴望女明星必须是被人包养的,以便证明他在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不是自己太无能和别人确实优秀,而是社会太过于黑暗,同时也以便于他们能在各种论坛以一种看透沧桑的成熟语气说道:某某某不就是靠被有钱人包了才成名的吗,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现在的社会呀,唉…… 这位记者仁兄当然知道从眼下红遍全华语电影圈的大明星周依依身上挖到这种新闻意味着什么,一个狗仔娱记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有时就来自于一条独家,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独家! 他不需要知道这孩子和依依是什么关系,事实对他没有意义,只要从表面上能把照片和文章自圆其说的凑在一起,他就成名了。 在娱乐传媒这个圈子,所有的狗仔队都知道,最坏的猜测、最阴暗的想法、最不负责任的报道,也就是最容易被人群相信的“事实”,他们可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因此这几张照片可谓是无价之宝,犹如几张六合彩头奖的奖券,他怎么舍得被人抢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娱记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在小意肚子上,瘦弱的象片纸一样的小意一下子捂着肚子向地下滑了下去,但是还不肯松手,娱记抓着女孩地手拧了过来。一下就挣脱了小意的纠缠,撒腿就跑!这时易青、孙茹等人都离他还有好几步距离,这种狗仔队的队员,短跑长跑都是职业素质的一部分。速度惊人,眼看就要叫他跑掉了! 捂着肚子地小意突然一声尖叫,身子笔直的弹了出去,一把抓在那人腰部的衣服上,砰得一声,下半截身体落在地上。那人拖着小意跑了半步,被小意死死揪住,裤子都要扯掉下来了。 那娱记狼狈万状的紧紧抓住裤子上的皮带,以免当众出丑。这么缓上一缓,易青等人已经冲到面前。怒发冲冠的瞪着他。 那娱记没有办法,只好下意识的护住相机。 孙茹非常紧张的拉住易青。 她显然更关心这个当年曾经为依依砸过人家别克车的活土匪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这个娱记活剥了做顿狗仔香肉锅。 以易青那种暴脾气可还真的难说。不过今天地易青已经是成名多时的大寻演,又是上市公司的主席了。他要是动手打人,除非杀了这人灭口,否则报导出去,那可是大大地一件丑闻,人家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事动手的。名人打记者,肯定是名人不对。 同情弱者是人们的普遍心理,当年连周杰仑小天王打人都得道歉了事。奇怪的是。这个圈子里明星打记者,一定是滔天大罪,新闻和网络要闹好几天乃至好几个月,可狗仔队打明星,却从来什么事都没有。 当年的刘德桦、黎民,以及后来地吴雁祖、谢亭锋,哪一个不是曾经在媒体包围的时候动不动就被摄象机“误伤”,或者被狗仔队们“不小心”掐伤,掐口还都呈现紫青色——这些报寻却从来没人注意。最多是当事人粉丝愤慨两句,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孙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地,易青此时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住了。 小意一声不吭挣扎的爬了起来,顾不得膝盖上的磨伤和被踢了一下的肚子,伸手就抢他的相机,然后使劲在他身上拍打搜寻,把他所有口袋里的照片,包括不是拍依依的,全部拿了出来,走到依依面前。 小意头发散乱,双手满是尘土,捧着那些照片,望着依依,突然露出一个淳朴欣慰的笑容,一口灿然生辉地雪白牙齿显得格外可爱。 易青站在依依旁边,看着满脸欣慰的小意,忽然心里一动,心想,还真没发现,小意这孩子长得还真挺漂亮的,有一种小家碧玉式的清秀美丽。 依依心疼的拉着小意,低声问她刚才那一脚被人踢疼了没有,小意倔强的昂了昂头,还是那么不爱说话。 易青回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对小意又是感激又是佩服。这个平时不起眼的、不被所有人注意的女孩,对坏人是那么勇敢、对依依等有恩于她的人是那么的忠诚。她不会考虑自己的利害得失,只知道毫不犹豫的去做她认为对的事,去保护她要保护的人,这种质朴和简单,在现在的社会真是难得…… 想到这里,易青的心里猛得一凛,一直以来困扰她的花木兰的演员人选问题突然豁然开朗,呼之欲出! 小意灿烂纯净的笑容,明丽清澈的眼眸和秀气的薄嘴唇一瞬间在易青的眼里深深的定格了……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演员的三大能力(上) “小意,你坐下。”易青温言对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小意说道。 小意扭头看了站在一旁的依依一眼,依依微笑着点了点头;小意才走过来侧着身子在易青对面的一张沙发椅上坐了。 易青笑着对小意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发现那人,把照片抢过来,明天整个公司都要受影响。我们这次可真得好好感谢你。” 小意红着脸,低着头,好象一句都没听见易青说的什么一样,只是时不时用余光扫扫依依。 易青接着道:“还有念青的事,你把念青教的那么好,那么聪明,他那么淘气,想必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 易青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她的脸色神情,希望能够跟她建立一种交流,因为就现在这种情况,连让小意和他说一句话都难,怎么能在一起拍戏工作呀? 可惜不管易青说什么都是徒劳,小意偶尔看着他的目光,总是带着警惕,平时看向公司里其他人的时候,眼睛里也只有冷漠和麻木,只有望向依依的时候,才有一点神采和依赖的光芒。 易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了想,终于试探着问道:“小意。你……你想学演戏吗?就象依依姐姐一样,赚很多钱,穿很漂亮的衣服……” 小意听到“象依依姐姐一样”时。突然猛得抬起了头,随即扭头望着依依,满脸的崇拜和向往的微笑。 依依站在一旁叹气道:“易青,其实你根本不该用这种好象跟小孩子说话地语气跟依依交流。她都快十八岁了。而且,她比你想象中的要懂事的多,无论是社会阅历还是知识面,也都要比你想象的要丰富地多。她其实心里什么都懂,只不过嘴上不说出来而已。” 说着,依依上前爱惜的抚摩着小意的头发,微笑着低头对小意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易导呢?你天天看见我跟他在一起,难道不知道他是好人吗?” 小意突然笑了,她看看易素,再看看依依。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易青和依依马上明白过来了,他们两个自从来到香港之后,虽然不如当初在电影学院的时候那么自由了。但是也常常躲着媒体来几次暗渡陈仓暗中销魂什么的好事。只不过他们能瞒得过狗仔队,却瞒不过依依的崇拜者小意。小意对依依的事每件都特别上心,易素和依依的关系当然瞒不了她。 易青哑口赧然。这个小意,还真是“心里什么都懂”。这样一来,办公室里僵硬的空气仿佛忽然缓解了好多。小意也坐直了。让自己坐的舒服了一点。 易青今天才注意到,原来稚气未脱地小意,其实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人胚子。尤其是一头水灵乌黑的头发。配上一双清澈灵动地大眼睛,总有点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的感觉,看上去竟和当年依依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依依的漂亮有点惊心动魄,而小意的美却纯是质朴含蓄地小家碧玉、邻家情怀。 以前易青刚认识她的时候,不过是混迹在北影厂群众演员中的一个来历不明地野丫头,靠给人擦擦皮鞋为生的苦孩子。易青他们几个把她从被人殴打的惨境中救出来的时候,她是满面污迹,蓬头垢面的。恐怕就是最好女色的男人,也很难发现她的相貌有多漂亮,后来到了香港,易青简直就没看见她抬起头来看人过,每次一见到她,都象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到一旁,垂首低眉,别人只能看见她一个下巴和额前的刘海。 幸亏这次地戏是个纯女人戏!易青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孩子也不知童年、少年时代有过什么不开心的往事,这么抗拒异性,一看到男人就不说话了。 只不过,照现在这架势,别说在一起拍戏了,就是提出让她做女主演的要求也怕会吓坏了她。 易青犹豫了半天,叹息道:“没办法了,看来只有搞格里菲斯的那一套了,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依依一听,瞪着他噘起嘴道:“胡说!格里菲斯那是谬论!是对艺术的亵渎,对表演艺术的无知!” 易青吐了吐舌头,连忙赔笑道:“好好好,是谬论,是谬论!但是大艺术家周小姐,您能不能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早在电影诞生的初起,当电影的六个职业门类刚刚开始形成,导演作为一部电影最高指挥者的地位刚刚得以确立的时候,伟大的电影理论大师格里菲斯,曾经提出过一个唯导演极端论。 格里菲斯认为,最真实的电影是不需要专业演员的,因为再专业的演员在演绎角色的时候,也难免会流露出做作和夸张的痕迹,使得观众产生失真的感觉。真正的电影,只要有一个好导演就可以了,好的导演可以把一个完全不懂表演的普通人在面对规定情境时做出的各种自然反应时所做的表情和动作拍摄下来,再通过丰富多变的蒙太奇手法加以剪辑,形成完整流畅的电影语汇,从而完成一部电影。 为此,格里菲斯还特意总结了一大套以这个理论为基础和目标的导演方法出来。 现在,世界各国都有一些搞探索电影的、搞纯艺术片的极端艺术分子、艺术狂热分子、艺术神秘论的信奉者以及一些格里菲斯的信徒粉丝们,这些人主要集中在欧洲——他们坚定的信奉这一原则,并用这种方法拍摄了许多著名的艺术电影,区别于美国好莱坞式的商业电影体系,在世界上拥有很高的地位。每年世界各大电影节,这些电影都能拿到很多奖项,由于它们以朴实无华、意境深刻、内涵震撼人心为特点,所以也深受欧美各大艺术院线的钟爱,同时因为不用请专业演员,片酬上就省了一大笔,因此拍这种电影也格外便宜容易。 电影学院的电影教育体系,还是遵奉以美国、前苏联为主的这套商业性、艺术性并重的商业电影创作系统的。毕竟好莱坞模式,是现在世界的主流,香港电影说白了也是这个系统内的产物。 易青所学的和这几年实践的,基本还都是这种世界主流电影模式的内容。但是作为当年电影学院的导演系状元,格里菲斯这一派的这么著名的理论,这种大师级的智慧,电影学院不可能不教,易青也不可能不在某一个特殊的学习时段沉迷于其中。 象易青这样的电影狂,一想到可以将自己的当年所学运用到实践中去,而且还是一砸五亿的大手笔,简直兴奋的肠子都热了。 不过格里菲斯的这套理论,却是恰恰犯了依依最大的忌讳。依依是个从来不会抱怨、指责、攻击、斥骂别人的女孩,但是惟独这个格里菲斯,从学生时代起,依依一提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孙茹和易青在拉片室看格大师以前的片子,都得躲着依依看。 可想而知的,格里菲斯居然敢说演员是电影中可有可无的部门,还说好电影根本不需要表演,只要有好导演就行了——对依依这种痴迷于表演艺术的演员来说,简直是该枪毙该斩千刀的理论。 易青在心里反复谋划了,还是觉得用格里菲斯的那一套,大搞杂耍蒙太奇的方法比较靠谱,足以补足小意不懂表演这个缺憾了。 再说了,虽然这套理论在中国、在亚洲还属比较生僻,但是华语圈里的优秀大牌导演们,其实也没少活学活用。有完全用这种理论去实践的,也有和传统商业电影表演模式相结合着用的。 例如张一谋导演的《一个也不能少》,就非常典型,无表演剪辑产生的那种质朴、真 (: ) 第 10 部分阅读 例如张一谋导演的《一个也不能少》,就非常典型,无表演剪辑产生的那种质朴、真实的震撼力,令人印象深刻,此外,冯晓刚导演《天下无贼》里的傻根的戏份就是作为无表演剪辑和刘若樱、刘德桦、葛尤等人结合在一起的;还有路川导演的《可可西里》、陈果导演的那几部女性电影……太多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不过依依显然不会同意易青走这个路线。事实证明,凡是这种电影,少有几部票房好的,不是商业电影的主流,也可以说,这是当今世界比较边缘化的一种电影创作观念。 别看依依平时只做演员的本分,从不干涉公司的事,但是在艺术的问题上,她可是绝对偏执,半步不让的。 易青这么一问她,她也有点哑然。这样看来好象没有完美的方案了,要么就是找自己或者其他专业演员来演,但是要牺牲电影的整体风格和感觉;要么就是找个小意来演,但是小意偏偏又这样——总不能都这时候了,再去国内专业院校找那些素涩的小师妹们或者搞个什么青女郎选秀吧! 想到这儿,依依突然自信的拍了拍小意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半个月时间就好,等李杜的剧本一出来,我就来向你交差!我来调教小意,如果到时候不能把她教成一个花木兰,就随你去玩什么格里菲斯好了。”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演员的三大能力(下) 双手十指反叉,慢慢下腰后仰,纤细柔美的腰肢几乎要打个对折一样向背后弯了下去,绷紧的练功服更衬托出依依的身材柔软匀称,凹凸有致。一个下腰动作做到双手无限接近地面,她突然双脚蹬地弹了起来,头向下一个倒立,然后全身着地,在拼木地板上趴躺着抻直了全身,做了一个舒展的动作,优雅苗条的身型显得那么修长。 做完这个瑜珈动作,依依按着地板轻松的弹跳起来,向着一旁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的小意说道:“就是这个,做一遍。” 小意看着依依呆了一下,但是这个女孩丝毫没有显露出一丝作难和畏惧的神色,她用力咬了咬牙,尝试着慢慢向后折下腰去。 刚下到九十度所有,小意的脸上就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她努力了好几下,还是无法再下去一分一毫。 依依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平时她对任何人都是和蔼可亲的,小意就算是走路崴了一下脚她都会大惊小怪的带她去看跌打。但是,当她站在练功房里的时候,当她从事和表演艺术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她就会突然变成一个无比严格甚至苛刻的老师。 眼看着小意已经下不去了,依依走上前去,双手夹着小意的丹田小腹,轻轻向下折。然后慢慢的加力。小意难受地大汗淋漓,但是这个不爱说话的倔强女孩半点求饶的意思也没有,咬牙苦忍。 “好了,翻!”依依轻声喝道。同时双手一起提劲,帮着小意双脚发力向上蹬!腰部霍然解脱的小意猛得双手撑地,还没等上半身充分完成倒立动作,整个身体就贴着地面砸了下去。 尽管依依尽量做了个保护动作,小意自己依然听见了自己和地面亲密接触时地“砰”得一声,然后全身四肢百骸一阵阵的酸、麻、痛均匀的扩散开来,使得她用了两遍力,也没能爬起来。 传统表演学理论认为,一个学习表演的人,身体和意识本能的结合是非常重要的。在上表演课之前如果没有给学生活动开身体的时间,只是照本宣科或者排练小品,只能是流于表面——这也是专业教学和业余骗钱的表演学校教学差异的一个重要表现。 易青当初教依依、小云那个补习班的时候。用地是课前带学生们蹦迪跳舞的方法热身和活动手脚,这是针对刚准备考学的学生地标准,还比较业余。而依依给小意设计的训练就要严苛的多,直接用最变态最困难的方式,因为小意只有十几天时间! 依依静静的站在小意对面。看着趴在地上地她。 依依其实很心疼,小意这孩子对她简直是崇拜维护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有这种助理在身边是她周依依的福气。但是她知道这时不该心软。不能心软。 当年电影学院地老师就是这么训练她的。不,比这还要惨烈的多!二三十个女生一字排开,一起抻筋压腿劈叉下腰,只有两三个老师在现场指点,哪有老师给你做保护动作?哪有老师贴身帮助你? 一天下来,回到宿舍那不是睡下去,简直就是晕下去的;扑在床上睡一觉起来,全身疼得象被人暴打了一顿一样,可是谁同情你?该练的时候下堂课还得练。 没流上三船五车的汗。那些在镜头前的千娇百媚、倾倒众生是怎么来的?经过形体训练的女生一坐一站、走路说话都带着美态,人们只知道或艳羡或嫉恨她们地妩媚妖娆,谁能知道她们背后付出的辛劳和经历的痛苦? 许卿、徐晶蕾、赵微、刘一菲、黄圣怡……这些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明星,个个都有躲在被窝里痛哭的时候,只不过那些热衷于议论她们有没有被有钱人包养的人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会关心罢了。 衣香鬓影,大富大贵,明星们比普通人多占了那么多物质资源,确实能令人心里极不平衡,不过宏观上来看,人类社会其实还是公平的。 小意显然是不知道这些道理,但是她却知道一条,只要是依依姐让她做的,就一定对她有好处。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赧然看着依依,眼圈一红,低声道:“对不起,依依姐,我太笨了。” 依依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已是非常为小意的表现感到惊讶,第一次做这么难的动作,还少有做的这么好的。象这种苦孩子,还真就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们不一样。 小意先天的柔韧性和忍受痛苦的耐受力,绝对远远超过青常人。依依原本还担心《花木兰里会涉及到大量的马上戏、武打戏这些,怕小意会应付不了。这样看来,只要把她扔给动作指寻,最多NG几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做过了热身,把身体四肢的大筋都抻开了,依依和小意的身子都有点微微发热的感觉。这就是表演课前的基本准备工夫了。 依依盘腿坐了下来,示意小意站着。 小意有点忐忑又有点兴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依依。她从来没见过依依如此严肃。 依依在从事自己的艺术工作的时候,脸上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庄严和圣洁,仿佛是在进行一种宗教仪式一样,一丝不苟。 小意从来没敢想,自己能够成为自己的偶像依依姐一样的那种人,一个大明星,一个影后! 想起自己那不忍回顾的童年,她就充满了惶恐和疑惑。她。林小意,真地能有出人头地,受人尊重的一天吗? 在她看来,依依姐就象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象她去世多年的妈妈一样,把她从罪恶痛苦地命运里拯救出来,把她带到香港,带到人间天堂。有干净的衣服穿,天天都能吃饱,没有人打她骂她,也没有人逼她干活……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直到依依对她说,小意,你想不想和姐姐一样,做一个演员? 小意想。只要依依姐高兴,做什么我也是愿意的。 小意不怕吃苦。 …… 明媚的阳光折成七彩的光线,射进这间小小的练功房。 这里是华星大厦的第八层。是华星的演员练功练声练台词的地方。 易青组建的这个公司,和传统地电影公司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不象一个为运营赚钱而规划的企业,更象是一个研究艺术地大科研单位。这恐怕也是华星集团和前中华人影业屡出精品的重要原因。 单从这间练功房布置设计来看,依依自己都会有种回到了电影学院的错觉。 现在依依就盘腿坐在以前老师们最经常坐在的那个方位上。在为小意打开表演艺术这片天地的大门。 传统地训练演员的方法,无非是先通过动物模拟和无实物练习来对解放演员的天性;然后通过无数次地小品练习、体验生活、奇思妙想来训练演员组织行动的能力;再佐以形体、台词等方面的练习提高演员的综合能力。 说起来简单,但是其中学问之复杂。知识涉及面之广,可能不下于任何一个社会科学门类。国家教委早在八十年代初就为这个学科设立了硕士学位,现在表演学的博士课程也就要出炉了。 一个演员的培养,专业教学起码要花上三五年时间,还得有一定的实践经验才行。可是依依没有这个时间了,她连是三五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她要在十几天内,把小意培养成一个初具表演能力的女演员,起码要比国内那些选秀选出来地演偶像剧的小明星们要强一点才说的过去吧! 所以依依想了很久,觉得不能按照电影学院传统的那种模式走。今天的依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要易青来教寻点拨一样的文艺初学者了。经过四年大学的学习和这几年的实践积累,她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表演风格,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自己的具体操作能力上,她对表演学的理解都已经接近宗师级别——毕竟这门学问才在人类社会问世了不到百年,比电影本身的历史都要短,积累下的那点东西,哪经得起一个戏痴每时每刻疯狂的吸收学习。[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所以依依决心用一种跟以往不同的教学方式来尝试训练一下小意——从专业上评估一个演员的三种基本能力入手,有针对性的设计训练方案。 一个演员应该具备的三个基本能力:信念感,层次感,爆发力!首先是信念感的训练。通俗的说,信念感就是演员入戏是否够深的能力,也就是演员是否相信自己就是所演的这个人的能力。 信念感是区别业余和专业的分水线,是最基本的能力。不懂表演的人认为,自己是要“演”这个角色,而专业的演员则认为,自己根本就是这个角色。 依依先给小意设计了大量的动物模拟练习和无实物练习,让她不分昼夜的做。同时,她杀到文学组,拉了一个口才比较好的编剧出来,让他专职负责给小意讲花木兰的故事,各种民间传说的版本。 小意听完了故事以后,让她写开掘规定情境的笔记,小意工工整整的写了一大本好几万字。 每天,两个人就在练功房里废寝忘食的做练习和搜集有关花木兰的一切。 依依知道,易青之所以看中小意,就是看中小意的本色质朴,所以小意只需要本色表演。这恰恰也符合表演学关于信念训练的基本要求。 所以依依从不告诉小意,花木兰是个怎样的人,她只是告诉小意。你就是花木兰,花木兰的性格脾气,就跟你一模一样。 经过一段时间地练习,小意从一开始对依依的这个论断半信半疑。渐渐变得深信不疑。有时候在走廊上走,受了依依交代的某个同事故意在后面喊她:“喂,木兰!” 小意一定会本能的回头,很自然地一脸询问的神色,望着这个人,好象在说,你找我有事吗——她相信自己就是穿着现代人衣服的花木兰。 第二项训练,是层次感的训练。层次感训练是演员训练中最难的。也可以说,专业学表演其实主要就是在练自己的层次感。一个四年本科课程,起码两年半是在练习演员的层次感。 一个没学过表演的正常人。让他走进一个茶水间,给自己泡杯咖啡,吹凉了然后喝下去——只要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或者行为与智力有障碍。谁都能做到。 但是,现在如果告诉这个人,摄影机已经打开了。现在请你“演”一个某公司职员,走进自己公司茶水间去泡咖啡给自己喝,你演一个来看——同样的动作。预备开始之后,这人一定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因为一个人一旦开始“演”一个东西。当他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是个角色的时候,平时生活中地本能动作,都变成了需要思考的一个个步骤,就很容易顾此失彼。比如先倒水后放咖啡粉、忘了应该加几块糖、喝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姿势,眼睛应该看哪里,手脚应该怎么放松等等,一些生活中不可能出现地笑话都会一一出现。 这就是所谓的本能丧失,层次感混乱。一个简单的泡咖啡尚且如此。要完成冗长复杂的剧情可能出现多少错误可想而知,一片电影拍摄过程中大量的NG就是这么来地。 所以层次感分明,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什么人物关系和规定情境之下该做什么,这些问题可以说是一个演员要面对的全部问题。观众们俗称的演戏很“自然”,或者演戏很“假”,其实就是对演员表演层次感地一种评估,能够做到镜头前的层次感和生活中自己的行为层次感一样自然,可谓是大多数演员毕生追求的境界。 如果叫依依在十几天内把小意设计成一个层次感很强的好演员,无论演什么角色都能层次分明,无疑是奢谈;但是只针对花木兰这一个角色就容易的多了。只要小意相信自己就是花木兰,然后让她对着剧本照本宣科就行了。 最后一关,是爆发力训练。 所谓爆发力,是演员层次感的一种附属能力。没有爆发力的演员演戏就象一杯白开水一样,看得人非常气闷。 世界电影历史上几乎所有的经典片段,都和演员精彩地爆发式表演分不开。 爆发力还非动态爆发和静态爆发。动态爆发好理解,静态爆发就象《英雄里陈道民老师表演的秦始皇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仅仅用台词造型就营造出剑拔弩张的气势。看过这个电影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句,“三年前联手闯入宫中,三千铁甲竟不可挡!”还有那句“我要带领大秦的铁骑,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这个就是静态爆发的魅力,能看的人心里非常激动。 演员的爆发力的掌握过程中,最难的不是爆发本身,反而是控制。要在适合适当的时候爆发,在所有的情绪和行动或台词积蓄到那个点上,符合观众的观赏欲望的瞬间酣畅的爆发出来,然后及时而意犹未尽的收住,才是出色的爆发表演。 现在的偶像剧和言情剧里,有所谓的“吼派小生,,一个大男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青筋暴露的痛苦嘶喊,跟个精神有问题的病患一样,就属于失去控制力的爆发表演。 这种看似简单的能力,对训练小意来说,反而是最最困难的。 小意的性格,沉默寡言不说,还很孤僻且有点自闭。训练这种人的爆发力,简直是神仙也挠头的一项工程。 依依不禁想起当年在电影学院,有位同学也象小意一样腼腆不爱说话。老师就叫她每天早上出晨功的时候对着居民区的暖气管道狂喊:起床了!上班了! 这招可真够损的,透过通风的铁皮管道,整幢楼的人大清早都被吵醒了,有些脾气暴躁的人就打开窗户破口大骂。有几次,那个女同学都被骂哭了。可就是这么训练几次下来,这个女同学却成了班里爆发力特别好的几个尖子之一。 依依决定尝试一下这种纠枉过正的方法。一开始,依依让小意没事在房间里大喊;然后,每当公司有行政人员做错了事,依依就叫小意以易素的名义去骂他。其实都是依依事先安排好的,故意叫同事做错点小事。 一开始,小意骂人的时候自己倒红了脸;渐渐的,开始数落人家的时候有了点逻辑了。于是依依开始让她接触各种爆发力练习,什么路遇歹徒、半夜洪水、地震之后、遭遇情敌……各种练习做下来,虽说不能脱胎换骨,但是小意的性格在这种反复刺激之下,居然也慢慢的发生了一点改变。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易青验收依依对小意实施特训成果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摘星计划(上) 九月底的一天傍晚下班时分。 易青大步流星的走进十八层的大办公间,高兴的振臂大呼:“各位!” 所有的站着坐着走着的同事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扭头看着一脸阳光灿烂的易青。 易青一脸兴奋的大声宣布:“各位同事!我宣布,今天港股雄升两百七十三点,我们华星的股票连一天连升了三个价位,现在已经超过十元大关,以11。7元收盘!这是华星股票本月以来的第十一天连惩,而且外界的行家预计,这股惩势还在持续!” “哇!”办公间里一片哗然。华星上市以来,股票就一直在惩,从第一天入市的八毛钱,已经渐渐惩到了十一块多,真是太强劲了。 易青停顿了半晌,随即高声道:………同时,我宣布,在今天收盘之后,我们华星集团的市值超过一百亿!正式步入全港全亚百亿财团俱乐部!” “哇!” “酷啊!” “耶……” 这下大家更是抑制不住的欢呼,特别是那些购买了公司原始股票的员工。这个消息意味着他们当初购入的华星原始股现在升值了两倍三倍还不止!公司好,底下人也跟着沾光,以易青和孙茹一向的作风,公司赚钱了。年终对大家的奖励一定异常丰厚。想到这些,华星地这些白领们恨不得冲上去亲易青两口。 正在众人乐不可支的时候,易青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拉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是宁倩华、依依、小意等人。 今天是约好看小意的训练成果的日子。易青连忙道:“走,去练功房吧。” 依依摇头道:“呆会儿再说,宁姐有事找你。” 易青一脸茫然地被宁倩华拉到一边。宁倩华看了看里间正在欢闹的人群,压低声音道:“华星股票疯惩的事情你知道了?” 易青笑道:“知道了啊。好事嘛,有什么问题?” 宁倩华急道:“你说有什么问题!你不觉得太反常了吗?唉,说到拍电影,你是天才,可要说到理财管理,你还真是个初哥!” 易青一脸不置可否的微笑,静静的看着宁倩华讲下去。 宁倩华索性把易青拉到茶水间去。依依和小意站在门口。 宁倩华看看没有人来打扰了,才忧虑的道:“我也但愿是我想的太多了。可是事实上,这种现象太不合理了。按照华星现在的情况。这支股票最多应该在八块钱上下,超过十块,所有内行人都能看出来,这支股票被高估了。虽然华星最近的发展势头很好,可是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利好给它助力啊!” “所以呢?”易青笑着问道。 “所以我觉得。有庄家在恶意操作华星地股票!”宁倩华语气坚决肯定的道:“他们在哄抬华星的股票,通过反复大量沽货来炒高市场。现在市面上已经有超过33%地华星股份在流通,如果有人要恶意收购的话。股价抬到十几块是很容易的事。” 易青笑道:“就算能全部收购33%9%的股份,华星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几也全在我们自己人地手上,用不着担心啊!抬高股价不是等于帮咱们的忙了吗?反正拍《花木兰》正缺大量流动资金。” 宁倩华急道:“糊涂啊!你觉得那些职业的股市狙击手会这么简单吗?他们一定还有后续地手段,只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下步棋怎么走而已。” 正说着话呢,孙茹在外间跟大家说话,声音传了进来。易青如遇大赦的把孙茹喊了进来,对宁倩华道:“谢谢你,宁姐。具体情况,你跟小茹说吧。我今天事情太多了,不好意思。你不用操心那么多,咱们华星股票没事的。” 易青说着,满不在乎的拍拍宁倩华的手臂,一脸阳光的向外走去,过门口的时候跟正在替宁倩华一起着急的依依说了一句:“走啊傻丫头,赶紧抓紧时间吧!” 依依这几天一直忙于对小意的调教,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绝对相信宁倩华这位在商场滚打十几年地老经纪人的判断。易青越轻松,越让她感到不安。她连忙追着易素,焦急的道:“你别什么事都那么乐观行不行。宁姐说的那么严重,你就不好好考虑一下。这可关系到公司的根本利益,你怎么……声音渐去渐远,小意一声不吭的连忙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 在九龙城的一家老式茶楼里。 这么旧的茶楼,今天也有人包场,而且还是出手大方的大豪客。茶楼老板娘乐的嘴都合不拢。 只不过这群人来的尴尬,只点了茶水,连点心都不要,就全上了楼;楼下站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不让人上去。 楼上。 华云丰和孔儒单独坐了居中的一张桌子。联英社、和字头五大社团和联胜、和胜义、和胜合、和合图、和胜堂;澳门仔马交、胜义;还有安乐和福兴义两家,清帮、讲义和、单义等等十几家社团的代表围着圈坐了一屋子。 孔儒笑道:“难为舅选的这地方,上不通天下不着地,都是自己人。就算有人听到,这附近都是些老伯大婶,也不懂我们在讲些什么。” 和联胜的东叔一拍桌子,大嗓门嚷道:“闲话不要说了。丰哥,今天我们这些社团。把压箱底的钱全拿出来归你调配,该怎么干,我们就看你一句话了!” 联英社的乌鸦大笑道:“东叔,有丰哥在。我们是稳赚不赔地,你何必说的这么惨,好象这些钱出去就回不来一样!” 孔儒也微笑道:“舅舅的计划我已经听过了,纵然不成功,本钱是都可以保住的。香港洪门开埠以来,还没有这么齐心过。 十几家社团字号一起拿钱出来,用十几亿地资金去跟姓易的拼,底子这么厚,哪有不赢的道理。” 华云丰道:“今天请大家来,就是给各位交个底。咱们利用小孔的这个公司。把所有的资金全放进去,一次过把华星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干死干沉!易青这个小子倒有点本事,可惜就是太狂。好好拍他的电影得了。还想动整个香港的娱乐圈秩序,学人家搞什么上市。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作战,是兵家的大忌啊!” 孔儒笑道:“所以这次这个计划,我们也学那些条子,起个名字。就叫‘摘星计划’!摘他老母地华星,一次就操翻他!” 大家似乎是第一次听孔儒这斯文人说脏话,都是哈哈大笑。 华云丰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等大家笑完了,才慢慢的道:“拿了大家地钱做什么用,今天就跟大家交代一下。首先,这两天我们已经逐步收购了华星在市面上百分之十九的股份。本来没有我们大量入货,华星也会惩,只不过没这么快罢了。现在华星已经升到11。7,随着恒指最近强势走高,再加上大家这么多钱砸下去,强行收购。我估计,可以把华星的股票推到20块以上!” “什么?”马交的老大一听,不乐意了,嚷道:“仆你阿母啊!呃……对不起丰哥,我不是仆你,我是说,我们这不是送钱给那个小子花吗?” 孔儒得意的道:“抬高只是第一步。俗话说,爬地越高,摔得越惨!两个月后美国要对出口香港的十一种电子产品提出一个免税条例,大大冲击本港新兴的高科技行业;而大陆政府也要加强对香港地控制力,把特区政府三分之一的要害官员改为委派制结合内地民选。这两个消息一出,一定会打击香港市民的信心,恒指一定会出现跌幅。我们就趁这个时候出击,在华星内部搞一点手脚,促使华星股票顺市大跌,然后我们这里趁机把手上的华星股份抛空出货,助它一路跌回谷底!” 东叔仿佛特别关心自己的钱,一听这话,急道:“我们收购那么多华星的股份又低价放出去,那华星跌了,我们的钱不是也没了?” 华云丰笑得露出了一口漂亮的白牙,依然不紧不慢的道:“我们手里地30%9%跌了,他们手上的百分之六七十不是赔的更多?到时候他们的新戏拍了一半,需要大量现金;而股市又要他们及时平仓,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向市场放出华星的股票,虽然这样只会让股票跌得更厉害,是饮鸩止渴的办法,不过那种情况之下,他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东叔忧虑的道:“听说易青这小子和那个姓孙的女仔在内地背景很深,如果他们背后有大财团罩他们怎么办?” 孔儒大笑道:“东叔!咱们丰哥不就是孙茹的习背景,吗?他们有没有外力支援,别人搞不清楚,难道孙茹的亲舅还不清楚?” 在场的人一起大笑起来,东叔恍然道:“是,是,是我老糊涂了。居然忘了丰哥跟那个姓孙的丫头是什么关系!” 华云丰道:“就算他们能找到其他人又怎么样?除非是神迹,否则谁能挡得住华星股票崩?那种情形,稍微懂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不能卷进来,任你多少钱,卷进来就是死!狂跌的市场会把上百亿的资金吞没掉的!” 孔儒一拍巴掌,道:“对!只要华星的人一把股份放出来,我们就立刻停止出货,反过来狂收华星的股份!只要我们手上掌握了5%以上的华星股份,华星就成为我们囊中之物了!哈哈,一想到易青那小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等于是替我们打了这几年工,我就太高兴太爽啦!哈哈哈哈哈……” 华云丰笑道:“你小子还是等坐在华星顶楼易青的大办公室里,当上华星的主席了以后再高兴也不迟吧!我们这次这个计划,可以说十拿九稳,就算美国人和中国政府更改了决策,我们也有十足的把握弄垮华星的股票。只要这次把易青这帮人驱逐出香港的影业界,各位就可以马照跑、舞照跳,有戏接着拍……到时候,我们美国几个堂口在亚洲的那些生意所得回来的钱,还要拜托各位帮着给转转手。”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的人得意的直搓手。香港开埠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公司把电影生意做到现在华星这么大的。拿下华星的意义,不仅仅是间接打击天剑、获得大量横财;更重要的是,把易青这条强横的过江龙踢出去之后,香港电影市场又是清一色的洪门当家,就算天剑和政府要插进来,官面上没了易青这个打手,也要重新找出路才行。 这个缝隙里缓一缓,已经可以利用华星洗不少钱了,而且中国政府做事从来是严打一阵风,风过水无痕,挺过了这一关,风声一过,没准又能换来好长时间的太平日子了。 联英社的乌鸦,在这群人里最是聪明狡诈,只有他一个人看出了端倪,试探的问道:“不知道丰哥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弄垮华星的股票。这可是关键的关键。别收了一大把股票进来,白白给华星托市了,还把我们的钱都套住。” 华云丰有点意外的瞥了乌鸦一眼,没想到这群老粗里还有个懂股票的。他眯着眼睛道:“这个……乌鸦哥就不用问那么多了吧!总之我华云丰是不会给大家乱开空头支票的。” 乌鸦察言观色,立刻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放肆的大笑道:“原来丰哥已经有人埋在华星肚子里了,哈哈,妙,太妙了!” 华云丰不置可否的闭上了眼睛,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就在乌鸦扭头和周围的老大们得意狂笑的一瞬间,华云丰突然睁开眼盯着乌鸦的背影,双目中寒芒一闪,眼神凌厉毒辣。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摘星计划(中) 此时在西环的华星大厦八层练功房里。 盘腿而坐的易青正在瞠目结舌的看小意的一段台词独白。 那是《哈姆雷特里奥菲莉亚拉住哈姆雷特王子劝告他的一段念白。 这在电影学院毕业生来说,也是相当有难度的一段台词考试的考题。 抛开气声字的训练成果不提,因为小意学台词毕竟时间还短,更何况电影电视不同话剧,本来就不用象话剧演员那些用共鸣腔来说台词。 令易青惊讶的,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小意使用声音来造型的能力,那种无奈和悲苦,对人世茫然的内心认知和面对爱人的那种挣扎,竟然单凭小意的极具特点的沙哑嗓音完整的被塑造出来了,而且人物的形象呼之欲出! 易青听完小意的表演,深深的被她那种超乎年龄的领悟力和语境中的沧桑感震撼到了,大为激赏!可见上天是公平的,为人关上一扇门时必定打开一扇窗。木呐寡言的小意竟然如此内秀,大大弥补了她在表达能力上的不足,真是奇根利器,美玉待琢。 接着易素看了小意的其它几门:形体、无实物信念感表演和爆发力表演等等功课检验,基本上各项都大为满意。平心而论,依依的这套以演员能力作为针对性训练目标的教学方法,比起传统的声台形表训练法。更为直接和简单,很值得国内地院校借鉴一二。 对依依别出心裁的方法教导出的成果口服心服的易青当场就答应马上召开新人推介酒会,向社会宣布《花木兰,地女一号人选,宣传小意。把她强推出去。 五分钟后,两位青女郎把易青导演一个人扔在练功房里,去琢磨依依的演员能力针对性训练法去了。 依依自己拉着小意,轻松高兴的哼着歌剧〈花木兰的唱段,向写字间跑去。她听孙茹的秘书说,孙茹没回办公室,和宁倩华还在十八层。 没想到她们两个从刚才聊到现在。 依依现在迫不及待的要和孙茹和宁倩华分享这个好消息,同时自己第一次做表演老师,就这么成功,简直比拿影后还开心。 她刚走到走廊外。就听见两个熟悉的脚步声,孙茹和宁倩华的声音断续隐约的传来—— “原来是这样……你们呀……真是吓我一……能不能这样……可能比较好吧……对了,这件事就我们知道就好了。不要让依依……没有必要……更……担心……” 声音越来越近,依依淘气的躲在拐角,突然跳出来大喝一声,吓得孙茹直拍胸口, 依依笑道:“哼!你们两个坏人!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说不要让我知道?” “去去去。没你依依地事。”孙茹笑着把依依推向了大办公间,道:“是不是小意过关了,快说给大家伙儿高兴高兴!”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 《花木兰的分场剧本终于完成,开机仪式也在筹备之中了。 按照公司地计划,十月初要先推出小意的新人推介酒会,顺便向媒体介绍《花木兰的其他演员情况,然后做第一拨小小的宣传一下。 喜事连连。华星的股票每天都在惩,已经惩到了15。3地高价,而且一路凯歌,前景看好。公司里的人做起事来只觉得浑身都是干劲。 这天华星大厦大堂张灯结彩,冷餐会的酒水食物摆了一条长桌。卖相诱人,话筒调音地喂喂喂之声不绝于耳,现场已经来了不少媒体,纷纷调试话筒和机器。 华星新戏《花木兰的新人推介暨开机酒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过多久,在人们热烈的掌声中,这次华星酒会的主人们出现在媒体的视线之中了。 移养体,居养气。现在的易素,已经很有点成功人士的风范了。当年标志性的叛逆长发早已剪成了一个简单的时尚发型,一身休闲西服显得他风度翩翩。 今天座位地安排,连孙茹、何风、罗纲这些成名已久的华星大腕都排在旁边的位置;至于一出场一定抢光所有镜头和眼球的依依,根本没让她来。中间的位置除了易青和一向负责挡问题的宁倩华之外,就是小意和小云两位女主角和女配角。 掌声过后,无数个机器举了起来,场内一片肃穆。因为大家知道,易青坐定之后,今天真正的主角——新一任青女郎,传闻猜测已久的《花木兰的女一号,今天华星要隆重推出的新人就要出场了! 在无数期待的目光中,依依的一个助理带着小意从后面缓缓的走了过来。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两秒…… 小意身着线条简洁的白纱长裙,出现在现场。她没有化妆,素面向天,身上没有任何珠光宝气的首饰,只有右手腕上淘气的套着一根五彩的像皮头绳,给单一的纯白色添上了一抹可爱的色泽。 今天的小意,完全符合易青的关于花木兰这个角色的质朴、干净、青凡这三大标准。她令所有人惊讶,不是惊讶于她的美丽和国色天香,而是惊讶于,在今天的大都市里,怎么会有这么纯净透明的存在! 清新秀美的脸庞,略嫌瘦弱的身材,倔强的薄嘴唇,清澈不见底地如水眼眸……这个女孩以一种不同于所有明星的简单和纯洁还原了艺术的本质。如同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仿佛人世间地漠漠风尘,半点也沾染不到她那洁白无暇的纱裙之上…… 连宁倩华也看的呆了,忍不住喃喃的道:“原来小意这孩子竟然这么美……” 小意走到易青的身边。微微点了一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小心翼翼的在易素的右手边坐了下来。她其实内心异常的紧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人;而且,这些人还都是为自己来的。无数地机器镜头,无数的相机对着自己猛拍,小意只觉得口中干渴,头也微微的晕了起来。 “各位,”易青笑着伸手指着小意。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此次我们华星集团地新戏《花木兰中的女一号主演,林小意小姐!” “哗!” 终于知道了伊人芳名,底下的媒体都兴奋的争先举高了机器。 易青接着说了些感谢社会。感谢传媒的话,然后就是记者提问时间。 大家地问题都集中在小意的是身上,弄的本来就拙于言辞地小意不知所措,只好记住依依教她的,不管问什么。只是点头微笑,反正任何问题都有宁倩华帮着挡。 这样一来,反而更显得这个新晋的青女郎娴静矜持。立刻令媒体对她好感大增。 记者会进行了十几分钟了,有些机灵的传媒娱记看出了一点不对来。 小意坐在寻演的右手边,是最显眼的一个位置;然而在易青导演的左手边,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按理说,照事前坊间的传闻,这部轰动一时地巨额投资的新戏应该有两位领衔女主演才对。 女一号在这儿了,那女二号呢?而且,今天一直都是宁倩华在回答问题。身为导演的易青,显然显得异常心不在焉,老是在四处张望,仿佛在找什么人似的。 敏感的娱记们立刻感觉到,这里头一定有文章。今天大名鼎鼎的周依依也没有来,这更说明问题了。华星集团莫名其妙的推出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资历经验可言的新人担任这么大的一个角色,怎么可能不遭到公司里那些成名已久的大牌红星们的嫉恨? 狗仔队向来是最喜欢挖这种新闻了,如果今天能够挖到华星一姐周依依和其他艺员联合排挤新人,拒绝参加推介酒会的新闻,那可太正点了! 几个老辣的娱记更要站起来发问,忽然看到易青的脸上泛起喜色,眉头也猛得一松,一脸轻松的望向大堂左侧的电梯口。 娱记们顺着易青的目光望去,只见在大陆广有名气的广告红星卢云穿着一身简单的职业女套装,懒洋洋的走了过来。 易青看见小云过来,大喜,主动站起来接她。小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侧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了。 易青讨了个没趣,一脸的愠怒,黑青着脸坐下了。 几个娱记在心里暗暗叫好,赶紧拿相机连续抓拍了几张,记录下这千载难逢的一幕。没等易青介绍小云的身份,底下一个娱记突然大声问道—— “卢云小姐!请问你以一个成名多时的影视红星,为什么甘于为林小姐这样一个新人演配角?你认为林小姐能够胜任这个角色吗?如果这个角色换做你来演或者换成周依依小姐会不会更好呢?还有,易青寻演是出于什么动机力捧林小姐的,有没有什么内幕,请你发表一下……” 小云淡淡的一笑,微微侧过头去,带着嘲弄的神色眉角上挑,悄悄的瞥了易景一眼,然后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摘星计划(下) “我们这种小演员,演什么不演什么都是导演决定的,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问题。”小云冷冷的轻笑着,眉角上挑着三分轻蔑,慢悠悠的道:“易寻选的人,当然是最好的,反正我以前一直给依依做配角,现在又给新人做配角,配来配去也都习惯了。” 此言一出,底下立刻是一片哗然。 傻瓜也听的出这几句话里的酸味和火药味来。明星和东家不和的事情,在以往的香港影坛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象这样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公然在公众 (: ) 第 11 部分阅读 此言一出,底下立刻是一片哗然。[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傻瓜也听的出这几句话里的酸味和火药味来。明星和东家不和的事情,在以往的香港影坛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象这样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公然在公众场合、在媒体面前对导演和所属公司冷嘲热讽的大胆举动,还真是闻所未闻。 在娱记们一片紧张的按相机之声中,易青的脸拉的更长了。 接下去,易青、小意和宁倩华完全被抛在了一边,娱记们集中火力,纷纷用他们职业式的,看似正当却暗藏圈套的歧义发问不断的套小云的话。 小云一脸应付自如的轻松,在娱记们刁钻古怪的问题面前左右逢源,谈笑风生;时不时的巧笑嫣然,眼波流转,在平时的娇俏灵秀之外,又似添了三分妩媚,可谓抢尽了风头,丝毫没有给坐在一旁的小意留一点面子。 终于,没等记者会结束,易素已经按捺不住,重重的一蹬椅子。离座而起,拂袖而去。 宁倩华连忙打断小云的话头,敷衍了记者们几句,尴尬的提早结束了这场闹剧。 最无辜地小意胆怯的紧紧跟着宁倩华。逃也似的在娱记们的围攻之下溜进了大厦。 记者会结束没多久,依依就从大堂前台地同事们哪里得知了消息,不禁大为不解。 她和小云也是多年的姐妹了,小云的为人她也非常清楚。虽说是有几分急功近利,又有江南小地方人特有的那种利益计较之心,但她决不是一个薄情寡义,心胸狭隘的人。 要说小云为了易青不让她演女主角而生闷气,依依是信的;可要说小云会公然在媒体面前针对和奚落易青与小意,依依是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尤其是对小意,小云自己是穷孩子孤苦出身。对小意这种经历的人有非常深刻的同情,平时她对小意也特别照顾,小云怎么可能当众让一个仿佛是自己少年时缩影般的小妹妹下不来台呢? 依依的心里疑窦丛生。非要找小云和易素问个明白不可。她问了周围地人,都没看到小云,于是连忙打内线上去问秘书易青去了哪里。 结果秘书告诉说,小云和孙茹一起进了易青的办公室,随后易青自己也进去了。不知道三个人在说什么。 依依忧心忡忡的放下电话,焦急地跑到电梯口按着电梯。她分外的珍惜大家从学生时代经历过来的这份友谊,那么多艰难贫穷的日子都过来了。难道现在功成名就、身家巨富了,大家反而要为了某些利益反目成仇?这也未免太可惜了。 不知道楼上他们吵成什么样了。孙茹还好说,易青那个活土匪的脾气……要是双方把话都说到决裂不可挽回地地步,那就糟了。 “!” 电梯到了,依依快步踏出电梯,向易青的办公室小跑而去。远远的,看见易青地主席大办公室半开着门,小云的声音从里面隐隐的飘了出来。 依依加快了脚步,可是走到门口却楞住了。 原来她透过门缝看见。孙茹正笑吟吟的按着榨汁机的盖子,里面翻滚的金灿灿漂亮的色泽,好象是小云平时最喜欢喝的菠萝汁;另一边,易青坐在他的二十六寸电脑液晶显示器前面,正在调试着什么,小云简直是整个人赖在了易青身上,两条手臂压在易青地肩膀上,下巴时不时在易青的脑袋上蹭上一下。三个人还时不时的哈哈大笑一下,小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依依皱了皱眉头,她和孙茹、杨娴儿虽然彼此间早有默契,但是三个女孩都非常自律,从来不在自己姐妹面前跟易青有什么肌肤亲昵之类的接触;可是全公司只有小云,动辄在同事们面前跟易青肆无忌惮的勾肩搭背,一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死党造型,对这一点,孙茹和杨娴儿一向有些腹诽和不爽。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孙茹明明在一旁看着,还神色自若。 依依还在犹豫,既然他们没吵架,自己还要不要进去。正想着呢,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声音笑道:“好啊,来盯易青的梢了是不?怕他背着你搞潜规则了?呵呵……” 依依脸红过耳,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经纪人宁倩华。她红着脸道:“看你说的,宁姐!我只是……” “别只是啦,”宁倩华一边说,一边笑着把她往里推,道:“想知道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进去问,难道易青还敢不告诉你吗?” 屋子里三个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小云下意识的离开易素,站到一边去,帮孙茹把果汁倒出来;孙茹高兴的道:“宁姐来了?快来快来,正等你呢。” 宁倩华拖着依依的手,两人一起走了进来。宁倩华笑道:“本来不想告诉这丫头是怕她瞎操心,不过看来要是不告诉她,她会更担心,所以干脆就把她带进来了。” 依依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满脸问号,她茫然接过小云递过来的一杯菠萝汁,刚要发问,忽然听见易青打了一个响指,道:“搞定!可以看了!”说着把显示器移向大家的方向。 易青这台电脑显示器连接上卫星信号是可以接收全世界数百个电视频道的,所以也可以当作液晶彩电来用,只不过易青这种忙人基本不太可能有在办公室里看电影的闲情逸致,所以他也一直没去调弄它。今天不知道怎么突发奇想,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道就为了看易青的这台电脑电视? “美国两会昨天通过决议,为立法确保美国十大电子产商的利益,美国政府将同本港特区政府协议,正式对十个品牌的十一种电子高精科技产品的本港出口实施零关税政策,这十个品牌分别是……” 没等电视上的新闻主播说完,宁倩华就不耐烦了,连连挥手道:“这都是旧闻了,昨天晚上美国那边不是就播报过了吗?早知道了,快快,换国内的新闻。” 易青连忙拿起鼠标来点击了换台,一直换到本港即时新闻直击,听了两条无关紧要的其他新闻后,宁倩华不住的看表,喃喃道:“什么即时新闻,还直击呢!现在北京那边该开完会了吧?” ………北京方面的消息。刚刚结束的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一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对香港特区政府加强行政控制力,增加三分之一中央委派官员名额的提案。大会已正式批提交全国人大议研究,有消息分析人士指出,依据以往的成例,一般在一次会议初提审议的提案一旦获得提交,随后被正式通过实施的可能性极大。有关人士指出,该提案一旦附诸实行,将成为本港回归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民主倒退,必将遭到香港社会各阶层民意的普遍反对,而港股恒指,也将因此重挫。因此有关人士呼吁……” “嘿!”小云眼睛一亮,高兴的拍手道:“你可以啊,易导!还真被你说中了!帅!酷毙了!” “那里那里,一般帅、一般帅。”易青一副不够他臭屁的样子,得意的补充道:“还凑活儿吧!呃,相当凑活儿,相当凑活儿……” 依依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两条消息跟他们风马牛不相及,八百秆子都打不着的事,有什么好高兴的?再说了,唯一能牵扯到的,恐怕就是这两个消息发布之后,港股恒指会受到重挫,华星是上市公司,多少会受到点影响——可这也不值得高兴啊,应该担心才对啊! 果然,宁倩华在旁边说了一句:“好,我这就去关注一下,今天收盘恒指跌了没有。” “不用看,一准跌!”易青懒洋洋的道,要不是当着四位女士,他差点就把脚跷到办公桌上去了。 宁倩华笑着拍了依依一下,道:“依依交给你们了,你们跟她解释吧。我去办我的事了。” “哎呀呀,姐姐慢——呃走,小生这厢拜别……了,”易青打了个梨圆腔,摇头晃脑的戟着两指唱道:“我本待——摆下窝弓待猛虎,安排香饵吊金鳖,断不得容那——呃贼子逞——凶——顽,却怎么……, 唱了两句,易青忽然停住了,对小云一拍桌子,笑道:“喂,我说香饵,你怎么还矗在这儿?赶紧去准备去啊,该干嘛干嘛去!” “你才是香饵呢!”小云笑盈盈的一翻白眼,娇嗔道:“你是臭饵,哼!”说着冲依依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玫瑰玫瑰我爱你(上) 十月初的一个星期二。 距离华星新戏的新人推介酒会和新戏《花木兰》开机仪式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清晨,华云丰从酒店五星套房软绵绵的大床上惬意的醒来。他顺手打开了酒店卧室里的电视,然后钻进洗手间里去,一边哼着“枪与玫瑰”的一首著名的曲子,一边给自己的下巴均匀的打上剃须液…… ……自港股快讯:本港股市续上周受挫严重下滑之后,昨日重新开盘后持续走跌。距离上周,恒指七日内跌幅超过五百点。有分析家指出,这股由新电子科技产品股引发的颓势还将持续,情形不容乐观……下面是都市直击,本港新闻…… 浴室里的华云丰听到这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了一声口哨,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继续的哼着他的曲子,拿起刮胡刀细心的修理起自己的下巴来。 ………今天凌晨2时十五分发回的报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警方在九龙塘一家色情服务宾馆发现一具男尸。死者为中国籍男子,年龄在三十岁上下。据警方透露,该名男子名叫吴五伢,系围村渔民出身,现疑为三合会会员,绰号乌鸦。死者头部被疑为子弹的物体穿透,当场毙命。警方初步认为可能与国际黑帮寻仇有关…… 浴室里的华云丰听到这里,微笑着从里面探出头来瞄了一眼电视,嘴角斜斜的轻笑了一声,半边脸刮得跟鸡蛋一样光滑。另一边却还挂着白花花的剃须液,配合着脸上得意地笑容,显得异常诡异。 华云丰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拿起剃须刀。开始小心的处理自己地另一半边脸——就他的年龄而言,能保持这样的外型和皮肤的确是英俊的有点不象话。酷似孙茹的瓜子脸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要是换上女装,还真有点象孙茹的姐姐的意思。 华云丰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刚要洗去脸上地剃须液残迹,忽然听见门锁剧烈的响动。一个沉重的脚步带着些许气喘之声穿过外间套房地客厅,直奔卧室而来。 警兆甫生,华云丰目光一凛。伸手在剃须架上一拍,扫着柄尾的剃须刀飞将起来,华云丰双手十指若舞兰花。没等刀柄落稳,半空中整把剃须刀的零件全部拆散了纷纷掉落下来。 华云丰撩起浴袍前摆,轻轻一兜,七零八落的零件纷纷顺着白色的袍子前襟滑进他脚下地垃圾篓,半点声息也无。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一秒半的时间。呼吸之间,来人已经进了卧室。 华云丰虚晃侧身,缩进墙角。如果此时外面的人向浴室开枪,无论任何角度,势必落空! 屋外地来人显然没有想到华云丰在浴室里。华云丰在门口眉头一蹙,凭脚步止步的步率和来人的呼吸,已算出此人在室内的方位,且知道他此时是背对着浴室大门的! 孔儒心急火蟟的冲上酒店八楼,一时忘了先打电话上来,也没等酒店的人通知,推门便进。他本不是冒失的人。只是事情太过令他骇然,着急着要和华云丰商议。 谁知冲进卧室,房间里空空如也,孔儒还在琢磨,猛然觉得脖子上细细的一疼!紧接着,他才感觉到劲风袭背,身后有人! 一小片锃亮锋利地剃须刀片距离孔儒的脖子大动脉不过0。0001公分,夹着刀片的手指,修长如玉,沉稳如磐! 孔儒不敢动,他从卧室的穿衣镜里清楚的看到了那片随时可以要他小命的刀片,以及华云丰冷若严霜的脸。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沁出,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那刀片距离他的要害是如此之近,似乎脖子表面一个轻微的颤动都能让它嵌进去!一切来的如此突然,年过四十的华云丰,身手竟快的如同鬼魅一般! “下次进我的房间,如果再忘了敲门,你很可能就是一具尸体!”华云丰冷然说道,随手收回刀片,看也不看的丢进电视柜旁边的垃圾篓里。 孔儒呆呆的站在那里,三秒,四秒,五秒……终于回过神来。这一刻他才知道传说中的所谓刀头舔血,生死瞬息的江湖生活,在现实中竟真是有的! 长乐帮纽约堂堂主!孔儒再次转身过来时,竟不敢直视这位青时春风化雨般和蔼的长辈,心虚的低着头。 “怎么不坐电梯啊,跑得气喘吁吁的。才六楼而已嘛!”华云丰微微一笑,又恢复那副迷人温和的翩翩君子风度,浑然无事般的和孔儒唠起了家常,道:“你呀,小孔,该锻炼锻炼身体了!要做大导演,你这种身板可不行!” 孔儒长呼出一口气,由衷的道:“我到四十岁的时候,身体要能有舅舅一半……呃不是,要有个十分之一好,就该烧香还愿了。” 华云丰瞅了孔儒一眼,心想这个年轻人气宇这么狭小,一点点事就沉不住气,难怪孙家那个老祖宗当初舍弃他而选了易青那小子。想到这儿,他坐到沙发上,曼声道:“什么事风急火燎的?以后要沉住气!” 孔儒惶恐的道:“我要是能有舅这种气宇格局,就不会这么失态了。以后还得跟着舅舅多学点东西才行。不过……这次真是大件事了!” 华云丰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什么事大惊小怪?是不是联英社的乌鸦死了?” “啊!”孔儒吃惊的道:“舅舅怎么知道的?”话刚说完,他随即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地真是笨!他是今天凌晨看到的新闻,他能看华云丰在酒店里也能看。何况昨晚没看到,今天早上也该知道了,毕竟是条人命案嘛! “死个人而已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华云丰笑道:“你自己地事情做完了吗?” 孔儒迟疑的道:“按照您的吩咐。继续小范围的进一些华星的股份,等待华星内部的动向。舅舅……我……” “有什么就说!” “这股跌幅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毕竟北京那边关于委派港府官员的提案还在审议,全国人大还不知道批不批,要是有个什么变故,港股又弹上去了……呃,或者易青他们内部要是一直没有动作,难道我们一直等下去?”孔儒小心翼翼的问道。 华云丰笑道:“傻小子。易青那个好大喜功,锐意进取的个性,眼下正是他最顺风顺水的颠峰时期。他怎么可能停下新戏地集资小不去担心区区的一个小小的跌幅呢?等着吧,我看他不是召开股东大会。加发新股:就是抛出自己手上地华星股票,哼,这个金融白痴……孙家父子会选这种人打前锋,也该他们时运到头了。” 说着,华云丰从沙发旁边的一个茶几上拿起自己的皮包。往里一摸,掏出来三四个手机;他翻找了一下,扔了一个给孔儒。道:“拿这个,跟热键第一个号码联系。” 孔儒接过手机,问道:“是谁啊?” 华云丰道:“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打通了你就知道。他们不是迟迟没有动作吗?呵呵,咱们就在他的内部先烧上一把,看看他还能不能沉住气!” …… 三天后。 戴着墨镜披着黑丝巾地小云低头快步从华星大厦里出来,边走边用手挡着脸。 一阵疯狂的相机声后,大批娱记蝗虫般一涌而上,无数支录音笔伸向了小云。 “卢小姐,请您发表一下。卢小姐,有消息说您和易青导演已经决裂,请问消息是否确切……” “卢小姐,提前和华星解除合约的话,您能够担负巨额地违约金吗?” “卢小姐,风传您已经预备嫁入豪门,对方是哥伦比亚的过气王子,请问消息属实吗?请发表一下,卢小姐,我想您的影迷都……” 小云费力的分开狗仔,刚刚站定,一辆黄色法拉利从人缝里蛮横的挤了进来,记者们走避不迭。 车门一开,孔儒西裤白衫,打着绅士结,摘下墨镜,笑吟吟的对小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云如遇大赦,赶紧钻了过来,推开一个凑到脸上的镜头,就往车里钻。 这些狗仔队都是千军万马里锤炼出来的,哪会这么容易就让小云溜掉,一个摄象机镜头似有意似无意地在车门边上卡了一下,掌机的一晃,大半个机器拦在门口。这么缓得一缓,后面的各队娱记一拥而上,差点没把车门卸下来。 小云也是时运多乖,居然到了出门连挡记者的保镖和助理也没有一个,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狗仔队,除了惶恐,半点应对之策都没有,被挤得连退了两步,一把抓住孔儒的袖子,才总算没有摔倒。 情急之下,幸亏还有孔儒解围—— “各位!”孔儒得意洋洋的举手宣告道:“各位今天卢小姐身体不舒服,暂时不能接受大家的访问。少待我们公司会举行大型的记者招待酒会,正式向传媒交代卢小姐转约改签的事。” 小云一听孔儒说“转约改签”,急的一拽他的袖子,差点没把他衬衫扯破。 孔儒浑然未觉,还在和记者打着哈哈。 “请问这位先生您是……” 孔儒瞟了这个记者一眼,根本不屑回答这个不识相的问题。 人群里有人喊道:“这不就是哥伦比亚寰球影业的孔总监制吗?上过金像奖提名的!孔总,我是娱乐万象的记者,我请问……” 孔儒立刻微笑着向这位知音挥手致意。 可惜这个眼力好的没等问出声来,立刻被人群淹没了。 孔儒索性高举双手大声道:“各位!卢云小姐已经决定改签我们哥伦比亚寰球,以此抗议她在华星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按合约她所须赔付的三倍违约金,由我们公司支付!” “什么不公正待遇,你别乱说!”小云一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使劲拽着孔儒解释道,但是她的细声细气很快被淹没在娱记们的一片哗然声。 “请问是什么样的不公正待遇?据说华星主席易素先生喜好和女艺员单独在暗房里谈戏,请问卢小姐的改签是否和易寻的这一工作习惯有关?” “请问卢云小姐在这个时候弃约改签,那〈花木兰这个戏的女二号这么重要的角色将由谁来接替?华星公司面临这样公然的背叛,会否发起诉讼呢?” 孔儒语带双关微笑着,大声道:“谁知道呢?易青寻演手眼通天,他当初这么针对旗下女艺员的时候,就应该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了吧?至于说打官司,我想他是不敢的,毕竟牵涉一些敏感的……” “牵涉什么敏感的……孔总孔总……请问他是如何虐待女艺员的,是否有侵犯性的行为,请您透露一下,孔总孔总……孔总,请爆料一下……”前排一个老牌的娱记突然意识到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立刻象疯了一样举着录音笔狂吼,同时甩开膀子楞把两边同行的机器撞开,两眼血红的紧盯着孔儒的嘴唇,惟恐从他嘴里漏掉了任何一个字。 孔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才不会蠢到落人把柄,话说到这份上,明天各个娱乐杂志上,够易青喝一壶的了。 见好就收,含劲以发,这是他在华云丰身上学到的又一招本事。 “各位,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请让卢小姐回去休息。谢谢大家,我们少待会向各位的单位发去邀请来参加我们的记者招待会。谢谢,请让一让,谢谢……” 说着,孔儒护着小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钻进了法拉利,缓缓驶出人群,扬尘而去。 …… “你太不尊重人了!”小云一上车,就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怎么能那么说!事先也不商量一下,你叫我以后怎么出去面对同行,面对影迷?” 孔儒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他从心里看不起这个惟利是图,急功近利的女人,要知道,他毕竟也是孙老爷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在对艺术和艺德的坚持上,并不比易青他们逊色。 “尊重?你要是有周依依一半的演技,也许我就知道该怎么尊重你了。”孔儒冷笑道:“尊重?我看你现在还是学学怎么‘将就’吧!” 从来改签的艺员,一旦跟老东家决裂,前途就攥在了新东家手里,凭着孔儒要给小云支付那四千五百万的违约金,他就敢摆出一副吃定了小云的架势。 一句话噎得小云提不上气来,俏脸通红的盯着孔儒看了两眼,忽然不怒反笑。 小云星波流转,巧笑嫣然,妩媚的挽了挽披肩长发,淡淡的道:“我的演技怎么样,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孔——总!”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玫瑰玫瑰我爱你(中) 华星名旦卢云的公然违约改签大概是今年开春以来最为轰动的娱乐新闻了。 从香港本埠到国内的娱乐媒体,也不分网络还是平媒,纷纷争相报道。各种传言不胫而走,粉墨登场。 随着小云改签事件的风波越来越发扩大,华星的股价更是一路狂泻。本来因为美国电子产品议案和国内预备增加委派港务官员的提案这两条消息寻致港股一路走跌,华星作为新上市的影业股,掉一点也没什么,但是如此反常的一路狂升之后再一路狂跌,即使不是庄家级人物,也该看出这里面有巨鳄操作的痕迹了。 于是生起警觉的中小股民纷纷逮着机会赶快抽身,手里的华星股票就是烫手山芋般的抛出,这股价焉能不一跌再跌? 华星顶楼。 依依拿着一堆香港当天的报纸杂志推开易青的办公室门。易青在电脑后面抬起眼皮看了依依一眼,温暖的一笑。 依依心里轻轻一荡,在易青的身边,她似乎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自己心中澎湃着的爱意。毕竟是少年爱侣至今多年,无论是孙茹还是杨娴儿,谁也比不上自己和易青的这份亲厚。 “喂,看看吧,色狼导演。”依依笑着把一捧杂志报纸往桌上一放。 易青斜眼瞥去,只见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赫然是小云狼狈的遮着脸躲镜头的一个特写。下面地红字标题触目惊心:好色导演天怒人怨。女艺员不堪其苦,愤而改签! “呵呵。”易素淡淡的一笑,转头又去电脑上忙活他的事去了。 反正自从中国娱乐界彻底狗仔化之后,全华语圈的寻演。无一例外个个是色狼,这一点易青在干这行之前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 风流和下流地区别就在于,一种是双方自愿的,一种是一方不自愿的。一个人凭借自身的魅力吸引多少异性,这和凭借自身的权势占有多少异性,这根本是两回事。易素知道圈内,尤其是香港电影这个圈子,确实有几个导演非常的过分,尤其是那几个有黑帮股份的公司。大名鼎鼎的前辈红星大眼美女关琳琳,不是就曾被黑帮大哥和导演逼迫陪酒。下体被塞进奶油,回到家里一个星期,里面都生虫了才被家人发现报警吗? 娱乐狗仔化的坏处。不在于虚假的报导太多,而在于虚假地报寻一多,真实的报寻反而也没人信了。狗仔队整天厚颜无耻的高呼“观众有权知道真相”,其实真地假的混在一起,观众见到真消息也以为是假的。恰恰是更令民众完全失去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易青对于娱乐狗仔化的问题,当年和孙老爷子早商议过改良整顿地方案,在广电和相关的人大、政协委员那里也早已打好了招呼。只是还腾不出手来而已。今天狗仔队终于招到自己头上了,这也为他日后的行动提供了一个出师之名。 依依见他一副无动于衷地样子,不禁好笑,拍了他一下,笑道:“这活土匪。干什么呢?”说着凑过去一看,只见易青滑动着鼠标,手在键盘上敲个不停,屏幕上几个小人动来动去——显见得是一款新上市公测的网游,易青刚爆了一个大的。正在和同组的人抢装备抢了个不亦乐乎。 依依又气又好笑的揪着他的耳朵道:“你没搞错吧?这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你居然在这里玩游戏?《花木兰》你还拍不拍了?枉我还天天这么辛苦的训练小意准备帮你的忙。” 易青嘿嘿一笑,按了个键回到安全区,转过老板椅来双手抱住依依的腰,笑道:“拍是要拍地,但不是现在拍。小茹和娴儿已经和罗纲去西北踩点找外景了;除了这拨人,其他一切投资我暗里都叫停下来了。什么开机,什么前期投资一亿两亿,全是对外面放的烟雾。这样不也给你训练小意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依依摸着他下巴上硬硬的胡子茬,有点出神,忽然想起孙茹那天告诉她的他们的计划,不禁担心的道:“那你也不能光是玩儿啊!小云在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你也该想想做点事嘛!” 易青瞪眼道:“我比窦娥都冤我!我真以为我只是玩啊!” 说着,扭头在键盘上按下两个键,画面一下切换出去,屏幕上出现了港股证券走势全图——一根代表跌幅的斜斜向下的绿线触目惊心! …… “哈哈,今天一开盘又跌了一个价位!”孔儒坐在电脑前面,一拍桌子笑道:“舅舅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就好象股市是您老人家办的一样!” 华云丰坐在寰球的总裁办公室里,正在酒柜前专心致志的调鸡尾酒,对于孔儒的兴高采烈仿佛未曾听闻一样,无动于衷。 “舅舅,又跌了两个价位了,好便宜的价钱啊!咱们是不是再进一点,留着以后做打他们的弹药?”孔儒盯着屏幕高兴的道:“跌到七块半了!” 华云丰举起一杯五彩斑斓的酒来看了看分层和色泽,满意的抿了一口,道:“再等等看,要是易青他们这时候想垂死挣扎的托市顶住甚至平仓的话,我们这时候进货不是在帮他们的忙?” 孔儒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沉吟道:“就是不知道易青他们手上还有多少资金!如果美国宇通的资金他们暂时不能动的话,我估计他们手上最多不过十亿!前期拍《花木兰》的投资至少要下去一两亿,剩下地钱对于股市这个无底深渊来说,最多打个水花也就不见了!” “不过。”孔儒随即苦笑道:“问题是我们手上的资金也比易青好不到哪里去!舅舅你一开始给我拨过来的十亿美金,相当于八十多亿港币,在第一轮狙击收购里,已经全耗掉了。我们现在持有的华星在市面上流通股本大约占总数地23%,现在我们手上的资金只剩下那十一家社团交上来的十几亿港币了,说起来,我们也比易青富裕不到哪里去!” 华云丰听到这里,眉毛一扬,眼中冷然精光暴射,他刚要说话,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格格娇笑,从办公室门口传了进来—— “呵呵,孔总胆子还真小。这样怎么做大事啊!易青手上还有十亿?真是笑话,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 同一时间。 华星大厦顶楼。 易青一敲桌子,笑道:“好。又跌了一个价位!” 依依抿嘴笑道:“没见过这种上市公司的主席,自己的股票跌了,不担心反而高兴。要是让华星的小股东知道了,不剥你的皮才怪呢!” “唉。”易青自己也兴叹了一下,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大英雄征战沙场,小弈子血肉铺路,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股市不管跌还是惩。便宜的都是他们这些庄家,苦地都是下面的小股民。 自从小云爆出解约改签的猛料之后,孔儒随即又追加了一个声势浩大地记者会,弄得满世界都知道华星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原本就处在下跌的华星股票更是一路狂泻,那些投机持股的小股民在一开始华星的飙升中大多数都赚到钱了,这时候华星眼看要失势,还不趁机狂抛吗? 出货量狂增地结果当然是股价飞跌,来不及抽身的小股民纷纷被套牢。外界早已是人心惶惶,都知道《花木兰》砸下去的几亿拍摄计划如今极有可能因为女二号地违约而搁置。华星集团周转不灵陷入困境,或者随时倒闭,再不然就是重组或者被收购都有可能。 “奇怪,孔儒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易青振奋了一下自己,凝眉思索道:“他也太沉的住气了。” 说着,他敲了几个键,观察了一下流通股本的分布情况。他从小是沿海城市中产阶级商人家庭出身,三岁起,还没学会看漫画小人书的时候,他爸爸就抱着他在交易所看股票了,对这套东西他当然是熟极而流。 他指着屏幕给依依讲解道:“喏,你看这里,这就是孔儒他们现在的持有量,他们现在持有23%了,我们手上有62%,加上宁姐的华新娱乐的那3%就是65%,其他所有的小股民只有12%。总体上,我们还绝对占优的。” 依依这个金融学学士当然是一点就通,她微笑地点了点头道:“唔……难怪孔儒那边不敢动弹,现在要是动手强制收购的话,估计他至少要准备两百亿港币的庞大资金。除非有大银行支持他,否则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么大的资金来源,而他们动用的是黑资金,寰球这几年又那么不景气,哪有银行肯拿钱给他们?” “所以啊,”易青狡诈的笑道:“大家一场同门师兄弟,正所谓有今生没来世,怎么说咱也得好好帮帮他!” “你准备假装托几手迷惑一下他?”依依低头笑道,轻轻抽了他一个嘴巴,甜腻腻的笑道:“好啊!说!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招泡妞来着?擅长放烟雾弹,看你笑的那么色,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易青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一边手在依依背后重重掐了她的翘臀一下,一边躲过依依娇嗔的粉拳,百忙中还能抽出右手来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然后一连敲了几个““0”,按下回车…… …… “什么十亿!能有个三五亿就很不错了!”小云冷笑着走进寰球的大办公室,旁若无人般往吧台边上一坐。 孔儒面色一沉,低声道:“卢小姐,你只是公司的签约艺员。我们请你回来并不是要你参加行政管理工作的,你现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主席的办公室里吧?”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请小云回来拍戏,他挖小云只是为了打击易青,催跌华星地股价。在他的计划中。将来打垮了易青以后,他自然会另组班子,成立自己贴心的班底,就象所有成功导演做的那样,至于小云这种易青地弃将,哼哼,那还不是雪藏N年,合约一到就走人?既然打了这种主意,所以他一直也没觉得该对小云客气,因为小云毕竟是易素一手带出大陆来的人,有时候骂骂她。无形中也好象向易景发泄了一点心中的怨气了一般。 没等小云接话,华云丰已经略带薄责的道:“小孔!对待女士要礼貌一点。卢小姐怎么说也是在关键时候站到我们这一边的功臣!再说,你现在正是最需要知道华星内情的时候。难道你自己瞎猜还能比得上熟知华星内幕的卢小姐吗?” 孔儒一想也对,据说易素为人特别和蔼,跟属下几乎不分亲疏,几乎什么都说,那小云真的清楚华星现在有多少本钱也说不定啊! 小云一看华云丰这么说。得意的朝孔儒扬了扬下巴,笑道:“是不是办大事的人,真是一眼之下。高低立判!孔总,我看你这辈子只能跟易青这种毛头小子拼个死活,将来要是碰上华叔叔这样地高手,恐怕一个照面就得倾家荡产!” 这一句话把孔儒噎的,脸色都黑了。他是既不能说小云说的对,又不能指责她说地不对,只好干咽下这个哑巴亏! 老天有眼,幸好这时候来了个给他解围的契机! “动了!动了!”孔儒低头随便看了眼屏幕,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道:“舅舅!易青终于动了!恒指三千七,华星七块二,易素终于沉不住气了!易青买入了二百万股华星,舅舅我们怎么办?” “给他!”华云丰沉吟道:“看他还吃不吃的下!哼,跟我玩这一套,放烟雾弹迷惑我,他还嫩了点儿!” “收到!”孔儒兴奋的一通敲键盘,过了几分钟,他兴奋地道:“易青又进了一百万股了,华星七块两毛八了……七块三了!” “给他!”华云丰喝道:“要多少给他多少!” “外围有财力加入托高,易青又进了一百万股,现在又升了,华星七块四了!”孔儒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他擦了擦汗道:“舅舅,万一不是烟雾怎么办?易青如果真得到大银行在后面资助,真的想实打实的跟咱们打这一仗……” “不会!”小云果断地在一旁插嘴道:“易青现在手上最多只有几亿资金,之前为了《花木兰》的中后期投资,他们已经向全港的银行申请过了,连国内的财团都联系过了;根本没有人敢支持他!尤其是华星股票大跌之后,谁还敢拿钱往他这个无底深渊里扔?” “你确定?”孔儒抬起头来,这是他第一次用平和期待的语气这么有礼貌的跟小云说话。 小云用力的点点头,道:“咱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我为什么骗你?何况,这是很容易查到的事情!谁还能比我更清楚华星的内情?” “好!小云,你地功劳,华叔叔不会忘记的!”华云丰欣赏的看了小云一眼,点头道:“年轻人择主而仕,果断、精明、有魄力,好啊,有前途。” 说着,他冲孔儒喝道:“还等什么,给他,让他吃!最多再撑两手,我看他就该泄气了!哼,我量他一个满脑子艺术和理想的电影青年,怎么可能在股票这潭深水里翻出大浪来!自不量力!” 孔儒看看一脸霸气的华云丰,再看看一脸坦诚急切的小云,立刻信心百倍,咬牙道:“好,给他!一百万股,我们再抛一百五十万股出去,今天把华星打到七块一,我看他要不要!” …… 华星大厦。 好象玩网游打到了极品一样,易青手舞足蹈的笑了起来,指着屏幕道:“看见没有,孔儒放出来一百五十万股。华星七块三了,嘿嘿,这小子上当了!小云真是好样儿的!” 依依看着屏幕,无奈的摇头叹道:“你们这些人啊。简直是烧钱玩!这钱在你们这里全成了数字游戏了。一会儿工夫,公司就砸出去一个亿,你好象在打游戏一样!” 依依说着有点郁闷,她骨子还是只想简单地拍戏,演戏,做好演员。虽然她知道易青做事一定有道理,也知道易青的理想决不是做个出色的电影导演这么简单;不过依依可是个在物质上天生淡泊和想法保守的女孩,尽管成名多年,身家也近亿了,她还是那种即使在剧组吃盒饭。也要把最后一粒米饭扒进嘴里地人。所以看到易青这么烧钱,心里难免感慨。 她要是真的知道了易青的全盘计划要动用多少资金,她才真的要吓一大跳呢!相比之下。孙老爷子留给他们的那区区十亿美金又不值一提了。 易青却浑没顾及到依依的情绪变化,他象个兴奋的孩子看着玩具一样盯着屏幕,自顾自的笑道:“嘿嘿,我再逗逗他,让他深信不疑的认为。我已经没钱了!再进五十万股!” …… 寰球办公室。 “易青没钱了!”孔儒在自己的电脑前面大喊,接着抬头对华云丰道:“他这手只跟了五十万股,华星现在七块二毛五。我看他是后力不足了!” “哼哼,不出所料!”华云丰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道:“再给他一百万股,打死他!” “易素,你也有今天!”孔儒咬牙敲下键盘。没过多久,他又嚷道:“易景没有跟,华星七块一!” 说着,孔儒兴奋地一拍巴掌,站起身来。道:“果然一切都在舅舅的算计之中!” “呃……当然,”孔儒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对小云道:“也要谢谢卢小姐准确地消息。” 小云淡淡的一笑,道:“孔总,何必那么客气。将来……呵呵,将来嘛,您要谢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 此时,在华星易青的办公室里,电脑已经从股市上切了出来。 光驱里塞进了一张经典老歌的合集CD;老歌星凤菲菲地歌声甜蜜悠扬的传了出来——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 春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 春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我——爱——你……” 易青优雅的向依依做了一个请地手势,两人走下台阶,在大办公室的大理石地面上翩翩起舞,浓情蜜意,道不尽的志得意满,万种风情。 突然,易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的尖锐哨音打断着略带糜糜的小资气氛。 “有短信!”易青快步走上台阶,在办公桌上 (: ) 第 12 部分阅读 突然,易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的尖锐哨音打断着略带糜糜的小资气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有短信!”易青快步走上台阶,在办公桌上拿起手机来,走下来和依依并肩而立,两人一起看去。 只见手机的蓝牙彩屏上光彩流溢,一条简练平白的短信跃入眼帘—— “一切顺利,勿须挂念——白玫瑰……” 易青和依依对视了一眼,握着手机的右手大拇指不经意地在落款的“白玫瑰”三个字划过,留下淡淡的指痕。 ……自玫瑰玫瑰我爱你, 心的誓约,新的情意, 圣洁的光辉照大地。 玫瑰玫瑰枝儿细, 玫瑰玫瑰刺尖锐, 伤了嫩枝和娇蕊, 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心儿坚, 玫瑰玫瑰刺儿尖, 毁不少并蒂枝连理, 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我爱你!” 柔美的歌声在这个空旷的高楼顶层办公室里温暖的荡漾开来。 已经到了股市收盘的时间。窗外,有很好的夕阳,香港的又一个黄昏,降临了…”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玫瑰玫瑰我爱你(下) 星期一傍晚收盘,华星以七块一的新低价结束了本周重新开盘一来第一天的跌势。 港股交易所门口到处徘徊的失意的小股民,不止是影业股,几乎所有的港股都在跌,恒生指数象拉稀一样下泻,这样的跌幅再持续几天,都市新闻直击就该开始报导跳楼自杀的新闻了。 下班时间的华星大厦里,前几天还欢呼易总万岁的华星员工们,这两天也是没精打采。各种谣言纷纷出炉,最令人担心的莫过于多花木兰停拍,公司破产被并购这类的消息。现在香港经济刚刚景气了一点,可是找工作还是很难;再说了,再找个工作容易,可上哪儿再去找象易素和孙茹这么厚道的年轻老板呢? 办公室里的电脑停在收盘时的股市上,男同事们拍桌子骂娘,女同事们叹着气走开了。突然一个声音大声道:“不要紧的!大家安啦!我们易总是什么人?想想看,连新义安都被他搞掉了,还能搞不定一场股灾?会有办法的,大家不要怕!” “对,对,对!”几个男同事振奋着拍着巴掌,大声互相鼓励着。 出外办事的宁倩华刚好回来,见到这一幕,意外又欣慰,不禁特别留意了一下说话的这个男同事。 出言鼓励大家的这个男同事却似乎很怕宁倩华这个行政主管似的,只是礼貌地一点头,赶紧有点心虚的避开了她的注视。 宁倩华倒没太在意他的腼腆。只是好奇地拉过一个女同事,笑着问道:“哩个靓仔叫咩名啊?” 被拉住的香港女孩吃吃的笑道:“好靓咩?唔觉得噻!好似叫张建,大陆鸡啦!温州人,粤语都不识讲。呵呵……” 大陆温州人?到这里来应聘倒是比较少见喔! 宁倩华笑着拍拍那个女孩道:“你个死女仔,口花花,唔得整蛊老实人噻!”一边说着,一边掠掠秀美的长发,微笑的向正在下班的同事们挥挥手,转身向电梯走去。 同事们见宁倩华表情如此轻松,一点不担心公司股价的样子,都觉得奇怪,不过多少也觉得心安了些,纷纷收拾东西。下班打卡去了。 “张建,怎么还不走?” “我?我反正回家也是睡觉,不如帮大家打扫一下卫生。你们去欢乐时光好了。不用管我的。”张建一脸的憨厚。 “你倒是勤快!拜拜!” “拜拜!” 很快的,整个大行政办公间地十几位同事走了个干干净净。本来埋头在整理桌面的张建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再没有旁人了,才直起身来。冷笑了两下,向外间的电梯走去。 张建走到电梯前,抬头看了看顶上那排亮着的指示灯。黄灯在顶楼停住了。正是易青的办公室所在之处。 张建伸手刚要去按电梯,忽然停下来想了想,马上象被电到一样缩回手,转身向走廊尽头的楼梯通道口跑去。 大办公间和顶楼不过相隔几层,张建一口气跑上顶楼,没等喘口气,就蹑手蹑脚地向易青的办公室走去。 经过电梯的时候,他又停下来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刚才下去地电梯又悠悠的一层层升了上来…… 张建连忙闪身躲进这一层的茶水间里。这时易素的秘书和助理也都已经下班了,这个房间根本没有人来。 “叮!” 电梯门一开,一个身穿牛仔服,劲装结束,长靴击地的昂藏壮汉挺胸而出,鹰一样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转身向易青的办公室走去,那步伐姿态一看就知道是受过长期军事训练的人。 张建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窥视,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那便衣军人走进易青的办公室,他才悄悄潜行到办公室门后,拉长了耳朵,屏住呼吸…… …… “哈!真准时,”易青一看到杨仲,就欣喜地叫了起来,道:“来,仲哥,就等你了,呵呵。” “杨大哥,念青在家挺好吧?这孩子是不是还那么淘气?”依依也笑着问道。宁倩华在一旁看着易青直笑。 杨仲一听依依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摇头道:“吃不消吃不消,我宁愿天天负重五十公斤拉练二十里,我也不愿意伺候这个小祖宗,三个佣人都管不住他,天天弄得我心力交瘁!我说易青你小子太不负责任了吧!你整天忙着做事情,可是下一代的教育问题也是大大的正事不是?凭什么全推给我这个舅舅啊?” 易青不好意思的大大汗颜了一下,连忙赔笑道:“快了快了,等过了这一关,我一定负责带好这个小魔怪,另外等小意结束演员入门训练就好了,也只有她能管得住那只猴子。” 宁倩华笑道:“好了好了,先别聊了,咱们说正经事吧!” 说着,宁倩华坐到办公室中央的沙发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古玉茶几上打开。易青、依依、杨仲三人过来坐了一圈。 “我核算过了,根据白玫瑰透露回来的消息。孔儒他们那边先期投下去八十亿左右,现在手上还有不超过十五亿。而照股市这么跌法,假如我们放出股份跟他对攻的话,他至少还要有五六十亿资金才能拿到华星59%的股份。” “恩,跟我们最初预想的一样,也就是说,完成这整个计划要动用的资金是一百五十亿港币!”易青沉吟着。慢慢说道。 “一百……五——十亿?”依依已经惊得呆了,吐了吐舌头道:“你们这帮疯子,真是太敢玩了!” 易青笑道:“这还只是说孔儒那边地情况,咱们帮了他那么多忙。他要收购华星当然会少费点力气。” 说着,他问宁倩华道:“那我们呢?如果周末或者下周港股反弹上杨,我们趁机反收购,不但要保住华星,还要完成我们最初商定的那个计划的话,还需要多少钱?” “两倍,孔儒的两倍。”宁倩华看了一眼依依,平静地说道。 “三百亿!?”依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失惊道:“现在全港和国内没有一家银行看好我们。更没有富豪肯支持我们,你们到哪里去弄这三百亿?” 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杨仲。 杨仲苦笑道:“大明星。你可别看我,我们天剑能拿出三百万都算不错了!至于说国家,上面那些当官的更不可能舍得拿三百亿出来做这件事。嘿嘿,你跟我要三百块我倒是有,就怕你嫌少。” 依依愕然。 易青笑道:“你们都放一百二十个心。钱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仲哥,你呢,你们那头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那就要看你们那位白玫瑰的了。”杨仲笑道:“现在白玫瑰已经成功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我们一步就容易得……” 杨仲刚说到这里,猛然双眉一轩,满脸的笑意收敛成了肃杀之气,他腾地站起身来,扭头暴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话音刚落,门口立刻惊起脚步声!一个影子一晃,向走廊那边去了。 杨仲暴起,象头敏捷的豹子一般窜了出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没过一会儿。杨仲一脸不忿地从外面回来,摇头道:“叫他跑了!操!连个正脸都没看着!” 宁倩华依稀只觉得这个身影有那么点印象,但是具体是谁,又说不上来,想了一想,忍住没敢乱猜。 依依嗔怪的打了易素一下,气道:“你看你,就怪你这个大大咧咧的活土匪!平时不管做什么事,也不想着点关上办公室地门!”说着这话,自己先红了脸,原来她想起有次易素同志和她在做某事的时候,直到结束了才发现,其实办公室的门一直是半掩着的。 易青倒一时没往那方向去想,他楞了一下,也是,谁敢不奉召唤,随便到主席的办公室外去偷窥啊?更何况顶楼就他一个大办公室,秘书地台子都在八百米外,根本没有旁人,平时这条走廊冷清的脚步可闻,谁会想到…… “也许是打扫卫生的工人好奇吧?”宁倩华随口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商业间谍?” 杨仲看了宁倩华一眼,宁倩华自己也知道以自己这种老江湖地职业经理人,实在不该说这种带有侥幸意味的话,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易青仔细的前后想了想,忽然笑道:“其实,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呵呵,幸亏白玫瑰想的周全。” 杨仲见易素一脸轻松,也就放心了些,不禁好奇的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位白玫瑰是何方神圣,能被你这么称道。是你们公司的吗?我是不是也见过?” 易青和依依对视了一眼,神秘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 香港佳士来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从这里隔着窗户俯瞰下去,夜幕下的香港显得格外迷人。万家点点灯火,一如繁星般璀璨。 可惜,这间本来只接待高尚客人地豪华套房,此时却被弄得乌烟瘴气,一副牛鬼蛇神的群像图。 和联胜的话事人东叔脱了袜子坐在沙发上,扣着脚趾缝,不满的嚷道:“咩事不能白天说啊!这么大晚上把我们叫过来喝冷风。” 另外几个社团的老大纷纷嘎嘎大笑,有人道:“东叔老了,享受不动了吧!看看人家丰哥这气派,十几万一个晚上的总统套房哦。你还不好好享受享受环境?不如在这里来几盘大老二,回头再找几个高级妹妹来给您老人家揉揉肩,反正丰哥买单,省得你老这么多怨言啦!” 另外一个听了放肆的大笑道:“谁说东叔老了?东叔一点都不老。让妹妹给东叔揉别的地方,东叔更高兴!” 香港十一个重要社团,也是十一家在八大影业集团拥有股份地黑帮代表今天是应华云丰和孔儒的邀请,又一次聚集在这里,据说是华云丰有事要宣布。 华云丰和孔儒此时还没有来,这些社团老大聚会的情景还和前几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座上少了一个人——联英社地乌鸦已经莫名其妙的没了小命。 几个老大正轰闹着,房门一开,一个服务生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大冰桶浸着大香槟和一些干果,后面还跟着孔儒和华云丰。 “丰哥来了,丰哥来了!” 大家都知道华云丰是个好斯文的体面人。连忙纷纷肃立,收起江湖德行来,站起来跟华云丰打招呼。 华云丰随手给了服务生一百美金,挥了挥手,服务生低头出去了。他推着小车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想了想,又拿着抹布推着收床单毛巾的清洁车缓缓的向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屋子里,大家纷纷坐好。孔儒给所有人逐一倒上香槟。分到每个人手上。 “各位兄弟,”华云丰含笑举起酒杯,大声道:“说正事之前,我们先干一杯庆祝一下!庆祝我们今天早上开盘,重重的狙击了华星的股票,好好的教训了易景这个毛脚小子一下,不但赚了几千万,而且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虚实——易青已经没钱了!我们现在拥有华星22%的股份,收购华星是早晚地事情了!将来香港的电影、唱片以及娱乐界。还是各位清一色,由你们各家轮流坐庄!” “哈哈哈……”东叔第一个大笑起来,大声道:“股票这个东西我是不懂的!总之是丰哥带着我们赚钱捞世界,跟着丰哥不会错地!” “对啊!搞掉了华星,大把银纸哗哗的来,东叔你老人家养老的棺材用港纸扎都得噻!”和胜和的老大算起来是东叔晚辈里两个社团最近有点不快,这小子趁机挤兑东叔。 东叔假装没听出弦外之音似的大笑道:“仆街你老母个鸡拜啦!你个衰仔咒你叔伯死,你死了我都没死!” 孔儒笑道:“我粗狙算了一下,易青这小子这次要翻身,起码要准备三百亿以上地资金才行。我查过了,香港和国内根本没有哪家私人银行肯倾家荡产的冒险力挺他,本港能帮的上忙地那几家豪门,象霍家、李家、林家,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哦?那他小子这次不是死定了?”几个老大一起大笑起来,马交的老大恨恨的道:“等这小子失势没钱了的时候,天剑也保不了他了吧?到时候老子第一个砍了他,给向五哥报仇。” 几家老大又跟着笑了起来,这次却笑的十分敷衍,这帮人自己知道自己事,都心想操你妈的你讲义气,当初向五衰了,你们社团抢新义安地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种话?易素那小子虽然反骨,好歹还照顾了向家孤儿寡母,还罩下了肥强,这事江湖上都传遍了,可是这里的几家老大,当初连向五、向九家里没成年的三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孔儒等这帮草莽人物都闹地够了,才静静的说道:“虽然进行的很顺利,但是我们也不太轻松。上次承蒙各位大哥送了十几亿来,加上舅舅的八十几亿,我们已经动用了将近一百亿的资金。现在要想彻底搞掉华星,除掉易青,至少还要这个数……” 东叔跟老年痴呆一样盯着孔儒伸开的五指,迟钝的道:“五,五……五亿?” “五十亿!”华云丰在旁边冷冷的接道。 “五十亿!”不仅是老财奴东叔吓了一大跳,其他几个社团的大佬也面如土色。 马交的老大平素两面三刀,最是圆滑,立刻接过话茬道:“丰哥又要拿五十亿出来咩?真是大手笔。我们这种小虾米跟丰哥比起来就象乞丐一样。” 这话一说,大家立刻随声附和,恨不得敲钉转角,赶紧把华云丰出钱这件事说死。马上催华云丰把钱拿出来。 华云丰听完这话,还是一副懒洋洋眼皮半抬不抬的模样,他摸了摸香槟杯子,突然双目瞳孔一缩,眼中凛然精光四射,眼神凶狠地瞪了马交老大一眼! 马交的话事人好歹也是刀口血海里打滚过来的人,可是不知怎么的,被华云丰这么看了一下,就好象被根针在心口上刺了一下一般,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地杯子弄掉在地上,连忙赔着笑,讪讪着坐下了。 然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良久。一向最不喜欢说话的联英社头马哑龙突然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道:“丰哥已经拿了八十多亿出来,他一家出这么多,我们十几家才出不到十五亿,传出去我们香港洪门以后还有什么脸。还有什么义气好讲?我们联英社为了这次的事,已经死了一个乌鸦了!我跟乌鸦是烧黄纸斩鸡头的兄弟,只要能给他报仇。就是让我老婆出来卖我也是愿意的。” 这话一说,剩下的几家老大都有点愧色,纷纷低头不语。 哑龙望向华云丰,这个人平时憨厚,话不多,只要一说话,就让人觉得特别诚恳。他哑着嗓子道:“丰哥,我不会说话。但是我们联英社勒紧裤腰带喝稀汤,省下的钱都拿出来。也就只能给你凑个八千几百万的,我哑龙如果说假话,叫我烂舌头死,死了没脸见乌鸦兄弟!” “就是就是,”东叔趁机哭丧着脸道:“丰哥,我们跟你不能比啊,我们是黑社会,不是大财团啊!” 其他几家社团地老大纷纷附和,他们倒不是哭穷,事实的确如此。香港的黑帮和国际一流黑帮根本地差距就在于,集团化程度不够,说白了财力不够雄厚,组织自然不可能象长乐帮、黑手党一样做的那么大。 象新义安和联英社这样的大社团,平时能动用的流动资金,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三五亿,这几年接连这么不景气下来,能有一亿多储备金就算很不错了。就是有钱,旗下那几千个小弟每个月也要吃饭地,现在要他们十一家凑出五十亿来,恐怕是砸锅卖铁也不够。 华云丰听到这里,眼色才缓和了一些,慢悠悠的道:“都不要急嘛,急什么?我又不是财务公司的,再说哪家财务公司敢向你们这几位老大要债呢?” “哈哈哈……”大家连忙不失时机地干笑起来,气氛为之一松。 孔儒道:“各位老大不用担心。舅舅可不是什么一般二般的人物,今天我们也是想好了办法才来的。” 华云丰笑道:“你们各位大佬也未免心眼太实在了一些。眼下我们确实拿不出五十亿的现金来,可是凭着各位社团的金字招牌,难道还不值区区五十亿吗?” 哑龙闻言不解的问道:“丰哥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也象那些斯文人一样,拿东西去银行抵押咩?我怕香港那些银行不会支持我们吧?” 华云丰大笑道:“什么话!我们是黑社会嘛,当然是用我们自己的办法,哪有去找银行借钱的道理!” 东叔仿佛是听懂了,担心地道:“香港全部的财务公司加起来,短时间内恐怕也凑不出这五十亿吧?” 华云丰摇了摇头,淡淡的道:“香港的财务公司不够钱,香港以外呢?” 这话一出,几家老大脸色微微一变,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在亚洲这个江湖圈里打滚的人,在这个时候恐怕都会联想起那句著名的黑话—台湾的钱庄水深,漫过财神爷脚面去! 整个亚洲,非官方的财力集团,最有钱的不是IT业的那些巨子,甚至不是各国的中小型私人银行,更不是那些豪门财阀,而是台湾地下钱庄的那些土财主! 江湖传言,当年美国第七舰队的航空母舰为了卫护台湾。武力威胁大陆政府,开到台湾海峡附近。台湾政府要犒劳美国主子的军队,又要搞军购。一时凑不出钱来,多出了几百亿新台币地缺口。 全台束手无措之时。那位三联帮著名的由黑漂白的立法委员(电影《黑金帝国》里梁佳辉扮演的人物原型),派下一张江湖救急令,一千亿乙新台币当天到位,令财大气粗地美国军方为之侧目,牛气冲天。这就是著名的“黑金救台”事件。 江湖传言,往往把这类事情越传越玄,但是台湾地下钱庄,是全亚洲黑金和待洗黑钱的最大聚集地,却是不争的事实。 屋子里的众人听了华云丰这句暗示,面面相觑。都是不置可否。 要知道台湾人的精明可决不好糊弄。人家钱多,可不代表他们会把钱到处乱扔,这帮人都是人中之精。要不然也不能守着亿万家财,这么多年有增无减。 要向台湾的地下钱庄借钱,必须拿出与金额匹配的抵押物来,否则就算是长乐帮十二位堂主一起出马,或者意大利黑手党那位教父亲临。也是半点面子不给。 东叔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说话,说不得。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豁出这张老脸来做这个出头鸟。他看了看华云丰的脸色,嗫喏着道:“丰哥指的是不是台海那边……” 华云丰默然点了点头。 大家齐声哗然。 哑龙慨然道:“有办法就好!可惜我们联英社现在也没什么象样地场子拿去抵押,香港这边的场子,台湾佬不会要的。不知道拿我哑龙地这条命去抵押行不行!” 华云丰笑道:“那倒不用。我都替各位想好了。有样东西台湾人是愿意要的,可留在各位手上又没有什么用!” 马交的老大一拍大腿,脱口而出道:“我知了!是那些股份,电影公司的股份!”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大悟。 香港八大影业公司,大多数操纵在这些黑帮势力手上。以往三四十年。不知给他们创造了多少财富,十个五十亿怕是都有了。可以说,香港黑帮的兴旺,一半靠黄赌毒,一半靠电影、唱片这些娱乐业,比如同是一个漂亮女孩,够资本地就捧做明星,差一点的就逼她出来卖,全是一条龙操作的生意;而且这些影业公司还兼任洗黑钱地任务。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天剑改斩首行动为控制钱袋行动,上来就锁定了这些影业公司的黑股份,别说洗黑钱了,动都不敢动一下。这八家影业公司的股票也已经跌到了谷地,钱又赚不到,放弃又有点可惜,正是标准的鸡肋。 华云丰见大家都明白了,微笑道:“各位,你们手上拥有香港八家最大的影业集团将近一半的股份,除了华星,基本上整个香港影业都操纵在你们手上,这笔庞大的隐形资产,难道还抵不了五十亿港币吗?” 东叔迟疑的道:“眼下这些股份确实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台湾人肯收货吗?将来搞定了华星,这些股份还能拿回来吗?” 这倒是大家都关心的话题,如果拿下华星,丢了那八家影业地话,最多是个不赚不赔的局面,那可有点划不来。 这可问到了孔儒的专业上,这小子连忙接上话茬道:“一定收货的。台湾佬早就眼馋香港社团利用电影洗钱这种模式,他们手上要洗的黑钱,恐怕比香港这里多了十倍不止。可惜台湾电影不争气,这么多年了一点起色都没有,我们行里都说台湾电影已经死亡了。拿这些股份抵押给他们,我看他们做梦都想我们还不起钱,到时候好顺理成章的把手伸到香港电影业来。” 华云丰慨然道:“主意既然是我出的,首尾自然是我来办。你们各家只要把法律上的文件搞好,我保证台湾佬收货,而且马上钱到。搞下华星以后,大家不但能把东西拿回来,而且一家起码还能分到几亿,如果大家不信,我可以拿我美国宇通的产业和股份抵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华云丰说的如此慷慨果决,心头一热,再无疑问。 哑龙把胸膛拍的山响,大声道:“不用再想了。易青这个仆街心狠手辣,我们要是再不团结,迟早被他和天剑逐个击破!不齐心的人,想想乌鸦的下场吧!那些破股份,本来我们就不会拍电影,现在又不能拿来洗钱了,留下来干鸡吧吊用!” “好,那就铁了心跟丰哥干了!”东叔一拍大腿,大声嚷道。 几家社团的老大纷纷附和,个个站起来拍起了胸脯,把杯子里的香槟举起来一饮而尽。 当下一群老大议论纷纷,无非是商量下次聚会的时间,并且听华云丰交代他们需要准备哪些法律文件,怎么去跟那些电影公司的其他股东协调交代等等。再接着这帮老大就开始纷纷憧憬,一个星期之内要把庆功宴开到华星大厦顶楼去,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计划收了华星之后同时开多少部戏来洗手上积压下来的国际黑帮的款子了! ……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那位貌不惊人的年轻服务生轻轻的按了按自己耳朵上的一个缩微耳机,默默的把清洁车推到了走廊尽头。然后,他拿起工作服口袋里的一只手机,拨了一个热键,压低声音说道—— “喂……卢小姐,事情差不多成了……”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决战在今朝(上) 谈成了向让各大社团向台湾地下钱庄借钱的大事,孔儒踌躇满志的跟在华云丰后面。 一百五十亿!孔儒的内心充满了对华云丰的感激之情,这是当年孙老爷子都不曾给他的知遇之恩,要不是华云丰,他孔儒这辈子怎么可能去操纵这么大一笔资金,去完成这样一件大事!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孔儒的心中又对华云丰存着隐隐的畏惧。这个相貌英俊的犹如漫画人物般的男子,是那么的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华云丰的房车。刚刚坐定,孔儒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颤动。自从跟随华云丰出入以后,孔儒就习惯把手机调到振动档,那种心态,仿佛怕手机响起时的铃声惊醒了某只传说中沉睡的怪兽一般。 在房车里昏暗的小灯下,华云丰似乎有些疲倦的眯着眼睛,正在养神。孔儒悄悄瞥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按亮了刚收到的短信: “有内奸!绰号叫白玫瑰,已经潜入公司内部!华星与天剑确然有所勾结,图谋尚未查清——建。” 孔儒哑然张了张嘴,心道:张建,难为了你,好兄弟! 白玫瑰? 小云娇媚的笑脸渐渐的在孔儒的心中清晰地浮显起来…… 难怪了!易青对待下属和朋友一向以宽厚大度的假仁假义闻名,象小云这样的多年好友,当年在北影厂的贫贱之交,怎么可能轻易地背叛呢?孔儒默默的想着。他可不是外面那些八卦娱记,他尽管嫉恨易景,但是易素的为人和行事作风他还是清楚的。 孔儒其实早就存有疑虑,所以一直对小云保持距离。并不信任。现在,一切明朗起来了——白玫瑰?哼,也只有这个精灵俏皮的小妞能当的起这个代号吧。 孔儒兴奋的想道:易青啊易青,这次还不让你出个大丑?居然玩商业间谍这一套! “呃,舅舅……孔儒本能的想把这件事告诉给华云丰,让他下手把小云这个钉子给拔出去! “唔?”华云丰听见孔儒叫他,双目一睁,随口问道。 孔儒在车内昏暗的光线里,接触到华云丰闭了许久突然睁开的精光四溢地眸子,猛得觉得自己的心里象被凿了一下似的那么难受。 一个人地眼神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威慑能力!孔儒惴惴不安的想。突然。他猛得想起,那天在华云丰住宿的酒店,当华云丰把自己当作入侵的敌人时。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还有……还有那冰凉地刀片,透着嗜血的丝丝凉气,搁在自己的大动脉上。 在这电光火石地一瞬间,孔儒恍惚间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幕恐怖的画面——华云丰狞笑着把娇小玲珑的小云逼到了墙角。两根手指夹着什么东西往她脖子上一划!寒光闪过,小云苍白失血的俏脸上,明媚的眸子渐渐涣散了。大股的鲜血从她白皙的脖颈上喷射出来,因为失血渐渐变冷而抽搐的嘴角不停的痉挛着,嘴里喃喃地道:孔儒!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杀我!是你杀我的,是你!是你…… 孔儒猛得打了一个寒噤,心虚的看了看华云丰,在这英俊儒雅的外表下面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啊! 长乐帮纽约堂堂主!他该杀过多少人? “什么事?”华云丰有点不耐的问道。 “呃,没、没什么……孔儒下意识的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接触到华云丰略显狐疑的眼神,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片冰凉。湿湿的。 “哦,我是……我、我是想说,”孔儒慌忙挤出一个微笑,强作镇定的道:“我看舅舅你好象很累了,不过这样在车上要是睡着了容易着凉的。呃,我想问您要不要找条毯子盖一盖,车里应该有……应该有的吧,我找找……我……我找找……” “不用了,马上就到了,找什么毯子。”华云丰不耐烦的说道,随即又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清晨。 孔儒来到公司的时候,问了问前台,知道今天华云丰没有到寰球来。 他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卢小姐来了没有?” 前台小姐笑道:“已经来了。卢小姐午饭时间有个代表公司出席的演出,是慈善性质的,听说化妆要化三个小时,所以早早就来了。孔先生,要不要我们通知她?”小姐说着,职业性的拿起电话。 孔儒挥了挥手,道:“我自己去找她。” 说着,孔儒进了电梯,来到寰宇公司的艺员部。 几乎每个影业公司的大楼里都会有供自己旗下艺员化妆和美容美发的专门场所。如果一个电影公司或者搞娱乐业的公司没有这种设备,就得让艺员演出前出去市面上的店里去做头发、美容和化妆,那成本可就太高了。 孔儒到达艺员部外面的时候,小云还正在做发型。今天她做的是一个洋装娃娃的造型,无袖亮片的清凉装配短裙,一点俏皮再加上一点小性感;头发也与之配合的吹成碎发中带几绺可爱的烫卷。 孔儒耐心的站在发型师后面,看他精心的给小云伺弄头发。 好不容易等到头发做完了,发型师跟孔儒打了招呼,出去了。小云要坐在那里晾干发油,然后再去化妆间化一个上镜妆。 “等一下。”孔儒面无表情的叫住了正准备站起身的小云,然后对房间里其他几个人道:“你们先出去,在门口没有我吩咐暂时不要进来。” 几个二线的艺员和美发师用好奇和怪异地眼神看了看孔儒和小云。嗤笑着出去了。 小云不快的哼了一声,小蛮腰一扭,转向孔儒,道:“孔总。这样不好吧!难道你不怕公司人多口杂,明天有什么八卦诽闻什么的传出去吗?” 孔儒冷笑道:“不用担心这些了吧?反正,这也是你在寰球公司的最后一天引了。” 小云一楞,下意识地道:“孔总开什么玩笑?我正准备跟公司签长约呢。” 孔儒哈哈一笑,叹道:“算了吧!我可请不起你,白玫瑰小姐!” 听见“白玫瑰”这三个字,小云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即展颜笑道:“什么白玫瑰?我才不是白玫瑰呢!不过,这名字怪好听的。” 孔儒摇头道:“卢小姐,现在再狡辩未免显得愚蠢了点吧?大家心照不宣了。” 小云收起笑容。淡淡的道:“我真的不是什么白玫瑰,相信不相信随便你。” 孔儒笑道:“那你说我相信不相信?算了吧,游戏到此该结束了!易青想跟我玩间谍游戏。他还太嫩了点!你走吧,快回易青那里去,要是迟一点,被华云丰他们知道了,你就走不了啦!” 小云微笑着道:“哦?我倒真想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孔儒皱了皱眉头道:“天真!你知道这里面这潭水有多深吗?我想你自己也知道,易青这次的对手,也可以说是我的支持者。是香港除了新义安以外几乎所有的黑道社团!而你不知道的,是华云丰……他其实是美国顶尖黑帮的头面人物!这些人杀死你这么个小女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小云疑惑地看了看孔儒,掩口笑道:“那你还不赶快把我交给他们,好去请功?” 孔儒冷笑道:“你把我孔儒看做什么人?我和黑社会合作,那是迫不得已的而已!我孔儒要凭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打出一片天下来!我有地是才华和本事,又怎么能象易青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让一个女孩子为自己冒这种危险!” 小云惊讶的看了看孔儒。失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男子汉的,这么说,你今天这也算英雄救美了?” 孔儒冷笑道:“你不会明白的。总之你告诉易青,我和他地竞争,用男人之间的办法解决,我不会牵连无辜的人,尤其是弱质女流。哼,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怜香惜玉地人,真想不通,他怎么会放心让你孤身一个女孩子,闯进这个虎狼之窟来!” 小云听到这里,笑道:“很快你就会明白的。”说着,她站起来拍了拍手,道:“好吧,那我就走了。喂,你真的不后悔?你要留下我,将来好歹有个威胁易青的筹码!你不考虑考虑清楚?” 孔儒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手插在裤袋里,没有做声。 小云微微一笑,对着镜子碰了碰自己的头发,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造型,然后拿起手提袋,施施然从向门口走去。 经过孔儒身边的时候,小云突然一声轻笑,转过头来叫道:“喂!” 孔儒闻声回过头来,望着小云。 小云看了看孔儒,意味深长地道:“谢谢你!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是其实并不是一个太坏的人。拜拜!”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决战在今朝(中) “……自下面是娱乐资询。本港电影史上投资额最大的商业电影《花木兰》在其拍摄计划搁置多时之后,近日再度被提上议程。华星集团董事会向媒体否认了关于华星资金运转不灵的传言,并且表示,《花木兰》一定会如期开拍,华星资本运作良好。记者采访了华星集团董事及股东、行政总监宁倩华小姐……” “宁小姐。你好。” “你好,各位本港的朋友,晚上好。” “宁小姐,既然华星集团并未出现资金危机。何以又有大举向社会寻求资金援助的举动呢?” “呵呵,向社会集资是任何一个成熟地商业实体常有的普通举动,是因为外界一些别有用心的炒作针对华星,才会闹得沸沸扬杨。《花木兰》这部新戏要投资几亿港币的巨资,华星集团纵然有能力独立承担这笔费用,也非常没有必要,对不对?不符合商业资本运作地优化资源原则嘛!” “请问宁小姐,华星集团有信心在这部新戏上收回投资吗?是不是主要依靠海外和国内市场,具体什么时候能够看到这部戏呢?” “不一定是国内和海外啦。其实作为香港人,我对本港的市场都算好有信心……我们也希望本港社会上具备一定经济实力的同好。可以提供一部分资金的助力,来支持香港的电影,因为利益和前景都是很可观的。因为我们……” 啪! 看到这里,华云丰拿起遥控器一按,把电视关了。 “哈哈哈……”孔儒得意的大笑起来,他倒了两杯红酒,走到沙发前递了一杯给华云丰。笑道:“易青这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在死撑!真好笑,哈哈哈……我怎么那么高兴呢!” 华云丰懒洋洋的往沙发里靠了靠。笑道:“他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第一,他没办法用增发新股的办法来重新集资,因为港交所有规定,上市公司要三个会计年盈余超过三千万以上才能发新股,华星上市一共还不到两年,第二,他根本找不到外来的财力支持他,华星股票跌成这样,疯子才拿自己地钱给他打水漂玩呢!所以不管他做多少宣传。找多少门路,最后能救他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咬紧牙关,贱卖他们一伙人手上的华星股份,先把这个缺口填上再说!” “哈哈,可惜啊!这条唯一救他地路,却是舅舅给他铺好的黄泉路!”孔儒笑道:“舅舅,你真是……没话说,跟着您真是太长本事,太学东西了!” 华云丰淡淡一笑道:“也别太大意。毕竟是孙家那位老祖宗选中的人,人家有什么后着也说不定,记住,小心没大错。台湾那边的钱今晚12点前后运到,一共两船。去接船的人不宜太多了以免警方生疑。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另外让东叔,哑龙他们带上几个得用地就行,不要太招摇。” …… 深夜,码头。 水边的夜风隐隐有些凉意。可是孔儒和东叔,哑龙这些人,包括十一家社团的代表人物们,个个心里都火一般地热。而华云丰却根本没有下车,好象独自出来吹海风似的,一个人坐在车里享受火山矿泉水。 五十亿港币啊!相当于二百亿新台币,已经全部换成了美钞。每张一百元,一百张捆成一札就是一万,一百捆装成一袋就是一百万;每二百袋装一船,每船近两亿美金! 虽然孔儒和他们这些人也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但是也都没一次见过这么多花花绿绿的现钞!想想美金多的要用袋子来装,用船来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视觉刺激? “船来了!”孔儒远远的望见漆黑一片的海面上,浮起一条白色的雪线,欣喜地叫道。 两艘墨绿色的中型快艇幽灵一般靠近码头。两个精干的矮个汉子从当先的船上敏捷的跳上码头,接着第二艘船也靠了岸。 两下里对过了暗号,那两个汉子反复盘问了孔儒半天,还是不放心。毕竟是这么多钱啊,孔儒也很配合,不厌其烦的帮助台湾人验证自己的身份。 那边哑龙已经不耐烦了,嚷道:“咩事啊!没搞错!全香港道上的大佬都在这里了,难道还有人敢冒充我们?” 两个台湾人恍若未闻的继续问了孔儒几个问题,最后才道:“还是不行。不见到丰哥,我们不会卸货!” 正说着,华云丰的车门一看。他的司机走下车来,走到两个台湾人中间。 孔儒平时对华云丰这个其貌不扬地司机并没有特别注意,此时看他的架势,竟也有几分霸气的模样 (: ) 第 13 部分阅读 孔儒平时对华云丰这个其貌不扬地司机并没有特别注意,此时看他的架势,竟也有几分霸气的模样。[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那人刚刚走过来站定。两个台湾人就惊讶的一起鞠躬,说了句闽南话,态度极为恭敬。 长乐帮发源于福建沿海,自然与台湾传统地这些闽南帮会渊源极深。华云丰的这个司机显然也是个显赫人物,两个台湾人头都不敢抬,又客套了几句,就回头挥手让船上的人开工。 把堆在舱面上的臭烘烘的鱼货搬开,几个赤脚汉子一起打开底舱,东叔等人仿佛看见一片金光从舱板下面照耀出来,刚才因为台湾佬的慢待而引起的不快立刻一扫而空。 几个汉子七手八脚。把一袋袋沉甸甸的美金搬上岸来。华云丰的司机指挥他们把钱放进大房车的后箱里去;另外还有两辆面包小巴,也都堆满了钱袋。 一群黑道枭雄看着这场面,都在舔着嘴唇。老财迷东叔扑上去就抱着一袋子美钞。乐得嘎嘎傻笑。 孔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东叔把那袋子钱放到车上。 然后,叫小弟马仔们分开警戒放风,孔儒和大佬们聚拢在一起,把华云丰地意思告诉给大家。就是把这些钱化整为零。由他们旗下的电影公司象存票房一样,把散钞存到各个公司的户头,然后汇到寰球地帐户上,关于成功收购华星之后的分赃。前两天孔儒和华云丰就和他们签好了生死状,押上身家性命,各家谁要是背弃盟约,长乐帮和其他各家社团共灭之,牢靠的很。 一切安排妥当了,各家按事先商量好的数目领走了一袋袋钱,纷纷散去了。 孔儒告别最后一位老大,钻进车子,兴奋的对华云丰道:“这回成了!就等易青他们放盘出来卖股份了!” 这么说着。孔儒免不得心里又是一阵惴惴——易青这小子要是不卖股份,那可怎么办? …… 等到那五十亿港币陆续地到了帐,已经是周五了。 孔儒守在电脑前面,眼睛都盯得红了。 “沉住气,年轻人,”华云丰在一旁笑道:“放心,易青一定会放盘卖股份的。明天就是周末了,他一定会赶在收盘之前放出来,这样有两天时间可以调整,周一又是一番新景象了。” 正说到这里,孔儒剑眉一轩,只见电脑上华星股票那根下降的绿色阴线似乎跳动了一下,降地更陡了。 “放了!”孔儒欣喜的叫道:“易青那边放出华星三百万股!舅舅,我们跟进吗?” “什么价钱?” “华星五块半!” “再等等,等他再跌一点再买。” “舅舅,”孔儒有点担心似的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华云丰,迟疑的道:“要是被别的庄家狙击了怎么办?或者,易青突然警觉了,不往外吐了怎么办?” 华云丰轻笑一声,道:“现在这局面,起码要用二百亿港币才能插进来,油水又只不过是一个华星影业,有哪个笨蛋庄家会插一脚进来;至于易素,哼,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孔儒沉吟着对着电脑想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忐忑。突然,华星又动了,孔儒笑道:“易青果然又放出来三百万股!华星五块二了!成交量还不到十万股,没有人买他的帐!” 华云丰一拍手道:“易青这小子该急了,再等等,沉住气。” “又放了!五百万股!华星四块八!恒指又跌了!” 就这样,一整天,孔儒和华云丰关在寰球的总裁办公室里,看着易青从一开始的三百万股,到后面五百万五百万地往外放。大量的外放量导致了华星股票更快的跌幅,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华星股票已经跌到令人瞠目的两块一了。 孔儒这一天眼睛都充血了,中午饭也没有吃,竟然也不觉得饿。眼看着华星的价钱越来越便宜,而且市面上华星的股份越来越多。可易青那边还象个疯子一样浑然不觉地往外抛股份,孔儒渐渐的按捺不住了。 他粗很粗的估算了一下,回头对华云丰道:“舅舅,可以收购了吧?再不动手。收盘前怕来不及了,市面上的华星股份差不多接近40%了,加上我们手上原来有地,应该可以了!” “好!动手吧!”华云丰果断的下了决心,他在另一台电脑上算出了大概的结论,现在只要用十几亿……不到二十亿,就可以收购华星将近30%的股份——比起原先,用八十亿收百分之二十几那时候,这种便宜事,到哪里去找? 孔儒兴奋的应了一声。回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操作起来。不断的重复买入,使得一泻千里的华星股票顶着港股的跌幅向上反弹了! 孔儒连续买入一千五百万股华星,股价升到两块三;与此同时。易青那边停止了出货,沉寂了下来。 孔儒一楞,叫道:“不好!易素这小子好象警觉了!只怕他想溜!” 华云丰大笑道:“后知后觉!这时候才想起要撤,撤的了吗?追着他打!三块以下,我们全要!” 大概是为《花木兰》集资地钱已经凑够数了。易素果然没有在往外放,在两块半的时候甚至还进了一百万股。 孔儒哈哈大笑道:“他这时候还进,是什么意思。这小子彻底乱了,脑筋不正常了吧!” …… 华星大厦顶层。 “喂喂喂,你这时候还进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依依站在易青身后,指着屏幕叫道。 “这个,就是迷惑敌人的意思。”易青笑道:“孔儒这人很狂妄,习惯高估自己,低估别人,我这不是帮他一把,坚定坚定信心吗?” 说着。易青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用在动物圆看猴子似地眼神,欣赏起自己布的这个局来。 收盘了! 易青笑呵呵的站起来,揽着依依道:“华星收盘三块!我们孔儒师兄现在手上已经拥有40%以上的华星股份,是咱们的第一大股东了!我想他们那边一定兴奋地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吧!他们饿他们的,我们去吃鲍鱼吧?” 依依笑道:“还吃鲍鱼?还是吃盒饭吧!该准备的事情你都准备了吗?小心驶得万年船!” 易青拉着她就往外走,边走边笑道:“管他呢!还有两天,周一才开盘嘛!且乐今朝去!” “呵呵,上哪儿乐去啊?带上我成不成?”银铃般地笑声中,小云忽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背着手,巧笑嫣然。 “咦?”易素看见小云,多少有点意外的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小云无奈的笑笑,道:“进去说。” 三人一起进了办公室,易青想了想,走出来在走廊左右看了看,关上了房门。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决战在今朝(下) 华星集团在上周周末收盘时,遭到庄家大鳄狙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香港。 不到一个月时间,从原来的将近二十元一路狂泻跌到三四块钱,华星集团的股票可算是创造了港市影业股前所未有的记录。 上市一年,就濒临破产边缘!坊间传闻纷纷,有说易青发家的钱来路不正,遭到国际财阀报复地;也有说是新义安的幕后财力支持者来为向家兄弟报仇的,种种猜想,不一而足。 不过,在港交证券大厅里的这些职业炒家,却都看的非常清楚,是那个寰球影业,摆明了车马,拉起旗帜来针对和狙击华星!短短一个星期时间,收购了华星将近四成的股份,还把华星的股价打到四块钱以下,真是手段通天,财雄势大。 星期一开盘,看来华星集团十成之中有八成九成。逃不过破产重组,被寰球收购的厄运。 两天时间忽忽而过。 周一一大早,易青和依依正在易青的家里吃早饭的时候,佣人铃响了。 “易先生。孙小姐和杨小姐上来了。”佣人在楼下大声道。 易青和依依吓了一跳。易素这幢别墅说小不小,说大可也不大。依依刚擦了手站起来,就看见孙茹和杨娴儿一脸坏笑地冲了上来,一起大喝一声! “哈哈哈哈……”孙茹和杨娴儿一起得意的大笑起来。依依低头看见自己穿着易青的宽大睡袍,羞得满脸通红。 易青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的很,满不在乎地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去西北踩点很重要的,你们选好了景没有啊?” 孙茹笑道:“事情早办完了。再说了,今天可是你易大寻演精心策划的好戏上演的日子,我们两个怎么能不赶回来捧场呢?” 易青笑着把一整根香肠塞进嘴里。站起来道:“好!换衣服出发!哈哈……摆开窝弓待猛虎,安排香饵吊金鳖,孩儿们。兵发天门阵去者……” ……在三位大美女的簇拥下,易青大步走进华星大厦的十八楼大办公间。 各个行政单位的同事刚刚打过卡,聚拢在一起议论纷纷。这一两个星期都是这样,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很多精明的都已经做好了失业的准备,开始在关注求职报纸了。 电梯门一开,易青和依依、孙茹、杨娴儿一起走了出来。向见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显然心情大好,春风满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真是邪门了!同事们纷纷小声嘀咕着,这是什么老板啊,公司快破产清盘了,他还这么高兴。难道是传说中地强作镇定,死要面子? 易青来这里是找宁倩华的,见了宁倩华和小云正在茶水间里喝咖啡,笑着带着依依她们凑了上去。 宁倩华和小云今天显然都精心打扮过。一个是一身职业套装,知性高雅,另一个是正正经经的穿了衬衫,打了领结,因为都知道今天要跟易青出场进交易大厅。 当然,现在股票交易在自己家里或者办公室里上网也能完成,不过真正到了打大仗地时候,终究还是和对手面对面的在交易大厅里,即买即卖,不等待交易来的畅快刺激。 小云一见到易素等人,立刻兴奋的道:“人齐了!我们快走吧!马上就开盘了。” 易青退后一步看了看,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全是女的,就我一个男地,明天该闹绯闻了。我得再给你们找一位男士。” 说着,易青诡秘的一笑,走到外间大声道:“策划部的张建!来,请你过来一下!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港交大厅。” …… 香港证券交易大厅。 这个宽敞宏伟地大厅自从九十年代建成至今,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见证了多少大起大落的人间悲欢。 易青他们今天的战场,是港交所VIP大厅。在大厅正中的上空,八面即时显示屏精确到秒的显示着港股的一切动态;装潢考究豪华的设施,最快最先进的电脑设备,地上铺着上千美金一尺的意大利地毯。 十年前,股神丁晰和神童周爱敏就是在这里,联手大战索罗斯师徒,稳住港股三千三百点大关,使得香港免于卷入金融风暴地;再往前推十五年,传说中来自北京的那五位金融高手,也正是在这里率领国家的股票经纪团,连续三个星期多次挫败英美狙击手和其他国际游资势力,力保香港金融不乱,使得北京能顺利促成香港回归的…… 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易青! 易青站在八面显示屏的的下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昂起了下巴。他仿佛能在这里闻到浓郁的火药味和杀戮的鲜血气息,不错的,股场从来也是战场,发生在这里的杀戳和征服丝毫不逊色于杀人盈城的修罗战阵。 孔儒正在给自己聘请的股票交易经纪们做最后的指示,今天他也特地来到交易大厅来完成这个对华星地最后一击。不但他来了,连十一家社团的老大们也来了一大半,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孔儒身后喳喳呼呼。惟独华云丰今天没来,孔儒也觉得他没必要出现了,省得撞上孙茹还显得尴尬。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易青和华星只剩最后一丝气了。如果这样孔儒还需要华云丰指寻,还不知道该怎么把易青捏死,那孔儒真成了弱智。 可惜,事情好象未必想孔儒想象的那么顺利。他真没想到,易青居然会来,他居然好意思来。他来干什么?看自己地心血华星集团如何破产,如何被收购吗? 现在的易景,应该是彻底的回天无力了吧!今天只要把华星的股价打到一块钱以下,回到当初上市的水平,华星立马就要破产重组!就目前港股的这种跌法来看。恐怕不用孔儒做任何事,今天收盘前后,华星的股价也会跌进一块钱以下。因为今天也是国内的全国人大常委正是通过提案,向香港正式派出第一批委任官员的日子。 消息一出来,股市还得狂跌!再加上孔儒会把手上的华星不停地快抛出手,进一步压低股价,用不了几个来回。华星就要宣告破产,而寰球公司将以华星第一大股东的身份优先收购华星的股份,进行重组并购。 如果易青要想免于被并购。就必须抬高股价,稳到两块钱以上,但是这需要大量地资金——易青还有钱吗? 想到这些,孔儒得意的哈哈大笑,他带着哑龙,东叔等人趾高气扬的向易青走去。 “哎哟,这不是易总易大导演吗?怎么了,最后一天,来这里过过瘾啊?”孔儒讥笑着道:“也对,免得将来连个缅怀和回忆都没有。” 易青懒洋洋的道:“还没开始玩就说这个。孔兄未免太自负了吧?鹿死谁手现在还不知道呢!” 孔儒一伙人仿佛象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孔儒指着易青道:“还死撑!哼,易素,你也有今天!你不是一向很牛很狂吗?待会儿三个小时之内,我要华星跌到一块!看你还狂不狂。” “切,易青,别去搭理这种人,”孙茹越众而出,轻轻拉着易青地手,瞥了一眼孔儒,鄙夷的道:“疯子!” 孔儒见了孙茹,象是胸口被重重擂了一拳般一怔,随即听她这么说自己,鼻子一酸眼前一黑,差点坐倒在地,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易青慢慢的伸出五个手指,道:“今天上午,我要华星五块!” 孔儒看着容光焕发,一脸坦荡地易青,心里的嫉恨如毒蛇噬咬般剧烈,他恨易青,他恨他为什么永远这么故作潇洒,永远这么胸有成竹,为什么永远能显得好象比自己优越一大截;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在易青面前老觉得自己自惭形秽,老觉得易青在俯视着自己,突显出自己的渺小来…… 孔儒冷笑道:“你凭什么?哼,死到临头了还在装神弄鬼!就凭你手上那几块零钱,你还想托市抬价钱?我早就查过全港的财阀和银行了,谁敢在这时候支持你?” “我敢支持他!” “我敢支持易素!” “你好象还没查过我们吧!” 孔儒一句狠话没说完,离他不远的VIP大厅门口,突然想起了这几个声音。然后,十几个人一起大步的向易青这边走了过来。 “是他们!” “怎么会是……” 整个交易大厅一片哗然!所有在场的股票经纪全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讶的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进入会场。 因为只要是香港人,就不可能不认识这几张面孔!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谁是白玫瑰(上) 在交易大厅里一片哗然的惊讶之声中,十几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香港电影教父级的大亨,佳禾电影的主席周文怀先生,后面两个年轻人,就是刚才出言挤兑孔儒的,正是邵逸傅先生的两个孙子,邵氏兄弟电影新一代的家主;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环亚综艺集团主席林建月、环宇国际集团主席林晓民,美亚娱乐资讯集团主席李国新、银河映像当家导演大股东杜其峰,泽东电影主席大导演王家伟,东方娱乐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黄百鸣。 这八个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八家电影公司,加上当年新义安旗下的中国星、英皇娱乐,合称香港电影十大集团。近四十年来,它们见证了香港电影的辉煌与衰败,执掌香港电影之牛耳。这八位大亨,除了是香港电影的代表人物之外,本人又是著名的富豪,虽然比不上李家、霍家、林家这些香江传统豪门,但是八家联手,实力也颇不可小觑。 这八个人一到,大厅里其他的人固然是大出意外,可真正又惊又怒的却是东叔、哑龙和十一家社团的老大们! 除了已经被易青并购的中国星和英皇,剩下的这八家名义上是控制在这些大亨手里;但是实际上,公司几乎所有的决定都会受到黑社会势力地掣肘。原因就在于,这十一家社团。多多少少都在这八家公司里持有比例不小的股份;也可以这么说,这八家公司简直就是这些黑帮自己的公司一样——至少这些老大们是这样认为的。 这就是为什么孔儒查遍了全全港地财阀和银行,却独独没有查到他们在支持易青的原因——谁会想到自己的公司会帮着外人来打自己人呢? 东叔瞪着银河映像的杜其峰,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当年阿杜的铁三角创办银河,委曲求全的走了他们和字头社团多少门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没想到反骨早生,今天居然联合外人想把他和社团踢出公司去。 老财迷跳脚大骂,粗口脏话滔滔不绝的喷涌出来,在场所有的股票经纪们都皱起了眉头,在这种高级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粗鄙的事情发生。 骂到最后。老家伙才想起一句有点杀伤力地,他指着杜其峰吼道:“杜大炮!你没有经过股东的同意,没有经过董事会。擅自拿公司的钱出来资助外人,我……我要告你,我要告到你坐牢!” 杜其峰蹙了蹙眉头,虽然此时他并无畏惧,但是长期积威之下。面对这位和字头地当家话事人,他还是有点忐忑。毕竟为求生存,他和银河的股东们这几年始终活在这些黑势力的阴影之下。 易青立刻在旁边接过话茬。冷笑道:“怎么你在银河还有股份吗?你们的股份不是早就抵押给黑道钱庄了吗?你现在已经不是银河的股东了,所以银河地事你给我闭嘴!” 周文怀先生德高望重,隐隐然是这些香港电影新老贵族的领袖,他渊停岳峙的往前一站,大声道:“多说无益!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人了,何必徒做口舌之争。我说实话,这次我们香港影业八家联手,就是要借助易青导演的力量,改变我们香港电影长期由你们这些黑道帮会把持的现状!你们这些大佬们。这么多年依附在我们身上敲骨吸髓,也该捞够了吧!这一次,我们要拿回我们自己公司的股份,把你们驱逐出去!” “孔儒!”易青指着孔儒厉声道:“你在恩师门下那么多年,日子比我还长。应该听他老人家说过香港电影三大害是什么吧?你不但不谋求正途,为香港电影和华语电影做点事情,还和这些人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你对得起老师对你的栽培辅导之恩吗?我劝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的话,别说我不顾同门之情!” “笑话!姓易的你要不要脸!”孔儒气得怒发冲冠,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跟你还有什么同门之情!老头子心里只有你,何曾有过我?我想做点事情,他给过我机会吗?还说什么栽培辅导之恩!屁!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下凡帮你,也只会被你拖着一起死!” 孔儒气急败坏的脱下西装外套,往地上一掼,吼道:“今天北京地消息一放,恒指一定跌到三千点以下!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老货,居然天真的以为他易素还能翻身?做梦!管你三百亿五百亿,再多的钱,今天砸进来也看不到一个水花!” 东叔冷笑道:“孔总你放心!他们哪有什么几百亿,他们口袋里的钱,能凑个几十亿出来就不错了,不景气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底子我们还不知道吗?壳子好看罢了。” 易青朗笑一声,向着周文怀先生等人道:“我们华星集团上下深感各位的援手大恩,多谢了。香港电影的前途兴衰,是继续把持在黑帮手上沦为洗钱的工具,跟风的牟利手段;还是由勤勉优秀的各位商家完全自主,为国为港谋求商业和艺术两便两利——就凭今日一战而决!我易青是后学晚辈,但是今天忝在发号施令的位置,那就不客气了,僭越僭越。” 周文怀、邵家兄弟和杜其峰、王家伟等人纷纷和易青客套了几句,无非是易寻不用客气云云。寒暄过后,在锐利的开盘铃音中,八家公司的首脑纷纷坐到右侧的休息区、吸烟区去,有专门地助理随行人员去茶水间冲泡了咖啡热茶等饮料送来。看着架势。这些人是要全程在旁观战,支持易青了。 孔儒看了看易青那边,除了依依、孙茹、杨娴儿、小云、宁倩华之外,就只有一个张建。一群女流之辈,除了宁倩华,唯一一个懂点金融的男人张建还是自己的人,忍不住冷笑了两声。看来易青是要自己下场打这一仗了,可他根本就不是职业的股票经纪,运算能力和反应速度能跟得上自己从专业证券集团高薪请来地这几位金牌经纪? 无论财力、人力还是大势上,孔儒都觉得自己绝对占优,更何况,天都在帮他,就目前看来。很难想象有什么力量,能让一连跌了十几天的港市有什么回弹的动力。 想想这些,孔儒更加信心膨帐。他现在只想一口气、一下子打死易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孔总,华星开盘三块!怎么做?” “先放一千万股!我要华星两块八!”孔儒重重的一拍电脑台,恶狠狠的道。 两边的台子只隔十来米,孔儒站起来可以轻易的看清易青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所以当他站起来瞪着看易青如何接招的时候。立刻楞住了。 易青跷着二郎腿,正在低头跟依依和孙茹窃笑着说了什么。孙茹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一声低呼。依依推了她一把,易青趁机捉过她的小手来打手心。 尽管此时地孔儒对孙茹的情意早已淡了许多,他当初喜欢孙茹也只是因为她是孙老爷子的孙女地原因多些,但是此时看到这一幕,依然觉得易青是在做给他看的,气得妒火中烧! “放放放!再抛一千万,不,一千五百万股,给我打死他!”孔儒解开领带重重的往台子上一甩。吼道:“不要三个小时,我要看到华星跌破一块钱!” “孔总,这样不太好吧!现在大盘对我们很有利,抛得这么快很浪费弹药的,会影响最后的收购。” “怕什么?怕他会飞吗?”孔儒冷笑道:“华星这次死定了!你们不用管,照做就是,别让易素有还手地机会,一次干沉他!” …… 另一边,宁倩华捅了捅易素,笑道:“喂,别玩了你们。那边放了两千五百万股出来了。你假假的也打点精神应酬一下人家吧!” 易青懒懒的应了一声,随便敲了几个键…… “孔总,对方跟进了一百万股,外盘成交三百三十多万股,华星两块六。” “什么?二千五百万他只跟了一百万股?”孔儒皱了皱眉头,刚才地怒意过后,他隐隐觉出不对来了。易青决不是个省油的灯,更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点清醒头脑孔儒还是有的。 那么,他这么反常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还是藏着什么阴谋? “再放三百万股,试探一下他想干什么!”孔儒说着,向着易青他们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 “你说我想干什么?这还不简单吗?”易青笑着对一脸问号的杨娴儿道:“孔儒这个人很聪明,也很有才干,不过就是心胸气量太小,容易受刺激。刚才我跟小茹假装闹着玩,是要激怒他,引他急燥激进;现在似是而非地进一两手,大违常理,是要让他起疑心,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一来,他患得患失,既不敢猛攻,又不甘心只是观望,进退失据,就容易犯错误!” “聪明啊!”杨娴儿拍手笑道:“攻心为上!想不到你还懂一点皮毛兵法。喂喂……又动了又动了…… “你看……”易青笑道:“他还真的动摇了,这次只放了三百万出来。想试探我,那我就全要了!” 孙茹看着电脑摇了摇头,叹道:“唉!可怜的孔大哥,这次他非得疯了不可。” …… “孔总,对方进了三百万股,华星两块半!怎么样?放吗?” “等等,等等……先等一下……”孔儒沉吟着坐了下来,眉头紧锁,喃喃的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易青、易青……易青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个屁意思啊!仆你阿母!”东叔在一旁急道:“那小子根本是虚张声势。他没钱了!你还等什么!” 孔儒烦躁的向脑后挥了挥手,他其实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老粗,懂得什么呀,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再。再放三百万看看……”孔儒迟疑地自言自语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孔儒思索着站了起来,看见易素那边正在和杨娴儿低语着什么,然后杨娴儿拍了拍易青的肩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 “孔总,对方没反应。外盘成交将近一千万股,华星两块四,看来散户对华星还是没有失去信心,外面支持易素的中低端炒户还有很多。” 这两天全香港的社会新闻、娱乐新闻、金融财经新闻都在讲华星股票和港市影业股地事情。形势越来越清晰,有两个大的资金集团在拉锯,要是华星最后托市成功。股市反弹,不但华星股票会大翻身,其它本港八支影业股也会跟着大升,反之。要是股市大跌,寰球集团成功收购华星,那炒期货的人就赚海了去了。 现在的分别只是,看看大家对哪一方更有信心,觉得哪一边会赢。就跟着哪一边买,如同赌博押宝一般。 孔儒总是在担心,因为他知道易青不是个简单的人——谁敢小看一个一手搞垮了新义安的人? 万一易青还藏着什么杀手锏怎么办? “你们先盯着。我打个电话!”孔儒擦了擦汗,立刻走到左侧一边的休息区。东叔,哑龙他们正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走来走去,一看到孔儒过来,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 “你不是说很快就搞定他吗?” “都快两个小时了,有没搞错……” 孔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吵,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华云丰地手机号码。华云丰久经江湖,又是国际大商家。见多识广,这时候请教他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 关机了。孔儒摇了摇头,连忙又打了华云丰的酒店房间电话……华云丰不在;再打酒店总台电话,对方告诉他说华先生刚才坐着自己地车出去了。 “有没有搞错!”孔儒重重的合上手机盖,一头的汗。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冰水,也没问是谁喝过的,仰脖子就灌了下去,回头向自己地台子走去。 “孔总,不要再犹豫了!我们应该立刻出击,打掉散户对他们的信任!”孔儒刚回到位子上坐好,另外一个股票经纪就果断的道:“以我地专业经验分析,对方确实已经回天无力了,他们好象是在消极的拖延时间,希望外盘有助力加入进来托市,这种情况,恐怕只能是奇迹出现才会发生吧!”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孔儒猛得一激灵,一拍大腿叫道:“对啊!我知道了,易青是在故作镇静,目的是在拖延时间!他在拖延时间!对!一定是这样!” 孔儒猛得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兴奋了起来。易青之所以拖延时间,想必是他安排下了很厉害也很关键的后着,只要到时间一触发,就能改变局势! 这才符合孔儒所了解的易青的行事作风! 想到这些,孔儒就忍不住头皮发炸,今天这种优势之下,要是还能让易青翻转盘面来,那他孔儒以后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压过易青的时候了! “马上放一千万股出去,快!一定要在上午就解决他!”孔儒急道:“不能再给他时间了!” …… 对着电脑,一直嬉皮笑脸的易素神色开始有点凝重起来。 毕竟关系重大,这次要输了,不仅是华星没了,易景自己大概也很难翻身了,更重要的是,对不起把希望赌押在自己身上地整个香港影业的前辈们! 依依也盯着电脑,寰球连续放出三个一千万股,整个恒指也降了十几点了!本来影业股的外围的成交量一直都有些少的上升,可是这下子,几乎所有的散户都停下来观望起来了。 依依的神色越来越紧张,眼看着孔儒毫不犹豫的放出第四个一千万股,骇然不由自主的道:“孔儒大概已经发现了!好聪明的人!” 旁观的人看股场里的人,往往会觉得这些人都非常白痴,有个成语叫“利令智昏,,说的就是利益所至,能使人智力判断力下降。 孔儒的思想转变这么看似乎没什么,但是想想他手握十一家黑帮的股份换来的几十亿资金在做身家性命的殊死之搏,心理上该受多大影响!居然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孙老爷子门下,果无虚士! “跌到两块了!易青……怎么办!”孙茹急的抓住了易青的手臂,指甲不知不觉间嵌入了易素的肌肉之中。 易青浑不知觉的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了看大厅入口,心里默念道:“娴儿啊娴儿,你怎么还不回来!”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谁是白玫瑰(中) 股灾了!!! 股灾了!! 股灾了! 股灾了…” 人心惶惶,人心惶惶! 整个香港岛、九龙、新界到处都飘荡着股灾的传言!继九十年代亚洲金融风暴后,香港面临的最大的金融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在这个经济发达的繁华之港,即使是不炒股的卖菜阿婆,也和经济金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瓜葛。本来就不景气的世道,要是股市再崩了……就业、物价、地产房价,甚至菜市场的蔬菜粮食都会受到影响! 在易青和孔儒在港交所VVIPPO大厅里对战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外面的市面上也在纷纷议论这场金融危机的话题。以本港十几支影业股长达两周的流泻为寻火索,这场股市狂跌使恒指历史性的又一次跌破二千七百点大关!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场股市崩盘的大型股灾的先兆! 数以千亿港币计的资金流失,中小炒家哭天抢地,有些正撞在枪口上的职业炒家已经在考虑,香港那么多幢二十层以上的大楼,到底该从哪一幢上跳下来好呢? …… “易素,华星一块八了!外盘也开始放空了!不能再等了!”依依焦急的道:“先靠我们自己撑一撑吧!” “不行!现在砸再多钱下去也托不上来,你见过抛进太平洋鲨鱼群的小祟羔吗?”易青面无表情的说道。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镇静。就如同他每次一到了关键之时或者与人争斗之时,都会显得特别光彩焕发一样;那种感觉,就象当初,那九星连珠地光芒照耀在他身上一般…… 华星一块七了! 一块半了! 一块四…… “一块三了!易青。大木头!不能再等了!”孙茹急道:“撑几手再说吧!” “完了……股灾了!真是股灾了!天不保佑香港!”宁倩华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易青道:“你当初不是很有信心的说,不会股灾吗?要崩盘了,今天晚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跳楼……”易青已经干脆不看电脑了!如果国家真的放任香港不管,股市要崩,那再多钱扔下去又能怎么样? 如果我地算计有失有错,那便是天要亡我易青,何必再拖那八家电影界的朋友下水? 整个交易大厅死气一片。就算是这次及时抽身损失不大的经纪们,心情也轻松不起来。除了个别事前就沽好了大把期货的投机者,谁会希望发生股灾呢? “嘎嘎嘎……” “哈哈哈……” 现在笑的最大声的恐怕就是东叔他们一伙人了。全世界都死光了,就他们发大财,能不高兴吗? “晚上去哪里庆功啊?富丽金圆好不好?” “痴线!这么高兴当然是夜都华找几个没开苞的金鱼爽一爽了!呃哈哈哈……” “这个小孔还真是有两下子。不知道收购华星以后,那些签了约的靓妞是不是也一起跟过来,我可要好好教教她们怎么拍戏……” 孔儒的心里却并不轻松,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相信易青就这样败了。而且他知道。这次就算赢了易素,也是天要易素死,不是他的本事——股市要崩。这哪是人力能左右地了的?要说厉害,最厉害的恐怕是那位周身笼罩着神秘色彩地长乐帮大亨华云丰,只有他一开始就预见了今天的这场股灾! “各位!请听我说!”一片沉静中,易青站了起来,豪迈张扬的洪亮嗓音立时把休息区东叔那伙人刺耳的笑声压了下去。 “不会股灾的!一定不会股灾地!今天的香港已经不再是个孤港,国家决不会放任港股崩盘的,想想97年,想想2002年!”易青大声道:“打起精神来!我们要相信香港,相信香港人。相信中国,相信中国人!” “操!你说不股灾就不股灾吗?仆你阿母啊!”东叔狂笑着骂道,引来身后一片附和地怪笑。 “来了!”依依忽然一拉易青的袖子。易青扭头看去,只见杨娴儿和杨仲两兄妹一脸喜色,并肩向这边大步走来! 杨仲经过休息区,连忙向周文怀和邵家兄弟等人行了个军礼,和他们一一握手。杨娴儿迫不及待的跑到易景身边,在他身边耳语几句,易青频频点头,面露喜色。 看见这一幕,孔儒的心猛得沉了下去!他实在想不同,在这样的劣势下,易青怎么还能高兴的起来;而自己,在这样的绝对优势下,居然还如此莫名的恐惧着! “各位!二十分钟前的消息!”易青兴奋地站上椅子,振臂大呼道:“全国人大已经通过决议,搁置了常务委员会提出的关于向香港行政增派委任官员的提案!同时,国家宏观调控中心已经发表公告,全国金融战线上的力量已经正式介入这次的香港股灾!各位,香港有救了!香港有救了!” 全场一片不敢置信的沉寂! “放屁!你在做梦吧!”东叔骂道:“别听他的,他想骗你们买进,跟他一起死!” 易青不屑的冷笑了一下,招手叫来休息区的服务生,低声道:“请打开电视,看看哪台在放本港即时新闻。” 服务生应了,用对讲机通知控制中心把大厅顶上的超大屏电视打开。 ………本港新闻。北京消息,今天下午。国务院新闻发言人杨自强就此次香港金融动荡发表看法。他说,香港是中国的行政区划,是中国的一部分,香港和祖国犹如心手血肉相连。全国人民和中国政府不会坐视香港陷入动荡。中国政府将秉持97以来对香港地一贯政策,力保香港金融稳定,力保港币汇率,我们将……” 真的,是真的! 良久,突然有一个人呜呜的哭了出来! 接着,无数带着眼泪地笑声在大厅的各个角落疯一样的响了起来。 有救了,真的有救了!房子不用卖了,车子还可以继续供,不用欠银行的钱。孩子不用送去孤儿院了,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不用去跳楼了! “喂……”依依站起来笑着大声道:“别顾着高兴啊,各位大富豪。趁低赶紧买,入市扫货啊!” “易青,你太伟大了!我崇拜你!”宁倩华激动的一把抱住了易青,又哭又笑,想想又觉得不太妥当。转头又抱住了依依。要是股灾了,不但华星没了,宁倩华母亲的华新集团更是非破产清盘不可。华新是搞娱乐经纪的。跟影业股有特别紧密的联系,宁倩华这两天是两头担心,心理负担极重,这下子豁然开朗,万里乌云都散,心情爽朗地不得了。 听着周围的欢呼声,全场大概只有孔儒一个人全身冰凉。 看着易青和依依她们逐一拥抱的情景,他冷笑了一声,哑着嗓子道:“易青。你们,是不是高兴地太早了?” 说着,孔儒低头道:“别给他们机会思考,快,连放三个一千万股出去,压住华星,别让它升上来!” “这……”寰球的经纪犹豫着道:“孔总,刚刚有大利好的消息公布,我们是不是观望一下,这样做是不是太……” “照做!照做!”孔儒焦躁的低吼道:“这不是亏和赚的事,我不能输,今天华星一定要压到一块钱以下!” “没用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孔儒耳边。 孔儒吓了一跳,猛一抬头,看见易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易素看着孔儒,诚恳的道:“念在老师的份上,我最后劝你一次,回头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手上还有两成多地华星股份,还可以对那些黑社会大佬们有个交?(: ) 第 14 部分阅读 黑社会大佬们有个交代;要是再输下去,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全香港的堂口都会下追杀令买你的命!” 孔儒冷冷的看着易青,突然仰天大笑,愤然道:“做梦!你想让我向你低头认输,我告诉你,做梦!你别太狂,就算有利好的消息,只能保证股市暂时不崩盘,但是保不了你华星会升!我孔儒今天就赌上这条命,赌你华星今天清盘!” 易青木然看了他两眼,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指了指头顶上的电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下面是财经报道。美国著名华裔商人美国国恩财团总裁、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昨日正式宣布注资亚洲分公司,看好香港及祖国大陆市场。这一消息也迫使美国国会两院对上个月通过的关于对十一种进口香港地电子精密产品零关税的决议。据悉,李氏企业此次在亚洲的投资将长达七年,总额超过三十亿美金,主要支持中国电影、香港电影及亚洲各发展中国家的电影基础工业。史蒂文森先生表示,支持和发展中国电影是他毕生的夙愿,也是他多年来致力于研发世界顶尖的摄影、录音、后期合成等高端工业电子产品的动力……分析家指出,李氏企业的这一举措,必将带动近两周以来牵引港股流泻的各支影业股快速复苏回惩,并且将进一步刺激恒生指数反弹上扬……” 孔儒听完这则消息,面如死灰,颓然坐回座位,双目不瞬的瞪着易青发呆,原来一切都在人家的计算之中,还能说什么呢? 易青淡淡的一笑,缓缓的伸出五个手指,道:“我说过了,今天上午。我要华星五块!” 说着,易素潇洒的摸了摸西服上地金色纽扣,转身而去。 孔儒望着易青挺拔的背影,恨恨的道:“我就不信。我就不信!” 旁边的股票经纪立刻附和道:“孔总,虽然对方口气很大,股市也很可能开始升势。但是以我们目前地资金总量和持股数,对方如果是那种毫无经验的业余股票经纪的话,胜负仍在五五之数,不用太担心。毕竟,华星的价格已经被我们压到一块一了!” 对!孔儒眼睛一亮,又燃起了希望,他咬牙道:“出货!趁着恒指还没升起来,马上出货打死他!” 没等孔儒说完……“恒指升了!恒指升啦!”大厅里突然有人大喊道。接着到处是欣喜若狂的声音—— “升!升!升……升升升……哇……升……升啊!哗……哈哈……” 东叔一伙人象傻了一样盯着大厅里的屏幕灯墙。突然,哑龙跳着脚哑着嗓子吼了起来: “跌!给我跌!跌跌跌啊!我干,我看谁敢喊升!不许喊……不许喊升!罕家铲!谁喊升我砍死谁!” 没有人理他。 兴奋过度的人群发出的近乎疯狂的欢呼声轻易的掩盖了他本就嘶哑地公鸭嗓子。 “孔总!华星升了。对方在扫货,外盘也有大量散户跟进,华星一块三……不,一块四了!” “给他!要多少都给他!我就不信,凭着八家十年不赚钱的影业公司。那点钱能支撑他买回四成华星的股份!”孔儒双手抱胸,此时反倒是他最镇定最从容地时候,他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易青的“杀手锏”是什么。双方都亮开了底牌,而自己这边还有一个华云丰没有出场,不知道他去安排什么事去了——孔儒对这个神通广大的“舅舅’一向很有信心。 再说,就算华云丰不出手,他和易青也是进入平手对决的局面了,这岂不是他一直以来期盼的机会?他要证明自己是比易青强地! 一定要赢!孔儒振作了一下自己,静静的坐了下来,调匀呼吸…… “孔总,华星一块八了!” “华星两块!不行了。升的太快了,对方扫货地姿态很坚决!” “再放五百万股给他!”孔儒道:“他能有多少钱?我看是想刺激散户和外围的其他庄家加入帮他扫货抬市吧?” 在旁边的另一台电脑上,另一个股票经纪在紧张的做着计算分析。 “糟了!孔总!对方已经持有市面上的华星股份超过六成,我们早上放出去的货基本已经被对手和外盘扫光了。停一停吧!不能再这么抛了,再抛就输光了孔总!” “不可能!”孔儒火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钱?给我算算他要投入多少钱?” “超过四十五亿港币!” “到头了!不会再多了!”孔儒忐忑的掐着自己的手臂,终于下了决定,低喝道:“继续放,顶着他,他多少就给他多少!他们铁定没钱了!别犹豫,我们还有将近20%地华星,弹药足够了,给我打死他,要华星跌为止!” …… “呵呵,易素,快看,两块半了,好象玩大富翁游戏,真有意思。”孙茹高兴的指着电脑笑道。 依依吓得吐了吐舌头,道:“我快得心脏病了。这么贵的游戏,一辈子还是少玩几次为妙!” “哇,一块七了!”孙茹好象没听到依依的话,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可没等她高兴完,忽然脸色大变,指着电脑道:“咦,怎么跌了!一块六,怎么回事?” 易青笑道:“咱们这位孔师兄还真顽强。这么大的惩势还叫他压低了一下,放心,调整而已。他给多少我们都要的起!” 说着,易青快速的敲了两下键盘,信心十足的抬头看着依依、孙茹、杨娴儿、小云、宁倩华众女道:“咱们现在的财力,买下两个市值华星都有余!呵呵,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爆发户过,一个人手上抓着几百亿。这是什么感觉?啧啧……” 杨娴儿不屑的呸了一句,含笑嗔道:“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猴样儿!” “两块了吧?”易青笑道:“再吃进五百万股,要它两块三!”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张建道:“对了,大家有点饿了吧!张建,麻烦你帮我们买点茶点回来好不好?” “我要鲜虾三明治!鸳鸯加冰块谢谢!”没等张建答应,孙茹就头也不抬地说道,办公室同事互相买早茶、下午茶是香港办公室里常有的事。 张建一直魂不守舍的看着孔儒那边,突然被易素叫到自己名字,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赶紧问清楚每个人要吃什么,然后跑过去跟服务生说。 过了一会儿,张建和服务生托着托盘和纸包过来了。 易青抬起头瞄了托盘一眼。突然脸色一变,看了张建一眼,随后笑咪咪地问道:“喂。张建,这奶茶上面怎么漂着层粉末啊,你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张建听了这话,吓得手轻轻一颤,立刻琢磨出易青这话里似有所指。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奶茶粉包冲出来的奶茶都这样嘛,这里哪有现泡现冲的奶茶给你喝,”宁倩华笑道:“刚易你别欺负老实人好不好。” 易青笑着拿过那杯奶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对着张建道:“我们公司最喜欢用老实人,老实人好,老实人好……” …… 和易青的轻松相比,孔儒那边的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简直就象是在地狱了。 “孔总……华星……华星三块了!” 孔儒懊恼的一拍额头,沉声道:“几点了?” “差半个小时十二点。” “再放五百万股,十二点前,一定要压到五块以下!” “孔总,你快看!”一个一直呆呆看着头顶电视的经纪突然拉了拉孔儒。 孔儒愕然站了起来。只见电视上正在采访长江实业李家的这一代家主。李大亨侃侃而谈,无非是反复强调香港金融稳定地意义,并且表示会团结其他“有力的本港传统金融力量”一起入场救市! 没等孔儒消化完这则消息,大厅外疯一样的跑进来一个人,大概是刚才出去买外卖地,雀跃着大喊道:“李超人进场了!三大世家进场了!还有……还有外围的那几个国际炒家也进场了!” “哇!” “升啊!升吧!哈哈哈哈……” 孔儒颓然坐回椅子,他心里知道,完了,大势已去…… “孔总,撤吧!”旁边的助手心灰意懒的劝道:“现在撤,好歹手上还有一点华星的股份,华星地股票一直在惩,亏掉的钱明天后天还能拿回来一点……” “这不是钱的事!”孔儒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一脚踹翻了自己坐的椅子,抓住那个经纪的领子吼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用的是谁的钱?知道不知道我用的是什么钱?黑钱哪!黑钱!现在对我来说输十亿和输十万是一样的,懂不懂,下场都是……死!” 孔儒无力的吐出最后一个字,转头看了看坐在休息区的东叔和哑龙他们。他们已经不喊也不叫了,全都铁素着脸,带着要吃人地目光,冷冷的看着自己。 “哈哈,呵呵……”孔儒苦笑道:“我想撤……可他们呢?他们让我撤吗?” 赔光了黑帮的钱,固然要死,只赔一半,难道就不用死吗? “放出去,给我全部放出去……”孔儒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就是死,我也得拼个值得!” 说着,他用手扒着台子站了起来,远远的,看见易青也正在看他。[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易青嘴角挂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缓缓的向他伸出了五个手指……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谁是白玫瑰(下) 中午十二点,华星五块! 孔儒全身僵硬的站直了身体,趴在台子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怔怔的看着吊顶的超大屏电视发呆。 半个小时,惩两块钱!疯了,简直是疯了…… 有一段时间,孔儒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易青跟港交所商量好的,拍了一场电影来愚弄自己,根本就不是真的。 如果是在大陆,一支股票到10%就停了,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戏剧性的场面,可就算是在香港,号称自由开放金融之港的地方,也只有那三场著名的股灾期间及其灾后苏醒阶段,有过这种大起大落——谁能想到,这么寸的事情居然会教自己碰上了? 记得当年股神丁昕大战索罗斯,一天之内,把信达通、恒佳置业、美伊达这三支电子、地产股先压低到三块多,随后直炒上二十一块,吃掉了索罗斯几十亿美金。事后丁昕说的,香港的金融是稳定健康的,象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永远不会出现了…” 骗人!根本就是无耻的谎言!孔儒的心都要滴血,难道是天要亡我? 手机振动! 孔儒机械式的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苦笑了一下,短信上写着:他们的钱好象源源不断,永远用不完。我现在不方便。但是你之前的情报可能有误,他们一定不止这几个支持者——建。 孔儒抬起眼皮找了一圈,果然看见张建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人群后面去了,易青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孔总。对方已经基本结束沽货了。我们手上剩下地华星股份大概还有……还有9%……保守估计,对方这次动用的资金超过一百五十亿港币…… “孔总,”另一个经纪哭丧着脸道:“我怎么也不相信周文怀他们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就算他们有一百五十亿,他们凭什么这么肝胆的对易青倾囊相助?” 孔儒自嘲的笑笑,道:“到现在还想不通,那我就是真地白痴了。易青让八家影业集团的人入场,根本就是心理战,让我们自以为是的认为他的资金来源是来自他们八家,使我们低估他的财力,其实他的资金来源一定另有途径。” “难道这八个人只是来演一场戏?”那个经纪恍然大悟。随即点头道:“是了……不花一毛钱,演场戏就能拿回自己公司中被黑社会社团占据的股份,收回决策权。这确实是笔好生意,这八位好高的出场费。” “好高的出场费?”孔儒大笑道:“不对,不是演员好,是寻演好!好强的布局设计能力,好强地掌控能力。我真是要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哈哈哈……” 东叔,哑龙等黑帮大佬们。就是再不懂股票金融,也很清楚此时发生了什么。 老财迷东叔平时一副庸碌颟顸的模样,此时却象变了一个人一样,显出黑道枭雄的阴鸷乖戾地气质来。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第一个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把手中那张花大价钱办的用来进入交易大厅的港交所高级会员卡狠狠的扔在地上,昂首走出了大厅。 紧跟在他后面。哑龙那十家社团的老大们也纷纷扔掉卡片,看都没再看孔儒一眼,恨恨地杨长而去。 孔儒的脖子是僵硬的。他不敢再扭过去看他们一眼。他也不敢想,这些人走出去后,明天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厅里地其他人,虽然不是明确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也猜到一点,这些人的离去大概已经宣告了华星集团在这场仗里获得了彻底的胜利! 人们带着好奇和审视的眼光目送着这群黑道人物悻悻离去,还没等他们把目光收回来,大厅门口又出现了一行人。 有华人,也有洋人,好象还有混血人种。人群小声的骚动起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似乎还十分眼熟。 各种猜测和议论在十几秒钟后就有了答案,一个脑筋转的快的人突然失声大叫了一句:“天哪!他是史蒂文森李!电子大王史蒂文森!” 难怪眼熟!原来是一个多小时前刚刚在电视上见过的人!还是经常上国际财经杂志封面地国际富豪! 史蒂文森李,全球华人中著名的成功人士,传奇人物。本名白恩祖,自幼丧父,随母改嫁后,改随继父姓李。少年好学,有神童之名,二十一岁从北京清化大学电子电机系毕业,以互换生身份送往美国哈福大学留学深造。后得到神秘人士资助,独力创办了一间完全与好莱坞式产业并轨的电子、录音、动画、摄影及后期合成剪辑工作室;往后十年间,飞速发展,成为梦工厂三大后期制作实体企业之一,并注册联合电子国恩集团。李氏国恩企业的电影工业产品、电子产品等及其制作水平,代表着当今世界最尖端的科技,长期和包括斯皮尔伯格等著名好莱坞名导合作,参与制作了包括《侏罗纪公园》系列在内的多部美国商业电影的制作。而史蒂文森李本人,也跻身全球华裔富翁前五十位之一,至于他具体有多少家产,全球媒体有三个版本,最少的那个,也不低于一百亿美元。 “是他!” “居然是他……” “是啊,他来干什么,也来帮着拉拔香港股市吗?哈哈……” “这时候进来的都是捡钱来的,拉拔个屁!” 在各种猜测议论声中。史蒂文森李健步走向易青、依依等人所在的台子。这个年近五十地中年富豪有着和他财富不相称的健康身体,平坦的小腹、挺直的腰板,而相貌上,基本还保持着一个普通东方人常有地那种谦虚厚道的气质。 易青已经早早的站了起来。象一个年幼的弟弟在欣喜的等待离家多年归来的长兄一般,老远就大大的张开了双臂。 史蒂文森李爽朗的笑着,走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易青,两人互相拍着对方的脊背,看上去亲密非常。 “噢……” 一片恍然大悟地感叹声后,大家把同情的目光纷纷投向寰球公司的孔儒。 人家华星集团有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地支持,难怪孔儒要输!可怜的人…… 孔儒死死的盯着史蒂文森李的背影,他怎么也想不通,八百杆子八万杆子都打不着的美国电子大王,怎么会拿十几亿美金出来帮助易青这个小小电影公司地主席? 凭什么!易青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凭什么上至富豪名流,下到走弈贩夫,人人都喜欢和他亲近。人人都愿意不遗余力的帮他?凭什么!? 不忿的怒火还未在孔儒心里燃烧起来,史蒂文森李和易青已经并肩向他这里走来了。 易青走到孔儒地台子面前站定,微笑着道:“孔师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 “不必了!”孔儒硬气的昂了昂头。冷冷的道:“第一,我不是你师兄,我何德何能敢做你易大导演、易大总裁的师兄呢?第二。你也用不着在这里耀武杨威,如果连史蒂文森李都不认得,还要你来介绍,那我孔儒真是个瞎子加白痴了!” 史蒂文森李饶有兴味的看了看孔儒,对易青道:“还真的是老三。那年我在老师的视频上隐隐见过一面,站在老师的身后,那是……不记得了,好多年了吧!那时候他还很青涩害羞的样子,唉。岁月如刀割人韶华呀!老了……, 孔儒看着史蒂文森李,微微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顿时呆住了。 史蒂文森李淡淡一笑,转向孔儒低声地道:“其实易青是想向你介绍我的另一个名字,我本名应该叫李恩祖;可是当年恩师对我说,人不忘本是好事,不过与其感恩祖宗,不如时刻感念国家民族对自己的培育之恩。所以老师在我出国前为我的名字改了一个字,因此,我的中文名字是——李恩华!” 孔儒一听到“李恩华”这三个字,忍不住浑身一颤,默然点头道:“是了。你是我二师兄。当年和韩山平大哥抓阉,一个从商一个从政的那个神秘的二师兄就是你!哈哈,全球闻名的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居然是我的同门!不用说,这又是孙老师教你帮易青的吧?恩师啊恩师,您真是待我不薄啊!” 易青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沮丧,你今天并不是输在我手上,我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凭我这点三角猫的金融知识素养,怎么敢玩几百亿的股票游戏。” 说着,易青撩起许久没剪以至有点过长的遮耳鬓发,露出自己的左耳来,从上面摘下一个缩微耳机,放到孔儒眼前道:“这个耳机的另一头,刚才连接着五位全球最顶尖的美国经纪的麦克风……”说着,他回头向自己的台子那边一指,只见李恩华带进来的五个人:一个洋鬼子,两个混血儿,两个亚裔黄种人,正在跟孙茹、宁倩华等人用英语谈笑着,孙茹时不时的前仰后合,显然是被那个会讲笑话的洋鬼子逗的非常开心。 孔儒身边的寰球公司的股票经纪们纷纷争先站起来看去,一个个张大了嘴。 “天哪!是艾迪,快手艾迪!” “那个看上去呆呆的是……不会是韩国的金家政吧!” 看着他们一副见到了偶像般的追星族嘴脸,孔儒不屑的撇过头去。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李恩华胸前的西装口袋上。 李恩华的口袋上别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胸针,那是一朵盛开的雪白的玫瑰,本来在东方人开来极不吉利的饰物,配在他的身上却说不出的和谐。 “白玫瑰!”孔儒恍然惊觉,失声道:“原来你才是他们说的白玫瑰!躲在暗处幽幽绽放的带刺玫瑰!” “你只说对了一半!”李恩华笑道:“白玫瑰是我们设计这个局的时候,大家商量的一个代号。因为猜到你们会在易青的公司里安排眼线,为了迷惑你们,才这么决定的。你们一定以为白玫瑰是某一个人的代号,这是普通人最常规的思维。其实,你们没有想到,白玫瑰不止一个人。” “二师兄的本姓是姓白的,所以他的代号是白玫瑰的‘白’,小云是娇美瑰丽的‘瑰’……”易青解释道:“至于‘玫’,也就是玫瑰花的暗刺嘛……” “史蒂文!” 没等易青说完,一个喜悦爽朗的声音大声在易青和李恩华身后叫道:“你个老东西,想死老子了啊!” 李恩华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毕竟在这个地球上,能够有资格张口叫他英文昵称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华云丰,你个娘娘腔!你还没死呢?”李恩华大笑着说道,再不理睬孔儒,回头大步走了过去。 华云丰和李恩华象两个年轻的美国牛仔一样,高举双手互击了一掌,随后紧紧的给彼此来了个熊抱,这两人是当年的患难兄弟,少年之交——一个面相老成,一个英俊的简直象个美女,所以一个叫另一个老东西,另一个就叫那个是娘娘腔。 “舅舅!”孙茹雀跃着快步走了过去,拦腰抱住华云丰,笑道:“易青都跟我说了。舅舅你拍戏不拍戏,给我做男主角吧!你长的这么帅,演技又绝对是影帝级的!” “看到了?了解?”易青指着华云丰对孔儒道:“对不起,再见!” 说着,易青很干脆的扭头走向华云丰,笑着上去和他拥抱了一下,说道:“恭喜舅舅大功告成,全身而退!我们代表华星集团上上下下二百多号员工谢谢了,要不是有舅舅这种老江湖做这个关键人物,咱们这出戏还真唱不成!” “谢谢就不必了。 ”华云丰说着,突然把脸一板,道:“但是有句不好听的话我先说在前头,你要是……” “是是是……我知道了,”当着这么多人,易青的额头都冒汗了,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我要是敢欺负小茹,您就把我装船扔到太平洋鲨鱼群中心去,你们长乐帮的人一向说到做到的……哎呀,您在电话说过上百遍了舅舅!” “知道就好,哼!”孙茹得意的伸手使劲在易青胳膊上掐了一把,笑得花枝招展。 第四卷 第四十章 剧饮千杯男儿志(上) 正是十月底秋风起的的季节。 香港漫长的夏季渐渐过去,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些凉意。写字楼里的白领们也纷纷换上了秋装。 这样的季节总是让人特别的惆怅。 张建已经坐在座位上发呆一个上午了。 他终于长叹了一声,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他工作了将近半年的大写字间,看了看正在结伴商量出去吃午饭的同事。 “张建,我们去吃泰国菜,来一起吧?” “不用了,我……我还不饿……” “哦,拜拜……” “喂,张建,他们吃泰国菜你怎么不去?你的脸色好差哦,要注意身体啊!要不要我回来给你带个便当?” “哦,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谢谢,你不用管我,快去吃饭吧……” 同事们终于都走了。 张建缓缓的从桌子下面拿起来一个纸皮箱子,把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那盆小盆栽放进箱子里;然后是笔架笔筒,剪刀铅笔刀小工具盒、讲义文件夹、胶水、相片框…… 张建那着相片框子,对着里面的照片发了好一会儿呆。那是他刚到这个公司的时候,易青、孙茹、宁倩华和大写字间的行政人员同事们一起照的。照片上孙茹明眸皓齿,易青则是一副搞怪献宝地滑稽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是两个初级文员。哪有半点象总裁总经理的感觉。 想到这里,想到当时大家那种亲密温暖的感觉,张建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他真的不舍得离开这家公司。 自从他在北京一所二流大学本科毕业后,换换过几份工作。只有这个公司令他做的最开心,最有归属感。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最好的哥们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真的会希望永远在这个公司做下去,做到退休。 在这个公司里,大家基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头上还有部门主管,还有一群董事,还有主席,还有易青和孙茹…… 就象一个和睦的家庭一样,老板对待员工想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说更象对待自己的同学,办公室里地同事们都是一群爱玩爱闹爱吃的年轻人,工作距离娱乐圈又近,所以大家整天在一起聊八卦聊的特别开心……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结束了,都结束了…… 张建自嘲地笑笑,把最后一件私人物品放进箱子。 昨天他也亲眼看到了,从头到尾,易青简直可以说算无遗策。把孔儒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么象孔儒安排自己进入华星探听消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伎俩,恐怕早就被易青识破了吧,他可能会不知道么? 还是自己识相点好。免得人家再给自己难堪。 想到这里,张建对自己点了点头,走到桌前的电脑前,准备给易青打一封辞职信。 这时,大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内线。 张建摇了摇头,心想也好,最后为公司接一次电话吧。 “喂……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们一定都出去吃饭了呢!易先生交代。让物流部的张建上来一下,如果他出去吃饭了,等他回来再通知他好了。” 说话地是易青的秘书小姐麦琪,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挺平和地,仿佛没有喜火。 “哦。麦琪小姐,我就是张建,我马上上来,谢谢你。” “有没搞错,叫人家名字就好了嘛,为什么还加个小姐在后面,古古惑惑……”那边笑着把电话挂了。 来了,终于来了。 张建苦笑着挂上电话。心想幸亏自己事先收拾好了东西,省得等下还叫保安押着下来收拾,要是碰到吃饭回来的同事多尴尬。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座位,看看有没有落了什么,然后把纸皮箱子放到座位下面去——说起来,他实在是个非常细致稳重的人,连这么点小事都做的一丝不苟。 收拾完一切,他拍了拍手,向办公间外面的电梯走去。路过同事阿宝的桌子时,看到阿宝这马大哈的一份做了一半的文案就这么挂在电脑上,是有关〈花木兰器材配给地预算报表。 张建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公司的秘密啊!被人看走了泄露出去怎么办?于是顺手帮他点了储存,然后关掉显示器。 …… 电梯缓缓的上升。 张建站在电梯里,忽然想起当初刚到这家公司的时候,宁倩华接待自己的情形。 他心里突然懊恼起来,这是多好的一家公司啊,出去可能再也找不到了,可惜,自己就要离开了。 叮! 张建步伐沉重的走出电梯,远远的看见易青的办公室门照例是半开半掩着的,他上去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张建慢慢走了进去,只见室内一片兵荒马乱。孙茹和那位新来不久的艺创部美术组新主管杨娴儿,一左一右直接坐在易青的办公桌上,大办公桌上她们的手边到处散着一张张的图纸;易青正在聚精会神的把几个缩微美工景块摆来摆去。 易青摆了个造型看了看,摇了摇头。哗啦一声,景块散了下来,掉了一桌子,易青一边拢住景块一边道:“还是不行。娴儿你要不要改个方案,我觉得……” “你觉得你觉得,到底你是美术指导还是我是!”杨娴儿拿着一个文件夹使劲拍着易青的头、肩膀、手,俏脸憋得通红,生气的道:“你根本不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喂,大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是美指可我是导演啊!”易青一边捂着头,一边苦笑道:“我可没说你设计的方案不对,你要求原始布景也好,要求全手工搭建我也能接受,但是……你居然要在外景地种三片竹林、沟通两处隐泉、还要种一片桃花、放养不少于十种野生鸟类……这些也就算了,你还要土法喂养十二只鸡、一头牛、一群祟,还只能吃青草,不让吃饲料?你这是去拍电影还是去开农场啊?” “拜托,易大导演!”杨娴儿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你自己去农场看看,那些喂饲料打激素的鸡都是什么样子!不是被激素弄得使劲脱毛,就是脱钙脱的不会动弹了,那样的鸡不会飞不会跳,拿来能拍吗?到时候罗大胖子和他的摄影组发飙你可别找我!土法喂养的自然生态下的家禽家畜就是和车间喂养的不同,活泼有生命力,适合静态摄影……切,跟你这种人说这个也没用,你呀,早就被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腐化了,严重脱离生活,啥都不知道!拍完这部戏好好下乡体验体验生活吧你!” 易青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泄气的看着杨娴儿,为之绝倒。 孙茹也尽量低声的用商量的语气道:“娴儿,确实是……这部戏已经用了巨资了,而且我们投在美术布景方面的预算已经改了两次了,超标再超标,这样我们没法向股东交代啊!” “那、是、你、们、的、问、题!”杨娴儿毫不让步的强调道:“我,杨娴儿,我只是个搞艺术美工的。钱的事不归我管,我的任务就是出效果,不该我伤脑筋的事别找我!” “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易青此时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好象一个受委屈的童养媳,声音才大了一点立刻自觉的低了下去,赔笑道:“再商量商量?” 杨娴儿没好气的道:“你这人真奇怪,才毕业了几年,赚了点钱就变的这么市侩了!你自己想想看,如果有人为了节省预算,要求你把《花木兰的主线思想和整体布局改了,你会同意吗?或者让李杜把剧本裁掉一段;或者让罗纲换掉自己惯用的胶盘,换一家赞助商的胶片来用,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杨娴儿得意的道:“那不就结了!你有空在这里跟我磨叽,我看还不如赶紧打电话下去让他们重做预算案来的现实点儿!” 张建静静的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看着这一幕。他一点也不介意这三个人完全把他当作透明的。来公司这么久,他早听同事们说了,易青和他的易家班在搞创作的时候,是地震火灾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他们。今天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平时他们彼此间的感情都是好到随时可以生死相许的一群人,但是一旦到了工作的时候,几乎是每戏必吵;不过吵过即忘,一起工作的时候又亲密无间。 张建真羡慕这种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各种办公室综合症,没有下级对上级的谄媚,没有上级对下级的淫威——只是一大群年龄仿佛的人在一起,拼了命的去把自己最喜欢的工作做到最好,做到极致,为了自己喜欢的艺术,可以放肆的大声跟自己的上司、老板、导演趾高气扬的争吵,吵完还不用担心被报复穿小鞋,因为这个老板,是天下最没有“威严”的一个老板。 第四卷 第四十章 剧饮千杯男儿志(中) 想到这里,张建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 “哦!哎呀,对不起,你来了多久了?”易素问了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问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哈哈一笑,正好为现场尴尬的气氛解了围。 孙茹趁机岔开话题,道:“算了算了,怕了这个姑奶奶!我们叫外卖吧,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午餐得了,赶紧把方案做好点,最后修改一次预算案,争取一次过,不要再给楼下的同事增加工作量了,改了又改,改了又改……” 杨娴儿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次又教自己赢了,易青和孙茹这就算是松口让步了。她努力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的没憋住笑。 “笑什么笑?满脸长大泡!哼……”易素作势要打杨娴儿,气道:“今天这顿你请!一顿又吃掉我们几百万去……” 杨娴儿看着易素,啧啧连声道:“哎哟哟,脸这么臭。好了好了,易寻,易总,易……易大帅哥,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伤你自尊了吧?我请我请,你吃什么?呃……叉烧鹅饭,要个左腿对吧?肉食动物嘛,嘿嘿,小茹你呢?” “星洲炒牛河,一个冻奶茶。”孙茹随口道。 易素等孙茹说完,补充道:“给我带个汽水上来。对了。张建,你吃什么?” “呃……啊?我?什么?”张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顿时楞住了——不是叫我上来解雇我吗?还请我吃饭? “是啊,”杨娴儿接口道:“跟我们一起吃好了。不过说好了哦,只有套餐,想吃鲍翅我可不管,自己买单。” 张建狐疑的看着嘻嘻哈哈的杨娴儿,一点不象耍弄自己的样子,连忙道:“呃,不要不要了,我还不饿。”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少来这套虚地啊!”杨娴儿是军营里长大的,最看不得不干脆的男人。有点不耐烦的道:“赶紧说!你还能不吃饭做神仙不成,假客气什么?” 易素解围道:“张建是浙江温州人,他们那里地人喜欢吃海鲜和水果的多。对吧?给他叫个鲜虾B餐,一个水果沙拉好了。张建可以吧?” “哦,可以可以,不是,是太好了。谢谢易先生。”张建受宠若惊,由衷的说道。他心里喜道:看来阿儒找我帮忙收集消息的那档子事,易青这边还不知道。也许瞒下去就不会被解雇了。 正想着,杨娴儿已经开心雀跃的跑出去吩咐秘书打电话叫外卖了,房间里剩下孙茹、易青和张建三个人。易青微笑着望着张建,也没提叫他上来什么事,张口就是一句:“孔儒也是温州人啊,听说张建你跟我们这位孔师兄是高中同学?” 张建脸上刚刚泛起的喜色一下暗沉了下去。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张建坦然的道:“是的,而且也是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是他带我来香港地。” 易青在说话的时候。孙茹一直埋头在一大堆杨娴儿的设计草稿中翻找着什么,桌面上实在太乱了,好半天才找到——是一封信。 易青从孙茹手里接过那封信,递过去道:“请你上来,就是要给你这个,你看看吧。” 张建强忍住心里地失落,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信来,也不拆看,对易青和孙茹鞠了半躬,道:“谢谢。我知道了。易先生,孙小姐,谢谢你们长期以来的照顾,其实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再、再见!”说着,他黯然转身就走。 “啊?什么?什么收拾东西啊?你怎么看都没看就知道了?”易青错愕的道:“你怎么知道公司要调派你去北京的?你这消息也太灵了吧?谁告诉你地?” 张建愕然转过身来,迟疑的重复道:“调派……北京……” 他看了易青一眼,连忙拆开手中的信。 不是解雇信!不是他想象中地解雇信,而是一封委任信。 “兹委任张建先生为华星国际娱乐影业集团北京分公司副总经理兼高级行政总监;主要分管财会、人事、物流三方面工作,特此具存,以咨证明。” 下面是华星集团的大章和易青的私印、签名。 “我?分公司总监?”张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惶恐的道:“不……不是……易总,这太突然了,我什么也没做就升我的职位,我……” 易青摇头道:“你也知道我们公司从来就不是讲资历的,是讲能力讲才华的,我自己也是年轻人,当然会给年轻人机会。谁说刚出校门的人就不能做大公司总监?经验这东西,是个人就可以累积出来,可是才华和天赋却是求也求不来地。张建,我和宁小姐、孙小姐都认为,你很合适。你是大陆人,熟悉那边情况,本来就比香港同事有优势,而且你这个人非常的细心稳重,心地善良,又有重义轻利的美德,绝对是个搞行政和管理的好手,我绝对看好你!” 公司的薪资和钱款一向是孙茹管着的,在中华人影业时代就是如此。孙茹等易青说完,立刻道:“薪水方面暂时给你定年薪一百万,这个标准虽然在香港不算很高,但是在国内真的是很不错了,另外在住房方面,公司会再给你适当的补贴,北京分公司派一辆好车给你用,此外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我……”张建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对于一个初出校门,在社会上拼杀的年轻人,遇到这样一位老板简直是梦寐以求地事! 他的目光在易青和孙茹脸上来回视着足足有一分多钟,却看不出半点不真诚的神色。最后。迎着易青那坦然而清澈的眸子,张建沮然低下了头。 他缓缓地走到桌前,对着易青深深的鞠下躬去,然后双手平举,郑重的把这封无数白领梦寐以求的委任信放在易青面前。 孙茹惊讶的道:“张建,你这是……如果待遇薪水方面你不满意,我们还可以……” “不!”张建激动的道:“孙小姐,您别说了。您和易先生这样对待我,我如果还有讨价还价的心,那我还算是个人吗?对不起。我……我不能接受这个职位,因为、因为我……我不配!请两位另外甄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同事去担任这个工作吧!” 易青意外的道:“什么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啊?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你离家在外。公司就是你地家,一个大男人,有什么问题非要弄得这么哀怨自责的。” 张建深吸了一口气,道:“易先生,我非常感谢您用‘细心稳重、心地善良、重义轻利’这三个词来评价我。但是。我……我真的不配,所以我更不能胜任北京分公司地行政负责人这个职位。因为……因为我当初到公司的目的,就是受了孔儒的拜托。来这里……来公司查探情报的……我、我还收了孔儒地钱……您说我重?(: ) 第 15 部分阅读 背醯焦镜哪康模褪鞘芰丝兹宓陌萃小@凑饫铩垂静樘角楸ǖ摹摇⑽一故樟丝兹宓厍滴抑匾迩崂摇艺媸俏薜刈匀萘恕?br /> 谁知易青和孙茹听了,反倒同时笑了起来,一点没有惊讶气愤的样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我知道阿!孔儒给了你二十万,因为你父亲身体不太好,家里有三个弟妹正在读书嘛!那又怎么了?”易青耸了耸肩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些事我和孙小姐、宁小姐早就查清楚了啊!” “啊!”张建这下才是真的瞠目结舌,没想到自己担心了半天地事,人家早都心知肚明了。 孙茹笑道:“其实那天杨仲大队长来跟我们商量事,你躲在外面偷听那次。第二天我们就在全公司的档案里把你摘出来了。保安部的吴宝主任是特种侦察兵出身,杨仲大队长就更不用说了,你那点事哪里瞒得住。” 易青微笑着,特别诚恳的道:“我们查了你的履历,发现你和孔儒是老乡,而且毕业的高中和孔儒是同一所学校。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又要奉养在农村的双亲,又要供弟妹读书,很了不起啊!其实弟妹读书不是你地责任,可是你却拼命工作,要把他们每个人都供上大学;孔儒对你有恩,又是你的好朋友,你为他冒险办事,尽心尽力;今天你冒着被解雇的危险也要说出真相,不肯昧着自己的良心接受百万年薪和一方总裁的职位——象你这样的人,对父母尽孝,对家人尽心,对朋友尽义,难道还称不上一句‘重义轻利’?张建,我个人真心的认为,公司能够请到你这样德行和业务能力并重的人才,是我们华星集团的福气。” 孙茹也点头道:“我们也观察了你以往的工作表现,说实话,你的思维条理,所有处理的个案,不但清楚到位,而且思路清晰明快,省力高效,完全具备一个高级管理人才的全部素质,宁倩华小姐也极力在我们面前肯定你的工作能力呢!” 说着,易青站了起来,把那封委任信再次双手递了过去,道:“这,是你应得的,这个职位,非你莫属。” “易总……孙小姐……我……”张建终于忍不住热泪滚滚,想要说点什么,喉头却哽咽了。长久以来奉养父母扶持弟妹的辛劳,害怕失业的心理重压,背叛公司的内疚情绪,这种种心头重担一下子卸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们!我……”张建双手接过委任信,站直了大声道:“易总,孙小姐!你们的知遇之恩,我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我张建愿为华星集团当牛做马,赴汤蹈火……” “别赴汤蹈火啦,”易青见他说的这么激动,笑着打断他道:“你动身去北京前先给我找到一个人就行。”张建听了这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猜到易景的意思,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为难的道:“易总……我……我很感谢你们的器重。可是,我跟阿儒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朋友……要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出卖朋友,这种事我是不做的,您……您还是别为难我了吧?” “你说什么呢?你把我们华星集团当什么了?黑帮社团吗?”易青有点不悦的道:“难道你以为我让你把孔儒找出来做掉吗?” 孙茹哈哈大笑道:“你一定是黑帮戏看多了。孔儒是我和易青的师兄,又是以前我家的管家,我们会把他怎么样?” 易青笑着压低声音道:“我是让你去找他,因为是……”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易青连说带比画,跟张建解释了一大堆,张建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易总,孙小姐,我先替阿儒谢谢你们了!” …… 夜深了。 旧维多利亚港的隔海栏杆上,倚着一个孤独而英俊的青年。 黯淡的街灯,把他的孤单的身影拉的长长的,长长的…… 那身剪裁得体的昂贵的白色金边西服,已经染满了酒渍,到处是皱褶。在他的脚下,扔满了烟蒂和空啤酒罐子,微凉的海风吹拂下,他长发散乱,满面潦倒之色。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地上两个身影渐渐重合了起来。 孔儒木然抬起头来,露出一个颓废的笑容,对来人道:“是……是你呀?来,喝……喝酒!” 第四卷 第四十章 剧饮千杯男儿志(下) 迎着海上吹过来的凉风,张建开心的笑了。 他走到栏杆前,抬腿坐了上去,从孔儒手上的超市购物袋子里拿起一罐啤酒,打开仰脖子灌了下去,清凉的酒水激的他胸中一爽。 “我一猜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张建笑着拍了拍孔儒,道:“别在这风口上坐着了,我们回家喝去!你的车呢?”张建一边问一边四处找着,很快就看到孔儒那辆银灰色的爱车默默的停在对面小超市门口,车窗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夹了不知道多少张罚单了。 “家?回家?哈哈哈……”孔儒狂笑道:“你看我还象个有家的人吗?没有了……没有家、没有钱、没有前途没有希望……什么都没有了……, “别这样,你至少还有我这个发小朋友吧?”张建恻然道,一面思索着找什么样的说辞来安慰他。 “你看,我一下就能猜到,你会一个人来这个地方。”张建指了指面前的大海,笑道:“你还记得吧!三年前,你把我从内地办过来,我到香港的头天晚上,咱们也是在这里一起喝酒。我记得你说,你要在香港这个万金之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你说你要‘做大导演、开大公司、赚大钱、成大名,娶大美人,!” 孔儒怎么会不记得呢?想起当年初到香港的雄心万丈,孔儒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会儿,心潮起伏。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当初他一心以为,避开易素和孙茹,能来到香港干一番事业,将来让孙茹和宝叔那些人看看。究竟谁更有出息。谁知不到半年,自己命中的那个克星,那该死的易素前脚后脚的也跟来了,没过两年,把自己在香港取得地东西剥夺的干干净净! 事到如今,不但公司没了,玛吉娜父女回来不知道要怎么向他们交代;而且自己还弄得整个香港几十个堂口人人都要找他;今时今日,也只剩下过一天算一天,等死而已。 想到这里,孔儒满腔的愤懑化做了悲凉。望着夜色下漆黑的大海,忍不住脱口唱道——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孔儒唱到最后一句,猝然收口。他忽然记起,自己会脱口唱出这几句,大抵是受了孙老爷子当年的影响。 这是折子戏〈霸王别姬中,刘邦把项羽困在塰下。项羽军四面楚歌之时,虞姬对项羽的几句唱白,除了性别不同之外。倒颇和孔儒此刻的心境。 这一段是当年孙老爷子最喜欢的几出戏之一,孔儒总在老爷子身边,听得熟了,自然会唱。 孔儒默默的想起恩师的音容笑貌,不禁悲从中来,难以自制。他实在想不通,到底自己有什么比不上易青地,老师当初非要把本来交给自己的一切毫不犹豫的给了易青。 孔儒还认为,这次若非李恩华受了老师地嘱托出手襄助。易青是赢不了自己的;所以他觉得与其说输给了易素,不如说是自己输给了孙老爷子。 “此乃天忘我楚!非战……之罪呃!”孔儒忘形的站在栏杆上,放声唱道,唱罢哈哈大笑,又把手里的啤酒往自己嗓子倒了下去。 “阿儒,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张建担心的道:“走,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不、不回去……不回去!”孔儒带着酒意,指着张建笑道:“阿建,你是我最好地朋友,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你说,我到底什么地方比不上易青?啊……你、你倒是说啊!” 张建费力的托住了他有点东倒西歪地身体,默然无语。 孔儒又打开一罐啤酒,可这次却没顺利灌到嘴里,而是一多半倒在了自己脸上。 被冷酒一激,孔儒登时清醒了很多,他捏扁了手里的啤酒易拉罐,一把抹去脸上的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愤懑的大吼道:“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我有什么不对?老天爷,你瞎了眼,你别做天了,你塌了吧!” 说着,他扭头对张建道:“你说说,我有什么不对?我是才华不够,还是聪明不够?我有什么比不上那个易青?我拜师入门比他早,毕业比他早,学东西比他早,就连本专业的东西,我也自信不逊色于他!你说说,凭什么他就一路顺风顺水、飞黄腾达,我就一事无成,坎坷潦倒?这难道不是老天要亡我,这难道不是命道不公?这难道不是我师父他太太太太偏心?” 张建叹了口气,暂时放弃了劝他回家的打算,心想有个人听他倾诉,让他把心里的积郁发泄出来一下也好。 孔儒慢慢扶着坐上了栏杆,望着幽幽的大海,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他突然轻声地说道:“阿建,你想家吗?我想家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想过家,一次也没有,可这两天,我想家了……我想我阿爸,想我阿妈了,还想我爷爷,他要是还活着,快八十了吧……” ………阿建,我跟你说个故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我们这么熟,这件事你以前都不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村子比现在还穷,穷的饭都吃不饱,全村只有一个小学校。咱们两个,是学校里读书最好,最聪明的两个孩子,我从小就觉得。别人都不如我,除了你,谁也不配跟我交朋友。那时候各家都一样穷,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穷人……” ………可直到那天。那些城里来的扶贫希望志愿者和那些城里小学的手拉手小组一来,把所有地事情都改变了…… “哦?”张建刚刚燃起一支烟,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起了这件童年旧事,不由得嘴角泛起了笑意,轻声接口道:“是啊!我还记得带队的那个女老师,现在想起来才二十岁多一点吧,长得真是漂亮,一笑两个酒窝。他们走的时候,给我们送了一大堆糖果、文具。还有全新的课桌椅,还给我们装了日光灯……唉,还是那个时候好。一点点东西,就能让人那么开心那么满足……” “切……满足什么,”孔儒不屑地接口道:“那个女老师,我那时候也觉得挺漂亮的,可现在一想。从长相到穿着,那女的简直是土死了,我们说他漂亮。是因为我们那时候更土!” 张建有点尴尬的笑笑,吸了口烟,道:“那是,你不能拿她跟你们电影学院的那些美女比嘛!” 孔儒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道:“直到那次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跟我们不一样的同龄孩子。他们的衣服那么漂亮,他们的皮肤那么白皙娇嫩,他们从来不用干农活的手那么细致红润;他们地书包。那么漂亮,还有那么多卡通图案,那些漂亮的小人人是我们听都没听说过的;还有他们地文具,他们的零食……” “你知道吗,阿建,”孔儒突然很激动的对张建道:“那天我看见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他把书包一打开,装的满满地全是零食,全是我听也没听说过的,那小子得意的告诉我,买那些零食需要花多少钱。我一听就疯了,我阿爸种一年粮食,也卖不到那么多地钱。我代表我们村小学给那个女老师带路去住的地方,她请我喝可乐,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喝可乐,那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真不明白,阿建,你怎么会和村子里那些土疙瘩一样,居然还那么怀念感谢这些人。”孔儒恨恨的道:“你知道他们把那种活动叫什么吗?叫突击吃苦,叫下乡体验生活,叫接受教育……总之就是说,我们是低贱的,是穷苦的,是比他们低一等的人,他们来我们这里和我们在一起,那是受苦受委屈,是折磨他们考验他们……” “你怎么会这么想?”张建惊讶的看着孔儒,他没想到童年时的孔儒就背负着这么强烈的自卑感了。“难道我说地不对?”孔儒愤然道:“我恨他们,恨他们告诉我,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过的比我好那么多;恨他们不停的在我心理提醒我,我是贫贱的农民子弟出身;我恨他们在我面前炫耀他们的优越,显示他们的高雅和优秀。你知道吗,那群小学生里,有个孩子会背一百多首唐诗,还会背全本三字经,而我是我们村最好的学生,可我那时候连什么是唐诗都不懂!”……自从那些人走了以后,”孔儒回忆着慢慢说道:“我就整天不上学,呆呆的坐在村口公路的草垛子上,望着远处的天空。我不吃不喝,也不动弹的坐了一整天,一直坐到晚上我阿妈担心的出来找我……那天回去以后,我大病了一场,三天下不了床,家里穷买不了药,我阿妈就给我喝生姜水。我把生姜水泼了,大哭大喊,说我要吃糖丸药,还有带胶囊的,城里人生病一吃就好了。我阿爸冲进屋来,不顾我妈哭着求他,把我往死里打了一顿。这么一闹,我自己出了一身恶汗,病就好了。我病好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什么狗屁小组的人送给我们的那些漂亮文具、还有糖果、小人书……统统扔到村里的粪池里去……” 张建呆呆的听着孔儒的叙述,他完全惊呆了,没想到那么小的时候,孔儒还有一段连自己这个发小都不知道的故事。 “丝……”张建突然一声轻呼,原来他听入了神,香烟终于烧到了手指都不知道。 ………从那以后,我就跟自己发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县城的中学、高中,以后上大学!”孔儒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眼里放射出一种热烈的莫名的光芒—— ……自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我就从来没考过第二名。倒是你,得了个‘二伢子’地称号,哈哈,你还记得吗?”孔儒扭头看着张建笑道:“你那时候老想考个第一,超过我一次,结果怎么考都差我一点,这么多年,你好象一次也没得过第一。” ……自我那么用功。那么拼命,就是因为我心里不服气,就是因为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要比所有人都强。我要比所有人过的都好,以后城里孩子有的那些东西,我全都要有,而且还要很多很多,永远也用不完!” “张建!”孔儒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你说。我这么想错了吗?我这么想不对吗?难道我们就注定该一辈子受穷,我们也是人,凭什么他们城里的孩子就能锦衣玉食。能吃麦当劳、泡网吧,我们就该世世代代在穷渔村里受苦受穷?” “咳咳……”不知怎么地,张建突然觉得喉咙口有点干渴,手脚有点冰凉凉的,他试探着问道:“所以……所以那次你让你阿爸去卖血,也是因为这个?” “你是说考大学那次?”孔儒回忆道:“可不是吗!我多不容易,才在咱们县一中考了个年级第一的成绩,我那时候就羡慕那些大导演,大明星。他们一个出场费就是几万几十万,我想当上导演,就什么都有了;好过去清华北大那些华而不实的重点大学,毕业后还要自己找工作。” ……自整个村子,整个学校就咱们两个人考上了大学。可是我阿爸居然没有钱给我交学费!”孔儒忿忿的道:“人家养孩子,他也养孩子,他尽到了做父亲的义务了吗?他应该要供我上大学的,可是他就做不到。而且他居然还跟我说,让我不上大学了在家里跟他种田。我跟他说,张建家里四个孩子,他阿爸都能供得起他上大学,你只有我一个独生子,你凭什么供不起?” “不能这么比啊!”张建苦笑道:“你也知道你们电影学院的学费是全国最贵的,艺术院校一年的学费够我念四年毕业地了。” “我可不管那个!”孔儒撇了撇嘴道:“我天天跟他们吵跟他们闹,有一次,我拿着火把爬到房顶上,告诉他们,要是不让我上大学,我就把房子给点了。我阿妈看见我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就我这一个孩子的缘故,一连哭了好几天,最后她也跟我阿爸闹,我阿爸才肯了。他把我家的四间瓦房买掉了三间,还出去打了半年工。等他回来,学费是凑够了,可是上北京地火车票和我在北京的生活费他却没赚够……” “啊!所以后来他就去卖血了?”张建想起往事,忍不住问道。 “他才不会自己主动去呢!”孔儒道:“要不是我告诉他卖血可以赚钱,而且告诉他,如果他不去我就自己去的话,你以为他会对我这么好?他去卖了两回血,才凑够了钱。其实那些钱也根本不够什么的,我到北京没多久就花完了。其他同学都是花家里父母给寄的钱,我却知道我父母根本没那本事供我,指望不上,所以四年来所有地生活费都是我自己赚的。” “恩,后来你就遇到了那位……你说的那位孙老师。”张建象逃避些什么似地赶紧岔开了话题,不知怎么的,他一想起远在家乡的孔儒爸爸那副瘦骨遴峋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的揪紧,实在觉得有点听不下去。 “说起这位孙老师,”孔儒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多感激他,而且他那时候对我也是很好的。我知道他一直想物色一个继承人,我也尽力在他面前表现了。论才华、论聪明才智、论专业能力,论亲近、论感情,论忠心耿耿,他身边谁能比得上我?” ……自我真搞不懂,他对我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地。再说了,不满意他可以提出来啊,我又不是不肯改,”孔儒恨声道:“可是他呢,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把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他们家,为他当牛做马、照顾他和他那个小孙女的生活起居;可他呢,当着我的面整天考核和物色其他人,器重那些根本就不配和我相提并论的废物。” ………我不甘心啊!于是我设计,把一个个妨碍我发展的人从老师身边赶走。你说我这样错了吗?我不也是为了让他老人家省心,不要在一些无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吗?可惜功亏一篑,我最后还是让易青这个马屁精钻了空子。这种人多无耻,一上来就走的是孙茹的路子,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她懂什么,被哄得上了手,老家伙耳根子又软,最后大概是听了他们的挑拨,居然把我赶了出来……” 孔儒说着,气不过似的拿起一罐啤酒,直接一捏,迸开了口子,举起来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用力把罐子甩向大海。他跳下栏杆,对张建道:“不好意思,喝了点酒,今天这么多话,发了这么多牢骚。其实我说这些,并不是这次输给易景不服气。人家有本事傍上华云丰和李恩华这种大亨,我没话说,那是人家手段高明。” ……自可是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我是这个命!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不公平!把我生在一个那么穷苦的家里,既没有个有出息的老爸,又没有家底产业;我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加倍的努力;可就是我做人做的这么辛苦,这么努力了,老天还是要跟我开玩笑,总有那么多人要害我,要抢走我的东西,要算计我,要挡着我的路……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我天生就该是穷命,难道我不该追求富贵名利和权势?凭什么别人有的我就不能有,不能比他拥有的更多?我就是不服这口气,谁也不许比我好,谁也不许凌驾在我头上,谁也不许让我羡慕他,谁也不许让我仰视他……谁也不许,谁……” 孔儒歇斯底里的指着大海,一口气说了七八个“谁也不许”,终于累得带着酒意靠在栏杆上,突然放声嘎嘎大笑。笑声中那带着浓郁的抹不去的凄苦,在无边的大海上荡漾开来…… 其实孔儒的这些心事,张建一直也是隐隐约约有所了解的。如果说,以前听他说这些话,张建还只是模模糊糊有些想法,却并不清晰的话,那么今天在经历了中午易青和孙茹对他所做的那件事之后,晚上孔儒的这番话就真可谓令他感触良多了。 旁观者清。孔儒自己看不到自己一生的悲剧命运所在,其实源自于他自己的这种自私的性格。 同样是孙老爷子调教出来的学生,易青心胸如海般的宽广和大度,和孔儒这种心胸狭隘的自私自利,形成了多么强烈的对比啊! 张建的看着孔儒颓废悲愤的潦倒模样,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的反复了几次,几句话到了嘴边,最后忍不住又收了回去。 “如果我是孙老爷子,试问我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事业和家财放心交到一个这么狭隘的人手上呢?”张建默默的想道,其实此时在他心里嘴边一直萦绕着的,是他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两句诗,他真觉得,是孔儒的人生写照—— “一生性狭岂怨命,半世乖戾不尤人!” 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指掌群豪戏(上) “阿儒,”不知怎么的,张建突然非常非常同情这个儿时的总角之交起来,他看着孔儒,忽然问道:“你有几年没回去了?” “回哪儿?回北京?” 张建怔然看着他,无奈的笑笑,一个连自己的根本都忘记了的人,怎么可能获得别人的认同呢? “我是说咱们的老家。”张建叹道。 “哦……好多年没回去了,那穷地方,交通都不方便。”孔儒默然道:“我从没想过还要回去,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穷命,为什么还要去提醒自己是什么地方出身的?” “有机会的话,回去看看吧。”张建目光炯炯的看着孔儒,慢慢的道:“我今天过年的时候回去,听说你阿爸的身体很不好。村里老人说,你上大学那年他去打工,为了赚多点,去给化工厂洗烟囱,吸了不少不好的东西,把肺弄坏了,现在整天咳嗽……” 听见这话,孔儒的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一下,接着,神经质似的迎着海风剧烈的咳嗽起来。 张建连忙跳下栏杆,过去帮他拍起脊背,薄责的道:“你看你,知道自己小时候得过气管炎,就少喝冷酒,少站在风口上吹风了。” 孔儒苦笑着顺匀了气,摇头道:“还说什么回去不回去。能过得了今晚再说吧!” 张建看着他,心里有句话实在是憋的狠了,想说出来,又怕刺激到孔儒这时候的情绪。想了良久。他还是觉得不说出来心里难受极了。 “阿儒,”张建尽量语调平缓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咱们哥儿俩来香港,,你不是一心要和易青比个高低,而是专心做自己地事的话……就凭你的艺术天分和我的管理才能,咱们两个肯定能在香港这地方大展拳脚地!” 孔儒蓦然抬起头来,沉声道:“好啊!我懂了!是易青让你来找我的!今天晚上,是易青让你来的对不对?” “唉!你还是那么聪明。可惜……”张建叹道:“阿儒,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多年。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让自己和家人过好日子,还是为了证明你比所有人都强,还是为了踩低别人来抬高你自己。以此逃避你自己心里的自卑感呢?” 孔儒听了这话,突然尖利的吼叫起来,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向了张建,一把揪住张建的衣领,眼睛里迸射着仿佛要杀人的火焰。大吼道:“连你也出卖我!连你也被易青洗脑了!说吧,说!易青这个伪君子给了你多少好处,是年薪百万。还是华星的股份,还是部门主管的职位!” 话音未落,孔儒一拳挥在张建地脸上,打得张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孔儒冲上前去,揪起张建,紧盯着他的眼睛大吼道:“真没想到,我最好的朋友居然也帮着我地敌人来嘲笑我!这些话是易青教你说的吧?他派你来看我的笑话,看我的下场。来给我个机会让我向他摇尾乞怜,好让我看清楚他多高尚,他多优雅,好让我去仰视他?我呸!” 张建木然的冷笑着,双手自然下垂,既不挣扎也不还手,只是这么冷冷地,冷冷的看着他,直看到孔儒心里发毛。 “你……你看什么?你心虚了吧?”孔儒色厉内荏的吼道。是你心虚了,阿儒。”张建缓缓拨开他地手,淡淡的说道:“天要使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这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一下砸的孔儒眼前发黑,他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倒在地上,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支持他,为什么全世界都说我错了……连我最好的朋友也……” 张建整了整衣襟,刚要走上前去扶起他……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带着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产生的尖叫,蓦然打断了一切! “吱……” “嘎——” 两辆大面包车象闯入黑夜的鬼魅一样,带着巨大地怪声停在了隔海栏杆的两边,堵住了孔儒和张建所有逃离的路线;然后,三辆黑色的小轿车紧随其后,驶入孔儒和张建的视线。 “啪!” 猛然亮起的车灯刺的张建和孔儒睁不开眼睛。 猛然醒悟过来的张建连忙一拽孔儒,沉声喝道:“不好!阿儒,还不走!跑啊!跑到大路上去,大路上有警察!” 孔儒一把反抓住张建,摇头道:“阿建,你快跑!这事跟你没关系,他们要找的是我!” 没等他们纠缠个清楚,啪啪啪几声车门响,所有的车门打开了,从大车小车里跳下来几十号人。刺眼的车灯下孔儒认的清清楚楚,一边带头的是联英社的哑龙,一边带头的是和胜和的东叔,后面各跟着十几个马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西瓜刀、钢管、球棍等等家伙,看起来气势汹汹。 “东叔,你怎么才来啊!”孔儒在这个时候反而变得异常镇定起来,不无戏谑的道:“我等你老人家已经等了大半个晚上了,想不到东叔这么赏脸,还麻烦劳动这么多位兄弟。” “哼!孔总,你也兴致不错嘛,让弟兄们好找。”老胖子东叔冷哼着,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十几个和字头的人立刻两边散开,隐隐形成了对孔儒和张建的合围之势。 哑龙瓮声瓮气的道:“阿叔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孔儒!我知道你是一号人物,按说咱们本来是一伙的,都要打易青那个仆街。但是这次的事情,不是我们一家,全香港的洪门社团都吃了大亏,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找个人出来扛,以后我们怎么出来混?怎么跟下面小的交代?” 孔儒冷哼了一声。这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其实他早就想的很明白了。全港十一家社团,十几亿的资金,价值五十亿的八大影业股份,也可以说是全香港黑帮对电影行业的控制权,一夜之间,被人骗得干干净净。这么大的事,做老大的人总要给道上的兄弟一个交代;总要有个人被抓出来,跪在祖师爷的面前,让他们这些老大能对下面的人说——看,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现在做掉他,给大家一个公道。 不这样的话,香港黑帮的面子怎么下得了台? 问题就是,这事情本来都是易青和华云丰两个人合伙搞出来的,是他们精心设的局。可是无论是天剑还是长乐帮纽约堂,都决不是他们这票人敢惹的。要是动了易青或者华云丰,这两个人背后的势力,被逼急了能毁灭任何一个社团十次八次。 柿子捡软的捏,这到哪里都是生存之道。 反正所有的事情,大家从表面上看到的,华云丰的决定都是由孔儒来执行,连最后拿着钱去跟华星打战的也是孔儒一个人——所以,这个背黑锅的人选也就是现成的了,十一家社团的老大都心照不宣,就等着刮出孔儒来,开香堂三刀六洞,执行家法。 孔儒早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想清楚了,心下也就坦然。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顾张建在背后拉他,甩开张建的手,跨过栏杆站在东叔他们面前,昂然道:“我跟你们走。不过跟我兄弟没关系,他是华星的人,你放他走。” “阿儒你疯啦!跟他们走你会没命的!”张建急道,连忙也翻过栏杆来,和孔儒并肩而立,对东叔道:“孔儒是我们易总的师兄,是我们华星集团要保的人!你敢动他,我们易总和天剑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哈……”东叔和哑龙还有那些马仔们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起来。 天剑他们当然是忌惮的,但是最多是不敢动那些首脑人物,因为天剑虽然得到中央政府默许的许多特权,但是说到底还是要尊重自治区的法律,要讲一点规矩,按牌理出牌的。象张建这样的小角色,要是也能调动天剑,那这世界不就乱套了? 哑龙头脑比较简单,他也不想多事,所以只是干笑了两声,就指着孔儒道:“你跟我们走好了。至于另外那个,我们给华星的青哥面子,就先……” “…小就一起上车走吧!”没等哑龙说完,东叔立刻接口道:“这位华星的兄弟好象有点靠不住,要是他一不小心手痒痒拨错了电话号码,跟条子或者跟他们景哥说了什么,哪可坏了我们的大事!还是请他一起去观摩观摩咱们开香堂的大场面,给我们当个见证吧!” 哑龙一听,就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老狐狸头脑想的周全。于是便对左边两个马仔一努嘴。 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指掌群豪戏(中) 那两个马仔空手走上前去,对孔儒嬉皮笑脸的道:“白面仔,上车吧!”说着哈哈大笑。 张建鼓足勇气,上前一脚踹到站在孔儒面前的一个,抓住孔儒喝道:“阿儒,走啊!留得青山在……” “笨蛋!你跟他们动手?你疯了!”孔儒急忙一个侧身挡在张建身前,大吼道:“东叔,他不是出来混的,不懂规矩,你们有种就不要为难一个读书人!” 话没说完,只见两边各跑出七八个人,围着孔儒和张建两人就是一顿钢管加棍棒。 孔儒和张建互相抱头遮护着,还是各自挨了两下重的。 哑龙见这两个人如此义气,也不想他们多受苦,沉声道:“拖他们上车!” 没等他这话说完,一个豪张爽朗的声音大笑道:“要带走我们华星的人,也不先问问我们答应不答应。” 笑声未绝,从两边旧广场的草坪后面幽灵般窜出来几十号人,一直冲到车灯前,反将东叔和哑龙包围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东叔和哑龙一声冷哼。 灯光中,一个高大健美的身影当先走来,这个年轻人浓眉大眼,龙行虎步。仿佛天生就具有一种领袖的气质一般,在昏暗的夜里站在人群中间也有如太阳一般夺目。 “易总,你什么时候来地?”张建欣喜的叫道。 “接到你的短信就来了。”易青向张建挥了挥手。他身后站着宝叔、肥强和杨娴儿三人,带来的全是肥强手下地易家班武行。足有三四十人之多,个个彪悍魁梧,立刻把哑龙和东叔的人马比了下下去。 东叔冷笑道:“易总这是要硬呃我们啊!未免欺人太甚,难道我们香港的洪门帮派真成了可以随便欺负的肉头?” 说着话,哑龙和东叔都转过头去,跟后面的人不知道交代了些什么。 易青朗声道:“东叔,还有这位,想必是联英社的抗靶子哑龙哥了。这位张建是我公司的人,孔儒大哥之前跟我有点误会不假,但是我和他毕竟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同门。他也是我一定要保的……” “姓易的!用不着你假惺惺!”孔儒火道:“你这套假仁假义,留着在小茹和那些小姑娘面前耍弄吧!伪君子!” 易青没去理他,大声道:“今天这事。我看不如这样。二位卖个面子,让我带他们走,至于这次地事情,三天之内,我摆十桌和头酒。给各位老大斟茶,到时候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东叔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易青!你这话骗鬼都骗不过!你又不是出来混的。你会守信用?鬼才信你!” 易青还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肥强连忙贴上来耳语道:“不好!青哥,他们叫人来了!好多脚步声。” 易青肃然点了点头。 果然,不过一分钟,从三个方向涌出来不知道多少人,乌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层,手里拿着花样百出地各种打架开片的武器家什,每一个方阵少说也有一两百人。 就象从土里头钻出来的一样,一下子。易青等几十个华星的人就被人包了粽子。 哑龙冷笑道:“青哥!说到动脑子玩手段,那真是你行,我们兄弟甘拜下风。但是我们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我们这些粗人打天下,就凭着三条,第一是垒马多,第二是垒马多,第三还是垒马多!” 易青冷冷地看了看四周这些不怀好意的眼神,突然打了个呵欠,随即变了脸色,他铁素着脸道—— “真可惜,本来今天晚上我不想见血的!” 话音刚落,就听“通通”两声闷响,接着刚才两个动手打张建地古惑仔齐声惨嚎,撕心裂肺的倒在地上狂喊起来。 联英社与和字头的人马一起骇然,纷纷向后退了一大步,只见遍地都是鲜血,那两个马仔的右手小臂上,赫然各添了一个透明的血洞。 易青和张建、孔儒毕竟不是黑道上的人,见此惨状,一起忍不住侧过头去。那边有识货的人惊叫起来:“穿甲弹,穿甲弹!”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哑龙一声歇斯底里的暴喝,抢过旁边一个手下的西瓜刀,疯魔一样向易景冲了过来,嘴里大吼道:“我砍死你个罕家铲!” 东叔大吃一惊,没等他发令,几个马仔一拥而上,搂脖子拽裤腰,抱大腿外加按肩膀。总算把哑龙按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高空中“通通”又是两声,打在哑龙面前地地上,直打的地上只冒白烟,赫然两个深坑。 没等哑龙缓过劲来,众人又听见一声脆响,吓得东叔和哑龙的手下人人抱头,蹲下了一片。 只听见丁零当啷淅沥哗啦一阵热闹响动,东叔开来的那辆和记大面包车先是断了两边后镜,接着几扇玻璃全碎,最后是两个后轮,噼里啪啦凡是凸出来的部件逐一挨了一枪。 枪声停了好大一会儿,东叔和哑龙的手下才战战兢兢的捂着脑袋慢慢站了起来。一个个忐忑的向广场外的建筑楼群望去。只见漆黑的夜幕中一幢幢高楼大厦,宛如噩梦中噬人的巨兽,不知这些楼群之上,到底有多少管黑漆漆的狙击长枪枪口对着这里。 哑龙见了这等威势,终于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目眦欲裂的瞪着易青,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指着易青低吼道:“乌……乌鸦……打死乌鸦的就是这种枪!” 这种名为“MI…5”’的红心穿甲弹头,近年来屡见于美国黑帮火并之中,国际上通行的各种防弹工具,对它全然无用。但是这种子弹价格昂贵,极不好弄,所以哑龙一见之下,立刻认为乌鸦死在易青手下。他和乌鸦义气深重,他这个人心眼又实,自然发了疯似的要为乌鸦报仇。 易青皱了皱眉头,他早怀疑乌鸦是华云丰杀的,但是一直没机会找华云丰核实,如今看来倒是八九不离十了。易素虽然对乌鸦之流殊无好感,但是当初他求华云丰出手之时,也没想过他居然真会杀人。 当下他也只得正色对哑龙道:“乌鸦不是我杀的,我可养不起这种枪手。”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之下越发的欲盖弥彰。这边哑龙的手下中还真不乏有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听易素这样不软不硬的交代了一句,哪里肯信,立刻群情汹涌。 一个声音突然大吼道:“砍死他,给乌鸦哥报仇!” “我们这里几百号人,他们有多少条枪,能有多少子弹?” “杀了他,跟他拼了!” 几个红了眼的马仔一喊,场面顿时有些控制不住,东叔一个人根本压制不住。 眼看着这帮亡命之徒四下合围,要对易素等人动手。突然,东叔发了狂一般叫道:“不行!住手!要活命的都住手!” 两句话说完,东叔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抢过一根钢管,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哑龙的手下打得头破血流,这样一来,势头又被压了下去。 “东叔,你干什么?”哑龙不解的喝问道。 东叔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路口的方向。 两束柔和的车灯灯光开路,一辆加长的豪华劳斯莱斯六门房车缓缓的驶入众人的视线,仿佛在自己家的后花圆散步?(: ) 第 16 部分阅读 “东叔,你干什么?”哑龙不解的喝问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东叔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路口的方向。 两束柔和的车灯灯光开路,一辆加长的豪华劳斯莱斯六门房车缓缓的驶入众人的视线,仿佛在自己家的后花圆散步兜风一般,这劳斯莱斯自顾自的开进圈子来,旁若无人的停在易青和孔儒身后。 没等反应过来,哑龙先自打了个寒噤。 所有的人直勾勾的盯着这辆车,仿佛就象看见了阎王索命的令符一样,大气不敢出。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下来一位全身着火焰般娇红套装的俏丽女郎,长发如瀑,冰肌如雪,最有趣的是,手上还拿着一条和她性别并不相称的绅士手杖。 东叔和哑龙见到了这条通体乌黑,锃亮生辉的手杖,竟象同时被毒蛇噬咬了一口一般,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目光齐刷刷看向那辆停在众人目光焦点中心的房车。 东叔实实在在的擦了擦冷汗,幸好刚才制止的及时,要不这时候恐怕这里已经是尸横遍地了。 “孙小姐!” “孙总!” 肥强和他手下的武行以及张建,纷纷向孙茹打着招呼。 孙茹只是点头笑笑,随即举起自己手中的手杖,不知在哪里摆弈了一下。只听“铮”得一声,杖头处弹出来一段锥子不象锥子,匕首不象匕首的钢刃来。 孙茹笑着走到易青的身前三步处,低头拿着那手杖在地上缓缓划了一条白线。 她身为女流,臂力又小,划得痕迹又浅,可是看东叔和哑龙那难堪的表情,倒象那吱吱哑哑的杖头刃是在他们的心头划过一样。 划完这条线,孙茹满意的抬头叉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然后用手杖点着照叔等人道: “手杖的主人说,越过这条线的,后果自负,生死不论。” 说着挥了挥手,肥强等人趁势簇拥着孔儒和张建等人没入夜色中去了…… 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指掌群豪戏(下) 香港,元朗围村。 “开——香——堂……” “拜祖师爷!” “红花堂前三柱香,洪门香火祖师传!拜……” “帮规令谕……” 两个赤裸上身的壮汉,拿着两束燃香用力戳向自己的胸膛,香烟缭绕之中,香港洪门十一大社团的话事人与当家红棍二三十人鱼贯而入。 大烛高香之上,摆放三牲供品,台上先供红花老祖(亡明朱三太子);下设牌位,供奉前后少林五祖,前五祖蔡德英、方大成、马超英、胡帝德、李式开,后五祖吴天佑,洪太岁,姚必达,李式地,林永超;前后五祖之下,供奉方世玉、洪熙官等洪门英烈数十位;再拜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及历代洪门当家。 行礼已毕,各家社团话事人见礼,和胜和坐馆东叔,联英社坐馆哑龙的大佬骆驼王等十一人一起团团并立了,抱拳当胸,齐声诵道:“洪门兄弟忠义先,一拜关圣帝君,再拜红花老祖……” 同门兄弟见过了,齐声大诵: “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此事传与众兄弟后来相会团圆时!” “上香,拜!” 诸般礼节行过,各自坐下。今天乃是香港洪门大开香堂的日子,原本的十二家堂口。现在少了当家的新义安,越发地倒似一盘散沙,各自肚肠。 香港的洪门帮派说白了只是个非常松散的组织。以当年反清复明的洪门组织作为一个名号,以此作为一种黑社会活动时地心理依据罢了。其实各个社团之间不相统属。相聚在一起的机会几年也难得一次,只有各个社团的集体利益有关的事情发生,才会大开香堂。比如外来过江猛龙入侵,或者外国黑帮入境拜山合作之类。 今天就是美国数一数二的黑帮长乐帮十二个堂口之一的纽约堂堂主华云丰和台湾地下钱庄的抗靶子正式向香港洪门下拜帖的日子。这对十一家社团来说,都是当下的大事,而且简直是存亡续绝的大事! 华云丰和台湾地下钱庄地人勾结摆了香港洪门一道,这现在已经是整个东南亚的黑白两道大小势力都知道了的事。 华云丰地手段和势力当然是极其霸道,但是要香港黑帮生生咽下这个哑巴亏,也是决不可能的事。哪怕是血流成河,杀到社团崩溃。这场仗各家坐馆也是要打的。要是这个场子不找回来,香港的黑社会恐怕会成为国际黑道上的一个笑柄,相当长一段时间要抬不起头来做人做事了! 所以这时候这些平时争权夺利抢地盘地大佬们。可谓是空前的团结和统一,就等着华云丰前来摊牌,一场在所难免的血拼,一触即发! …… 就在元朗村外十里左右地一处废弃工厂里,大大小小的停了七八辆车。 一辆娇红的宝马里。易青正在安慰一脸焦虑的孙茹和依依、杨娴儿。 “好了好了,我是去办正经事,又不是去死!”易青笑道:“过了今天这关。香港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说的轻巧,要是这关……过、过不去呢?”依依眼圈都红了,道:“你让华叔叔去就好了嘛,你又不是道上混的,块头挺大其实根本不能打,要是……”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会打起来了。”易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放心,要是打起来。我第一个跪下来大叫好汉饶命还不行吗?” “喂,木头,我真是搞不懂。”孙茹不满的道:“咱们不是已经赢了这局了吗?一开始,我们就是说地,只要把香港的这些大大小小的黑帮股份从八大影业驱逐出去不就行了?现在他们的股权转让书全在我们手上,难道他们还能不认帐?有舅舅和天剑在,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你又搞这么多事干什么?” “不是我搞事。小姐,这种事你们女人就不懂了。”易青笑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刚柔并济,诸邪不侵。香港的黑社会控制娱乐圈已经有那么多年的历史了,沟沟缝缝边边角角,简直无孔不入,这种根深蒂固的渗透,怎么可能是我们发动一场收购他们股份的股战就能解决的呢?” 易青沉思着道:“收走他们的股份,只能算斩断他们的手脚,要想从根上根除黑势力对娱乐圈的控制,光用雷霆手段是不行的,还要用怀柔手段,让他们认可我们的做法,自己主动跟我们合作才行。克敌之法,攻心为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且不说他们怎么也不会甘心就这么放弃多年来经营的这棵摇钱大树,就算是面身和道义上,他们也必须要给自己找下这个台阶来。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他们不敢和天剑与舅舅正面为敌,这以后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哪有时间天天提防着他们无孔不入的在香港电影圈方方面面跟咱们较劲?” “所以,”易青胸有成竹的总结道:“我们今天去,就是去给这些黑道大哥们送霭台阶,下的。” 孙茹和依依默然对望了一眼,其实她们今天死活都要跟来,也只是担心而已,都知道易青的脾气,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谁也劝不得他回头。 杨娴儿一直在旁边不说话,今天她换了一身短打扮的劲装,还在靴子里掖了把军刺,听完易青的滔滔大论。她只说了一句:“易青,一会儿我和我二哥跟你一起进去吧!加上那位功夫好的惊人地华叔叔,就算有千军万马,我们也保得你全身而退。” 易青想都不想就拒绝道:“有宝叔和肥强陪我进去就行了。你和杨仲都不能去。一个将军的女儿。跑去参加黑社会的香堂大会,象什么话?传出去连你父亲都要遭人议论;杨仲就更不合适了,今天我是去怀柔的,带个天剑地军官去,人家那边还不加十倍警惕啊?” 正说话间,只听得有人敲车窗突突的响。易青摇下车窗一看,只见肥强低下头来道:“青哥,华先生的车已经到村口了;还有天剑的杨大队长人刚到,在外面等你。” 易素点了一下头,道:“马上来。” 说着摇上车窗。跟依依、孙茹、杨娴儿三女每人拥吻了一下,笑着拍拍这个,捏捏那个。笑道:“放心吧!全世界的男人,任谁找了这么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小老婆,都是舍不得死地!” 说完,忽然挺起胸膛,一本正经满怀深情慷慨激昂的说道:“请帮我告诉党和人民。我永远是他们的好儿子,请等候我为祖国立功的消息吧!” 三女一起喝道:“滚!” …… 易青走下车来,笑着向远远矗立在警车旁的杨仲走去。 杨仲迎着易青地目光。拍了拍身边的军车,道:“今天整个元朗已经被警方完全控制住了,称得上十米一岗,五十米一哨。我们天剑的特种突击队,就伏在围村公祠外面;跟着你地肥强的手下,也有两个是我们的人乔装的。今天没事就好,要是有事,一分半钟以内,我向你保证。至少有三个以上天剑战士到达现场!所以妹夫啊,你就把胆儿挺得肥肥的去吧,晚上咱们到富丽圆开一桌给你庆功,把念青也带去,叫他看看他老爸地威风!” 易青笑着捶了他一下,道:“要么怎么说你们人民军队是人民的钢铁长城呢,连黑社会谈判你们都管了,够意思。[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快去吧!胆气壮点儿,不用怕他们!”杨仲显然知道今天这事的分量,情不自禁地向易青行了个军礼,回身钻进自己的车里去了。 易青冲杨仲的车挥了挥手,回身走到肥强跟前道:“打开孙总那车的后备箱,拿好东西,点十二个精明的兄弟,咱们走!” 说着便带着肥强等人动手,从宝马车后面取出十几个黑皮箱子,然后一起上了一辆大面包车,向元朗围村驶去。 不多时,遥遥的看见了村口。 只见华云丰正扶着手杖,站在村口树下不知在看着什么,身后两个精瘦的汉子,四个抬着大案板的工人。 易青的车子到了跟前,众人纷纷提着箱子下车来。 易青来到华云丰面前,叫了声“舅舅’。 华云丰瞥了他一眼,笑道:“挺精神地。不错,有那么点儿样子。走吧!” 易青微笑着和华云丰并肩向村里走去,悄眼打量了一下紧跟在华云丰背后的两个精瘦的汉子。两人都有鹰一样的目光神情,手指骨节粗大,内侧隐约可见老茧,走路手微微抬起的趋势不离腰间。易青暗暗揣测,这两人大概就是前天晚上两杆狙击长枪震慑群獠的神秘枪手吧? “长乐帮纽约堂堂主拜山喽!” “摆茶阵……” “梅花吐蕊在桌中,五虎大将会英雄。三姓桃圆还有号,要会常山赵子龙!” 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鼎定乾坤(上) 茶阵,是洪门暗号隐语文化的重要内容,其实就是一种切口。 当年洪门联络的地点多设于茶铺酒肆。茶阵切口既能避免官府的注意,又能用以连络同志,传递讯息。 茶阵的构成要素相当简单,一只茶壶、数只茶杯,便能幻化出不同的阵形。 茶阵的主要功能有四种:试探、求援、访友、斗法。 “试探”乃是以茶阵考验对方是否为洪门同志,“求援”则是以茶阵暗示己身有危难,需要同志相助,“访友”是在登门拜访朋友同志时,藉茶阵的摆设以探知对方在家与否,“斗法”则有互相较劲之意。 “茶阵”分成三阶段:布阵、破阵、吟诗。第一阶段是布阵,即将茶阵摆出,第二阶段破阵,是指由对方破解,通常经由茶杯的移动、茶水的倾倒以达到破阵的效果,如果对方能够破阵,也就是对上了暗号,就可能是洪门同志,第三阶段的吟诗,则是在破阵以后,由破阵一方吟出所破茶阵的对应诗句,达到双重确认身份的效果。 论起来,华云丰所在的长乐帮,也是中国洪门的海外分支之一。香港洪门各帮摆这个香堂,也有劝华云丰不可忘本的意思在其中。同时也想看看,华云丰自己是否还以洪门中人自居,如果是。那一切还比较好办些。 进门之时,香港洪门主持茶阵的联英社大佬骆驼王,也就是乌鸦和哑龙的老大吟出了四句诗:“梅花吐蕊在桌中,五虎大将会英雄。三姓桃圆还有号。要会常山赵子龙。” 这四句是“访友”茶阵“五福梅花阵”地歌诀,又含有较劲斗法之意,阵型乃是五只斟满了茶水的茶杯,呈四瓣花形摆列,一杯在中间,四杯环列。 倘若来访的只是朋友,破阵之时只需要留住中心茶杯不动,任选其他四杯饮之,就算完成茶阵;但是如果一上来直接取中心茶杯饮用,则有以自己为尊大。上门挑战斗法之意。 十一家社团开香堂,进门摆下这梅花茶阵,目的已经十分明显。大家都知道华云丰一进来必取梅花中心地茶杯而饮,走过了这个过场,双方就算摊牌,接下来就是一场明争暗斗。 易青和华云丰这次联手算计香港各大社团,目的物就是各家社团手中的股份。由于布局精妙,财力雄厚,此时可谓是占进了上风;若非得寸进尺。有心要帮着天剑赶尽杀绝的话,以他们现在的先手优势,根本不用来拜香堂这一招。 香港各家社团虽然对华云丰的实力有所忌惮,但毕竟十一家联合起来也不容小觑,这个茶阵已经是不甘示弱,摆明车马要和华云丰与易青大干一场的架势。 以这些大佬的江湖经验,当然不会蠢到今天在元朗就动手,因为历年来但凡洪门开香堂,香港警察莫不是全员警戒。加上二十分小心;他们要是在今天动华云丰和易素,那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从今天往后,各种明里暗里的伎俩可是要层出不穷的耍将出来了。 当下目光炯炯,祠堂里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华云丰和易青,目光中尽是肃杀挑衅之意。 华云丰和易青见了这副鸿门宴般地架势,相视微微一笑,双双一起伸出手去……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讶然惊呼的声浪…… 只见华云丰和易青端起南边最下手的两杯茶,举过平眉,毕恭毕敬地喝了下去,放下茶杯,又将歌诀背了一遍。 骆驼王显然没料到他们这么做,楞了一下。华云丰和易青选得两杯茶,位置是极卑贱极低下的,一般洪门茶阵中只有帮派中地位极低的人见地位极高的长老才会如此谦恭。 按说此时华云丰和易青占尽了先手上风,在他们面前简直横着走也行,根本无须跟香港洪门客气,可他们不但不敢僭越占先,妄自尊大,反倒摆出如此恭顺谦逊的态度,实在令香港洪门诸人跌破眼镜。 十一家社团地坐馆和红棍面面相觑的呆了几秒,接着便议论纷纷。 骆驼王狐疑的看了易青几眼,立刻挥了挥手,身后地马仔递上大茶壶。骆驼王命人撤掉桌上的五只杯子,摆下茶盘;他把茶壶和一只茶杯放在茶盘里,再放一只茶杯在茶盘外,两只杯子全部斟满茶水,然后看着易青。 这个茶阵名为“木杨阵”,是洪门切口中专为试探敌友所设的。此时全场人都平息静气,目光投注在易青和华云丰身上,看看他们如何破这个茶阵,来表明态度。 易青见骆驼王摆下这个茶阵,立刻上前端起茶盘外的那杯茶水,放进茶盘里,然后端起另外一杯,恭恭敬敬的高举杯子,与自己的眉毛平齐,在空中逐一点敬了十一家社团的大佬,随后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茶,易青朗声吟道:“木杨城内是乾坤,义气全凭一点洪。今日义兄来考问,莫把洪英当外人。” 此言一出,满座都是洋洋喜色,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纷纷议论起来。大家都以为今天必然是剑拔弩张的局面,没想到易素此来竟是求和示弱的好意。 大家都知道易青自己并非是道上混地人,但是如此熟悉洪门的切口规矩,足见事前做足了工夫,就这一点,就很见诚意。这番举动,也可谓是给足了香港洪门的面子。而这些人,恰恰是为了面子,下不了台阶,否则的话正所谓出来混是求财不是求气,如果能够和青解决,谁愿意打仗? 更何况,在天剑环伺的情况下,树立美国黑帮这样一个强敌,实在是件太不明智的事情,无论是政府力量还是华云丰的长乐帮,都是足以令他们睡不好觉的存在,现在既然易青处在上风但是口气却有松动,愿意主动和他们修好,自然大家都是砰然心动。 易青见此情景,心中暗笑,从来好逸恶劳、贪生怕死乃是人之本性。他由后向前挥了挥手,肥强连忙到祠堂口叫了一声,门外十二名壮汉武行鱼贯而入。易青一努嘴,这些武行纷纷把手里的箱子拍在长案上,啪啪啪一一打开箱盖。 哗! 满座一片哗然,各家大佬忍不住纷纷离座站到前面来。 只见长桌上的十二个箱子里,齐崭崭的码满了一札札的美金,花花绿绿,煞是诱人。 正所谓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即便老辣如骆驼王这样的枭雄,见了这么多钱,竟也微微动容。而老财迷东叔,更是没了常型,站都有些站不稳。易青本可以把这些钱开做支票,但是却特意费劲换成现钞,要的正是这种视觉效果。他自己是一等一的导演,当然知道视觉形象和思维抽象对人脑的刺激是不同的,这一手效果不错。 易青朗声道:“一箱一千万,十箱一亿两千万。小弟一点小小的敬意,各位千万别嫌弃。” 华云丰也微笑道:“我这个外甥女婿仰慕香港洪门的威仪,崇拜各位老大已经很多年了。此次听说各位大哥遇到点小麻烦,在电影公司的那些份子,被条子和黑狗子看住了。于是今日便托我前来叩拜各位老大山门。打算用高于世面五成的价格,高价收购各位老大手里那些已经赚不了钱的股份,希望各位大佬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将来有什么山高水低,江湖危难,我长乐帮纽约堂从来恩仇必报,定然不会忘了朋友便是。” 骆驼王听了这话,蹙眉凝思,还未及开口,那边东叔已经嚷嚷起来,大笑道:“好啊,年轻人至得!早听说阿青和向五、向九两兄弟斗法,胜势而不凌人,祸不及妻儿,照顾向家孤儿寡母的事,江湖上都传遍了。今天一见,果然是个恩怨分明,做事得体的义气儿女,有前途,有搞头!” 这话虽然说得体面,其他各家社团的头面人物性格梗直的就不免有点脸红,心道老东西你要不要脸,前天开会要把人家大卸八块的好象也是你,见了钱就转的那么快! 不过东叔虽然皮厚,说的话却是众人的心声。易青和华云丰商量的这番话,妙就妙在仿佛当前几天那档子事没有发生一样。明明是设局骗人家把股份抵押给自己的钱庄,却楞装做没这回事,说成是今天很有诚意的上门来买。如果今天香港洪门顺理成章的把这些股份“转让”了,将来江湖传闻,不但是一宗正当生意,而且美国黑帮大亨亲自上门低调求购,这也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更何况,人家真金白银摆了一亿两千万美元在桌上,正所谓面子里子全都有了,这么大一个台阶送到脚下,香港洪门再不下台,那也未免太蠢了。 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鼎定乾坤(下) 这番话里更要紧的是华云丰话里最后那句……自恩仇必报……不会忘记朋友”,这“恩仇必报”四字真是可圈可点,做朋友还是做仇人,凭一言而决。一边是成箱成箱的美金,一边是跟心狠手辣的美国黑帮开战血拼,还要加上个虎视眈眈的黑道克星天剑,这两样怎么选,恐怕白痴都知道正确的选择。 眼下香港洪门各家社团最基本的困难,恐怕就是资金周转不灵,平时常备的资金上次都叫华云丰骗去了,还欠了华云丰控制下的台湾钱庄五十亿;每个社团都养了那么多人,每个月每个月都要用钱,这样的日子撑不了多久了,何况本来还打算会被迫跟华云丰、天剑开战。 现在舍弃一些已经掌控不了的股份,交一个象华云丰这样实力派的朋友,还可以拿一笔横财解燃眉之急,而且跟华云丰钱庄的债务也一笔勾销了,这笔生意还真是做的来。反正拍电影根本就不是这些老大的“正行”,他们也一向不怎么重视。 骆驼王此时隐隐已经是这些人的首脑,他眼见各家社团的当家人面有喜色,知道大家心里都求之不得的同意了,心下琢磨,怎么把这利益再扩大一些才好。 没等他开口,华云丰马上道:“我和阿青也知道,没了这些份子。各位有些业务上十分不便。因此看在洪门一脉,红花老祖面上,我手下的两个台湾钱庄,一个加拿大财团。都愿意为各位提供五厘利息的借款,两年期内偿还就行,不要抵押。” “哇!”东叔第一个眉飞色舞起来,连忙馅笑道:“丰哥真是大手笔,为咱们想的这么周到,那还有什么说地?以后阿青在香港有什么事,丰哥赶不及回来的时候,告诉一声便是,保管办的妥妥帖帖。” 黑道生意,除非被黑吃黑。或者被“白”吃黑,否则从来就是有本无赔。向华云丰借个八千万一两亿的做本钱,卖军火卖“四仔”(摇头丸)。转一转手就是几倍地利益,东叔这些人出道到现在,估计都没机会在本钱这么丰厚的条件下做生意,这份借鸡生蛋的买卖还真是做得。比起以前替外国黑帮洗黑钱寻手做生意,这条路子显然更为稳健,利润丰厚。更何况不要抵押、利息五厘,现在道上哪里去找这样的资金借调财路,简直比银行都多不了多少利息了。相比之下香港本地财务公司动辄五分一毛甚至五毛的贵利,华云丰简直可称为财神爷转世了。 这样的话,拍不拍电影那些小打小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骆驼王一跃而起,笑道:“既然青哥和丰哥这么快人快语,又这么有诚意,我们洪门兄弟自然以义气为先,以后守望相助,从前要是有什么互相不了解时的摩擦得罪之处,一笔勾销。” “正是正是!”各家大佬纷纷附和道。 骆驼王说罢。提起茶壶斟了三杯茶水,对着壶嘴方向摆个三星拜月的阵势,正是“桃圆结义阵”。 易青微微一笑,移开左右两杯,拿起中间那杯高举齐眉,一饮而尽,大声吟道:“桃圆结义刘关张,兄忠弟义姓名杨。不信曹公忠义将,万古流传世无双!” “好,好,好!”各家社团的首脑纷纷鼓掌,祠堂里一片喜气洋洋。易青这几话一说,那就是表示正式化敌为友,以后大家好朋友讲义气,永不背叛“忠义”二字的意思。 一场战事变成了喜事,各家老大都是喜上眉梢。 华云丰高举手杖,大声道:“兄弟不才,今天给大家奉烧猪。咱们当着红花老祖和历代祖师地面,请联英社的骆驼老大来分烧肉。从今以后,大家各依秩序,秉承义气,如果有人搞些古古惑惑,不三不四,各家一起讨伐他!” 各家老大一起看了看骆驼,自度势力也比不上联英社,何况有华云丰给骆驼撑腰,都纷纷点头,再无异议。 祭祀之时,广粤地方的人常要请最尊贵辈分最高地人来分烤乳猪的猪肉。洪门之中,分猪肉的人主持人是为盟主,提供猪肉的乃是见证人,分到猪肉部位的好坏和肉地多少,决定了排位尊卑和今后在门中的地位。 华云丰主动提出自己来提供这头烧猪,那就是说长乐帮纽约堂今后就是主持公道的中间人,谁要是不服骆驼老大今天定地秩序,华云丰这关就过不去。 新义安向家倒台以来,香港洪门留下的权力真空,今天终于有了个说法。只不过联英社向来和新义安齐名,大家也心里有数,这个位置早晚要由联英社来坐的,也就再无异议。 骆驼王笑咪咪的看了看华云丰,两人正好目光相对,都是心照不宣。华云丰杀了人家一个当家的红棍,如今力挺骆驼王和联英社,算是揭过了过节。能扶骆驼王坐上香港黑道第一把交椅,别说宰只乌鸦,就是要清蒸只凤凰,骆驼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出来混的当然都是利字当头,义气只能挂在嘴边,正所谓“讲义气讲义气,嘛,义气这东西,嘴上讲讲就得了,切不可当真。 华云丰一声招呼,跟来的四个大汉把大案板抬来往桌子上一放,递上牛角尖刀, 骆驼王踌躇满志,挽袖向前。以往每年开香堂都是看向五操刀分猪肉,心里不忿了多年小不如今可算论到自己了,反正以前在梦里演练了那么多遍了。今天也不至于生疏。 当下操刀唱名,一只烤乳猪从头至腿,一一的分了出去,看似分猪,其实也是排定各家以后在香港洪门的位序;同时也是瓜分易青带来地那十二箱美金。 于是联英社一家得了两箱也就是两千万美金,东叔和几家大社团各得了一箱半或者一箱;剩下地小社团有三家分两箱的。也有两家分一箱的,各自去商量。 少不得,有吵吵骂娘的,有眼红不忿地,有心里不甘脸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有笑里藏刀苦水往肚子里咽的,为今后多少血腥争斗,明枪暗箭埋下了伏笔。 易青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作为客人他也分到一块里脊肉。表面上看他一脸恭谨,其实心里乐开了花。这里最得意的恐怕就是他了。 今天从进这个祠堂开始,他先是在掌握绝对优势下突然示弱示好,让对手措手不及乱了方寸;接着抛出大把美金予以利诱;再接着让华云丰出言软硬兼施施加压力。最后抛出低息无抵押借款这个大大的香饵;最后一招最毒辣,事先让华云丰和骆驼王暗通消息,趁势重划了香港洪门的座次,这样一方面联英社要领他和华云丰的情,另一方面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各家内部产生新的矛盾,今后联英社固然要时刻小心保守自己地第一把交椅,其他各家也不能闲着。争权夺利的事够他们忙的了,哪还有心情和精力来搭理他易青一个拍电影地呢? 易青这一箭N雕的计谋,几乎每一步都抓住了对方的七寸,让对家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棋谱走下去,这次可算是又教他得手了,怎么不教他得意洋洋? 最要紧的事,至此为止,易青终于按照原定地计划,把香港各大主要影业公司里的黑社会势力成功的清除了出去。剩下地那些边边角角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全部解决的,但是凭着今天他和香港洪门各家社团建立的“关系”,再有几年时间,逐步让他们退出这个圈子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到时候,香港的电影圈必然会焕然一新! …… 十几里外的废弃钢厂里。 孙茹和杨娴儿焦急的走来走去;依依静静地坐在车里,手里的手机链子已经快被自己的指甲掐断了。为着今天这事,从不迷信的依依也去庙街找瞎子相师算了一卦。相师说有惊无险,可是必有血光之灾,有皮肉肌肤受伤之虞。 一想到这个,依依就心惊肉跳。 孙茹和杨娴儿走着走着,两个人迎面撞在一起,差点顶了头碰头! “哎呀,娴儿,你坐下来歇会儿吧!走的我头都晕了!” “喂,大小姐,那你是在干吗?丈量地球吗?” 两人一起叹了口起,然后一齐唉呀大叫起来。 杨娴儿跑到一旁给杨仲打了个电话,结果那边根本就关机了——他们在执行监视任务时是不能开私人电话的。 正在焦急忐忑的时候,外面一个武行欣喜的叫道:“车,车声!” 焦躁中的孙茹和杨娴儿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在车里竖起耳朵的依依反倒第一个开门冲了出去! 一辆白色大面包车晃晃悠悠的停在空地上,孙茹和杨娴儿也连忙跑了过来。 第一个下来的是宝叔,然后是肥强和众武行。依依和孙茹、杨娴儿急得同声问道:“易青呢?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慢吞吞的从车里钻了出来,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油腻腻的牛皮纸包,另一边拿把小刀,正在削烤乳猪肉吃。 “喂,吃不吃,吃不吃?香死了!”易青一边把纸包递到三女面前,一边咂着嘴感叹道:“不知道舅舅在哪里订的,味道做的真好,可惜没分到前胸下那块最嫩的……” “去死!”气坏了的三女一起出脚,正踢在某男迎面骨上,立刻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怪不得相师说他今天有皮肉肌肤受伤之虞呢,还真伤的不轻。 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当头棒喝(上) “咚!” 又一个啤酒馆子砸在了墙上。 孔儒百无聊赖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已经那么长了,他伸了个懒腰,随手关掉了电视,坐在床上发呆。 自从那天晚上孙茹把他带到华星大厦里来开始,一连几天他都没出去。外面黑道上的人下了格杀令要杀他,他是知道的。孙茹交代把八楼的一间台词练功房改成卧室,搬台电视和大床进来给他暂时住,等风声过了再安排他。 现在的孔儒就象一具行尸走肉,只有一个躯壳,每天什么也不想,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知道喝酒,喝醉了就睡。孙茹交代了华星总台的小姐们,尽量照顾他的生活需要,所以他三餐都是别人买来,包括啤酒和零食。 这几天,他一直在回想当年在孙老爷子家里,和孙茹、宝叔他们一起生活时的一些趣事。现在回想起来,他这一生过的最充实最有意义,最有家庭温暖的日子就是那几年了。 所以他其实不怪孙老爷子,他只是怨恨易青这个马屁精蒙蔽了老爷子的眼睛,使老爷子看不到他孔儒的才华。 有时候他经常会想起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药师。他觉得孙老爷子就是那样的人,即使把徒弟腿全打断了,他的徒弟们还是眷恋着他,盼望着想重归师门。 想到这些。他地心思活动了些,突然想出去走走了,他想见见孙茹,和她谈谈。然后跟她借点钱,回大陆算了。总不能永远这么在香港耗下去,现在身无分文,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想来这一点香火之情,孙茹还是有的。 孔儒走到这一层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个保安室专用的内线电话,他每天就是用这个电话让华星地人给他买外卖上来的。 他拨通了总台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孔先生吗?您有什么需要?” “请问,孙茹……呃。你们孙总今天在哪里?” “孙总和易总正在接待八家影业集团的客人,周文怀先生他们亲自来了。”前台小姐说话的口气充满自豪,她们都是易青的粉丝。八家影业的董事或主席亲自来和易青谈事情,虽然她们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都觉得很有面子。 “哦,什么时候结束呢?” “不知道,今天董事会还要开个会。” “知道了。谢谢你。” 孔儒关掉了电话,有些气闷的叹了口气。八家影业的董事?哼哼,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易青现在掌控了原来十一家社团握在手上的八家影业集团地股份。这些股份占每家净股的至少20悄以上,也就是说,以后香港电影所有上的了台面地公司,都得看易青的脸色,至少易青有五分一的发言权。 一统香港电影界?这小子好大的野心! 今天八家影业集团的人来,显然是想跟易青商量买回那些股份,但是想必易青决不会同意地,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费了不少金钱。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大笔财富拱手让人,那岂不是为别人打江山? 想到这里,孔儒冷哼了一声,他可不想去看易青如何风光。他拍拍手,就象回去等孙茹完事再找她谈回大陆地事。 这时,他隐隐听到,就在他住的那间练功房旁边,传来一声声“嘿,嗨,霍霍”的喊声,还伴随着一阵阵啪啪啪的声音。听起来,象是武行在练功房里练功夫。 百无聊赖的孔儒忽然起了好奇之心,他也想看看易青是怎么训练武行的。于是他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 与此同时,华星的大会客室里,坐满了一屋子人。 佳禾电影的主席周文怀先生;环亚综艺集团主席林建月、环宇国际集团主席林晓民,美亚娱乐资讯集团主席李国新,银河映像当家导演大股东杜其峰,泽东电影主席大导演王家伟,东方娱乐控股有限公司辛事长黄百鸣,这些香港影业的大亨们,各自带着助理和公司地专用会计师,巴巴的等在会计室里。 “各位长辈,来晚了来晚了!”说话声中,邵氏电影新一代的两位年轻家主,由华星的工作人员引着,满头大汗的快步走了进来。他们两人最夸张,光是助理就带了四个,加上三位会计师,这里得专为他们腾一排沙发才坐的下。 本来就拥挤的会客室更显得小了,冷气也不太够。 不过没有人喊热,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对于自己的公司,和对自己的事业乃至自个香港电影圈的未来都极为重要的时刻,历史性的时刻。 “咦?华星的主席易青呢?”年轻的邵家长孙有点急噪,刚坐向就向着周文怀先生发问道:“怎么把各位晾在这里,自己跑了?太没礼貌了吧?” 周文怀瞥了他一眼,他和他们的爷爷是故交,所以能以长辈的身份教训他们,道:“在人家的地方不要乱说。华星还没来得及开董事会,是我们来的早了。易总和孙总刚才都露了一面,现在开会去了,我们是自愿等在这里的。” 邵家兄弟想了想,默然点了点头。 全香港能让这些人坐着等他开会的,除了特首可能也只有华星这位易主席了。 这八家影业公司,多年来都被黑道各社团挟制,没有完全的自主权没,这次被易青说动,主要也是看在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肯出手的份上。不过他们实在也不相信易青真能一下子搞定八家全部的黑股份,没想到易青雷霆手段,又快又准,使他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他们最担心的,只怕是前门驱狼,后门入虎。华星易青这条大老虎,算是彻底养肥了。要是他想垄断整个香港的电影产业,靠着他手上的这批股份,再加上史蒂文森李恐怖的财力支持,逐一的对八家影业公司提出收购,恐怕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这份担心,令这些商场宿将忧心如焚,所以才一大早就跑来,等着跟易素进行这场重要的谈判。 在商言商,一统香港电影界,成为一个地区的行业霸主,这个诱惑谁能抵抗的了? …… 华星大厦顶层的小会议室里,华星的几位董事正在召开董事会,讨论八家影业的股份处理的问题。 占整个华星集团近七成股份的几位大股东都在,易青,孙茹,宁倩华,依依,罗纲、何风,这些都是香港电影界这几年新崛起的名人。 会议很快的结束了,其实这些人一向以易青马首是瞻,统一一下思想就行了。 易青站起来道:“那我和小茹就去执行董事会的决定了。各位不后悔吧?” 宁倩华笑道:“易主席,你就放心去吧。你已经为我们这些股东赚了很多钱了,这两天华星的股票惩到十几块了,我们要是不支持你的决定,那不是太贪婪了点儿?” 罗纲、何风等人一起都笑了起来。 孙茹也笑着道:“那就别让我们的客人久等了,各位散会吧,我跟易青去。” 依依道:“我也去。去见见王家伟导演。” 于是众人说说笑笑,出了会议室,各干各的去了。 易青和孙茹、依依捧着一堆文件,坐电梯下楼,来到会客室。一进门,易景就笑道:“让各位久等了。” 看到易青和孙茹、依依,几位香港影业大亨纷纷坐直了身子,他们预料到,一场艰苦的谈判就要开始了。 周文怀先生看了看他们三人,诧异的道:“是不是请贵公司所属的会计师也来一下。” 不愧是商场老将,想的比较周到,这么大宗的生意,如果没有会计师,怎么讨价还价?今天其他各个公司可是都带了会计来的。 依依和孙茹对看了一眼,忽然大笑了起来。 易青微微一笑,道:“这个……好象就不必了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把手上的文件夹逐一打开,看了一下抬头,就把文件一一放到相关的影业公司当家人手上。 周文怀狐疑的接过属于佳禾公司的那一份,打开看了起来。 易青发完文件,简单的解释道:“这是我们华星为各位拟订的股份买卖合约,当然只是一个初步的契约,详细的法律手续,我们明天起会委托专门的律师楼到各家公司去办理。” 这话刚刚说完,最先拿到合约草本的周文怀就惊讶的叫了出来—— “这……这怎么行!这太……易总,这太不合适了!这、这让我说什么好!” 易青还是微微一笑 (: ) 第 17 部分阅读 “这……这怎么行!这太……易总,这太不合适了!这、这让我说什么好!” 易青还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时,其他各家公司的总裁也纷纷看清楚了手上的合约,一起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易青,心里琢磨不定,不知道易青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当头棒喝(中) 周文怀又看了看手上的合约,终于忍不住说道:“易总,你们要用上个月13号时的股价把你手上佳禾公司的股份转让给我……这不是让你们华星太吃亏了吗?上个月那个时候,全香港的影业股都在大跌,那时候佳禾的股票是最低的时候,而你手上的佳禾股份,现在可以卖六七倍这个价钱了。更何况,你为拿回我们八家的这些股份,额外的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现在这个价钱把股份让给我,这……这让我这老脸怎么放得下来接受呢?不行不行,我很感谢你肯把股份还给佳禾,但是一定要拟一份合理的合约,我周文怀做了一辈子生意,讲得是公公道道,不能占你们华星的便宜!” 老先生说的有点激动,他说话的口气,就差没有以老前辈的口气教训易青说:年轻人,生意不是象你这样做的,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现在的易青在这八位影业大亨看来,简直是败家子了。 其他的几家影业公司有附和的,也有不吭声的,更有在心里骂周文怀有便宜不知道占的。他们手里的合约,也大同小异。 易青点头道:“佳禾的周总说的好,做生意要公公道道。当初我求各位出手帮助我打那场硬仗,就曾答应会把各位公司里被无理侵占的股份还给各位,而且还说了。只要各位站在我这边,必有重谢。今天我们华星以低价转让地,是各位公司的股份,都是各位创业时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我当初说了,我易素来香港,是为了拍好电影,是为了给香港电影做点事来的,今天如果我占了各位一点便宜,那我就成了用这个口号来谋私利地伪君子了,各位不会这么不肯成全我吧?” 邵氏兄弟两人对看了一眼,忍不住一起赞道:“好,易总你真是没话说!我们邵家交了你这个朋友,今后要是有什么事。赴汤蹈火,倾家荡产,你说一声。我们照做!” 依依在一旁笑道:“赴汤蹈火倾家荡产的事,易导是不会让大家做的。只要将来各位的公司,多多照顾华星的艺员,请我们拍戏,赏口饭吃就行了。” 黄百鸣和王家伟。杜其峰等人听了,一起哈哈大笑。杜其峰道:“我倒是想请依依小姐拍戏,只是一直请不到哦!” 孙茹道:“另外。各位如果想回报些什么的话,不妨回报观众和回报香港电影吧!香港电影已经沉静了这么多年了,希望明年,没有了黑道上那些事,各位能拿出真正的好东西来。我希望明年一年,全香港至少有十到二十部票房五百万以上的电影,我个人承诺了,只要各位的公司拍的东西没有大多违禁地内容,我负责牵线在大陆全线上映!” 孙茹的这番豪言引得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搞电影的或多或少都对孙茹地背景有一点了解。当年佳禾的国内分公司副总裁就曾为了佳禾的电影进埠的事情在电影学院外苦等孙大小姐。今天听她玉口亲自承诺,将来各家香港公司的内地查和上映发行就有了保证,这真是大大地财路一条。 易青也笑道:“除了拍戏和各种公司间的合作,在这之后我还有点想法,是关于成立新的香港电影协会,和订立新地行业规范等问题的,比如反黑和反狗仔等等,希望大家届时能支持一二。” 各家老板连忙纷纷点头,回顾自己身边个个带了会计师,如临大敌的样子,显得那么小气,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谈了几句,纷纷告辞。 易青和孙茹站了起来,把各家老板送到电梯口。一一送走了八家影业公司的老板,易青回到会客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全身放松的叹了口气。 依依走进来坐在他身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轻轻的在他大腿上拍了拍。 易素闭上眼睛道:“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依依知道他的意思,轻轻的替他揉起肩膀来。 这一阵,易青真是辛苦了。从和李恩华、孙茹商量联系华云丰开始,一路精心谋划,小心布局,直到收缴十一家社团在八大影业地股份,再直到今天。 整个过程,不知花费了易青多少心血。终于达成了他的目的,也初步达成了孙老爷子当年改革香港电影的愿望。那就是驱逐黑道势力对香港电影的控制,实现香港电影人的创作自主。剩下的,就是易青他们最擅长的拍电影方面的事儿了,只要电影人能自己做主,香港的电影人能拍出世界上最好的电影,这是易青一直坚信的! 易青舒服的睁开眼睛,看到送完客人回来的孙茹也正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对这个男人的欣赏。 易青,你辛苦了。 …… 孔儒小心的推看练功房的门,悄悄的往里张望了一下。 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穿着一身唐式的练功服,头带面盔护具,手持一根竹剑在那里练习“三步一进击”,口中叱咤有声,尽管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入门起手式,竟也显得威势无伦,隐隐有风雷之声。 孔儒讶然张大了嘴,他从未想过一个男子舞剑练剑的姿态可以如此完美。 他是学形象艺术的,又非常注重视听语言中的具像性,此时看到这名男子如此协调优美的身姿,糅合了阳刚阴柔两种美的极致,不禁看入了神,不知不觉的抬脚走进了练功房。 背对着孔儒的这名男子竟立刻察觉到了孔儒的行动,低喝道:“入室请去鞋袜!” 孔儒蓦然吃了一惊,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带着面盔的男人是谁了,连忙心虚的低头后撤,准备赶紧退出去。 华云丰随手褪下面盔,长笑道:“小孔,咱们也算是一场相识,为何如此薄情,吝惜片刻呢?” 孔儒尴尬的站在那里,进退不得,想了想,只好褪去鞋袜,光脚走了进来。 只见木板地上随意的放着几个草皮垫子,华云丰随意的选了一个,坐了下来,含笑看着他,英俊的面容里有一种沉静的高雅。 孔儒赫然在练功房的三面墙镜中看见自己和华云丰的脸。 孔儒和华云丰,两人都是极英俊的男子,孔儒平生也常常以此自傲,觉得自己即使跨行拍戏,拿个把偶像类的奖项也没有问题。 但是此时面对华云丰的孔儒,却感到了异样的自卑。镜子中的华云丰风姿潇洒,飘飘然有出尘之姿,酷似孙茹的俊面在精致优美之外,透着一种阳刚的霸气。 而孔儒再看看自己,光是有整齐俊美的五官,'奇‘书‘网‘整。理提。供'但是却透出一股阴霾的死气,过于挺拔的鼻子显得多少有些阴鸷桀骜,最奇怪的是气质暗沉仿佛有什么郁积在一起不能畅通一样。 孔儒发了一秒钟呆,暗自叹了口气,移过一个垫子,在华云丰的对面坐了下来。 “恩,呃……华……华先生,”孔儒想了半天,终于确定了称呼,勉强笑道:“想不到您对日式剑道也有兴趣。” “错!”华云丰肃然坐正身子,缓缓将竹剑平置膝上,庄容道:“中国古剑道!” 孔儒一听暗叫惭愧,心想自己也是真笨,如果是日本剑道那就该是穿和服着白袜练习了,怎么会穿唐装赤足呢? 华云丰双手平抚竹剑,淡然道:“我八岁练剑,至今四十年整。” 孔儒眉毛一挑,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脱口道:“四十年,先生竟还执着于最基本的起手步伐。” 华云丰微笑道:“非我执着,是你不能悟。剑之道,在争竞攻伐,是为小道;人之道,在无欲休争,是为大道。万物相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悖。” 孔儒肃然躬身道:“请先生教我。” 华云丰长叹一声,道:“我幼年从我义父学剑,半生打遍黑道,杀尽仇寇,自问天下难觅敌手。但是一直到十年之前,方才经高人指点,了悟剑之大道。可惜不能多聆教诲,竟仙人永隔。” 孔儒一听肃然起敬,问道:“不知道这位高人是谁,竟有此盖世风骨,能令华先生这样的奇人如此景仰。” 话音刚落,孔儒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金星乱冒,只听得“突突突”三声,脑袋上结结实实的挨了华云丰三下竹剑,不禁大惊,满脸惊愕,不解的看着华云丰。 华云丰正襟危坐,面现悲伤之色,道:“当年点化我之人,正是你的老师孙国放教授。我今天这三记,是代老师以竹杖打你,你可心服?” 孔儒呆了半晌,想起孙老爷子的绝世风标,不禁神往。于是孔儒双手交叠放于地上,以额头触手背,躬身施大礼,毕恭毕敬的对华云丰道—— “愿听先生教诲!” 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当头棒喝(下) 华云丰微笑点头,长长的叹息一声,徐徐开口道:“佛说〈百喻经有云——昔有一人,巧于牧祟,其祟滋多,乃有千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极大悭贪,不肯外用。时有一人,善于巧诈,便作方便,往共亲友,而语之言:‘我今共汝极成亲爱,便为一体,更无有异。我知彼家有一好女,当为汝求,可用为妇。’牧祟之人,闻之欢喜,便大与祟及诸财物。其人复言:‘汝妇今日已生一子。’牧祟之人,未见于妇,闻其已生,心大欢喜,重与彼物。其人后复而与之言:‘汝儿已生,今死矣!’牧祟之人闻此人语,便大啼泣,嘘唏不已。” 华云丰说完,看着孔儒道:“孔儒,你可知这意么?” 孔儒微微一笑,他在多年前就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这是佛教经典《百喻经里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一个牧祟人,很会牧祟,他所豢养的祟繁殖得很快,没过多久,他的祟从几千只到一万只了。他很是节省,从来不肯杀一只祟请客或自己吃。别人见到他虽是眼红,可是却也奈何他不得。那时有一个人,很会机巧诈骗,走过来甜言蜜语地和他作很好的朋友,牧祟人信以为真。于是这个人就对牧祟人说,“我和你已成为知己朋友了,心里不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我知道你没有妻子,很是寂寞。现在我打听东村有个女郎真是美丽极了,给你作妻子。很是合适。我作介绍人,是一定可以成功的。”牧祟人听了很欢喜,就给他很多祟和一些其他礼物,算作聘礼。过了几天。这个人走来对他说,“她已经答应作你的妻子,而且你的妻子今天已经生了一儿子了,我特地来给你道贺。”牧祟人听到还没有见过面地妻子,就已经替他生了个儿子,心里更加欢喜,就又给了他很多羊和别的东西。再过了几天,这个人又走来说,“唉!真可惜,你的儿子今天死了!我真替你难过。”牧祟人听了以后,便号啕大哭,悲痛不止。 孔儒微笑道:“这个故事倒是有趣。这世上的蠢人何其多也?人应当勤奋所学。开拓视野,明白是非,使自己不受他人地欺骗。世人都喜欢不劳而获。从你手中骗取利益,你自己没有戒备之心,怪得谁来?” 华云丰听孔儒这样说,只是片言之中,充满了举世都是我的敌人的狭隘心态。不禁呆了呆。一个人要乖僻偏激到何等地步,才会把这么一个劝善的故事理解成这样。他摇了摇头,忽然手持竹剑。照孔儒当头打来! 说也奇怪。孔儒明明骇然看见,那竹剑照着脑门下来了,下意识的想躲,可是左闪右闪倒似都脱不出华云丰竹剑的范围一般。未及转念,砰得一声,头顶上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下。 孔儒从小博学,也知道华云丰这是棒喝的意思。 当头棒喝是禅宗祖师点化弟子的特殊方式。转自风语小说网。禅宗认为佛法不可思议,开口即错,动念即乖。在接引学人时。师家为了粉碎学人的迷情,或考验其悟境,或用棒打,或大喝一声,以暗示与启悟对方。 相传棒地施用始于唐代的德山,喝的施用始于马祖道一,故有“德山棒,临济喝”之称。一喝之时,大地震动,一棒之下,须弥粉碎,棒喝遂衍为禅地宗风。 当下孔儒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神态更加恭敬,欠身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华云丰叹道:“世人每每经不起名利食色的诱惑,便贪着于世间的欲乐,为它所诳惑,而抛弃了自身善法功德的无价之宝。结果,不但丧失了生命内在的完满,而且也丧失了生命及财物,弄得大忧苦,大悲泣,正是自寻烦恼。人世间地一切名利、地位、物欲,皆如故事里别人许给牧祟人的妻子、儿子一样,只是身外无聊之物。” 孔儒闻言,心念微动,若有所思。 华云丰又道:“又有一个故事。日本有幅名画,名为《宫本武藏观斗鸡图》,你可知道?” 孔儒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故事,突然听见华云丰发问,随口道:“听说过。宫本武藏是日本战国第一高手,剑道大师。” 华云丰点头赞许道:“你很博学,知道的倒不少。这幅画画地是一只天眼窥视之下,两只斗鸡正在为争食而互相啄斗。倘若那天眼便是宫本武藏,你以为他观斗鸡的目的何在?” 孔儒心虚的看了看华云丰膝上的竹剑,想了一下,道:“宫本武藏观斗鸡的逸事,乃发生在他于儿玉原太郎决战前夕。我看他是在观察斗鸡进攻趋退之间的套路,从仿生学的角度,悟出一套精妙的剑术来。” “啪!” 没等孔儒说完,头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华云丰叹道:“痴儿痴儿,竟尔不悟。其实即使是智慧学识远不及你的一些人,在这类的哲理寓言问答游戏中,也能游刃有余。而你实在是……心魔迷障,不可教也。” 孔儒低头不语,额头上微微见汗,隐隐也知道自己太过偏激、狭隘,想事情往往越想越窄,心智自然大打折扣。自己虽然明知如此,但是多年来无法自制,往复烦恼。 华云丰道:“宫本武藏观斗鸡,战胜儿玉原太郎之后,已经成为日本第一剑圣。慕名求教的人和希图和他比剑打败他扬名天下的人络绎不绝,但是他终生不再用剑与人争竞。正是因为他看穿了人世间所有的争竞,无论是第一剑圣之名,还是其他什么物欲财色,都只不过是两只公鸡口里的一条青虫一般。世上的人为名利权位,为了金钱女色,或者为了一时之气,为了在人前扬眉吐气,动辄把那些比自己优秀的或者与自己相当的人,当作你死我活的对手,一生不压得别人一头就觉得简直活不下去……这样的人,岂不就如同那两只公鸡一样微贱可笑?” 孔儒木然呆望着华云丰。一身的汗,忽然之间竟似凉了,衣服冰冰的贴在身上,若有所思之余,只觉得浑身冰冷。 华云丰道:“最后再与你说一个故事,你若不悟,我也是无法了,孙老师在天有灵,也不该怪我。” 孔儒擦了擦额角,躬身施礼,静静聆听。 华云丰道:,‘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这个故事,你可知道出处?” 孔儒呆了半晌,忽而潜然垂泪,久久不语。 这个故事出自《庄子的“则阳”一篇,说的是蜗牛角上有两个王国,左角上的国家叫触氏,右角上的国家叫蛮氏。这两个国家整天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地盘打仗,死了千千万万的人。 国家与国家间的战争,尚且如蜗牛的两角一样渺小不足道,那么世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相残害,苦苦争斗相逼,岂不是更加的虚妄而可笑? 孔儒点头道:“多谢先生用心良苦。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富随贫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 华云丰听他随口吟出白居易的这首劝酒诗,知道他已知道其中深意,微微一笑,手按竹剑,闭目冥思,不再说话了。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外面隐隐的传来一些脚步和笑语之声。那是华星公司签约的二三线艺员们,结束了一个上午的练功课业,三三两两出去吃午饭了。 香港正午的骄阳,透过敞亮的落地玻璃大窗,照在室内这两个不知饥饿的男人身上。 华云丰神情恬淡,表情沉静;而孔儒却眼角隐隐抽动,却象承受着某种强烈的痛苦一般。 此时的孔儒,心中狂涛翻涌,如在针毡釜底一般的难受,只有一个声音翻来覆去的在问道—— 我错了吗?是我的错吗? 我这么多年,勤学苦读,发奋上进,铲除了一个又一个前进路上的竞争对手,难道都象是在蜗牛左右角上争斗一样可笑? 我为了得到孙老师的信任,打败了那么多个竞争对手,包括现在和易青的争斗,难道都象斗鸡一样无聊? 我一生自负博学多才,智慧过人,而且积极进取,不甘居于人下,这种种执着,竟都是错的?难道我还不如那些“随富随贫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的普通平民百姓? 如果是这样,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的人生还有什么追求?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我该做些什么,我活着是为什么? 孔儒想到此处,内心如沸,不能自制,忍不住放声大笑三声,泪水滚滚而下。他对着华云丰深深鞠了一躬,一言不发,起身而去。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巍巍师恩如山(上) 孔儒起身而去,推开练功房的大门,忽然听见身后华云丰一声悠然长叹,竟如黄钟大吕一样,深深凿孔儒心中,为之一阵心悸。 孔儒不愿再多想,摇了摇头,逃跑一般推门而出,迎面正撞上孙茹。 孙茹见孔儒低头只顾走,觉得奇怪,连忙叫住他道:“孔大哥,你去哪里?” 孔儒一抬头见是孙茹,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有一种惶恐愧疚之情,连忙支吾着应了一声,就想走开。 孙茹连忙道:“对了,易素已经跟那些黑道上的人说好了,他们已经撤去了格杀令,你今天就可以回自己家了。不过,我其实特意过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打算离开香港回北京?” 孔儒低着头,半天没吭声。 孙茹只好自己接着道:“我们的《花木兰,剧组明天下午就要开拔先飞北京,然后再去西北外景地。我们会包一架飞机,你跟我们一起走吧。香港……我看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要依孔儒的本心,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和易青的剧组同机回北京的。人家一个剧组热热闹闹的,自己一个外人夹在里面算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是个极爱拍电影的人,到时候难免触景伤情——就他现在这种处境,今生今世恐怕跟电影是没什么瓜葛了。 不过他现在身上连二十块港币都没有,不跟易青他们回北京。又能怎么办呢?难道厚着脸皮在这里等玛吉娜回来吗? 孙茹察言观色,知道他的心意,连忙补充道:“宝叔这次也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还要回去给爷爷扫墓呢。” 孔儒听说给孙老爷子扫墓。心中一颤,立刻点了点头,挪开一步,逃也似的走了。 孙茹扭头看了看孔儒地背影,不知怎么了,这位原本英俊倜傥的孔大哥,此时的背影竟有些佝偻了…… 孙茹噘了噘嘴,叹了口气,背着手向练功房里走去。 门没有关上,孙茹在门口笑咪咪的探头进去道:“喂。先生,介意不介意请美女吃中午饭啊?” 华云丰闭着地眼睛缓缓的睁开了,笑了笑。杨了杨手里的竹剑,道:“你进来,请你吃竹笋炒肉。” 孙茹哈哈大笑,脱了鞋子,嗒嗒嗒嗒跑进来。在孔儒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笑道:“舅舅,你明天就回美国了。晚上易青他们要给你洗尘,乱烘烘的一大堆人,你中午陪我吃顿饭吧?” 华云丰微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孙茹敏感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舅舅,你刚才是不是跟孔儒说了些什么?” 华云丰摇头道:“你爷爷生前,对这个弟子的心性前途最是担忧,曾经跟我说过不止一次。我今天一试之下,唉……其实你这位孔师兄慧根深重。天资过人,无论是学艺还是经商都应该是不世出的奇根利器。可惜心魔太重,偏狭乖戾,生生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只盼这次的打击能令他幡然自省,得悟解脱。” …… 香港飞往北京地飞机上。 宝叔一早就特意开车去了孔儒家,把他接出来。孔儒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其他东西一概扔在香港的房子里,跟宝叔上了飞机。 宝叔为怕孔儒尴尬,特意和孔儒单坐了一排。 飞机上《花木兰,剧组地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大家一会儿怂恿易青唱歌,一会儿逼着小意给大家背一段依依教的台词,时而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有个嘴快的把易素单刀赴会摆平香港黑道各家社团的事编成了评书来说,讲得有声有色。 孔儒上飞机以后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此时突然低低地骂了一句:“马屁精!”随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很快飞机停在北京机场。 剧组乱哄哄的往下帮道具,有些第一次来北京的香港武行看什么都好奇,在那里指指点点地到处发问。 孙茹一下飞机就过来问孔儒道:“孔大哥,我们现在发车去剧组包的招待所了,你是跟我们一起住招待所,还是跟宝叔回家去看看。” 孔儒明知道孙茹和宝叔是关心自己,但是心里却没有半点温暖感激的感觉,他从小就是这个性格,最讨厌这种被当作弱者来照顾的情形在自己身上发生。 他刚要开口拒绝,宝叔在旁边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自从你走了以后,你住的那个房间还没动过,一切都是原样。” 孔儒听了这话,终于心中一软。他这三十年来,少年以前过的都是穷苦子,考上大学以后住的是学校宿舍,唯一一段安逸舒适一点的生活,就是在孙老爷子家地那几年,是他人生目前为止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尽管这个回忆的结尾并不怎么美好。 想到自己身上跟没有没带多少人民币,如果不接受宝叔和孙茹的安排,自己只能去住几十块钱一晚上的司机旅馆,想想那些带着脚臭味儿的被褥枕头,孔儒立刻就做了明智的选择。 “我跟宝叔走。”孔儒说着,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孙茹高兴的点头道:“好,那你先去帮我给爷爷上柱香吧,我安排好了就回去看你们。” 孔儒听了心中冷冷一笑:你跟易青在一起,还会来看我吗?何必说这种场面话。 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就看着宝叔,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日子。不过飞机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天黑时分了,确实如果再不走的话,晚上可能会折腾到很晚,于是宝叔就跟孙茹打了个招呼,准备跟孔儒先出机场叫车走。 “宝叔等等,”后面易青大声叫住了宝叔,拿着手机快步走了过来,对孔儒道:“张建让我跟你说,有空的时候给他手机打个电话。他这次没跟我们来,是因为他自己请假回温州乡下老家了,他说他会帮你去看你的父母亲,你有空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了解了解你父母的近况。” 孔儒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多谢挂心,不劳过问。”说着也不等宝叔,抬腿就往机场外走去。 反倒是宝叔憨厚的一笑,替他解释道:“易素,他这人就这样,他……” 易青笑道:“行了宝叔。您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宝叔点了点头,追上孔儒向机场外走去。 两人在机场外叫了出租车,说了地址,直奔阜成门孙老爷子留下的那所大房子。 上的车来,孔儒才开始跟司机和宝叔说起话来。其实他本来就是个能言健谈的人,拍电影的一般口才都好。只不过这几天老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委实憋得狠了。他对宝叔倒是毫无芥蒂,于是好好过了过话瘾。 车子很快到了地方。宝叔抢着付了钱,两人坐电梯上了楼。 站在走道里,孔儒忽然觉得自己胸膛里一颗心砰砰直跳。这个地方,这个感觉,实在太熟悉太亲切了。 恍惚中,孔儒好象看见刚刚大学毕业时的自己,穿着雪白的运动衫,脖子上围着毛巾,从走道的那头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笑吟吟的向后看。 一个身材苗条手脚修长的俊俏女孩从身后远远的跑来,娇嗔着道:“孔儒哥哥,从这里就开始跑了吗?下楼再跑吧……哎呀,你慢一点,你跑那么快人家跟不上了……” “喂,进来啊,想什么呢?”宝叔好奇的出声叫住站在门口发呆的孔儒。 孔儒身子微微一颤,从回忆和冥思中醒了过来,赧然笑了笑,提起行李箱走进房间。 扑面而来的,这所房子里的气味,竟还是当年孙老爷子抽惯的大熊猫香烟的那醇厚的烟草味儿。 那个慈祥而博学的老人,仿佛还坐在沙发那里,静静的拿着一张报纸,戴着老话眼镜,好象随时会问自己一句:“阿儒,今天早上的油条不是咱们吃惯的那家买的吧?你又操近道了?这么点小事也要取巧……唔,这家的火候明显不够,不太脆……” 孔儒提着行李箱站在客厅里,喉头竟微微哽咽了,他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老师,其实那天我很想告诉你,炸得太脆的油条火候太老,容易上火。您上了年纪胆固醇又高,这种油炸的东西还是吃生一点的好…… “阿儒,”宝叔浑没注意孔儒的异样,他随手把自己的小包往沙发上一丢,道:“我下楼买点东西,你先休息会,等我回来再整理房间。” 孔儒点了点头,转身听见宝叔在身后把门关上了。 孔儒默默的走到通往复式楼二层的楼梯上,伸手够着第五级楼梯台阶上轻轻的摸了摸,在哪里有一个小小的凹洞,而且还脱了点漆。他的脸上忽然脸上露出一个少见难得的微笑—— 真没想到,这个印子居然还在……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巍巍师恩如山(中) 那是孔儒刚刚毕业那年,经自己的寻师介绍,第一次到孙老爷子家里作客。 那天在孙老爷子家做客的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当时被公认为学院年素才俊的学生,和几个著名的电影学者以及当红的导演和大明星。 他真的非常紧张,背后、手心、脚掌全都汗湿了。 孙老爷子考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之后,就邀请大家上楼看片子。孔儒一心要突出自己,抢在几个学生前面上楼,紧跟在孙老爷子身后走第一个。 结果没想到不知是走的太急还是汗湿了脚滑,踩着的拖鞋竟离了脚,当场滑倒,膝盖骨向着这第五级楼梯狠狠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在上面,真木的楼梯板立刻磕出一个小坑…… 这么多年了,这个印子还在,而且年份太久,已经有点脱漆了。 孔儒独自在楼梯下,含笑抚摩着这个小坑,仿佛这里盛满了他关于青春岁月的全部记忆。 他记得自己那天摔倒后,周围的几个同学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他坐在楼梯上,看着自己比别人朴素的多的穷酸打扮,以及自己破袜子前端裸露出的一截大拇指,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些人都笑不出声来! 记得当时孙老爷子立刻回过头来。亲自走下来扶起自己,并且自责的说:都怪我,因为今天晚上有客人,早早的叫人给地板打了蜡。要不你也不会摔交。不过年轻人摔一摔好,谁年轻地时候不摔交呢? 孔儒还记得,那时老师已经发福的身体并不是很利索,但是还是尽力弯下腰来扶起自己,老师的样子多么慈祥和蔼,完全是自己心目中完美的长者形象,比自己在乡下地那个整天只知道喝点劣质烧酒的没文化的父亲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忽然,身后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孔儒的回忆,他回头转身,只看见宝叔拎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口换拖鞋。 孔儒一看那包装袋就笑了。那是对面最近的一家小超市的袋子,以前自己经常去那里买东西。 宝叔笑呵呵的道:“晚上在飞机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小孔,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喝一盅了吧?来。看看,还是老三样。” 孔儒笑着过来接过东西,走进厨房。以前他刚来孙老爷子家的时候,酒量并不是很好,后来总是被宝叔抓着陪他喝酒。日子长了也就锻炼出来了。 他可清楚的记得宝叔的“军中三宝”。 “赫!这猪头肉卤地真香啊!”孔儒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道:“花生米、午餐肉、酒……哇,这个牌子的二锅头还出新包装了哪!日子过地真快。以前那种五个红五星的包装的二锅头,现在估计都不生产了吧?” 宝叔笑道:“现在的北京人,喝酒越来越怂了,白酒厂家把度数越降越低。这种二锅头比以前的,就低了七度。” 两人一起把东西摆了出来,找了两个小碗来倒上白酒…… “来,先走一个。”宝叔举起碗跟孔儒碰了碰,豪爽地一口干了。 孔儒看着他,也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火辣辣的二锅头一烧,心里觉得特别痛快。 宝叔这个人就是这样,光明坦荡,对谁都没有芥蒂,对谁都那么好。以前在孙老爷子这里,跟他天天见面,他就对孔儒这么亲切。 不过孔儒当时却并不是很看得起他,一个粗人,又没什么文化才学,粗手粗脚地大兵哥一个。孔儒的字典里,宝叔这种人属于无害生物,而且没有大脑,属于可以利用的类型。 没想到今天自己事业失败,落魄之时,宝叔对自己依然如当年一样的坦诚亲厚,这令孔儒多少有点感慨。 “宝叔,您是个好人,是条汉子,我敬你!”孔儒端起酒碗,诚心诚意的自己干了。 “哦,对了。”宝叔漫不经心的给孔儒倒上酒,笑道:“你这两天没什么事吧?明天安顿好了,帮我一起办点基金的事怎么样?我每年都要特地为这个回来几个月。咳!老爷子也是,明知道我是个粗人鲁汉,临走偏偏给我出了那么个难题,又是农民工子女助学基金,又是影视基础教育基金,现在又添上易青前年办的那个退伍伤残军人扶助基金……你看我一个当兵的,现在都成了专业搞基金地了。说实话,我还真是很需要一个正经有文化有头脑的斯文人来帮帮我,每年好大一摊子事儿呢。” 孔儒端着酒碗楞了半晌。真没想到,这宝叔还是粗中有细啊。其实孔儒很清楚,宝叔的意思,与其说是让自己去帮他,倒不如说他在帮自己。 他明知道孔儒眼下不可能有事干,整天瞎晃瞎想,搞不好想魔障了出点什么事,毕竟这次这种打击不是每个男人都受得了的。于是他就主动提出来让孔儒跟着自己办事,其实是照顾孔儒的想法。但是他太了解孔儒了,一点也没露出居高临下照顾孔儒的架势,反倒说是自己需要孔儒帮忙,让孔儒觉得好受多了。 孔儒是个心思聪颖的人,哪会不懂得宝叔的意思,真奇怪,同样的事易素和孙茹那样的“强者”、“上位者”来做,即使再是好意他也浑身不舒服,可是由这位平时他看不起的宝叔来做,他竟觉得这么受用。 “宝叔……你这人……咳!啥也不说了……孔儒红着脸喝了口酒,道:“我没想到,世上竟还有人看得起我孔儒。老爷子当年对我要是有宝叔你一半的香火之情,我也不至于和易素这样殊死争斗,同门相残。” 宝叔此时已经有了三分酒意,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蒲扇大的巴掌一拍桌面,大声道:“孔小子,你这话可真说的亏了良心了!来,罚你喝一碗!” 孔儒笑着举了举酒碗,喝了一大口,略觉得有些微醺的酒意,大呼道:“哈哈,痛快!” 宝叔自己也喝了一口,指着孔儒道:“你……你呀,孔小子,你真不是个东西。我跟你说实话吧,恰恰相反,恰恰相反你知道不!从前你在这里的时候,整天在老爷子面前告你状的是我,是老爷子不停的包庇你,不但不怪你,还经常为你干的那些破事派我去给你善后擦屁股!” 孔儒愕然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宝叔你这么快就喝大了?别开玩笑了,哈哈。” “谁他娘的跟你开玩笑!”宝叔夹起一大块猪头肉一阵狂嚼,指着孔儒道:“我问你,那一年,赵寻……就是南京电视台那个,拍《红粉世家的那个……你跑上门去给人家安排了两个场工、一个道具师,人家没有买你的帐,把你安插的人给辞退了。你就把人家的六个群头全部给按住了中途罢工,害得赵导跑到招待所给几个群头下跪磕头,有这回事吧?” 一听这话,孔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原来这事您也知知道?” “知道?哼!我告儿你孔小子,我知道的还多着呢!”宝叔道:“跟你一起被老爷子发现的那两个研究生,一个导演系的,一个文学系的,就是……就是你管他们叫哥叫弟的,你们三个还开玩笑的拜把子的那两个,你记得吧?你小子,电影学院34年考试的时候,他们两个是监考助教,你让两个落榜考生去给他们送贿款,自己一转身跑到学院举报他们两个,还把学院处分他们的告示拿给老爷子看,有没有这回事!” 孔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勉强道:“哪有这样的事……宝叔,你有点喝高了……” “少他娘的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宝叔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我今天还在这里跟你说这个,就是看在当年那两个小子离开北京的时候,你还悄悄去送行,一人送了他们两万块钱……这次跟易素斗法,你居然识穿了小云之后还能把她安全的放回来,冲这个……我觉得你小子还有点人味儿!要不,谁跟你扯这些个陈谷子烂芝麻的!” 孔儒呆呆的坐着,手指不自觉的在衣角上搓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好些事,你在外面干的,老爷子都一清二楚,我也经常在老爷子面前劝他,可是老爷子呢?”宝叔摇头道:“我都不知道你小子有什么好。老爷子一味的护着你,又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可他这个最后一次起码‘最后’了七八回,要不是你小子实在有点歪才,老爷子早把你扫地出门了。”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巍巍师恩如山(下) 孔儒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了,他脖子一梗,冷笑道:“还说什么仁至义尽。我虽然用手段排挤了不少人,可都是他们自找的,好歹我也替老爷子试出了不少人的人心。就说我那两个研究生同学吧,要是考生的贿赂送到跟前,他们能不为所动,我又怎么能算计的了他们?区区五万块钱,他们就把自己的良心给卖了,怪得了我吗?我让老爷子看看这些人的本心,我有什么错?” 说到这儿,孔儒忿忿的道:“不是我眼皮子浅。我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他却把所有的一切留给了易青,即使是对宝叔你,他也留了几千万上亿的两个基金给你打理。可我呢?塞张支票给我,扫地出门,自生自灭,这对我公平吗?这也能叫仁至义尽?” 宝叔听了这话,眼睛瞪得滚圆,把酒碗在桌上重重一顿,大声道:“好!孔小子,你……好!敢当我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你也算有种!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等着,我上楼一趟。让你看点儿东西。” 说着,宝叔起身走出厨房,不一会听见登登登的上楼声。 孔儒抿了口酒镇定了一下情绪,心想,这个宝叔,上去拿什么东西呢? 过了好一会儿。孔儒剥了十几个花生米的功夫,宝叔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铁皮匣子。 这种匣子孔儒再熟悉不过了,老爷子家里有几十个。大到存折契约,小到孙茹小时候换下来的乳牙,全弄个这样地盒子装着,每个匣子还配有专门的锁和钥匙。这种铁盒子的锁异常结实,用来装重要的小物件最合适不过。 宝叔顺手打开那个匣子,里面放着一张被撕成两半地纸。宝叔把纸拿出来,仔细的拼好,然后转向孔儒,道:“你自己看吧。” 孔儒迟疑的低头看去,只见纸上赫然清楚的写着:遗嘱! 孔儒吃惊的抬头看了看宝叔。连忙又低头仔细看了起来。只见这份没有生效的遗嘱上分明写着,把所有的物业和现金留给孙女孙茹作为嫁妆,把宇通集团的股份和价值十亿美圆的资产股票成立一个电影发展基金,由宝?(: ) 第 18 部分阅读 个电影发展基金,由宝叔来监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但是一切使用权授予孔儒! 孔儒看完这张遗嘱,不敢置信的又从头看了一遍……再看一遍…… 孔儒愕然抬起头来,整个人都傻了。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懊悔还是不解还是怨恨地,带着一点点感激的情绪在他心头一起沸腾起来。 他突然感到异样的口渴。他举起酒碗来猛灌了一口,却发现是个空碗。原来刚才看遗嘱内容地时候已经不自觉的喝光了。 “这……怎么会这样?”孔儒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他再熟悉不过孙老爷子的笔迹,这东西伪造是伪造不出来的。 宝叔提示他道:“你再看看日期。” 孔儒这才留意看了看所署地日期,他猛得惊声叫了起来。道:“怎么会!那么早的时候,那时候老师还不知道易青这个人呢!小茹那时候还没上大学!” 宝叔呆了一呆,脱口道:“我不是让你看这个。”随即想了想,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指着孔儒道:“你这个人啊!真是又可怜又可悲,为什么你满脑子都是想着跟别人比,想着……就好象人人都是小偷,好象别人得到的一切都是从你这里抢走地一样。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嫉妒易青,甚至连这么熟悉的日子都忘了吗?你再看看!” 孔儒再定神看了看。有点想起来了,道:“恩,这日子是我生日前一天。” “是二十八岁生日前一天。”宝叔正色道:“老爷子在那一年确诊有非常严重的心脏病。他瞒着小茹和你,请我和另一位老师做遗嘱见证人,立下了这个遗嘱。当时我就劝过他,不要把那么多钱给你,他想了很久,说了一句‘人才难得,奇才可用’!并且让我好好行使基金监管的权力监督你就行。” 人才难得,奇才可用!孔儒听见这八个字,眼泪刷得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老师啊老师!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可是你从来没有这样正面肯定过我,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怎么……你为什么就吝惜这样一句简单的赞美呢? 宝叔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想你大概已经不记得的了,那年……你二十八岁生日那天,你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吗?” 孔儒努力地想了想,忽然微笑着道:“我记得那天老师在家里给我过生日。有一个很隆重的宴会,来了很多人,大师兄韩山青,还有冯晓刚导演、张一谋导演……不过,好象那天晚上老师身体不舒服,没有下楼,所以那些贵客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宝叔冷笑道:“呵呵,你就记得你的贵客。有一个人你大概忘了吧?那个叫小秋的江苏女孩!” 孔儒一听小秋这个名字,脸都绿了,惊惶的看着宝叔。 宝叔长叹一声,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生生让你给毁了。老爷子说过,其实这孩子的条件,考上电影学院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她的江苏地方口音太重,台词关过不去,所以那年才没考上。” ……自其实你和她的事情老爷子从头到尾都知道。打从你在外面租了个平房把她留在北京开始,老爷子就让我帮忙留意你们两个的情况。老爷子说,只要小秋第二年考试的时候台词地情况稍微好一点,他一定想办法帮小秋考上电影学院。老爷子说。这姑娘出身贫寒,和你一样是个苦孩子,真正是一对儿,以后有她和你互相扶持。相信你多少会温柔一点,改改心性。” ……自那天是你生日,一早上不见你。我和老爷子就猜到你去了小秋那里,老爷子也是难得好兴致,就让我开车带他去找你,把立遗嘱和给你开生日宴会的消息告诉你,给你和小秋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没想到,刚走到那间平房外的四合院儿里,就听见小秋哭喊着求你……你心肠多硬啊,说什么也要她一个人回外地去堕胎。把孩子打掉,免得连累你地大好前途。我们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你说那段话……说你喜欢的人是小茹。是亿万富翁的孙女,让小秋趁早回家去,还说你已经跟房东把这间平房给退了……” “别说了!”孔儒痛苦抱住了头,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大声喊道:“求求你别说了!” 宝叔红着眼睛看了孔儒几秒。叹了口气道:“老爷子当时在外面听见你说的那些话,就气得心口疼得厥过去了,差点没中风了。我们开车回来。老爷子就把那张遗嘱给撕了。” ……自本来依着老爷子的意思,第二天早上就该把你赶出去。可是那天晚上,老爷子看见你在宴会上舌战群雄,那副潇洒自如的样子,所有的宾客,都是些见过大世面的有头有有脸地人物,人人都夸你是个天才、奇才……” ………那天晚上,老爷子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钟都没睡,他披着睡袍在你门外走来走去。好几次想敲你的门,可都犹豫着退了回去。孔小子,你根本就不知道老人家的心啊!他……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孔儒整个人瘫软在餐厅地靠背椅上,眼泪不停的流着。 宝叔把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匀了点给孔儒,然后给自己倒上,喝了一口,道:“孔小子,我跟你说……我、我吴宝是个粗人,我跟你和易青这种文化人比起来,就他娘的是大老粗一个……什么艺术,什么他娘的文学,我一概不懂。但是,我这辈子就认一条!啊……就、就、就……就认一条!这……咱这做人啊,他……可不能、可不能亏良心啊!” 说着,宝叔一口干掉碗里的残酒,长呼出一口气,道:“我这个人不会讲什么道理。可是今天你笑我没脑子,笑我不会说话我也要说!你看,你说这酒好不好?” 宝叔醉态可掬地指着酒碗道:“这酒好吧?酒好,肉好,没事有钱,吃吃喝喝,这种日子多好啊?阿玛尼的西服,佐丹奴的领带,香港富丽苑地三头鲍鱼,这些好不好?夏威夷的天堂酒店套房,瑞士滑雪场的雪景庄圆别墅好不好?还……还有满世界的美女,大把大把的钱,是个人见到你就点头哈腰……这些好不好?好!太好了!太他娘的好了!这世上最好的,最勾人的,就是这些个名啊利啊的,好、好,好!好东西太多了,实在太多了!谁都知道这些东西好,这些东西谁不想要啊?我个没本事地粗人,我都想要!” ………可是……可是咱不能为了这些东西就爹不顾娘不管,出卖兄弟糟践朋友,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负责任吧?不能吧……啊?人在做,天在看,咱老爷子,他在天上看着哪!” 说到这里,宝叔砰得一声放下酒碗,憨笑道:“对不住。你……你别笑我……喝……喝的有点儿……有点儿大……说了这么多不知道说什么……我上楼睡了……你、你也早点睡……别想太多……过……过去的事儿了,想也白想……啊,知道了吧?不……不能……不能亏……亏良心啊……” 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酒话的絮絮叨叨的几句,宝叔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西装搭在肩膀上,晃悠悠的走出了厨房。 孔儒的眼泪已经干了。 他木然坐在桌前,端起那半碗酒,机械的送到口边,不知其味的喝了一口。 忽然,咚得一声,什么东西摔到楼梯板上了,外面飘来宝叔的声音—— “唉!这……这个楼梯上有这么个坑,都……都多少年了……早该……早该给它弄平了……老爷子也真奇怪,上次油漆匠都找来了,他非得留着这么个坑,说什么……说什么也不让人给它平了……哎哟,摔死我了!” 听到最后一句,孔儒拿着酒碗的手猛得一抖,含在口中的酒一下呛到了喉咙口,火辣辣的一阵烧痛。 他就势把酒碗一放,倒在餐桌上,大声的喘息咳嗽起来。 …… 夜深了。 孔儒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宝叔的话,还有华云丰那天在练功房里讲的那三个故事,在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着。 “人在做,天在看!” “咱老爷子在天上看着哪!” 孔儒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出了卧室。 那长长走道的另一头,是这层的主卧室,那是孙老爷子当年住的地方。 泪眼朦胧间,孔儒仿佛看见,那孤独而焦虑的老人,拖着还带病痛的身体,在寒冷的凌晨两三点钟,徘徊在他心爱的学生们外……他几次举起手想要敲门,想要跟那个其实已经无可救药的狼心狗肺的学生好好谈谈,可还是犹豫着退了回去。那一刻,老人孤单而佝偻的背影,在深夜的寒冷中瑟缩着,显得那么凄凉悲壮。 老师!你真的还在天上看着我吗? 恍惚间,当年在学校毕业时常常唱的那首颂师歌又响起在耳边—— “素青校树,萋萋庭草,欣沾化雨如膏,笔砚相亲,晨昏欢笑,奈何离别今朝。世路多歧,人海辽阔,扬帆待发清晓,诲我谆谆,南针在抱,仰瞻师道山高。” 孔儒踉跄着走下楼梯,来到楼下客厅。 客厅正中,供奉着老爷子的遗像。 孔儒走到遗像前,静静的看着这位曾经是自己无比崇敬又满心怨恨的老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老人的眼睛,也在默默注视着他。老人的眸子里,似乎依然有着穿透一切、洞察一切的力量…… 孔儒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那罐大熊猫香烟和打火机。时间久了,烟卷有点霉味儿。 孔儒细心的把烟卷烤了烤,然后就象以前常常做的那样点燃了,把烟恭恭敬敬的供奉在孙老爷子的遗像前,轻声的道:“老师,阿儒给您点支烟……” 袅袅的烟雾中,这个英俊的男子忽然缓缓的跪了下来,手按双膝,把额头痛苦的贴在冰冷的地上…… 无声的泪水瞬间打湿了地板……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华星五大名导(上) 孔儒病了。 香港的十月还是三十几度的艳阳天,而北京这里已经是冬寒凛凛了。 那天夜里喝多了酒,夜里又单衣而起,再加上多思多忧,情绪激动,冷热交攻之下,第二天一早就发烧高热,病势汹汹。 宝叔第二天赶着出去办事,只好翻出以前的通讯薄来,找了一个以前经常给老爷子检查身体的大医院的高级特护到家里来,让她给孔儒打了一针,吃了点退烧药。 特护走了之后,家里只剩下孔儒一个人,药物渐渐起了作用,孔儒昏沉沉的睡去了。 将次睡到下午四五点钟,发出的一身大汗全都汗湿了贴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说胡话,孔儒开始在床来翻来覆去的念着几个人的名字。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贫穷荒僻的家乡。 那光脚站在田埂上倔强而自卑的少年,遥望着蓝天,渴望象一只舞动着双翼的鸟儿一样,飞出这贫困愚昧的牢笼,去看一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忽而,眼前的景象变了。在电影学院后门外幽静的小巷里,那酸涩甜蜜的初恋的感觉,那刺激而慌乱的亲吻…… 第一次,女孩在他面前脱下半透明的内衣,那美丽的令人不敢逼视地身体。那玉一样白皙的脖颈、坚挺的酥胸、娇红的乳晕、修长粉嫩地美腿,浑圆的臀部……还有那高潮时荡人心魄的呻吟……占有和爱抚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与原罪,当他发现自己能完全掌控一个如此美丽的身体时,那种自豪感使他的骄傲膨帐的无以复加…… 突然!一切都变了! 天地间一片无边的黑暗。小秋。那个悲愤的女孩拖着残破的身体,目光冷冰冰地锁定了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婴儿…… 一切在惊恐和内疚的泪水中忽然淡去了。只剩下孤独而苍老地恩师,披着单薄的睡衣,在自己的门外徘徊,徘徊…… 蓦然,老师举起了他的手。空空如也的手里突然多出了华云丰地竹剑,照着他的身上、头上,雨点般的打来! “疼!!!” 孔儒发出一声令人心悸地惊呼,猛得坐了起来。 “阿儒!你怎么了?哪里疼?”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再熟悉不过的死党张建的脸。和他身后站着的宝叔。 宝叔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奇怪的摇头道:“烧已经退了嘛,怎么还说胡话?只是发烧而已。怎么会疼呢?” 孔儒虚弱的用被子裹紧了身体,叹了口气,无力的道:“没事了,宝叔。我只是做了个梦,现在没事了。我……我大概已经好了。” “恩,张建特地来看你地。”宝叔道:“他一下飞机就跟易青打听你的情况,然后就来找我。说什么也要先来看你。你们哥俩儿好好聊聊吧。我去给你叫份粥来,吃茬东西才有力气,你是想吃肉粥还是鱼片粥?” 孔儒不假思索的答道:“素的。清粥最好。” 宝叔点点头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孔儒和张建两个人。 许久许久,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坐着。 最后,张建终于忍不住道:“你知道我这次回老家去探亲了。怎么问也不问一声,你的父母怎么样了?” 孔儒凄然一笑,淡淡的道:“好便如何?不好又能怎样?” 张建盯着他看了几眼,疑惑的道:“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又呆了几秒钟,孔儒只是静静的坐着。也不再搭话。张建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不好的消息要通知你……” 说着,张建仔细看了看孔儒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说道:“你阿爸,你的父亲,前两天在老家去世了……是肺癌,发现已经是晚期了……他那年出去打工给你凑学费,为了赚快钱,去给化工厂洗烟囱,吸入了一些不好的物质伤了肺,后来一直都不好,常年咳嗽……这次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没钱治,联系你又联系不上……” 张建说到这里,停住了,小心的打量着孔儒的神色。 孔儒反而笑了。 尽管张建心里有不解和不忿,但是他不得不诧异的承认,这是二十几年相识以来,孔儒笑的最纯净,最灿烂的一次…… “死了好,死了好……”孔儒微笑着轻声说道:“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张建听见他在这个时候,竟突然念起《红楼梦终结,大观圆破败时的那句曲词来;不禁疑惑的看着他——孔儒的眼中,他从小就熟悉的那种桀骜和阴鸷不见了,竟显出一份淡淡的从容和清澈来…… …… 正午,慕田峪外的一段古长城下。 “好!各部门……预备!群众演员准备!注意了啊,注意了!我们争取这遍就拿下来,大家想想这是最后一个镜头了,拍完就可以分钱了,高兴不高兴啊?” 李想拿着个喇叭,声嘶力竭的在动员着几十个穿着道具服的群众演员分成几对,拿着大刀长矛互相砍杀。这一条已经拍了四五遍,总是有一两个群众演员出现笑场、出画之类的问题。 身为副导演的李想只好耐着性子一遍遍的走过去,指手画脚地跟他们解释,好容易说完了,预备开始……又完蛋了。最后把李想逼的软硬兼施。又是恐吓又是利诱。 孙茹和易青坐在监视器后面。听见李想的动员辞,孙茹已经笑的绝倒了。 “好,可以了,预备……”李想回头冲易青做了个手势。 “《花木兰第七场十一……卡!”场记地拍板一下。易青皱着眉头,紧盯着监视器,举手大声道:“开始!” 数十个群众演员捉对厮杀,不顾满地嶙峋的怪石和泥泞的长草,连滚带爬,时而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扭打,时而一刀砍在对方身上——全是真来,就连砍人也是真砍。这是演员指寻周依依小姐的要求,让道具师在群众演员的上半身衣服里,或者是预备要挨砍部位的衣物里加上柔韧性很好的铝片。或者是专业的防护棉。这样大大增加了成本,一套专业的防护棉要几千上万块钱,平时根本不可能给群众演员使用的。但是也大大提高了视觉效果——演起戏来真砍真杀,刀片隔着衣服砍在铝片上,砍得梆梆响,道具血浆喷泉一样飙出来,逼真极了。异常刺激。 “好,这一遍极好,OK。切过去!”易青低声喝道,伸手做了个向前切地动作。 罗纲跟易青现在的默契程度,已经到了眼皮子不抬就知道易寻想要什么的程度,没等易青手势做完,镜头已经从全景一下子切过去一个漂亮地近景—— 扮成男装的小意被一个魁梧的群众演员一刀磕飞了长枪,摔到在地上;那群众演员抢上,面貌狰狞的一刀砍砍下;小意没有半点畏惧,一声尖利的嘶喊,她闪过刀锋。一把抱住那个群众演员地脖子,冲着他的耳朵狠狠的咬下去! “啊!”群众演员发出一声痛苦地非人的喊叫。 “Cut,太漂亮了!”易青忘形跳了起来,对着扬声器大声喊道:“小意,我们爱死你了!” 小意刚才还一脸强悍,此时忽然大大的不好意思起来,脸红的象苹果一般,连忙掩饰着跑到助理那里要水喝去了。 那个群众演员大声叫屈道:“导演,她……她来真的,真的咬下去啊!” 废话!周依依小姐的徒弟,那当然全部是真咬! 易青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不得不安抚道:“耳朵破没破,见血没?” “那倒没有……” “制片!这个大群众,今天劳务加五十块!” 小意一边漱口一边笑道:“为什么还给他加钱,我说应该要给他罚款才对!喂,我说,大哥,你有几个月没洗耳朵了,那么臭!” 小意穿着男装,皱着秀气小巧的鼻子,笑得那么灿烂,把一群群众演员全给看呆了,听了她的话,一起指着那个群众演员哄堂大笑。 易青高兴地走过去,对站在罗纲身边看镜头的依依道:“周老师,真有你的,居然把小意调教的这么好!这部戏票房下来了,公司应该考虑给你加1%的分红。” 依依原本只有华星的1%,加一个巴仙已经是很高,再高易青就做不了主了,要开董事会才行。 依依笑道:“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不过依我说,你应该给自己加钱才对。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每次看人都看的那么准,没想到让小意来演,效果会这么好。” 听依依这么说,易青得意的冲她眨眨眼,走过去接过李想手里的扩音喇叭,大声道—— “我宣布!《花木兰》剧组,北京外景地部分,长城段拍摄,全部结束!”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华星五大名导(中) 新晋的“青女郎”林小意,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内地影坛轰传的重磅八卦题材。 内地的娱乐消息一向略比香港本地的慢。两个月前易青就已经向媒体推出小意这个新人了,但是或许是因为小意当时的生涩和内向,并没有很快带动外界的关注。 直到这次,外界一直风传随时会流产停机的《花木兰,突然解决了所有问题,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来到大陆开始拍摄了,顿时令许多当初信誓旦旦的声称自己有内幕消息——说〈花木兰一定会搁浅停拍的那些人纷纷跌破眼镜。 当然,天错地错,千错万错,传媒是一定不会有错的。让一个媒体承认他们之前做的是假消息,恐怕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困难。所以为了表示之前关于华星新戏因为资金问题濒临停机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各大媒体纷纷在年仅十七岁的景女郎林小意身上做起文章来。 非常奇怪的事,也许是小意的清纯和年幼使人不忍,媒体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提到她和易青有什么生理方面的瓜葛。舍弃了这个最大的卖点之后,各大媒体开始在小意的身世上大做文章。 目前比较权威的版本,是根据若干年前关于易青和小龙女刘一菲的诽闻引申出来的。当年不是传闻易青是美国富商地私生子,是刘一菲的美国同学吗?那么这个林小意显然就是易青的美国爸爸的一个极好地朋友的豪门千金,因为易青这个花花公子经营华星不善。搞得新戏差点停拍,他老爸的这个朋友在危难之时帮了易青一把,给〈花木兰送来大把美金,条件是必须捧红他还未成年的女儿。 这个传言的起因。是因为记者采访依依的时候,问及小意的身世情况,依依一时没有多想,随口就道:“我们也不知道。小意一直也没有跟我们说这方面的情况。” 这个在媒体看来百分之百是在搪塞敷衍的回答,引起了无限遐想,第二天就出现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标题——“问及青女郎身世,周影后顾左右而言它”;或者更直接一点“周依依,你在回避什么?” 和八卦媒体地天花乱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业界的评论,许多专家学者。尤其是电影学院地老师教授们,对于把一部投资五亿的商业巨片能否成功的筹码押在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身上,纷纷表示疑惑。对于学院派出身的易青导演。为何要做出这样地决定,也是持有保留意见。 保守一点的意见都认为,这样的戏应该由周依依这样实力和人气俱佳地大明星来出演才是保险的做法。 但是易青始终坚持,因为他有自己的道理。 如果去外面选一个明星,甚至就是找吴明玉、陈云可这样华星培养出来的明星。你让一个美女去咬一个臭烘烘的男人耳朵,她们估计也很难做出来,毕竟是科班出身。可小意就不同了。她才不管你什么第三自我,演员监督又是什么形体控制的,她就是一个野路子,演起戏来什么都真敢干,一副跟你拼了的架势——易青就是要她这种纯朴和自然的表演。 不过总体而言,他对这一阶段的社会反响还是十分满意地。易青和依依等人原本最大的担心,莫过于简单的如一张白纸般的小意受不了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八卦娱乐圈,想当年阮玲玉那么成熟的一个女人,都在“人言可畏”四个字下含恨而尽。更何况小意是一个跟男人说句话都会脸红害怕的小女生;更何况今天的娱乐咨讯比当年迅猛了不知道多少倍,也犀利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有媒体站出来说小意被易青“潜规则”了,小意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现在这种情况,易青他们还能奢求什么呢?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借着这一拨的宣传攻势,和良好的社会反响,易青和孙茹准备在北京多留两天,让李想和罗纲等人先把剧组拉到西北去。而易青和孙茹、依依、小云等人,将在北京召开大规模的艺人签约酒会,和今年的华星公司几个重要的广告合约发布会。 首先是要宣布华星集团正式全面进军娱乐业,在原本主营电影的基础上,开始成立经纪人部门和音乐制作单位。 而华星集团第一个力捧的歌手,将是内地影迷极为熟悉的08版《红楼梦里的“宝姐姐”小云。 此外,华星公司去年和“百事可乐中国’签下了两个女艺员三千万美金的合约,其中一个由百事合约规定了必须是周依依,另一个由华星推荐的就是小云。 这就是小云那天下午和易青在华星大厦顶楼办公室里秘商的“交换条件”,小云了充了一把叛徒,而华星公司给小云两份普通明星梦寐以求的合约。 经过多年的磨砺,今天的小云已经找准了自己的发展路线。她的聪明乖巧,八面玲珑的性格,更适合投身娱乐圈多方面发展,而不是象依依那样单纯醉心于电影表演。而易青于公于私,责无旁贷的要为小云铺青这条“青云之路”。 …… “怎么样了?都安排妥当了吧?”站在北京五星级长城酒店的大堂,易青和孙茹一起走进来,仔细的打量着会场。 小云一早就把依依拖来了,过两天的记者招待会,对于她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重要最辉煌的时刻,所以她特别想看看会场的布置。 依依看见易青和孙茹来,笑盈盈的上来和孙茹挽在一起,并对易青说道:“没说的。国际水准!非常周到,连记者的机位都圈出来了,几个可能出现隐蔽机位的地方,全部排上了保安。” 孙茹笑着对小云道:“喂,小云,你那天可以穿裙子来了,穿多短都行,里面不穿内裤都行……呵呵!” 小云气得咬牙切齿的要去掐她,嗔道:“别以为你是我小老板我就会怕你,走!到厕所去单独聊聊!” 在两人的笑闹声中,易素看了看会场内,满意的点了点头。地上好多地方画满了圈圈——正对着主席台是一长溜给记者坐的椅子,每排坐椅附近,都已经被工作人员画出了架机器的位置,也就是说,建议记者们在这几个位置拍摄,使台上的演员能摆出好看的Pose来配合。 实际上,是为了防备一些没素质的娱记。现在的娱记,为了取悦一些观众的低级趣味,喜欢在一些隐蔽的机位上用一些刁钻的机器角度来拍演员的走光照。早几年的刚开始流行搞这一套的时候,明星和经纪人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门道,那些老手一进场就四处打量着怎么放机器,怎么取位,明星们根本没有防备,于是第二天自己的内裤就上了网——要是正好贪凉快没穿的话…… 还有一种,主要是满足一些心理不平衡的人的某种趣味。就是在一些特定的角度,架起机器来抓拍演员员最难看的瞬间,比如打呵欠、失笑、愕然之类的表情——五官再端正标致的人,你只要是刻意去寻找某一瞬间的特殊表情下脸部肌肉的怪异活动,也一样能得到非常趣怪的图象。最后再经过一定的加工发出去。让一些人,尤其是一些自卑感很强的女生看了以后很开心的说:其实某某某也不怎么样嘛,实际上也挺丑的。 现在经过张建和北京分公司的同事们这么一布置,公司艺员在这方面的担心自然就减到了最低。张建自己也入行不算太久,能处理的如此老到,可见他真是很下了番功夫的。 孙茹笑着对易青道:“你用张建这个人用的可真对!要说他可还真是个人才,这份细心一般的女孩子都赶不上他。” 易青笑了笑,张建的出色表现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想到这里,他突然好奇的四处寻找起来,随口问道:“咦,张建呢?他这两天不是一直在会场监督的吗?怎么溜号了?”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大声应道:“张总监今天请假,说是陪一个老朋友去扫墓去了。” 孙茹笑道:“咦,这么巧,我们一会也正好要去给我爷爷扫墓。” 易青想了一下,微笑着道:“巧吗?一点也不巧。我想我们和张建去的,根本是同一个地方吧……” …… 八宝山烈士公墓,革命干部陵圆。 今天是开放日。孙国放教授的灵骨塔前面,伫立着两个素年。站在前面的那个,颀长俊美的身形犹如一杆凄凉笔直的标枪,长风抚过他的衣襟,撩起他一身的落寞与孤傲。 孔儒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袍,可是头上却不伦不类的带了个大大的帽子,直遮到眼帘前来。 远远的,易青、孙茹、依依三人并肩向这里走来。 “你看,我说在这里会碰到张建吧?”易青指着站在那里的孔儒和张建笑道。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华星五大名导(下) “易总,孙总,周小姐。”张建打从老远就看到了易素三人,连忙上前几步招呼道。 “我们去过会场了,你做的很棒,非常周到。”孙茹在员工心目中,永远是女神般美丽的形象,她从不忘记适时的夸奖和鼓励属下们的哪怕一点点优秀的表现。 相对易素来说,张建显然更在意孙茹这位女性上司的夸奖,高兴的脸上发光??当然,很难想象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够面对孙茹这样的美丽上司而没有特殊的好感与遐思的。 张建刚要说点什么,易青小声的“嘘”了一下,指了指肃立在那里的孔儒,悄声问道:“他来了多久了?” 张建回头看了看,低声道:“一大早把我拉来了。交给我一笔钱,好象是他剩下的全部家产了,非把自己在香港的那层房子按两成价格转让给我,让我把所有的钱带回去给他乡下的母亲。挺吓人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孙茹听见这话,耸了耸眉毛,低声道:“他这个人想事情一向很窄,别真的想不开才好。” 易青微笑道:“放心吧,一个曾经那么注重自身名利权势的人,是不会起什么轻生的念头的。” 说着话,易青拉了拉孙茹,两人一起上前去。把预先准备好地小花圈给孙老爷子换上,然后用带来的净水把牌位周围刷了刷,供上老爷子生前最爱吃的烤鸭卷饼和几样点心。 八宝山不让烧元宝香烛的,易青和孙茹只是行了行礼。依依也在一旁鞠躬过了。 打从易素等人一过来,孔儒就站到了一边去,此时显然是不愿意跟易青他们照面说话,低着头就往外走去。 “孔大哥,”孙茹急忙叫住他道:“多谢你来祭拜我爷爷。你……你这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自是回归本源处去。”孔儒凄然笑道:“孔儒半生地罪孽,几世也洗赎不清。只愿从此绝迹人间,寻一处僻静的古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啊!”孙茹和张建听说孔儒居然是起了想要出家做和尚的心思,都惊讶的低呼出声。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的这句话加上注脚。孔儒微微欠身,把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了下来,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满头黑发尽数剃去了。剩下溜溜的一个光头,只差没有烙上香疤,便是活脱脱的一个和尚。 孙茹见了孔儒这样,心中也不禁恻然,以孔儒那样高傲的心性。要不是他真心悔悟,又心如死灰,是断不能做这般决定地。一时之间。感慨万千,竟不知说什么好。 孔儒说了这几句,仿佛很怕和易青照面一般,连忙对着孙茹和张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而去。 刚走出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易青徐徐的道:“大和尚,如何不回头?” 此时孔儒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任是眼前这几人说出任何言语来,恐怕都劝不得他回转。可是易青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令他僵在原地。易青这话里分明满是禅理机锋之意,正扣着孔儒的心境,教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佛家劝人回头,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语之下,孔儒未免心里有气,我已经承认输给了你,也承认昔日自己地所为确实不对,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我孔儒此时既然已经大彻大悟,你如何又劝我回头,难道你暗示我依然身溺苦海不成。 想到这里,孔儒背对易素,朗声道:“我身已在岸,何必回头?居士劝和尚回头,和尚却劝居士回头呢?” 易青听他用的竟是禅门公案“僧与居士问答”的口吻,不禁心里暗笑:此人如此好胜,如何能出得家,做的和尚? 易青大笑道:“佛法无边,何处是岸?和尚以身为岸,将度何人?不能度人,而不能度己,如何又为佛子?” 孔儒大惊回头,他原来对易青多少有点轻视之心,以为不过是靠着孙老爷子赏识和孙茹的爱慕才有今日地成就。虽然几次交手隐约觉得此人其实才能非凡,但是总有些不服。可今天随口说几句,妙悟至理,不但胜过自己连日所思,而且似乎还远在华云丰那天所述之上,怎不令他刮目相看。 孙老爷子在世时就常说,电影虽然是舶来之物,但是中华五千年文化的精髓,才是中国电影人创作的根本。千宗万法,艺术与文化在深层之境必然是互通地,电影高手修到了一定水准,电影也不过是表达文化的一种工具而已。身为一个东方的电影家,不悟道、不修禅理、不学诸子百家、不通中西之学,是为庸才。 当下孔儒心中再无小觑狂妄之心,庄容敛颜,对易素躬身道:“愿听居士指点迷津。” 孙茹见孔儒破天荒的对易青低头行礼,心里一阵激动。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和各自的才能心性了,孔儒一生桀骜不逊,能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一向视为敌手的易素,此时恐怕心里是真正折服了。 易青也向孔儒微微还了一礼,曼声说道:“世间庸人,皆以为佛法一道,是消极避世,遁出尘世,其实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勘不破‘我执’的迷惘之言。佛菩萨的愿心,讲地是出世的道理,行的却是入世的金刚大道。所以不为入世地金刚,便成不得菩萨道,更不得为佛。佛祖说人生有诸般忧苦。并不是要我们远离尘世,而是要我们以大智慧一一面对和认识它们,并逐一的放下,使我我们的身心不至于沉溺苦海。而超脱于众生之上……” 孔儒凝神细听,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自己连日所思,自以为大彻大悟,在易青的寥寥数语中,竟似如此微不足道、渺小幼稚。 易青笑道:“所以佛子之心,是在度人而不在逃情。超越尘世之上,而度化众生,使更多地愿心得到满足,使更多的众生得到心灵的抚慰与解脱。这才是佛子的真义。观世音大士有大悲愿‘度尽三界一切苦厄众生’;普贤菩萨则发愿说‘众生之业不消,我愿不尽’,地藏王菩萨甚至说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样的宏愿来。出家的僧人之所以看破红尘,不该是为了逃避内心的愧疚和痛苦,恰恰是应该勇敢的面对它,不但自己得到超脱,更努力的劝化他人以自己以往的生命苦难为鉴。这才是出家地真义。” 一番话听的孔儒额头上微微见汗,浑身寒毛耸立。若依易青说来,那自己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为了洗清自己以前地罪孽,求得自己内心的平静而逃情出家,不但不是大彻大悟,反倒是越陷越深了。 果然,易青接着又道:“昔日有尊者阿难,为失恋逃情而出家,谁知在云端看见了水边浣纱女的一截裸露的雪白足踝,竟然从云端坠落,重入轮回。可见情如何可逃呢?象你这样出家,只怕修不到自己内心的平静,还要时时沉溺在自责和愧疚地苦海之中,时时无法自拔,又谈什么彻悟呢?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七苦之中,求不得最苦,你为逃避其它六苦而求一内心的安宁而不可得,岂不是沉溺求不得之苦海,而永无解脱之日?” 孔儒目瞪口呆的想了半晌,突然眼圈发红,道:“我今天方知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以你这么说,连出家也不可得,天下之大,竟再没有我立足之地,再无立身之根本?” 易青大笑道:“痴哉!竟然不悟!你这想法何其太窄?人谁无过?照你这么说,这里所有做过错事地人,都没有立足之地了?既然情无可逃,不如面对。佛说菩萨之品性,大智大勇还排在大慈大悲前面。既然逃避无法洗赎以往的过失和内心的罪责,何不一一面对它们,以大勇气超越它们,再逐一的放下,求得自己内心的安宁。在佛寺古刹里诵经礼佛,固然是一种修行;在滚滚红尘中勇猛精进,难道便不是修行了吗?” 孔儒低头默思了许久,欣然抬头,喜悦的道:“好!好!好!今日才知入世法与出世法之别!出家是空,在家亦是空,和尚孔儒,狗屎如来,皆为粪土,大善!” “哈哈哈……好!好!好!”易青拍手大笑道:“恭喜和尚了悟大道!” 孔儒连忙深深的弯下腰去,诚心悦服的道:“多谢居士妙语点化!” 孙茹和依依、张建三人骇然对望,面面相觑,有点似懂非懂。以孔儒之桀骜倔强,以他对易青的成见,居然能被一番话说地不但放弃了原本出家的念头,甚至向易青低头诚服,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易青这样的鬼才方能做到。 易青笑道:“孔师兄。你在电影学院早我七八届,又比我早为孙老师的入室弟子,叫你一声师兄恐怕不为过。我有心请师兄来华星帮我,不知道师兄可否屈就?” 不等孔儒回答,易青马上接着道:“眼下投拍的《花木兰,小茹一个人又做监制又做制片,又要管发行又要管剧组里的各项事务,实在忙不过来,我有心请孔师兄担任《花木兰的制片主任,帮我们管钱,不知道师兄可否屈尊俯就一下?” 此言一出,不但孙茹和依依吓了一跳,张建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聘请一个昔日的对手和仇人,一上来就把一个五亿的戏整个财政大权拱手交过去,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导演,哪有这样的老板?要是孔儒卷钱跑了,或者只要是把戏弄砸了——这在电影圈里并不少见——那不但《花木兰这个戏要完蛋。华星公司的经济和信用上都要蒙受巨大损失。 孙茹急忙?(: ) 第 19 部分阅读 诘缬叭锊⒉簧偌遣坏痘纠颊飧鱿芬甑啊;枪镜木煤托庞蒙隙家墒芫薮笏鹗А?br /> 孙茹急忙把眼睛来瞟易素,示意他商量商量再说。[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易青根本想不想,目不斜视,诚恳地对孔儒道:“下一阶段。做熟了香港市场之后,华星的主要发展要慢慢移回国内,到时候香港的整摊事务,无论是行政上,还是创作上,都要一个既懂艺术又懂管理的大才来负责,所以华星总经理这个职位,非孔师兄莫属。希京师兄看在已故地恩师份上,不要推辞。” 孙茹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没有语言了。虽然说任命制片主任和任命总经理。确实都在易青这个导演和集团主席权限之内,不用经过董事会,但是这么大的事总该事先跟大家商量一下吧? 集团总经理这个位置。已经是易青和孙茹之外华星的第三把交椅了,还在宁倩华、罗纲、依依这些人之上。宁倩华是管行政不管创作,依依他们属于艺创部,不能过问行政,而实际上是易青自己一直在做总经理的这种双方协调工作。现在把这个位置直接交孔儒,这种信任真的是无以复加了。 易青见孔儒不说话,只道他还有怀疑。连忙继续解释道:“其实老师生前为了他发展中国电影事业这个志愿,做了长时间的充分的准备。当年韩山平和李恩华两位师兄抽签的事想必孔师兄你也听说过了。恩师苦心孤诣的把他们两个一个送进政坛从政,一个送到海外经商和学习好莱坞先进的电影工业技术,就是为了今天。可以说,老师为了中国电影,培养大师兄掌握权力,培养二师兄掌握财力,这两点都做地非常成功,今天的两位师兄即使在国际上。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行尊霸者。只不过,在智力方面,老师寄希望于我,实在是有点小材大用了。以我地才能,实在完不成恩师的遗愿。但是如果能够得到孔师兄你的助力,我们同门四人能够团结一心,共图大事,那么我们在权力、财力、智力这三方面就拥有的绝对的力量,我们所要做地事业,就必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孔儒笔直的站在易青地对面,听完了易青的话,久久没有出声。山风拂过,吹得众人衣袂猎猎做响。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孔儒突然旁若无人的走过孙茹和易青的身旁,走到孙老爷子的灵骨塔前,手抚着老爷子的灵位,放声痛哭。 一直以来,孔儒即使有一点歉悔之心,也总是怀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心思,认为是易青的存在,占据了自己的一切。直到此刻,他才隐约了解孙老爷子选择易景这样一个人来做自己地接班人,是何等的睿智英明,何等的目光如炬;他才真正明白,易青的如山如海一般的才能、器宇、格局、胸襟,比起一心想要称霸影坛的自己来,高出何止百倍! 以韩山平的权力及影响力,加上李恩华手上的财富和科技力量,以易素为核心,孔儒为辅佐——这恐怕才是孙老爷子生前梦寐以求的黄金阵容吧! 孔儒泪如雨下的在孙老爷子的灵前想到这些,再想到恩师一生无以伦比的睿智,更是百感交集合。 他转身拉着易青的袖子,两人一起站在孙老爷子灵位前,孔儒举手发誓道:“我孔儒今天当着恩师在天之灵起誓,终我孔儒一生,愿意唯易青之命是从,服务于恩师的遗愿,服务于中国电影及中华文化传播之大业,如果再有异心背叛之行为,恩师在天之灵必殛之!” 当下易青拉过孙茹来,三人一起在孙老爷子灵前行了大礼,孔儒和孙茹又以兄妹相称了;易青介绍依依给孔儒见过,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分车告别——张建要回会场,易青则希望孔儒尽早熟悉和接手《花木兰,剧组的一切,好让孙茹能分出手来。 一行五人走出八宝山,在停车场分手拿车的时候,一路上都非常激动的张建,突然偷偷的对孙茹道:“孙总,我……唉,我真的不是在你面前拍易总的马屁……真的,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做大事的人!我这辈子能摊上这么一个老板,当牛做马也值了,太值了!” 孙茹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建的表情,充满了对易青的崇拜和悦服,忍不住笑道:“你可别被那个假和尚给唬住了,他自己一顿饭要吃半斤肉呢!” …… 两辆车子缓缓的驶离了八宝山。 这天天气晴朗,有很好的太阳。后来所有熟悉中国电影史的人都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重要和关键的日子。 自此以后,孔儒终生未娶,一直茹素,过着苦行僧般自律的生活。 而从这一天起,以易素为代表的未来雄踞于世界影坛的这股力量终于彻底的成型了。 后来的人们,把易青、孙茹、孔儒、李想、单少玉合称为“华星五大名导”;也正是这五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导演,带领着有杨娴儿、罗纲、何风、李杜这样梦一般黄金阵容的“易家班”,以一系列震撼人心的无以伦比的经典作品,开创了世界电影史上辉煌的“华星时代”! 第五卷 第一章 大展宏图(上) “出来了出来了!” 在媒体记者们的纷纷议论声中,易青一身黑皮夹克配白西装裤当先走上今天的发布会讲台。 在他的旁边,孔儒的英俊令所有记者讶然侧目,纷纷议论华星公司是不是要改换掉乔帆的一哥位置,走大众化的美男路线,力捧孔儒这位要成熟有成熟,要脸蛋有脸蛋的帅哥??此时的孔儒,脸上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哀愁,一种出世清高的莫名气质,更使他别样引人注目。 身后,依依身着水蓝色拖地长裙,素净的脸上不施脂粉,戴着一整套由她所代言品牌的香港老字号水晶钻饰,从耳环到发饰到项链胸花,无不折射着梦幻般七彩绚目的光芒。 而姐妹花一般紧跟在依依身后的小云,丝毫不担心在依依惊人的绝世姿容下被抢去了风头,因为她自己都很清楚,她的那种精灵般精致小巧的美,同样是无可替代的,而且充满个性。 今天小云穿了一身素白色的无袖晚装配水纹月白短裙,两条玉腿滑腻的仿佛时刻在反光一般柔美;而她别出心裁的在自己的胸前佩带了一条海蓝色贝壳项链,一块小巧蔚蓝的贝壳打磨精致,吊挂在胸前,不但显得品味精巧非凡。而衬得她今天凝乳般的皮肤白滑的如镜面一般。 真是人如其名,今天地小云就好象一朵出釉的白云一样飘逸精致,小巧可爱。 随着今天主要人物的入场,依依和小云的助理们和北京分公司以张建为首地几名重要行政人员纷纷入场坐定。 易青和依依、小云的面前放了一大堆花花绿绿Logo的话筒。酒店大堂到处架着记者们的机器,场内拍立得数码相机的声音响成一片。 易青坐定后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话,忽然眼睛一亮,只见在后三排不起眼的位置,坐着一个非常“起眼”的人。 易青甚至记得他所服务的刊物和他的姓名,就是那位年前在华华星集团关于宣布投拍《花木兰的记者会上,问出一个非常有思想有质量问题地记者,《新电影周刊》记者徐未明。易青还记得自己在当天记者会后破例给了他一个发独家的机会,让宝叔带他参观了整个华星大厦。 没想到今天在北京也遇到这位记者。易青决定一会儿提问的时候多给他一些机会。 于是记者会正式开始了。 易青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大家都很关心的《花木兰的拍摄进度问题,表示拍摄顺利,一切进展良好。并且告诉大家目前剧组已经开赴西北马家堡子准备主体部分的拍摄。 此外就是要向媒体宣布华星的几项人事任命。头一项就是推出孔儒出任〈花木兰总制片人地消息??这个职务一般是由一个电影的出资方任命的,在圈内往往是由一些大老板本人或者其直系亲属担任。易青地这一任命,把华星的一位新晋行政人员推到了总制片的位置,无疑也是对外界的所谓《花木兰的投资来自小意的富翁父母之类的无稽之谈给出了一种态度。 当然,这也只是例行公事。对于嘴硬的传媒而言,一定会有另一番理解,这一点易青还是知道的。 真正令记者惊讶地还是孔儒被任命为香港华星总经理这个消息。大家纷纷好奇的打量着这位英俊的华星新贵,对于他竟然不是华星力捧的偶像男星感到十分惋惜??少了很多可写的猛料。 接着,易青又宣布了华星明年的动向,除了〈花木兰》之外,还要投拍至少三部大制作,具体题材待定;此外,华星将正式扩张业务,在原有单纯的传统影业公司的模式上扩张成为实力派的大型娱乐集团。 首先是宁倩华领导下的经纪策划部,华星公司将一次重金礼聘五十名以上的香港内地金牌经纪人。并以经纪人为单位,签下艺人百余位,组成新的艺员部。宁倩华自己签下的艺人就包括周依依、卢云、乔帆、吴明玉、陈云可五位华星一线明星,称她为当今经纪女皇亦不为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华星的前身是中国星、英皇、中华人影业三大公司重组而成,在原本华星以电影为主要产品不变的基础上,将力图重现中国星和英皇旗下群星璀璨的昔日辉煌??扩张后的华星集团签约艺人总数将达到当年中国星和英皇签约明星的总和,并且将在华星成立艺人培训部,专力挖掘新人。 华星和其他商业电影公司最大的区别在于,始终保持着不被商业社会所污染的一种难得的学院传统和学术氛围。在华星,无论是身家巨亿的董事会主席易青、副总裁孙茹这样的高层、名寻,还是象周依依、吴明玉、陈云可这样的已成名的巨星都要参与到为新人学员教授专业知识、指导专业课的工作上来,以便将华星的传统薪火相传,可持续发展。 基于此,华星集团不但打算大规模签下已成名的艺人,更能凭借本公司的力量自己“造星’。 华星自己培养出来的明星,必然有着成本低、质素高、融合性强等特点,从商业角度来说,显然比签已成名的明星更合算,这次出演《花木兰》女一号的林小意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以前电影圈或者说娱乐圈最大的毛病,莫过于急功近利。拍电影就是一个连剧本都没有的创意,由寻演牵头,临时组成一个剧组,凑在一起拍一个戏,然后发行了拿出去卖??说是草台班子,其实比草台班子都不如。草台班子至少还都是有原本就认识的工 工作人员组成的,流浪各地唱了不知道多少场戏,彼此配合默契。 而华星的这种新生的电影系统,是把所有的重要工作人员养在一个公司里,让他们彼此熟悉,形成独特的风格??尽管可能少赚了些钱,少拍了些戏,但是拍出来的东西质量上比传统的电影业生产的产品不知道优质了多少倍。 易青的这项改革,就是想试验一下,在大规模赚快钱,捞大钱的同时,增加一些“厚重、稳定”的因素在里面,希望能长线短线相结合,使华星不至于象传统的影业公司一样,红就大红一阵,衰败的时候一夜间就赔个干干净净。 那香港来说,有多少当年拍过大红的卖座片的公司,一旦失败了一两部戏,立马就撑不住了,一点根基也谈不上。这次的《花木兰》停拍事件,才出了一点纰漏,所有的媒体都说华星会倒闭,好象浑然忘记了这是一家曾经拍过《潜龙于渊这样拿过十几项金像奖、票房巨亿的拥有辉煌历史的公司。 所以签下来的艺人当然是负责给公司和她们自己赚快钱的;而当他们过气了,不再能吃青春饭的时候,就可以渐渐退下来做专业指寻,把他们的知识和经验告诉给后来的新人们,而且高额的艺人培训部的课时费,加上桃李满娱乐圈的荣耀,足以使他们不用退出这个圈子的历史舞台。这样就形成一种良性循环,使得娱乐圈和电影圈越来越象一种有技术含量的“产业”,而不是发了疯似的捞快钱的怪圈。 以往的香港娱乐圈,缺的就是这种氛围和机制,所以香港男女演员到了二十一世纪初这一代都是青黄不接,香港金像奖连着三年给了张子仪、周讯、巩丽这些大陆女演员。当年四大天王、发哥、梁超伟、梁佳辉、刘清云、林素霞、张曼玉等等演技派的明星演到半百之年还在演,年轻的一代男靠吴燕祖、女靠张百芝,剩下的没几个能拿到台面上来??这是可想而知的情况,所有人眼睛都只有钱,没有人关心这个“产业”的“技术含量”,连观众都以为这个圈子只是靠性交易和包装、宣传炒作就可以使一个人红起来??象这样的一个圈子,怎么可能实现产业化?怎么会不产生接续不下去的断代情况? 易青只相信一点,那就是任何产业、行业,或者干脆说赚钱的商业行当,要想长长久久的有钱赚,就要消费者认可;要想观众花钱消费这些产品,归根到底起决定性作用的,必然是真功夫真技术!其他的一切因素纵然存在,只能是支流末节,否则这个行业就存在不下去??大到微软、美孚这些托拉斯企业,小到天桥下骑着自行车卖糖葫芦,都规避不开这条规律。 成立新的艺员部之外,华星公司还将成立新的全资子公司两家,从事唱片发行和广告制作;同时,成立专门的慈善事业部,打理华星名下所有的慈善事业,树立华星群星的亲善平易的形象。 第一章 大展宏图(下) “这次新成立的华星唱片公司,将大力进军香港及内地乃至全亚洲的唱片市场。”易青看了看小云,微笑着道:“而华星首度推出的大碟将是为我们的卢云小姐量身定做的。具体的发布期至少要等到〈花木兰的拍摄杀青之后……” 在一片讶然的猜测声中,小云用一种非常可爱的姿态站起来,对着正面的几架机器跟大家打了招呼。 易青马上接着道:“本年度华星集团与百事可乐中国的合作也已经彻底定板,周依依小姐和卢云小姐将参加拍摄明年??也就是2013年百事可乐在亚洲区的宣传广告。” 底下的人群又是一阵哗然。大片《花木兰,女二号、华星第一位力捧的歌手,而且又有百事可乐亚洲区广告的丰厚合约在手??原本风传与易青不合的华星二号花旦不止没有失宠而惨遭“冷藏”,反而大大受宠,其风头甚至隐隐有将取代周依依成为华星一姐的态势,这其中玄妙,实在令人捉摸不定。 易青在宣布完了华星想要发表的内容以后,就开始了记者们自由提问的时间。 娱记们纷纷争先恐后的站起提问,一个个旁敲侧击,百般设置陷阱,围绕着小云狂轰滥炸。力图从边边角角蛛丝马迹之中,探出事件的真相。相比之下,孔儒、依依等人反而被冷落在一旁。 易青对小云是一点也不担心。以小云的灵巧和狡猾多变地词锋,即使是经验老道的狗仔们也拿她毫无办法。她的回答看似诚恳。实则半点实际内容也没有,可谓滴水不漏。 要是换了依依和小意,易青早就提前结束记者会了。 不过记者们越来越八卦,暗示的越来越离谱地提问,也着实让易青和依依等人气闷。易素正在左顾右盼,忽然看见徐未明坐在底下,犹豫了一下,也自举手发问。 易青对他和他服务的《新电影周刊都有莫名的好感,一见到他举手,连忙点着他大声道:“徐记者。您可以站起来提问!” 徐未明似乎非常惊讶于易青居然还记得自己,有点欣喜的站了起来,欲言又止。一时反倒想不起来自己想要问什么了。 底下的娱记们一片嘘声。 易青试图缓解他的紧张,笑着对他道:“我记得你,你是《新电影周刊的徐未明记者。” 徐未明楞了一下,更是没想到易青对自己印象这么深刻,被名人惦记。未免有点受宠若惊。可是这样一来,实现准备好的问题更加问不出口了。 易青见他支支吾吾的,非常奇怪。别说他是个记者,就是个普通粉丝影迷也不该这样啊!于是他进一步问道:“徐记者,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徐未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而且大失职业水准,连忙努力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赧然的解释道:“对不起,易导,我现在已经不在《新电影周刊做了。我这次是代表新东家芒果伊甸园来参加您地记者招待会的。” 易素非常意外的“啊”了一声,带着几分惋惜地皱了皱眉头。 《芒果伊甸圆》是香港一家老牌的八卦周刊。它能在竞争激烈的香港娱乐传媒业内立足。并且长期屹立不倒,靠得是极度八卦、极度无耻、极度不负责任的各种报道;他们的记者为了出新闻,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在更衣室和厕所安装针孔摄像头那都是最青常不过地手段,离谱一点的甚至对明星下药、绑架来达到自己套取其个人隐私的目地。 象徐未明这样的记者,放着《新电影周刊这样的好杂志不做,却跑到《芒果伊甸圆去效力,实在是明珠暗投了。易青实在想象不出象《芒果伊甸圆》这样的周刊怎么可能使徐未明发挥出自己的才学和水青,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芒果伊甸圆》是一家香港单位,它们能出得起《新电影周刊这种学术性刊物根本给不起的高薪。 看到易青的反应,徐未明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但是事先想好的问题他还是要问,总不能让今天地采访稿子开天窗吧? 于是他咬了咬牙,清楚而大声的问道:“请问易寻。风。语小说网。我们留意到周依依小姐自从上次接拍〈终生制职业》之后,似乎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华星这次投拍五亿大片《花木兰》这么大的戏,也没有让她参与……呃,我的问题是:请问这和华星集团力捧卢云小姐有无直接关系,还有您个人在这里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易青呆了一呆,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徐未明口里问出来的居然又是这种无聊之极的八卦问题。看来并非他自己要问的,而是《芒果伊甸圆一向的作风即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因为如果他还象以前在《新电影周刊那样提问,写出来的东西是卖不了钱的。 易青对这类“陷阱”问题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无非是几个圈套。第一个是暗示易青在对依依和小云的取舍上“潜规则”了一把,第二点是暗示小云使用了某种暧昧的手段获得了与依依之间竞争的暂时优势,第三点是暗示依依和小云不合。 这三点你要是有一点反驳不到的,那就是默认了提问里的某种假设。 如果易青回答“依依仍然是华星倚重的第一女明星,,那么明天见报的内容就会是??“舍身争一姐,卢云枉费心机;易青笑称周依依仍然稳坐正宫”之类的标题。 如果易青回答 答“我们华星除了周依依之外,会兼顾发展其他明星,,那么可以这么写??“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周依依失势,易素另结新伙伴”。 反正娱记的这类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无论你怎么回答都不对。他们总能百转千回的把你的回答曲解成另一种非常暧昧和下流的意思,然后公诸于众,至于事实如何,谁在乎? 如果不回答这类问题,岔过去甚至干脆提前结束记者会,那就更糟。人家可以写成??“华星一姐之争迷雾重重,易青态度暧昧,顾左右而言它”等等。 易素叫起徐未明本来是想换个交流方式,改改气氛,换换脑子,没想到反而倒给自己上了一个大套。眼看躲是躲不掉了,他只好尽力回答道:“华星集团的重大发展策略和对艺员的包装和使用,都要经过董事会成员的共同商议,结合艺员个人的才华特点予以安排,我个人能起到的因素其实是很少的。周依依小姐和卢云小姐都是才能非凡的华星集团艺人,她们在发展道路上并没有冲突,周依依小姐主要致力于电影创作,而卢云小姐下一阶段的重点将主要放在唱片和广告方面。” 听了这样的回答,徐未明满意的坐了下来。 易青分明看到底下的人很多都面带窃喜之色,仿佛非常感谢徐未明问了一个好问题。 大惑之下,易青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的回答,看似聪明圆滑,既解释了自己不可能玩弄“潜规则”??因为要全体董事会成员决定;又解释了依依和小云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却极容易被这些无孔不入的八卦娱记们引申出另一种意思。 易青仿佛已经看到明天几家大型八卦周刊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另辟蹊径,卢云退让转向唱片界;两全其美,易青共讨二位一姐欢心”。文章的内容,想必是小云在电影上多次冲击,发现自己显然竞争不过依依,于是通过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手段使得公司把她的发展重心转移到广告和唱片上;而易青导演显然是这场一姐争斗中最大的受益者,潜规则玩得溜溜转。 他头疼的低低呻吟了一声,这些狗仔队们的八卦问题,真是防不胜防啊! …… 飞往西安的飞机上。 空姐推着饮料零食车缓缓的走了过来,一边低声亲切的向旅客们询问,要不要看当天的报纸。 易青和孙茹坐一排,身后就是依依和小云,再后面是孔儒和剧组剧务以及依依他们的助理等人。 只听见小云好奇的声音问道:“有没有这期的海外报纸,香港台湾的也行。” 空姐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暂时没有这项服务。报纸和杂志只有中国内地的。不过香港的《芒果伊甸圆》现在已经在大陆开辟了出版业务,他们的杂志已经有内地版了,您要不要看看。” “好,好!”小云兴奋的接过杂志,伸到前面在易景面前晃了晃,笑道:“喂,怎么样,看不看?” “有什么好看的!”易青郁闷的挥了挥手,道:“娱乐新闻靠得住,芙蓉姐姐会上树!” 第二章 别跟我说办不到!(上) 这里是甘肃的一个边缘小县,西北马家堡子。 放眼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天地穹阔,大风过处有呜呜的咆哮之声。当年,西北电影制片厂就是在这里拍摄了刘真伟和周星池的作品《大话西游》。 “预备……开始!跑……跑、跑,跑……” 铺在黄沙地上的轨道车飞快的转着轮子,两组摄影师三个机器,从三个角度紧跟着拍下花木兰的军队“千军万马”冲锋的镜头。 易青在监视器里紧张的注视着。一个机器取远景,一个机器抓拍武器和士兵们的面貌,一个机器拍翻溅尘土的马蹄。 “好,停!” 易青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手持扩音喇叭,欣喜的大声道:“这一条,过!大家休息,放饭放饭!” “乌呼!哈哈……” 群众演员一起下马欢呼起来,有饭吃,对他们来说就是非常高兴的事情了??在漫天黄沙的这么单调地方,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拍几个镜头,太无聊了。 看电影的时候,类似这种大场面镜头都非常过瘾,乌拉一片骑兵步兵杀将过来或者杀将过去,连带上电影院里逼真震耳的音响,没等看清楚怎么回事呢,镜头已经过去了。只留下一阵的视听震撼和热血沸腾的感觉。 可要说起拍这些镜头地过程,那简直是无趣之极的一件事情,其烦琐的程度足以令人崩溃自杀。 先是要雇佣当地的马术出色地群众演员;然后一个群众演员道具师要给准备将近十几二十件大大小小的道具,从身上的甲片到马鞍上的一小片猛兽绣像。所有的细节都必须得设想到了,才能出来那种“古意”的感觉,稍微马虎一点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群游客在古迹风景区骑马照相??想当年国产著名畅销红片“XX格格”还出现过脚穿阿迪达斯球鞋纵横驰骋于清代沙场的伟大创意。 最麻烦的还要数实际拍摄的过程。配合再默契地副导演和导演,毕竟也是两个人,俩脑袋想事情。一个在现场指挥,负责和群众演员交流,一个在监视器后面看效果,经常是导演自以为自己交代的很充分,把自己的要求地感觉描述的很充分了,但是一到副导演执行下来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还不是最烦的??一个镜头里装几十号群众演员。只要有一个出纰漏,所有的镜头全得剪掉重来。这些朴实无文的群众演员,你跟他讲艺术感觉他是肯定听不懂地。只能机械的告诉他怎么做,可要是交代的太详细了,表演上地问题又来了,就容易出现本能丧失的情况,非常不自然。 这还是说的人为能控制的范围之内的事还没说那几十匹听不懂人话的马呢!你知道今天哪匹马拉稀,哪匹马犯犟,哪匹马跑了一半会被摄影器材惊到? 所以拍摄古代战争题材的大片和拍摄一般的都市片、黑帮片、文艺爱情片等等题材相比。其难度往往是成倍增加,而成本更是高的惊人。 易青地这部《花木兰和大多数的商业大片一样,在不考虑和大明星演员的档期碰撞的前提下,先把难拍的大场面镜头提到前面来优先拍,尽可能先给它拍完,最多中间穿插一些需要细琢磨的演员的表演戏。这样可以大大缩短群众演员和一些小配角随组的时间,省下不少钱,因为这些演员的酬劳都是论天计算的;相应的场地租用费和道具及其原材料的租用闲置方面的损耗也会大大减少。 一天下来,各种费用包括道具、录音设备、美术投入、场地租用、马匹、群众演员以及化妆场工等人员的薪水人工。再加上胶片的损耗、轨道车和吊顶威亚等大桩道具的损耗,以及寻演、摄影、美指、录音人员和演员的折合酬劳……总之只要一出动大场面的拍摄,一天的费用大概都要在百万左右。 这花费巨大还不是最令易青发愁的。最令人生气的是花了钱拍不出东西来。以前易青还没做导演的时候,经常看娱乐新闻里香港的寻演们开机的时候拜神求佛,烧香供乳猪,还觉得这些人都是社会贤达的文化人,怎么还这么迷信呢?后来自己干上了这一行,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真是很难变得不迷信。有时候一天拍不了一个镜头,白白花了那么多钱,不是这个群众演员笑场,就是另外一个场工不小心入画了;再不然就是眼看拍下来了,突然道具或者灯光或者录音什么的给你来个小状况??总之不顺就是不顺,鬼使神差的,根工本没法用科学规律解释。 但是有的时候,它就一点道理都没有,点正的时候一天能拍六七个大镜头,它一旦要是顺了,说顺就是一顺到底,到底什么原因也解释不上来。明明就是同一班人马同一种工作方式,可能昨天拍一天都取不了一个镜头,白白浪费钱;可第二天只拍了半天,工作收获就是昨天的三倍,跟中了邪似的??这样的情况下,做导演的不信神佛还行吗? 这要在以前??别说是以前了,就是前两天大家在北京拍长城上的那几组镜头的时候,易青还冲大家发了脾气。按说易青平时挺大大咧咧的,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嘻嘻哈哈懒懒散散,即便说不上温和,至少也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但是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镜头上NG,又得把刚才交代的细节再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又重复一遍,然后用求爷爷告奶奶 奶的语气求那些群众演员或者是底下某个工作人员别再出错了??那种反复反复又反复的挫败感足以使世界上耐心最好的人精神崩溃。 所以导演在片场骂人也成为这个行业里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之一。尤其是遇到同一个人多次因为相同或者相近的错误影响整组人的进度时,那种愤怒简直令人抓狂。以前在拍《终生制职业》的时候就有一次,整整一个上午,就有一个群众演员总是出错,一次又一次的出问题,不是笑场就是出画,再不然就是身上道具穿梆了。 当时要开除他换人已经来不及了了,因为群众演员数量有限。剧组的副导演一次又一次耐心的给他交代、讲解,全组几百号人一遍遍的重复各种准备工作,可一开机,还是这个人嘻嘻哈哈的出错。直到连续NG了六七次之后,那位天生乐观的仁兄还是在笑场。副导演一边骂他,他一边嬉皮笑脸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易素二话没说,上前去扒拉开副导演,照着这家伙就是一脚踹过去,暴跳如雷。幸好左右十几个人一起拼命抱住易青,要不闹大了传出去,被狗仔队加工上一笔可有够麻烦的。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易青带着《花木兰》这个组来到西北马家堡子之后,他好象一次也没在片场发过脾气。因为每天都有如神助一样,拍摄的非常顺利。照这么走下去,这部戏不但能提前杀素,预算也能大大缩减一笔,最重要的是,以易景为首的主创群体,没有了平时那些烦心事的干扰,能够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到艺术创作上去,对影片整体质量的提高非常有好处。 十几天下来,易青心里非常清楚,这决不是什么神助,什么天意。如果非要说有神,那么只能说,自己请来孔儒这尊“神”真是请的太对了。 一个优秀的专业人才可以给一个剧组带来质的飞跃和提升,这个道理易青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以前可没想过这种提升会是如此的强烈。 自从孔儒担任〈花木兰》的总制片之后,他就以一种常人不可想象的热情和劳动强度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用孔儒后来开〈花木兰》总结会上的话说,作为一个剧组的统筹和监制人员,应该用飞机场地勤人员和飞机技术工程师那样的工作觉悟对待自己的工作。 如果在开拍之前,你的工作做到了连每一片道具甲片都检查到位了,那么拍摄时就不会发生甲片脱落的尴尬事;如果在开拍之前,需要用的每一块火棉你都用自己的手摸过了,确定它没有被潮气弄湿,那就不会出现火场拍摄点不着火这类的情况;如果拍一场骑马戏前,你能让演员给每一匹参加拍摄的马喂一个苹果,那马儿失控犯犁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同样,如果你能在不拍戏的时间也和群众演员在一起聊天、交流,那么到了拍摄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双方交流不畅,影响理解能力的问题。 在孔儒看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没有什么天意,甚至没有什么运气不运气这一说??好运气是用滴水不漏的细致工作换来的。 第二章 别跟我说办不到!(中) 象这样的工作标准,说起来自然是比较容易,可要是真正做起来,尤其是长期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那简直就是超人才能办到的事。 可是现在的孔儒无疑就是这样一个超人。他似乎是要把过去浪掷在争斗与倾轧中的时间通通抢回来一样,忘我的工作着。作为制片主任,其实主要的工作应该是影片的发行和销售,易青当初派给他这个活,也是希望他能先休息一段,有个心理上的过渡。 但是孔儒似乎一点也不需要什么缓冲,几乎是第一时间的投入工作中去,除了管理几十个场工剧务,还亲自过问道具、美工、录音等各个部门的事,等于是顺带把孙茹的工作也做完了。 而且,令易青和孙茹感触特别深的一点,就是孔儒还有一个他们都比不上的好处——能拉的下脸来,铁面无私。 易青和孙茹、依依这些人,对待底下的员工包括临时招来的群众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是属于慈眉善目好好先生型的。特别是易青,发火归发火,但是一转眼马上又春风拂面了,要他去斥责甚至去开除下面的人,他总是有点不忍心。 可孔儒就大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做半个出家的人了。红尘中地人和事似乎都不能令他提起什么兴趣,所以他从来不怕得罪人。 现在的《花木兰》剧组只要是孔儒下达的工作标准,这命令要比易青和孙茹的话都要好使。在孔儒这里,任何人都没有条件好讲。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以为孔儒和易青一样,这些电影学院出身的领导都那么好说话,于是就来讨价还价、或者愁眉苦脸的诉苦。可是等着这种人的永远是孔儒的冷冰冰地一句:“别跟我说办不到!” 孔儒一到组,三天开除了四个,还有两个人薪酬被减了一半。连易青来求情都不行。孔儒对着笑呵呵的易青就是一句:“要么开除他,要么开除我!” 减薪酬的那两个群众演员,孙茹偷偷在底下一个塞了一百块钱给他们,结果孔儒居然找到孙茹,直接“通知”她,这两百块必须在将来这个戏分红的时候在孙茹的花红里扣出去,否则他就辞职! 为着他这种办事风格。背地里脊梁骨大概都被剧组里的中下层工作人员戳穿了。群众演员和场工们都叫他“黑狗子”或者“黑面狼”。 孔儒心里其实一定知道,但是他不在乎。他跟谁都没交情,跟谁也不说话。跟谁也不发生关系。每到放饭的时候,易青派给他地助理就第一个走到餐车前,因为在小山一样的盒饭上的第一份,一次性饭盒上写着一个“素”字地,那份就是孔儒的。 孔儒从助理手上拿了饭,一个人落寞孤单的走得远远的,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的把一盒米饭和豆腐青菜粉丝之类的素菜吃完,他吃过的饭盒就象舔过地一样,一颗米粒一个葱花都不会浪费。吃完饭,他就裹上衣服,静静的坐在那里养神。有时易青或者孙茹过去招他说话。他也是懒洋洋的应一声没一声的,带搭不理。 可是只要一到时间,易青拿起喇叭叫一声——“开工”!孔儒一定是第一个弹起来,跟上了弦一样又快又明确的把所有地事情安排交代好。他速度又快,思路又清晰,专业又熟,往往几十个人还跟不上他的节奏,精力之旺盛简直让人怀疑他刚才吃的不是青菜豆腐,而是千年人参炖老母鸡。 …… 早上拍完了那个千军万马冲锋的镜头之后。临时招募来的另一批群众演员换上另一批道具服,肥强和他的武行班子里的兄弟们也换上衣服杂在其中,因为下午要拍两军厮杀的镜头。 易青的这部《花木兰》,特别强调一种真实感,特别是涉及到战争残酷血腥一面地部分,要求接近惊悚片和恐怖片的标准,这样才能突出外部环境对花木兰这个人物性格和独立人格养成的那种砥砺作用。 因为这个标准,所以所有的战争厮杀场面都非常的难拍。作为导演心里的标准,和那种感觉,你是无法准确到位的告诉给那些文化底子不高的群众演员和武行听的,跟他们讲艺术、讲场面中的细化冲突,他们怎么也听不懂,毕竟人家不是学这一行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在镜头里看好了位置,然后下去一个个手把手的教,告诉他们要做到什么程度。 以前这个活儿是易青亲自来干的,自从孔儒来了以后,易青就趁机躲了清闲。因为孔儒教效果比较好,他黑着个脸,那些人都怕他,战战兢兢的听他讲解;要是易青去,这些家伙就容易偷懒。 易青叫了放饭之后,自己拿了份盒饭坐到导演车上吃了起来。远远果然看见孔儒还在拖着几个武行和群众演员,讲解下午这场戏的要求。孔儒说大体感觉,肥强马上设计出动作来,然后两个人一起给演员走位和示范。 “好啊!没有你这么当导演的!人家替你干苦力,你连下去问一声都懒的去,哼!”易青乐孜孜的才吃了两口,就看见孙茹拿手点着他,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 易青笑着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道:“我要是下去,那些人是听我的还是听孔儒地,不是乱了吗?” 孙茹笑着爬上了车。坐在易青身边,车外她的助理递过来一个盒饭,孙茹接过和易青一起吃了起来。 易青笑着低声道:“喂,我说孙总,咱们请这位孔师兄回来真是赚到了——份薪水做十份工,还不吃荤只吃素,这种老黄牛式的好同志到哪儿去找啊!” 孙茹笑得只咳嗽,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你看我这两天多清闲。这个戏拍完干脆给他单独开个戏让他单干好了,要不可惜了他这么旺盛的精力。” 易青想了一想。道:“那是早晚的事。我就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每天吃素,干那么多活,铁人也受不了啊!” 孙茹想了想,放下筷子向外?(: ) 第 20 部分阅读 易青想了一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道:“那是早晚的事。我就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每天吃素,干那么多活,铁人也受不了啊!” 孙茹想了想,放下筷子向外面张望去,把她的助理叫了过来,道:“你帮我把负责采办和伙食的那个剧务找来。” 助理应了一声去了。没多大会儿工夫。那个剧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冲易青和孙茹略欠了欠身,道:“怎么了。孙小姐?您……对伙食不满意?” “不是跟你说这个。”孙茹道:“你下午进城一趟,买点儿葡萄干、花生、核桃什么的,反正是营养好油性大的素果儿,还有买点好水果回来……这里太荒了,什么也买不着。” 易青点头道:“对,每样买几斤,直接交给孔先生地助理收着;还有。告诉给咱们做盒饭的那家饭店,每天就那么一份素的饭,给我们做的实在点儿,菜量大一点,米饭多一点。多弄点豆制品,别尽搁那些个青菜帮子。才几个钱呢,咱一天上千块钱生意招呼着他们,要是再那么抠、咱们就换家馆子,不照顾他赚这份钱了!” 那剧务嬉皮笑脸的道:“那下午这趟,算公差不?” “算,当然算。”易青漫不经心的道:“你干一天是一百,今天算你双份儿。” 剧务眉开眼笑的道:“哎哟。导演您圣明!” 易青把脸色一变,冷冷地道:“不过连同买东西的钱一起算上,从你吃的回扣里出!” 那剧务吓了一跳,连忙赔笑着胡说八道了两句,讪讪地退了下去。 旁边孙茹已经笑的不行了——剧组里几乎每个采买材料或者伙食的剧务都在外面吃回扣、两头拿钱,这种事情她和易青打从进电影学院第一天就知道,也算是一种中国国情吧。易青成立公司以来,一直忙于几件大事,还没来得及改革这些弊端,他平时对这些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自从孔儒来了以后,易青这位好好先生现在不知不觉的好象也受了他的影响,突然较真起来,把那个剧务吓得屁滚尿流。 那个剧务虽说知道易青是开玩笑吓唬他,可做贼心虚,这下也吓得不轻,要是易青真计较起来,把他这条财路给掐断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一个二百人的剧组,一个月包伙食下来起码能有三四千块钱的回扣,比他正经薪水还多了。 这小子敷衍了两句,埋头就走,生怕易青反悔,没曾想差点一头撞在迎面走上来地杨娴儿身上。杨娴儿身手敏捷,轻轻一闪躲过了,走上来靠在车沿上,皱着眉头对易青道:“喂,你们俩这也太过了吧?给那个孔儒单开伙食还不够,还得给他单买一份零嘴儿,他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比依依和小云谱都大!”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他们都了解杨娴儿的脾气,这位杨女侠嫉恶如仇,眼晴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孔儒以前干的事和他对待易青的态度,她到现在还是不能释怀,要她跟孔儒这种“卑鄙小人”共事,那可真有点难度。 果然,杨娴儿接着没好气的道:“喂,易导,我还一直没赶得及问你,你什么时候成了普度众生地观音菩萨了?招呼也不打一个突然塞这么一个人来,直接告诉我们这就是公司委任的制片主任了。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人家那时候恨不得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你把这么个定时炸弹放在公司里,放在身边,就不怕出事?我觉得,你原谅他,不计前嫌。不跟他算帐,这就算是够仁至义尽了!有必要非把他弄进公司来吗?我承认他这个人确实是很能干,但是……唉,总之我一看到这个人就别扭!” 易青想了想,笑着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车座,笑道:“来,坐下,我说个帮助消化地故事给你们听。” 杨娴儿噗嗤一笑,拿着自己的那份盒饭坐上了车。三个人一起扒了两口饭,孙茹和杨娴儿很自然的顺手把自己饭盒里的排骨和回锅肉一块块夹到易青饭盒里。 易青咬了咬筷子想了想。道:“我最近觉得吧,拍古装大片虽然苦点儿,但是真的很有意思。我一直在想,咱们下一部戏如果是古装题材地,该拍什么好。” “岳飞呗,”孙茹随口说道:“拍岳飞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 “知我者,孙家大小姐也……”易青笑道:“我想象中的拍岳王爷的这部戏。一开头就要看得人热血沸腾,悲壮的让观众想在电影院仰天长啸地那种……喂,娴儿。岳王爷帐下有一名大将是你杨家的祖宗,你知道不?” “杨再兴?”杨娴儿下意识的说道。《说岳全传》对她这种将军之家的女孩来说,也不算陌生,田连元老师说的《说岳》可是杨首长最喜欢听的评书段子。 杨娴儿随即笑道:“姓杨的多了去了。哪儿还个个是我本家祖宗?” 易青眉飞色舞地举着筷子,神往的道:“所以我要拍岳飞,第一场戏就该是杨再兴将军的小商河之战!想当年,岳王爷受命北伐金国。杨将军领八百精兵为开路先锋。谁知误中了金人地伏兵,和五千鞑子狭路相逢。杨将军为了保存手下将士的性命,不让他们白白送死,下今扎住营盘,自己单枪匹马。独闯连营。这一场好杀呀,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杨将军一人一马,在敌营中如入无人之境,连挑敌将六员,杀鞑子兵不计其数,身被数十枪,更在混战中多次被流矢暗箭射中。杨将军独当千军万马,面无惧色。每中一箭,立时顺手折断箭杆,带着箭头再战,甚至一度杀近金国主帅的帅旗之下,吓得敌酋金兀术伏鞍而逃!金兵们见杨再兴如此神勇,人人畏惧不敢上前。兀术只好设计把杨将军诱骗到小商河边,借大雪掩盖下的河畔淤泥把杨将军马蹄陷住,然后乱箭齐发!” 尽管这个故事杨娴儿和孙茹从前都听过不止一遍了,不过此时听来,依然是荡气回肠,忍不住一起“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杨娴儿黯然接着易青的话道:“杨再兴将军身陷河泥,躲避不得,转眼之间,连人带马,被射得刺猬一般。杨将军身被乱箭,仰天大笑三声快哉快哉快哉,就此英勇成仁!至死尸身不倒,死后半晌,尚且无一人敢走近他身边。杨再兴将军牺牲之后,金人焚烧他的遗体,竟从他身上烧出铁箭头足足二升有余……” 杨娴儿说完,自己忍不住赞叹道:“了不起,真是大英雄,大豪杰!我要是能攀上这样地祖宗,那才是三生有幸……不对,是祖宗十八代都有幸才对!” 易青见她豪气不减须眉,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道这位大英雄杨再兴将军出身如何?” 杨娴儿不假思索的道:“他是草寇出身,或者叫农民起义军,怎么?” 易青点头道:“是了。杨再兴将军本是占山为王的草寇。岳王爷奉命征剿他的山寨,两军交战,他在阵前一枪刺死了岳王爷的亲弟弟岳翻。后来岳王爷三战杨再兴,把他打败并活捉,不但没有杀了他为自己地弟弟报仇,反而不计前嫌,把这个杀弟弟的仇人收归麾下,高官厚禄,赠马赠枪,甚至义结金兰。杨再兴也自此发誓精忠报国,至死不负岳王爷的知遇之恩。” 易青说到这里,慨然道:“所以说,杨再兴将军当然是英勇忠义的大英雄,可是岳王爷却更加是大大的了不起。一个人为了国家,为了北伐还我河山的事业,连杀死自己手足兄弟的大仇都可以忍痛抛下,这份胸怀,这份气度,真是千古一人!我们这些邯郸学步的后代不肖子孙,纵然能勉强学到岳王爷一分半分,那也是差得远了。” 易青说完,笑呵呵的看着杨娴儿。 杨娴儿疑感地看了看易青,又看了看在一边埋头偷笑的孙茹,稍微一想,顿时明白了,脸上微微一红,嗔道:“好啊!有话不好好说、买弄口舌耍我来了!我说呢,把话题岔开这么远说了个这么长的故事,敢情在这儿等着教育我呢!” 易青大笑道:“我哪儿敢。闲着无聊说个故事开开胃而已,小的就这么一说,姑奶奶您就这么一听,嘿嘿,得勒!” 杨娴儿伸出筷子打了他一下,笑道:“快吃你的饭吧,都凉了。就知道瞎贫,还自比岳武穆呢,德行!” 易青笑道:“我当然是远远比不上岳飞岳王爷了,但是依我看,凭孔儒在电影方面的才能,把他比做杨再兴可一点也不过分。岳王爷连杀弟之仇都可以不计较,我和孔儒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有点误会和摩擦罢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心怀天下,如果连这点容人之量,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还能做什么大事。有孔儒的加入,咱们的事业就平添了一大助力,而且,我想如果我恩师孙教授在天有灵,知道我这么做了,也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第二章 别跟我说办不到!(下) ……自对方的大刀一砍过来……对、对,他这么砍……一砍到你身上,你就……哎呀,错啦!”孔儒饿着肚子,耐着性子给那个群众演员讲解道:“不对!不是象你那样假模假式的往后倒,那都是国产电视剧骗小孩的。导演强调这个戏的战争场面要真实……真实懂不懂?就是逼真,就是象!他砍过来……你看,这样……要僵住,好象真的被砍中了……你想想一把菜刀剁在排骨上,卡在骨头上的时候,那块肉是不是顿一下?对了……就是这样,对……顿、顿一下,脸上要有痛苦的表情……对、对!对了对了……很好,就这样……” 孔儒连说带比画,终于把最后一个动作也说完了,武行们和群众演员们齐声鼓掌??这是剧组的习惯,表示感谢寻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孔儒挥了挥手,淡淡的道:“耽误大家吃饭了,别鼓掌了,我又不是导演。” 说着他就往人圈外面走,边走还边回头不放心的交代正在比量距离设置机器的录音组收音师道:“下午你注意把收音杆降低一点儿……就是最后那个镜头,砍人那个……没事,那是个近景,不会入画的……就是要录刀看在骨头上的那种感觉,蓬蓬响,很空洞又很渗人的那种……咦,不对!” 孔儒自顾自的说着。又回头叫住那几个刚要散去地群众演员,道:“你们道具服里都掖了什么声音,为什么铁片砍在身上是那个声音?” 几个群众演员一起停下来,有人就笑着说道:“是铝片。听说是那个大明星周小姐跟导演建议的。” 孔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拿一片来我看看?” 几个群众演员纷纷从衣服里抽出道具铝片来。肥强走过来笑道:“周小姐想的这个办法真好,刀砍在上面响声特别大,好象真砍在人身上一样。” 孔儒抬头瞥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一个铝片,拿食指关节在上面敲了敲,听了听声音;几个武行还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开玩笑,孔儒怒道:“不许出声!” 安静下来之后,孔儒把铝片塞进一个群众演员的胸口,让另一个武行拿起刀去砍铝片所在的位置。他自己凑近了细听。 大家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那武行一连砍了三四刀。每次的声音都不太一样,不过大多数时候声音有点脆,有时甚至有“叮叮叮”之类的锐响。 孔儒皱了皱眉头,又把铝片抽了出来,大声道:“好了。大家快吃饭吧!” 也不跟大家解释什么,快步就走了。肥强和武行们不高兴的撇撇嘴,小声的埋怨道:“痴线!”几个群众演员更是老大不高兴。纷纷议论道?? “这个什么鸟人,比导演还牛B。” “就是,大中午不让吃饭,拖到这时候才叫散,人家其他人早吃完了。” “操,装得好象很神叨一样,不知道搞什么鬼……” “好了好了,都快吃饭吧,休息不了多久又要开工了!”肥强不耐烦的对大家喊道。领着武行们取盒饭去了。 …… 导演车上。 易青和孙茹、杨娴儿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谈论孔儒的事。 杨娴儿听易青讲完了杨再兴的故事,饶有兴味地看了看这个已经跟自己血脉相连的男人。想起当年刚认识的时候,两人一言不合,在学校开沙龙比赛地事;还有当初易青误会罗纲的那件事,还引起了父亲杨首长的不快……时间过的真快啊! 没想到今天的易青,变化这么大。不但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而且大度沉着,想问题也比以前深远和全面了,懂得放弃自己个人地小恩小怨去经营大的事业,想想当年他还是楞头小子的那个冲动劲儿,真是恍若隔世。 想到这里,杨娴儿冷不丁呆呆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咱们念青长大了是不是也和你那时候一个样儿?” 易青听她一说,也想起儿子来。自己和杨娴儿还有依依、孙茹这两个干妈都不在小念青身边,而且以往念青一直都是小意带着的,现在小意要拍戏,念青整天跟着杨仲那个五大三粗的舅舅,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孙茹看看他们两个,呵呵一乐,刚想安慰他们两句,突然看见一个剧务踉踉跄跄的就跑来了,气喘吁吁的道:“不好了,导演。孔……孔制片跑去录音组去了,大呼小叫的,好象要跟何老师吵架了!” 易青和孙茹一听,吓了一跳,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剧组内部不团结;孔儒以往给华星公司的这些元老留下的印象特别差,要是旧怨添上新仇,以后就更难合作了。 易青和孙茹连忙放下筷子和饭盒,跟着那个剧务紧赶着往录音组而去。 三人刚到录音组地那辆大车前,就看见孔儒和何风两个人在一堆器材后面一句比一句大声的不知道争执着什么,孔儒还举着把亮晃晃的道具大刀在何风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比比划划的。 孙茹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道:“孔大哥,何师兄,你们先别吵,有什么事慢慢……” 何风刚要埋头下去弄器材,听孙茹这么说,愕然抬头道:“吵?吵什么吵?谁吵架了?” 易青一听何风这么说,立刻放了心,马上回头去看着那个剧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瞪得那人心虚的跑开了。 看来孔儒跟剧组里好多人都处的不是一般地差。连这么个小剧务,都想着下一个“陷阱”害他一下,明明没什么事,故意要说成是孔儒去找何风吵架。 但是看孔儒和何风的这个激动的架势。胆小的人看到了以为是吵架也不希奇。两个人做起事来都抢着说话,一嗓子比一嗓子吼地大声。 孔儒见到易青和孙茹过来了,只是抬了抬眼睛,连点头打个招呼的意识都没,只顾冲着何风嚷道:“好了没有,这么慢!别告诉我弄不出来啊,那样我可真跟你吵架!” “好了!”何风抬头高兴的对在场的人吼道:“全部不许出声儿!” 接着他拧开了连着电脑的读音器,卡着同步声带的机器转了起来,扩音喇叭里传来一种接近失真的“空空叮……”之类的声音。 易青一听就觉得这声音熟的很,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这是孔儒已经忿忿的叫了起来。道:“我听说华星每个组领头地人都是高手啊!在电影学院的时候就听过你何风的大名,怎么你就这么点儿本事?真没想到你对自己要求这么低,这种效果你也能接受?没想到你能容忍这么假这么烂地声音!” 何风叉着腰。一点生气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突然伸手一拍孔儒,道:“对!还是你想的细,是我太狙心了。”然后他冲着手下的录音师大吼道:“洗掉!把前面几场收到的这种声音,凡是同频率地通通给我洗掉。重新弈!” 易青悄悄问旁边一个录音师道:“这个到底是什么声音?” 旁边另一个录音师答道:“前几天拍对杀的戏的时候收回来地声音,就是刀砍在人身上的声音……” 孔儒在旁边不满的叫道:“这是砍人吗?我看是打铁的动静!” 易青和孙茹骇然对望了一眼,原来刚才何风三两下就从半成品的毛带里把孔儒指定要的某一种声音给找出来了。这种能力也太变态了吧!可就是这样,孔儒居然还嫌慢…… “又是一对疯子,”孙茹摇头叹道:“变态啊,咱们公司出了个你和依依还不够,现在又出了这么两个专业疯子,天哪!” 现代电影一般都是现场收音,就是在拍摄的现场用专业的收音杆伸在演员头顶上把片场的声音收回来,现场露地这条声带,也跟拍出来没剪辑的胶片一样。行话叫“毛带”。这套毛带里面不止有演员的对白和剧情相关的声响什么的,其他什么千奇百怪的声响都有。比如拍戏的时候有阵风吹过,有辆车经过、天上过飞机、持收音杆的师傅打个嗝或者放个屁,全部会被高敏感的收音麦克给录进去。 然后,等到将来电影成片剪辑的时候,录音师再根据剪好的带子做出成品的声带——把毛带里需要的声音效果留下,不需要的洗掉,再配上电影音乐创作者的主观音乐、音效、背景歌曲什么的,做出来的成品就叫放映声带。最后把冲洗出来的熟胶片和放映声带洗在一起,一条影像一条声音,两条带子同时放并且洗在一起,就做成放映用的胶盘,然后送往电影院放映。 何风能从几千几百种千奇百怪的声音中把孔儒指定的某一种声音很快找出来,那是他的本事过硬;但是要把这种声音从整条毛带里洗掉,这工夫真是够细够麻烦的,至于说还要弄一种新的更准确的声音再揉进去补齐毛带,那更是工程浩大了。 录音组的人听何风这么要求他们,脸都绿了,这样又不知道要熬几个通宵了。一个录音师抱怨道:“这种声音去哪里找嘛!您要是能找到这种声音,我们就动手做。” 何风怒道:“告诉过你们多少次,别跟我说办不到!” 易青和孙茹乐了,这不是孔儒的口头禅吗,怎么何风这么快也学会了? 孔儒又拿起铝片和刀敲了敲,听了听声音,然后胸有成竹道:“我能找到这种声音,你们先做准备吧,我负责把这声音找来。” 这时候旁边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整个剧组起码有一半人听见这里大嚷大叫的纷纷跑了过来。一个场工起哄似的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找半扇猪肉来拿大刀使劲剁,然后再录下来不就结了,还能给咱们改善改善伙食,来顿野外烤肉吃吃。” 在大家的一阵哄笑声中,所有录音组的录音师非常不屑的撇了撇这位仁兄,一副懒得理你这种外行的模样。 一个录音师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对那人叫道:“要是想要电影里出什么声儿,就到现实里找来录一录就行了,那咱这个电影录音这活儿不是太容易干了吗?你当混饭吃是容易的啊?这可是技术活儿……”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电影里的音响音效,粗括的分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主观音响,一种是客观音响。 比如给电影配的音乐、歌曲,还有一些特定情况下需要放大、夸张、扭曲、变异的声音造型,都属于主观音响;顾名思义,主观音响就是电影故事情节里的现实环境、客观环境里实际不会出现,而创作者为了实现某种艺术效果而刻意人为的添加或改造的声响,就叫主观音响。 由此可知,客观音响指的就是电影设定的故事情节所处的环境中客观存在的声音,直接在拍摄的时候录下来就能用的,属于客观音响。 象孔儒和何风需要找的这种刀砍在人身上的音响,是为了达到易青提出的突出战争残酷性,给观众逼真的近乎惊悚的感觉这一导演目的,而需要刻意放大和夸张的声音,属于主观音响。如果用剁猪骨头的声音来代替这种效果,恐怕在影院现场就会出现喜剧的效果了——因为那样观众经过器材后再听到的声音一定是失真后的类似剁饺子馅儿似的声音。 所以一开始,依依才给易素出主意,在演员身上放铝片,但是效果怎么样,现场拍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这声音现场基本就听不到。要不是孔儒心细发现,恐怕何风也得等到拍摄过一大段落,回头整理毛带里的声音素材的时候才能发现。 孔儒旁若无人的站在那里想了想,突然分开人群,谁也不搭理的走了。现在他的眼里,除了电影和工作,恐怕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 第三章 这里没有小事(上) “孔制片,这是易导让我给您买的东西。”负责采办的剧务一脸恭敬的站在孔儒的面前,举着手里的几个超市袋子说道。 “哦……”孔儒看也不看就接了过来,然后马上道:“我正好也在找你有事。你马上去……” “哎哟,孔先生、孔大爷,您老看也不看一眼?”剧务哭丧着脸的道:“为给您私人买这点东西,我转了两趟车在城里遛了一圈,腿都快走折了。您就是不看,也得给我……在这个小票上签个字,我得拿去财务那里,省得回头咱们导演祖宗又说我嘧了公司的钱。” 说着,剧务拿出一小张超市结帐的小票来,递给孔儒。 孔儒马上拿过来,从导演服的口袋里抽出支签字笔来,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那剧务冷眼看了看孔儒穿的跟易青一模一样的导演服,上面也象易青一样,一个口袋插一卷剧本或者剧组文案之类的东西,最上面胸口的口袋上插着一排笔——用来在剧本上做各种颜色记号用的彩色水笔;几支带钢帽的铅笔和一支名牌签字笔。 剧务偷偷撇了撇嘴,心想就你也学导演的派儿,切! 孔儒签完字,刚把条子递过去,那剧务连忙满脸堆笑的接过来,转身就想走。” 孔儒连忙叫住他,道:“不行,今天天黑之前,你还得进城一趟。剧组急需点东西。 那剧务一听,心里叫了一声苦,腿都发软了,拉着孔儒的胳膊道:“我的妈呀!孔制片。我已经给您当了一天的闲差了,您以为进一趟城是容易的?先得坐吉普过四道黄土坡,然后在外镇的镇口上汽车,颠一个多小时,然后进了城以后还得打出租车或者公车坐五六站地才能找到能买东西的热闹地儿,这来回一趟下来,四五个小时打不住……爷,您让我歇会儿吧。我这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呢!” 孔儒板着个脸,想也不想地道:“四五个小时不行。只能给你三个小时,你现在马上去。水,我这里有。” 说着马上回头四处找了找,在身后一辆拍摄车上拖出一箱还没拆塑料包装的矿泉水来 粗鲁的噼里啦啦三下五除二把塑料胶皮撕开,拔出一瓶矿泉水来,塞给那人,道:“喝了水赶快去吧。对,再给你点吃的……” 孔儒想也没想就从手里地塑料袋里把易青让给他买的补营养的花生和萄葡干各塞了一大包给他,道:“好了。这下你饿不着了,快去吧。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分,你要在晚上九点赶回来,明天我们拍戏要用。一共需要二十圈一百米的五号粗铁丝,快去快回。别坐吉普了,开组里的道具车去,把东西拉回来……” 孔儒自顾自的说着,那剧务表面恭顺,呆呆站在那里听。心里已经和他孔家的十八代祖宗挨个发生了若干次性关系——起码也得让人等到傍晚放饭时间,领了晚饭后再走吧,哪有饭都不给人吃的道理? 剧务眼珠子转了两转,直打主意不想去,想了想陪笑道:“孔制片,您看何必非这么着急呢?就是晚上买了回来,道具们也赶不及做。” “赶得及,”孔儒道:“我让他们连夜赶工,明天早上至少先做十个成品出来。为了这个道具,本来今天下午要拍武戏地,现在都停下来拍文戏了,怎么可能再拖到明天。”说着,孔儒朝身后一指,在他身后的片场上,易青正在跟几个群众演员和小意说戏,两个拍反打镜头的机器正在机器吊臂上晃来晃去的找位置。 剧务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心里叫了声倒霉,刚想答应,突然灵机一动,道:“恐怕组里地道具兄弟们不肯做吧?额外加他们的工,又是连夜赶工。要不我跟您去找道具组说说,如果他们不肯做的话……” 孔儒皱了皱眉头道:“谁敢不做,我就开除他。”说着,挥了挥手道:“也好,我带你去找找道具组,一会儿你买东西回来就直接跟他们交接吧。” 说着孔儒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车上,带着那剧务扭头向道具组地道具大车走去。 …… “木郎,木郎,你怎么了?” 刚刚经历了第一次杀人的花木兰呆呆地望着一望无边的战场,到处是横陈的尸体和残肢碎块,猩红的鲜血慢慢的从她脚下的土地缝隙里流过,浓得仿佛都要流不动了。 小意经过了前三次的NG,心里对易青和依依教她的所谓“似吐非吐”的剧本要求已经有了一定地把握。一开始,她使劲想着吐的感觉,以为弯下腰大声呕就是“表演”吐了,结果被依依叫去狠狠数落了一顿。 易大哥和依依姐说了,欲演吐,先演不吐!小意默默的想着…… 用拼命压抑内心恐惧和呕吐欲望的表演情绪,代入到角色的心理中去—— “我没事……”花木兰挥了挥手,拿起铁锨和战友们一起开始打扫战场,把一抉块尸体的碎块铲进同伴背着的箩筐里去。 那些残损的肢体在罗纲刻意加三成清晰度的摄影镜头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易青在监视器后看到了这几个准确且构图巧妙的镜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监视器里出现了花木兰的半身近景镜头。小意每弯一次腰,就皱了皱鼻子,扁了扁嘴,有时摸一摸自己的胸口……整个表演过程,她没有做出任何一个和吐有关的动作,所有呕吐的人的表情和行动她都没有明确的做出来;但是无论是站在易青身后和他一起看监视器的依依和孙茹,还是所有在片场的剧组地工作人员……所有看到此刻小意的表演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要吐了!她马上要吐出来了! 小意清秀地外表和她纯粹明快的表演风格,揪住了在场每一个旁观者的心。所有的人都忘记这是在演戏,打从心里替她难受起来,有的人甚至希望她快吐吧,赶紧吐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依依站在易青的身后,在监视器里看到小意如此传神的表演,激动的上半身微微地颤抖起来,她忘形的伸手下意识的在易青背上扯着,把他的导演服都快扯破了。 就在所有人的这种期待值达到顶峰的时候,镜头里地小意已经开始深呼吸了——连她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在演戏,她忽然觉得鼻子里闻到的蜂蜜红颜料的味道就是浓郁的血腥味,她真地觉得自己压抑不住恶心的感觉。马上就要…… “Cut!搞定!草,太爽了,牛比,太牛比了!”易青兴奋地带头使劲鼓掌,用手圈成喇叭冲着场内的小意喊道:“小意,牛比啊。你太牛比了!” 要是在平时,小意听到易青说这么粗野的话,可能早就象慌乱的小兔子一样跳到一边,垂着头双手并拢。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是此时她却似乎浑然未觉,一个人还站在一大堆道具尸块中间。努力的吸着气,被化妆师用三层裹胸裹的紧紧的胸部剧烈的起伏着…… 周围地人都看出不对劲来了,纷纷叫道:小意你怎么了? 小意终于弯下腰,“哇”得一声吐了,先是一口清水,然后把下午吃的还没消化的残余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明白过来的易青和周围的剧组同事顿时大笑起来——小意这孩子,还当真了。 “笑什么笑?”依依连忙冲过去,使劲拍着小意的背,大声的道:“好了好了。傻丫头,已经叫Cut了!这条过了!”说着掏出纸巾来递给小意。 小意摇了摇头,道:“真的过了?可是我觉得这条还不够好,其实我还可以更好一点的……要不要再补一条,啊?跟导演说再来一条好不好?” 周围的人又大笑起来,离她最近的罗纲棒着肩上的摄影机大笑着道:“小意啊小意,你可真不愧是周依依教出来的呀,有什么样的老师就出什么样的徒弟。” 易青满意的叉着腰把刚才那条又“欣赏”了一遍,看看大家都笑够了,大声道:“好!换场,快!道具和场工进来,快,准备下一场!演员补妆!场记……场记呢?” 易青指挥着大家把道具撤了下去,然后叫来场记,让他把下一场的场板写好检查一遍,然后大家准备徒步走几分钟,到早上已经准备好的下一场的场地去。 易青和场记正在对场板呢,发现收拾场地的场工都空着手傻站在圈里。易青以为他们偷懒,怒道:“磨什么洋工!今天时间这么紧,晚上还打算不打算吃饭了?” 那些场工面面相觑,终于有个胆大的叫道:“导演,道具组的四个师傅一个都没来!” 易青楞了一下,刚要说话,那边负责采办的剧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竟天价呼天抢地的叫道:“导……导演,孙小……孙小姐,不……好了,道具组……道具组的人要动手打……打孔制片,你们快去看看吧第三章 这里没有小事(中) 孔儒带着那个剧务来到早上杨娴儿带着美工组布置好的一处外景拍摄地,去找此刻正在那里为下一个镜头的拍摄做最后的道具检查和准备的道具组成员。 到了地方。场地里三三两两的分布着美工组的工作人员、场工和第二组摄影组的两位正在调试机器的摄影助理;远处,杨娴儿坐在一辆拉开大门的中巴摄影车里,面前的皮座上铺开了一张美工纸,她正拿着笔在纸面的虚空上比比划划的思索着什么。 道具组的四位领头的师傅正在场地的中央对着一部道具用马车较劲呢——大概是改装好了这辆马车后,商量则怎么把所有的螺丝钉一类的现代化零件遮掩起来,免得穿梆,毕竟是古装戏嘛。 道具组跟服装、化妆等部门一样,隶属于美术组。 国内的道具组,还是非常传统的学徒制。一般一个组的道具人数,根据影片的不同需要会有十几人到几十人不等,例如张一谋当年的《满城尽带黄金甲》,算上做刺绣的,光做道具的就有二百来人。 但是无许人数多少,都会有几个核心的人物——至少会有一位资深的老师傅,以及这位老师傅所带的几个学徒,这几个人是职业的道具专门人员;由他们作为核心组成班底,指导其他人制作和管理影片相关的道具。 其实一部电影地道具组真正的道具师就那么几个,其他人都不过是临时找来帮忙的场工而已。拍摄地就近雇佣地工匠和当地心灵手巧地妇女,会是比较理想的选择。 剧组在构成的时候,道具这一块整个地包给某一个或几个老师傅。由他们带领自己的徒弟去组班子。 剧组把所有该给道具组的钱在开机的时候先预付一小部分。在杀青前几天再根据合约付请尾数。之所以不是在杀青之后或者杀青当天付请,而要刻意提都两天,是为了防备一些不道德的制片商。或者叫“皮包剧组”在拍完自己需要的东西以后卷包走人,赖掉工作人员甚至是演员明星们的酬劳。 所有的酬劳事先都已经商量好,由学徒制地金字搭尖,也就是这位老师傅分配。他来规定每个徒弟得到多少钱,剩下的最大一份自然是进了师傅的腰包。 所以可见道具这个活儿也是个熬资历的行当。一个年轻人从帮着打下手的场工做起,到拜上一个师傅跟着学手艺;最后出师自己单干;做到一定程度,也混到了自己能收徒弟的程度——熬到了这个地步,收入其实就已经非常丰厚了。跟一个普通地国产电视剧常常都会有超过十万的薪酬,至于电影甚至是商业大片,具体的数额则要具体商谈签约来决定了。 易青用的剧组道具是他从北影带出来的老臣子了,平时不拍戏的时候,也拿着华星的一份基本干薪。老师傅姓张,今年五十多岁了。手下市三个得力的大学徒,年纪最大的一个自己都开始收徒弟了,手底下带地人固定的还有十来个,是个专业技术非常过硬的班子。 当然,有本事的人通常也有傲气,这四位道具师平时看孔儒的冷面无情似乎都十分不顺眼。 当下孔儒和那个负责采办的剧务一起走了过去。孔儒让四位道具师暂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跟他们说明了来意。 “什么?连夜赶工?”道具组的大师傅老张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气的嚷道:“你以为是吃宵夜啊!你一张嘴说赶工就赶工!” “就是!靠,我们不是爹妈生的?不是血肉长的?你动动嘴皮子。就要让我们做到死?”道具组的其他三个张师傅的徒弟,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一个个大声嚷嚷起来。 孔儒面不改色的道:“我知道你们辛苦。我会跟监制孙小姐申请加你们的钱。还有,你们加班我打下手,我保证你们不完工,我也不去睡。” “说的好听!我们用的着你来打下手?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动嘴皮子指派人是你行,真要干起话来,咱这里哪个乡下孩子不比你个公子哥儿强?”一个道具师不满的道:“自从你到组里来以后,几乎每天都要给我们加三四成的工量,做出来的东西有一点不满意,就要整个重新做。上次给林小姐做的金枪,你说太耀眼要做成黑铁枪,一句话就把做好的给撅了。他妈的那是咱师傅熬了三个晚上手工打磨镀金做出来的,他也几十岁的人了,容易吗?” 孔儒依然不为所动的解释道:“你们也跟了易青那么久了,应该知道他的戏要求程度跟那些国产电视剧或者港台电影是不一样的。这个戏里的女主角只不过是个小兵,你们弄一根比将军的武器还抢眼的金枪给她扛,这么能配合她的身份呢?并不是所有给主角做的东西都要追求一个漂亮的造型的,那是骗家庭主妇的电视剧才那么拍,突出主角抢镜……”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老张师傅没好气的制止了他,不耐烦的道:“你就少给我们上课了行不行?你们这种读书人,满脑子都是道理,反正你们总有话说。好了,说吧,这次又有什么妖蛾子了?” 孔儒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他从自己随身的帆布包里抽出一块铝片来,继续平静的道:“就是这个东西不合用,要改一改。” 说着,他低头在包里找出一捆棉线,一边往铝片上绕线一边解释道:“这个东西本来是加在演员身上来增加音效的,要得是刀片砍在上面的声音。可现在效果不太理想……我想在这个上面绕上一层铁丝……就象这样……” 孔儒把手里缠好的铝片一举。整个铝片已经绕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棉线,每根中间还隐约有些空隙。孔儒解释道:“粗铁丝比铝片硬,敲起来声音没那么脆;再加上这些空隙敲上去还会产生空洞的感觉……这个声音就非常接近了……如果还不行。录音组的何老师他们后期还会加一点电脑修改进去……” “不干!神轻病!靠!”没等孔儒说完。年纪最小的那个学徒道具师就已经破口大骂了起来,道:“这个组到了西北以后,每天咱们都在加班!你每天都有个不满意。每天都有个说法!前两天说我们张师傅做地枪太漂亮,这就够气人了!只听说有嫌不漂亮地,做的漂亮了也要我们重做!今天更好,咱们干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有为了一点声音不好听,就要重做一批家伙什儿的!” “可不是,”老张师傅冷冷地道:“孔制片,我们有什么做错说错得罪您老的。您明说不成吗?何苦这么折腾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手艺人,咱们嫌的可都是辛苦钱。敲铝片和敲铁丝的声音能有多大不一样,放电影的时候观众也不就听个动静儿吗?过耳多就忘的事儿,也值当您老这么较真?” 幸亏此时的孔儒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戾气,看待世界地眼光中除了电影,其他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消极的无关紧要的。否则换了另外一个人。就凭这几句叫人下不来台的挤兑之言,可能已经掐起来了。 可孔儒还是温和的解释道:“不是较真。这个戏,咱们导演要地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就是……怎么跟您老说呢,就是各个方面,最小的方面,都要非常真实。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地方是不真的,整个戏的感觉就被破坏了,就显得整个戏都假。这事儿早上已经跟导演说过了。导演也说……” 孔儒思索着,尽量避开一?(: ) 第 21 部分阅读 戏都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这事儿早上已经跟导演说过了。导演也说……” 孔儒思索着,尽量避开一些专业术语,尽可能通俗的用大白话向他们解释。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就不象那么回事了。 说到这里,四个道具师已经一起露出了不屑和反感的表情,他们显然误会了孔儒的意思;此时孔儒所有的温和甚至是温吞,在他们看来都应该解释成“阴险”和“虚伪”。 “少他妈拿导演来压我们!”三个学徒道具师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刚升了做师傅,自己也收了两个徒弟,正是锐气最盛,自我感觉最良好地时候,一张嘴就没给孔儒留面子,他冷冷的道:“这铝片当初是周依依小姐让我们做的!周小姐是什么人,你敢改她的东西,驳她的面子?切,就是易总和孙总,见了周小姐也不敢龇牙!您当您是谁呀?大老板哪?什么东西……别以为咱们不知道,组里早都传遍了——当初三天两头想法儿整易导,想弄垮咱华星公司的就是你小子。咱们易总发慈悲把你捡回来……怎么着?这才刚来没多久呢,脚还没站稳就把爪子露出来了?别以为咱们华星的老臣子都是好欺负的!” “就是就是……”随着几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道具组其他比较固定的那十几个人,其中就有说话的这个大学徒道具师新收的两个徒弟——这些人纷纷的围了过来,怒冲冲的瞪着孔儒,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学徒制的好处当然是技术力量比较集中,作为工作单位可以提高团结度;可是也有致命的缺点,就是道具组最容易形成小团伙小帮派。从来剧组里出些什么打架斗殴之类恶性的事,很多都是出在道具组和武行之类的单位上。 “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算算咱们连着几天,多干了多少活儿了?” “我看丫就是心理变态!不折磨折磨人他这日子就过不下去!” “操他祖宗的!兄弟们,咱们今天说什么也不给他干,他妈的想动动嘴皮子,就拿咱们溜傻小子呢!”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神气势汹汹的向孔儒身上扫来。 孔儒一直平静地表情忽然变了。英俊的脸上又浮起了昔日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孔儒骨子里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初他热衷名利拼命往上爬地时候,眼前地这类人在他眼里简直就象草芥一样。别说是他们。就是掌管一个剧组的国内名导。他也有手段整得人家上门磕头认错,他哪会把几个道具师傅放在眼里。 上位者永远认为他手上掌握的权力足以使所有地位低下地人不敢对他横加一指。 这就是孔儒这种人和易青最大的不同之处,无论孔儒怎么改变。骨子里的这一点价值观是很难彻底颠覆的。 孔儒丝毫没有理会旁边人的叫嚣,他冷冷的对老张师傅说道:“我没想到你就是这么带徒弟的。这一行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出要求,你们靠手艺完成,工时不定,工量不定——这就是道具这行地规矩,我想当初您老一入行的时候,您的师傅也就告诉给您了吧?我要你们干点儿什么。其实是根本没必要跟你解释的。我不管周依依小姐还是其他什么人,现在是我管着这摊事儿,就算是周依依本人来,她也不敢坏我的规矩。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就这种铁丝缠铝片,一会九点前我给你送材料过来。今天晚上连夜赶十套出来明天用,其他的慢慢再说……这活儿你能做不能做?” 老张师傅一听,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其实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做道具这行最基本地职业道德就是任劳任怨,不能跟创作部门的讲条件,这可是这行“祖师爷”鲁班爷爷传下来的祖训。 其实鲁班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你就杀了他,他也想不到后世还会有电影道具这个东西,更想不到这行的人会拜他做祖师爷。所谓祖训不过是国内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最早做这行的人借他个名声因头来说事儿罢了。 同样的话,要是易青、孙茹这些人来说,老张师傅早就服软了。年轻人不懂事,他这做师傅的这点操守还是有的;更何况如果只是做十套明天赶着用地,自己和三个徒弟,再在手下里挑几个手熟的分着做做,那有一两个小时也就做完了,倒不算太过分。 可是坏就坏在孔儒这个态度,这番话也实在太“给火”了。在华星已经看惯了易青的和颜悦色,凡事商量、不摆架子的作风,现在哪受得了孔儒这“新丁”的气呀? 一连加班加点十几天,孔儒连句“辛苦了”之类的话都没有,底下的孩子们早憋了一肚子邪火,张老爷子再明理,这时候也松不了这个口,否则的话,让道具组这些人日后在孔儒面前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老张师傅气得两眼直喷火,分毫不让的顶了过去,冲着孔儒道:“我老头子能带着孩子们吃这碗饭,一来是祖师爷赏饭吃,二来是易导和公司肯给机会。我赚得可不是您孔制片的钱,用不着你个奶毛没退的新丁来教训我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我老头子十七岁入行吃这碗饭,出师单干那年你还尿裤子呢!就是易导见了我,也得尊一声‘张师傅’、‘张大爷’;你他娘的算个球!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我这儿充大个儿的!我还告诉你,咱份内的事儿,都已经干完了;你要嫌那个声音不中听,自个儿找锣盆碗勺的挨个敲敲去,咱爷们儿不伺候!” “师傅说的好!” “就是,让丫滚蛋!” 孔儒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人群,一点畏惧的神色都没有,他冷冷的道:“既然您这么说了,是您自己坏了这行的规矩,那就别怪我公事公办了。今晚这活计您可以不做,打从明天起,你们这组什么也不用做了。张师傅,我以剧组制片方负责人的身份正式通知你,限你和你的徒弟两天也就是四十八小时内离开剧组驻地,这次戏该付给你们的尾数,照规矩一毛钱也不会再付给你们。咱们这个戏因为你们造成的损失,一概不追究,但是我们公司制片方不负责替你们这次的行为保密。” 老张师傅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他心里知道自己不占理,只不过是在易青领导下的公司里待久了。实在无法适应孔儒这种待人办事的态度罢了。原本也只是想说几句硬话,让孔儒松松口,向他低个头。大家互相给个台阶下。他吃准了孔儒拿他没办法。在西北外景地拍戏,要是道具组停下来不干话,另找行里地其他道具班子来接手。少说得停拍一个星期。对《花木兰》这种戏来说,停六七天的代价至少是用百万来计算的。 他想不到地是孔儒竟如此强硬,而且更想不到易青真地会把完整的制片权力交到这个昔日的敌人手上去——听孔儒这话音,连开除全组人这么大地事,他都可以一个人说了算,这已经是独立制片人最高的权力了。 张师傅他自己倒没什么,多少也有点积蓄,可是他的几个徒弟、尤其是徒弟手下的那些人。要真被孔儒开了,那真是一辈子别想再干这行了。 孔儒这番话最厉害的是最后一句——本来这行的规矩,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因为疾病、事故或其他不可抗力产生的意外中途离开剧组地,一般情况下制片方会给他们保密的,好让他们将来去其他剧组开工的时候,不会被猜疑是因为职业操守或者业务水平有问题而被上一个剧组开除。 现在孔儒把话放下了。那么要不了多久,这个小圈子里,全行的人都知道张师傅他们这个组破坏了行里的规矩,做道具的和导演以及创作部门地人讲条件、罢工,导致被人家开除。这样一来,这组上上下下就算是在行里进了黑名单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有的是想吃这碗报酬丰厚的饭的人,哪个剧组还会雇一个不听使唤的道具组回来? 要是易青说这话。老张师傅肯定当面答应,回头等他气消了再去求求情,照易青的脾气,最多也就是拿话吓唬吓唬人,真的开除出门、断人生计的绝手,易青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孔儒绝对做地出来。老张师傅想起前几天被开除的几个人,从剧务到场工到群众演员都有,跑去跟孙茹痛哭求情都没用,孔儒谁的面子也不给。老头子猛打了一个寒噤,心说这下坏了,已经骑虎难下了,现在让他开口服软求饶,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孔儒说完那番话,回头一指那个负责采办的剧务——这小子已经听傻了。 孔儒道:“你现在就开车进城,把东西买回来,今天晚上我自己带场工先做,明天我就飞北京,再去北影招一组道具回来!” 这些人只知道易青和孙茹孙大小姐后台过硬,哪晓得这位孔制片当年就是在孙小姐家里管事的,人脉关系比孙茹还熟。他要再找一组高质素的北影系统的道具回来,根本不用一个星期。 那剧务这时候哪还敢跟孔儒讨价还价,生怕孔儒一个心情不对劲,把自己也给开了。他连忙一哈腰,扭头就往拉道具的小卡车那里走去。 道具组的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孔儒是说真格的,一时都不知所措。[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老张师傅犹豫了半天,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道:“孔……孔先生,再商量……再商量商量。” 张师傅话没说完,人群里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叫了起来—— “草他妈的,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的,装B装大发了……” “妈的,揍他!” “打他狗日的……” 老张师傅一看这架势吓坏了,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这边就是说到天上去也占不着理了,但是群情激愤,拉了这个制止不了那个。老爷子连忙跑过去拉住那个剧务,低声道:“赶快去告诉易导和孙小姐他们,这儿要打起来啦!”  第三章 这里没有小事(下) 象孔儒这样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乡下孩子出身,从小不是打架就是被人打,哪会害怕这个。真正要打人的人,根本不会象这帮人这样乱喊乱叫,拿大声嚷嚷来壮胆,要打早就动手了。 那些年轻的道具场工一时兴起,热血一涌头脑一热,围着孔儒就喊打喊杀,要是目光能杀人,孔儒早就被大卸八块了。不过只是靠孔儒最近的几个人在人群里伸出手来时不时挑衅似的推搡孔儒两下,骂人的动静倒是挺大,就是不见真打。 这里最着急的就是老张师傅了,他可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这要是局面一个控制不住真把孔儒给打了,他们这组人就再也没有在这行立足的余地了。 人的群性这个东西真是挺可怕的,一群闹事的人中往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先动手;可是只要有一个人在不被觉察的情况下先起了一个头,告大家觉得混在人群中对人使用暴力不会被谴责和不用负责任的时候,人性中最凶恶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 文革中,多少平时善良懦弱的普通人在批斗一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人的时候,表现出的狰狞和疯狂就如同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一般。 孔儒知道自己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用气势压迫住这些人,让他们谁也不敢先动手,别看这些没什么胆气的家伙似乎谁也不敢先动手,这时候要是孔儒自己露出一点怯懦后退的样子来,他们非一拥而上不可。反正这么多人,就是把孔儒打残了也抓不到具体谁打的。 “住手住手!不能打呀。都给我散了!”老张头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连忙在人群里大声喊了起来。平时他倒是挺有威严的,这时候早被人群隔了开来,叫破嗓子也没人听见。 老头急地伸手就去拽这些徒子徒孙的衣服,只是比力气。他哪比得上年轻力壮、天天干体力活儿的小伙子? 正没做道理处,突然听见人群一声喊,原来不知是谁——也许是移动的人墙撞到的,把孔儒撞到在了地上!人群里立刻有无数只脚伸出去在孔儒身上乱踢。 孔儒只好抱住头脸尽力坐起来,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保护住要害。 老张师傅叫地嗓子都哑了,越想越害怕,只好盼着易青、孙茹他们赶紧过来。 眼看着孔儒要倒霉,只听见一声刺耳之极的车喇叭声,震得人耳朵发麻。众人还没来得及抬头寻找声源。就不约而同的觉得头上、身上同时一凉,一大股凉水劈头盖脸的把所有人淋成了落汤鸡…… 只见本来停在一边的道具车吱得一声在人群前两三米处停了下来。车门大开着,一直在旁边研究图纸的杨娴儿不知什么时候发动车子冲了过来。 剧组的道具车上一般都有类似小型灭火水车的水箱装置,特别是这种有烟火需要的古装戏,要是每场戏地火都用泡沫灭火器之类的工具,一来成本高,二来哪有那么多人力,三来效果和控制的面积也不理想。还是这种小水车方便快捷。 杨娴儿本来也没在意这边,没想到越闹动静越大。才发现打起来了。她性格果断,手脚又利落。当即发动车子冲了过来,举起车上的水龙头就兜头盖脸的浇了过去,教这帮家伙好好冷静冷静。 有几个楞的被淋了一身水,嘴里还骂呢:“草你妈比的,谁他妈的敢……” 话没说完,几个人一起闭上了嘴缩了回去。只见杨娴儿面若寒霜,英姿飒讽的站在众人面前。目光如电。 道具组本来就隶属美工部门,平时归杨娴儿管。这些人早都领教过这位新来地“杨头儿”的厉害,别看是个年轻姑娘家,发起脾气来十个八个大汉近不了身,抬手就撂倒;后来听说是某位国家军委大人物家地千金大小姐,众人更是添了畏惧之心。 此时这位女将威风凛凛的往人群中一站,谁还敢做出头鸟去触她的霉头,刚才的那股劲头早不知到哪里去了。 孔儒怪吞吞的爬了起来,他身上倒是没见着什么水渍。随意的拍了拍身上,就站到一边去了,照样是冷冰冰的看着所有人,好象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怎么着?造反哪!”杨娴儿怒道:“吃了几天饱饭没处散食了是不是?哪个要打地,出来!跟我打!” “来呀!出来动手啊!怎么都怂了?”杨娴儿一个个指着鼻子问过去,问到的纷纷低下了头。 正在尴尬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导演来了,导演他们都过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数百米开外,导演车、演员车突突突的开了过来。因为距离比较近,所以车子开的不快,车门全都大开着,边边沿沿的站满了人。打头的一辆导演车是辆吉普,易青拿着个扩音喇叭站在驾驶员边上。车队离这里惭渐近了,车上的人的面貌渐渐清晰可辨,正是那个负责采办地剧务领来了易青、孙茹、依依等人…… …… 易青、孙茹、依依、小意、罗纲等人纷纷跳下车来,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拍摄进度这么紧,大伙儿每天都在拼命,居然因为这种无谓的纠纷耽误了进度,真是气人。最低限度,今天下午这最后一个镜头就不能拍了。 易青一下车,没等开口说话呢,几个道具组的年轻人就凑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诉苦喊冤起来,说孔儒如何跋扈、如何刻薄,如何无理取闹。恶意让工人加班等等。与其说是告状,细看倒象是撒娇居多,易青平时待下面人太宽仁,这些人就吃准了这点,来占个先手主动。让孔儒先落三分不是。 谁知今天易青却没有象平时一样和颜悦色的安抚大家的情绪,鼓励大家先去工作什么的,反而一脸铁青的皱着眉头,冷冷地扫了扫围上来告状的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被易青目光这么淡淡的一扫,突然觉得心里象被根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一样,连忙缩了回去,讪讪的退回人群中去了。 易青指了指那带他们来的剧务,道:“你说,怎么回事。” 那剧务才意识到。原来这里所有地事件亲历者中,只有自己的立场是中立的,所以易青才问自己。 这小子高兴的一下子精神抖擞了起来,指手画脚、唾沫横飞,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 形势很明显,孔儒显然大有来头,这样的公司新贵是决不能得罪的;而老张师傅一伙儿,刚才已经被通知被开除走了,赶出驻地了。那自然是墙倒众人推,不推白不推;这年头看见有人掉下井不去添一块石头。那还有天理吗? 剧务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大通,总之就是孔儒英明神武、据理力争,英勇无惧的一个人面对道具组全组人地恶意挑衅和无理怠工;老张师傅不但破坏行里的规矩,还怂恿徒弟打人。 老张师傅在一旁一边听一边着急,刚开始还想给自己辩护几句,可架不住那小子口才好,噼里啪啦的把人都侃晕了。直说得这憨厚老迈、拙于言辞的老师傅头越垂越低。尴尬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易青才好。 易青越听越不耐烦,最后终于喝了一声:“行了,闭嘴!你小子这嘴跟屁股有什么区别?除了会放屁还会吃饭吗?” 那剧务呆了呆,连忙附和着道:“会吃饭,会吃饭……”刚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这样好象更不象话,顿时臊的脸成了猪肝色。 易青看了看这小子,心里叹道:“如果公司招得就都是这种贪财嗜利,见风使舵的小人。还谈什么开创大业,谈什么振兴中国电影。改革,一定要改革!” 想到这里,易青烦恶的挥了挥手,对那剧务说道:“孔制片叫你去买什么东西来着?你赶紧去吧,九点前必须回来,九点前不回来,迟一分钟我扣你一百块钱,快去!” 那剧务这时候再也不敢讨价还价了,连矿泉水都没来得及拿,连忙一哈腰,应了两声:“是、是……”一溜烟的跑去发动车子去了。 易青走到孔儒面前,低头问道:“那个铁丝缠铝片,你拿地准吗?试验过没有?” 孔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绝对没问题。已经做了一个样品放在何风那里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让你过去看吧?” “没问题就行。”易青简单地说道,随手拍了拍孔儒的肩膀,他知道对孔儒这样的人根本没必要来什么多余的温言安抚这一套,也就不废话了。 易青转过来,对老张师傅道:“张师傅,叫齐你的人,先去前天咱们一起搭的那个最大的景……就是有一棵光秃秃地海棠树的那个景棚……去那里等我们大家,一会儿开会。” 老张师傅汗都出来了,抬头看了看平时对自己礼敬有加、和颜悦色的易青,心里突然愧的慌,嗫喏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一句话:“导……导演,这么点小事,我看就……” “小事?”易青突然激动的脸涨到通红,厉声喝道:“什么小事?什么是小事?这是小事,那也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们这里每一个人,我们拍戏的人,在工作的时候,没有小事!” 第四章 华星新行规(上) 电影剧组搭景的方法,一般是先跟当地民政部门协调,把需要拍摄的场地租用之后,用专门的景布把场地圈起来,隔离当地的民众;有时候会放进一些媒体来采访探班,主要是根据影片宣传的需要,但是也有狠大一部分的剧组是禁止探班的,比如易青的《花木兰》剧组。 马家堡子这个地方,风光奇特,空旷开阔,长期是开放用做西影厂的电影拍摄地,所以少了许多外界的干扰。由于《花木兰》这个戏场使用的外景地面积非常的大,易青使用了分段设景的方法。就是根据镜头场次的需要,把需要用于拍摄的场地一小段一小段的用景布围起来,逐步搭建需要的景棚。 这样一来,就会出现有些地方的景早就搭好了、拍摄完了甚至都已轻拆掉了,而另一些景还围着景布正在搭建设计还没用上的现象。 这天下午,易青放弃了最后一个镜头的拍摄,通知全组的主要人员开会。地点就选在一个还没搭建完毕的外景区里。 这块地方用蓝色景布围起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除了剧组最核心的几个创作部门的主管,谁也不知道是围起来搭哪一场戏的景,只知道美术组地杨娴儿带着一组美工。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过来加班几小时。 根据易青地话。道具组的老张师傅垂头丧艺的带着自己的组员第一拨来到这里。只见这围起来的景区搭建的也是一个古代战场地模样,因为道具组还没有介入,很多道具没做、现在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地样子。不过看的出来,易青第一拨已经在这里种上了许多沙化植物,有的已经冒出了芽。估计再有一两个月。这里就要添上一些绿色。 而最显眼的,当数整个景区的东南角,栽着一棵不知是什么树,估计是杨木一科的,在这荒凉空旷地马家堡子,找这么一株大树可还真不容易。整棵树的外延也用一层景布整个的围了起来。或者说是包裹了起来,只能看到一点稀疏的树影,好象是生怕它被风吹着了似的刻意保护了起来。可惜道具组的人根本没心思细看。有几个年轻人还在忿忿不平的道:“用不着怕导演偏袒他姓孔地!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咱们天天加班加点干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开除我们?” “就是……没这个道理!没听说过就为了一点声音录的好不好,就这么往死里用人的。连夜赶工?说的轻巧。我就不信一块铝片上缠不缠东西,能差到哪里去!” 道具组的人正在议论纷纷,外面突突车响,剧组的人一拨拨的坐着自己组的拍摄车、道具车陆续的到了……摄影组、美工组、录音组、导演组、剧务场工、各个角色地主要演员,最后易青和孙茹、依依等人也到了。 这次易青用来作导演车的是一辆越野吉普,易青让助理导演直接把车开了进来。很自然的,全组人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扇形,围着易青的这辆导演车,静静的等着这位剧组的导演、同时又是投资方大老板的年轻人说话。 易青站在吉普车上。望着底下乌压压的人群;此时,天已近黄昏了,周遭的景物都渐渐的不那么清晰起来,西北高原上的风呜呜的吹着,拂起人的衣袂,更添了一种苍凉悲壮的意境。 易青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今天,我听见有人告诉我一个词,一个概念——小事。公司新委任的制片和场务的负责人孔儒先生,希望能加工改良一批道具,来确保影片里需要的一种声音能够更逼真:但是有人却告诉我们,一点声音是小事,不值得为它连夜加班。” “……在这里,我想跟大家说说,对于我们搞电影的人来说,什么叫小事!” 说着,易青举起方手里握着的卷成筒状的剧本,远远的指着场地里那株大树道:“剧务,把那些景布撤下来一边,让大家都看看。” 剧组的几个本来就在这个场地负责的场工和剧务,连忙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把钉景布的木头桩子拔下来两个,两边撤开。 人群里随即发出一片惊叹,景布下的这树大概有三人多高,枝干虬结,苍凉古朴;难得的是,这么冷的冬天,这棵树上居然开满了粉红色的花,介乎于海棠和桃杏一类的花朵嫩嫩的开满了枝头,煞是好看。 易青指着那树和树上的花朵道:“各位请看……大家一定觉得很奇怪,怎么在西北的冬天,这么冷这么荒凉空旷的地方,还有这么美的花,开得这么娇艳,这么好。” 这么一说,刚才还没注意的大伙儿纷纷好奇的打量着那些花儿来,虽然在暮色中看不清楚,但是依然能依稀分辨出那娇嫩的粉色,在这个季节这个地方见到这等奇景,真是令人大感希奇。 易青看了看站在美工组里的杨娴儿,指着她大声对全组人说道:“这并不是西北地方天时不正带来的自然景象。令严寒中的苍凉大地开出鲜艳的春花的,不是上帝,不是造物主,而是我们的美术指导——杨娴儿小姐!是我们电影工作者的辛勤劳动,做到了上帝都做不到的事,因为这树上的四百多朵鲜花,每花共有六枚花瓣一个花蕊——全部是杨小姐带领美工组的两位美术师用彩色地绸缎剪裁好,架起梯子一瓣一瓣用人力亲手粘上去地!” “哇!”几百人一起失声惊叹起来。大家一起在哗然中望向杨娴儿。继而雷鸣般的鼓起掌来。 四百多朵鲜花、六个花辫一个花蕊,从剪裁到挨个粘上——这水磨的功夫,要有多细的心思,要花费多少精力?这简直是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难怪剧组一来到这里,这块地方就圈了起来。每天只见杨娴儿带人进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想来这两三个月,杨娴儿和美工组的人要天天花好几个小时不停地做,才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地任务。 易青接着说道:“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用了这么多的心思,这棵树、这些花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呢?这将是我们这个戏杀青时最后拍的一场戏里的一个重要地造型道具。这些花在整个戏里,最多不会超过三个镜头。对于到时候来看电影的观众来说,不过是一两秒钟,在眼前一晃而过的事。甚至于,我想将来没有哪个看过这个戏的观众,会记得这一树鲜花,更不会了解,杨小姐和她组里的美术家们。为这树鲜花付 出了何等艰巨的劳动!” “……其实,我曾经向杨小姐提过,其实只要拍一个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就可以了,将来具体做后期剪辑和美术处理地时候,我们可以拿电脑直接往上加,用电脑做出花的效果来。但是她一口就拒绝了,她告诉我,对于一个电影美术家来说,真实的从胶片出拍摄到的美术处理。和电脑的叠加效果是绝对不同的。即便有好莱坞水平的高科技手段,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可能象手工制作那样,显现出古朴、真实、悠远的韵味,而古朴悠远,正是我在这次拍摄中反复强调地整部电影视听语言的风格要求。” 说完了这些,易青低头看着站在人群前面的道具组成员们,提高了声音问道:“我想请问一下张师傅和道具组的师傅们,你们还要告诉我,一个声音录的好不好,只是一件小事吗?让你们连夜赶活儿,很委屈你们吗?” 张师傅抬头看了易青,终于叹了口气,大声道:“易导,您别说了。老头子对不住您,更对不住象杨姑娘这样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同仁,您怎么处置,我都认了,只求您给我手下这些孩子们一口饭吃。” 易青摆了摆手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戏开拍以来,咱这里哪个组哪个部门不是日以继夜全力以赴的工作,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道具组一天干十几个小时,晚上还常常赶活儿,有点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说这些个话,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更不是帮着谁下谁的面子。我只想在这里借着这件事儿,告诉大家,告诉华星易家班的每一个成员,咱们这间公司跟其他公司比,有什么不同?还有,咱们干的这行,跟其他行当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今天这种情况,在任何一个行当,任何一个公司来说,可能都是件小事;张师傅和他的伙计们的牢骚可能也都算有理。可只有在华星,只有在咱们电影圈这一行里,这个说法它不合用!因为对于我们来说,这里没有小事,所有的‘小事’也都是‘大事’!拍电影,本来就是个掬着捧水走沙摸的过程,一路走,指缝里的水就一路滴下去、漏下去;所以咱们才要拼命的珍惜每一滴水,尽量的在到达目的前能让漏出 的水少一点、再少一点……如果这一滴水是小事,那一滴水也是小事;这漏一滴也没关系,哪儿漏一滴也不要紧——那么等咱们到了地方,手里可能一滴都不剩下了。” “……张师傅,以及咱们组里很多前辈的老师傅们,也许你们心里说,你们以前也跟过谁谁谁的剧组,人家都没有要求的这么严这么细。是的,可从前咱们中国电影为什么差?为什么水准低,在国际上叫人看不起?就是因为咱们不在乎每一滴水的得失,这样也行,那样也可以,粗制滥造,为了拍戏而拍戏,为了完成任务而拍戏。传统的中国电影,只注重故事情节和演员,几乎跟普通电视剧没有分别,一个电影拍下来,没有音乐、没有美术、没有光影……什么视听语汇都没有,只有一大堆对白和从头到尾说下来的剧情——如果你们还是在那样的剧组工作,那还真是可以马马乎乎混日子,反正只要把故事讲完了就行,其他啥也不用管……” “但是在咱们华星不行!咱们不但要追求讲故事,还得讲究说故事的方法,要把一个故事说的好听、好看,教人看了激动,回头看完还总得琢磨好一阵日子。凡是我们华星的出品,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声音、每一层显现在银幕上的光影、每一个画面构图,我们都必须严格的要求。观众眼里一秒钟的视听感受,哪怕要我们辛苦做一个月,我们也要踏踏实实一丝不苛的去做,没有这种精神,咱们就永远拍不出好东西。” 易青激动的说着,忽然举起了手指着那棵树高声道:“今天我们在这里,借杨娴儿小姐做的这棵花树,借着这个了不起的作品,一起来体验一种精神,一种华星精神!这种精神,是华星人,也是力求自己的民族领先于世界的所有中国人应有的精神;这精神,是勤恳、坚毅,是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一丝不苛的执着,更是对艺术狂热偏执的热爱!” “……你们当中,有谁认为这种精神是小题大做的,或者认为自己吃不了这苦,受不了这罪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保证公司会用最丰厚的遣散费友好的送你离开,你可以去找一份谨守八小时工作制的、每次加班都有加班工资拿的工作,我相信留下来的人,也一定会恭喜你,祝福你。” 说完这话,易青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全场的人。 良久,没有人出声。 易青点了点头,从车上跳了下来,道:“既然大家暂时没有人离开,那么现在放饭。吃过晚饭,准备加拍一场夜戏,把今天下午损失的这场补回来。道具组今晚九点开始加班,根据孔制片的要求把需要的道具做出来……”说到这里,易青想了想,道:“……另外,道具组今天的薪酬加发一倍。” 第四章 华星新行规(中) 夜,静悄悄的。 西北高原上的夜风,穿过苍茫的郊野坡地,带来阵阵的凉意。 《花木兰》剧组驻地的招待所大院里,老张师傅和他的三个学徒带着六七个工人,一人搬了一把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正在专心的把粗铁丝一匝一匝的缠在一片片铝片上。 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孔儒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他的面前堆起了小山一样的一堆做好的铝片,他的手劲指力远不如这些职业的道具师,所以他拿着一把虎嘴钳,仔细的检查着每一块缠好了的铝片。他用钳子在上面轻轻的敲着,侧耳细听发出的声音。 夜已经很深了,几个道具师不停的打着呵欠,时不时揉一下酸痛的腰,甩一甩发酸的手腕,几个年轻的道具师悄悄的斜一眼孔儒,嘴里低低的咒骂着,满心的不甘——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是拿了双倍的加班薪酬的,而孔儒却是在义务劳动。 最后一片铝片也改好了,几个道具师纷纷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手脚。一个年轻的楞是敲开了招待所唯一的食杂小卖部的门,把老板从睡梦里吵醒,然后买了白酒、牛肉干、花生米、面包等宵夜回来。几个人先让老张师傅,接着就一人一口的传着酒瓶子吃喝起来。 西北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做了这么半夜早就又饿又冻的了。老张师傅看了看蹲成一圈地徒弟们,又回头看了看还在检查道具的孔儒,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他还真说到做到了。孔儒果真是他们中最后一个休息的。老张师傅活了这大半辈子。他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想下午自己的徒弟居然要动手打人家,心里真是歉疚不已。 想到这里,老张师傅拿了块面包和一包牛肉干,准备拿过去请孔儒吃。年纪最小的那个学徒立刻拉住他,不满的道:“师傅你干吗去?咱们钱买的,凭什么请他?咱们这钱可都是血汗换来的,哪比得上人家,嘴皮子一动就要人当牛做马,人家可是上等人。是指挥咱们地。” “就是。喂猪喂狗也不给他吃。, “师傅您老人家省省吧,人家可是文化人,高级地很,人家才不跟咱们这些吃肉的俗人一样呢,人家早做了神仙,吃素的!” 这院子虽大。可是空荡荡的根本没什么隔音的东西,纵然他们几个人都没敢大声说,但是孔儒还是一定能听见的。 老张师傅直摆手,示意徒弟们别说了。再回头看看孔儒,他似乎半点也没在意这些人在议论些什么,只是专心致志地敲打着那些铝片。 等到道具组的这些人吃喝完了,孔儒那边也终于检查完了,张师傅这一组别管有什么其他毛病。手艺还是过硬的。 孔儒走过来道:“好了。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了。老张师傅,东西就堆在院子里,一会儿你们走前拿块大的景布盖一盖就行。”说完这话,孔儒也没等老张师傅答话,木然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向楼道里走去。 隐隐的身后几个声音传了过来—— “看他那死人样,僵尸!” “就是。什么表情都没有,还是人吗?恶鬼一个……” “幽灵!” “同性恋!” “兔子小白脸!” “哈哈哈……” 孔儒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灯光昏暗地楼道里,暗淡的廊灯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显得那样的孤独和坚毅…… …… 孔儒回到自己的招待所房间。他和易青、孙茹这个级别地人,住得都是单人的套间,条件比较好。 才刚走到门口,他就觉得里面似乎是有人,推看门一看,满屋子水汽腾腾。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只见厅里的电视柜旁放着一只电饭锅,里面汤滚菜熟,不知道炖着什么;旁边一排瓶瓶罐罐的调料;一个背影坐在旅馆的折叠椅上,正在用筷子翻弄锅里的东西。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孔儒脱口问道。 那人回过头来笑道:“回来啦?快来,嘿嘿,火候正好,又香又热”说话的正是易青。 孔儒知道易青是肉食动物大胃王,他看了着锅里滚香的鲜汤,摇了摇头,道:“你怎么跑到我屋里来炖肉吃,真是罪过!” 易青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炖肉?真没见识。你自己看看,豆腐、青菜、粉丝、冬菇、腐竹、素丸子、木耳、海带……全是素地。而且是南方的作法,清汤一品锅,看看,卖相相当可以吧?” 孔儒看看锅里,还真是一点油花不见,心里知道易青是特意做了请自己吃,心中一热,拉过一把折叠椅过来打开坐下,道:“还得来点芝麻香油就好了。 “有……要啥有啥……”易青在一堆小瓶小罐里找了找,还真找出了瓶芝麻香油,往汤里点了十来滴,顿时满屋飘香。 易青把准备好的碗筷递一副给孔儒,拿出大汤勺来舀汤,笑道:“来来来,孔制片,加班辛苦了……先来一碗去去寒……”说着拿起胡椒面的小瓶子往里加了些胡椒,递给孔儒。 孔儒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热汤下肚,香辣的胡椒味散了开来,热乎乎的,刚才透骨的寒意一下就去了大半,顿时觉得舒服极了。孔儒放下碗到柜子里一阵翻找。把白天易青让人给他买的那些零食坚果全给找了出来,把电视挪到一边,摆了一柜面都是吃地。 易青哈哈大笑,撕开一包花生,道:“没想到吃素也能吃的这么香。不枉我做了一个晚上又等到现在。” 孔儒放下碗看着他道:“你别跟我表功啊。我吃你这一顿可一点不冤你,吃的理直气壮天轻地义。人家加班有加发一倍薪酬拿,我可只有这顿宵夜,我这顿可贵了……不行,我得多吃点儿……” 易青呵呵一笑,盯着翻滚的汤锅。若有所思的楞了一会儿神。怔怔的道:“有什么办法呢?公司越大,犯难的事情越多了,我倒情愿还是刚创业那会儿,全公司紧紧裤腰带只拍一部戏的那时候……还是那时候好,自在,又不用考虑那么多事……” 孔儒吃了一块冬菇。摇头道:“这是必然的。中国的电?(: ) 第 22 部分阅读 颉故悄鞘焙蚝茫栽冢植挥每悸悄敲炊嗍隆?br /> 孔儒吃了一块冬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摇头道:“这是必然的。中国的电影业从诞生到现在,根本都没有形成成熟地创作和生产机制。说到底,影视公司也好,剧组也罢,靠得还是老传统地那一套封建行规和不能宣之于口的各种人情世故、规矩套路。说白了,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放在明面儿上说,经不起拿道理来规范,一切都是潜规则。” 易青看着孔儒。忽然乐了,拍了拍孔儒的肩膀道:“师兄就是师兄。怎么把我的台词抢先说了。你知道这些个道理,我也就放心了。不然你还以为我今天是下你的面子,让你说话不算话了。” 孔儒苦笑道:“别看我表面好象挺酷,其实今天你这么做反倒是顾全了我地面子;要不然,今天我还真下不了台了,难道真的把整个道具组的人开除了吗?你做的对。这种情况就得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要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对他们也是只能安抚,不能强压。” 易青点头道:“可不是。我今天说的那些话,只能一时震慑住组里的人,却不能使华星和易家班建立积极的企业精神和先进地工作模式。只有把一个精神、一个说法制度化了,才能保证执行,总不能每次看到有部门懈怠了就搞整风运动,就慷慨陈词的唱高调吧?凡是中国传统电影业工作出来的人。象老张师傅这类的人,包括一些年轻的非创作部门人员,早就习惯了传统的那种懒散的,把创作当做普通工作以完成故事为目地的工作方式,我今天跟他们说的那些,今天他们会接受,可一转脸肯定会句的我在唱高调,觉得我所谓的创作无小事的精神其实是一种超道德,是一种理想而不是常态。” 孔儒道:“没错。关键不在于一个道具组是这么认为的,关键是整个行业、整个中国电影业大大小小的在这行里混饭吃的人,都是这样认为地。这其实就是一种可怕的行业惯性。就算我们今天真把他们都开除了,再到外面招一组人来,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那样,到时候还是要反复扯皮;万一被迫停几天戏,损失的还不是公司?所以,其实今天你这种处理方法是对的。照道理来说,今天这些人不开除也该扣他们一半的片酬,不过如果那样做了,其实真正亏大了的还是我们公司,还是《花木兰》这个戏;不管有什么,先把这部戏拍好再说。” “这部戏拍好了,那下一部戏呢?”易青握紧了拳头轻轻在电视柜边上一敲,咬牙道:“改革,一定要改革!” 说着,易青诚恳的看着孔儒,道:“孔师兄,不瞒你说,我这次请你回来,最想倚重你的方面,就是希望借你的手,来完成恩师孙教授和我一直盼望完成的行业改革——从华星开始,将来以华星模式为范本影响全行业的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产业革命!” 第四章 华星新行规(下) 孔儒迟疑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看做是人生最大敌人的男人。真不知道他还要给自己多少惊喜——原本以为这一生要退出电影这个行业了,是他不计前嫌给了自己又一次机会;然后是五亿大戏的制片主任,还承诺让自己做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居然又要让自己做公司行业改革的带头人…… 孔儒没有办法不怀疑。他实在没法相信,难道在易青这个人的心里,竟真的没有一点隔阂与芥蒂?没有一点狭隘和记恨? 孔儒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汤,他不得不承认,易青做菜的手艺也相当不错,这使他想起了对吃特别有研究的恩师孙老爷子。孔儒心头一热,脱口而出的问道:“你真敢把这么要紧的事交给我来做?你不担心我……” 易青哈哈一笑,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今天的孔儒如果还是昔日的孔儒,我就该把这对眼珠子挖出来!” 孔儒讶然张了张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才是做大事的人!相比之下,自己以前的行为和想法显得多么小气,多么上不了台面。 易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拿过自己带来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复印好的文件来,递给孔儒道:“这个东西,早该给你看了。整整迟了五年……” 孔儒接过来低头一看。这叠文件的第一页上用美术体大字写着——《中国电影改良策协》! 孔儒一惊,抬头问道:“孙老师当初让你写地论文?!” 易青点头道:“是啊。我毕业的时候写的。可惜老师临终前没能看到,你我份在同门,这个东西早该让你看了,请师兄斧正。” 孔儒翻了翻,足足有好几万字,这一时怎么看的完?他蓦然发现其中有几页折起了一个角。知道易青是要让自己先看这部分。 孔儒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中国电影行业规范改良构想——第一,关于导演……第二,关于演员……第八,关于非创作部门的运作与管理……第十三。关于独立财务监督制度……” 孔儒一页页的仔细看了下去,足足看了十几分钟;锅里地水快熬干了,易青急忙往里添了些开水。 孔儒忽地一拍大腿,看着易青惊讶的道:“这是你在22岁大学毕业的时候写的?” 易青点了点头,道:“是老师指导我写地。” 孔儒仰头长叹一声,慨然道:“大才,惊世大才啊!易青,你这样的人。只能用,应运而生,这四个字来形容!选中你来做这件事的不是孙老师,而是上天,是上天!” 易青挠了挠头笑道:“你太夸张了。我只能提出一个纸上谈兵的整体构想,具体的操作和执行。还要仰仗你。我想过了,当初刚并购中国星和英皇的时候我就想过,执行这个构想的人,非你孔儒莫属!” “可是难就难在这具体的构想啊!”孔儒感慨地道:“技术性的操作,只要是个管理型的人才同时又懂得电影行业特点的的人,谁都能做。可是这最初地蓝图,却非干世大才不能设计出来。” 易寺也不再谦让,点头道:“我有这个头脑和才能。却没有执行这个计划的魄力和足够的霸气。不但我没有,连孙老师当年也没有!所以面对铁板一块的旧行业体系,孙老师才会一生痛苦忧郁。但是,我和老师都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 孔儒自嘲的笑了笑,道:“是啊。因为你和老师,你们都是大大的好人;而我却是不折不扣的坏人。” 易青哈哈一笑,他拉着孔儒地手,坚定的道:“我以华星公司主席的身份委你以全权!我希望你能在半年之内。拿出完整的可行性计划来,然后用两年至三年的时间,完成华星公司内部的行业改革,今后华星公司的一切创作生产活动,就依据新的行业规范来执行。” 孔儒握着那份文件,激动的两眼放光,手心都攥出汗来了,他连连点头道:“对!以华星地运营方式为范本,渗透和影响到整个电影行业中去!只要华星经营的够好,赚得钱够多,拍出来的东西够影响力,整个中国电影行业,乃至亚洲、乃至世界……所有拍电影的人都会在利益驱动下研究和效法‘华星模式’!” “不错,”易青信心十足的道:“打碎这块铁板,就从华星开始!” 电锅里滚沸的热汤滚滚的蒸腾着雾气,仿佛预示着这场后来被无数人反复提及的行业革命已经如同这锅里的汤水一般,早巳滚开的如火如荼,只缺一个把锅盖揭开的人。 当时的人们始料未及的是,没有想到揭开这个锅盖的居然不是大名鼎鼎的“电影皇帝”易青,而是一直处在争议中心的孔儒。 但是,在这场辉煌的历史盛事中,易青却无疑比孔儒更加伟大,因为他不但有知人之明,更有自知之明;他不但有足够的智慧为孔儒的改革勾画出宏伟的蓝图;更有超卓的胸襟和气度把自己的构想方案连同本该属于自己的惊世大功一起拱手交给了自己昔日的敌人。 后来有许多研究中国电影发展史和研究企业管理、行业规划的学者,在研究华星的发家史和中国电影的变革史时倍感困惑——孔儒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和易青的关系究竟如何?他们是朋友还是暗里竞争的对手,是合作伙伴还是互相利用的仇敌? 这一切似乎复杂的令局外人难以捉摸。但是有一点共识却是大家都无法否认的—— 如果把易青称为是中国电影业功勋彪炳、君临天下的帝王的话,那孔儒无疑就是一个冷血铁腕的无情“宰相”。在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初开始的那场轰轰烈烈的产业革命中,孔儒做到了易青所无法做到的事。 易青无疑是个成功的艺术家和电影家,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好的统帅和上位者,因为他太仁慈,太宽厚。象易青这样的人,永远无法用激烈和冷酷的手段去对待自己违反了“规矩”的下属。 他与生俱来的宽广胸怀在事业的奋斗历程中全数转化成了对底层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关爱,面对象老张师傅这样的基层劳动者,他明知道,必须处罚他们以求杀一儆百,但是却始终狠不下心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世界上任何一种改革,必然要触犯到原有系统的既得利益;换句话说,要改革就注定要得罪人。而易青最不擅长的就是得罪人,他唯一不会的事情就是板起脸来对比自己弱势的人凶巴巴的说话——这种性格和品德上先天的特点,似乎从他青涩的学生时代那个虎头虎脑、急公好义的莽撞青年身上就可以依稀找寻到一些端倪。 所以易青注定不能成为一个改革家。他不够狠,不够霸道和冷酷。 似乎是上天有意要弥补他这方面的不足,才为他派来了孔儒——一个终生过着苦行僧、清教徒一般生活的如钢刀一般坚毅的男子。 孔儒一生从未跟任何人讲过情面,为了完成行业改革,他几乎得罪了全世界的人;然而有了易青在背后无私的、毫无保留的绝对支持,事实上他也从不畏惧得罪任何人。 在孔儒一丝不苟、冷酷霸道的工作作风下,一切阻碍到改革计划的人和事都被当做是挡路的石头一样无情的踢开。那些被孔儒解雇的、处罚的、甚至是剥夺了继续在这一行谋生的权力的人,有许多在主观上根本没有过错,仅仅因为他们的工作方式、谋生方式是来自于旧有的行规系统。 也正因为这样,孔儒成了后来华星历史上唯——个倍受争议的人物,与易青、依依、孙茹、杨娴儿、罗纲、何风……等人的名垂青史,众口称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个人担尽了天下的骂名。 但是孔儒不后悔。 他转生不娶,茹素几十年,放弃了一切凡人应享有的人生乐趣,除了工作、工作、再工作,他的生命几乎一无所有;他真正为他和易青所从事的这项事业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因为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用几年的时间去算计、排挤、打击一个人,而那个人——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青年,却在他恩师的灵前,用寥寥几句蕴籍深远的佛理为他打开了人生境界的另一扇门,劝得他回头;并且对他推心置腹,毫不犹豫的以身家事业和终生理想相托。 为了这份知遇之恩,手足之情:为了这份光风霁月的坦荡男儿胸怀——孔儒付出了他的整个生命来回报,却从没有后悔。 第五章 大变革(上) 大漠长风。 迟暮的昏日和初升的新月挂在苍凉的天上。 遍地的尸体,满目的血腥。屠戮过后的修罗场上,已经换了尉将服色的花木兰浑身浴血,在死人堆里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和几个战友相互搀扶着打量着这疮痍一片的战场。 远处,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几个人影跌跌捶撞的晃动着;战场的各个角落,都有胜利一方的战士茫然的走动着,在一堆残肢断体中找寻着自己战友一一或生或死,只不过是一脸血污,两行热泪…… 花木兰慢慢的走到那株开满了粉红色凄美花朵的树下,解下了自己缺损的宝剑,埋进了土里。 这是一场惨胜。胜利的一方没有像俗气的大路货影视剧一样欢呼庆胜,只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和面对大量生命消逝时人类固有的迷茫和悲壮的情绪。 这个场面动用了易家班全组八位摄影师。罗纲带着一组四个摄影,一位经验老到的前辈摄影师带着另一组两个摄影师从“战场”的两个方向多个取位角度拍摄着这个场面。 在最高的位置上,一个吊顶拴着一架“大炮”(大号摄影机)按照罗纲事先设定的速度缓缓的拉着整个战场地全景长镜头;在它的下面一点位置,是另一架“大炮”用来拍摄战场的固定远景;一个取中景的摄影机镜头上薄薄的抹了一层指甲油,使拍摄的效果像是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在观察战场一样;另外两个近景镜头用来拍摄战场各个角落的情景;还有两个定位镜头。一个拍摄花木兰和战友相互搀扶的中景,然后缓缓地跟着行动中的演员到树下,拍摄演员的背对镜头的部分表演;这次唯一动用的一支“小炮”拍摄的是在花树下埋剑的小意地手、列、泥土的特写,然后镜头向侧后拉开,呈现花木兰秀美而苍白的面部侧面特写。 最难的也是最妙的设计,易青要求罗纲亲自来完成一一花木兰埋剑之后,罗纲用一个三角形的支架靠在自己地腰上,从下向上仰拍整棵花树,一点一点的“抠”着往上拍。模拟花木兰埋剑之后在树下仰面扫视整棵花树时的感觉。 这个拍法是易青从当年一个主旋律电影中一位不知名的摄影师拍摄毛主席像地手法中得到的灵感。易青记得当年在学院拉片地时候,那个镜头令他雀跃起来叫好一一用“小炮”从毛主席像的脚面开始向内抠着往上拍,镜头焦距不停密集的向内微调,尽管在当年的机器条件下,拍出来的效果有点模糊,但是依然令观众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视像错觉,就好象这尊毛主席像突然活了! 拍静态事物拍出了动态感觉。镜头里的毛主席像仿佛身体前倾着象镜头这个方向招手,然后又伸手指着蓝天一样一一这个拍摄手法在当年那个思想僵化、艺术理念单一的时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创新”,但是易青认为那可能是当时摄影器材落后、胶片不足导致摄影师不得不这么拍才误打误撞拍出地这种效果。 不过这个镜头很(给)了易青很大的启发,后来他很喜欢在作品里使用这种创作理念一一在静态中寻找符合人物心理语言和节奏的动态,同时也在动态中寻找一种能升华主题引人停下来思考的静态。 罗纲的这个镜头,无论是在创作技术手法上和构图用光上。还是在机器和所用胶片的质量上,比易青当年看到的那个镜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易青在监视器上看到的效果也令人兴奋不已,要不是何风那边正在收音,易青和孙茹简直忍不住要开口轰然叫好。 整个树竟似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用慈悲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杀戮场上一切的仙人的感觉,满树的花瓣都在镜头里微微的摇曳着。产生一种奇幻的动感,好象在悲伤的诉说着什么。 镜头意犹未尽的停留在树冠花瓣最多的部分。易青突然觉得手上一向稳定的罗纲很失水准的摇了摇,镜头里的景物忽然模糊了一下…… “这死胖子,该减肥了!”易青一边想着,一边面现戏谑的笑容,扭头看了看孙茹。孙茹狠狠的打了他一下,惩罚他的不厚道。 孙茹当然知道易青在笑什么,罗纲的这个失误不是技术上的问题,纯粹是因为他太胖了。易青让他整个人半蹲半仰躺的把身体扭成那么个形状来拍这个镜头。全身的力量都吃在一个三角架子上,一连好几秒下来,罗胖子的腰力不够用了。 不过目前的镜头长度已经足够用了,最后模糊的那一下剪掉不用就是了,易青还不叫停,真是太促狭了。 “Cut!过了!”易青一边躲避孙茹的殴打,一边开心的大声喊道。 “哗!” “哇!” 这时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经过,非得活活吓出点毛病不可。只见躺了满地的“尸体”突然纷纷的跳了起来,大声哗然的叫好,个个其状恐怖如鬼,满脸脏兮兮的血污,却又满脸高兴的笑容,互相拍打拥抱着不知道在高兴着什么。 易青从导演车上站了起来,举起喇叭大声道:“现在,我宣布一一《花木兰》外景拍摄部分,全部戏份杀青!” 听见导演的正式宣布,人群里再度爆发出一阵欢呼,摄影师、灯光师、录音师们和杨娴儿带领的美工们一起在原地鼓起掌来。 华星公司的薪酬一般开地都比外面的公司高,《花木兰》又是个大戏,这半年跟下来。大家都收入颇丰,赚到的钱足够好好的歇上一年半载不用开工都行。 想到这些,大家在格外高兴之余,都有一种极度劳累之后骤然松弛下来的感觉,几乎连循常例向导演鼓掌道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意一把扯下笨重的道具盔甲,向依依飞奔了过去,又是哭又是笑的抱住了依依使劲的摇晃着。 依依含笑抚摩着她地秀发,她特别能理解小意此时的激动。 用心表演,对于一个演员来说必然是一次灵魂的洗礼。许多以前连自己都不了解的内心深处潜意识层面的东西会一一微妙的浮现在心头。带给人强烈的震撼;可是当一个阶段地表演结束后,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就仿佛是一个角色死亡了,自己又回复可现实生活中的自身本体意识,这对演员来说仿佛是一个朋友或者亲人离自己而去了一样,今人心生怅惘。 所有的人中只有杨娴儿和她的美工部门不能休息。她指挥着属下和场工们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前几日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景逐一拆掉。从图纸到实物,再到身体力行地搬搬抬抬。现在又自己亲眼看着它们被拆掉……这是杨娴儿进华星后第一部作品,第一部就担纲如此巨大投资的影片的美术指导,她这次也可谓是殚精竭智,费尽了心力。 易青站在导演位上,轻轻的摇了摇累得快要断掉地腰,心里突然生出无限感慨。当初决定要拍《花木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后来会有那么多地艰辛,甚至一度风传这部戏因为资金不足而停拍。从培养新人小意到中间收购八大影业的黑股份,再到最后拍摄中面对的种种困难,一切就如一场艰苦的战争一样。终究是让自己和同事们给熬过来了! 带领数百人的剧组,深入西北黄土高原边郊数百里;恶劣的住宿条件、缺水停电、吃不到新鲜蔬菜。买一次水果要开三小时车进城;白天在漫天风沙中拍戏,身上只穿单衣也被汗水湿透;晚上回到住处却要赶紧换上毛衣,还常常不能洗澡…… 不过,看着导演车上整整八大盘待洗的胶盘,想想这一路创作过程中经历的种种激动、兴奋和感动,就觉得一切的辛劳都有了回报。 该回香港了!易青突然间非常想念那明亮宽敞地华星大厦,想念宁倩华和公司行政部门的同事们,尤其想念已经满了三周岁的儿子念青,这小家伙该上幼稚园了吧? …… 飞返香港的包机上。 “孙大小姐。我提醒你注意,你已经整整吃了六盘水果沙拉了!” 杨娴儿笑着对孙茹道:“就算飞机上的东西不要钱,你也不能拿命拼着吃啊!” “切!”孙茹用灵巧的小香舌舔了舔沾满了沙拉的上嘴唇,不满的对杨娴儿道:“你还不是已经喝了一整筒加冰可乐了?” 依依和小意看着她们两个直笑,好长时间没有痛快的吃过水果,甚至连大口喝水喝饮料的滋味也快淡忘了,孙茹和杨娴儿都是从小生活条件极好的那种女孩,当然受不了。其实就算是吃惯了苦的依依、小云和小意,也已经忍不住喝了好几杯饮料,吃了几小盘水果沙拉了。 孙茹见杨娴儿瞪着她不再吭声,立刻露出大获全胜似的笑容,扭头去看前座上的易青和孔儒在干什么了。 易青和孔儒一路上都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案在那里嘀嘀咕咕一一当初斗的死去活来,恨不得对方死了最好,可现在又这么有共同语言了。 男人真让人费解!孙茹狠狠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芒果,好奇的想道…… 第五章 大变革(中) 华星大厦。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华星公司的内部庆祝酒会正在热闹的进行,大家把长办公桌、会议桌在大厅里拼成两条,一边开冷餐会,一边架上几架火锅。 全公司的创作部门和行政部门的人都来了。几支香槟同时砰砰砰的打开了,白色的泡沫在几个人的恶意喷洒下溅向了尖叫的人群。其中最受欢迎的当然是《花木兰》的主角林小意。 小意尖叫的拉住依依左右躲闪,兴奋的脸上红红的,和几个男同事又笑又闹一一这在从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 这才是真正令易青高兴和佩服依依的地方。公司多一个好艺员固然使人高兴,但更重要的是彻底打开了小意的心扉,使她从某种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见到男人就脸色发白,害怕的立正站好躲在一边的那个女孩了。 但是易青也有不开心和令他调怅的事。 第一件是《花木兰》拍摄阶段的财务报表出来了,居然超出了预算七千多万港币一一多出来的钱够再投资一部很象样的港片了。这就意味着做《花木兰》后期剪辑、美术处理、录音合成等工作的时候,要省一点花钱,甚至有些地方可能要压缩创作空间来迁就公司的财政状况了。 第二件事是外界那些当初断言华星必然破产、《花木兰》必然停拍的媒体。现在又在替华星“忧虑”,他们普遍认为一部投资五亿地电影根本不可能拿回投资来,哪怕是照着全球市场的轨道去运作一一易青这个败家子这下是赔定了的。与这种明显地负面宣传相比小意的八卦诽闻和谣言都已经不值一提了。 第三件事心烦的事就是接下去要面对的好几摊事情了,简直千头万绪。易青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切成几瓣来用。 “易导,”一个接待员小姐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史蒂文森先生来了!” 易青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想起是李恩华来了,连忙招呼了李杜一起迎接出去。 刚走到电梯口,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李恩华带着两个保镖一个秘书。笑容可掬的走了出来。 李杜迎上去欠身叫了声:“爸!” 易青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李杜,没想到作为在美国长大地华裔,他和李恩华的父子关系竟如此的中国化,易青还以为美国人父子见面都是勾肩搭背“syhight”呢! 李恩华早早的把李杜派到华星来。主要目地还是要观察恩师选的这个所谓的继承人。他对孙老爷子当然是忠心的,但是作为一个那么杰出的商人和艺术家,他对人对事有自己的独立判断,决不会是老爷子叫他效忠什么人就效忠什么人的。 李杜是二师兄的独子这个事实,易青当然是早已心里有数,只是一直保持着只有他和李杜两人心照地这种默契,干脆连孙茹和依依都没有告诉。孙老爷子当年安排两个得力爱徒一个从政一个经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实在可谓用心良苦;他老人家一辈子都没动用过李恩华这张牌,易青当然也不会浅薄的一早把这么大的一张底牌漏出去。 直到这次收购香港黑社会在电影业的黑股份,可以说是惊世的大行动,不但影响华语电影业,而且惊动大陆香港台湾三地金融证券市场,吸引近千亿港币的资金参战,这样才动用了李恩华的力量,毕其功于一役。 李恩华在美国的事业能如此一帆风顺。二十几年内就完成资本积累;李氏国际晋身成为能与美国宇通这样超级财团相媲美地国际经济实体,其实宇通在经济上的支持和长乐帮在黑道上的扶助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李恩华的第一桶金甚至直接来自于宇通,长乐帮则为他保驾护航,所以李恩华创业至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李恩华和华云丰是利益相关的多年合作伙伴;华云丰又是孙茹的舅舅;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居然是孙老爷子的二弟子,易青和李恩华又是师兄弟……当初孔儒和香港地社团老大们如果能把这里面的关系摸个大概,也许死也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吧? 当下易青引着李恩华有说有笑的向小会议室走去,他和李家父子三人一聊就是好半天,也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孔儒孤零零的离开喧哗笑闹的人群,他反正谁也不熟。乐得清净。只不过刚才听说了史蒂文森·李来到华星了,对于自己这位还未正式谋面的二师兄,他心里很有些与忐忑,不住的偷眼望向大厅的入口,不知道易青什么时候带他进来。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易青和李思华、李杜才一起出现在大厅门口。易青拍了拍手,刚刚玩闹完正在大快朵颐的同事们一起停了下来。 易青看了看厅里,点头道:“趁着各部门主管都在,我说一下下阶段的工作安排。《花木兰》的后期剪辑和美术加工是当务之急,但是我个人还有事要在香港逗留三四天,所以由孙小姐带领美术、录音以及导演组的同事先跟着史蒂文森·李先生出发去美国,我三天后赶到,有关的人员明天下午就要动身,希望大家不辞辛苦,早早做好出发准备。” 话音刚落,孙茹和杨娴儿带头鼓起掌来,大厅里都是起哄的叫好声。 想不到《花木兰》居然可以去美国做后期! 在这之前,孙茹他们还在天天为《花木兰》的洗印和后期加工犯愁。易青当初对媒体夸下了海口,当初对外宣传的时候可是打着跟好莱坞当年投拍的《花木兰》一较高下,为中国女性形象正名的旗号,要是最后砸了,那丢的可是中国人的脸一一参照一下历年来中国大片的导演们承受的那些压力,易青要是失败了,非被全国观众的口水给溶解了不可。 但是事实上,行话说“冲洗剪辑减一半”。电影是以声光画影为主要表现方式的东西,无论你素材拍的再好,洗出来效果不好或者剪辑视听效果不好,所有的努力都会减去一半。 最糟糕的是,观众可不管你什么技术上的原因,人家不是做这行的,也看不出来是哪架机器做的不好,哪类技术不过关,更不会分什么是工业上的缺失,什么是艺术上的毛病一一总之看的大家不高兴了,一定是导演没拍好,或者做电影的这些人是窝囊废。 好莱坞的许多影片,本身的剧情故事烂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俗套到了犹如车间出品一般,但是照样不会有人说它烂,因为那些花团锦簇的视听特技和多蒙太奇手法的剪辑足以弥补一切一一很多人以为美国电影的故事多精彩多出人意料,其实没说到点子上,仔细想想任何商业电影的故事无非就是枕头拳头惊险加上几处悬念和包袱。剧本都是那那些剧本,可是人家把镜头和素材剪辑拼凑起来的方法出神入化,只要人家能 想到的,就一定能做到。《诛罗纪公园》系列和《星球大战》那种影片的成功,反复说明了这一点一一简单的故事加不简单的讲故事手法,等于成功的商业电影。 反观中国和各个发展中国家的电影业呢?机器不给劲,镜头和镜头衔接的地方生硬粗糙,洗印出来的影片要么光线昏暗,要么一片散白发亮。明明知道用这种蒙太奇方案好,但是机器上做不到或者很难作到,往往只能让创作者的想象向现实妥协低头。 一个国家的电影工业水平,牵涉到方方面面各种复杂的关系,不是件一促而就的事。要在国内研究开发出象好莱坞那样水平的洗印、三维动画、美术后期加工的一整套技术,中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尤其是在电子微器材方面,中国在这个领域目前还几乎是一片技术空白。 换言之,要写出《哈利波特》、《指环王》那种电影来,非常容易,中国文化里那么多神奇怪异的神话故事,拿出哪个来也不逊色于西方的玄幻故事,但是要真正把这种故事付诸实施搬上银幕,还要经历很长的一个技术探索阶段。 香港的传统做法本来是直接向美国和欧洲强国进口机器,当年新义安的中国星就有一套,后来到了易青他们手里,《潜龙于渊》的效果就是这套家什做的一一不过这只是美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水平。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亚洲知识产权侵权风气突然极大盛行之后,美国和各欧洲强国就纷纷断绝了向中国的尖端技术和高端器材的出口,此后,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华语电影和美国电影的差距也越拉越大。 第五章 大变革(下) 为了使自己的作品效果比较好同时又比较好卖,许多华语电影圈的导演、比如香港的唐纪礼、大陆的张一谋等人,采用的是和美国或者其他电影工业强国的公司合作,租用他们的器材来制作自己的电影后期效果。 比如《十面埋伏》就是在日本洗印制作的;《英雄》和《满城尽带黄金甲》是在美国洗印和做的后期。但是实际上,这些技术强国把他们领先于世界的技术垄断霸权看的比什么都金贵,怎么可能把最好的东西拿来给你用? 中国导演和他们的工作团队在这些国家经受的,简直就是无时不刻的屈辱,被人象防贼一样的防着,生怕中国人偷走他们的技术;昂贵的吓死人的价格,换回的只是人家淘汰下来的上一代机器。 孙老爷子从青年时代起,去美国和欧洲各国做电影交流话动时,目睹一些有关的情况,就非常的受刺激。他立志要研究开发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高端后期洗印技术。 但是在当时那种条件下,靠着苏联电影工业专家提供的那点粗糙的技术援助,和国内官方能提供的少到不值一提的一点研究经费,在大陆开发这些技术并生产这些机器简直是不可能的。连国办的电影学院都要向美、德、法进口教学机器,何况是其他单位。 所以老爷子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八十年代的某一个下午,外面正在热烈的进行第五代电影的讨论,在电影学院校党委办公室。两个刚毕业地贫苦青年,在老师面前进行决定自己一生命运的抽签…… 在这数年之后,美国就出现了电子工业大王史蒂文森·李。 藏剑三十年,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当易青向华星的同事们大声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李恩华站在一旁,突然热泪盈眶。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抹了抹眼泪,然后童心未泯的趁势把这个动作加工成了一个抹额式美国海军军礼。这个可爱的动作引得华星公司地人齐声欢笑鼓掌。 除此之外,《花木兰》的宣传方案早就已经拿出来了,由宁倩华这位资深娱乐天后负责筹划和实施,华星旗下的明星在依依的带领下进行配合,把小意逐步推向传媒一一这方面也没有问题。 易青这三天主要是为孔儒留下的。原来华星的行政事务多是由易地青自己和宁倩华共同管理的,分工很不明确。不过华星的企业风气主要是依靠学院系统和大家融洽地感情维系起来的,真正制度化的部分很。 现在不能再继续这种现状了,要委托孔儒整个的管理起来。把易青和宁倩华解放出来专心做自己檀长地事情。这里面就有很多东西要跟孔儒交接、还有华星行业改革的初步方案,算一算还是很紧的。 …… 第二天,孙茹和李恩华带领着华星艺创部的相关同事一一何风和他的三个录音工作室伙伴、杨娴儿和美术组的四位美术师、导演组全体一行十多人登上了李氏国际在中国准飞的小型客机。飞往美国洛杉矶。 在宁倩华和经纪部各位经纪人的安排之下,今天小意和其他华星群星基本都有活动,整个华星大厦显得冷清了很多。 今天最忙地要属易青和孔儒两人。中午秘书送午餐外卖上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只见易青和新晋升的孔总一起坐在易青的大办公桌后面挠头苦思,眼前的废纸团已经扔了一地。 一连三天,易青和孔儒连自己家都没回,彻底的闭关了。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两个胡子拉茬的男人才从文案堆里抬起头来。 易青和孔儒一起站在打印机出口前,看着那带着油墨香地稿子一张张的从哪里吐出来,突然有种天下尽在掌握的感觉,因为他们知道这份东西对未来的整个中国电影产业意味着什么。 这套《华星电影创作及运营规范》共计一百六十七条,分成九个大项,涉及电影行业的方方面面,标志着代表中国电影业最先进生产力的华星集团,从此告别了那种草台班子临时凑合和封建行规式管理的旧有电影生产创作方式。从此步入集团化、正规化的新产业时代。 而这份行业改革计划的内容,基本以易青和孙老爷子当年地构想为蓝图。比如说导演方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规定了导演必须不署名参加编剧工作一一换句话说,首先就是导演要参加写剧本,这样将来拍剧本的时候才会对本子绝对的熟悉;但是不能署名,也就是说如果拿了什么编剧奖,这个奖杯是人家编剧的,你参加剧本创作只是你导演工作的一部分,不能成为架空和取代编剧的借口。 如果说这个改革加重了导演的负担。那么对于演员的改革则减轻了导演的责任。这次改革第一次正式把“演员指导”这个职务写进行业规范。以往指导演员演戏的都是导演,而导演自己本身根本就不懂表演学,特别是那些不是导演科班的仅仅是从摄影师、美术师、编剧转行过来的导演;甚至象很多香港导演那样原来是做武行的、经商的、做电视台的等等一一不懂表演学的导演只会为了自己心中追求的表演效果而把演员当作他们创作的工具来用,往往得到的效果反倒完全不如他们自己的构想,因为表演学是有它自己的一整套客观规律的,不是心想就能事成的那么回事。 在整个剧组里加入“演员指导”之后,其实就是给导演加了一个绝对懂表演的助手,这样导演只要说出他的艺术要求,演员指导很快能找到启发演员遵循表演规律进行创作的方法。演员在表演过程中遇到自己完成不了或者有难度地表演任务,也能得到非常专业的帮助一一这样就大大提高了演员表演的专业性。那种只靠脸蛋和身材的没有演技的演员,渐渐的在这个行当里不好混起来;而电影表演里杂牌军的情形、花瓶式表演、假俗喊式地不自然的表演这些现象也会得到缓解。 除了导演和演员的部分,对于美术、服装、录音、摄影这些创作部门的工作也做出了各类详细的规范。 相比电影创作部门的改革,这份改革计划更为重要的是行政、经营管理方面的重大变革举措。 比如说,曾经令易青在学生时代非常愤慨地群众演员的劳动状况和经济剥削的问题。易青在这份改革规范中明确的制定了惩罚条例,严厉地打击歧视群众演员、歧视底层弱势劳动者的行为;对于群众演员的薪酬实行实额发放。 所谓实额发放。就是指帐目上规定了给群众演员一天多少钱,发到群众演员手上就必须是多少钱;坚决取缔制片、群头过手剥一半的这种恶劣的行业陋习。 除此之外,还拾群众演员规定了免费培训、集中居住等等福利一一群众演员跟角色演员比起来,就象一场战争中的普通卒兵一样,他们的整体素质和工作热情决定了一个影片的成败。拍摄地时候他们的表演素质能高一点、配合拍摄再积极一点,只要平均每组镜头少NG一次两次,省下来的钱和导演等人的精力就远远的抵值为他们设福利花费出去的资源了。 除了所谓的制片群头过手分一半,还有很多属于这个行业的。带有浓重封建行规色彩地陋习一一比如这次《花木兰》剧组里出现的采买人员吃回扣问题;还有诸如副导演及其他导演部门人员买卖二类小角色,甚至借此暗示女演员进行性赌赂之类的行为一一为了遏制这些问题,易青提出两个试行办法,一是在剧组中设立财务监督员。二是实行剧组财务分立制度。 财务监督员就是剧组里的LCac(廉政公署),他们负责监督调查一切剧组的财务状况。哪个人吃了 (: ) 第 23 部分阅读 至⒅贫取?br /> 财务监督员就是剧组里的LCac(廉政公署),他们负责监督调查一切剧组的财务状况。[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哪个人吃了回扣了,哪个人给导演介绍角色吃了人家好处了,哪个人坑了群众演员和场工的钱了,一经财务监督员发现,立刻处理。财务监督员直接对监制和导演负责,如果这个位置的人自己执法犯法,必然遭受双倍的惩罚一一这等于是专门找个人监督财务。然后导演只要负责监督他一个人。 所谓财务分立制度,就是以后剧组出去不带自己公司的会计,而是把整个组地财务委托给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这些专业会计师平时不合剧组在一起,每天固定八小时上班,专门替剧组管帐管钱数。但是他们只是计算钱的机器,他们手上决不见真钱,剧组的钱还是从监制和制片主任手上出去,出帐的凭据由会计师来开。这样一来。有财政权力的人碰不到真钱,碰得到钱的人没权力分配剧组的钱,就把财务支配权和使用权分立开了,大大减少了贪污的机会。 ……这套改革方案当然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的办法,但是根据中国国情,谁都知道这些现象要想这样就完全绝迹,简直是不可能的。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那些人想贪,总有漏洞可钻。不过至少这样一来。比起当初不闻不问,把各种陋习视做理所当然的那种落后的、不规范的情形,是好了太多了。 第六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上) 这里是好莱坞! 站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市区西北郊通往影城好莱坞的高速公路入口上,杨娴儿手搭凉棚,感慨万千。 孙茹一路上都紧紧的跟着运送胶盘的小客车,此时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小心的呼吸了一口影城的空气。 好莱坞,世界知名的星光大道的起点,香港人把这里翻译成荷里活,是洛杉矶的一个区,也是世界闻名的电影城。在美国,好莱坞这个词 往往直接被用来指美国加州南部的电影工业。 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电影青年一样,孙茹和杨娴儿对这里的感情莫名而复杂。 这里代表了全世界电影工业、电影技术的最高水平,是无数青年电影家梦中的展示才华、实践理想之地;但是,它又是美国价值征服世界 、独霸全球话语权的一柄利剑,垄断了全世界近一半的电影业产值。 它令人又爱又恨。 杨娴儿仰起了俊俏的脸庞,向公路的尽头眺望去,那里有层层叠叠的远山,一望无际的原野背后,影影绰绰的矗立着无数电影公司的广告 灯箱牌。 这里竟是如此的美丽。但是孙茹和杨娴儿都知道,这份美丽永远不属于中国,中国人要想拥有并超越这种宏伟雄壮辉煌的美丽,就一定要 埋头苦干。自强自立。 远远的,四五辆李氏国际地豪华房车连成逶延的车队向这里开来,陆续的停在高速入口的安检处。而杨娴儿他们地大客车和孙茹坐镇的小 客车正停在路口处接受当地警察的临检。 个子和肚皮同样壮观的美国警察一边给孙茹她们做着例行检查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黄种人的车队,似乎在猜测着这些人的国籍。 “嘿。让我来猜猜,是哪里来的这么美丽的东方小姐……”这个体重最少三百磅的美国佬带着南美人特有地热情很有摇滚感觉的扭着屁股 ,手里拿着孙茹的护照,故作思索状地道:“啊哈!日本人?” 孙茹不屑的撇了撇嘴。 美国佬惊讶的露出白痴一样的表情,指定孙茹道:“明白了!韩国人?哦不不不,新加坡?哈,猜到了宝贝,是台湾人!” 孙茹听他越猜越离谱,直接指了指后面正在大道上呼吸新鲜空气和杨娴儿聊天的李恩华,用美式英语调侃着对这个鬼子说道:“你认识他 吗?” 那警察皱着眉头看了看。露出了一个夸张地“原来如此”的表情,电子大王华裔富豪史蒂文森李,谁不认识?除非他从来不看新闻和报纸 。 这家伙做好了例行登记。把护照还给孙茹,在车子发动的一瞬间大声地对车里的孙茹说道:“祝你愉快,美丽的中国(宝贝)娃娃!” 孙茹勉强的笑了笑。世界上每六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中国人,但是人家连台湾都猜到了就是没往中国人上猜。好莱坞每天迎来送望不知多少 各个国家的外国人、外国电影人,但是来到这里的中国人却少之又少。 李恩华和华星的车队在这里换车。从懊热的大客车车厢里。换到舒适平稳的六门房车里,打开一瓶十八年前地法国干邑红,磕着香脆的美 国腰果。那种感觉足以冲淡刚才带来的些许不快。 即使在美国,能够随时为这么多人提供这种享受的恐怕也只有电子大王这样的人物。孙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皮沙发上正在兴致勃勃的给杨 娴儿介绍好莱坞历史的李恩华,觉得自己和易青简直就是穷人??无时不刻的追求恰倒好处的物质享受,这才叫有钱人。 1853年的时候,现在的好莱坞所在地只有一栋房子。1886年,从房地产生意发财的富商哈维,亨德申,韦尔考克斯在这里买下了0。6平方公 里的土地。 好莱坞这个名字来自英语的冬青Holly)。韦尔考克斯的夫人一次旅行时听到她旁边的一个人说她来自俄亥俄州的一个叫做好莱坞的地方,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回到加州后就将她丈夫的农庄改称为好莱坞了。韦尔考克斯计划在这里建造一座小城,在他富人的帮助下他铺设了今天的 好莱坞大街作为城市的主街。在这条大街和其他大街的两旁种了胡椒树并开始出售产权。他的富人募资建了两座教堂、一座学校和一座图书馆 。为了使好莱坞名副其实,他们还进口了一些应该冬青,但这些植物在加州的气候下没有存活很久。 到1990年,好莱坞已经有一座影院、一张报纸、一座旅馆和两个市场,其居民数为500人。10万人口的罗莎及位于市东11公里处。 1904年,一条新的被称为好莱坞大街的有轨电车开业,使好莱坞与洛杉矶间的往返时间大大缩短。1910年,好莱坞的居民投票决定加入洛 杉矶。原因是这样他们可以通过洛杉矶取得足够的饮水和获得排水设施。 ……杨娴儿听着李恩华如数家珍的叙述,忽然大感兴趣,这样一片不起眼的土地,后来竟然成为世界电影业的标志和中心,真是不可思议 。 “你一定想不到是谁真正意义上缔造了今天的好莱坞。”李恩华微笑的对杨娴儿道。 “发明电灯的那个家伙吧!”孙茹懒洋洋的道:“托马斯爱迪生。” 李恩华大笑道:“我倒忘了。孙老师最最纯正嫡传地弟子在车上呢,我倒是班门弄斧了。” 20世纪初,纽约和新泽西的电影公司开始迁向加州,原因是这里的天气好。日 日照时间长。 虽然当时已经有电灯了,但当时的电灯还不够亮,当时最好地光源是阳光。除此之外,加洲视野宽广。有各种不同的自然风景。 当时爱迪生拥有几乎所有与电影有关的专利。而加洲离新泽西非常远,因此爱迪生很难在这里控制他的专利权。在美国西海岸,独立的电 影公司经常被爱迪生和他的代理人诉讼。在遥远的加州没有那么多爱迪生的人。即使他派人来加州,他的人往往比其消息来的晚,这样一来这 里地电影制造商就可以及时躲到附近的墨西哥去了。 “呵呵,这倒是有趣。”杨娴儿笑道:“原来美国人也不是象他们自己标榜的那样,自古以来就很尊重知识产权。大名鼎鼎地好莱坞的前 身居然是一群为躲避正版追债的盗版。” 李恩华笑道:“大概爱迪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成就了后来的世界影都。” 1911年第一个电影工作室在好莱坞开业,同年已有15个其它地工作室在这里定居,成千上万的梦幻制造者紧随而至。 1923年,今天成为好莱坞象征之一的白色大字HollyWood被树立在好莱坞后地山坡上。本来这个字后面还有Land四个字母,是一家建筑厂商 为了推销新建好的住宅区设置的广告卡板。但他们被竖立起来以后就没有人去管它们,以致渐渐荒废。一直到1949年,好莱坞的商会才将后面 的四个字幕去掉,将其他字母修复。这个招牌今天受到商标保护,没有好礼物商会的同意,谁也不能使用它。 1929年5月16日,奥斯卡金像奖第一次颁奖。当时的门票是10美元,一共有250人参加。 1958年,著名的星光大道开始铺设。1960年。第一颗星被嵌入大道。 1985年,好莱坞地商业和娱乐区被正式列入美国受保护的历史性建筑名单。[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杨娴儿神往的望着李恩华指给她看的星光大道的方向,感叹道:“太了不起了,真是一个梦幻一样的时代。什么时候,我们能建成我们中 国人自己的好莱坞。” 孙茹笑道:“如果是那样,那咱们的好莱坞建电影公司和生活设施就行了,千万别学全了,那些牛肉场可不要。” 杨娴儿脸上微微一红,她当然知道“牛肉场”是脱衣舞夜总会的代称。 美国的电影高度繁华的表现。其实很大程度来仰赖于高度集中的资本积累、优势的资本运作、世界最尖端的工业技术等等因素,而美国的 电影艺术水平,尤其专业理论水平,其实并不高超,远远逊色于类似法国、意大利这样的欧洲传统电影强国。 能证明这一点的重要表现之一就是从1960年代起,好莱坞的美国各地青少年出走问题。好莱坞每年如此巨大的电影产量,竟没有几个相应 正规而有实力的电影专门院校为他们输送专业人才。在美国,比较著名的是纽约大学,纽大的文科系有专门的电影学系,教授表演、导演、编 剧等课程,除此之外,正规的电影专门院校少之又少,以致于每年美国的这些传统大学都要大批的把有至于从事电影工作的青年学生派往世界 各地留学——电影学院每年就要接收许多这样的美国学生。 美国的电影业,是通过极其残酷的优胜劣汰的竞争,由市场检验出的本土明星加上挖取世界各国已成名的明星来组成好莱坞的电影大军的 。 每年,成百上千的素少年出逃到这里,他们梦想成为电影明星,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除了少部分从人海中杀出来的幸运儿外,其他人几乎毫 无机会。于是大多数人成为流浪者。有些回家,有些成为小商贩,有的到洛杉矶市内谋生,也有的沦入娱乐工业的最底部:色情工业,成为脱 衣舞女郎或者男妓。 李恩华的车队飞快的从三岔路口掠过,车子背后,星光大道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咦?我们不进好莱坞城区吗?”杨娴儿惊讶的问道。 李恩华神秘的眨了眨眼睛,道:“要去,将来有的是机会。今天我们先去参观一个奇迹,一个中国人在美国缔造的奇迹!” …… 车队在洛杉矶通往墨西哥的国境线以北百里不到的一处田庄口上停下了。 “下车吧,女士们!”李恩华下了车,*风*语*小**说非常有绅士风度的为孙茹和杨娴儿拉开车门,带着自豪的语气大声道:“欢迎 来到洛杉矶中国电影科技研究所!” “研究所?这里?”孙茹打量着眼前这处不大不小的农庄。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间或看见几只奶牛懒洋洋的摇着尾巴;远处几个农民正在 努力的刷着牲口,空气中橄榄树和印度芭蕉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肺。 孙茹和杨娴儿对望了一眼,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在美国加洲南部再普通再常见不过的小型农庄,哪里有半点研究所的样子。 李恩华的两名保镖和他的助理从后面几辆车上帮助华星的人把器材和胶片、机器搬下车来,十几二十号人都站在农庄的入口处,挤挤挨挨 的站了一地。 李恩华的神情突然有点严肃,嘴里喃喃的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孙茹分明听到他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李恩华转过身来,非常认真的对孙茹、杨娴儿、何风等华星的人说道:“各位,我希望大家明白,三十多年来,你们是第一批进入这个研 究所的电影人,中国电影人!” 大家见李恩华说的郑重,纷纷正了正神色。 李恩华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绅士杖,领头向农场中心走去。 第六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中) 穿过一条载满了藤蔓植物的大棚,后面是一条铁皮甬道。 整条甬道只开到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身高比较高的男性到这里已经必须低着头弯腰进入。 李恩华的个子虽然很高,总有一百七十八到一百八十公分所有,但是进入的时候显然非常熟练,看来他于这里是常来常往。 在铁皮甬道的尽头,无数耀眼的灯光迎面照射过来,孙茹等人的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四条长长的扶手电梯,四条电梯中间,夹着一条宽大的电动货梯。五条梯子直通下地下至少百米的一个巨大空间??大理石的地板、琉理黄的墙漆,无数灯管镶嵌在内壁上,乍一看倒象是一个地铁站的入口。 孙茹和杨娴儿对望了一眼,想起刚才一路来的时候地势略略有点向上,看来李恩华竟然凿空了一个小山包来建设一个地下基地,这等财力和心思真是匪夷所思。 费那么大力气造这么个地方干嘛?难道电子大王在美国LA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工程要在地下进行?不会是一个地下大型毒品加工站吧? 在停滞不动的四条电梯入口处有一个可视电话,李恩华按着电钮跟里面说了两句英语,吱得一声,两条靠左手的电梯和那条货梯突然吱得一声运一起向下运转起来。 李恩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第一个从电梯下去了。孙茹和杨娴儿招呼了一下后面抬着器材和用具的同事把东西放在货梯上,大家依次上了电梯。 这几条电梯比普通地商场电梯长了三四倍之多,也不知是深入地下多少米了,大家才到了电梯尽头;处在整个队伍最后面的李恩华的助手按动了墙壁上一个电钮。电梯又同时停止了工作,静止不动了。 在电梯的尽头,居然又是一条狭长地甬道。两侧近木质的板壁和里面隐隐透出的明黄色光亮令杨娴儿感到非常亲切,倒象是来到了一个印象派艺术展览的画廊门口一般。 不但如此,往里面望去,还可以影影绰绰的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幅带着玻理框的类似照片或油画的东西。 李恩华带着孙茹、杨娴儿等人走进了甬道。映入众人眼帘的第一幅画框里,嵌着一张巨大的剪报复制品。 上面的英文记载着:1895年12月28日,法国卢米埃尔兄弟在巴黎卡普辛路34号咖啡馆放映了人类历史上第一部电影??《火车进站》。 看完了这幅,大家继续往前走。 距离这幅剪报五六米地对面墙壁上,第二幅画框里。又是一幅剪报,上面的内容是一个京剧武生手持马责,单手举刀。一道雪白的银须,威风凛凛。 孙茹微笑道:“这个我知道,是1905年,在北京地丰泰照相馆,老板任丰泰给京剧老旦谭鑫培祝寿。拍摄了中国第一部自己的电影《定军山》。” 杨娴儿走在孙茹的旁边,指着上面道:“看,这里还有繁体字的新闻说明呢。这么老的东西也能搞到,真厉害。咦,还有人用钢笔写地简体字批注。” 孙茹凑上去轻声念道:“这是中国电影落后于世界的开始……” 两人相对哑然。她们在学校里都学过电影史,却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想过这个我问题。仿佛是为了启发她们的思维,第三幅画是中国第一个电影放映机构,由德国留学生林祝三在北京前门打磨厂天乐茶圆地电影放映点被慈僖派人查封的场面,执行查封的清兵后面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鬼子在指指点点。 从1896年开始,卢米埃尔兄弟就雇用了二十个助手前往五大洲去放映电影。就是这样,电影这种拥有艺术和商品双重价值的文化产品。在西方商人扩大市场繁荣商业策略推动下,传入了中国。 随后,很多欧美商人见中国的放映业有利可图,纷纷来华投资。他们经营放映业,修建及发展连锁式影院,甚至在中国建立电影企业,摄制影片。在西方势力和国内半殖民势力的勾结压迫下,中国电影先天的无法同这些外国商人竞争,唯洋人之命是从的满清政府正是奉了洋放映商之命去查封林祝三地放映场的。 孙茹和杨娴儿黯然对望了一眼,两人跟在李恩华身后一路慢慢的走了下去。触目所及,一路心惊。 这条画廊式的甬道上,一路悬挂的剪报、照片以及其他形式的历史资料,就是一部活生生的中国电影与西方电影的比较史,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中国电影在一百多年间如何的一步步落后于西方电影业;更令人难过的事,从中国电影业的身上,可以依稀看见中国的文化百业在近代渐渐落后于世界的轨迹??不止是新兴产物的电影,包括传统的文学、诗歌、舞台剧、音乐、舞蹈、雕塑以及各种现代艺术…… 当年天朝上国,文化大邦的光辉渐渐在历史长河的磨蚀中黯淡消失,轩辕子孙必须面对的是,不仅仅在经济、政治、军事上,即便是在我们一向自矜自傲的文化产业上,我们的差距也和世界越拉越大。 至于说艺术产业中最具备时代性、产值最客观的电影业,更是落后到了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在世界各国都在着重开发自家的电影并通过电影向世界传播本国优势文化的时候,中国电影还在为自身的体制与创作上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清;在中国,甚至有许多人至今认为电影是一种娱乐的工具。 就拿这次投拍的《花木兰》中涉及到地一个问题——中国女性的世界形象来说吧! 在这一点上,孙茹和杨娴儿深有感触。在美国。乃至在整个西方世界,人们对于中国女性最美好的印象就是单眼皮、瘦高个儿、长脸型高颧骨,象个野猴子似的火辣张扬——就象好莱坞卡通片《花木兰》里的那种形象一样;再不然就是象月《卧虎藏龙》里的玉娇龙一样,跋扈嚣张、野蛮冲动。充满着印第安式的神秘的爆发力。 看看美国当红和流行的亚裔女星就知道了,一些外貌上在中国人眼中简直可以说上相当丑陋的女人,被美国人沾沾自喜地称为东方女性美的代表。唯一长相符合中国审美的两位“谋女郎”,来到美国之后走地也是性感野猫、火辣西部女牛仔的路线,活脱一个香蕉人,哪还有中国女性美的一点影子。 不止是对中国的女性,对中国的一切,西方人地了解都是那样的贫乏。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世界各国地人不了解中国人,他们对中国的印象只能仰仗本国的优势文化传播形式。文字,音乐,美术具像作品这些东西,在国与国之间是不可能产生优势传播的——中国的诗歌和文学翻译成外国文字一下子就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根本不是原来那么回事;更不用说音乐美术这些抽象的形式了。 唯一可能在全世界无障碍的产生优势传播的文化形势只有也只能是电影!只有图像上的东西才能够让人清晰地知道——哦,这个国家的人是这样的,他们是这样生活、这样劳作、这样恨、这样爱的…… 戛纳的评委常常在审片的时候直接关掉字幕和对白。单看图像,就是遵循着电影视听语言的世界性这个原则。 西方世界的人们在中国电影里找不到中国人的具体形象,那么他们只有到美国电影里去寻找,这是必然的。而霸权主义国家的优势电影又怎么会正面赞美中国人呢?在美国电影里几乎所有的华裔几乎都是野蛮血腥的代表,而他们相对瘦弱矮小的身体里能爆发出那么大的破坏力。又使西方人把中国人看做是神秘诡异充满犯罪性的象征。 以美国为例。美国是二战反法西斯盟国,可是在美国许多普通民众心目中,满手血腥的法西斯战争犯日本人反而是高尚而正面的。而中国人反而是肮脏而野蛮的。一提到东方文化,美国人就想到和服,木制拉门和武士刀,而对中国,除了中国功夫之外,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对我们的了解少之又少。 这就是文化话语权的威力。 你在世界上说得了话,人家就能了解你,你说的话就有人听,有人信。没有了文化传播的优势能力,你声嘶力竭的喊破了嗓子。说我们中国人是热爱和平的,我们是含蓄文明的民族,我们走的是和平崛起的道路——靠国家政府的力量整天喊这些口号是没有人听的,除了那些政客,广大西方人民依然把中国想象成一个崇拜恶龙的国度,落后野蛮,随时威胁着世界的安全。而这些,恰恰是这么多年来西方许多反华势力所乐见的。 美国人对伊朗和广大中东国家文化封锁近三十年,把阿拉伯人和穆斯林教徒塑造成嗜血恶魔,可是伊朗电影青民运动推行不到五年,就打破了美国的封锁线。 伊朗的例子,就是中国的榜样。正因为这样,中国电影人中的一些眼光卓越的代表人物,象孙老爷子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致力改革,要把中国的优势传统文化传播到世界上去。就这一点而言,无论是苦心孤诣谋划了一辈子的孙老爷子,还是蛰伏美国三十多年的李恩华,一直到力主坚持电影题材与思想一切中国化、民族化的易青——这一门师徒的思想与精神可谓一脉相承。 易青的〈花木兰,刻意选择了林小意这样一个本色演员,来代表传统的中国女性形象,对美国人塑造的花木兰形象进行彻底的颠覆。否定了那个为了所谓家族荣誉,喜爱冒险刺激,不甘于平凡生活的花木兰形象——那个形象说白了简直和《卧虎藏龙里的玉娇龙一个德行,活象一个印第安化了的西部女牛仔,火辣冲动,欲望强烈。 一行人默默的穿过画廊,墙上的东西令他们唏嘘不已。到了甬道尽头的几幅,全是历年来奥斯卡奖和国际上一些重要的电影奖、电影节对中国电影不公正待遇的记录。 其中最传神的一幅,莫过于西科塞斯的作品《无间道风云》在第79届奥斯卡奖上大获全胜时,他捧起那座最佳影片奖时脸上那既喜悦又略带无奈苦涩的表情了。 就西科塞斯这样的大导演而言,《无间道风云》可能在他的历年个人作品中,水准连前三都拍不上,可是在7次提名后,奥斯卡委员会却把这个迟来的荣誉给了他。而获奖的这部影片,不过是一部由当年连奥斯卡提名都得不到的香港警匪片翻拍而来的。 更令人气愤的是,奥斯卡颁奖礼上,美国主持人竟然说《无间道风云》是从日本电影上得到的灵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体会到李恩华的用心,孙茹和杨娴儿突然对这位电子大王肃然起敬。这条画廊一样的甬道里悬挂着的所有的东西,仿佛就是专门要激发一个中国电影人的不平之意——知耻近乎勇,国耻永不忘! 相比起战争年代侵略者们对我们赤裸裸的血腥屠杀和残害,平年代的耻辱特别容易被我们在安逸的生活中遗忘。不止是电影业——如果在中国社会的每个行业、每个角落,所有的人都能牢记住自己所在的行业因为落后于世界而遭遇的耻辱,并且牢牢记住造成这种耻辱的历史原因,那么这些耻辱就将转化成为我们心中的力量,时时刻刻提醒我们为中华复兴而努力。 甬道的尽头,李恩华来到一座电子铁闸前,在墙上的密码锁上输入了密码,然后把拇指按在墙上凹陷下去的指纹辨识器上…… “……得一声响,厚厚的铁闸缓缓的拉开了,众人的眼中突然大放光明!孙茹和杨娴儿手拉着手,突然“啊”得一声惊呼了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六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下) 在厚厚的铁闸门拉开的一瞬间,一道柔和耀眼的光亮射进所有人的眼睛。 在大家的惊叹声中,犹如是武陵人误入了桃花源一般,谁也没有想到,在甬道的尽头、铁闸门的背后竟有着这么大一片天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将近三百平的巨大研究室,穿着统一的白色研究服的无数工作人员在这里走来走去,各自忙着手上的工作,间或有一两个人从门口经过,看见了李恩华和华星众人,都会礼貌的停下来说一声“嗨”! 研究室的地板、四壁和天花板显然是一种合金类的金属铺成的,大概是为了在地下防潮和防腐蚀。 背靠着四壁延伸的是密密麻麻的几排电脑,每台电脑前都有一个工作人员样子的人在紧张的忙碌着。 李恩华微笑的转向孙茹、杨娴儿和华星众人,充满自豪的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李氏国际地下电影高科研究所!” “真的是个研究所!”孙茹惊叹道:“太神奇了,李先生,你简直是在地底把罗马建成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小姐!”李恩华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过孙茹和杨娴儿先走,自己趋后跟在她们后面进了研究室。 一走进研究室,无数忙碌着的工作人员纷纷停下来,冲李恩华和客人们打招呼。 孙茹放眼看去。这间大研究室里至少有近两百名研究人员在紧张的工作着,其中有美国人、欧洲人,也有亚裔人;白种人、黑人、黄种人在这里和谐相处;还有些高傲的日尔曼人、犹太人,还有些一看就是盎克鲁撒克逊民族地一些流落在欧洲小国的后裔;最有趣的是。一些阿拉伯人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自己的民族服饰混杂在研究人员当中。 不过,这里最多地还是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精瘦单薄的身体,拘谨严肃的眼神,是中国知识分子身上的烙印,走到哪里都能辨认出来。 “哇!CS图像分立!这么精确?这是多少倍的模糊度?”杨娴儿指着大家经过的一台电脑上的图像惊讶的叫了起来,涉及到她的专业,使她异常兴奋。 “模糊度是什么?哦,亲爱地。你那是过时的概念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模糊度!”操作这台电脑地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美国青年。两个耳朵挂了至少有六七个铜耳环,这朋克味道十足的打扮使杨娴儿想起了李杜。 “得了吧!尼克!”李恩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中国,欺骗美丽的小姐是要割舌头地。杨小姐,这只是九十年代好莱坞电影用来做G的很普通的软件,模糊度大概是四倍。” “四倍?”杨娴儿不舍地看了眼显示器。摇了摇头。在电影学院时用的技术大概是十倍模糊,她已经非常满意了,可好莱坞在十几年前使用的最普通的技术也达到了四倍,那现在他们的电影所用的那些技术。该先进到什么程度?杨娴儿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只知道在电影院看最近的几部美国大片的时候,自己十分感慨,那种奇幻的美术效果从理念上来说,连艺术两个字都谈不上,最多只是想象力地产物,但是自己却不可能做出来。不是想象不到,而是根本不知道那是用什么机器或者什么程序做出来的。 比如这个CG图像分立,国内根本没有相关的技术研究,唯一的途径只能是进口。进口的程序软件最高的精确分析度也要模糊十倍八倍。换句话说,用这个软件去复制一个人或者物,出来的效果就是十倍或八倍失真的——就算是在被复制的人或景物占构图最小的全景镜头里,这种图像也不可能瞒过观众的眼睛。 好比说,要得到一个千军万马列阵或冲锋的镜头。常规的想法当然是弄一万个人和一万匹马放在全景镜头里。但是这么拍太劳民伤财,不是那个剧组都有这种能量弄一万个群众演员来的。 现在有了CS图像分立,就可以先拍五十人,甚至更少的人。拍完几十人的全景镜头后,在做后期的时候把得到的图象缩小,做成CG的模式放进电脑里,设为CS点A,然后把A这一点在电脑上无限次复制,得到的图像再洗印时重叠到胶片上,这样观众看到的图像就是密密麻麻几万几十万数都数不清的骑兵在列阵冲锋了——比如《指环王》系列里魔族大军攻城那种戏,就是用了CG图像分立加上一些其他技术合成出来的。 但是最初这种技术,只能用在一些不需要很清晰的大场面远景镜头中,因为模糊度实在太高了,复制出来的东西往往糊在一起,根本看不清银幕上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象杨娴儿现在看到的这种四倍模糊度,已经是中国电影美术家们梦寐以求的照西了。至少,在拍类似《指环王这类的片子时,可以取巧的把复制对象身上套满盔甲面具一类的东西,反正不拍五官长相,只是外壳上模糊粗糙一点,没有关系的。 但是美国在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后的技术,真的象尼克说的那样,不知道模糊度为何物,已经达到了百分百复制的地步,几乎不用考虑模糊度的问题。即使在全景镜头里复制几百几千人,也能让观众清楚的看见每个人的五官。 “好吧,我们该走了。”李恩华含笑提醒恋恋不舍的杨娴儿,笑道:“如果这样就值得你这样惊讶,那呆会儿我担心你会晕过去的。” 孙茹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道:“难道在美国研究电影制作技术是犯法的吗?您为什么要把研究基地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李恩华笑道:“当然不犯法。但是好莱坞这里的情形有些特殊。在美国电影业发展的初期,当时的好莱坞八大公司,包括米高梅((MGM)、派拉蒙(Paranmount)、福克斯(20thCerturyFox)、华纳(WarnerBros)、联美(UnitedArtists)、环球(Universal)、哥伦比亚(Columbia)和雷电华(RKO)这八家就订立了盟约,约定技术资源共享的同时,眼睛任何一家好莱坞电影公司将自己国家的电影制作技术泄露出去,这样才能一直保持美国好莱坞电影在世界上的霸权地位……”说道这里,李恩华笑道:“而我们李氏国际就跟后来加入这个大同盟的梦工厂电影公司、迪斯尼公司一样,也拥有享用这些高级技术的权利。” 孙茹和杨娴儿眉毛一扬,会心的笑了笑。 李恩华摇头道:“别那么想,小姐。我们并没有占美国人的便宜。我们没有剽窃任何美国公司的技术,只不过我们自己的研究有很多技术基础要从美国人的技术上来,或者说,我们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做研究的。” “虽然如此,”李恩华笑着接道:“我们也算对得起美国人,因为这几年许多他们的电影中的重要技术,都是我们这里的研究成果,被当做李氏国际的美国公司研究出来的技术拿出来跟他们共享了。” 杨娴儿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却突然想道一事,脱口问道:“不对啊。李先生,你这个地方这么隐秘,可是你这里这么多各国各地的研究员,你总不能把他们常年关在这里吧?那他们休假回家时要是那这里的事泄露出去呢?” 李恩华笑道:“当然不能关着他们。事实上,这里所有的工人他们的薪资都高出美国一般的专业研究所两倍以上,平时的休假也完全依照美国的劳工法令。不过,这楼下研究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就算传出去,最多不过是让人知道李氏国际在这里有个地下研究所而已,听说了研究内容,我的美国同行们不会介意的。” “这么好的东西还是无关紧要的?”杨娴儿瞠目结舌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象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孙茹则吃惊的问道:“难道还有楼上吗?” 李恩华指了指研究室的东南侧,在那里,一条十几级的螺旋楼梯直通往上面的空间。这个楼梯大家刚才就都看见了,看构造还以为是楼梯上方是通向地面的类似升降梯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大的研究室头顶上方,居然还令有乾坤。“李氏国际的秘密,都在这个楼顶之上。楼下的普通研究员研究出来的成果和数据,传到楼上的研究员手里,由他们开发出独立的,只属于李氏、只属于中国电影的先进科技。” “来吧,各位。”李恩华晃了晃手杖,微笑道:“我既然答应了易素老弟,借这个地方给你们做后期,那你们当然就要成为近三十年来第一批进入这里的外来人员。” 第七章 通向睡美人的古堡(上)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和外面的人交流,刘镇奎在孙茹等人敬佩的目光注视下倒显得有些腼腆和不知所措。 还好是霍佳老教授提醒了他:“小刘,你的那个宝贝呢?平时整天拿出来摆弄,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这么多客人,怎么不拿出来展示一下?” “哦!”刘镇奎仿佛被提醒之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变得神采熠熠了。他兴奋的踮了踮脚,眉飞色舞的道:“你们等着!” 说着,他扒拉开两个研究所同事,一溜烟跑进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肩膀上扛着一个花花绿绿的象商店里的塑料服装模特一样的东西,手里提着一个箱子一样的机器走了出来。 孙茹和杨娴儿以及华星的同事们好奇的围成一圈,伸长了脖子看他拿出什么宝贝来了。 刘镇奎把自己肩膀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人立起来。孙茹等人一起“哦”得一声,睁亮了眼睛,随即大笑起来。 那个东西居然是一个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模型??笔直的站立着,手里提着金箍棒,身上穿着虎皮裙和行者服,额头上戴着那个金箍儿。 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整个模型除了身高略比常人矮上三分之一外,浑身上下五官、毛发、肌肉、皮肤纹理……活灵活现,逼真无比。几乎无一处不像,无一分不真;要不是一对火眼金睛黯淡毫无生气,简直就象活了一样。 杨娴儿是学美术的,一见到这么完美的模型。立刻爱不释手,只觉得服装、道具、化妆上无懈可击,不愧是出自双科状元刘镇奎之手,真是巧夺天工。最难得的是这个模型显然跟传统地孙悟空形象颇有不同,样子年轻英俊了很多,头发一根根竖直起来,很有点美国叛逆少年的意思??这是东方传统美术塑形和西方现代美术理念的一种结合,看上去有西方人的活泼而不嚣张,有东方人地含蓄神韵却不呆板。 刘镇奎把这个孙悟空放下之后,就从它的背后牵出四五条电线一样的东西。然后打开那个“箱子”。里面古里古怪的一大堆线头,还有很多可以夹上电夹子的节点。刘镇奎和霍佳教授一起,把那四五条电线的电夹子夹在几个节点上。通上电源,吱得一声拧亮了! 杨娴儿左看右看,正在兴趣浓郁之时,整个人都凑到孙悟空脸上去了,突然听见“吱”得一声。眼前距离只有几公分的孙悟空突然须发皆张,瞪起一对火眼金睛闪闪发亮,口里大喝一声“呔”! 饶是将门虎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眼见得一个死物突然在眼皮底下“活”了过来,连瞪眼带大叫,吓得杨娴儿差点一个肘撞再把它扭倒在地上!幸亏孙茹狠狠拉了杨娴儿一把,刘镇奎这个宝贝才没惨遭分尸。 刘镇奎和研究所的同事一起哈哈大笑,大家七手八脚,把那个箱子和一台电脑连在一起。几秒钟后,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一个猴形人影,通体荧绿。头胸股和双手各有一个红点在发亮。 那边一个研究员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输起指令来??这边孙悟空立刻随之动了起来,翻跟头、舞棒子、手叉腰嘴里喃喃有词,抓耳挠腮猴样十足…… 杨娴儿吐了下舌头,拍了拍胸口,后退半步仔细打量,顿时张口结舌。此时这个孙悟空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有生命的! 根本就不象是一个通了电地机械玩具,如果不是事先看到刘镇奎接通电源的全过程,任谁来看都会以为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四几的小孩化了猴妆之后在扮演孙悟空。 不止动作,连神态、眼神……每一寸肌肉地蠕动都那么逼真,每一处关节的弯曲都那么柔韧,简直比真人还要真。 “天哪!太神奇了。”孙茹忍不住赞叹道:“这种技术,在国内我们简直想都不敢想。” 刘镇奎笑着冲她招了招?(: ) 第 24 部分阅读 “天哪!太神奇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孙茹忍不住赞叹道:“这种技术,在国内我们简直想都不敢想。” 刘镇奎笑着冲她招了招手,让她到孙悟空背后来看。 只见刘镇奎把孙悟空的“背部”打开,里面蛛网星罗般布满了各种电线、芯片,电板。 刘镇奎解释道:“我们完全仿照人体的生理结构,用微电子技术给模型制造血管、骨骼、内脏,然后遵循人体运动的原理,让它进行活动。但是,毕竟人力有时而尽,我们也没有造物主地手段,所以这个模型之能做几个动作,这一点,我们的水平基本跟好莱坞十大公司同盟的水平是一样地。 霍佳接着解释道:“虽然真的模型不能象真人一样活动,但是我们有这几个动作和神态作为基础,把模型和电脑连接起来。在模型身上选取五个平衡的点,用输入电脑指令的方法控制模型的行动。要让真实的模型动起来,需要的过程繁琐而复杂;但是真实空间里不动,只让电脑上的动就容易多了。有了那五个点牵引,我们输入什么指令,模型反馈在电脑上的图象就做什么动作,虽然实际上模型并没有动,但是电脑里地图象却动了。我们根据电影情节需要让模型在电脑上做相应的动作、说相应的话,然后在洗印的时候把电脑里的图象叠加到胶片上,就象最普通的电脑后期特效那样,洗出来的影片就是象你们看到的好莱坞电影里的卡通人物一样生动的人物了。” 刘镇奎笑道:“这个只是个小实验品,真正拍摄的时候,要什么模型我们都能做出来,可以说,好莱坞的美术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也就能做到什么程度,比他们只高不低!” 众人恍然大悟,听得连连点点头。 孙茹和杨娴儿靠在一起,华星的同事也围了上来议论纷纷。赞叹之余,大家才知道好莱坞电影里的那些活灵活现的恐龙、外星生物、调皮活泼的公仔娃娃都是怎么做出来的。有这种程度的模型,随便来个门外汉编个故事也能拍出来视觉上很好看的电影。 电影学院的学生素来以自己的学校具有国际级艺术水准而自矜,整天强调艺术至上论,把高科技和工业特效视为末节,仿佛谁强调商业、强调技术就是不入流一样。 可今天才算真正开了眼界,才知道自己以往的认识是多么的浅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时候,如果连必备的创作工具和技术都没有,再高明的艺术理念也只是纸上谈兵、空中楼阁。 如果能有这种神乎其技的技术,再加上一流的艺术理念,那拍出来的东西才能算真正的登峰造极呢! 李恩华看着激动不已的孙茹,意味深长的道:“要不是当年孙老师的远见,我们中国的电影人怎么会想到这么快就能有这样一天,我们能在工业技术水平上跟好莱坞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平等竞技!” 孙茹心旌摇动,她当然知道孙老爷子当年这么安排的目的,更知道李恩华的这个研究所的横空出世,从此介入中国电影意味着什么——要是比整个产业、工业化的水平,中国电影和美国的差距当然还很大;但是如果只是比单个影业实体的单个作品,华星的电影从此就具备了和好莱坞平手一较高下的条件! 想到这里,孙茹忍不住双掌合十对着孙悟空拜了两拜,吸了口气喃喃的道:“爷爷,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 杨娴儿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感觉就象做梦一样。本来易青让她到美国来做《花木兰的后期美效,她还以为最多是象张一谋做《满城尽带黄金甲一样,花重金租套美国公司的二流机器,然后在美国鬼子看土著人一样的眼光中被审视监督着,隔几天就来催一趟的把这个电影的后期赶完。 没想到啊……没想到天下掉下个馅饼把人给砸傻了,自己到华星的第一部美术担纲的作品,就能用上好莱坞级别的特效技术。 杨娴儿这时心里美得,就象阿里巴巴发现了石洞宝藏一样,她急不可耐的对李恩华道:“李先生,我们开始吧!还等什么呢?教我们怎么操作这些宝贝儿吧!” 孙茹急忙制止道:“娴儿,先等等。” 说着,她转向李恩华道:“既然这里的技术很多都是好莱坞影业同盟的技术,那么我们要是用了这些技术,将来上映的时候被美国人看出来的话,不是会给你们添麻烦吗?泄露这些机密不会触犯美国法律吧?” 李恩华赞许的点点头,心想不愧是名门之后,不但心思细密,而且十分仁义,不会只顾自己而不为别人着想。 他看着孙茹笑道:“放心吧。这里的技术都是利用好莱坞影业同盟的技术共享,在美国人的技术基础上由我们李氏国际自行研制开发的。我们李氏爱给谁用就给谁用,就算将来他们看了觉得似曾相识,但也毕竟不是他们原来的东西了,最多让他们在心里骂两句,也得咽下这个哑巴亏。关于这一点,我准备了这么多年了,各种情况都考虑过了,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做好你们的事就行了!” 第七章 睡美人的古堡(中) 孙茹默然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感激。虽然李恩华说的轻松,但她却知道这短短几句话的一句承诺,要让这位国际巨富承担怎样的压力。 李氏虽然自己并不出品电影,只开发电子电脑等后期技术供好莱坞各大影业财团使用,但是身为好莱坞的影业大同盟的一员,李氏国际以低廉价格向一家中国影业公司租售最顶尖的美国技术,这无论在好莱坞还是在任何一个商业同盟实体中,必然都是大为犯忌的举动。遭来美国同行的非议还是轻的,弄不好可能还会被踢出美国影业同盟。 以李恩华今天的生意规模,李氏旗下所有的生意都必然和美国各大影业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因为扶助华星而遭到美国同行的排挤而被边缘化,这里面的经济损失恐怕动辄是以亿来计算的。 仿佛是看穿了孙茹的担忧,李恩华连忙补充道:“其实所谓的好莱坞同盟,一直都是以北美及欧洲市场作为主要发展的对象,当然,这些地方消费水青高,观众对电影的需求欲望强烈,电影的中低阶层普及率高;可是现在,整个西方市场都已经逐步饱和了,看电影已经成为西方绝大多数平民家庭日常必需的文化生活,现在的美国人、欧洲人的家庭哪个星期不看两三场电影?在这个基础上,要想再在远有地利润基础上再赚到这些人的钱,已经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未来好莱坞这些大公司的发展主攻方向必然是亚洲市场。” 孙茹认同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次就叨扰了,承情之至。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先借用您李氏国际地办公地点购置器材和各种材料。一方面准备具体的文件文案。三天后,等我们华星的主席易总到了,我们再正式和李氏国际签定租售条约,开始制作电影《花木兰的后期。至于这个研究所这边,我们只留下两三个联络员帮助把需要的相关技术输出就行了。” 孙茹这番话可谓是在商言商,说的非常得体。她自己虽然是〈花木兰的监制,五亿预算之内她可以随意支配,更何况大家心里都知道易青跟她简直就是两个人如同一个人,但是她还是在形式上尊重易素这个导演,并且一切从公司的利益出发。 李恩华点头道:“一切细节我跟易青都已经有了初步的默契了。李氏和华星将会签署一个长达二十年的长期合作合约。至于这次。我会请刘镇奎先生作为李氏研究所地代表全程协助你们。另外,李氏国际所有熟悉研究所研发技术的技术人员,比如电脑程序师和电子设计员等等。都可以归你们使用,租用期间的薪资水平按照你们中方地标准,低于国际或美国标准的部分,由我们李氏国际补齐。” 华星的人一听后面这条,立刻吃惊的议论起来。也就是说。如果美国李氏的一个技术人员加班十天地薪水是一千美圆,而中国华星的同等职员加班十天是二百美圆,那李氏这边在十天之后要补贴这位工作人员八百美圆??这种合作条件简直就是李氏白贴华星在做了。世上哪有这样占尽便宜的生意?比起张一谋他们在美国做后期时动不动就要支付美国人三倍四倍地薪水,换来的往往还只是二流的货色,这种条件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 孙茹一听李恩华这么说,马上接口道:“这样可不行。美方的薪资水平当然还按美国的标准支付,这一点钱我们还出的起。做生意必须要讲规矩,有来有往才行,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 “好!不愧是我孙老师调教出来的巾帼豪杰!说话做生意有模有样,这样说起来。倒是我太婆婆妈妈了。”李恩华大拇指一竖,大笑道:“随着欧美市场的饱和,李氏下一步的目标就是亚洲市场,主要还是一边扶助以电影业为首地文化娱乐产业,同时出售电子和网络上的各种技术支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比起美国的许多大财团,我们的步伐已经慢了很多了。这次和华星签约,李氏等于是把整个财团几万人的饭碗绑在了华星的亚洲战车上,要是华星失败了,李氏可也就完蛋了。” 华星的人听了李恩华这话,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娴儿平时也经常听易青说一些所谓的市场分析,心说李恩华果然是和易青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做生意谁都要讲个挖掘市场,抢先进入无竞争领域。欧美的市场已经相当稳定了,电影早已普及到中低收入水平的各个平民家庭中去;但是在亚洲,尤其是中国这样的国家,情况则大大不同。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总要把人民的温饱问题解决了,能够生存发展下去,才会去考虑文化生活和精神消费的问题。比起北美和欧洲的富裕,亚洲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长期以来一直都在致力解决国家人民的生存发展问题。看不看电影,有没有丰富的文化生活,对发展中国家的老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早几年,一场电影的票价动辄几十元人民币,对许多中国家庭,尤其是中低收入水平的工薪阶层来说,看场电影还是件相当奢侈的事情??一家三口每周看一场电影的话,一个月要消费掉将近四百元钱,在当年相当于一个城市标准职工半个月的收入。 所以即使有文化和精神上的需求,人们也情愿在家看不花钱的电视剧和电视节目。因此,偶尔看两场电影,用地也是看电视剧的欣赏习惯。张冠李戴之下对这种文化消费形式必然产生诸多错误的消费方法——想象一下,就好比用打羽毛球的规则去打网球,时间长了之后地结果,必然是网球运动逐渐在不满和批评中被弱化甚至消失。因为相对羽毛球的规则,网球实在太笨重了。 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乔治报告才会把中国和亚洲列为最不适合发展文化娱乐产业的市场。好莱坞的各大公司也不过是在中国政府的大力封堵之下,象征性的每年进口十部左右的所谓大片也就作罢。 但是随着中国等亚洲原第三世界国家的经济不断发展,综合实力不断增强,民众的经济收入和消费能力也一步步提高;尤其是2008北京奥运会以后,中国融入世界经济的战轨越来越明显——整个亚洲区地文化精神消费呈现出一股蓬勃向上的发展势头。 就消费市场而言,亚洲的消费人口几乎占了世界市场消费人口地一半之多,所以早在几年前,美国一些大型的财团类似美国宇通、迪斯尼、微软等企业就瞄上了亚洲市场。 在电影业方面。随着电影票价在城市居*风*语*小*说*民平均收入中的比重逐渐降低,在许多发达城市,吃一顿路边摊的价钱就足够全家三口看一场电影的——票价便宜了。老百姓看电影地机会逐渐多了起来,欣赏水平也逐渐提高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出生的一批青年人逐渐走上消费的主体舞台,这些人对电影地理解显然又比父辈高出一头。尤其是,亚洲各国的卫星电视台和国家电视台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就逐渐完成了电视节目收费化、产业化,连速度最慢的中国也在2010年开始了电视产业正规化的步伐。当电视和电影一样开始收费了。看电影自然渐渐成为民众文化娱乐消费的主要形式之一。 仅中国一个国家而言,在二十一世纪初的统计数据里,就有潜在电影观众消费市场2乙多人。这个数字无论放在那个一种产业、哪一种行当中,都是极为惊人的。21亿中国观众只要每人每年看一部票价为五十元人民币的美国大片,毛利就可以达到一百亿人民币;如果是十部八部呢? 所以,好莱坞的那些影业巨头们当然个个垂涎三尺,不断地通过世界经贸组织以世界经济一体化为借口向中国政府的电影局、广电部以及文化部门施加压力,企图影响中国政府的民族产业保护措施,让中国实现无差别无限制的对美国影片进口——换句话说,在中国境内,美国大片享受跟国产电影相同的待遇。另一方面。则加大对亚洲各国尤其是中国的文化倾销,谋取利润。 在这样的一种势头下,美国各个相关产业中的大型实体都制定了相关的战略。李恩华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和中国大陆政府的相关部门接洽,签下了一系列合约,制定了一个七年投资三十亿的计划。计划的主要内容是先扶助中国电影业的相关实体,包括办一些侧重艺术基础教育的学校等公艺活动,等这些单位被扶助起来了,再向他们租售李氏的技术。 不过李恩华最初在美国注册的公司中文名叫联合国恩电子集团,后来逐步发展各种产业最后才组成李氏国际财团。而他和大陆其他影业的合作用的还是联合国恩的名堂,其实只是个烟雾弹,让好莱坞的同行以为他还在摸索大陆市场,其实他私下早已和易青联系上,签下扶助租售条约声 这种合作方式在高级经济实体向低级经济实体的倾销中,是十分常用的一种手段。也就是说,刚开始的时候,中国的影视企业或者单位的水平还不够高,就算给他们最尖端的技术他们也用不上。掌握了高科技优势的高级企业,要想赚这些单位的钱,就要先把他们培养起来,使他们进步到能用这些东西的水平。而作为低级实体一方,当然也迫切希望借助外来的资金和力量来提高自己的档次。于是两边就会签署一种先扶助后租售的合约,由高级实体一方贴钱扶助低级实体一方,等低级实体达到了能用高级实体一方的技术的程度,就必须用相对高的价钱租售他们的技术来用,并且不能抛开最初扶助自己的合约伙伴去租买别人的技术。 比方说吧,易青一开始拍的《潜龙于渊,艺术水准虽然很高,但是用不上那么多的高科技手段,等得到李氏研究所的扶助之后,已经可以独力制作〈花木兰这样真正意义上的大片了,那他就要完全使用李氏的技术——其实这种合约形式本来就象不平等条约一样,对低级实体一方都是非常苛刻的,因为你弱小,你要接受扶助,未来就要多付出代价;虽然对于实力不高,发展缓慢的企业来说,不失为一种双赢。 但是这种合约形式一旦用在李恩华和易青师兄弟之间,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易青跟李恩华商量的合约,扶助部分李氏可谓下大了本钱,而后来租售部分最多只能算公平交易。 所以刚才李恩华最后才会对孙茹有那么意味深长的一说,因为遵照孙老爷子当年的安排,李氏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和押上的注码实在太大,要是未来华星不赚钱的话,整个李氏的亏损会远远大过华星本身。 当下听李恩华这么一说,杨娴儿他们还根本听不明白,孙茹就已经心领神会了。她转头冲杨娴儿和华星的同事们道:“各位,具体操作部分,就要看你们了。以前中国电影人总抱怨技术不好、机器不好、工业水平不够,现在让你们跟美国人在一条起跑线上,这部《花木兰》要是再不能大扬国威,那就是我们自己的过失了。” 杨娴儿骄傲的昂了昂头,看了一眼那活灵活现的孙悟空,然后转向华星美术、录音、导演组的后期制作人员们,微笑的、带着强烈煽动意味的说道:“电影是一个梦幻,它让我们相信,你家阁楼上那破旧的楼梯,也可以通向睡美人的古堡……各位,下面是魔术时间!” 第七章 睡美人的古堡(中) 孙茹默然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感激。虽然李恩华说的轻松,但她却知道这短短几句话的一句承诺,要让这位国际巨富承担怎样的压力。 李氏虽然自己并不出品电影,只开发电子电脑等后期技术供好莱坞各大影业财团使用,但是身为好莱坞的影业大同盟的一员,李氏国际以低廉价格向一家中国影业公司租售最顶尖的美国技术,这无论在好莱坞还是在任何一个商业同盟实体中,必然都是大为犯忌的举动。遭来美国同行的非议还是轻的,弄不好可能还会被踢出美国影业同盟。 以李恩华今天的生意规模,李氏旗下所有的生意都必然和美国各大影业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因为扶助华星而遭到美国同行的排挤而被边缘化,这里面的经济损失恐怕动辄是以亿来计算的。 仿佛是看穿了孙茹的担忧,李恩华连忙补充道:“其实所谓的好莱坞同盟,一直都是以北美及欧洲市场作为主要发展的对象,当然,这些地方消费水青高,观众对电影的需求欲望强烈,电影的中低阶层普及率高;可是现在,整个西方市场都已经逐步饱和了,看电影已经成为西方绝大多数平民家庭日常必需的文化生活,现在的美国人、欧洲人的家庭哪个星期不看两三场电影?在这个基础上,要想再在远有地利润基础上再赚到这些人的钱,已经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未来好莱坞这些大公司的发展主攻方向必然是亚洲市场。” 孙茹认同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次就叨扰了,承情之至。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先借用您李氏国际地办公地点购置器材和各种材料。一方面准备具体的文件文案。三天后,等我们华星的主席易总到了,我们再正式和李氏国际签定租售条约,开始制作电影《花木兰的后期。至于这个研究所这边,我们只留下两三个联络员帮助把需要的相关技术输出就行了。” 孙茹这番话可谓是在商言商,说的非常得体。她自己虽然是〈花木兰的监制,五亿预算之内她可以随意支配,更何况大家心里都知道易青跟她简直就是两个人如同一个人,但是她还是在形式上尊重易素这个导演,并且一切从公司的利益出发。 李恩华点头道:“一切细节我跟易青都已经有了初步的默契了。李氏和华星将会签署一个长达二十年的长期合作合约。至于这次。我会请刘镇奎先生作为李氏研究所地代表全程协助你们。另外,李氏国际所有熟悉研究所研发技术的技术人员,比如电脑程序师和电子设计员等等。都可以归你们使用,租用期间的薪资水平按照你们中方地标准,低于国际或美国标准的部分,由我们李氏国际补齐。” 华星的人一听后面这条,立刻吃惊的议论起来。也就是说。如果美国李氏的一个技术人员加班十天地薪水是一千美圆,而中国华星的同等职员加班十天是二百美圆,那李氏这边在十天之后要补贴这位工作人员八百美圆??这种合作条件简直就是李氏白贴华星在做了。世上哪有这样占尽便宜的生意?比起张一谋他们在美国做后期时动不动就要支付美国人三倍四倍地薪水,换来的往往还只是二流的货色,这种条件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 孙茹一听李恩华这么说,马上接口道:“这样可不行。美方的薪资水平当然还按美国的标准支付,这一点钱我们还出的起。做生意必须要讲规矩,有来有往才行,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 “好!不愧是我孙老师调教出来的巾帼豪杰!说话做生意有模有样,这样说起来。倒是我太婆婆妈妈了。”李恩华大拇指一竖,大笑道:“随着欧美市场的饱和,李氏下一步的目标就是亚洲市场,主要还是一边扶助以电影业为首地文化娱乐产业,同时出售电子和网络上的各种技术支持。比起美国的许多大财团,我们的步伐已经慢了很多了。这次和华星签约,李氏等于是把整个财团几万人的饭碗绑在了华星的亚洲战车上,要是华星失败了,李氏可也就完蛋了。” 华星的人听了李恩华这话,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娴儿平时也经常听易青说一些所谓的市场分析,心说李恩华果然是和易青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做生意谁都要讲个挖掘市场,抢先进入无竞争领域。欧美的市场已经相当稳定了,电影早已普及到中低收入水平的各个平民家庭中去;但是在亚洲,尤其是中国这样的国家,情况则大大不同。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总要把人民的温饱问题解决了,能够生存发展下去,才会去考虑文化生活和精神消费的问题。比起北美和欧洲的富裕,亚洲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长期以来一直都在致力解决国家人民的生存发展问题。看不看电影,有没有丰富的文化生活,对发展中国家的老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早几年,一场电影的票价动辄几十元人民币,对许多中国家庭,尤其是中低收入水平的工薪阶层来说,看场电影还是件相当奢侈的事情??一家三口每周看一场电影的话,一个月要消费掉将近四百元钱,在当年相当于一个城市标准职工半个月的收入。 所以即使有文化和精神上的需求,人们也情愿在家看不花钱的电视剧和电视节目。因此,偶尔看两场电影,用地也是看电视剧的欣赏习惯。张冠李戴之下对这种文化消费形式必然产生诸多错误的消费方法——想象一下,就好比用打羽毛球的规则去打网球,时间长了之后地结果,必然是网球运动逐渐在不满和批评中被弱化甚至消失。因为相对羽毛球的规则,网球实在太笨重了。 正是因为这样,当年乔治报告才会把中国和亚洲列为最不适合发展文化娱乐产业的市场。好莱坞的各大公司也不过是在中国政府的大力封堵之下,象征性的每年进口十部左右的所谓大片也就作罢。 但是随着中国等亚洲原第三世界国家的经济不断发展,综合实力不断增强,民众的经济收入和消费能力也一步步提高;尤其是2008北京奥运会以后,中国融入世界经济的战轨越来越明显——整个亚洲区地文化精神消费呈现出一股蓬勃向上的发展势头。 就消费市场而言,亚洲的消费人口几乎占了世界市场消费人口地一半之多,所以早在几年前,美国一些大型的财团类似美国宇通、迪斯尼、微软等企业就瞄上了亚洲市场。 在电影业方面。随着电影票价在城市居*风*语*小*说*民平均收入中的比重逐渐降低,在许多发达城市,吃一顿路边摊的价钱就足够全家三口看一场电影的——票价便宜了。老百姓看电影地机会逐渐多了起来,欣赏水平也逐渐提高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出生的一批青年人逐渐走上消费的主体舞台,这些人对电影地理解显然又比父辈高出一头。尤其是,亚洲各国的卫星电视台和国家电视台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就逐渐完成了电视节目收费化、产业化,连速度最慢的中国也在2010年开始了电视产业正规化的步伐。当电视和电影一样开始收费了。看电影自然渐渐成为民众文化娱乐消费的主要形式之一。 仅中国一个国家而言,在二十一世纪初的统计数据里,就有潜在电影观众消费市场2乙多人。这个数字无论放在那个一种产业、哪一种行当中,都是极为惊人的。21亿中国观众只要每人每年看一部票价为五十元人民币的美国大片,毛利就可以达到一百亿人民币;如果是十部八部呢? 所以,好莱坞的那些影业巨头们当然个个垂涎三尺,不断地通过世界经贸组织以世界经济一体化为借口向中国政府的电影局、广电部以及文化部门施加压力,企图影响中国政府的民族产业保护措施,让中国实现无差别无限制的对美国影片进口——换句话说,在中国境内,美国大片享受跟国产电影相同的待遇。另一方面。则加大对亚洲各国尤其是中国的文化倾销,谋取利润。 在这样的一种势头下,美国各个相关产业中的大型实体都制定了相关的战略。李恩华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和中国大陆政府的相关部门接洽,签下了一系列合约,制定了一个七年投资三十亿的计划。计划的主要内容是先扶助中国电影业的相关实体,包括办一些侧重艺术基础教育的学校等公艺活动,等这些单位被扶助起来了,再向他们租售李氏的技术。 不过李恩华最初在美国注册的公司中文名叫联合国恩电子集团,后来逐步发展各种产业最后才组成李氏国际财团。而他和大陆其他影业的合作用的还是联合国恩的名堂,其实只是个烟雾弹,让好莱坞的同行以为他还在摸索大陆市场,其实他私下早已和易青联系上,签下扶助租售条约声 这种合作方式在高级经济实体向低级经济实体的倾销中,是十分常用的一种手段。也就是说,刚开始的时候,中国的影视企业或者单位的水平还不够高,就算给他们最尖端的技术他们也用不上。掌握了高科技优势的高级企业,要想赚这些单位的钱,就要先把他们培养起来,使他们进步到能用这些东西的水平。而作为低级实体一方,当然也迫切希望借助外来的资金和力量来提高自己的档次。于是两边就会签署一种先扶助后租售的合约,由高级实体一方贴钱扶助低级实体一方,等低级实体达到了能用高级实体一方的技术的程度,就必须用相对高的价钱租售他们的技术来用,并且不能抛开最初扶助自己的合约伙伴去租买别人的技术。 比方说吧,易青一开始拍的《潜龙于渊,艺术水准虽然很高,但是用不上那么多的高科技手段,等得到李氏研究所的扶助之后,已经可以独力制作〈花木兰这样真正意义上的大片了,那他就要完全使用李氏的技术——其实这种合约形式本来就象不平等条约一样,对低级实体一方都是非常苛刻的,因为你弱小,你要接受扶助,未来就要多付出代价;虽然对于实力不高,发展缓慢的企业来说,不失为一种双赢。 但是这种合约形式一旦用在李恩华和易青师兄弟之间,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易青跟李恩华商量的合约,扶助部分李氏可谓下大了本钱,而后来租售部分最多只能算公平交易。 所以刚才李恩华最后才会对孙茹有那么意味深长的一说,因为遵照孙老爷子当年的安排,李氏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和押上的注码实在太大,要是未来华星不赚钱的话,整个李氏的亏损会远远大过华星本身。 当下听李恩华这么一说,杨娴儿他们还根本听不明白,孙茹就已经心领神会了。她转头冲杨娴儿和华星的同事们道:“各位,具体操作部分,就要看你们了。以前中国电影人总抱怨技术不好、机器不好、工业水平不够,现在让你们跟美国人在一条起跑线上,这部《花木兰》要是再不能大扬国威,那就是我们自己的过失了。” 杨娴儿骄傲的昂了昂头,看了一眼那活灵活现的孙悟空,然后转向华星美术、录音、导演组的后期制作人员们,微笑的、带着强烈煽动意味的说道:“电影是一个梦幻,它让我们相信,你家阁楼上那破旧的楼梯,也可以通向睡美人的古堡……各位,下面是魔术时间!” 第七章 睡美人的古堡(下) 电影是一个梦幻,它让我们相信,你家阁楼上那破旧的楼梯,也可以通向睡美人的古堡! 杨娴儿这两天时常想起这句话,每每就兴奋不已。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放弃电影美术,干脆毕业后去正正经经的考个中央美院或者中国美院什么的高等美术院校的研究生——以她的天分,再加上名校学历,将来不难成为一代杰出的美术家。 之所以这么想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发现在中国做电影美术的人受限制实在太多了。中国的电影美术指寻常常是能想到、脑子里有东西,但是真正做的时候却搞不出来,因为机器和技术实在太落后了——这就好象一个画家没有画笔、油彩、画布一样。 另一方面,由于观众的喜好问题,中国电影中的美术一般不被重视,大家显然更为注意剧情和明星的表演。 正因为这样,杨娴儿当年曾经因为这个问题反复的苦恼着,不过她最终还是无法离开电影——当她走进拉片室、走进三维动画设计机房的时候,心里涌起的那股激动和兴奋令她无法自己,她实在太热爱电影了。 当然,有一大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知道易青一定会留在电影这个行业的缘故。 直到今天,她才窃喜的庆幸自己地选择。现在她和易青的感情已经稳定了,还生了个孩子;小念青聪明伶俐。万事不用她这个母亲操心;在事业上,她手上现在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电影美术设计制作技术和设备;再加上她青春年少,精力充沛,华星公司资金充裕。前途无量……除了一点点必须靠时间和实践去积累的所谓经验之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处在一个电影美术家最颠峰、最容易出成绩地地方。 今日默默无闻,而明天,她的名字将震响寰球! 杨娴儿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李氏的研究所去熟悉那些机器设备和技术。虽然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是新鲜的,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步,更何况她当年在电影学院拉片室几乎看过所有好莱坞的科技大片——只要随便接触某一项技术,她马上就能联想起这项技术运用在哪个片子里,从而知道这个东西应该朝哪个方向运用。 作为美术指导,她不需要自己会操作这些设备和这些技术。只要她知道用法,再指挥别人去用就行了。说到底,还是纯粹艺术创作上的事。不同的是以前她创作的时候要根据手上现有的技术来设计,一遇到设备做不到的地方她就得绞尽脑汁修改;而现在,她几乎无所不能、不受限制,只要她去想出方案来,具体怎么做到有刘镇奎和其他技术人员帮她。 所以第二天。杨娴儿留下了两个美术组地同事在研究所做联络员,让李恩华在地下研究所给他们开了一间客房暂住,她自己带着七八个得力的美术助理回到LA的酒店房间。开始起草《花木兰,地后期美术、动画的加工制作方案。时间还是很紧的,要在三天后易素到LVA之前把方案拿出来,等易青和李恩华签完合约之后,马上就要开始着手洗印制作。 而何风和李佩佩带着录音组的同事,则是把地下研究所的一部分设备秘密运了出来,在李氏联合国恩电子集团提供地办公大厦连日赶工。录音这个活儿没什么好做文案的,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熟悉器材和技术、不断的听音乐、不断的看样片和听毛带——等易素到了以后,再一起把整条声带做出来。 孙茹则带着两个助理和华星的会计师和特聘律师跟着李恩华到处去谈〈花木兰未来在北美院线上映的事。大概是有了李氏研究所的技术这张王牌,易青这次野心巨大。一心要打开欧美市场——《花木兰》投资六千多万美金,主要演员都是新人,本身没有什么票房号召力,这笔巨额资金全要在票房上回收,压力实在是不小。 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要在易青到来之前,把事情做出个初步的眉目。而且在美国做后期,即使李恩华处处照顾,提供方便,但是每天的费用依然是个庞大的数字。 …… 本来对于一个投资五亿,差不多六千多万美金地电影来说,后期美术方案居然不是在导演的监督下诞生的,未免是件太草率的事情。 但是易青却敢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有些事情实在不好再拖了,他必须和时间赛跑;另一方面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个班底,监制主管、主要演员、美术、摄影、录音这几个要害部门全是自己大学时代最亲密的爱人和战友们负责的——象孙茹、杨娴儿这种人,在艺术理想、艺术思想上基本上等于是自己的另一个“分身,,有她们在,基本跟自己亲力亲为没什么区别。 杨娴儿很清楚,在电影美术方面,易青要的是什么;她更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易青统筹下的整个影片的其他部门配合。 第四代导演以前,中国的观众,包括行业内的人都一直以为,所谓电影,就是把一个故事写成剧本,然后用胶片给它拍出来——大家到电影院都是看故事去的。 直到第五代张一谋等人站到中国电影主导位置上后,提出电影首先是造型艺术,其次才是故事的载体这一理念后,中国电影逐步摆脱了作为话剧、文学、电视剧的附庸这一尴尬地位,电影美术的地位才逐渐提高。 现在。杨娴儿很清楚,自己和自己这一代地电影人就象当年的第五代一样,站在历史的一个重要的关口上。以易青为代表地第八代中国电影导演,已经在初步的实践中弥补了第五代这些人因为矫枉过正而寻致剧本故事薄弱的普遍矛盾。提出了电影是以剧本故事为内容、以美术、音乐、摄影、表演为表现方法的一门艺术。 不要小看这个理念的确立,它可以说是现代电影的一个巨大进步,它使得电影最终区别于电视剧、文学小说、话剧等形式而被独立出来——因为如果电影的功能只是给观众讲一个故事,那么无论这个故事多精彩、多感人,大家在看小说或者看电视剧的时候也能得到同样的感受,那这个电影就不能算成功的。因为它是可以代替地,可以用文学、戏剧或者电视剧这种更为简便和成本低廉的方式获得同样的感受地话,谁还要去看电影? 一种文化消费方式如果跟其他更优越更经济的消费方式有着非常强的同质性的话,早晚会被这些方式取代。 而这个理念的确立,给了类似杨娴儿这样地艺术家们以巨大的发挥空间。使他们不再是电影故事的附庸,而是独立地创作部门。未来电影的发展方向,必然是视听语言大发展的时代。也就是说,观众坐进电影院,一定会得到和看电视剧、看盗版盘大不相同的感受——眼前的图象和耳边的音乐使人有自己完全置身于银幕之中的感觉,产生极其强烈的代入感。 而这一切,都将由《花木兰开始!由杨娴儿一手创造出的《花木兰,地视觉世界开始! …… 电影美术这个东西。在细化操作上当然有无数的诀窍和工夫,非专业人士不能掌握。 但是在大方向上,无非是两种处理:一种是和导演语汇的要求同向,一种是和影片的整体风格相反。 比如象〈角斗士、青勇敢的心那样的好莱坞电影。就是美术方向包括服装、道具、化妆、场景搭设等等方面全部和影片的内容相统一。 血腥杀戳、战争征伐为主的剧情,配上史诗般大气凝重、古朴深沉甚至有点压抑和悲壮的美术风格,可以帮助观众在视觉上更好的代入到影片中去。 而第二种处理方法,则有点类似文学方法中的对比反衬一类的手法,也就是说画面上的内容和画面上的美术风格是相背反的。 这种方法难度比较大,不能滥用,而且一般和第一种方法混合使用。 看过《指环王1》观众恐怕都不会忘记,主人公等人在精灵森林中和前来抢夺指环的魔族战士交战时的那段剧情。唉之前有大幅远景交代了整个场景——绿地瀑布流水蓝天,美得让人心悸的一片天地。再加上花容身材都清丽之极的精灵女子,一切都让人沉醉在好莱坞电影美术制造出来的仙境般的景色中。 但是随后出现的魔族战士却是肮脏丑陋的令人恶心,?(: ) 第 25 部分阅读 让人沉醉在好莱坞电影美术制造出来的仙境般的景色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但是随后出现的魔族战士却是肮脏丑陋的令人恶心,而双方交战的过程更是血腥残忍。 这样前景是丑陋的敌人和无情的杀戳,背景却是仙境一样的美景——在这么美的地方干这么丑的事,巨大的反差一方面衬托出了魔族的丑恶残忍,另一方面突显了战斗的激烈残酷,使观众在视觉上形成了一种紧张和刺激的感觉。 杨娴儿原本在西北外景做拍摄阶段时的布景美术时,主要使用的是第一种处理手法,也就是美术风格和易青的提出的平实古朴的影片整体风格相吻合。 惟一的一处美术风格与内容形成反差的,是在最后一幕戏中,易青提出了要给战争的结束加一抹亮色,从花木兰的女性视角给未来的和平增添一种“粉红色的希冀”。也只有杨娴儿这种全职爱人才会如此不辞辛劳的无条件执行易青的艺术思想,居然花费了让人吐血的繁琐工夫爬到树上去一个花瓣一个花瓣的粘上一整树的花。 现在杨娴儿在酒店里一遍遍的看素材毛片,怎么看这个最后一组镜头怎么顺眼,她觉得杀戳后苍凉浴血地修罗场上,伫立着一个坚韧勇敢的东方女子和一树灿烂的花朵。这种两下里强烈的对比反差地视觉冲击,简直凄美的象是一首诗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三声。 基于这一点启发,杨娴儿决定在后期美术的加工上。大量采用这种象征性的对比性美术手法。 易青这个《花木兰,野心勃勃的要成为华星打开欧美市场的第一炮,同时要成为中国电影在新一轮崛起攻势中的一张名片——易青打得是民族文化牌。 以前中国的一些导演所拍摄的商业大片,很严重的一个错误,就是为了融入国际市场,为了中国电影地票房和世界性,提出了一个所谓努力在中西方文化中寻找一个契合点的思想。说白了,就是在土生土长的中国电影里,迎合西方观众地口味,加进一些西方元素。使影片更好的贴近西方市场。 现在看来,这个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思想简直是大错特错。两头兼顾的结果其实是两头都顾不上,拍出来的东西中不中西不西。土不土洋不洋。西方观众要看“西洋味”,他们自己国家每年都有几百部电影好看了,还用地着在你们中国电影里过瘾吗? 从《无极到《夜宴》再到《满城尽带黄金甲,可以说越错越继续错,这些大寻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反而是一开始拍摄的第一部中国电影商业大片《英雄。由于强烈的中国文化特色,在北美创造了1。17亿地票房,至今没有中国导演能在国际票房上打破这个记录。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要想外国人买帐。就要给他们看他们在其他地方全然看不到的新鲜的东西——程龙,李连捷刚到好莱坞也拍了很多美国风格的电影,票房一烂到底,最后还不是靠回归中国功夫为主打风格的动作片,才在美国站稳脚跟。 易青做的这个《花木兰,要执行他的“MadeinChina”地电影文化计划,无非就是要区别于好莱坞当年做的那个卡通版〈花木兰。让美国人知道中国女性的特质不是印地安小辣妹,更不是张子怡式的狂野瘦骨性感小猫,而是含蓄内敛、坚韧纯净、善良优美、聪明仁孝的一种形象。 基于这一点,《花木兰的影片着力要表现的是东方女性在面对战争、死亡、性别歧视与冲突等极端情况下的精神面貌和人性普征。 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平常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要遇事才能显现出来;遇到普通的事是显现不出来的,要在极端的事件面前才能看出来。 〈花木兰的故事恰恰提供了种种极端的情境,让一个弱小的女人面对亲情孝道和个人利益的选择,面对战争和死亡的极端危险,面对男扮女装和无数异性相处时的性别弱势引起的尴尬窘迫…… 跟易青这部作品的人文内淋比较起来,好莱坞当年的那部什么为了家族的荣誉和逃避单调的婚姻生活,带着祖先们的嘱托去参加战争寻找爱情的那个卡通故事,就显得肤浅了很多。 也难怪,热情直接、简单浅显一直就是美国文化的主要特征。毕竟是一个立国只有二百多年的国家,什么都不缺,就缺文化积淀。 综合易青的这种创作目的和思想,杨娴儿最后拟订了〈花木兰的后期美术制作草案。 她一遍遍的在电脑上模拟出执行后的情况,反复修改,以得到比较满意的效果。 比如整个拍摄场地主要是西北的沙化高原和北京的野长城。杨娴儿把拍摄素材里的黄沙地重新“刷”过,使得所有的野战场,在原本的黯淡灰污的色调基础上,加进了金子一样灿烂锃亮的亮色;把野长城中缺损的部分补齐,把周遭显得沧桑老气的绿色藤蔓植物加亮打绿;再把西北尘沙起时昏暗的天空加蓝加亮——这样在景物不会失真的前提下,使得整个片子的色调明快了一倍。 杨娴儿讨厌早期的电影那种暗得看不清演员五官的色调,仿佛那样才有“内涵”,才“深沉”一样,简直傻BO透顶。尤其是一些得奖的乡村戏和都市小资电影,让人觉得中国到处都是肮脏阴暗的,不是贫瘠就是淫糜。 通过杨娴儿的这种设计,〈花木兰这个片子的效果,前景是残酷的战争,背景是美丽的中华大地,强烈的视觉反差象征隐示着主题和中华民族的一种精神,隐示着花木兰和战士们厌恶战争、急于结束战争,但是又不畏惧侵略的精神。 这么美的故土家圆,这么美的万里河山,谁愿意进行这种和景色不和谐的战争,谁不想享受和平?同时也象征着花木兰不是象美国电影里那样,为了什么功利的荣誉和功勋而战,作为一个中国女子,她要守护的只是自己的家人和故乡。 第八章 星爷的信诺(上) “……Cut!Cut!Cut!Cut!你自己算算已经NG几条了?再来一遍!”周星池气急败坏的大吼道:“各部门……预备!丢你妈!你在干什么?喝你妈的尿啊!” 被周星池指着骂得那个主持反打镜的摄影师正在趁着NG间歇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杯奶茶在喝,没想到周星池这么快又叫预备,慢了半拍。 跟周星池拍戏的班子只要一上工,全部跟打仗一样。星爷一叫“预备”,这些人就必须象行刑队士兵给子弹上膛一样,第一时间内咔咔一声响,所有部门所有器材所有动作同时到位,哪个环节慢了一步就要挨骂,多慢两次就要被炒鱿鱼——星爷的脾气在圈里是非常出名的。 那个倒霉的摄影师连叫助理过来拿走的勇气都没有,连忙点了下头,回头一扬手,就把那杯可怜的奶茶连杯子扔到身后五步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了。 周星池铁着脸,举起手道:“各部门……预备……AAction!” 自从2001年的《少林足球 和2004年的《功夫》、2007年的《长江七号》之后,星爷依然保持着三年一部的习惯。眼下拍的这部2003年的《外星宝贝》原定是这个月就要杀素,2004初在香港和大陆上映,基本上和华星集团地《花木兰》是同一档期的戏。可是一直拍到今天。也才拍了三分之二,看来原定的档期上映基本无望了,叫星爷怎么能不着急。 这位低迷的香港电影市场上著名地“救市主”虽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票房成绩,但是一年年下来。却越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纯无厘头的喜剧是不可以演一辈子的,星爷从《喜剧之王 开始就一直渴望在喜剧商业片中加进艺术和人文内涵的元素,希望自己在中年后能成功转型,以便将来渐渐转入幕后,由大众心目中的喜剧演员慢慢成为一名成功导演。 但是观众们显然还是更喜欢他的喜剧表演,而他煞费苦心经营的所谓影片中的人文内涵,却鲜少有人欣赏。在《功夫》里升华出来的所谓精神境界,除了一些铁杆星迷地刻意过度解读之外,几乎成为许多刻毒影评人的笑柄。 凭心而论,华语片圈子里从来就不缺擅长“人文内淋”的导演。缺得反而是精通各种商业元素地能够取悦观众的电影玩家,星爷舍自己之长而就自己之短,是他这几年工作不顺心的主要原因。 要讲玩弄一些文化底蕴、艺术内淋的东西。他和他的整个班底毕竟缺乏一定地文化积累。这也是他自从《少林足球》后拉上赵微这条路之后一直制造机会亲近电影学院系统的缘故之一。 在香港电影的商业性终于支撑不住表面繁华而日见低迷衰落地时候,艺术性和商业性并重越来越成为一个被市场实践反复证明了的真理。 从前那些嘲笑文化和艺术,把它们视为迂腐、过时的代名词的香港电影人,都开始反思这个问题,而星爷显然是这群人里走的比较早。想的比较深的一位。 在这个方面,刺激他最深的一个人,大概就是当年他在电影学院旁听那一个月时。结识的那位名叫易青地年轻人。他不得不承认,跟商业元素相比,艺术和文化显然是后劲比较足,影响比较深远的一种元素,无论是在电影还是在任何行业,都是一样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因为这些东西,能够在短短三四年时间,把一个象易青那样的普通大学生,改造成那个样子。星爷自己摸索了十几年所达不到的高度。做不到的事,易青三年就做到了。 整垮娱乐圈黑大鳄新义安、驱逐香港电影业十一家社团的黑股份、一口气拿下十几项香港金像奖、并购中国星、英皇而成就香港电影第一大影业财团,现在又开始筹备进军美国市场……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样都足以惊世骇俗,足以夸耀终生。 星爷当初给易青那个硬币的承诺,无非是欣赏这个年轻人,想在将来给他一点提携,没想到一晃眼,这个人已经强大到他提携不动了——真是人生如戏。 知识与艺术一旦与世俗社会的游戏规则结合,竟然能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星爷现在颇有点感叹青春不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就拿眼前这场戏来说吧,就是让男配角和女主角演一场轻薄的戏,然后女主角给那个男的一个耳光,说一句台词而已——就这么简单,居然NG了六条不过,而他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能让那个最近刚选上来的楞头小子搞懂应该怎么表演,真不知道现在的新新人类都是怎么想事情的。 …… “Cut,不拍了!” 星爷这下反到不吼了,他火到极至的沉默反而更让人发憷,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那个年轻的男配角一脸无辜,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反正星爷不是说他戏过了,就是说他戏不够动作太僵硬。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不是很难的戏啊,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星爷的要求呢。 拍摄的地点是一处租来的酒店游泳池边。 星爷一脚踢开一张折叠椅,气闷的走到阳伞下,一屁股坐在躺椅上,一言不发。 星爷拍戏可是件招人的事,每次他圈出的场地外,总会有许多路过的人围观。要是在公众场合,那更是必须出动巡警才能维持秩序。 今天因为是在相对封闭的酒店里,围观的人相对也少些。但还是有许多住在酒店的客人欣闻星爷在此出现,时不时假装“路过”的过来张望两眼。 星爷平时对于这些好奇的人,自然是不会太过在意。只不过此时正好坐在躺椅上生闷气,正好抬眼向泳池对面看去,正好和对面一个“观众”的目光对在一起…… 那人穿着休闲皮外套和牛仔裤,健壮匀称的身材,给人一种阳光一样明亮潇洒的感觉——他冲星爷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这个人沿着泳池向星爷这边走来。 星爷从躺椅一跃而起,沿着反方向迎了过去,两人行若无物的跨过剧组圈场的标识线,相距好几米就一起开朗的大笑起来。 剧组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星爷。他们已经很久没听见星爷这样的笑声了。 “哈哈,阿素,哥门……”星爷努力的卷着舌头,还是照例发不出那个当年在北京学了好几天的词——“哥们儿”,只说出个半截。 易青哈哈大笑,一把和星爷拥抱在一起,道:“是哥们儿,什么哥门。你不行啦,我现在的广东话说的比你的普通好多了。” 星爷开心的大笑,一个劲的拍着易青。虽然好久没见,'奇‘书‘网‘整。理提。供'但是这个当年的小友现在能混到这么有名气,这么风光,他一直是打心眼里自豪。 “来了多久了,”星爷笑问道:“为什么光在那边站着,不过来见我,别的招待没有,喝杯茶吃个包还是有的。” 易青微微一笑,他是个专业导演,当然知道在拍戏的时候去打扰另一个导演是非常忌讳的事,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人家把戏拍完,这是基本的行规和道德。 要不是跟孙茹、杨娴儿两位老婆大人只约了三天,实在赶时间,他就会遵循行里的惯例,跟星辉公司的经理约时间见星爷了。好在他知道星爷的脾气,也明白自己和星爷之间还有这么点神交的心理默契,也就不怕冒昧了。 “站了一会儿了。”易青答道:“看你拍戏,偷学两招。” “找我有咩事?”星爷现在一听拍戏就影响心情,想想刚才自己NG七条,跳脚骂人的样子都被易青看到了,更加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上酒店去说,我有租房间在上头。” 易青知道他又是导演又是监制,把剧组所有人扔在这里也不怕人家说什么。但是人家豪爽是表达对自己的看重,他易青可不能给点口水就泛滥,给点阳光就灿烂。 “不行不行,还是把戏拍完吧。”易青一边说着,一边不等星爷回答,主动拉着他向片场走去。 不用介绍,剧组所有的人都认得和星爷一起走过来的这个年轻人。 百亿资金大战十一家黑帮、力逐八大影业黑股份,奇迹般挽回港指即将崩盘的颓势——续股神丁晰之后,这位年轻的华星主席可谓是新一代偶像级传奇人物,就算从不看电影,又有哪个香港人不认识易青? 易青走到摄影指寻身边,低头向摄影镜头里瞄了两眼,抬头冲星爷微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到那个男配角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跟他嘀咕了半天,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见那小子立刻精神了起来,连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腰杆挺得笔直。 易青走回监视器后的星爷身边,笑道:“可以了。开始吧。” 星爷饶有兴味的看着易青,笑道:“行不行啊你?” 易青不置可否的耸阜肩,扶起地上的折叠椅,悠然坐了下来。 星爷举起了手—— “各部门……预备……Action! 第八章 星爷的信诺(中) “你给我滚!我永远唔想再见到你!”女主角声嘶力竭的喊着,一巴掌抡了过去。 男配角侧对机位借了个位置,好象被打得很惨似的挨了一下…… “Cut!” 星爷大喊一声。三个摄影师同时抬起头了来,面现喜色。跟星爷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这条一定行了。 “Good!收工,派饭!”星爷好容易脸上有了点笑意,拍手站了起来,大声对男配角道:“不错不错,我相信你还是行的。” 全组人一声欢呼,一起原地鼓起掌来。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易青,点了点头道:“你真行了啊!我们这些老东西的饭碗都被你抢光了。” 易青大笑道:“那星爷你要请我吃饭了吧?” 星爷笑道:“到酒店楼上的餐厅去吧。这里的生蝇很不错。” 星爷挥手招呼了他的制片也是星辉的董事田奇文和胖子聪等一共七八人走进酒店大堂,进了电梯…… 众人一起进了餐厅,用餐的人看到星爷立刻纷纷侧目,有的则站起来鼓掌,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个自称影迷地人过来要签名。 易青在一旁微微点头。心想这才叫做巨星。比起星爷在香港几十年累积起来的人气,自己虽然是风头正劲的青年才俊,那气势上就差得远了。 这家餐厅中午做的是海鲜冷餐自助,档次华贵,不是五星级套房的客人根本不能上来,所以品流并不复杂,只有寥寥十几个客人,冷餐的形式又正适合谈事情。令易青十分满意。 大家拿了些红酒、生蚝、鱼片、龙虾等食物,找了处角落的位置靠着落地窗坐了下来。星爷的两个保镖站在要道上,助理拿着盘食物坐在大家背后,此时再有什么影迷过来打扰星爷,也会被这三个人礼貌地拦住了。 易青先举杯祝了星爷健康。星爷大笑道:“我还没老到要让人担心身体的地步吧?” 大家笑着喝了一杯,胖子聪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易导,你刚才到底跟那个演员说了什么,怎么你一说他就会演了。” 他这话其实是替星爷问的。以星爷的身份当然不好意思向比自己年轻得多、资历浅得多地易青请教,话从胖子聪嘴里问出来就得体多了。 易青明显感觉身边的星爷关注的直了直上身。等待着他的回答。 易青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告诉那个年轻人,说星爷太凶了,不过不用怕,星爷其实也不敢跟他来真的。要是在星爷手下混不下了,可以来华星。我一定会签他。” 易青这话一说完,田奇文和胖子聪等人都傻了。不安地看着星爷,生怕脾气不好而且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的星爷会把一盘子食物都扣在易青脸上。 没想到星爷看着易青哈哈大笑起来,易青也跟着笑个不停。 易青知道星爷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凶很苛刻,据说在他的片场里几乎没有人敢笑一声的,无论拍多好笑地喜剧;但是易青更知道星爷的“凶”和他地“黑面铁口”其实都是为了电影一一为了电影的品质能好,为了自己的电影能做到最好、做到极至。 星爷也是一个为电影而生的人,他为电影可以说完全达到了牺牲一切,将之看做自己全部生命的地步。 在这一点上,星爷在香港电影圈无疑是寂寞的,包括他身边最亲近的属下和助手们都不了解他。 但是易青知道他。易青了解他。因为在对待电影这方面,本质上他们两个根本是同一种人。 易青边笑边对星爷解释道:“你对新人太凶啦。他们压力太大,心里老是怕怕的,所以对着机器就会丧失水准,这就是学院派的人讲的‘本能丧夫’。其实只要给他一个放松发泄地渠道,那段表演根本就是他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我告诉他华星肯签他,给了他一条后路,他一下就放松了,就演好了。” 星爷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行。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努力的十几年就是学不会怎么对他们笑一下,太累啦,实在太累了。” 胖乎聪和田奇文等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星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如果象星爷这样,整天在戏里搞笑、逗观众笑;可是生活中却逼得自己非要板着个脸,在片场非要大吼大叫发脾气一一这么多年下来,这人在精神上当然是够累的。 “不要紧,”易青笑道:“我派我手下最好的导演助理和副导演过来帮你。就明天吧,派一个过来给你当助理,薪水我来开。” “真的?”星爷眼睛一亮,顿时大喜。华星在整个华语影坛的迅速崛起,评论家一致认为最关键的因素是网罗了一批业内顶尖的人才。 以往电影业的人才格局是有专业才华和学院派基础的人才,住往缺乏商业头脑和实践操作能力;而有实践能力和商业头脑的又缺少文化艺术修养和深厚的专业功底一一比如星爷的班底就属于后者。 只有华星的这个易家班,似乎随便拿出一个二流角色都能独当一面,又能赚钱、专业学问上又过硬。所有影业公司都恨不得去华星挖几个这样地人才来给自己的公司那陈旧的人力资源结构打一剂强心针。 别小看临时给星爷派一个导演助理。这个人虽然不熟悉剧情也不熟悉星爷的剧组工作情况,但是一个成熟又有才华的导演助理根据现场情况在星爷旁边提醒两句——就象易青刚才做的那样,并不介入星爷剧组的工作,仅仅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做个智囊,那就能给星爷省大工夫了。 要是这样,估计星爷这部《外星宝贝》也能如期杀青,如期上映了。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创造有利条件,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易青这种牛人才肯做。那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次《花木兰》的主攻市场在北美,国内市场有韩山平这种人物坐镇出品发行,无所谓对手多强。 星爷一听,高兴的一拍胸口道:“你的人,不要讲什么你开薪水。他要是来帮我。我给他双薪!” 田奇文在“星爷党”里一向是以精神和善于经纪算计而闻名,他一听就听出这话里的文章来了,世上哪有白吃地午餐?年初那么大的档期之争,还有帮着对手拍戏赶进度的道理?别是有什么交换条件吧? 他生怕星爷答应的太快而吃亏,连忙貌似漫不经心的提醒道:“还是听听青哥今天来找你是什么事吧!老是说我们自己地事。太失礼青哥了。” 星爷也是久闯江湖,心窍玲珑的人,一听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阿青,你今天这么急找我。都找到片场来了,一定是有事。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你的。” 易青微笑道:“星爷,我最近做的几件事你应该都知道了?香港电影这么大好的世界,我不想叫姓洪地都捞完了,所以才那么做。现在江山打下了,就剩些残兵败将要扫一扫,不知道星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来捞世界。” 星爷和田奇文对望了一眼,在香港娱乐圈,凡是沾上一个“黑”字,谁都得加三分小心。易青说的“姓洪地”。就是香港艺人对黑帮“洪门”的简称。 星爷犹豫了一下道:“你自己不是干得很漂亮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易青道:“我要在香港演艺人协会搞一个反黑的章程,正式宣布香港电影完全脱离黑社会操纵,以确保电影品质、不参与洗黑钱为保证,拉动明年的影市。” 此言一出,田奇文、星爷、胖子聪已经(以及)在座星辉的重要人物们齐齐动容! 要知道“跟风、狗仔队、洗黑钱”三大顽症,是香港电影日惭败落最重要的原因,其他讲什么制度什么影院分成之类的根本都是电影公司在媒体制造出来的托词。这点恐怕香港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香港的电影人如果真的站出来,集体表明立场,对明年地影市乃至未来整个香港电影市场的发展格局,都会是一个极大的震撼,必将有效的提高投资人和观众对香港的信心。 不愧是易青!星爷打量了(下)易青,想起易青来香港后干得几件事,心中豪情顿生,心想这么个年轻人想的做的全部是大事,自己身为老前辈岂能输给他? “你是要我牵头?”星爷问道。 易青点了点。他的目的很明确。本来要是其他事,无论要钱还是要人力,他都可以自己做,华星现在绝对有这个实力。但是这件事情最关键的条件是“德高望重”这四个字。 这个带头站出来的人必须能令香港观众和香港电影业界内部的人两方面都信服;而且这个人不但要有资历,还要有社会地位,比如象梁超伟、梁佳辉这样的资历是够老,可是讲到地位和号召力,刘德桦、曾之伟、文俊、吴司远这些人。 而在香港,有这种地位的人,除了此时远在大陆已经发展多年的吴司远之外,易青几乎一个都不算太熟。唯一一个当年的旧交,曾经向他许下男人间承诺的“大人物”就是星爷。 易青刚到香港创业的时候,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没去向星爷开口,一来是他的傲气所至,不愿意沾星爷的光;二来就是不想浪费这次机会,要把这个信诺用到关键的大事上。 星爷听了易青说了来意,迟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伙计田奇文,心里拿不定注意。 田奇文拿着一个生蚝的壳,边咀嚼边摇着头,好象是在赞叹这个生蚝的美味。易青微微一笑,他知道田奇文这个动作其实是摇头给星爷看,叫他不要答应。 易青都看出来了,星爷怎么会不了解老兄弟的用意。 他们的顾虑是有理由的。 星爷这么多年在香港娱乐圈半黑半白的灰色地带里屹立不倒,靠得不但是自己够努力够实力,更要紧是江湖人面光,做人做的到位,黑白两道各处堂口都对他没意见。 可是这次要是公开站出来表态,给自己归了位定了性一一象当年的程龙大哥那样,那可就等于是下了赌注。 谁知道开宝之后是大是小,是豹子还是别十? 万一要是易青这小子最后还是撑不住,被人家反攻了回来,被那些社团给新义安报了仇;那易青他跨了不要紧,第一个站出来给他撑腰的星辉公司不是也得跟着倒霉吗?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更为要紧的一点是,当年星爷还未大红的时候,受过新义安的向五很多照顾。而他红了以后也曾为当时向五操纵下的永胜电影公司拍过几部很卖座的戏,而这些戏都是洗黑钱用的。 这一来一往,两人也算惺惺相惜,要是他现在站出来帮助亲手搞挎新义安的易青反黑,那道上混的人岂不是要说他两面三刀,见风使舵? 当然,其实星爷心里必然是恨黑社会的,因为当年受了这些人一点小恩小惠,被逼着不知道干了多少违心的事,吃了多少说不出来的暗亏。但是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了,普通人更不会知道,他们只会议论星爷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还有,一九九三年星爷以自雇移民的身份申请移民加拿大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而遭到拒签的。加拿大当局说星爷曾参与黑社会拍电影洗黑钱,是三合会成员,具有高度危险性。 这个说法当时令名声大损的星爷非带气愤,还曾经两次上诉加拿大法庭,为自己申辩,但是都没有成功。 这事情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星爷好不容易又用钱又托关系,才让媒体在这件事情上缓上一缓,终于慢慢在香港人的记忆里淡去了一一现在如果旧事重提,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呢! 星爷左思古想,刚要开口拒绝,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坐在他对面的易青放下了盛食物的盘子,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枚道具硬币。 这枚硬币在易青的手里大概不知被抚弄了成千百次了,显得光泽圆润,熠熠生辉。 男儿一诺,当值千金! 第八章 星爷的信诺(下) 虽然易青没有小里小气的提醒星爷说话要算话,不要忘了当年的信诺,但是以星爷的睿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星爷慨然一笑,一伸手抢过易青手里的那枚道具硬币,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认得果真是六七年前自己在电影学院进修的时候亲手送给易青的那枚硬币。 他将硬币放在手中抛了抛,攥在手心里,郑重的向易青点了点头,低声道:“应承你了!” 田奇文急得在单人沙发上坐直了起来,险些把盘子里的食物洒了出来。以他的经验,星爷很少会这么“冲动”和“不智”,今天这是怎么了。 星爷很不满意他的失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易青静静的看了星爷半晌,此时他霜白的两鬓和瘦削的面颊显得格外的有神。七年前答应一个微不足道的大陆学生的一个承诺,现在要功成名就、身居高位的他担上这么大的风险来兑现,他竞不加推托,坦而然诺,真不愧是条汉子!要知道对于星爷这种地位和资历的人来说,“名”远远要比“利”重要,让他花上几千万帮忙办事没什么;可让他揭开旧事,冒着担当骂名的危险,这个决心下得可真不小。 易青向着星爷缓缓地举起了酒杯一一这是当年他答应孙老爷子戒酒之后第二次破戒。 …… 易青知道要把香港电影圈、演艺圈真正跟黑社会势力完全摘干净。起码还要经过一两代人的努力,是一个需要长时期坚持的过程。 只要是这三五十年内红起来的香港艺人,又有哪个不涉黑,不沾黑的呢?几乎所有香港电影圈的成名人士都和各家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联系。 特别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红起来地这些偶像,人人在风光背后,都有一部与黑社会势力之间既有合作又受其压迫控制的血泪史。 无论是已故的上届香港演艺人协会理事长梅燕芳大姐,还是当年以龙虎武师出身的程龙大哥。都脱不了黑社会的背景,其他人就更不能免俗了。 风光一点地,象发哥和星爷这样,在新义安帮派中都有不低的辈分和江湖地位;而无依无靠的,象刘德桦当年那样。时不时地被手枪指着头,或者把枪夹在剧本里让他拍烂戏,要不是结识了梅燕芳这样的大姐大。那才真是最后滴血也要被榨干;至于说顾天乐和关力杰这样的,当初就是从联英社这种帮派打仔中被提拔上来的“青年才俊”,那更是不计其数。 还有一些洁身自好的艺人,纵然本身不沾黑,要想在圈子里平平安安的混下去,多少也要榜个靠山,逢年过节拜拜码头。至于说底下的道具、服装、化妆师、灯光师、场工剧务等等的工作人员,本身是古惑仔出身地人更是不计其数。 香港的娱乐圈和黑社会相结合地情况。真可谓应了那句台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这个大江湖里飘。除非你不吃不喝做神仙,要想站住脚,怎么可能清高于整个大环境之上,独善其身呢? 黑社会和流氓组织、犯罪团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一一很多人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区别。 犯罪团伙是站在社会的对立面的,是主流社会的公敌;而黑社会只能算是“第二种秩序”,是社会制度本身不严谨、不合理的状况下产生的亚文化群体,也可以叫做“灰色地带”。 既然是“灰”,那就不仅仅有“黑”,也有“白”。所有的黑社会,包括向家兄弟这样的人。混到最后也都在努力地渐渐漂白,希望最终获得主流社会的认可。 易青心目中香港演艺圈反黑事业的蓝图,最大的理论依据,恰恰就是这种“黑”对“白”的向往。 谁都知道香港娱乐黑化是个要命的问题,以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这类努力,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收效甚微。 易青认为主要的失败原因就是这些人反黑的手段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道貌岸然的高高在上,要以“白”的姿态把“黑”打倒,一副黑白不两立的架势。 岂知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黑”,而“灰”之中本来就是黑白掺杂在一起,如何能把它们截然分开? 所以易青的做法是先拔掉大钉子,把灰色地带最靠近“黑”的部分——新义安和八大影业黑股份先扫掉;然后,在处理最复杂的黑白交接部分时,让处在这个地带最敏感的星这类“灰”的人,自己主动站出来,表明漂白的立场,从演艺圈内部解决这个问题。 能清清白白的做个富家翁,谁还愿意天天提心吊胆的给那些粗鄙的黑帮老大做小弟呢?又要担心被“大佬”压榨,又要担心被记者知道后乱写,每天两头不靠岸一一易青这次反黑的事,传到香港演艺界那些前辈耳朵里,越是涉黑得深的人越是高兴。 所以尽快漂白几乎是所有涉黑艺人的心愿,易青这步棋下的可谓是顺乎民意,大得人心。 …… 这三天下来,易青的效率可够高的。第一天和孔儒拟订了华星内部改革的章程纲要;第二天抽时间见了星爷;第三天,他和孔儒拟出了改革纲要的草本,当天晚上要上飞机去美国前还在星爷的安排下和香港演艺人协会第六届也是现任的理事长曾之伟吃了顿晚饭。 晚饭地点还是在星爷拍戏的那个酒店的餐厅,主要是迁就星爷的工作进程。 吃得是曾之伟最钟意的潮州菜和海蟹全宴。 为表示诚意,易青早早的就到了,谁知才等了不到两分钟,曾之伟前脚后脚的也赶来了,两人相对大笑。 易青和曾之伟不算太熟,只是几面之缘。当年在北京的时候就见过几次,后来易青在香港创业阶段,从中国人影业到华星集团,每个阶段的各种酒会和其他话动,只要有事一定会给这位香港艺人的理事长派帖子,而曾之伟也有拿到帖子就一定到,两人可以说是彼此早存结纳交往之心。 曾之伟可算是香港演艺人协会担任理事长时间最长的一位了,到今年已经连了三任,为人幽默风趣之外还十分公平正直,深受香港中青两代艺人的尊重。 足球运动员出身的曾之伟也是香港龙虎武师这一派出身的艺人,涉黑并不很深。而且他自己也是娱乐黑化的几位著名“受害人”之一。当年就因为他在公众场合口无遮拦,玩笑开得过了头,嘲笑荣祖儿是“大饼脸”,惹恼了当时罩着荣祖儿的新义安大哥,结果被新义安的打仔殴打,鼻青脸肿,被警察请去问话时还只得忍气吞声,不敢申诉。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以曾之伟今时今日的社会地位和声望也不用担心往事重演了,但是想必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对当年这种事也肯定是耿耿不能释怀。 所以当易青说明原委之后,曾之伟立刻胸膛拍得梆梆响,表示一力支持。两人一拍即合,言谈甚欢。 星爷带着田奇文等人上来时,见两人早就到了,而且正在哈哈大笑,彼此打趣,大是纳罕,笑道:“你们相亲倒撇开了我这媒婆,真是过分。” 曾之伟笑道:“阿青你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来找我,何必便宜了这个周星星,还要欠他一个人情。” 三人哈哈大笑。 于是在席间就定下了大概的筹办方案和召集人员的名单。以易青今日的声望,加上曾之伟的特殊身份和星爷的圈内地位资历,这三个人发出去的帖子想必是从者云集,必成大事了。 不过曾之伟人老江湖深,他显然还觉得不够保险,在席间对易青和和星爷道:“这次这个事情虽然好,有意义,但是要想成事,我们还得鼓动一个人才行。有他帮忙,事半功倍;没有他,估计还是很吃力。” 易青吃了一惊,心想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难道凭一个堂堂的现任香港演艺人协会理事长这个大招牌,还不够用? 曾之伟笑道:“香港的黑势力渗透娱乐圈的事由来已久了。不过所有演艺圈的单位中,大多数都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只有一类人敢不买他们的帐;他们又是黑帮老大们唯一忌惮的人物,即便是新义安向五,这些年来也没在这帮人马手上占到什么便宜,所以……” 易青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一拍桌子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人是谁了!要办成这件大事,非他不可!” 第九章 一遇风云便成龙(上) 闪烁着的航灯穿过黎明朦胧的雾气,在熹微的曙光中放出明亮的光芒。夹着刺耳的巨大轰鸣声,飞机平稳的放下尾架,舒展着铁翼滑翔在La的新机场跑道上。 飞机到达洛杉矶市,是当地时间的凌晨五点。 在空中小姐温柔的提醒下,易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掉盖在身上的毯子,放直了躺椅。望着窗外明暗闪烁的航灯,易青摇了摇脑袋,连日的操劳再加上飞行十几个小时带来的疲惫感使他困乏极了;大概是因为时差的缘故,他现在只想再睡一大觉。 好容易挨下了飞机,易青独自拖着筒单的小行李箱,走在异国的机场大厅里,恹恹欲睡。 “大木头!” 清脆的一声娇呼,让易青猛得提了提神。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声音、这个称呼自己已经听了七八年,快要成为生命中的一个印记了。 没等易青半睁着的眼睛找到目标,一阵香风袭来,一个温软的身子纵体入怀,搂着他的脖子,转了个半圈。 孙茹整个人挂在易青的身上,拽得易青一阵叽哇乱叫。 “行了行了,”易青腾出一只手来在她翘臀上拍了一下,笑着道:“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一套,快下来,乖……哎哟,我这老腰啊……” 孙茹撅着嘴松开了手,顺手把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套到易青脖子上,然后象牵羊一样牵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咯咯得回头直笑。 易青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一事,不禁笑道:“哎呀,还是在国外好。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普通人的感觉了。” 孙茹呵呵一笑,回 (: ) 第 26 部分阅读 易青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一事,不禁笑道:“哎呀,还是在国外好。[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普通人的感觉了。” 孙茹呵呵一笑,回头帮他把围巾系好,挽着他道:“这里是美国没有人认识我们,更不会有狗仔队的长枪短枪对着我们。所以呀……我今天特意把他们都安排去开工了,一个人来接你……” 孙茹说着一回头,看见易青耷拉个脑袋。眼皮子直打架,气得顿足嗔道:“木头就是木头,一辈子都是木头!” 本来好长时间没见了,她还想精心设计浪漫一下。没想到碰到易青这么个主儿,真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易青强自振作了一下精神,抖擞着对孙茹道:“你看着吧,咱们这普通人也做不长久!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整个美国……不。整个世界,只要有电影院的地方,就会有人认识我们一一认识拍《花木兰》的中国导演!” 孙茹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心里一股豪迈骄傲之情油然而生。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把易青挽得更紧了些。 谁知易青反而猛得挣开了她,没等孙茹发问。易青睁大了眼睛,喃喃的道:“不会这么快吧?难道香港的狗仔队真这么敬业?” 孙茹诧异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机场大厅出口外面,夹道站着两排……不,应该叫两群人,人头簇动,好不热闹。 放眼细看去,只见好多都是亚裔的面孔,有些一看就能判断出来是地道的华侨。夹杂在人群中的。无数长枪短炮,易青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场面一一媒体狗仔大军,分明正凝神等待着什么。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两人神情一下子拘谨了起来,也不知道刚才亲密的样子被人拍去了没有。孙茹心里大感奇怪,《花木兰》美国宣传还没有开始呢,这方面事情全是她经手的,她最清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闻风赶来,等着易青地飞机? 他们两人慢慢的一前一后走出大厅,正要职业性的举手跟镜头打招呼,突然人群一阵沸腾。不过众人朝向的专向却和他们来得专向相反,记者们更是毫不犹豫地把背部和脖椎留给了他们。 易青和孙茹这才反应过来这些记者不是来盯他们的,立刻大感好奇一一今天La机场会有什么大人物出现? 谜底很快揭晓 只见两道人流的尽头,几个华裔模样的大汉簇拥着一个人向这里走了过来,所过之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有说英语的有说汉语的,还有些说不清是哪国鬼话地叽哩呱啦声。 易青和孙茹楞了楞神,侧耳细听,只听得各种嘈杂的声音渐渐整齐了起来,所有的乱七八糟的语言最后汇成了一句话、一句欢呼和呐喊—— “Jackie…CHAN!Jackie…CHAN!Jackie…CHAN!” “Jackie…CHAN!” “Jackie…CHAN!” Jackie…Chan!人们在喊Jackie程! 易青渴睡地眼睛突然象通了电的高倍灯泡般亮了起来,所有地倦意一扫而光,脑子里嗡得一声,热血从胸腔里直涌了上来! 没等兴奋的孙茹回头抓住他的袖子,人群已经向两边分开了一条小胡同,簇拥在当中的那几个华洋保镖向两边分开激动的人群,一个易青和孙茹在银幕上见过了无数次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全世界都认识他!JackieChan! 近半个世纪以来,十几亿中国人里只有这么一个人,让几代人一见到他,不论男女老幼贤愚不肖,都会情不自禁的叫一声:“大哥!” 三十多年前,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大家地“大哥”;三十几年后,当年叫他大哥的那一代人的儿子、女儿们,依然会指着银幕上的他由衷的叫一声“大哥”! 他是永远的“大哥”,无论是龙精虎猛还是两鬓微霜,无论是银幕上还是生活中。 这一声“大哥”,是所有人对他的肯定,对他的人格和他的精神,以及他传奇般人生的肯定。 这个连小学都没有读毕业的草根英雄,当年“七小福”戏班里遍体鳞伤的小戏童,用一生不懈的努力,以一种最朴实的语言向世界诠释了什么是“中国男人”! 这一声“大哥”,隆重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职称! 以易青的年龄而论,和他的儿子房祖鸣也相差无多,但是易青依然激动的迎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一声:“程龙大哥!” 程龙大哥带着他特有的爽朗的笑容,在影迷们欢呼的浪潮声中先于易青一步伸出了他厚实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易青的手,然后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毫无保留的美式拥抱。 “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多钟头了,幸亏美航的飞机一向很准时。”程龙大哥笑着问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小姐了吧!” 孙茹连忙点了点头,和程龙大哥握过了手。程龙大哥一边一个挽着他们两个,保镖们分开人群,护着三人向停车场走去。 程龙大哥手臂并常的温暖有力,肌肉发达的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差几个月就满六十岁的人一一他似乎永远不能用“老”这个字来形容。 大哥一边走着,一边有礼貌的向一早就等在这里一睹偶像风采的异国影迷们挥手致意,他看上去比许多博士和教授更加的绅士和优雅。 几百米的路,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程龙大哥不停的停下来给人家签名,和影迷们和蔼的交谈,并且时不时的用英语向别人介绍道一一 “这是中国最年轻最好的导演,我的朋友一一易!” “嗨,易!” “嗨,Man!” ……人群里不时有人听了程龙大哥的介绍,纷纷友善的向易青打起了招呼。易青职业性礼貌的回答着,一边偷眼打量着风度翩翩的程龙大哥。 “大丈夫当如是!”易青暗暗想道。 …… 好容易到了车里,程龙大哥的助理给易青和孙茹一人递过一杯易拉罐装的薄荷酒。 “提提神。”程龙大哥笑着对易青做了个喝的手势。 易青打开罐子,喝了一口,缓了口气,这才来得及向程龙大哥致谢,道:“您怎么来了?我真没想到……大哥你真是太客气了,这么早就来接机。我只是请曾之伟先向你提一提那件事……本来我是打算通过他先跟大哥你预约时间的。真是……没想到……太失礼了。” 曾之伟和程龙大哥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当年他们两人在程龙大哥的作品《特务迷城》里还有非常精彩的合作。易青本来想以曾之伟的面子,联系上程龙大哥应该没有问题,具体的时间只好排长队去预约了。 毕竟程龙可不是是什么一般二般的人物,他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事情又多又忙,还要到处做慈善,哪那么容易约到。 本来易青的意思,是要等《花木兰》的后期做完了,才去找大哥谈召集香港演艺人反黑协会的事的。没想到,曾之伟只是跟程龙大哥提了一提,大哥居然大冷天凌晨三四点跑来接机,真是令易青受宠若惊,却又心里暖洋洋的。 “其实我一直在注意你!”程龙大哥一开口就非常直接坦率的说道:“你在香港做的事情我全知道!好样的!”  第九章 一遇风云便成龙(下) “你做到的这些事情都是我想做但是一件也做不到的,你比我强多了。”程龙大哥接着感慨的道:“我一直讲,香港人要团结、中国人要团结,我们要团结才能做一点事!但是现在的人总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赚钱,各忙各得,做事做不到一起来。现在我知道你这么年轻就愿意站出来给大家做事情,好,非常好!我真是非常高兴,实在忍不住就跑来等你的飞机了。” 说到这里,程龙大哥慨然坐直了身体,拍着易青的肩膀说道:“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怎么做?要钱还是要人,只要我有的,我绝对支持你!” 易青听得程龙大哥如此慷慨的承诺,兴奋的和孙茹交换了一下眼色。就在刚才在飞机上,他还在不停的思索该怎么做这件事,该怎么说动程龙出手。 在香港娱乐圈中,象星爷这样涉黑比较深而且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是一派;而象曾之伟和程龙大哥这样的片场龙虎武师出身的则是另一派。 早在香港电影初期繁盛的六七十年代,那时在片场的武师当中,平日里除了拍些武戏之外,还负责着片场的治安事宜。 这些人身手又好,人又多,又团结。和当地黑帮时有摩擦,拉帮聚众、打群架、开片、见血出命命都是经常事。 这个风习当时在邵氏片场就已经非常盛行,七十年代更是波及到十大影业。 比如嘉禾与邵氏当年为了争夺票房利益,就曾经互相利用黑帮驱逐对方的影迷;邵氏的院线也经常被安放炸弹以示恐吓,这时站出来打跑黑帮,保住电影公司地就是这帮片场的龙虎武师。 这些汉子插草焚香,自立派系与帮派武斗,以防止帮会的人们到片场捣乱闹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由于多年以来帮会都没能从片场套得几分便宜,也使帮会的人们对片场的武师们忌惮了几分。两者基本是互相钳制的关系。 所以后来圈里的明星们一出了乱子,就会找到比较知名的武行大哥们出面解决问题。 程龙大哥出身片场武行,自然也就与同行们一样,对传统帮会的势力大多都不屑一顾。九十年代中期某女星在澳门受到了当地黑帮恐吓。当时正是年轻气盛。好打不平地大哥立马开口,要扔出一亿,摆平澳门黑帮。 事件在大哥的豪言之下马上风平浪静,足见程龙大哥的江湖地位并非凡俗能比拟。 据说当年艺人们都知道,在香港演艺圈里要想求得自保,非得靠住两个人不可。一个是兄长是警务高官的任达桦,还有一位就是一拳一脚打出江湖地位地程龙大哥。 说起来同样是武行出身,曾之伟虽然今天也被许多人叫为“大哥”,但是他的江湖地位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跟程龙大哥是没得比的。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因为失口嘲笑某女明星而被向五修理。 所以易青才决定一定要说动程龙大哥才行,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顺利。程龙大哥毕竟是程龙大哥。铁肩担道义,该出手的时候一点不含糊,也不会扭扭捏捏的跟易青这样的后辈晚生摆架子。 一想到年近六十的程龙大哥在美国南部凌晨时的瑟瑟寒风中等了自己一个多小时,易青就受宠若惊且心中有愧。 大哥的奔驰房车平稳地行驶出机场大道,迎着熹微的早霞惭渐地进入市区。 程龙大哥道:“你们去哪里,我送送你们,顺便聊聊伟仔在电话里跟我说地事。你好象要成立一个反黑的协会?这个事情我们以前也想过,不过那时候根本不可能,条件不成熟。” 易青知道大哥的言下之意。从前在程龙大哥等人的倡导下,香港演艺圈也组织了好几次大型的反黑活动。不过大都是戴墨镜游行之类的过过场面,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因为当年新义安等帮会如日中天,娱乐圈这些手无寸铁的明星面对他们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而现在易青抓住国内政府反黑这个大机会,配合天剑逐步驱逐了新义安在内的大型社团在各大影业实体的股份,他们对香港娱乐圈地控制力大大削弱了,情况自然大不一样。 当下听易青讲完了自己的整个计划,程龙大哥激动的直搓手,拍着大腿道:“犀利啊!到底是念多了书的人,跟我们这些人就是不一样!给我三个脑袋我也想不出来。香港的娱乐圈表面看来很繁华,可是这几十年我们赚三块钱,起码要分给他们两块钱,这么大个吸血鬼粘在身上,香港电影怎么能不垮?有你这种有头脑又有能力的人站出来主持这件事,我相信香港电影起死回生绝不是什么难事!” 程龙大哥越说越兴奋,眼里放出象小孩子一样的光芒。大哥对香港黑社会渗透娱乐圈和电影业的痛恨,可谓由来已久了。娱乐圈几次大型的反黑活动,都是由他牵头带领的。 比如轰动一时的“刘家玲被绑棵照”事件,具有反黑和反狗仔双重性质的大游行,当年就是程龙大哥站出来首倡的。 还有一件事一一当年除了“洗黑钱”之外,黑社会另一入侵的手段就是“强索保护费”。以大哥的名气和威望,当时在香港乃至整个华人娱乐界都毋庸置疑,可是连他也不能幸免于黑社会的敲诈。 在拍摄《尖峰时刻2》时,剧组就遭到香港黑帮“新义安”的小混混恐吓,要勒索50万港元地“场地费”。在港台娱乐圈引起不小震撼。 程龙大哥迅速作出回应,他召开记者会明确表示:“绝不让勒索的歹徒得逞!”因为《尖峰时刻2》是由美方投资,所以黑帮这次无疑是在向外国电影勒索,所以程龙大哥愤怒地表示“简直丢尽了香港的脸!”他除了呼吁香港政府要拿出魄力和措施来保护艺人外,更呼吁所有娱乐圈人团结起来抵制黑帮。 后来这件事虽然以向五的出面妥协而告终,但是大哥和香港黑帮的仇这就算结下了。程龙大哥这几年专心在美国拍戏,很少回香港开新片,不能不说和这件事多少有点关系。 易青见程龙大哥如此热心,也是大感欣慰。有大哥这个态度,这件事已经成功一半。 他高兴的对程龙大哥道:“那这段时间就请大哥帮忙联系在美国的李连捷和发哥、吴雨森导演等人,大概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们在金像奖开奖前夕一起发声。好好震震香港的黑帮,摆出重振香港电影地声势来。” 程龙大哥感慨的道:“老啦!老啦!真想年轻三十岁,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好好的做几件轰轰烈烈的事!要是年轻地时候能赶上这些事,我非好好的在香港开上三部新戏,支持一下华语片不可。可惜现在只能做幕后,做投资人了……” 孙茹看着锐气正盛的易青,再看看感慨英雄迟暮的程龙大哥,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有些事情要保密的重要性她当然知道。但是对于一个象程龙大哥这样他位超然的人,显然过多的担心是不必要的。 那么。何不展示一下华星的实力。一方面让大哥坚定一下与易青合作地信心;另一方面,也让这位替香港电影、华语电影操了一辈子心的前辈好好地高兴一下呢。 想到这里,孙茹悄悄地牵过易青的手来,在他的掌心点了几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从大学时代起就养成了这种默契,这份工夫连易青和依依之间都没有,是孙茹这个死党和易青练就的独门秘技。 易青楞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孙茹的意思,于是他凑近大哥耳边,神秘的道:“大哥。你让司机往郊外开吧,我代表我们公司邀请你去一个神奇的地方;当然,如果你今天有时间的话!” …… 易青和孙茹并没有敢把程龙大哥带到李恩华的地下研究所里去。毕竟这种顶级机密是否泄露给第三者知道,是必须尊重李恩华地意见的;孙老爷子和李恩华师徒两人几乎花费了自己的整个一生来经营这项事业,易青自然也是决不敢轻易让华星以外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尽管对方是自己所佩服景仰的程龙大哥,尽管这个秘密早晚会公诸于世。 他们两人只是把程龙大哥带到了李恩华的李氏国际所属的联恩电子集团办公大厦。在那里,李恩华腾出了一层楼,包括暗房、计算机房等设施供《花木兰》剧组的后期人员这个阶段在那里工作;同时,当然为了工作需要,根据《花木兰》这个片子的后期工作的特点,李恩华让人从研究所着实拉了一批器材过来。 仅仅是这冰山一角的几样设备和这几个机器人员,就令到在美国多年的、非常识货的程龙大哥膛目结舌。 在联恩电子的办公大楼里,面对着忙碌的中美双方工作人员,程龙大哥感慨的拍着易青的肩膀,道:“老弟,看来我真是不能小看你呀!连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都这样无条件的支持你,你的能量还真是大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程龙大哥在美国开片时合作的几家好莱坞公司,基本也都跟李氏的分属公司合作过,用过李氏的技术。所以他当然知道这潭水的深浅,以史蒂文森·李的一贯工作作风,他是从来不会和人合作的这么彻底的,所以大哥才颇感奇怪。 程龙大哥是做特技出身的,对好莱坞这些尖端技术在银幕上可能做出的效果当然是熟知于胸,且艳羡不已。他知道武行们冒着生命危险做出来的许多特技,在这些高科技面都单薄的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他自己在全盛时期能有这些机器用的话,再加上他天才的动作设计和独创的动作喜剧,那他的电影生涯势必将比现在辉煌数倍。 当年他第一次进军好莱坞的时候,面对这些科技精湛的器材,就曾经产生过这种想法。当时大哥曾友善的向好莱坞有关公司询问,能不能高额巨款的买下一批器材,哪怕全部由程龙大哥他自己出钱。 可是,他得到的是同样“友善”的回答:“花那么多钱买回去,你们也不会用,更研究不出来,买了干什么。” 那语气里的轻蔑和不屑,想来程龙大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仅如此,在美国,凡是华裔或者亚洲国家为投资主体的电影,当然也包括程龙大哥主演监制的那些,无一例外的受到各种技术压制。面对死亡都不曾低过头的程龙,在这方面受了无数的窝囊气;也使他和李连捷等人,永远也无法跻身好莱坞一线影星的行列。 现在,程龙大哥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是站在一个华裔豪商的企业里,面对一批中国科学家研制的,由中国电影家来使用的世界最尖端的高科技电影后期设备! 终于让我等到了今天!程龙大哥看着正在向易青交文案的杨娴儿和何风以及他们带领的华星各组工作人员们,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对着易青脱口道:“如果我这个老得打不动的‘打星’,愿意不要片酬的求你易大导演给部戏我来演,用你们华星的条件来做这个电影……不知道你会不会考虑?” 正在和杨娴儿低声交谈的易青突然听见正字参观工作场地的程龙大哥对他说出了这句话,顿时傻了。 周围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呆呆的望着这里。 易青小时候看程龙大哥的功夫片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的梦想过将来可以和程龙大哥一起拍戏一一当然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电影学院这种学校,也想象不到自己后来会从事电影这一行一一他只是很单纯的想做一个大哥身边的工作人员,哪怕是跑腿打杂也行。 没想到可以做程龙大哥的导演和他一起拍戏! “当然!” 没等易青这傻小子高兴完,孙茹就抢先应了下来,她欣喜的道:“这绝对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程龙大哥朴实的憨然一笑,在所有人的掌声中,他转过身去,轻轻的抚摩着身前的一台“1680像素模糊影像合成交换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揉了揉发酸的眼眶。 他那标志性的可爱的大鼻子,此时也有些微微泛红。 第十章 名扬美利坚(上) “好……就是这样,把铜管的调子降一点下来……对,弦乐部分加快快一倍看看……好!把弦乐部分升一个八度……” 不仅仅是站在操控台后面执行何风指令的李佩佩,连旁观的易青都吃了一惊!这算什么风格的配乐?把低音乐器拉得更低,把高音乐器扬得更高,这段曲子不是就变形了吗?发出来的声音肯定是非常刺耳难听的! “就这么来,快点,先试一下……”何风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的老板和老婆,一手拿着耳机贴着左耳,一手扶在连接录音调配板的电脑的键盘上,闭着眼晴摇头晃脑的对录音室里的人下命令道。 这才是真正的乐痴呢!易青饶有兴味的双手交叉胞在胸前,心想也只有何风这种变态,才会在听一段自己已经每个音符都会默写了的配乐时,还能流露出如此由衷的陶醉一一这才是个真正喜欢音乐并且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的人! 李佩佩疑惑的执行了他的操作指令;何风那边猛得把贴近耳朵的耳机向外撤了几公分,望着抱手站在一旁的易青,他做了个耳朵要被震聋似的鬼脸。 “老易,快来听听这段!”何风兴奋的喊道:“那个谁,放画面给他看。” 何风老是记不住李恩华派来帮忙的几个技术人员的名宇,动不动就叫人家“哪个谁”,可是这些平时心高气傲的美国佬居然没有一个抗议的一一想来任何一个跟何风工作过地人都会情不自禁的被他惊人的艺术天赋和神奇的音乐感染力所折服吧! 有些人的某种气质或者说魅力真是与生俱来的。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劳碌,《花木兰》的后期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易青带着导演组熬了几个通宵。给所有素材做了个最后定稿,然后逐步完成了剪辑工作:杨娴儿地美工合成和特效添加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 一般而言,一部电影的后期工作最后部分都是电影录音。因为他们要等整个电影剪辑出来后才能开始给影片配同步声带。 何风的录音组工作的时候,用一台电脑连接着墙上的影布,放映电影的内容:然后根据事先淮备好的配乐方案制作精确到每一格放映时(一秒二十四格)的音乐音效。 今天差不多己经做到中段部分,整个电影地声带做到一大半了,易青才第一次“顺路”拐到录音组去看看。 易青平时很少去录音组或者美术组“监督视察”工作,因为他很清楚杨娴儿和何风的天才工作能力。做老板的该放手时要放手。什么问题在当初设计方案地时候就应该提出来,既然大方向定了,剩下的事情就应该让下面的人放手去干,老是去监督何风或者杨娴儿的工作会让他们的下属觉得老板不信任他们的专业能力。 所以尽管何风对这段配乐发布了一个这么不合理的修改指令,易青还是毫不犹豫地摇头对他说道:“我就不看了,将来做完了一起看吧。你决定就行。倒带倒来倒去怪麻烦的。” “不麻烦!”何风白眼一翻,指挥自己工作室带来地两个奥地利“手下”道:“给我扶着他,非让他听不可!” 易青看着他嘴角上扬的趾高气昂的德性。就象一个顽皮的大男孩自己手工制作了一把木头手枪之类的玩具,急切的非要在伙伴面前炫耀一样一一易青只好无奈的举手做投降状。 电脑前的技术人员打了几个键,有人同时关掉了屋里四角的四个小黄灯。整个隔音室登时暗了下来…… 一段易青起码看了一百遍的当初拍了好几天地厮杀场面在墙上的影布上显映出来,易青双手抱胸,开始看第一百零一遍。 就在小意扮演的花木兰挥刀砍向敌人的一瞬间,李佩佩飞快的在控制扳上挨下了“插入”键! 猛听得“嘎”得一声,本来就沉郁的铜管声突然在易青的耳边炸响,一种让人头皮发麻血管爆裂的低音嗡嗡的充塞了整个房间一一易青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又一段加快了四倍。且音高扭曲得今人心悸的弦乐急奏猛得响了起来,影布上原本平淡而常见的古装厮杀场面一刹那变得那么撕心裂肺的逼真恐怖。刺耳怪异的管弦吹奏不停的挑逗着观者的神经一一这一小段看完,怎一爽字了得! 灯光大亮,影布上的影象消失了。 不到五分钟的一段镜头。易青现在相信了,为什么当年《罗拉快跑》这个电影在美国上映时,很多青年和小孩看了四五遍还要去看,但是却说不全剧情一一据当时的报道说他们都是去剧院边听音乐边甩头的,象磕了药一样。 好的音乐真是有灵魂的!它不但能激发观众的感情,甚至可以不知不觉的控制观众的情绪! 何风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想象的效果。这段就这样吧!” 大家一起兴奋的应了一声。他们已经习惯了何风的这种口吻,因为何风定配乐或者声效很少犹豫或者修改第二遍,在他来说。第一感觉就是最正确的感觉。 易青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里的空间太狭小,效果听起来有点夸张了,但是放到电影院去,刚才的效果应该是正好。 何风这次做《花木兰》的主要思路,多是反正道而出奇,反复多次的使用不和谐的和弦与节奏,或者是扭曲的声音造型来匹配电影的内容一一这是一个充满了何风这个怪才个人风格的新的电影音乐形式,以前多用于恐怖片或者科幻片里的方法用在中国风味的古装战争大片,居然别出机抒的令人耳目一新。 当年拿过奥斯卡小金人的唐盾先生在《卧虎藏龙》里同时使用了中国湖南少数民族的巫鼓和西洋音乐,这种变异中寻求东西方和谐的声音造型已经令当时的电影人、音乐人为他的广阔灵动的音乐想象力而叹服;而何风这次在《花木兰》里设计的种种用变调和不和谐和弦做出的声音造型,更是拓宽了电影视听语言的语境范围。 同时,一般的音乐家只有在符合正常的音乐处理方法下才能想象出音乐或者声音,而何风居然不用做任何试听,仅凭想象就能判断出非常规变调或变奏下的种种效果,这份想象力真是前所未闻。 一个电影音乐家和一个古典音乐家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后者相信音乐是在特殊的艺术规律支配下严肃而规范的一种创作;而前者则象何风一样,认为世界上所有能被人的耳朵听到的声音都可以成为音乐——甚至还不止,应该说所有能被人的心灵和思想感觉到的声音,哪怕不是用耳朵而是毛孔来听的那些,都可以成为电影音乐的一部分。 以前的电影家们只会用中国音乐来配中国电影,用西洋音乐来配欧美电影;然后渐渐发展到了东西方风格的音乐在各种电影中交替混用,比如《卧虎藏龙》,这就使艺术无国界这个理念在电影音乐这个领域实现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性融合;现在,最前卫的现代电影音乐家,比如何风这样的人,他们开始尝试拮取自然界一切可听可感知的声响来做电影音乐,渐渐达到了东方哲学里所推崇的所谓“天人合一”的境界,在人类对艺术的理解感知扩大到了一个无所不至的范围。 从某种意义来说,后来的人们评价《花木兰》这部电影的音乐时,都不得不承认天才的录音师何风先生,在这部作品里从最根本的创作理念这个角度,把整个电影音乐艺术拓宽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领域。 …… 易青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操心的了,他笑着冲何风打了个手势,转身谁备出去。 突然隔音室门口开了一条小缝,孙茹的俏脸出现在门后面,她盯着易青做了几个口型。易青知道那是孙茹让他出去。 在何风工作的地方,对各种声音是最为敏感的,即使是孙茹也不敢在开门的时候发出声音,更别说张嘴讲话了。要是在何风工作的时候有任何声音影响到他,他非跟你大吵一场不可,即使是易青和孙茹也没有面子给。 易青连忙闪身出了隔音室,孙茹把他拉到一边,笑道:“北美院线的事情谈下来了。下午跟李氏的人出去签约。有好几条院线的负责人,下午要赶好几场呢,你快淮备一下。” 易青笑道:“多赶几场好,就怕没得赶。一条院线少说也是几百万美元呢!” 说道这里,易青笑得眼晴眯着了一条线,象个神经病似的在走廊上举手大喊道:“美利坚,我来了!”  第十章 名扬美利坚(中) 美国的MPaa,它的全称为“TheMotionPictureAssociationofAmerica”即“美国电影协会”。这个组织成立于1922年,最初是作为电影工业的一个交易组织而出现的。如今它涉足的领域不仅有在影院上映的电影,还有电视、家庭摄影(homevideo)以及未来有可能会出现的其他传送系统领域。 MPaa在洛杉玑和华盛顿为它的成员服务。它的委员会的主要成员由也是MPaa的会员的美国最大的七家电影和电视传媒巨头的主席和总裁共同担任。 这七大影业巨头跟所谓的好莱坞大同盟是两回事,它仅包括象迪斯尼、华纳、派拉蒙、21世纪福克斯这样的传统意义上的美国本土影业托拉斯;像李氏国际这样的亚裔色彩浓厚的后起之秀就很难位列其中。 1922年,为了纯洁电影画面,保证票房收入,MPaa就开始筹建审查委员会。 这一机构当时由共和党人威尔·海斯领导。1922年,在巨头们的邀请下,他出面主持一个新协会——美国电影制造商和经销商协会,并出任正在筹建中的审查委员会的主席。 此后,整个美国各州都依据本州的相关法律确定了相应的审查制度并成立了审查委员会。同时,从上世纪中叶开始,美国电影就要接受许多民间组织、宗教组织的审查。比如著名的罗马天主教“道德联盟”等等。 当年著名的美国电影《达文西密码》就因为涉及宗教观念问题被美国地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团体大力反对在美国许多地方和院线部分遭禁。 虽然美利坚联邦各州的相关法律在细则上都有些微地不同,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统一的按照美国电影的分级惯例分为五个级别:G级、PG级、PG…13级、R级。 就在易青、杨娴儿、何风带领着各自的组员为《花木兰》的后期制作殚精竭智的工作地这些日子里,孙茹和李恩华也没闲着——他们在为《花木兰》通过美国电影审查委员会的审查这件事情而奔走。 对于孙茹和李恩华来说,最大的难题是在于如何把《花木兰》归于PG级而不让它被归于PG…13级。 不要小看这么小小的一点区别。当它反映在票房差距上时,里外里所造成的经济差异可能是巨大的。 在美国,最容易被院线方面接受的没有审查问题的电影,当然是G级。也就是所谓的大众级——指得是所有年龄均可观看,适合所有年龄段的人观看地电影。 这个级别的影片在每年地美国电影总产量中所占比例很少,但是也最容易被院线方所接受,因为它安全无害。该级别的电影内容可以被父母接受,影片没有裸体、性爱场面。吸毒和暴力场面非常少。对话也是日常生活中可以经常接触到的。比如有名地《绿野仙踪》、《音乐之声》、《狮子王》、《小猪贝比》、《玩具总动员》等等。 象这种G级的电影,是获准在所有的院线所有的影院放映的。而除此外的PG、PG…13、R、NC…17等各个级别的电影,在影院放映时会受到法律的各种限制,许多院线和公司在签下这些级别的电影放映的同时,总是要特别考虑一下。如果对象是华星这样的“外来户口”的话,签约的可能性就更加降低了。 幸亏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在美国混了半辈子,也可说是手眼通天了。经过一番马拉松式的谈判和研究,有不少血腥战争镜头的《花木兰》被定为PG级的电影。 PG级也就是所有的辅导级,这类影片属于“建议在父母的陪伴下观看。有些镜头可能让儿童产生不适感。一些内容可能不适合儿童观看”。 该级别的电影基本没有性爱、吸毒和裸体场面,即使有时间也很短。此外,恐怖和暴力场面不会超出适度的范围,所以也叫普通级。在好莱坞,例如《星球大战》、《小鬼当家》、《蝙蝠侠》、《回到未来》、《辛巴达:七海传奇》等影片都属于这一级。 对于华星和《花木兰》剧组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因为大多数美国现代电影都会被分到这一级,各大院线对这个级别的放映许可还是很宽容的,为易青后期的院线放映分成合约的谈判减少了不少压力。 如果是PG…13级(没有粗野的持续暴力镜头,一般没有裸体镜头,有时有吸毒镜头和脏话)的话,这部电影将成为不适于13岁以下儿童观看的特别辅导级。也就是说13岁以下儿童要有父母陪同观看,而院线方必须提示其中一些内容对儿童很不适宜。这样势必会大大影响票房。 此中差别真是非常巨大,要不是有李恩华这种美国通在替易青他们奔走,《花木兰》这次估计要吃大亏了。 由于有李氏国际挂名参与制片与投资,而且又是PG级的大路片,所以和各大院线的签约非常顺利。富有东方色彩的电影在美国其实是非常好卖的,当年张一谋的《英雄》才签了三条院线,在美国十几个城市放映了四周而已,就进了那年的北美票房前十,和那些占了十条八条院线的美国电影并驾齐驱。 所以这次《花木兰》能顺利在美国通过审查,各院线的放映商和电影院也非常愿意和这样一部利润可期的东方电影签约,毕竟没有谁会跟美金过不去。 这几天谈判下来易青才渐渐体会到,美国不愧是世界第一商业电影大国。许多当年在学院学到、听到的抽象数据,此时都得到了一种深刻的体认。 就拿院线规模来说吧,以香港和中国大陆为例,当年香港电影全盛时期所有影院的银幕的数量加起来不过一百五六十块;十年前,也就是2004年的时候,中国大陆36条院线的所有银幕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比香港多了不到十几倍,大概2668块,到近几年每年都有逐渐加多的趋势,也超不过三千块。 而美国的基础观众量虽然只有中国的10%,但这是一个把电影当作第一文化消费和大众娱乐形式的国家,所以全美银幕的数量在04年的时候就达到了36594块,是中国大陆的十几倍。 李恩华和几位长期在美国电影业工作的经纪人一起,照着美国地图精心挑选了十九条美国院线,这些院线所属的电影院网络覆盖全美几乎所有城市;然后,再由李恩华和他的团队领着易青、孙茹以及华星的人逐一去谈判。 这可真是好一场马拉松大战。易青和孙茹从创业至今所有经历的合约谈判加起来,恐怕也及不上这一次多。不过易青心里很清楚,这第一次无论多艰难都要扎扎实实的拿下来,因为它至关重要。如果《花木兰》这次在美国一炮打响,将来华星的电影要赚美国人的钱就不会象这次这样费事了。 这场商业大舌战一直持续到了2014年元旦,易青和孙茹在美国过了一个典型的美式圣诞和新年。终于,最后他们拿下十九家院线中的十一家。 同时,易青也不得不佩服美国商人们在热情直接的外表下的那份精明。一听说是中国电影,这帮狗日的鬼子就开始使劲压价,他们都知道这对于一部中国电影在经济和经济以外的各方面具有多么大的意义。 所以当年曾经嘲笑过张一谋是商业白痴的易青不得不签下一份份和当年张一谋签的同样苛刻甚至更加苛刻的合约,让这些美国电影商人从未来《花木兰》的票房中抽走四成甚至四成以上的分红。当易青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签下这些合约时,对面那些美国鬼子的祖宗十八代各位女性自然是倒了霉。 至于没谈成的那八条院线所属的几家公司,简直就是把中国人当肥羊羔子来宰。那些条件离谱到令人发指,易青在忍痛放弃之余真恨不得把他们的肥头大耳塞回他们各自的屁眼里去。 …… 忙完了签约的事,还没等易青睡个囫囵觉,李恩华的高级行政助理又把一份由李氏和华星的策划人员共同拟订的《花木兰》美国及亚洲宣传计划草案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几个月在美国的工作,令易青不得不对自己的美国同行们心生戒惧。跟李氏这样的大型美国公司的工作流程及其强度比起来,自己的华星集团简直就象是小孩过家家。人家好莱坞这些公司做事情那都是一环扣着一环,有一整套熟极而流的规范的。所有的人力、所有的资金、所有的资源配置都是最合理最到位的,象身材匀称的少女穿上一身剪裁得体的晚装一样流畅迅捷,无懈可击。 看来忙完《花木兰》的事回到香港之后,华星内部改革的事一定要抓紧了!易青感慨地想到。 第十三章 调教美国大亨 (上) “中国飓风?”强森惊讶的道:“是怎么刮起来的?易,是你打了个喷嚏吗? “是的,当然。”孙茹立刻一本正经的接口道:“如果你认为《花木兰》只是一个喷嚏的话。” 强森立刻大笑道:“当然不!我怎么敢跟美金过不去!那可是一周一?(: ) 第 27 部分阅读 “是的,当然。[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孙茹立刻一本正经的接口道:“如果你认为《花木兰》只是一个喷嚏的话。” 强森立刻大笑道:“当然不!我怎么敢跟美金过不去!那可是一周一亿一千四百万哪!我的上帝!” “什么?”这个数字连孙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她当然知道《花木兰》第二周口碑和宣传效果都出来了之后,票房会大涨,但是涨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今人意外了。 只有易青象个没事人一样,大大咧咧的走到李恩华旁边挑个位置坐了下来,口袋里摸出刚才在唐人街买的松子糖咬得嘎嘣脆响,好象他早就知道这个数字了一样。 “一亿一千四百万?美元?一周?”孙茹非常夸张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用英语重复着这个数字,然后瞪着强森道:“你确定不是港币或者日元什么的?” 强森的女助手非常认真的道:“当然。加上前一周的三千八百万美元,《花木兰》的两周票房总额已经达到一亿五千三百万左右。我们计算了所有放映合约的分成之后,扣除发行过程的耗损和必须分配给院线的分成,我们目前的直接票房利润已经超过九千万,基本完成了易青先生最初的最低票房构想……” “哈哈,嘿嘿,嚯嚯……”强森一连发了三组语气叹词,挥舞着大手道:“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现在总结战果是不是太早了点。要知道。还有两周呢!一周一亿一千万,再有两周……天哪!花木兰万岁,我喜欢中国女兵,是的,我是说我爱她,你们知道地。我爱死她了……” 易青懒洋洋地打断了强森这种南美式的激情胡言乱语,对大家说道:“得了吧,伙计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第三周的票房下跌的跌幅应该超过40%。而第四周和第二周相比,跌幅超过60%,要知道新鲜感这种东西,尤其是来自外国,我是说来自异体文明的新鲜感,是很难持久地。要让他们再对中国感兴趣,那得是下一部电影了。” “所以,我预计,”易青总结道:“《花木兰》的首轮票房大概达不到三亿;而后加上第二轮和派拉蒙、华纳续签之后的票房。大概可以达到三亿五六千万的成绩,具体如何,那还要看上帝地安排。” 说这些话的时候。易青的嘴角挂着强大的自信和一丝戏谑的微笑,那种感觉,仿佛他才是那个主宰一切的“上帝”一样。 这时,李恩华的秘书温莎把一壶绿茶端了进来,按照英美贵族喝茶的习惯,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还配上了牛油小饼干。 易青端起杯子,笑着示意大家道:“来吧,让我们为《花木兰》干一杯!各位,请别忘记了。这,来自中国……” 李恩华欣赏的看着这个朝气蓬勃地师弟,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他喜欢易青说的这句英语故意在“这”的指代上用了歧义病句,让人搞不清他地“来自中国”到底是指电影,还是指绿茶…… La中国城广粤料理厅。 在吃午餐的时候,李恩华拾易青要了一笼他最爱吃的虾饺,然后随口问道:“你怎么在唐人街买那么多东西?” 孙茹笑着在旁边接口道:“马上回香港了,买点中国的东西,送一送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嘛!” 李恩华诧异的道:“不是还有两周吗?再说电影上映完还有很多事情呢!” 易青被虾饺里的热油烫得直呼气,好容易腾出嘴来,道:“不,最迟后天早上走,该回香港了,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办呢!” “别闹了,小子。”李恩华笑道:“你周五上午约了詹姆斯·史密斯谈他手上那几条院线续签的事,怎么你忘啦?” 易青簌溜一声,喝了一口鱼翅羹,满意的咂着嘴摇着头,好象在感叹鱼翅的润滑美味,然后突然正色道:“日期是定下周五没错,但是我可没说地点在La。他不是要谈吗?飞趟香港吧!” 李恩华听了这话,眼晴微微一亮,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仿佛一个老成地长兄看着自己淘气的幼弟一样,夹起一个叉烧包放进他的碟子里,瞪了他一眼,道:“吃你的包吧!告诉你别玩的太狠,人家也是有爹妈生养的。” “靠,当初他搞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易青白了老师哥一眼,拿起叉烧包对孙茹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有粥喝粥,有饭吃饭,有包就吃个包,总之就算是饿死,至少在华星公司的生意范围内,决不再让外国鬼子骑在咱们头上装大尾巴狼!” 孙茹懒得理他,看了七八年这嘴脸还没看够吗?她低头对李恩华道:“他这个饭桶,别说饿死,饿他一顿他都要嗷嗷叫。他将来要是死了,决不可能饿死,我者多半是贫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那个咬了一半的叉烧包向着易青那刚要反唇相讥的大嘴方向顶了上去,给他塞的满满的,不让他再唧唧歪歪。 李恩华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鼻酸,他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想到:老师啊老师,要是你还健在,还能看到今天这一切,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李氏国际在影城最昂贵的法国餐厅里,摆下饯行酒,为易青和华星制作单位的全体成员饯行。所有在这次合作中参与联系、交流和共同工作的双方员工全部出席。 接到消息的何风、李佩佩夫妇。急急忙忙从墨西哥边境驱车赶回来,在酒宴开始之前终于赶到,连声抱怨易青太着急回国了,害他们不能玩的尽兴。 大家看着这对艺术家夫妇哈哈大笑。这两人穿着美式皮夹克,带着墨西哥风情的毡帽,脸上晒得红扑扑地。身上背着一大堆马骨、石器做成地墨西哥乐器,还有几把民间制琴师制作的吉他一一这哪是进过维也纳金色大厅的音乐家,整个一个墨西哥流浪艺人。 李恩华手下这些干将,长期跟着李恩华。对中国的事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对易青、孙茹和这些可爱的中国同事更是几个月以来建立了不错地感情。 美国人从本质上说,其实个个都是孩子,他们的感情直接而热烈,没有收敛和合蓄的概念,所以整个宴会的场面就显得有点热烈和悲壮。华星地人还不怎么样,李氏国际的一些职员居然抱着自己的中国朋友哭了起来,尤其是李恩华手下的美籍女职员们。 易青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这就是未来两家合作的一个非常良好的人文基础了。看来华星的同事们这次给李氏国际的人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最后吃过了甜品,双方又倒上了祝福友谊地香槟,然后互相交换礼物。那天孙茹精选的那些中国商品就派上了大用场。 易青也举着杯子来到李恩华的身边。郑重地道:“香港见!” “香港见!”李恩华也郑重的举了举杯子。 香港再见!再见的时候,风云际会,金龙腾空,那从东西传来的隐隐龙吟,要震撼寰球! …… 易总回来了!孙小姐他们回来了! 整整一个早上,华星总部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处在一种兴奋的脚不沾地的状态。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大家都知道了司机已经在机场接到了易青和孙茹、小意、小云、何风、李佩佩他们,两小车一大车。正在向这里赶来。 午休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去吃饭,所有人都拥到华星大厦一楼大厅,翘首期盼着。 “来了!” 不知谁一声高呼,或坐或站的人们纷纷拥到了门口。只见停车场方向遥遥的走过来一群人,好象一个刚刚观光归来的中国旅行团一样,扛着大包小包向这里走来。 除了被易青打发走回去放假休息的少数几个人外,大多数去美国地同事都跟着回到了华星大厦,说是因为有很多器材和资料要先放回公司才安心;其实,他们也是想念自己留在公司的那群死党和损友们吧! 依依站在人群的最前列,她刚刚完成《北角夜未半》的内地宣传,昨天晚上才从江苏飞回来,没等睡上几个小时,又赶回公司来,等着易青了。 认识易青以来,从来就没有分开那么久,这一走,竟差不多有半年了!听说易青有意提早了两周回国,说起来,恐怕他也是想依依想坏了吧! “来了来了!哇,易总万岁!” “《花木兰》至胜!” “易导至强!” 各种各样的欢呼声,喊叫声好象要把整幢大厦震塌了一样响起来!同事们已经陆续听到了美国反馈回来的消息,两周一亿五千万美元——这真是一个能让人疯狂的数字。身为华星的一员,有这么犀利这么牛B的一个“头儿”,谁不自豪? 远远的,易青和孙茹相视一笑,紧了紧背上的包,大步向狂喜的欢迎人群走去。 就算是古时候的大将,开疆拓土,灭国万里而凯旋归来,所得到的推崇和殊荣,也不过如此吧! 第十三章 调教美国大亨 (上) “中国飓风?”强森惊讶的道:“是怎么刮起来的?易,是你打了个喷嚏吗? “是的,当然。”孙茹立刻一本正经的接口道:“如果你认为《花木兰》只是一个喷嚏的话。” 强森立刻大笑道:“当然不!我怎么敢跟美金过不去!那可是一周一亿一千四百万哪!我的上帝!” “什么?”这个数字连孙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她当然知道《花木兰》第二周口碑和宣传效果都出来了之后,票房会大涨,但是涨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今人意外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只有易青象个没事人一样,大大咧咧的走到李恩华旁边挑个位置坐了下来,口袋里摸出刚才在唐人街买的松子糖咬得嘎嘣脆响,好象他早就知道这个数字了一样。 “一亿一千四百万?美元?一周?”孙茹非常夸张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用英语重复着这个数字,然后瞪着强森道:“你确定不是港币或者日元什么的?” 强森的女助手非常认真的道:“当然。加上前一周的三千八百万美元,《花木兰》的两周票房总额已经达到一亿五千三百万左右。我们计算了所有放映合约的分成之后,扣除发行过程的耗损和必须分配给院线的分成,我们目前的直接票房利润已经超过九千万,基本完成了易青先生最初的最低票房构想……” “哈哈,嘿嘿,嚯嚯……”强森一连发了三组语气叹词,挥舞着大手道:“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现在总结战果是不是太早了点。要知道。还有两周呢!一周一亿一千万,再有两周……天哪!花木兰万岁,我喜欢中国女兵,是的,我是说我爱她,你们知道地。我爱死她了……” 易青懒洋洋地打断了强森这种南美式的激情胡言乱语,对大家说道:“得了吧,伙计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第三周的票房下跌的跌幅应该超过40%。而第四周和第二周相比,跌幅超过60%,要知道新鲜感这种东西,尤其是来自外国,我是说来自异体文明的新鲜感,是很难持久地。要让他们再对中国感兴趣,那得是下一部电影了。” “所以,我预计,”易青总结道:“《花木兰》的首轮票房大概达不到三亿;而后加上第二轮和派拉蒙、华纳续签之后的票房。大概可以达到三亿五六千万的成绩,具体如何,那还要看上帝地安排。” 说这些话的时候。易青的嘴角挂着强大的自信和一丝戏谑的微笑,那种感觉,仿佛他才是那个主宰一切的“上帝”一样。 这时,李恩华的秘书温莎把一壶绿茶端了进来,按照英美贵族喝茶的习惯,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还配上了牛油小饼干。 易青端起杯子,笑着示意大家道:“来吧,让我们为《花木兰》干一杯!各位,请别忘记了。这,来自中国……” 李恩华欣赏的看着这个朝气蓬勃地师弟,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他喜欢易青说的这句英语故意在“这”的指代上用了歧义病句,让人搞不清他地“来自中国”到底是指电影,还是指绿茶…… La中国城广粤料理厅。 在吃午餐的时候,李恩华拾易青要了一笼他最爱吃的虾饺,然后随口问道:“你怎么在唐人街买那么多东西?” 孙茹笑着在旁边接口道:“马上回香港了,买点中国的东西,送一送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嘛!” 李恩华诧异的道:“不是还有两周吗?再说电影上映完还有很多事情呢!” 易青被虾饺里的热油烫得直呼气,好容易腾出嘴来,道:“不,最迟后天早上走,该回香港了,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办呢!” “别闹了,小子。”李恩华笑道:“你周五上午约了詹姆斯·史密斯谈他手上那几条院线续签的事,怎么你忘啦?” 易青簌溜一声,喝了一口鱼翅羹,满意的咂着嘴摇着头,好象在感叹鱼翅的润滑美味,然后突然正色道:“日期是定下周五没错,但是我可没说地点在La。他不是要谈吗?飞趟香港吧!” 李恩华听了这话,眼晴微微一亮,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仿佛一个老成地长兄看着自己淘气的幼弟一样,夹起一个叉烧包放进他的碟子里,瞪了他一眼,道:“吃你的包吧!告诉你别玩的太狠,人家也是有爹妈生养的。” “靠,当初他搞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易青白了老师哥一眼,拿起叉烧包对孙茹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有粥喝粥,有饭吃饭,有包就吃个包,总之就算是饿死,至少在华星公司的生意范围内,决不再让外国鬼子骑在咱们头上装大尾巴狼!” 孙茹懒得理他,看了七八年这嘴脸还没看够吗?她低头对李恩华道:“他这个饭桶,别说饿死,饿他一顿他都要嗷嗷叫。他将来要是死了,决不可能饿死,我者多半是贫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那个咬了一半的叉烧包向着易青那刚要反唇相讥的大嘴方向顶了上去,给他塞的满满的,不让他再唧唧歪歪。 李恩华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鼻酸,他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想到:老师啊老师,要是你还健在,还能看到今天这一切,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李氏国际在影城最昂贵的法国餐厅里,摆下饯行酒,为易青和华星制作单位的全体成员饯行。所有在这次合作中参与联系、交流和共同工作的双方员工全部出席。 接到消息的何风、李佩佩夫妇。急急忙忙从墨西哥边境驱车赶回来,在酒宴开始之前终于赶到,连声抱怨易青太着急回国了,害他们不能玩的尽兴。 大家看着这对艺术家夫妇哈哈大笑。这两人穿着美式皮夹克,带着墨西哥风情的毡帽,脸上晒得红扑扑地。身上背着一大堆马骨、石器做成地墨西哥乐器,还有几把民间制琴师制作的吉他一一这哪是进过维也纳金色大厅的音乐家,整个一个墨西哥流浪艺人。 李恩华手下这些干将,长期跟着李恩华。对中国的事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对易青、孙茹和这些可爱的中国同事更是几个月以来建立了不错地感情。 美国人从本质上说,其实个个都是孩子,他们的感情直接而热烈,没有收敛和合蓄的概念,所以整个宴会的场面就显得有点热烈和悲壮。华星地人还不怎么样,李氏国际的一些职员居然抱着自己的中国朋友哭了起来,尤其是李恩华手下的美籍女职员们。 易青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这就是未来两家合作的一个非常良好的人文基础了。看来华星的同事们这次给李氏国际的人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最后吃过了甜品,双方又倒上了祝福友谊地香槟,然后互相交换礼物。那天孙茹精选的那些中国商品就派上了大用场。 易青也举着杯子来到李恩华的身边。郑重地道:“香港见!” “香港见!”李恩华也郑重的举了举杯子。 香港再见!再见的时候,风云际会,金龙腾空,那从东西传来的隐隐龙吟,要震撼寰球! …… 易总回来了!孙小姐他们回来了! 整整一个早上,华星总部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处在一种兴奋的脚不沾地的状态。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大家都知道了司机已经在机场接到了易青和孙茹、小意、小云、何风、李佩佩他们,两小车一大车。正在向这里赶来。 午休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去吃饭,所有人都拥到华星大厦一楼大厅,翘首期盼着。 “来了!” 不知谁一声高呼,或坐或站的人们纷纷拥到了门口。只见停车场方向遥遥的走过来一群人,好象一个刚刚观光归来的中国旅行团一样,扛着大包小包向这里走来。 除了被易青打发走回去放假休息的少数几个人外,大多数去美国地同事都跟着回到了华星大厦,说是因为有很多器材和资料要先放回公司才安心;其实,他们也是想念自己留在公司的那群死党和损友们吧! 依依站在人群的最前列,她刚刚完成《北角夜未半》的内地宣传,昨天晚上才从江苏飞回来,没等睡上几个小时,又赶回公司来,等着易青了。 认识易青以来,从来就没有分开那么久,这一走,竟差不多有半年了!听说易青有意提早了两周回国,说起来,恐怕他也是想依依想坏了吧! “来了来了!哇,易总万岁!” “《花木兰》至胜!” “易导至强!” 各种各样的欢呼声,喊叫声好象要把整幢大厦震塌了一样响起来!同事们已经陆续听到了美国反馈回来的消息,两周一亿五千万美元——这真是一个能让人疯狂的数字。身为华星的一员,有这么犀利这么牛B的一个“头儿”,谁不自豪? 远远的,易青和孙茹相视一笑,紧了紧背上的包,大步向狂喜的欢迎人群走去。 就算是古时候的大将,开疆拓土,灭国万里而凯旋归来,所得到的推崇和殊荣,也不过如此吧!  第十三章 调教美国大亨 (中) 就在易青和孙茹他们回到香港自己的住所,为缓解这几个月以来的疲劳呼呼大睡的时候,美国那边已经开了锅。 密切关注影市票房的美国院线大亨们,最近都在找《花木兰》这部电影的中国发行方。保守估计,如果这部电影再追映两周,至少有一亿美元左右的收入,就算分拆到其中十分之一,分成后也有几百万美金的利润,务实的美国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更重要的是,华星打明了旗号要进军世界市场,大家都知道北美票房占世界一半,未来华星的电影主攻目标一定是美国影市。谁要是能签下华星以后几年的作品在北美的发行上映权,对开发亚洲市场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詹姆斯·史密斯先生还在为自己的独到眼光而洋洋得意呢。他是所有院线商中第一个看出《花木兰》加映潜力的,早在《花木兰》放映完第一周,第二周时他就已经开始与易青的人预约时间了。 具体约定的时间是这周五,毫无疑问,他也是所有院线商当中第一个和易青谈判的,占到了绝对先手。 可没等他高兴两天,他就得到了易青带领华星一行人回到香港的消息。这下这位骄傲的美国大鼻子可傻眼了,美国时间的周五和香港时间的周五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在得到消息后的三个小时就登上了飞香港的班机,连助理都没带,只带了一台电脑;需要的资料文案只好等谈判前让助手传过来。 坐在飞机上,詹姆斯回想起自己和易青第一次打交道时的情意,虽然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可能让那个矮小的中国人不高兴了,不过他还是没感觉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 本来就应该这样嘛!在美国,跟中国人、印度人、中东人谈生意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没什么不妥…… 想着想着,詹姆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易总,宁小姐上来了。” “请她进来。” 休假结束后易青和孙茹他们第一天回到公司;除了杨娴儿、何风这些创作部门的人,没有戏就不用开工之外,其他去美国出差的同事也陆续到岗了。华星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不能休息太久,现在连易青和孙茹都要受公司规章地约束了,不然铁面神孔儒那关就不好过。 易青正了正领带。让秘书给自己泡壶红茶送进来,然后刚坐下。宁倩华就进来了,手上捧着一捧文案。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底下人做好了,还要宁姐送上来。”易青笑着起来让宁倩华。 两人走到办公桌下面的大沙发对面坐下。 宁倩华把文案放在易青面前的茶几上,道:“你们休息这两天,我让行政部门的同事做出来的。你也是,在美国把事情办完了就是了。为什么非把那群美国佬支到香港来累我们。” 易青不解的道:“这些是什么?”他拿起一份文件细看,全是一些接待和谈判方面的事宜。宁倩华不愧是行政和管理方面的全才,工作做的非常细致。易青这才想起来,他回来时确实交代过助理和行政主管、会计等人,下一阶段会有大量的美国院线商和发行商来公司谈判,请大家做好准备。 可没想到这么快,宁倩华连接待和商洽的方案都做出来了。什么人员的配制、食宿的安排,还有参观华星艺创部的工作和演员培训部等等的活动。 易青粗略的看了一下,疑惑的道:“宁姐,为什么还安排他们参观艺创工作中心,还要参观演员的培训?” 宁倩华含笑解释道:“我以前跟家母一起接受过几次中影集团和好莱坞院线的商洽谈判活动……哦,就是张一谋的《英雄》和《十面埋伏》在北美发行的那两次,所以对这方面还算熟悉。这次我们也是按照中影集团和北影当初的模式和规格做的。比如说参观我们的创作部门等等,主要是让对方坚定和我们的合资信心,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潜力……” “等等,”易青毫不犹豫的道:“对不起,宁姐我打断一下。关于这次的商洽活动,你们行政部门搞上来的这个方案很好,但是有这几点,我希望你们修改一下。第一,人员配制减一半,除了必须的部门以外,所有陪同的、做排场的人员全部减掉,而且除了我和小茹,各位主管出席谈判全部不要带助理;第二,美国方面任何一位合作商到香港,华星一概不负责安排食宿,饭局全部取消,他们要住宿,自己找酒店去,要在华星餐厅吃饭,自己刷卡,我们一概不管;第三,所有的参观活动,一概取消,除了提供我们历年在亚洲、中国市场的票房记录和附带音像、文化产品的商务记录之外,任何资料都不提供,他们爱有信心不有信心,对我们没信心的,就别合作,没什么好谈的。” 宁倩华惊讶的看着易青,良久才嘣出一句话来:“你在美国没受什么刺激吧?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事儿……这样接待,会不会太草率了,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您别管了。”易青无意识的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坚决的斩首似的动作,道:“先按我的意见做吧,下次开会的时候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会跟大家通气的。中影和北影以前那个方案根本不行,我们不学他们。” 宁倩华不解的又看了看易青,在这个年轻的华星主席的脸上,有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威严。宁倩华知道易青做事每每出人意表,但是决不是一个胡来的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收起那叠文案道:“我拿下去让他们照着你的意思重做。” 宁倩华走后,易青独自坐着想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桌前按着内线问道:“通知美国那边,明天和詹姆斯的会面时间不变,早上十点!” …… 第二天早上一早,易青开着自己的车子去接孙茹上班。两人一路说点事情,到了公司,刚进大厅就听公司的职员告诉易青道:“丽丽姐急着找您。” 丽丽姓冯,是宁倩华刚为易青新请的生活助理,二十七八岁年纪,戴幅厚镜片的眼睛,做事情非常细心。易青以前一直不爱用助理,除了创作上,其他时候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偶尔让秘书和行政助理做一点,主要还是他有依依、孙茹、杨娴儿这三位,平时什么事情都不用他自己操心。 不过现在事业越做越大了,总不能让公司的副总、影后级的大明星、美术组的创作主管这样的人才整天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易青不等上楼,就在大堂用内线接了上去,问秘书道:“丽丽找我什么事?” 冯丽丽立刻在那边接口道:“易总,日程上今天您要和美国八大院线的首席商务执行官詹姆斯·史密斯先生会晤谈判,您忘了吗?” 易青笑道:“没有啊,怎么了?” 丽丽急道:“可是我们这边一点准备都没有!美国方面打电话过来说,詹姆斯先生早晨六点的飞机马上到香港了。” 易青笑道:“需要准备什么?什么都别准备,昨天不是安排人去接他了吗?你给接他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把人接到了直接送小会客室,就是有保安监视器的那间小的。” “这……这样可以吗?那间小房间……” “那你还要给他安排欢迎依仗吗?”易青冷笑了一声,道:“好了,我早上在大会议室,你给我准备一点茶点饮料上来;对了,去茶楼订一车包点,要全套。詹姆斯来了让他等着。” 别说丽丽了,连站在旁边的孙茹都吓了一跳,拍了他一下道:“你想干什么,别玩的太过分。” 易青歪了歪嘴道:“谁玩了,你别管。” 两人一起上了楼,孙茹看他按了大会议室那一层,忙问道:“连办公室都不去一下?开什么会呀?” “茶话会!” …… 小云从美国回来以后就一直在练歌,她的第一张专辑收歌收的都差不多了,这是她也是华星的第一张唱片,所以无论是制作部门还是她自己都非常重视。 这天早上,她正在跟声乐老师做例行的发声练习,没唱上两句,助理就推开隔音间的门,小声道:“易总说,卢小姐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今天就别练了,上大会议室看点东西。” 第十三章 调教美国大亨 (中) 就在易青和孙茹他们回到香港自己的住所,为缓解这几个月以来的疲劳呼呼大睡的时候,美国那边已经开了锅。 密切关注影市票房的美国院线大亨们,最近都在找《花木兰》这部电影的中国发行方。保守估计,如果这部电影再追映两周,至少有一亿美元左右的收入,就算分拆到其中十分之一,分成后也有几百万美金的利润,务实的美国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更重要的是,华星打明了旗号要进军世界市场,大家都知道北美票房占世界一半,未来华星的电影主攻目标一定是美国影市。谁要是能签下华星以后几年的作品在北美的发行上映权,对开发亚洲市场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詹姆斯·史密斯先生还在为自己的独到眼光而洋洋得意呢。他是所有院线商中第一个看出《花木兰》加映潜力的,早在《花木兰》放映完第一周,第二周时他就已经开始与易青的人预约时间了。 具体约定的时间是这周五,毫无疑问,他也是所有院线商当中第一个和易青谈判的,占到了绝对先手。 可没等他高兴两天,他就得到了易青带领华星一行人回到香港的消息。这下这位骄傲的美国大鼻子可傻眼了,美国时间的周五和香港时间的周五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在得到消息后的三个小时就登上了飞香港的班机,连助理都没带,只带了一台电脑;需要的资料文案只好等谈判前让助手传过来。 坐在飞机上,詹姆斯回想起自己和易青第一次打交道时的情意,虽然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可能让那个矮小的中国人不高兴了,不过他还是没感觉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 本来就应该这样嘛!在美国,跟中国人、印度人、中东人谈生意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没什么不妥…… 想着想着,詹姆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易总,宁小姐上来了。” “请她进来。” 休假结束后易青和孙茹他们第一天回到公司;除了杨娴儿、何风这些创作部门的人,没有戏就不用开工之外,其他去美国出差的同事也陆续到岗了。华星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不能休息太久,现在连易青和孙茹都要受公司规章地约束了,不然铁面神孔儒那关就不好过。 易青正了正领带。让秘书给自己泡壶红茶送进来,然后刚坐下。宁倩华就进来了,手上捧着一捧文案。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底下人做好了,还要宁姐送上来。”易青笑着起来让宁倩华。 两人走到办公桌下面的大沙发对面坐下。 宁倩华把文案放在易青面前的茶几上,道:“你们休息这两天,我让行政部门的同事做出来的。你也是,在美国把事情办完了就是了。为什么非把那群美国佬支到香港来累我们。” 易青不解的道:“这些是什么?”他拿起一份文件细看,全是一些接待和谈判方面的事宜。宁倩华不愧是行政和管理方面的全才,工作做的非常细致。易青这才想起来,他回来时确实交代过助理和行政主管、会计等人,下一阶段会有大量的美国院线商和发行商来公司谈判,请大家做好准备。 可没想到这么快,宁倩华连接待和商洽的方案都做出来了。什么人员的配制、食宿的安排,还有参观华星艺创部的工作和演员培训部等等的活动。 易青粗略的看了一下,疑惑的道:“宁姐,为什么还安排他们参观艺创工作中心,还要参观演员的培训?” 宁倩华含笑解释道:“我以前跟家母一起接受过几次中影集团和好莱坞院线的商洽谈判活动……哦,就是张一谋的《英雄》和《十面埋伏》在北美发行的那两次,所以对这方面还算熟悉。这次我们也是按照中影集团和北影当初的模式和规格做的。比如说参观我们的创作部门等等,主要是让对方坚定和我们的合资信心,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潜力……” “等等,”易青毫不犹豫的道:“对不起,宁姐我打断一下。关于这次的商洽活动,你们行政部门搞上来的这个方案很好,但是有这几点,我希望你们修改一下。第一,人员配制减一半,除了必须的部门以外,所有陪同的、做排场的人员全部减掉,而且除了我和小茹,各位主管出席谈判全部不要带助理;第二,美国方面任何一位合作商到香港,华星一概不负责安排食宿,饭局全部取消,他们要住宿,自己找酒店去,要在华星餐厅吃饭,自己刷卡,我们一概不管;第三,所有的参观活动,一概取消,除了提供我们历年在亚洲、中国市场的票房记录和附带音像、文化产品的商务记录之外,任何资料都不提供,他们爱有信心不有信心,对我们没信心的,就别合作,没什么好谈的。” 宁倩华惊讶的看着易青,良久才嘣出一句话来:“你在美国没受什么刺激吧?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事儿……这样接待,会不会太草率了,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您别管了。”易青无意识的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坚决的斩首似的动作,道:“先按我的意见做吧,下次开会的时候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会跟大家通气的。中影和北影以前那个方案根本不行,我们不学他们。” 宁倩华不解的又看了看易青,在这个年轻的华星主席的脸上,有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威严。宁倩华知道易青做事每每出人意表,但是决不是一个胡来的人,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收起那叠文案道:“我拿下去让他们照着你的意思重做。” 宁倩华走后,易青独自坐着想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桌前按着内线问道:“通知美国那边,明天和詹姆斯的会面时间不变,早上十点!” …… 第二天早上一早,易青开着自己的车子去接孙茹上班。两人一路说点事情,到了公司,刚进大厅就听公司的职员告诉易青道:“丽丽姐急着找您。” 丽丽姓冯,是宁倩华刚为易青新请的生活助理,二十七八岁年纪,戴幅厚镜片的眼睛,做事情非常细心。易青以前一直不爱用助理,除了创作上,其他时候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偶尔让秘书和行政助理做一点,主要还是他有依依、孙茹、杨娴儿这三位,平时什么事情都不用他自己操心。 不过现在事业越做越大了,总不能让公司的副总、影后级的大明星、美术组的创作主管这样的人才整天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易青不等上楼,就在大堂用内线接了上去,问秘书道:“丽丽找我什么事?” 冯丽丽立刻在那边接口道:“易总,日程上今天您要和美国八大院线的首席商务执行官詹姆斯·史密斯先生会晤谈判,您忘了吗?” 易青笑道:“没有啊,怎么了?” 丽丽急道:“可是我们这边一点准备都没有!美国方面打电话过来说,詹姆斯先生早晨六点的飞机马上到香港了。” 易青笑道:“需要准备什么?什么都别准备,昨天不是安排人去接他了吗?你给接他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把人接到了直接送小会客室,就是有保安监视器的那间小的。” “这……这样可以吗?那间小房间……” “那你还要给他安排欢迎依仗吗?”易青冷笑了一声,道:“好了,我早上在大会议室,你给我准备一点茶点饮料上来;对了,去茶楼订一车包点,要全套。詹姆斯来了让他等着。” 别说丽丽了,连站在旁边的孙茹都吓了一跳,拍了他一下道:“你想干什么,别玩的太过分。” 易青歪了歪嘴道:“谁玩了,你别管。” 两人一起上了楼,孙茹看他按了大会议室那一层,忙问道:“连办公室都不去一下?开什么会呀?” “茶话会!” …… 小云从美国回来以后就一直在练歌,她的第一张专辑收歌收的都差不多了,这是她也是华星的第一张唱片,所以无论是制作部门还是她自己都非常重视。 这天早上,她正在跟声乐老师做例行的发声练习,没唱上两句,助理就推开隔音间的门,小声道:“易总说,卢小姐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今天就别练了,上大会议室看点东西。” 第十章 名扬美利坚(下) 今天的La机场似乎显得格外拥挤,据说好莱坞新近窜红的一位二十岁的女明星要到洛杉矶,说是来给一部卡通电影配音。 只不过是一个二线明星而已,影迷的疯狂已经快把机场大厅外的车道掀翻了天。 易青和孙茹艰难的横穿过人群,华星的同事们和几个李氏的工作人员帮着举着《花木兰》和林小意的大海报费力的挤进机场接机口。 身边四周全是人群高举着的欢迎那个肉弹女明星的海报和宣传品,就在易青身后不到十五公分,贴着一个鼻子上打了三个钢环儿了壮女,在易青耳边震耳欲聋的不知道喊些什么,手里举着一张海报板,上面贴着那个女明星的放大性感照片——穿着一套碎布三点式,垂着一对硕大的奶子,T字裤后翘起浑圆的屁股,整个身体弓着,一只手伸进分开的双腿捂着生殖器的部位,脸上写满了只要五美分就可以操一次的渴望。 易青只要稍微一回头,脸就正好对上那张海报板,不得不盯着那个女明星的手捂着得那个部位,旁边还有一行英文,写的是:罗琳儿,我们做爱吧! 相形之下,华星的同事们和李氏的工作人员举着的那三四张海报板就象是淹没在太平洋漩涡中心的一条小轮船,在人流里被挤得摇来晃去。 易青和孙茹本来只是来接小意和小云的飞机而已,根本没有想到会遇上如此混乱的局面。想不到南美民族的热情一旦转移到追星上,竟比国内地那些玉米豆角油菜之类的粉丝还要疯狂。 此时易青只能抱紧了孙茹的腰,尽力护着她不被挤到;同时示意举海报的同事把海报放下来,免得被那个肉弹的粉丝们发现了,起些什么不必要的争执。 正当易青和孙茹这些“小船”在漩涡里打滚的时候。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罗琳儿来了!他们在VIP通道!” 就象一群抢滩登陆的标准化士兵一样,这群狂热的粉丝同时发出一片非人的吼声,呼啦呼啦成群地往东边跑去——就像海水从沙滩上退去一样,留下一大片空地和寥寥几位跟易青一样来接机的美国人。 孙茹看着远去的人群,呼出一口长气,说了一句广东话:“成个世界都清净晒!” 几 (: ) 第 28 部分阅读 孙茹看着远去的人群,呼出一口长气,说了一句广东话:“成个世界都清净晒!” 几个华星的香港同事听了都哈哈大笑,一个女同事惆怅的望着那些美国追星族,幽幽的道:“我们也不要求太多,等《花木兰》在美国放完了,我们的小意在美国也能这么受欢迎,就够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易青瞪了她一眼,鄙夷的道:“象她?切,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易青大哥!孙小姐!”没等易青再说那位女同事几句,忽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易青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后面肩膀已经被人拍了一下,同事们一起欢呼起来。 易青转身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亚裔女孩,在瑟瑟地寒风中兴奋的一张小脸通红,戴着一副水红镜片的墨镜,穿着一身厚厚的绒毛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雪白的护耳空军帽,象一只可爱的小熊一样。 易青迟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小可爱地美女,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孙茹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木头,她是小意啊!” “啊?”易青简直不能接受这种事——这就是当年那个每天穿得象个小保姆一样,一见到男同事就垂头躲到一边的小意? 小意嘻嘻一笑,把墨镜摘了下来。道:“导演好!呵呵,这是来得时候依依姐姐帮我打扮的,好看吗?” 易青看着笑面如花的小意,不禁呆了一呆。事实上,小意在华星这么多年。他根本没有看清过小意地样子;后来拍戏的时候,天天见到的都是化好古代妆穿着盔甲地小意,再不然就是连天拍戏后累得直不起身随处躺靠睡得不省人事的小意。现在看她这样一打扮起来,就象是一个缩了点水的小号依依一样,那么青春靓丽。 最让易青欣慰的不是她在着装和外貌上的转变,重要的是她的整个性格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的小意才真得象一个豆蔻年华的心智健康地小女生的样子,活泼开朗,言笑不禁,而且还充满生活情趣——不但敢于和男人打招呼了,这要是在以前,什么在背后拍男同事一下肩膀这样的举动,简直是小意想都不敢想一下的事。 易青和孙茹这些人,包括依依在内。对小意的过去和身世都所知有限,小意不主动说,大家也不好问。不过现在看来,一部《花木兰》改变了她的人生,无论她的童年和少年有多少阴影,这份乌云都已经在她心灵的天空中被驱散了。 就在小意开心的跟阔别数月的同事们寒暄的时候,姗姗而来的小云终于从机场里出来了。后面的几个助理只有一个拖着小意的行李,其他三四个人拿得全是小云的东西。 自从要给小云开唱片的事情确立下来以后,为了这做好华星集团的第一张国语大碟,宁倩华特意在手下的经纪人里挑了一个懂电影同时又是音乐制作人出身的资深老手介绍给小云。正好小云上一个经纪人约满,正是签入华星,就签了这位做经纪人。 换了经纪人以后,小云的一举一动更象个“明星”了——依依她们经常开玩笑,那就是华星现在的几个学院派出身又正在香港和国内当红的女明星中,只有小云一个有点香港女明星的样子,懂得穿衣服,懂得应付媒体,懂得在各种综艺节目里应该怎么说话;相比之下,依依、陈云可、吴明玉这几位无论宁倩华怎么教,这方面本事就是提高不了。 今天一下飞机,小意就象小鸽子一样飞了出去,反正行李有男助理帮着拿。可是小云依然是不紧不慢,几百米路走了二十分钟,做足了明星派头。 小云穿过玻璃门,先和孙茹来了个拥抱,然后又和易青来了个吻面礼,倒弄得易青有点不好意思,当着同事的面,好象他和小云有一腿似的。 没等易青他们说话,小云忽然听到另一侧出口的喧哗,诧异得转过头去,指着那边的人群问易青道:“那边怎么了?机场大游行吗?罢工还是反战啊?” 易青看了看那边,无奈的笑了笑,道:“都不是。是罗琳儿来了,影迷接机呢。” “谁?就是那个‘限制级皇后’?那个胖妞?”小云惊讶的道:“她在美国这么受欢迎啊?” 一句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孙茹笑着推了小云一下,嗔道:“这死丫头。嘴上跟长了刀子一样。” 易青望向那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人群开始缓缓的挪动,看来是接到了罗琳儿本人了,正在簇拥着往外走。 易青虽然来美国才不到半年,却也知道这种情形在La、在影城是司空见惯的事。 易青回头看了看自己这边无人问津的《花木兰》的海报和小意窈窕秀美的靓照,想到刚刚签下的十一家合约,一千六百多家影院的放映合约,他突然雄心大起。 易青拉着小云的手,拍了拍小意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敢保证,当你们两个离开La回香港的时候,场面一定比她大,这是至少的!” 孙茹也牵起小意的手和小云、易青的手叠在一起;然后,周围华星的同事纷纷围了上来,无数只手叠在一起,就象他们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常做的那样——易青目光炯炯,低声喊道:“名扬美利坚,毙了好莱坞!” “对!”小云信心百倍的看着易青,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道:“名扬美利坚,毙了好莱坞!” 孙茹微笑的看着易青,这个人仿佛永远都能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心和力量,许多别人说出来简直决不可能的荒诞的话,由他说来简直就如同既成事实一般平常自然。 想到这儿,孙茹兴奋的环顾着周围的同事们,低声道:“对!震一震好莱坞!” “好!”一群年轻的中国电影人雄心百倍的齐声喊道:“名扬美利坚,毙了好莱坞!” 仿佛在为他们的誓言做见证似的,在他们的身后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现在还没接到亲友的美国人,好奇的看着这帮黄皮肤黑眼睛的人,纷纷猜测着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 易青在美国用的是李恩华的那辆房车。 一路上,由于时差的缘故,小意和小云一直在恹恹欲睡,刚才的兴奋劲儿早飞到爪哇国去了。 易青从车里的小冰箱里找出特别冰的罐装咖啡来给小云和小意喝,并且和孙茹一起不停的摇晃一下她们的身体。 孙茹爱怜的搂着小意,轻轻的晃着她,低声道:“小意乖,先别睡,扛到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我们一下车就要和八大院线的执行总裁谈事情,你是女主角,不能睡的,哦……小意,小意醒醒……” 易青看了看车头的座钟,对司机催道:“稍微快一点,马上要跟詹姆斯总裁开会,我们要早到,才显得有诚意一点。” 第十一章 雪耻之战(上) 詹姆斯·史密斯,美国宾西法尼亚人。著名的美国金融管理专家、好莱坞有数的大牌制作人之一。曾历任华纳、派拉蒙在内的几家影业在托拉斯的策划人、经理人,手上持有多家院线的股份,现任华纳几大院线的商业执行官。在易青此次签下的十一家院线中,他主管或分管的院线就占到了六条之多。 华星集团想要在美国站稳脚跟,这位詹姆斯先生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之一。 所以易青今天才如此慎重的要拉出《花木兰》剧组在美国的全副主要阵容和他开会。这样的场合,商量的又是《花木兰》在美国上映前的包装宣传,小意和小云作为电影的女一号、女二号,当然是不能缺席。 美国和香港以及内地的影片出品在操作上有点很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影片的院线放映方也会参加到影片的宣传发行工作中来:而在亚洲,这些只是发行方、投资方的义务。 这样的工作机制,当然有利于增加影片的票房和市场接受度,因为院线才是最接近市场和观众的环节,但是也加剧了美国电影为商业性而牺牲电影本身艺术性的总体生产趋势,使好莱坞的电影越来越象是在车间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高品质统一规格的产品。 不管怎么说,入乡就得随俗。易青他们为了《花木兰》在美国放映前的宣传、也是做足了功课;尽管今天不是签约,只不过向詹姆斯一个人阐述《花木兰》的宣传方向,并且和他商量宣传计划而已。 当然,从法律上、名义上、理论上来说,如何安排《花木兰》的制作宣传的权力还是在华星这个制作方手上,任何人都是无权干涉的。但是易青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天詹姆斯能接受华星地宣传案。那么按照美国惯例,仅在詹姆斯手上这六条院线就可能为华星负担八百万到一千万左右的宣传费用。足足相当于全部宣传费地将近一半一一任何一个会做生意地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易青他们怎么可能不重视这个机会? 根据负责帮詹姆斯预约时间的秘书说的,詹姆斯今天要一直到当地时间中午十一点左右才有时间,所以易青就约在了十一点。同时,考虑到会议可能要开到十二点以后去,正好卡在饭点儿上,易青他们还特意在中华城订了一桌地道高档的中国菜,准备款待詹姆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知道美国佬喜欢油炸的带馅的食物,孙茹还细心的交代主食要选油煎锅贴。提前两天就好一阵忙活。 …… 易青和孙茹一早起来接了小云和小意,本来怎么算时间也是够的,谁知道又碰到肉弹明星那一出,出机场地时候就给耽搁了一段时间。一路上他们紧赶慢赶,生怕迟到;到了联恩电子办公大厦楼下,几个人是箭步如飞的往电梯赶。大冷的天,几个人竟然都出了一身大汗。 好容易到了会议室门口,易青看了看表一一巧了,差两分钟十一点!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迟到!据说在美国做生意,守时守信是最基本的商人素质,一个生意人要是迟到或者说话失信于人,那会被认为是对合作的另一方刻意的轻蔑和不尊重。 易青和孙茹两人在门口调了调呼吸,拉了小云和小意两人从容地推开会议室的门,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那张长会议桌,空出了半边,另半边已经坐满了人。为头的就是杨娴儿,然后坐着何风、李佩佩等一干华星地重要部门负责人,全是易青事先要求他们今天开会必须到的。 孙茹一进门,看看全是自己人,一个外人都没有,先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还好,咱们还算来的早了。” 易青也欣慰的笑了笑,安排小云和小意坐在自己和孙茹的旁边。 小云和小意和杨娴儿等人许久不见了,十分高兴,大家寒暄了几句,杨娴儿悄悄向小意问起儿子念青的情况;小云在一旁与何风、李佩佩夫妻打趣,大家无拘无束的聊了起来。 也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大家从兴致盎然一直聊到意兴阑珊,提不起劲儿来了,那会议室的大门还是静悄悄一动不动,别说美国佬了,连美国苍蝇也没进来一只。 小云和小意撑过了那阵兴奋劲儿,又开始昏昏恹恹的直打磕睡。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看了看时间,己轻十一点四十分了。 没等易青叹口气,那边杨娴儿已经按捺不住的抱怨道:“已经整整迟到四十分钟了,哼!什么了不起地,好大的架子!尼可·基德曼当年也没这么大牌啊!” 孙茹笑着安慰她道:“算了,就当咱们自己和小云、小意好久没见了,先开个联谊会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不忿,不过既然孙茹这么说了,只好作罢。于是又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两句,大家都觉得气闷起来,不停的有人打呵欠。 ……12:20分 易青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旁边小意和小云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一做演员必修的一大秘技就是无论站着还是坐着,无论在什么环境什么地方,想睡得时候就能睡着,还能有效的恢复体力。要是连这点功夫都没有,那在这个圈子里一定混不下去。 孙茹看了看小云和小意,连她都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刚才就让小云和小意先在休息室躺一会儿了!好过在这里干等!真可怜,时差都没倒过来,陪咱们在这里坐这个硬板凳!” “算了,小茹,谁让人家是财神爷,咱们有求于人家呢?看在钱的份儿上。再等筹吧。”易青勉强的笑笑,振作了一下。对大家说道:“喂。有没有人要喝茶或者咖啡,我请客。” 没等大家开口,会议室门忽然开了。所有人心下一喜,不约而同的直起身来,还没等高兴呢,大家又是一片叹息。 原来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詹姆斯大总栽,而是李恩华派给孙茹他们的一位负责联系事务的工作人员。 这位小姐进来对易青道:“易先生,您今天在中华城酒店是否订了一桌中菜?酒店方面打电话来询问您是不是需要退席。因为他们那边早已把一切淮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席,已经等了您很长时间了。” 易青苦笑道:“他们有我们等得时间长吗?帮我向他们道个歉吧,告诉他们再等等。” 等那位小姐一走,杨娴儿气愤的道:“什么人嘛?还这么周到的伺候着他!这都迟到一个半小时了。” 李佩佩担心地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来了,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孙茹点了点头。在手机上找出电子记事薄来一通好找,然后拨了个号码。 大家就听见没等孙茹问上几句,对面就桂掉了电话。易青连忙问道:“怎么说?” 孙茹面无表情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淡淡地道:“人家说詹姆斯一早就不在公司。这时候应该快到了。而且还说他们随时都很忙,让我们别再打过去了。” “什么?”杨娴儿气得直拍桌子,连何风这么好脾气地人都低低的骂了一句:“Shit!” 易青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压抑着怒火道:“好。我今天就等到这位詹姆斯来,看看他怎么说!” …… 下午。13:10。 桌上的一大壶咖啡已经续了两次,大家都喝了个水饱,过了饭口儿,现在也不觉得肚子饿了。 终于,就在易青失去耐心准备宣布不等了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一片脚步声! 易青和何风同时坐直了身体,听力没他们俩那么好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会议室大门猛得一下大开,一个身高在一百九十公分左右的美国白人大步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黑人和一个年轻的白人象是助理地模样。 本来还在熟睡中的小云和小意猛得抬起头来,努力赶走了倦意, 出一丝笑容来。 “我是詹姆斯·史密斯。”那白人带着美式热情机械的笑着,大声道:“你好,易!” 说着,詹姆斯走了过来,象征性的跟易青握了握手,连孙茹都没有搭理,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的两个助理轻佻的跟大家“嗨”了一下,就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了下来,一边找位置一边还在说着诸如“刚才那牛排可真难吃,你说对吧伙计”之类的话。 看来人家是吃了午餐后来的,孙茹看了易青一眼,冲他不悦的歪了歪嘴。 “这可是我第一次跟中国人合作。”詹姆斯坐下后第一句话就说道:“不过你必须快一点,易!你知道……呃,我们这种人总是很忙,哦,是地,太忙了……” 这里除了小云和小意,英文都是足以应付一般对话的。听了詹姆斯随口这一句话,尤其是当他说到“中国人”的时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他不是在和中国电影家谈合作,而是在向第三世界国家施舍过期面粉和棉衣一样。 杨娴儿和何风等人愠怒的互相对视了一下,个个铁青的脸,强压怒火不出声。 詹姆斯似乎完全没看见他们的反应,也不认为似乎需要对自己迟到两个小时多这件事做任何解释,他跷起二郎腿,昂着下巴催促道:“哦,好了,来吧,开始吧!给我看看你们打算在美国怎么让所有那些该死的观众乖乖的走进电影院去。” 要是在当年上大学那会儿,依着易青的脾气早就把面前地一杯冷咖啡泼到他脸上,然后扬长而去了。不过今天的他毕竟身份地位不同,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利益关系也要复杂的多了。 他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出事先谁备好地一叠策划文案,交给孙茹。 孙茹逐一的递到各个人地手上。给詹姆斯和他地两个助理的那三份。当然是全英文的。 詹姆斯接过那份长达五页的文件,翻也没翻,扫了一眼就往桌子上一扔,然后向易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易青再次深吸了口气,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英文,然后向他介绍起《花木兰》剧组这次关于影片在北美宣传的基础构想来。 才刚说了一部分,詹姆斯就惊讶的叫了起来:“哦,不不不……这太可笑了。这不行!” 易青按捺住自己的不快,尽量和缓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詹姆斯拍着那份策划案夸张的指手画脚的嚷道:“哦,这真是糟糕透了。你要了解,你现在是在美国!不是在中国!你们在美国居然还想搞完全东方的那一套,这不行!必须要强调美国人容易接受的那些东西,OK?比如我看过你们的样片。里面有很多关于战争和屠杀地,还有女权思想的东西,那些都是美国青年所熟悉的,你们应该把宣传重点放在强调这些方面上。而不是强调那些见鬼的东方神秘感。” 易青和孙茹无奈地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是他们事先预想中最讨厌的一种情形,现在还是发生了。 易青努力的组织着词汇,试图让詹姆斯明白,他解释道:“听我说,先生。你该知道在美国,关于暴力和色情这类商业噱头的电影已经太多了,每年都会生产几百部,如果我们强调这些方面,那么我们跟同档期的美国电影相比。就没有任何优势和吸引人的地方了。因为这样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太多了人们就不喜欢看,不会注意它了,对吗?我们是希望强调一种来自东方的神秘,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国观众以前没接触过的东方韵味,中国有句古老地话,叫物以稀为贵,我们就是想……” 刚说到这里,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铃声,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詹姆斯的黑人助理拿起自己的手机,旁若无人的接起电话来,并且哈哈大笑。 易青只好停下来,等他打完电话 那个黑人说了两句,把电话递给詹姆斯,笑道:“接吧,是那个该死的妞!” 詹姆斯笑着拿过电话来说了两句,然后挂掉,接着心不在焉的坐直了身体,对易青道:“对了,刚才你说到什么了?哦……得了吧,算了那些不重要。我的意思是你必须修改你的这个方案,什么东方的神秘感,不行,这个可不行……你希望我们出多少钱来支援你们搞这个宣传?五百万还是一千万?可是你必须让我们有信心明确知道这钱能使我们在上映后得到更多该死的美金,明白吗宝贝儿?” 说着,詹姆斯把那份文件往旁边随意一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接着道:“那么好吧,你可以有几天时间再修改一下这东西,不过,我必须得说抱歉了……因为我实在没有时间了,好吗?就这样吧,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得去一个该死的约会了……” 说着,詹姆斯和他的两个助理神色自若的站了起来,连握手都没有再和易青握一下,只是在经过易青的身边时很随意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纷纷道:“有事再联系!”“我们会再见面的!”“拜拜!”三人就一起扬长而去。 易青等所有人一动都没动,更不会有人站起来去送他们。 孙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下午两点。 《花木兰》剧组的十几位重要主创从昨天就开始准备,然后今天饿着肚子足足等了他们两小时又十分钟,包括两个刚下飞机的女主角累得几次在等他们的过程中睡着;而他留给易青等人的开会时间,还不到区区的四十分钟! 自从创办华星以来,易青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大家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读到了愤怒和屈辱! 这就是美国!世界上最民主最平等最文明最发达最先进最正义的美国! 当你有足够的资本和创造资本的价值时,你才能得到平等和民主,你才能得到尊重!在你没有起码的价值或者能够证明自己价值的能力之前,你就是一堆狗屎! 平等?哼,留给伊拉克那些在废墟里捡拾弹片的孩子们去说吧! 易青和孙茹、杨娴儿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许久都没有人出声。 良久,孙茹轻轻的说道:“吃饭去吧!吃我们自己的中国菜去!” “对,好好的吃一顿!”易青霍然站了起来,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和冲天的斗志,他坚定而清晰的,一字一顿的说道:“诸位,请永远不要忘记,中国和中国的电影今天在美利坚所蒙受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们今天所承受的一切,要他们百倍的偿还回来!” 第十一章 雪耻之战(中) “哈哈哈……这是意料中的事,想当然耳,不足为奇。”听完了易青的叙述,李恩华坐在大办公椅后面哈哈大笑,道:“你应该叫我儿子艾蒙过来陪你才对,他比较熟悉美国这边的情况。” “李杜?”易青有点嗔怪的瞪了李恩华一眼,恼道:“老哥,你还笑!” “当然要笑了,”李恩华感叹的道:“我当年受得苦,你也要好好尝尝,总扯着顺风旗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中国国际地位算是有很大提高了,你想想三十年前我刚到美国的时候那情况……” 易青皱了皱眉头,道:“真难以想象,好莱坞的公司拥有这么成熟完备的商业运营机制,可是一拆到单个商人身上竟然如此的轻佻和幼稚。我真不明白,如此不加掩饰的表达对合作另一方民族、国籍或者肤色种族上的歧视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一贯就是如此吗?” “人们总是用自己熟悉的逻辑去考量自己并不熟悉或者了解的事物。”李恩华笑道:“你刚才的逻辑只适用于我们中国人。也许你认为商业活动中即使明显强势的一方打心眼里歧视弱势的另一方,也不该坦然平白的流露出来,而应该很有城府的含蓄地和对方留下面子……呵呵,小老弟。美国人可不是这样思维的,这就是文化和民族根性的差异。” “这也恰恰是美国人最令人反感的地方。他们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价值和习惯去尊重和迁就其他民族地思维方式,因为骨子里他就觉得他们的思维方式是最先进最优秀的。”李恩华思索着,努力想向易青这位刚刚跨入国际市场的“初哥”解释清楚这个问题,道:“现在不管哪个国家的哪个行业要想在国际市场上有所作为。都不得不面对美国问题,因为美国太强大了。作为过来人,我能给你地忠告就是,当你在面对这些美国佬的时候,一定要理解并且要记得。他们在制度和实力方面的先进和强大,永远和他们的肤浅成正比……” “当然,说地好听一点,或者说他们自己的社会学家把这个称为……呃……”李恩华努力寻找着词汇。笑着道:“称为率真和直接。本质上说,每个美国人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你不要忘记了,这是一个只有三四百年文明积淀的民族,你不能要求他的人民象一个五千年的礼仪之邦一样思考问题。” “好吧,我能接受。”易青无奈的摊了摊手,他倒是能举一反三,道:“现在我们有求于他。所以他认为摆高姿态羞辱我们是理所当然的……或者他觉得这根本不是羞辱,做生意就应该这样……是这个意思吧?” “全中!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嘛!”李恩华道:“你现在是一张白纸,你旗下地明星在美国市场全是新人;你的电影成败与否还是个生死未卜的未知数……要是将来你在美国市场站稳了脚跟,哈哈。到时候你再看他向你展示南美式的热情吧!跪下来吻你地脚他们都干得出来。中国人所认为的廉耻和含蓄,在他们看来就是虚伪。你只要能赚钱,能赚一千万、一亿或更多的钱,他们就会倒过来求你,哪怕他们已经有了一百亿身家——这就是美国!” 这就是美国! 李恩华的最后一句话大大的刺激了易青,他突然想起李连捷大哥有一句名言——“在美国,一切就是一个数据!” 你的数据代表你能够创造的财富,你的数据上去了,你就拥有了一切,拥有平等和民主。包括你所代表的民族和国家也就同样拥有的自己地尊严和地位——这就是美国! 这种赤裸裸的思维方式在国内或者香港是很难想象的,易青此时面对着一个陌生的领域,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就像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大男生一样,兴致盎然的鼓起了十二万分的斗志! “谢谢你,二师兄!”易青豁然而起,满脸跃跃欲试的喜悦,道:“我走了,改天请你喝功夫茶。” 李恩华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年龄足够做自己儿子的“师弟”,刚才还象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可一转眼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乎天大的事情自己都有了准主意,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一下…… “你不打算跟我商量一下眼前的局面怎么处理吗?或许我会有一些建议对你有帮助……”李恩华试探的问道:“比如想个办法再找个院线方来分担宣传费用,或者通过李氏国际再找詹姆斯谈谈……” “不用了。”易青简短而诚恳的道:“让我们自己来吧!我们已经沾了李氏不少光了。”说着,易青信心十足的站起来向外走去。 “二哥,上映那天我让人给你们送首映票!” 李恩华微笑着望着易青留下这句话时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唉……看到这样的年轻人才发现自己老啦……不知道刮个胡子能不能显得年轻一点儿……” …… “这一次,让我们自己来吧!” 易青一拳凿在会议桌上,狠狠的道:“我请会计师计算过了,连同美国和国内的全部宣传费用,我们独力承担下来,一共只要两千万美元!” “只要……两千万美元?”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宁倩华惊讶的张大了嘴,重重地强调了一下“只要”这个词。随即焦急的道:“易主席,我提醒你注意现实问题!你的《花木兰》已经超过前期预算很多了!截止到现在,华星集团已经为这个大片砸下去四亿两千万港币了!如果再砸两千多万美金下去,整个电影就要超过预算近八千万港币,这不但要动用华星的储备资金。还会直接影响明年我们在国内要投拍几部电影的计划!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股东交代?” 因为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易青和孙茹都觉得不可能飞回香港去开会讨论这件大事,毕竟一来一去要好几天,美国这边地时间已经很紧了,签下的上映合约不等人。所以由易青提出来。用可视电话在美国召集华星董事会的一个临时会议。 为了《花木兰》这个戏,其实华星相当一部分的董事都在美国了——易青、孙茹、何风、李佩佩;加上香港的宁倩华、依依、罗纲,这些人大概可以决定华星集团地任何事情。 “如果……”孙茹沉吟的道:“如果上映后电影赚钱了,把这五六亿拿回来了。哪怕只是保本,也不存在向股东交待的问题;可是,万一……” “别忘了,我们在美国做的市场调查和预期票房,可是投资额度地150%!”易青坚决的道:“李氏国际作为好莱坞大同盟的资深成员,他们给出的保守调查报告都认为《花木兰》会有1。5亿美元以上的票房成绩;扣除去给院线方的部分,就算七千万好了,我们自己还会有八千万的盈余。扣除七七八八的潜在开支,至少也是个保本地局面。还有,大家别忘了,在国际市场上。票房收入只不过占到一个电影利润的三分之一而已,还有音像制品和其他附属产品呢?” 易青举起了手上一张刚打印的财务报表,道:“《花木兰》的音像制品和附属产品,按照美国地方式来进行商业评估,至少还会有一亿多的利润,如果我们坚持依靠詹姆斯之流的美国投资,也就是说,今天我们接受了他们一千万美元不到的宣传费‘赞助’,按照他们一贯的苛刻标准,明天我们就要分三千万、四千万甚至更多的利益给他们!与其这样。我们不如自己投资,自己来赚这个钱!” 美国和香港两边会场同时沉默。 虽然易青说的看似有点道理,但大家却都知道形势严峻,尤其是孙茹和这些在美国的同事,本来那种乐天的精神通过前两天詹姆斯那么一闹,一下子都凉了下来。 美国和国内不同。国内每年最好的档期就是二三月份,因为是春节档;而在美国,每年最好地是圣诞和元旦前后,还有就是暑期档。 根据合约,《花木兰》在美国上映恰恰是美国最淡的这个档期;小意和小云这些演员都是新面孔,票房如何真是不容太过乐观。李氏国际的市场调查能否最终符合现实中的票房结果,谁的心里也没底。 至于说到音像制品和附属产品,按照李氏国际的那种美国算法,当然很可观;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花木兰》能有超过1。5亿票房的成绩的基础之上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花木兰》真的大卖,以华星和国内电影业的规模,也很难象美国电影的相关产业那样,流水般的生产出足以满足美国市场供给的音像制品及附属产品来。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举棋不定的时候,在美国这边几乎所有人都看到电脑里依依的嘴唇动了动…… 由于两边相隔遥远,信号要靠卫星传输,所以会有好几秒的滞后性,大家并没有马上听到依依在说些什么。 但是,平时无论在朋友交往还是在公司事务中从不轻易发表意见的依依,突然要说话了——她可一向是一字千金,言必有中的啊! 大家不禁同时提起了精神,凝神注意她要说些什么。 “很多时候,事情本身并不复杂,是我们自己的焦虑和得失心把它想复杂了。”依依的声音平缓但坚定,她慢慢的说着,仿佛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清晰和睿智:“既然无法做出决定,既害怕风险又不愿意舍弃可能获得地利益;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换另一个角度来思考一下问题?” 所有人,连同易青和坐在依依身边的宁倩华都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想听听依依的这个“另一个角度”。 依依微微一笑,依旧不疾不徐的漫声说道:“华星集团创办至今,还不到四年。从最初前身‘中华人影业’地几千万人民币的注册资本。发展到重组并购两家香港传统影业龙头财团,现居香港影业之首,市值数百亿港币——短短四年,这种成绩,算不算商业奇迹?” 所有人都默然点了点头。 依依停了停。继续说道:“创造出这么好的商业成绩,当然依赖于外界的许多重要因素。但是最根本最重要的一条,是我们在每一个关键地决策点上,从未出现过错误的判断或者失误。每到关键时刻。易青和董事会的决定总能为我们的事业加分,我们赢得了每一场豪赌!”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能有这么好地‘运气’?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团结!”依依加重了语气,美丽的面容上充满了骄傲的光彩,她大声道:“无论我们拥有多少资产,彼此间有多少即得的或将得到的利益纠葛,我们这群人,总能保持一份赤子之心,像孩子一样执着的甚至是象孩子一样轻信的。信任着我们地决策者。我们不象一般的大型财团或者企业那样,内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因为我们的目标永远是一致的。我们不仅共同分享成功后得到地各种利益,更有着面对失败后共同承担责任的决心。” “……所以我想提醒大家,各位是不是事业做大了,口袋里的钱多了,开始不敢拼不敢搏了?各位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如果输了怎么办’这个问题了吗?请注意,任何一个企业内部的分歧都是从产生这种思想开始,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吧!” 说到这里,依依总结道:“我想说的是,赌这一把,或者不赌这一把。无非是一个决定两个选择而已。如果我们依然保持当初的团结和斗志,即使选错了,也是赢的;如果因为这个问题我们犹豫了甚至怀疑易青的能力和判断,也就是说我们自己内部出现了裂缝,那么即使最后选对了,也是一种失败!” “……我说完了。”依依最后淡然的说道,电脑里可以看见她端起眼前地茶杯喝了口水,静静的坐着不再说话了。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孙茹举起了手,简短的道:“我接受依依的说法。” 她说着,心里对依依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有象依依这样的人才会把五亿和五块钱看做一回事,不考虑利益上的得失,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多的钱说穿了不就是一个数据上的游戏吗?五亿也好,五块钱也好,不过是人生开大小,输也一把,赢也是一把。既然大家已经把该努力的该做的都做到了,同时又都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做是对的,那么不如把胜负放下,毕竟有这样的一群人在一起,只要原本的团结和信任还在,那就算输光了还有翻本的机会;如果开了个不信任的各有打算的头,即便是这次赢了,谁还能保证下次依然是赢呢? 孙茹怅然若有所失的看了看显示屏上的依依,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从容和美丽。 孙茹一向以易青的第一死党、第一红颜知己自居,她也确实和易青形影不离,但是每到关键时刻,真正能和易青心意相通,无条件的支持易青的人,却还是依依。 终于,宁倩华也在那头缓缓的举起了手,无奈的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依依说的有道理。我们权当不问任何理由的相信易青的能力和判断好了。最多不过就是票房惨败,以今天华星的实力,回到国内再熬一年,又可以冲击国际市场了!最多输掉这一把,我们还可以做张一谋嘛!人家冲了那么多次、那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咱们怎么就不能输一次呢?” 最后几句轻松的话令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易青深深的凝望着屏幕里的依依,这几个月来,他从没有这样的想念她。 然后,他定了定神,道:“那好,我们投票吧!同意华星集团独力完成《花木兰》后期宣传和美国市场推广的,请举手!” 举手林立。全票通过! 易青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他微笑的道:“多谢大家通过我的提案。我保证,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美国同行一定会为没有分到这杯羹而大大的后悔的!”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充满东方神秘韵味的诱惑与暗示的各种海报和宣传品已经在整个美国社会各个角落泛滥了起来…… 张一谋导演和冯晓刚导演他们和类似詹姆斯这样的美国商人所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俗鄙的以为要开拓美国市场就要迎和美国人的价值观念——惯性思维使他们失去了这份油水丰厚的商机。 好奇心会杀死猫。人类永远喜欢那些神秘的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所以陌生的有隔阂的东西反而能卖到大价钱。这个道理连捏糖人儿的小贩都知道。 可惜,世事有时就是这么讽刺。 第十一章 雪耻之战(下) 在La最繁华的PUB街区的中午,易青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下,满意的仰头欣赏着杨娴儿的这副杰作。 牌子打得是派拉蒙院线的字号,内容是《花木兰》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中国古代的十八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铲、棍、槊、棒、拐子、流星锤……还有那弓箭藤牌、棉绳套索以及诸般武侠小说常见里的暗器之类的兵器,围着整张海报画了个圆周。 在海报的中央,花木兰扮相的小意做千手观音之相,三个脑袋朝着三个方向,画出来的几十只手上分别拿着海报上的这各种中国古兵器;身上一套兽袍吞鳞甲,一片片的甲片清晰可见,精致优美。 小意的身后背景里,墨蓝色深邃的星空下,一幢中古国式的城堡矗立着,下面有几架投石车、冲城丰和三弓床弩在攻打。 这海报每一件东西?(: ) 第 29 部分阅读 小意的身后背景里,墨蓝色深邃的星空下,一幢中古国式的城堡矗立着,下面有几架投石车、冲城丰和三弓床弩在攻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海报每一件东西,都有至少近千年的历史,透露着一股神秘的东方风情,确实能令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美国青少年赞叹不已。向来美国人了解东方,只是通过日本,他们唯一认识的东方武器大概就是东洋刀了;而美国男孩最崇拜地东方神秘英雄就是日本忍者。 这些神秘的物件。海报上神秘骨感带着一种东方式秀美的女子,对于大多数看到这副海报的美国人来说,就如同打开了一个神秘的新天地,无数他们所不知道也无法想象地东西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中国作为一个历史如此灿烂辉煌的民族,每一份遗留都象是个捉模不定的传说一样。再加上现代视觉手段刻意的美化了之后,当然会激起一部分美国青年的猎奇之心。 想象一下,如果《花木兰》的宣传中心,再象詹姆斯主张地那样,用什么“男人群中的一个女人”或者“血腥的东方战争,史诗般的宏大场面”这些好莱坞大片已经用了几十年的宣传口号,在没有重量级明星支撑的前提下。这部电影能激起美国观众多少观看地欲望? 短短的一个月,花木兰这个许多年前在美国火热过东方女子的名字再次成为美国青年热门网站上出现频率颇高地名字,这部号称颠覆传统的纯中国制作把观众的期望值提升到了顶点。 美国和中国不同,在美国有着非常完备,完备到近乎繁琐的群众评估系统和舆论系统,即使有局部的观众欣赏水平不高。也会得到非常专业地意见;所以任何一部影片进入宣传期,都会非常有序的进入消费者的视角,决不会象国内那样,出现大量的跟电影无关的随意性的指责。比如把女演员裸露胸部的一部分称为侮辱中国女性之类的情况。 正是因为这种情形,所以一部美国电影在前期、中期、后期的操作方针都非常明确,而且所谓的预估票房也很准确,这是因为他们从市场上得到地口碑信息都是比较真实的。从这一点讲,美国人简单直率的根性倒似乎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出现骂得人越多、骂得越难听,票房越高的怪事。 …… “喂,发什么呆呢!”易青正在仰头欣赏海报,沉浸在几天后上映全满的遐想之中,背后被人卡住了脖子,贴着肌肤滑腻腻的,还带着一阵香风。 易青不回头就知道是谁。用这种方式跟他亲密的打招呼的女人只有杨娴儿一个。 他笑着回过头去,只见孙茹跟着杨娴儿后面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拿着两个大到随时要往下滴的果仁冰淇淋。 易青连忙接过来,冲着上面的核桃榛果先咬一口。他们没有买杨娴儿的那份。因为他们都知道杨侠女是从小就不吃冰棍冰淇淋的。 今天是他们到美国后第一个稍微空闲点的日子。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忙完了,而今天,就是全美大多数和华星签约的影院开始预售预订《花木兰》电影票的第一天。 易青一早带了两位美女出来,先陪杨娴儿到La自由街区,听了半天街头摇滚,见识了著名的美国街头前卫艺术。 一个乞丐在垃圾桶里找到一包麦当劳的番茄酱,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沿着那个小开口挤着,在墙上画出一副骷髅、玫瑰、刺刀叠在一起的印象画来一一他奶奶的,这到底还算不算乞丐了,一点职业精神都不讲。 好容易挨到中午,三人边逛街边啃掉了五个汉堡,喝了三大听可乐,现在站在派拉蒙公司的这家影院外面,吃着冰淇淋等着看这里第一天售票的成绩。 易青站在十几码开外,忐忑的望着影院华丽的电子售票房的窗口,那种心情,简直就象等在产房外面的父亲盼望听见儿子或者女儿的第一声啼哭一样。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部电影的成败,将是他和华星集团整个电影生命的重要转折点。败了,他和依依的威信在集团里将不复存在,华星冲击世界市场的脚步,包括中国电影争霸世界的脚步,也将步履维艰。 但是如果胜了,不但能洗清多年来中国电影人在国际市场上所蒙受的歧视和羞辱,更会令未来中国电影的历史铭记,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一一雪耻之战! …… 下午两点。 票窗上地电子屏幕终于显示出了《花木兰》的英文名。表示这个电影开始订票了。 没过多久,第一个订票的人就来了。那是个看上去有点爱尔兰血统的英俊的白人青年,他踩着街区路边地摇滚鼓点子蹦着就来了,然后对着窗子里的黑人大婶笑道:“嘿,美丽的太太。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介绍给我。别再让我看那些爆米花电影了,我可不想再白白消磨一个下午或者晚上。” 那位可爱的胖女士似乎非常喜欢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满脸欢笑的道:“哦,宝贝儿,我打赌你没试过这个。一个中国少女地故事……天哪、那可是三千年……不,五千年……谁知道呢。或者是更久以前的事,……上帝啊!这太神秘了,我敢说这棒极了!” “是木兰吧!嘿嘿,我知道她,中国……”白人小伙一脸的浪漫,夸张的比画道:“……中国。哦,是的,那是一个有炸春卷和功夫的国家,我打赌你不知道。中国人很多都是会飞地……嘿,别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想想看,整整五千年!漫长的足以发生任何事,对吗?他们确实象鸟儿一样飞翔。在古老的以前某个年代,他们管这种人叫……哦,上帝,叫什么来着,象罗宾汉一样……” “好吧,男孩,看来我得干活了,”黑人大婶笑道:“你需要几张票?哦,你不觉得在这样闲着没事地下午,邀请一位女孩来看一部古老东方的史诗电影是件很浪漫的事吗?当然。我希望你约的女孩是个黑人,孩子。” “哈哈哈,我尽量!那么好了,两张票,我的女士。”白人小伙子说着,从出票口接过两张票一一美国地电影票现在已经做成精美华丽的卡片,颇有点收藏价值;而如果能集齐同一院线一年或者一个季度放映的全部电影的票卡,还能得到各种优惠和抽奖的机会。 “哈哈,耶!”在距离影院出票口十几米外,易青和孙茹、杨娴儿高兴的欢呼一声,三个人兴奋的抱在了一起。 “两张票,十二美元……恭喜你,易导,你的这个电影已经赚到七美元了!”孙茹眉飞色舞的说道。 “是的,七美元!”易青兴奋地举起孙茹转了一圈,然后又举起杨娴儿转了一圈,高兴的手舞足蹈。他跑到街边一个正在同时演奏小号和电吉他的流浪歌手面前,激动的掏出一百美元,扔进他的琴箱里,大声道:“嗨,下午好,我的艺术家!” 那个流浪艺人面无表情的来了一段扫弦棱罗,然后道:“上帝与你同在,先生!” 孙茹和杨娴儿看着易青孩童一样雀跃的背影,面面相觑,杨娴儿摇头叹道:“赚进来七块钱,给出去一百块,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啊!” ……短暂的兴奋过去后,三人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们边闲聊边等在那里看了两个多小时,陆陆读续有些人来买票,也有买其他票的,来订《花木兰》的也有十来个人。 这十几个人似乎成分比较单一,一概都是十五岁左右到二十四五岁的美国青年,主要还是男性。 易青看了一会儿,渐渐倦了起来。他似乎不太满意一一当然,作为导演和投资者,他恨不得窗口排长龙或者影院出现单为《花木兰》独自开一个窗口的盛况呢! 易青意犹未足的打了个呵欠,道:“出来够久了,我们回去吧!” …… 第三天下午,当天晚上就是首映了。 易青在联恩电子的大楼里上网,正在从各大院线的网站上统计这两天半售票的成绩还算好,连售订加上网上购票等等,第一周的票已经有三成发售出去了。这个成绩在美国也只算平平,但是对于一个第一次登陆美国市场的公司来说,已经聊以欣慰了。 易青摸了摸下巴,略略有点失望。 正在这时,房门不敲自开,孙茹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急匆匆的对易青说道:“好消息!天助《花木兰》!我们的机会来了!” “啪”得一声,孙茹把一份美国报纸拍在易青的桌前。 第十二章 狂热,中国飓风!(上) “什么事兴奋成这样?汤姆克鲁斯出全裸写真集了?还是布拉特彼得?”易青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拿起那张报纸,只见上面头版上登着一张照片,一个四十多岁的白种女人站在一辆选举车上,声嘶力竭的挥舞着拳头在演说着什么,车前全是兴奋欢呼的选民。 “这是什么?美国大选的日子不是还差两年才到?”易青不解的看着报纸,心不在焉的问道。 “你看仔细点,大哥!”孙茹焦急的走到他身边来,点着报纸上想要让他看的那个部分,解释道:“这个女人是罗西夫人,克里斯蒂娜·罗西!资深的共和党人,在美国的鸽派中是各个对中国比较友好的亲华亲亚洲派。[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前两天美国政坛不是爆出丑闻,怀疑现任加州州长民主党的安格鲁斯·格雷瓜贪污公款240万美元吗?这个克里斯蒂娜昨天正式站出来攻击安格鲁斯,并且表示要参加下届的州长选举……如果这次被安格鲁斯被司法调查而获罪,这个克里斯蒂娜极有可能就是下任的加州州长!” “这跟我们的电影有什么关系。”易青看着满版的英文字母直发懒,不想看。 孙茹把他手上的报纸一把抢过来放在桌上,指着上面几行字道:“你把它们翻译成中文,自己琢磨一下!” 易青凝神看去,只见上面是克里斯蒂娜的一段在公众面前的讲话—— “……安格鲁斯·格雷瓜先生,和他的幕僚们,无非是想暗示我作为一名女性没有能力胜任加州的工作。我真为他们地说法感到震惊。真难以想象在世界上最民主最文明地美国。直到今天居然还有人保持着如此强烈的赤裸裸的公开进行性别歧视!我不知道大家最近去看过影城各大电影院淮备上映的电影了没有,你们去看过那部名叫《花木兰》的中国电影的介绍了吗?我劝你们去看看,看看东方人在遥远地千百年前,在一个允许蓄奴,把女性当作奴隶的国家,他们就给了一个女性以尊重。并给了她为祖国而代替男性去战斗的权力!那么,今天的美国,还不如几千年前的一个奴隶封建王朝吗?就象他们在金钱上的被指控的问题一样,安格鲁斯先生,今民主的美国蒙羞!我们应当明白……” “啪!”易青一把将报纸拍在桌子上,开心的大笑道:”这个罗西夫人真是太可爱了!咱们好象应该封一个大大地红包给她!” 看样子这个克里斯蒂娜·罗西女士根本就不懂《花木兰》这个中国典故说的是个什么故事,她对中国地了解估计比那个詹姆斯多不了多少,才会把那时候地中国说成是“奴隶封建王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种一知半解的错误猫述反倒会增加一种神秘威感。刺激观众去验证这位女政客的话。 要知道,在美国。电影是最重要的大众文化形式。它和美国的政治、民生联系紧密。美国人离不开电影。就象中国人离不开电视;就象中国的上班族每天在办公室里会在空闲的时候谈论昨天晚上的电视连续剧剧情一样,电影也是美国人日常生话的一部分。 “这可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孙茹笑道:“我们前期地宣传,大多是针对美国电影消费的主体,也就是二十五岁以下的青年人的。但是现在被克里斯蒂娜这样一变相宣传,就可能吸引大量中青年以上关心政治和时事的美国成年人群体,还有那些支持克里斯蒂娜的女权主义妇女群体……” “还有共和党的选民!”易青道:“我打赌,会有相当一部分的美国妇女来看这部电影,因为她们会以为这部电影是宣扬女权的!等他们看完,口碑就会通过他们散布到美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尤其是民主党的选民,为了了解敌人的想法。他们也会去看这部电影的……到时候就会有无数怀着各种目的的观众走进电影院去看这部电影!” 孙茹笑道:“我现在怎么有种考试作弊的感觉?” “别这么说,一切还得我们的电影拍的好才行。”易青道:“机会只留给有谁备的人!” 说着,易青起来拿外套,一边道:“我们快走吧!” “去哪儿?” “找人开会!把剩下的预算资金撤回来,全部投到对妇女团体的宣传上去!” …… 任何一部电影大热大卖的原因,首要的必然是因为电影本身的优质一一这是正道正论;但是那些超级大热的影片,大都在本身的质量之外都有一个或者几个非常有力的辅助外因。 现在对于《花木兰》来说,这个外因无疑已经出现了。那位共和党的铁娘子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借题发挥的一番随意的临时演说,会成就了美国电影票房史上第一部进入十大排行榜的华语电影。 正如易青所预想的那样,头三天,《花木兰》的票房并不理想,至少在La的几家影院是这样。每天的上座率大概达到五成左右,这个成绩在中国大概己经可以算好成绩了,但是对于美国来说,实在没有半点可以让人看出这部电影会红的样子。 但是从第四天第五天开始,尤其是第一周的周末,《花木兰》的电影票发售和订售呈现了一种近乎狂的状态。来买票的许多是带着孩子的母亲或者是带着丈夫的妻子;当然,二十几岁到十几岁的男女青少年也是络绎不绝。 这周易青委托派拉蒙和21世纪福克斯的调查员对在La的几家影院观看《花木兰》的观众做了各种调查。其中一份成分调查显示,来看《花木兰》的有一半是是对东方文化表示好奇的青年人;三分之一是美国的职业女性;剩下的则是怀着形形色色初衷来的人,他们中大部分是陪家里某位女性来看电影的。 《花木兰》在全美放映的第一周,前四天收入票房七百多万,周末三天票房竟然狂收三千一百多万! 第一周票房三千八百万的成绩,在美国历年的热门影片中也算排得到中上这个档次了。 …… “看着吧!还会增加!”在李氏的总裁大办公室里,易青信心十足的对派拉蒙的宣传商务代表和李恩华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一部外国电影,第一周三千八百多万,这已经够疯狂了。要知道,美国电影大多数都是一周比一周票房低的。”这个派拉蒙的代表刚开始被派来配合易青做各种宣传的时候,嘴脸比詹姆斯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似乎认为强者藐视弱者是理所应当的,而中国人则天生注定是弱者。 “相信我,伙计。”易青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没注意看各州各院线发回来的个别统计。发现了吗?加州地方的票房收益最高!周末票房甚至达到其他三个州乃至四个州的票房总和还多;而且加州单个州的观众成分,妇女的比例占到了百分之四十几,甚至超过了青少年观众!” “这能说明什么呢?”派拉蒙的代表坚持的问道:“如果你能说服我,我想我们公司会考虑把《花木兰》的映期调整到每天的夜场黄金时段。” “你们当然应该这么做,但是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我们,先生!”易青毫不领情的道:“道理非常简单,之所以加州的票房高,除了困为这里是影城之外,更重要的是最近最火暴的政治新闻人物克里斯蒂娜·罗西夫人那天的那一席讲话刺激了大量女权团体和许多美国家庭妇女的好奇心。新闻的社会传播有一定的滞后性,克里斯蒂娜的话现在当然是只在加州本地广泛流传,外地听说的恐怕也是少数。但是要不了十天半个月,这些话和她提及《花木兰》的逸事就会随着美国的媒体报导传遍全美。到时候,全美国的妇女都会关注这个电影,那时候的观众成分,妇女就会超过青年观众群体。” “剩下的话还用我说吗,先生?”易青笑道:“在美国,妇女一般都是一个家庭的核心,而美国电影的票房消费主体,从来都是家庭观赏为主。如果一个家庭里的妻子和母亲认为这部电影好看,那么……” “毫无疑问,先生。”李恩华立刻接过话茬,对正在苦思判断的派拉蒙代表道:“《花木兰》这部电影将会在下一周取得更惊人的成绩,在全美!我想今年全年都很难出现一部比《花木兰》更卖座的电影了,如果你们不调整放映时段,要不了一天两天,其他院线旗下的电影院都会把《花木兰》调整到最好的时段去,到时候真正亏损少赚了的,是你们派拉蒙而不是易青先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做赚得最多的‘第一个’,首先主动的进行调整呢?” 派拉蒙的代表立刻抬起了头,一副豁然开朗的深情,兴奋的“乌呼”得叫了两声一一美国人就是不懂得含蓄和收敛,如此的实在和直接,易青看着李恩华苦笑了一下。 这个代表自己给自己庆祝完了,兴奋的对易青和李恩华说道:“失陪了,两位先生,我想我该去忙了! 第十二章 狂热,中国飓风!(中) 《花木兰》在美国的上映终于上了轨道,对于易青来说,剩下的除了等着数钱之外,可以做的事情并不多。实在有些边角的事情要处理,留给孙茹就可以了。 杨娴儿心里想着小念青,带着一批有家有业的急着回香港的同事飞回去去了,临走还用DV录了一段易青的视频带回去给念青,省得等易青回到香港的时候,小家伙都不认识他老子了。 何风和李佩佩可没有那么恋家。骨子里那种艺术家的浪漫和不羁让他们选择在美国好好玩玩,等到时间了再和易青一起回国。他们夫妻两个都是从古典音乐、传统雅乐而步入艺术殿堂的,对乡村音乐和摇滚这类美国民间音乐样式比较陌生,求知欲选强的何风当然不会放过这次体验的机会。 李杜在《花木兰》全美上映的第二天就到了美国。虽然他自己的理想是做个艺术家,但是身为电子大王的独生子,完全不理家族生意也是不可能的,实际上李杜身上已经有一个金融和工商管的MBa学位了,李恩华也在趁自己还在壮年逐步的教导这个李氏王国未来的继承人,使他向着一个成功的商业大亨的方向迈进。 这之后的一周,把心放进了肚子里的易青每天都关在酒店里,利用卫星可视电话和香港联系,把积压了多时的非他不可地一些事情做些交代。 就在《花木兰》进军北美的同时。香港那一大家子人也没有闲着。 孔儒的效率实在是没话说。华星内部改革已经基本完成了第一阶段,整个公司人员扩张了50%+,一切都变得制度化、章程化了。易青不在香港,孔儒全公司最大,现在下面的人看见这个铁面神都象老鼠见了猫似的。易青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花了一天多时间听孔儒的汇报,并且认真的给他提了一些意见。 听完了孔儒的汇报,接下去就是宁倩华这个华星大总管给他聊起这期间华星常规运作过程中那些主要人物,那些能为公司赚钱地大将们的动向了。 依依跟着《花木兰》摄制组一起从北京回到香港。就接了杜其峰的一个新戏,想想当年那句“我不拍黑戏”,真是非常失礼于这位香港新电影的当家导演,所以这次的片酬只要了银河映像一个友情价,八百万港币而已。 而杜其峰也非常“识得做”。对这位新生代后辈中地“演技女皇”表达了适度的敬意,在他的新戏里破天荒的加入了大量的女人戏。而且这部《北角夜未半》虽然依旧带有鲜明的杜氏黑帮色彩,但是并不能归纳为黑杜会题材,只是有所涉及而已,依依在里面扮演的女主角则是一位军装女警一一若不是如此,以宁倩华的原则性和她经纪天后的大招牌,她完全可以不怕得罪杜大炮而坚决挡下这个角色。 至于华星演员部另两位当家女星陈云可和吴明玉,这半年一直在增加曝光率和积累市场的期望值一一宁倩华和她派给陈云可、吴明玉地经纪人除了给她们选择性的接了不少广告、形象代言之外,也不计报酬的做了很多平面和网媒的照片、视频等等,让这两位科班美女的形象在传媒上满地开花。此外最重要的一个举措就是在宁倩华的授意下。令她们各接了一个国内的大型电视剧。 无论电影明星们怎么瞧不上电视剧,也无论电视剧的片酬怎么低,事实就是事实,国情就是国情一一中国人地文化消费最重要、覆盖面最广的形势就是电视,尤其是电视连续剧这种形式。这是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没有的一个情况,要在中国发展一个明星的演艺事业,绕不过这关。 一个在全中国收视率逸过10%的热播电视剧,意味着至少有上百万观众家庭看了这部戏,这就相当于一部票房上亿地国产电影了。这里的潜在宣传价值是非常惊人的。 另外,宁倩华也是为了配合易青的事业方向,她心里很清楚易青在香港打下的江山已经非常稳固了,下一步他必然要着手国内的市场,现在的易青已经有了足够的资金和行业地位开始实践孙老爷子当年的宏愿。开始改良整个行业了。 说到这一阶段华星的兴旺发展,宁倩华领导地经纪部可以说是整个华星的发动机所在,实在功不可没。 就拿积累曝光率和市场期待值这件事来说吧。一个明星总在公众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久了自然会使观众期待她在下一部戏中的表现,这也是一种群性窥探欲的表现,大家渴望看见公众人物在另一种人生环境中的表现;当然,如果晃久了,晃过了度,期望值周的顶点那个时段过去了还没有成品出来,这个明星就要招人讨厌被公众骂了;这其中的火候。非职业专精的经纪人不能掌握。 做经纪人可说是一样专门的学问,决不是讨价还价,谈谈合约而已一一许多刚出道的新人不知道内里乾坤,小里小气的用自己那些门外汉的裙带亲属做经纪人,这样的人莫不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最后自己乖乖的改正错误,去请职业经纪人。比如当年的赵微刚出道用得是自己的嫂子,张子恰用的是自己的哥哥等等。 这几年香港电影和唱片都不太景气,为了生存,宁倩华的母亲陈书芬女士经营的华新娱乐这几年的业务渐渐转移到国内的演出市场上去了。这种生意虽小,但是赚钱快,而且不用担心有天没饭吃。CCTV的《同一首歌》就有相当部分是华新参与策划的。 这样一来,当年华新娱乐就有大量的擅长经纪明星,擅长经营电影和唱片业的资深经纪高手闲了下来,就被宁倩华全部搬到了华星来,大展拳脚。毕竟现在全香港都知道电影业唯一稳赚钱并且能赚大钱的只有屡创奇迹的华星一家了。 除了演员部和经纪部,其他的部门之中最闲的就是李想了。 易青临走答应了给星爷找个帮手,他想来想去,觉得性格跳脱的大猴子李想不适合接这个活儿,尽管他专业上没得挑剔,不过他喳喳呼呼的,又是东北人的牛气性格,万一和脾气暴烈的星爷在片场顶起来可要影响两家的关系。 相反,平时不爱说话,性格温文内向的单少玉倒是非常适合做这个亲善大使的工作,派这样又好用又没有棱角的人去星爷一定得领情。 这样一来李想乐得无事一身轻,短时间内反正公司也不可能有资金腾出来给他开戏,他就趁机以寻找素材为名到处吃喝玩乐,和肥强以及他手下的武行们打成一片。 李想骨子里有股强烈的侠气,所以作为导演,江湖戏、黑帮戏、动作戏、枪战警匪戏是他的最爱也是他的强项,这阶段正好和肥强这位黑道上曾经的“资深人士”取取经。什么“湾仔五虎闹尖东”啊,“和字头家法之争”啊,还有“丧彪大战化骨龙”等等江湖逸事旧闻,听得李想眉飞色舞,浮想联翩。 至于说到罗纲,年初就凭借去年给李想的那部动作片拿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国际电影节摄影奖,反正拍完《花木兰》后短期内他也不会有什么摄影作品,于是就到处飞着去领奖,反正各个电影节的组委会请客坐头等艇,不坐白不坐。 从多伦多回来以后他飞了趟北京,以股东兼董事的身份帮易青看了看张建在北京分公司的工作情况;然后去给他的烈士爸爸扫了扫墓。电影学院听说这位近年风声水起的青年摄影家回来了,正好赶上全国几十家艺术院校搞艺术作品展和比赛,连忙下帖子请他代表电影学院系统去做评委…… …… 这周的第六天晚上,易青终于将手上积压的事情向宁倩华和自己的秘书交代完了。这个过程中,她们时不时想起一出就说几句公司的情况,事情做的倒也不气闷。 易青和宁倩华他们道了再见,香港那边此时估计才刚刚天亮,难为宁倩华她们一大早就被自己电话轰炸醒来,陪他干了几个小时活儿。 他关掉电脑,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对着大落地窗外La的街市夜景放松了一下自己紧绷的情绪。想着千里之外的朋友们现在都各有各忙,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候的许多趣事起来,当年任性冲动,青春激扬的挚友们现在居然一个个都成了各自领域里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举世闻名,才足自傲一一以前这些事情,其是只有互相开玩笑的时候才敢说说的。 易青看着窗外,微微的笑了。因为此刻他的眼中,一个英才辈出、雄踞寰球的中国电影帝国正在渐渐成型! 仿佛在为他的这个想法做注解一般,桌上酒店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李氏派给他的住在楼下的助理用中文说道:“詹姆斯·史密斯先生派他的助手来跟您约时间见面,您什么时候见他?” 第十二章 狂热,中国飓风!(下) “谁?哦……是他……”反应过来之后易青突然亲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他轻松的问道:“咱们下周的日程排到哪一天了?” “目前下周一直到周四都有事,不过都是些可以更改变动的项目,”助理道:“如果您需要,我最快可以帮您调整到明天早上十点就见詹姆斯·史密斯先生。” 这个助理说到詹姆斯这位影业大亨的时候,口气充满了敬意,两次都坚持说全名和敬称。 “才排到下周四?”易青坐到大椅上,把脚跷到桌上,摸着下巴想了想,道:“那就约在下周五早上十点吧!” “您是说……下周五?”助理吓了一大跳,惊讶的喊道:“就这么回复他们吗?没有什么解释吗?” “有,当然有!你替我交代他们,”易青微笑着道:“我们中国人有个礼节,上别人家里去做客,空着手来是很不礼貌的。而我,是个很传统的中国人。” “易总……这……” “就照这么说!”易青说完,直接抬起脚来用鞋后跟点灭了对讲灯,内线电话顿时没了声音。 第一周的时候,对于《花木兰》地票房易青几乎是一天一打听。李氏负责市场统计的那个白人胖子都快被他烦疯了;可自从上周的成绩出来之后,这周到现在他都一直没过问票房地事,在他看来。智珠在握的事还要问简直是有失儒将风度。 不过现在也不用特地去问了一一詹姆斯的求见预约已经说明了一切,《花木兰》第二周的票房成绩如果不好,或者说如果仅仅是一般的好,那么这些势利眼是决不会回头来求他的。 想必不止是詹姆斯手上的那几条院线,这次签约的十一条院线所有地老板恐怕都在后悔,原先的放映合约时间签短了,这么卖钱的电影应该至少签个放映四十天才是。 对于易青来说,能够和这些美国院线续签加映合约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事。赚钱谁不喜欢? 但是易青心里很请楚,这件事上詹姆斯绝对比自己急;这些院线老板个个都比自己急。 因为按照美国影业的习惯做法,卖座率高的优秀电影,在首轮下画之后还可以放到二级影院去放第二轮、第三轮……一直到这部片子不卖钱了为止。 今时今日的《花木兰》是棵摇钱树了,如今易青只要放个风声出去,全美国地院线可能都会上杆子的来赚这第二轮的钱;所以易青完全可以不跟现在合作的这些院线中任何一家续签,直接另找十条八条院线签约也行。 过程当然可能麻烦些。所以大多数导演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一客不烦二主,就着老主顾续约就得了。但是在理论上,现在易青绝对握着主动权。 …… 洛杉矶李氏国际总部。 “……易总去了哪里?” “听说……自由街区新开了一条唐人街,易总好象约了孙小姐去逛街了,好象要购物买什么东西……” “唉,毕竟是年轻人,真是……” “您不是约了他下午才开会吗?如果您要提前的话,我试着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打扰他。告诉玩到尽兴再回来,我在总部等到他回来我们再开会,临时会议而已。” 李恩华放下电话,对统计部的几个成员说道:“你们去休息室喝杯咖啡吧,再等……等一两个小时,等我们的客人到了再说。” “哈哈哈……”统计部的主管是一个有点发胖地中年白人。笑起来特别大声,他转头对其他人道:“能够让我们总裁史蒂文先生在办公室干等他两个小时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个中国男孩了吧!” “得了吧,强森。就凭他的电影这周的票房成绩,他就算干点什么都不过分!”一个女同事扬了扬手里的报告笑道。 李恩华微笑着挥了挥手,盯着电脑上一根大大的向上伸展地红线,满意的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整个美国最关心《花木兰》的票房成绩的除了易青,恐怕就是李恩华了。 这位李氏国际的大当家三年前就在财团董事会上提出了“亚洲文化产业开发计划”。 整个计划分成五期,每期需投入资金六亿,一共是三十亿。预计回报率在150%以上。不过,这些数字,尤其是资本回报率这种东西,只能停留在纸面上,这么庞大这么复杂的投资计划,实施到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是赚是赔,谁也意料不到。 象这样一个庞大的投资计划,跟上次李恩华个人借钱给易青稳定香港股市可不同。上次是李恩华的私人行为,只不过用他在李氏国际的未来地红利做抵押而动用了公中的钱而已;而这次则是公司行为,要想让李氏国际的那些股东大佬们拿出三十亿美元来,就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成绩,让他们相信所谓“回报率在150%以上”并不是画在纸上的饼。 所以李恩华才这么看中他这次砸在《花木兰》上的那区区几千万港币的投资。 《花木兰》是李氏国际和华星集团的第一次合作,合作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董事会的其他董事会不会支持他的亚洲文化扶持计划,如果那些美国佬不支持。就算他自己是大股东,想要独断独行,阻力也相当不小。 要让董事们看到。在亚洲搞电影和相关产业是有利可图地,而且作为未来在亚洲的合作伙伴的华星集团绝对有能力和潜力承担三十亿美金这么庞大地计划。 马克思说过,资本的本质属性就是永远的追逐利益和市场。欧美的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不但成熟而且强大,到二十一世纪电子及计算机时代来临前夕,已经把整个欧洲和北美的市场完善到铁桶一般,各行各业都做到了接近饱和。 这以后,追逐全球市场就成了类似宇通、李氏这样的大型跨国财团摆到桌面上的一个议题了。 李氏当年是做电子技术和电子器材起家的。在孙老爷子当年地授意下,李恩华主要开发的还是电影工业方面的相关技术产业。 今天的李氏国际财团,已经完全脱离了对宇通国际的依赖从属关系,其投资方向包括了各个行业的方方面面,但是最核心的部分,每年占集团利润四成以上地支柱产业,还是电影及传媒工业的相关技术产业。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恩华和李氏国际那些董事、股东们,要在全球市场上发展新的经济增长点,也就是新的赚钱路子,首选的当然是和电影及传媒工业最靠近的文化软产业了。 在好莱坞大同盟中,这方面做的最好地当然是举世闻名的迪斯尼。他们的卡通电影本身的票房收益可能比不上华纳、派拉蒙这种传统的影业大托拉斯,但是满世界的米老鼠、唐老鸭地形象和几乎卖到全球的各种卡通公仔及其派生产品、还有全球各大著名城市一座跟一座建起来的迪斯尼乐园……这些电影和卡通的附属产品带来的利润可以大到是票房收益本身的十几倍、几十倍一一电影相关软产业的利润潜力可见一斑。 在全球市场这块大蛋糕上,基本还未被染指但又潜力无限的一块就是亚洲了。论人口,亚洲是世界第一大洲。仅一个中国就有几亿潜在消费人口,而且这个潜在市场每年的增长幅度也是全球最大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乔治报告指出亚洲市场是空有数据得不到实际利益地空壳子,那是因为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第三世界国家在当时实在太穷太落后,都还没有从战争的创伤中喘过气来。 现如今可大不一样了。亚洲和欧美的差距在渐渐缩小,包括中国、印度在内的这些亚洲大国。如果仅以消费现代化而论,比欧美强国已经差不了多少。中国经济收入的中上层群体,对生活的消费需求也和世界水平越来越接近,大部分在美国卖得动的民用生活品,在中国也同样能畅销起来了。 乔治报告中说,要给中国和亚洲各国半个世纪的时间。历史证明,他低估了东方人的创造和复兴的能力一一这个过程,亚洲和中国只用不到三十年就走完了。 事实上,国际上象宇通国际这样的大型跨国商业实体,早就开始动手了。孙茹的父亲孙云博在二十年前和华云丰联手拔掉当时宇通董事会的几根硬钉子。独揽宇通70%以上股权之后,就已经在积极谋划所谓的亚洲殖民计划了。 否则以孙云博的为人,他也不会在经济上坚决扶持自己那位“古板”的老爹那么多年。 而李恩华的李氏国际在美国托拉斯的大家庭里显然是个后起之秀,崛起也不过是近十年左右的事情,他的脚步显然是比其他人慢了许多。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比一般人更焦急。对于他来说,发展和扶持中国电影工业及其相关产业的意义,不仅仅是集团未来发展方向和一笔大生意、一个新的利润增长点这么简单。这里面可凝聚了他一生的理想和感情,还有他和孙老爷子师徒两代人的期许;甚至可以说,自从当年他和韩山平抓阉之后,他的整个人生都在为这件事做着淮备…… …… “先生,易先生带着一位女士上来了,请他在哪里等您?” 几乎已经进入熟睡状态了的李恩华从“总统椅”上一跃而起,揉了揉眼睛,对着对讲机说道:“请他们在会议室等,我马上到。另外,温莎,通知强森他们开会,然后煮一壶咖啡……呃,不,一壶中国绿茶吧,把我藏的毛峰找出来,送到会议室去……” 跟秘书交代完这些,李恩华看了看时间,居然睡一个多小时。他连忙起来正了正领带,推门而出向会议室走去。 李恩华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强森他们已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了。李恩华刚刚坐下,大门一开,所有人立刻能感到一种莫名的透着喜悦的暖意冲了进来。 易青和孙茹两人脸上冻得红红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声用英语说道:“嘿!为什么临时开会,我们本来要玩到天黑的。不过,很抱歉让你们等了我们这么久,上帝说了,为义而等待的人们有福了!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易青变戏法一样从一个包装袋里掏出一件超级肥大的唐装上衣,然后对强森道:“嘿,别楞着了伙计!你不想试试把历史穿在身上吗?这可是三百年前的款式!” 强森大笑道:“你可真象个唐人街推销杂货的小贩。看看,让我看看,嘿,这棒极了 (: ) 第 30 部分阅读 强森大笑道:“你可真象个唐人街推销杂货的小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看看,让我看看,嘿,这棒极了,谢谢你伙计。” 孙茹合笑站在一旁,从包里挑了几件东西递给统计部的几位美国同事。易青只认识一个强森,她却几乎认识李氏国际总部大部分的中层员工,毕竟她的工作整天要跟这帮人打交道。 李恩华看着他们两个一件件的从包里往外掏东西,全是一些带有显著中国风味的小工艺品和衣饰,比如剪纸贴画、丝绸刺绣、紫砂茶具、旗袍唐衫等等,大感奇怪,对易青问道:“你们在哪里买到这些东西的?除非是在北京,不然即使在中国的某个城市,也不可能买到这么齐全的中国民间工艺品,上帝啊,要知道这可是在La!” 易青得意的眨了眨眼睛,对李恩华道:“你以为我是去逛街了吗?不不不,我是去考察市场的售后效果去了。作为一名导演、一名中国导演,我很荣幸的告诉你,先生……这里、美国、加州、洛杉矶市正刮起一股狂热的中国飓风!” 第十三章 调教美国大亨(上) “中国飓风?”强森惊讶的道:“是怎么刮起来的?易,是你打了个喷嚏吗? “是的,当然。”孙茹立刻一本正经的接口道:“如果你认为《花木兰》只是一个喷嚏的话。” 强森立刻大笑道:“当然不!我怎么敢跟美金过不去!那可是一周一亿一千四百万哪!我的上帝!” “什么?”这个数字连孙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她当然知道《花木兰》第二周口碑和宣传效果都出来了之后,票房会大涨,但是涨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今人意外了。 只有易青象个没事人一样,大大咧咧的走到李恩华旁边挑个位置坐了下来,口袋里摸出刚才在唐人街买的松子糖咬得嘎嘣脆响,好象他早就知道这个数字了一样。 “一亿一千四百万?美元?一周?”孙茹非常夸张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用英语重复着这个数字,然后瞪着强森道:“你确定不是港币或者日元什么的?” 强森的女助手非常认真的道:“当然。加上前一周的三千八百万美元,《花木兰》的两周票房总额已经达到一亿五千三百万左右。我们计算了所有放映合约的分成之后,扣除发行过程的耗损和必须分配给院线的分成,我们目前的直接票房利润已经超过九千万,基本完成了易青先生最初的最低票房构想……” “哈哈,嘿嘿,嚯嚯……”强森一连发了三组语气叹词,挥舞着大手道:“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现在总结战果是不是太早了点。要知道。还有两周呢!一周一亿一千万,再有两周……天哪!花木兰万岁,我喜欢中国女兵,是的,我是说我爱她,你们知道地。我爱死她了……” 易青懒洋洋地打断了强森这种南美式的激情胡言乱语,对大家说道:“得了吧,伙计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第三周的票房下跌的跌幅应该超过40%。而第四周和第二周相比,跌幅超过60%,要知道新鲜感这种东西,尤其是来自外国,我是说来自异体文明的新鲜感,是很难持久地。要让他们再对中国感兴趣,那得是下一部电影了。” “所以,我预计,”易青总结道:“《花木兰》的首轮票房大概达不到三亿;而后加上第二轮和派拉蒙、华纳续签之后的票房。大概可以达到三亿五六千万的成绩,具体如何,那还要看上帝地安排。” 说这些话的时候。易青的嘴角挂着强大的自信和一丝戏谑的微笑,那种感觉,仿佛他才是那个主宰一切的“上帝”一样。 这时,李恩华的秘书温莎把一壶绿茶端了进来,按照英美贵族喝茶的习惯,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还配上了牛油小饼干。 易青端起杯子,笑着示意大家道:“来吧,让我们为《花木兰》干一杯!各位,请别忘记了。这,来自中国……” 李恩华欣赏的看着这个朝气蓬勃地师弟,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他喜欢易青说的这句英语故意在“这”的指代上用了歧义病句,让人搞不清他地“来自中国”到底是指电影,还是指绿茶…… La中国城广粤料理厅。 在吃午餐的时候,李恩华拾易青要了一笼他最爱吃的虾饺,然后随口问道:“你怎么在唐人街买那么多东西?” 孙茹笑着在旁边接口道:“马上回香港了,买点中国的东西,送一送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嘛!” 李恩华诧异的道:“不是还有两周吗?再说电影上映完还有很多事情呢!” 易青被虾饺里的热油烫得直呼气,好容易腾出嘴来,道:“不,最迟后天早上走,该回香港了,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办呢!” “别闹了,小子。”李恩华笑道:“你周五上午约了詹姆斯·史密斯谈他手上那几条院线续签的事,怎么你忘啦?” 易青簌溜一声,喝了一口鱼翅羹,满意的咂着嘴摇着头,好象在感叹鱼翅的润滑美味,然后突然正色道:“日期是定下周五没错,但是我可没说地点在La。他不是要谈吗?飞趟香港吧!” 李恩华听了这话,眼晴微微一亮,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仿佛一个老成地长兄看着自己淘气的幼弟一样,夹起一个叉烧包放进他的碟子里,瞪了他一眼,道:“吃你的包吧!告诉你别玩的太狠,人家也是有爹妈生养的。” “靠,当初他搞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易青白了老师哥一眼,拿起叉烧包对孙茹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有粥喝粥,有饭吃饭,有包就吃个包,总之就算是饿死,至少在华星公司的生意范围内,决不再让外国鬼子骑在咱们头上装大尾巴狼!” 孙茹懒得理他,看了七八年这嘴脸还没看够吗?她低头对李恩华道:“他这个饭桶,别说饿死,饿他一顿他都要嗷嗷叫。他将来要是死了,决不可能饿死,我者多半是贫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那个咬了一半的叉烧包向着易青那刚要反唇相讥的大嘴方向顶了上去,给他塞的满满的,不让他再唧唧歪歪。 李恩华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鼻酸,他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想到:老师啊老师,要是你还健在,还能看到今天这一切,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李氏国际在影城最昂贵的法国餐厅里,摆下饯行酒,为易青和华星制作单位的全体成员饯行。所有在这次合作中参与联系、交流和共同工作的双方员工全部出席。 接到消息的何风、李佩佩夫妇。急急忙忙从墨西哥边境驱车赶回来,在酒宴开始之前终于赶到,连声抱怨易青太着急回国了,害他们不能玩的尽兴。 大家看着这对艺术家夫妇哈哈大笑。这两人穿着美式皮夹克,带着墨西哥风情的毡帽,脸上晒得红扑扑地。身上背着一大堆马骨、石器做成地墨西哥乐器,还有几把民间制琴师制作的吉他一一这哪是进过维也纳金色大厅的音乐家,整个一个墨西哥流浪艺人。 李恩华手下这些干将,长期跟着李恩华。对中国的事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对易青、孙茹和这些可爱的中国同事更是几个月以来建立了不错地感情。 美国人从本质上说,其实个个都是孩子,他们的感情直接而热烈,没有收敛和合蓄的概念,所以整个宴会的场面就显得有点热烈和悲壮。华星地人还不怎么样,李氏国际的一些职员居然抱着自己的中国朋友哭了起来,尤其是李恩华手下的美籍女职员们。 易青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这就是未来两家合作的一个非常良好的人文基础了。看来华星的同事们这次给李氏国际的人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最后吃过了甜品,双方又倒上了祝福友谊地香槟,然后互相交换礼物。那天孙茹精选的那些中国商品就派上了大用场。 易青也举着杯子来到李恩华的身边。郑重地道:“香港见!” “香港见!”李恩华也郑重的举了举杯子。 香港再见!再见的时候,风云际会,金龙腾空,那从东西传来的隐隐龙吟,要震撼寰球! …… 易总回来了!孙小姐他们回来了! 整整一个早上,华星总部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处在一种兴奋的脚不沾地的状态。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大家都知道了司机已经在机场接到了易青和孙茹、小意、小云、何风、李佩佩他们,两小车一大车。正在向这里赶来。 午休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去吃饭,所有人都拥到华星大厦一楼大厅,翘首期盼着。 “来了!” 不知谁一声高呼,或坐或站的人们纷纷拥到了门口。只见停车场方向遥遥的走过来一群人,好象一个刚刚观光归来的中国旅行团一样,扛着大包小包向这里走来。 除了被易青打发走回去放假休息的少数几个人外,大多数去美国地同事都跟着回到了华星大厦,说是因为有很多器材和资料要先放回公司才安心;其实,他们也是想念自己留在公司的那群死党和损友们吧! 依依站在人群的最前列,她刚刚完成《北角夜未半》的内地宣传,昨天晚上才从江苏飞回来,没等睡上几个小时,又赶回公司来,等着易青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认识易青以来,从来就没有分开那么久,这一走,竟差不多有半年了!听说易青有意提早了两周回国,说起来,恐怕他也是想依依想坏了吧! “来了来了!哇,易总万岁!” “《花木兰》至胜!” “易导至强!” 各种各样的欢呼声,喊叫声好象要把整幢大厦震塌了一样响起来!同事们已经陆续听到了美国反馈回来的消息,两周一亿五千万美元——这真是一个能让人疯狂的数字。身为华星的一员,有这么犀利这么牛B的一个“头儿”,谁不自豪? 远远的,易青和孙茹相视一笑,紧了紧背上的包,大步向狂喜的欢迎人群走去。 就算是古时候的大将,开疆拓土,灭国万里而凯旋归来,所得到的推崇和殊荣,也不过如此吧! 第十三章 调教美国大亨(下) 小云的声乐教练拍了拍手,音乐停了下来。老师笑道:“你去吧,这几天连着每天都是十几个小时,也让你的嗓子休息一下,注意喝水,别吃辛辣的东西。” 小云点了点头,走出了隔音间。 坐电梯上到大会议室,刚一进去就忍不住赞道:“好香。” 学演艺行当的都知道“饱吹饿唱”这个道理。小云早上起来为了唱歌,就喝了一杯牛奶冲麦片,这时候被里面传出的食物香味一激,立刻觉得饥肠辘辘了。 她椎门进去一看,只见一会议桌的虾饺、叉烧包、蟹黄包、凤爪、酿丸子、烧卖、粉蒸排骨……配着一大壶极品普洱的清香,勾得人食欲大振。 易青、孙茹、杨娴儿、何风、李佩佩五个人,有坐在桌子上的,有站在椅子上的,有用筷子的,有用手抓的,哪里还有一点社会贤达人士的样子,完全是他们当年在电影学院时代的做派。今天他们几个都特别“闲”,旧戏没他们什么事了,新戏还没开始筹备,行政方面的事有宁倩华呢,正好放放羊。 小云刚站定,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小意怯生生地站在后面。问道:“小云姐,你也来了?易导找我们什么事?” 小云笑着挽起她道:“小意你吃过早点没有,你要吃过了可就亏了。” 说着,两人一起走进会议室,关上大门。小云笑道:“在会议室吃吃喝喝,这个主意不用说,一定又是易大导演出的吧,真荒唐。没点正形的,让孔儒知道了又要找你麻烦了。” 易青拿着一个烧卖吃得直吹气,对小云嚷道:“你吃不吃,吃就坐下,不吃少废话。” 小云哪还有跟他客气的,直接把他那笼烧卖拉到自己面前,挽了挽长发,找了副筷子很秀气的吃了起来。 小意疑惑的问道:“只是吃东西吗?” 易青扶正了自己面前的一个笔记本电脑。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烧卖,盯着屏幕不耐烦地道:“喂。怎么还是没有信号?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华星的工程组效率这么差……” “你是衰神,你在怎么会有?”杨娴儿说着,走到他旁边,只见屏幕抖了几抖,她立刻得意的道:“看到没有,衰神。本小姐一过来它不就有信号了?” 小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屏幕上信号一跳,视频上出现了一个小房间的影像,原来是易青让工程组把保安室的监控录像的信号接到了易青的办公电脑上。 只见屏幕上的小会议室里。面对着监视镜头坐着一个大个子白人,正在不停的打呵欠。 “噗……” 杨娴儿站在易青身后当即笑喷了,幸好她家教比较好,嘴里没有含着食物。 小云疑惑的道:“怎么有个外国人,这人是谁啊?啊……易青你变态,居然玩囚笼行为艺术。而且还玩男地……啊一你离我远点儿,太恶心了。” (囚笼行为艺术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发源于欧洲的一种极端行为艺术的代称。把目标人物关在玻璃屋子里,脱去衣物或者带上锁链镣铐——一般是受惊的少女。然后观察她惊恐、饥饿、疑惑的各种表情来取乐,跟日本的SM变态程度有的一拼。) 易青看了一眼小意,对小云道:“你滚,少中伤我,这里有未成人在,少教坏小孩子。” 说着,他对小意招手道:“小意你来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小意听小云那么说,不知道易青是不是骗她过去看不该看的脏东西,象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疑惑了半天,才慢慢的挪了过去,偷偷探过去看一眼。 小意才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惊讶地叫道:“呀!这不是上次在美国跟我们谈宣传计划迟到两个小时的那个美国有钱人吗?” 易青和杨娴儿、何风一起哈哈大笑,拍手道:“小意真聪明!” 易青拍了小云后脑勺一下,道:“就知道吃!你看看人家小意,都是一个屋檐下滴仁,做仁的差距咋就那大捏?” 小云喝了口热茶,探过去看了半天,才慢慢的“哦”了一声,没好气的道:“谁认识他是谁啊,外国人的样子都长得差不多嘛!哎呀……易青你把他绑票到公司来啦?啧啧,大肥羊啊,你说我们敲诈他多少钱比较好?” 易青白了他一眼、道:“你才是肥羊呢,长得就象肥羊!我约了他今天早上十点谈续签加映地事。” 小云一听,作势一看表,大声道:“哎呀我地妈呀,介不九点六十了吗?” 易青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笑得那叫一个阴险,道:“刚刚一大早才把他从机场接来,让我们美国朋友休息一下再谈公事吧!” 小云和杨娴儿、何风几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上次他们约詹姆斯谈宣传计划的时候,做足了礼数一一易青他们通宵赶计划书,小意和小云下飞机时差没倒过来,硬撑着等了他两个小时。现在看易青戏弄詹姆斯,杨娴儿等人都觉得十分解气。 孙茹一直坐旁边,看着他们摇头,她不知道易青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易青并不是那么儿戏的人。对方毕竟是八大院线的首席商务主官。而且在好莱坞大同盟的各个公司都有股份,是美国影业有数的人物,人家牛是有人家牛的资本的。 易青这样做,自己这边当然心里是痛快了,可是如果影响公事就不好了。 不过,一个易青,再加上杨娴儿、李佩佩、小云这几个起哄架秧子的,她也拿这些人没辙。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有点想看看最后结果如何的顽皮心态。 其实包括孙茹在内,这帮家伙可都是混世魔王一样的顽主儿,虽说这两年生意做大了有了点身份地位,看着有点四平八稳,起居八座地样子了,其实骨子里头还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想当初在电影学院的时候,在电影文化节上,易青把人家日本摄影大师气得心脏病发住医院,照着日本导演的屁股练飞腿,暴打市委外事办官员……相比之下今天这场面,也只不过是个升级版而已。 一伙人说说笑笑,吃吃闹闹,谈几句以前在电影学院的旧事,说两句今年华星准备开几部新戏的事,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丽丽给他们订得是十二人的一桌粤式茶点,量特别多,才吃了一多半就都吃不下了。易青惬意的靠着椅背拍着肚子,在和小云、杨娴儿开玩笑。 只见视频里地詹姆斯站起来走几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一直不停的打哈欠,想躺在沙发上又不放心地往门口看看;刚靠了没多久又烦躁的站了起来。 易青和小云指指点点,哈哈大笑。小意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她倒不觉得这么报复这个美国佬有什么可高兴的,她自己才吃了几筷子东西就放下了。易青看她腾出一个干净的大盘子,正在往盘子里夹虾饺,好奇的问道:“小意,你干吗?打包啊?不用。你什么时候想吃让助理给你单叫外卖就行了。” “太浪费了,剩了这么多。”小意细心的挑比较好的一件件夹到盘子里,道:“依依姐快回来了,她爱吃虾饺烧卖。” 易青才想起来。依依今天早上去“周老福”珠宝店参加他们店庆酒会,因为她有给几款昂贵的珠宝做代言,算时间应该午饭时间就回来。 依依不象一般的明星整天在外面应酬,她特别讨厌那种气氛,总是每天按通告工作,事情完了立刻就回公司或者回家。 孙茹听小意这么说,才反应过来时间不早了,对易青道:“十一点多了,让人家等这么会儿就行了吧!差不多点儿得了,别玩得那么过分吧!” 想想这个詹姆斯也够可怜的,昨天赶了一天飞机,在天上肯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就被接来,谁都不认识,司机也不会英语,二话没说就把他扔在这小房间里;打了一早上呵欠,也不敢睡,也不敢走,不但没个接待地人,连杯茶水也没有。估计现在他是又累又饿又渴还外带烦躁不安,这种有钱人哪受过这个?幸亏他不知道头上有个镜头正拿他当动物园里的猩猩看呢,他要知道易青他们这么干,非气疯了不可。 “差不多?哼,差多了!”易青见大家眼睛都盯着他,突然脸色一变,冷笑着说道:“你们都以为我在玩,以为我拿这个鬼子撒气呢吧?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件事,我想了好几天了,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在想。” 说着,易青指了指孙茹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罗纲的时候,他给我们看的那个他自己拍的参赛作品《中国鱼》?这么些年我就一直在想,同样是东海、黄海捕上来地鱼,用同样的国际标谁分拣归类的甲级鱼,为什么日本渔民的鱼就包好了放在显眼的地方卖,我们中国的鱼就该当成杂鱼卖?再拿电影业来说,同样是电影,张一谋的《英雄》卖了一亿多北美票房,《满城尽带黄金甲》也卖了几千万美元,凭什么中国电影就只能缺拣人家剩下的场次、院线,难道我们的电影给那些美国院线换来的不是花花绿绿的美钞?” 刚才那种欢快轻松的朋友聚会式的气氛立刻被这几句话弄得凝重起来。 “也许我们在产业整体上确实和他们有一定距离,但是这不能成为我们妄自菲薄,自轻自贱的理由吧?”易青愤然道:“论单个电影,美国一年能卖几千万的电影也并不是很多吧!卖得都是一样的美元,我们给他们的分成还比同类美国电影给他们的还要多,这是我们在关照他们,是我们在给他们钱嫌,是我们赏饭给他们吃!为什么到头来卑躬屈膝的反而是我们?为什么张一谋和中影那些人就跟孙子一样,跟美国人作生意说话楞不敢大声呢?我们比人家低哪儿了?” “……昨天我看了宁姐依据以前中影的行业惯例拟订的下一阶段接待商洽美国商人的建议方案,气得我一个晚上睡不好。”易青接着道:“从改革开放初期开始,我们中国的各行各业就都是如此。只要到中国来的外国鬼子,不管是来卖技术的还是谈生意的,一律都是‘外国专家’。这些专家一来,好吃好住,陪吃陪喝,大批人马跟着,到处参观,好象只要是外国人,都是主子爷,惟恐伺候的不周到,等到了谈判桌上、张嘴就矮三分……” “……老话说的好,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咱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说这个叫好客、这个叫谦逊,这个叫礼仪之邦,可是人家领情吗?人家有没有因为我们的低姿态而多给我们一点优惠,多施舍一点友好给我们?扳着指头数一数,程龙大哥刚到美国的时候,受人歧视;李连捷大哥刚到美国的时候,也受人歧视;还有吴雨森导演、发哥、巩丽……太多了,为什么中国人要受这份气?” “……这都是我们自找的!我们自己就拿自己当孙子,那还凭什么让别人尊重我们?”易青咬牙道:“我怎么没听说让雷诺在美国受歧视?怎么没听说朱丽叶·比诺什在美国受歧视?世界上那么多国家的明星和电影人,都在好莱坞混饭吃,为什么中国艺人就公认的好欺负?” “……我易青就不信这个邪!我今天就不要那个礼仪之帮,不要那个待客之道,”易青抬了抬下巴,冲着电脑视频里坐立不安的詹姆斯道:“从今天这笔生意开始,我就要好好教教这些美国佬怎么做人,教教他们什么叫平等,什么叫尊重,教教他们应该怎么尊重中国人!” 第十四章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上) 中国人有个毛病,也是过于善良过于温文造成的毛病——总是用自己的心理逻辑去揣度别人的内心想法。我们总是相信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将心比心,以心换心。 却不知道此心非彼心,人心之间的距离,不会比地球距离银河系尽头的距离更近。 中国人讲人情,西方人讲理性;中国人讲谦让,西方人讲进取;中国人委婉,西方人直接——美国人从来没有我们那些弯弯绕绕,他们的势利举世闻名。当然,他们不认为这叫势利,他们把这个叫做务实。 当你名不见经传的时候,他可以明目张胆的藐视你、慢待你;可当你的市场统计数据一路长红,显示你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能够赚到大量金钱的时候,他又可以容忍你的一切来迁就你,一点也不会觉得自己之前的狗眼看人低有什么可尴尬的;直到你的这根红线走到了尽头,你不再能为他们赚大钱了,他们又会突然不认识你了。 这就是美国资本家,马克思告诉我们,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带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他们时刻在追求利益,在利益面前,一切都规范都可以忽略。 中国八九十年代在首都大学生中盛行起来的狂热崇美风,使无数青年知识分子温馨的认为美国是一个人人相亲相爱、平等自由的王道乐土,以为即使是中国的国力和美国差距这么大,伟大的美国人民也不会歧视我们;至少,即使心里歧视,表面上也会用委婉的态度对待我们…… 易青其实是鄙视崇美族的,就象他鄙视哈日族一样,但是在刚到美国的时候,第一次和詹姆斯约见时,他也不可避免的抱有这种可笑的心态。 用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思维逻辑去揣度美国人的行为。易青以为友好的美国商人如詹姆斯之流,一定不会肤浅的歧视中国同行;他还以为詹姆斯即使看不起华星地人,大概也不会表现出来,而会很委婉的完成这次商务谈判吧!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两个中国商人之间,那这种逻辑倒真是成立的——即使双方的实力再大,也会依据东方民族的传统美德完成这次会晤。互相尊重,留有下次见面的余地,哪怕一分手实力强的一方立刻鄙夷地往地上吐唾沫。 可惜人家美国大亨不跟你讲这套游戏规则,在人家眼里,中国人这套叫虚伪;人家眼里只有实力,这叫务实。 这件事教会了易青一件事,易青的一大重要优点就是同样的错误不犯两次,他一学就会。举一反三。既然决定一切的只是钱,只是支票上的那几个零;既然放低姿态装孙子和挺起腰杆当大爷。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我们中国人还要习惯性的低声下气呢? 两个人交往,即使某一方再多的财富、再高的社会地位、再大地权势,也不能成为他凌驾于另一方的理由,人生而平等,在人格尊严面前,富人穷人。是天然平等的;国与国之间,美国电影和中国电影之间的道理,不也一样是如此吗? 无论美国再怎么强大,作为两个主权国家,中国和美国天然就是平等的;无论好莱坞再怎么先进,再怎么实力强悍,中国电影业和美国电影业天然就是平等的。这与钱少无关、与先进落后无关、与实力强弱无关,谁也没有资格看不起谁。 当然,在现实社会里由于实力水平的差异,常常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公平出现。但是作为我们个人,作为我们中国,要承让并坚守这个道理和原则。要是我们自己都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要是我们一看见别人的好,别人的强,别人的富就自然而然的弯下了膝盖,觉得别人对自己的不平等姿态是应该的,那还有什么国格人格可言? 人家占我们的钓鱼岛,我们“礼仪之邦”;人家炸我们的大使馆,我们“礼仪之邦”;人家侦察机窥探我们的领空,把我们的防卫飞机都撞下来了,人都死了,我们还在“礼仪之邦”……“礼仪之邦”的次数多了,到最后礼仪之邦就变成了懦弱之邦。对不该宽容的人实行温良恭谨那一套,说穿了就是“贱”! 中国确实有许多天生就有强烈奴性的,满脑子都是奴才逻辑、二等民族逻辑的人,看到别人实力比自己强,就觉得自己应该矮人家一等。不过易青显然不是这种汉奸二狗子性格的人,任何侮辱和轻慢他以及他的祖国的人和行为,都必然得不到他的原谅。 …… 中午十二点十分。 华星小会客室。 饥肠辘辘的詹姆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出虚汗了。他闭上了眼睛想养一会儿神,可是怎么也定不下心来,眼前仿佛有一块块炸得金黄的鸡块在漫天飞舞……如果这时候再来一大杯加冰的可乐,夹上起司片和香肠的一大条热狗,再来一些薯条或者土豆沙拉…… 哦,上帝啊!感谢主,赐我食…… 易青和孙茹他们,在楼上的视频里看到詹姆斯的这个舔嘴唇的动作,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请詹姆斯上来吧,丽丽。” 丽丽在耳机上应了一声。 易青摘下耳机,挥了挥手,让那几位没正形的找个位置坐下。 杨娴儿懒洋洋地道:“我是吃饱了,我走了,我才没兴趣看那个美国啤酒肚呢,看了一早上了。” 何风也站起来要走,易青干脆对小意和小云道:“你们也都走吧。今天玩的挺高兴,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们了,我和小茹在就行了。” 楼下小会客室。 詹姆斯坐立难安,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时,大门一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国女职员走了进来。 詹姆斯立刻站起来大声嚷嚷道:“这是怎么回事?易呢?我从美国飞过来,约好是十点的!他到底在不在这里,如果他不在,请告诉我,我需要找个酒店休息,我们可以另约时间……” “对不起,先生。”丽丽是个非常憨厚、严谨、内向的女人,她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只是很忠实的一板一眼的“背诵”易青交代给她的话:“我们易总让我告诉詹姆斯先生。无论在中国还是在美国,迟到几小时都是很平常的事。” 詹姆斯愣了一下,顿时语塞。说起来,易青可一点没占他便宜,上次他也让易青等了他两小时又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詹姆斯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好吧。那现在呢?” “先生,请跟我来。” …… 詹姆斯跟着丽丽走进大会议室的时候,屋里只剩下孙茹和易青两个人了。 詹姆斯一进门就看见站在桌边的易青,他悻悻的抱怨道:“哦,易!你可真是个记仇的男孩!” 易青大笑的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道:“记住今天吧,老伙计。这是中国人的风俗和礼节,我们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就是说,你怎样对待一个中国人,中国人也必然怎样对待你。” “好吗,神秘的中国人。”詹姆斯无奈的笑了,他上前拥抱住了易青,大声道:“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和我见过的几个中国人不一样,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易!” 孙茹静静的站在一旁,等他们拥抱完了,她只是隔着桌子跟詹姆斯握了握手。她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好笑,不过这位詹姆斯倒是洒脱——不过也难怪,如果你知道对方随时可以带给你数以百万、千万美元的利益,想来任何人都会表现的这么洒脱的,不洒脱行吗? 詹姆斯一边和孙茹握手,一边眼神已经飘到了一旁的一架酒楼送餐的小手推车上了,刚才易青他们吃剩下的东西,起码还有两三人份的,已经重新装盘了,摆了一车面,看上去象新的一样。 尽管詹姆斯不认得那些是什么,总之不会是炸鸡和热狗吧,不过看上去也让他饥火更盛。 易青笑着让过一个位置,请他坐下,然后亲自走过去把车推了过来,道:“谈正事之前,想必你已经饿了,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谈。” 詹姆斯悄悄咽了口唾沫。他笑了笑,艰难的道:“还是……哦,我是说还是等生意和合约谈完再吃饭吧。” “哦,不不不。”易青非常严肃认真的道:“中国是个非常强调‘吃’的民族,我们最喜欢在饭桌上谈生意,边吃边谈是我们的一个习惯,更是尊重客人的礼节。” 詹姆斯愣了一下,孙茹在旁边语气不容置疑的补充道:“请尊重中国的礼节和风俗。” 第十四章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中) 詹姆斯听两人这么说,乐得高兴,连忙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吃了。” 说着看了看餐车上的筷子,发了两秒呆,也没找到刀叉。他想了一想,用手抓起一个是饺塞进嘴里,随手又拿起一个叉烧包。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他们都知道,美国佬喜欢吃油炸的和带馅的食物,叉烧包和虾饺、蟹黄包这类点心,对于一个饥饿的美国人来说,一定是能带给他舌头奇特感觉的异味。 “哦,嘿嘿嘿……太棒了,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詹姆斯才吃了一个虾饺就兴奋的叫了起来,大声道:“我发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当然,”易青静静的坐在那里,淡淡的道:“中国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世界上最好吃的是饥饿。” “哦,饿最好吃!哈哈,中国人真了不起!”詹姆斯已经吃得没有吃相了,他大声笑道:“我爱死中国了!不过……对不起,有可乐吗?我想我需要这个……” “不,只有茶,中国茶。”易青这样说着,孙茹马上让门外的助理职员进来重新沏开了一壶茶…… 十分钟后。 詹姆斯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用湿纸巾擦着自己地大手。然后端起本子来又喝了一大口,笑道:“谢谢你,易。我以前从来不去纽约和La的中国城料理,早知道中国菜这么好吃,我早就去了。” 易青微笑道:“我们中国还有两句话。叫‘何处清泉不解渴,何处山薯不饱人’。意思就是说,哪里的食物都可以吃饱人的。吃饱了以后,中国菜和炸鸡薯条都一样。” “当然。哦,不,我打赌中国菜更好吃。”詹姆斯意犹未尽的道。 “那么,”易青还是懒洋洋地道:“中国的电影呢。它为美国院线赚来的,同样也是花花绿绿的钞票吧?” 詹姆斯一下没明白易青的意思,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是易青英语不行,发生了沟通障碍。 谁知一直懒懒散散坐着的易青突然坐直了身体,上半身侵略性的前倾,目光犀利地盯着詹姆斯道:“中国的食物和美国的食一样。都能提供热量;中国地电影和美国的电影一样,都能赚到美元!为什么你和你的美国同行们,却总是给中国电影那么苛刻的条件,比同档票房成绩的美国电影苛刻的多?” 詹姆斯顿时哑然。他无法说不,因为他嘴里还飘着普洱的茶香,最后一块粉蒸排骨估计还在食道里没有完全下去,他只好想了想。摊了摊手道:“好吧,我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东方人。你赢了!易!说吧,你要什么?” 易青微微一笑,又松弛了下来。这就是美国人——以前他们因为中国人的低姿态和自卑心理而刻意的对中国人压价,现在被易青指出来后却没有半点的尴尬和不自然,因为人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生意。 如果按照中国人的逻辑,这种情况下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仗着对方谦逊就趁机压价。这是奸商所为——这就是礼仪之邦的儒商逻辑。可惜美国人从来不遵循这种逻辑做生意,这就文化和思维上的差异,也是为什么中国人一和美国人做生意就吃亏的原因所在。 许多中国商人一辈子想破头都没想通的道理,易青和詹姆斯打了一次交道就想通了,而且占据了主动。这种过人的智慧让詹姆斯心折——这一点上,美国人又是非常可爱的,他们的情绪直接而热烈。 现在,詹姆斯要为他对易青产生地这种特殊好感买单了。 “《花木兰》的美国续映,原先的分成比例不合理,我要减一半,两成到两成五。”易青毫不客气的说道。 詹姆斯想也没想,立刻嚷起来,道:“嘿,这不行,伙计。我说……” “没什么不行的,”易青尖锐的道:“得了吧,詹姆斯!如果是一部美国电影,分25%是最高的分成了,不是吗?你忘了我们刚才的话了,中国电影给你们赚的一样是美元,别想用什么双重待遇标准,伙计!” “何况,”孙茹马上在旁边补充道:“詹姆斯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们美国的电影进入我们中国的院线,我们最高也没有收过你们15%的分成,低的时候甚至有5%和7%的。现在我们易总承诺的是美国电影在你们行业里的最高分成标准,我认为这很公平,先生。” “哦,不……我是说,三成怎么样?”詹姆斯的口气显得有点软弱。 “不,两成五!”易青摇头说道,口气不容置疑的坚决。 “好吧!那么,”詹姆斯自己知道自己事,他的底限其实是20%,在这个基础之上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他想了想道:“除了原先的那六条院线合约……” “我知道你有八条院线的话事权,这八家公司加起来,覆盖大半个美国。”易青打断他道。 “当然,是的。”詹姆斯骄傲的道:“我是你合作地唯一最好的的选择,易。” 易青点头道:“《花木兰》原先跟你手上的六条院线签约。现在。如果你接受,我除了和原先的六家院线公司之外,可以给你再增加一条。你看,圣地亚哥的那一百二十一家影院再加入进来,再加两周地上映。每天的场次由你们决定,怎么样?” “嘿,你是怎么了,男孩。我们有全美国最棒的院线结构和戏院分布,为什么只是七条院线。”詹姆斯耸了耸户道:“我一直以为我该带八份合约过来给你签!” “抱歉,老伙计。”易青看了看詹姆斯道:“我不能把整块蛋糕全给你一个人吧,那样你会撑坏的。下周三之前。全美国的主要院线和发行商都会因为《花木兰》而飞到香港来,到时候会有一个盛大的会议。为了我们华星集团未来的产品……包括音像和软产品能在美国卖得好,我必须在加映合约上给他们留一块带了奶油和松仁的……呃。我是说好吃的那种蛋糕……” 詹姆斯沉默了一会儿,他绝对猜到了自己的美国同行们会因为两亿多美元地《花木兰》票房蜂拥而至,但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易青和华星的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把事情全安排好了。 有时候做生意很关键是打个时间差,这个易青。难道他两周前就有十足把握《花木兰》的票房一定赚钱了?这些中国人,真是不好捉摸。 “易青,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詹姆斯在心里快速的打着算盘,计算着自己可能在这里头获得地最大利益。表面上看,这些美国人可能热情的象个单纯的孩子,但是做起生意来。他可一点不?(: ) 第 31 部分阅读 庑┟拦丝赡苋惹榈南蟾龅ゴ康暮⒆樱亲銎鹕饫础K梢坏悴缓咛踉合撸匠砂氲姆殖桑偕琛痘纠肌坊鼓懿灰诿涝募佑称狈浚馄呒抑辽倌芊值昧蜃笥遥匠砂氲姆殖删褪且磺灏偻颍灰运谡馄呒以合叩墓煞荩庖槐仕妥搅巳陌偻蛎涝庵稚饩宰龅墓?br /> 他现在要考虑的只是如何把利益最大化而已。[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可是,还没等詹姆斯开口,易青的直接和干脆立刻让他吃了一惊。 “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易青马上道:“明年华星集团开两部新戏,投资额超过一亿美元。依旧从这七条院线上映,一样给你两成半,我们可以这次就签下来。” 詹姆斯眼睛放光。他这次来最大的目的不是《花木兰》的续签,《花木兰》能再赚多少钱也有限,一锤子买卖还不值得他跑这一趟。 可是华星公司能做出全亚洲唯一卖大钱的电影这点事实他是看的很清楚的,抛开电影本身的质量不说,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公开在技术上支持他们,这次《花木兰》体现出来的很多技术水平还超越了好莱坞的平均水平。 这方面詹姆斯这位大行家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年头全世界都在打亚洲这块蛋糕的主意,詹姆斯这次最大的目标就是华星下一阶段的新戏。哪怕易青下部戏大赔大亏,卖不起票房也无所谓,反正赔钱的是制作方,他这个院线方只是赚多赚少的区别而已——关键是哪怕自己不赚,也不能便宜其他家,先占下再说,这也是竞争激烈的美国影业生存之道。 易青把他这种心态摸得很清楚,但是他后面还有求于詹姆斯,所以先扔了这个大诱饵过去。 詹姆斯心里狂喜,但是还觉得不够保险,他马上补充道:“我希望在合约里规定,华星的下两部戏至少有一部还是有林小意小姐主演!” 易青和孙茹微微一笑,他们当然知道小意宜男宜女、刚柔并济的“神性女郎”形象在美国人心目中已经产生了巨大的票房号召力,詹姆斯这是在为他的利益加筹码。 其实下面开部戏给小意巩固国际市场也没什么。但是易青今天是彻底不肯惯美国佬的毛病,为了给接下去的大谈判打基础,他牢牢控制主动,把詹姆斯拿得死死的。“不,詹姆斯。华星的戏用哪个演员做主角,必须由华星内部自己决定。”易青毫不松口。 孙茹笑道:“詹姆斯先生,我们有许多比林小意更杰出的演员。或许,你也听说过戛纳上的东方明珠周依依的名字?” “如果没有林小意的票房保证,”詹姆斯马上摇头道:“我看明年的票房分成要提高到三成我们才有保证,毕竟不可能每部片子都象《花木兰》这么赚钱的!” “不,两成五。”易青心里暗笑,原来他提林小意是这个目的,在这儿等着我呢。 “两万八。” “不,两成五。”易青懒得再跟他废话。 孙茹马上道:“如果詹姆斯先生实在有难处,我想下周三来开会其他美国院线商或许会有兴趣的。” 詹姆斯怕得就是这个,立马泄气了,马上道:“好吧,易!你是我见过的最会做生意的中国人。” “别这样,伙计,”易青看着詹姆斯折服中有点沮丧的样子,安慰他道:“相信我,未来你会是和我们合作的最大院线商,而且,华星的电影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签合约和意向书,今天晚上,明天?”詹姆斯显然非常急于把这两件事敲定下来。 “下周三,朋友。”易青完全无视詹姆斯的急迫和焦虑,平静的道:“下周三我们这里会有一个大型的商洽会。” …… 时间很快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周三这天。 詹姆斯早早的就来到了华星,这两天他已经在华星附近的酒店里见到许多“老朋友”了。 挂在好莱坞十大同盟名下的几大院线商、美国最大的音像出品集团赛拉利公司的代表、迪斯尼旗下的几家文化公司形象策划公司的代表……以及十几家大大小小的他也叫不上名字的公司派来的谈判代表。 这似乎标志着一个时代的来临,一个以中国市场为核心的亚洲影市新集核地在渐渐的形成。以美国为首的全世界的电影行业托拉斯们,开始以华星的这部《花木兰》为契机,把手伸向了日渐成熟的、拥有两到三亿消费市场的中国。 好大一块蛋糕啊! 第十四章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下) 詹姆斯熟门熟路的找上华星的顶楼,这两天他来过不止一次了,不过易青好像总是很忙。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看在美元的份上吧,毕竟他自己以前在国内做生意时,别人有求于他时,他也是这么干的。 美国人就这点好,讲公平。 好容易到了周三了,今天是当初易青、孙茹和他约定签约的日子。 早早的他就拿了合约来找易青。他知道华星这两天都在忙大商洽的事,但是他可不想跟那些美国同行碰面,更无谓让他们知道蛋糕上最大的果仁最多的一块已经被他切走了,他想先签了合约再走。 “不行,伙计!”办公室里,易青坚决的拒绝了他,道:“你是我们华星最重要的伙伴,亲爱的。你怎么能不出席今天早上的谈判会呢?” “谈判会?是什么?”詹姆斯有点不解。 照一般的规矩,当然是各个跟华星有关系的美国公司根据自己的商务要求分别和易青接洽,然后拟订合约;然后易青的秘书排出日程,单个单个的和他们签下一份份合约。 可是照易青的意思,怎么好像要把所有在香港的、过来跟华星谈合作的美国公司全集合起来,一次过开个大会呢? “又是中国人的规矩?”詹姆斯无奈的歪了歪脑袋。 易青突然觉得这个身家巨亿的美国大个子真是可爱极了,他大笑道:“是的,中国规矩!” …… 那天送走詹姆斯之后,孙茹就问过他,他怎么知道詹姆斯和其他美国人一定会就范?还有,他那么耍詹姆斯,如果这家伙恼羞成怒了,宁可不赚这几百万美元。拂袖而去怎么办? 易青笑而不答。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问题地重点是利益,而不是态度;但是态度反过来又影响利益。 这些成熟的美国商人,追逐利益是他们地唯一目的,他们是不会因为华星的态度高傲强硬就舍弃利益拂袖而去的,这是易青的第一个砝码。 第二个砝码,是易青在美国研究了所有跟亚洲市场有关的影业股和企图进入亚洲市场的影业托拉斯的资料,从而得出了美国影业迫切进入亚洲市场这一判断——这就是他那段看似懒散地日子在做的事。 然后他总结了这么多年来,中影集团、华裔兄弟为首的中国影业,还有张一谋、冯晓刚等中国导演一直想进入美国市场。却一次比一次艰难的原因。 谋定而后动!易青最擅长地就是扮猪吃老虎,他那懒洋洋地微笑之下,掩藏着猛虎一样的锋利的爪牙,计谋老辣。布局深远。 一切看似儿戏简单的举动。后面都藏着环环套套的机谋…… 他先突然回国,从时间地点上,打乱了詹姆斯和其他美国影业大亨的计划。 詹姆斯仓促间连个助手都没带,匆忙赶到香港,这就谈判而言,先自输了一半了。 易青再利用他曾经轻慢过华星的旧事,故意晾着他,让他在小会客室打了两个多小时呵欠。又累又饿,还没谈,主动权已经一边倒了。 詹姆斯本来和其他美国商人一样,本来面对中国影业时,至少以前面对张一谋这些人的时候,有很强的优越感;可是两个多小时的等待下来,易青轻松就挫掉了他的锐气。更重要的是,他当初让易青等了两小时十分钟,现在易青也让他白等这么久,而且还明摆的告诉他。自己不占他一分钟便宜——这其实归功于易青学生时代广涉群书时学的那点心理学,说白了这是设计一个心理假设,然后成功的让詹姆斯形成一种他和易青是绝对平等的这样一个心理自我暗示罢了。 平等的谈判氛围下,詹姆斯又累又饿,又没有任何时间地点上的谈判心理准备,连个助手都没有,一切都在易青的操控之下进行,而易青提出的条件又确实不违反詹姆斯追求利润的初衷,大棒加甜枣,詹姆斯当然只有乖乖接受易青安排的份了。 但是,对于易青这次的而已和全盘考虑来说,和詹姆斯达成的这两个合约才不过是整个计划的冰山一角。 可怜的詹姆斯,被易青玩得溜溜转。务实的美国人哪,他们还不了解,这是一个诞生过《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的国家,东方人的智慧,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简单。 这正是:弯开窝弓待猛虎,安排香饵钓金鳖。 网已经撒开。诱饵已经垂下,易青要收网了。 …… 今天华星上下一片肃穆。职员们都显得很有素质,见到一个外国客人就点头让路,但是公司的动作还是有条不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孔儒这阵子以来的辛苦收到了成效,华星公司表现出来的行业水准——至少在表面上令到来的这些美国人十分满意。 上午八点五十分,孙茹和宁倩华把各路美商请进了会议室。 华星各行政部门主管坐左边一排下手,所有的美国客人按照他们的财团规模依次坐在了右边上手。 孙茹和宁倩华挨着自己公司这边坐了。正中间空出两个位置。 几个美国大亨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花木兰》的导演——易,是华星的头号人物,那还有一个座位呢?留给谁的?林小意吗? 还是资料里的那个戛纳东方女郎,金像影后周依依小姐? 易青并没有让他们猜测太久。 九点整。大门一开,易青春风满面,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种人。 按说论个子、体重,易青比起身后这个白人真是矮小了许多。可是不知怎么得,愣是给人一种非常高大的威压感觉。大概是因为他身后那位美国人脸上写着明显的迟疑和困惑吧! “嘿,那不詹姆斯·史密斯吗!” “嗨,詹姆!”有熟识的人在叫詹姆斯地昵称。 易青微笑着拉过詹姆斯,让他在中间的两个位置其中地一个上坐下,然后自己居中坐定,笑道:“女士们先生们,这一位,想必不用我来介绍了吧?全美八家院线公司的首席商务主官,我们华星集团最亲密的伙伴,我本人的老詹姆斯·史密斯!” 宁倩华和孙茹神色自若的在底下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易青说到詹姆斯的全名时非常夸张的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充满了自豪和肯定的语气,仿佛他和詹姆斯是斩鸡头烧黄纸的拜把子兄弟一样;而他地那种神情,更让人觉得他和詹姆斯的合作关系亲密的不容置疑。 在座的美国人都是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易青突然从美国“失踪”,而且如此高调地处理和美国影业各方面的合作。原来是有了史蒂文森·李和詹姆斯·史密斯两座靠山。 这样一来,那些离开美国时下了军令状的;把预设条件定得很苛刻的商人立刻大大懊悔。有李氏国际和詹姆斯这样的对手,如果他们已经和华星达成了某种默契,那么自己在这块蛋糕上能分得的东西就少多了。 好一阵沉默,终于,美国音像制品业的大托拉斯赛拉扬的代表试探地问道:“不知道易先生想要怎么开始谈呢?我们美国人并不熟悉这种集中在一起的中国人的谈生意方法……” 易青没等他说完,挥了挥手道:“各位只需要听我说就行——” “第一,《花木兰》的美国加映,除了詹姆斯先生的七家院线。我另外再签六家,最高分成只给两成五,不讲价!你们这里有这么多家院线商,谁给的条件最好,分成最低,我就签给谁。 第二,《花木兰》的音像制品,在美国的部分,交给赛拉扬来做,但是版权不转让。 第三,华星公司包括《花木兰》在内的所有电影相关软产品,可以让在座任何一家美国公司代为设计、策划、营销,我们自己买单付费,付给各位的费用比照国际标准再多给10%。但是,产权我只委托给中国企业,中国人的文化商品形象,中国人自己来决定。 第四,明年华星财团开两到三部新戏,上映权已经签了七家院线给詹姆斯先生,还打算再签十一条,分成为两成半,不讲价;华星集团明年、后年、后年的后年,今后所有的文化商品的版权和营销权,一概不出售,但是各位可以参与在美国的宣传和发售……” 说完这四点,易青突然停了下来,他平静的扫了一眼那排美国人,然后慢慢坐直了身体,微笑着道——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第十五章 亚洲影业新秩序(上) 就好比任何一个跨国企业,要想进军世界市场,就不可能绕过美国一样;任何影业财团想要进入亚洲,就不能绕过潜市场最大的中国。 现在和中国能挂钩合作的,无非是三个选择,一个是执中国影业之牛耳的中影集团;二个是以华裔兄弟为首的几家中国大型影业;第三就是香港新近崛起的这家资金雄厚,又有美国电子大王提供技术保障的华星影业集团了。 这三家之中,华裔经营的太杂,而且产品质量很不稳定;中影集团不用说了,基本是个政府机关,很多事情不讲商业规则,没法合作。 那么现在的首选,就剩下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年轻人领导的华星影业了。这个中国易可不简单,资料显示他连拍几部戏,无论在国内还是亚洲,都是全胜的战绩,200%以上的回报率;一部《花木兰》风靡美国,票房过两亿,堪称传奇;又有史蒂文森·李撑腰,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资料显示这个公司好像和中国大陆官方尤其是中影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加上詹姆斯·史密斯——连詹姆斯这样的人都绑上了这辆战车,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说到底,商人最看重的还是利益。他们才不在乎你什么版权、什么中国文化产品的独立形象呢!这些东西有当然最好,因为能赚更多钱。要是没有……也罢也罢。 这里坐着都是世界级地生意精,他们都知道易青这是在捏着谈判的主动权。也都知道这样自己会少得不少好处。但是他们不得不认服,这个中国年轻人太厉害了! 以他们这些人地消化能力,华星这块蛋糕做大十倍也不够他们分的,但是由此进入亚洲的合作轨道这个诱饵让他们怦然心动。 狼多肉少,谁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反对?这时反对就等于退出。你爱干不干,你反对有的是别人赞成。 孙茹和宁倩华以及华星几个部门的主管全部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地现在的任务就是忍住笑,别当着老外的面喷出来,影响礼仪。 这哪是国际商务谈判啊!简直是黑社会老大主持的搓汤圆仔的分赃大会嘛! 有些女职员已经在心里说了七八遍了:易头儿的演技直追梁佳辉啊! 当年梁佳辉先生在《黑金帝国》里,一句“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风靡东南亚。今天被易青照搬到这里来了,别说,还挺有威慑力的。 孙茹在一旁乐开了花。现在已经不用易青解释,她多少有点了解易青的全盘计划了。 把所有人弄到一起,然后借詹姆斯来狐假虎威,让他们无可选择的接受自己的提议,这是一;在条件里安排下大量诱饵,让这些人觉得有利可图。双赢,这是二;利用这种形式,形成一种心理暗示,使今后和华星打交道地美国人,学会了什么是平等和尊重,这是三。 如果不是易青布得这个大局,他们就要在美国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到所有合作合约签完才能回香港。而且要跟这些精的跟鬼一样的鬼佬商人们挨个谈判,一场马拉松下来。不知道要让出去多少利益,还要把人累到吐血。 当初易青第一次没经验,做那场马拉松式的院线上映合约的谈判时就是如此,结果谈下来的动不动就是分四、四成半给人家的合约,可惜了《花木兰》那么高的票房。 现在好了,有了上次的教训,易青三下两下,翻转乾坤,被动变主动,大搓汤圆仔,指点群豪,一次过定下了大方向——替公司争取的最大利益,而且还让这些美国商人上杆子的追上来要跟华星合作。 …… 又是赛拉扬的代表首先发话,大家说了点不着边际的,边边角角小打小闹的讨价还价,初步的意向就达成了。 然后易青就故做姿态,当着大家地面,先跟詹姆斯把他那两份合约和意向书签了,让其他其他美国影商亲眼看到白纸黑字。然后,宁倩华一组,孙茹一组,几个主管一组,把这些外国人分开细谈。 要答院线的、签文化产品的、签北美音像制品发售权的、签小意的北美商品形象使用权的,杂七杂八各种各样……一时间大会议室里分成几小拨,就象国内中学生开课外活动读书讨论会分小组讨论一样,三五人一堆,五六人一群,低头商议、大声争执,一时间沸反盈天。 易青大导演得意洋洋的喝着小茶,看着自己亲自导演的这出大戏,心里乐开了花。 一直谈到下午两点左右,终于全部搞定,有些争到了华星合约的,洋洋得意;有些没有分到蛋糕的,极力保持风度,过来跟易青握手,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 最后,《花木兰》续映的合约签了十三家,包括詹姆斯的七家;音像制品独家包给了赛拉扬;文化商品北美营销和设计包给迪斯尼和另外三家公司;连华星明年开的两部戏,也有院线上定下初步定下签约上映的意向。 今天签约是来不及了,得到了孙茹和宁倩华的允诺的各家影商,纷纷和易青的秘书约定了正式签约的时间。 忙乱了一个上午,这些人终于或满足或遗憾的陆续离开了。 詹姆斯临走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不过他对于易青耍了什么把戏没兴趣,反正这两份合约他也赚到了,赚到钱最实惠。 于是他临走时指着易青的鼻子笑道:“哦,易。我发誓你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哦,不,你是只地地道道的年轻的老狐狸!” 易青大笑着拥抱了这位热情直接又有点傲慢的美国合作伙伴,和他告别。今天这么顺利,真要感谢他。 詹姆斯走后,只剩下孙茹和宁倩华两个人和易青在会议室里,他们大概交换了一下刚才的“战果”,笑得嘴都合不拢。拿明年要上映的两部戏来说,根据各家院线的情况,分别签下了分成14%到18%的几份合约,这和《花木兰》之前在美国签的那些苛刻的40%到45%之前的合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依依的《北角夜未半》今天晚上首映,我准备去,你们去不去?”宁倩华问道。 “当然,盛装出席!”易青和孙茹异口同声的应道。 宁倩华笑道:“那我这就去打电话给他的助理,告诉她一声。” 依依早上有个慈善签售会,签卖《潜龙于渊》的DVD和《北角夜未半》的专场点映票。 宁倩华出去之后,孙茹仿佛还在想整件事情。 她当然知道成大事者不谋于众的道理,不过还是对易青连她也不告诉有点腹诽。她想了又想,有道是当局者迷,好容易才回过神来,了解到易青这一路的全盘想法,她突然指着易青道:“啊,我懂了!” “什么?” “你在美国的时候,跟我和李恩华大哥在一起吃饭那次,你说要提前回国,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在算计詹姆斯他们了对不对?今天这一幕,也是你早就策划好的对不对?” 易青听了之后放声大笑,他一把搂住孙茹,亲了她脸颊一下,笑道:“哎哟哟,我的孙大小姐,这么点简单的道理您到现在才想明白,你可真是笨到了姥姥家!” 易青的生活助理冯丽丽看看到午饭时间易青还不张罗着吃饭,她连忙来到会议室找易青,想问他中午订什么午餐。谁知刚到会议室门口,只见大门虚掩着露开一条缝,往里看去,易青和副总孙小姐正扭在一起热吻,大肆亲热…… 冯丽丽吓了一跳,登时面红耳赤,连忙扶了扶眼镜,捂着胸口退了出来。 …… 从那次谈判以后,在往后的几十年中,北美和欧洲与亚洲市场的不断融合与发展,几乎都似有意,似无意的要依照易青提出的这几点原则来进行。 因为这些双赢的原则确实也能为双方所接受,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新的商业惯例。 这些原则包括:第一,亚洲电影产品和美国或欧美本土的电影产品在西方上映时,采用一视同仁的院线分成机制;第二,亚洲各发展中国家在商业谈判中享有商业、文化上的对等原则;第三,亚洲各国的电影行业只出售商品的经营、买卖、使用权,但是文化形象及其版权,归本国所有;第四,欧美先进国家在与亚洲各国的商业协商中,尊重亚洲各国的风俗礼节和惯例。 这四条,就是后来著名的“亚洲影业国际商务新秩序”,也是易青和他的华星集团对中国电影乃至世界电影做出的重要贡献之一。 第十五章 亚洲影业新秩序(中) 幕灯熄灭。 影院里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更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靠近它……”依依的声音出现在画外。 然后,依依一身绿衣警服,出现在镜头里,清秀的面容,垂鬓的秀发,一双深邃的美目里透着茫然迷惘。 只是看这个镜头,易青和小云就已经忍不住要喝彩,依依在镜头前的灵性和深度无以伦比。 想必杜其峰在片场的时候只是对她说,要一个迷惘的眼神,甚至什么都没有说,依依自己通过人物规定情境的开掘捕捉住了这个人物的神韵。 清俊苗条的瘦小身躯,笔直的透着倔强,仿佛和这个浑浊的尘世格格不入一样,行走在北角的大道上;可是尽管她努力的做出不与这个糜烂的都市妥协的桀骜姿态,可是眼睛里却透着软弱、无奈与不知何去何从的迷惘……这一切,再配上杜其峰酷爱的“底灯+顶45度斜摄”,镜头带一点微微的摇曳;幽蓝暗灰的用光,背景的音乐是拉长了的变形的铜管和大提琴——面对浮躁奢靡的都市文明而产生的颓废和女主人公的个性中的倔强、清高既矛盾又妥协的糅合在一起,使人在第一眼看到时就产生了莫名的压抑与企图追问的情绪…… 一个好地导演如果遇上一个好的演员,得到的结果就是如此,一切都臻于完美! 什么叫巨得?什么叫实力?什么叫演技派?依依当之无愧。 那种只会做表情和摆造型的花瓶女演员,给她十几分钟的戏。看完后还觉得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还得要摄影美术灯光使了吃奶的力气帮她才能交代完剧情;可有的女演员,只要一个段落乃至一个镜头,她就能够凭空塑造和创作一个人物出来,就象画家作画那样,而且比画家画的人更有内涵和神韵。 现在电影工业的科技水平越来越发达了,利用灯光、摄影、音响、美工甚至一些特殊道具都可以很有效的帮助演员完成表演,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以为演员就只需要做个表情,摆个姿势,再说说话就行了。 其实一个演员的演技的优劣,无论是在拍摄过程中,还是在成片后观众地欣赏中,都有天渊之别。 品评一个演员的演技。最基本的一条就是看他(她)在完成自己的表演任务后,发生的究竟是“物理变化”还是“化学变化”。 一个演员如果只以交代剧情、完成导演的要求为目的,也就是说剧本和导演的要求有什么他就做什么,照本宣科——那这样的表演就是没有生成“新物质”,只是完成了表演,好像一种物理变化一样。这样的演员就可以说他的演技一般或者很差。 真正的好演员应该是在剧本和导演的要求之外,给予角色一种“新生成的物质”,使这个角色有了生命,有了编剧写不出来而导演想象不到的东西,但是又能引起创作者们的共鸣,刺激他们产生新的灵感——就好像化学变化中生成新的第N+1种物质一样。 易青赞叹的摸了摸了下巴,依依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跟这样的演员一起工作,想必杜大炮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吧? 今天晚上是杜其峰的新戏《北角夜未半》首映,易青下午开完会,就派人去找依依的助理拿了一叠票,然后找人通知杜其峰,告诉他晚上华星这里会派人来给依依捧场。 对于这种免费宣传,杜其峰当然是欢迎之至;而且晚上看完首映,还有一个酒会。 易青左手坐着小云,右手坐着小意,小意旁边是孙茹、杨娴儿、何风、宁倩华等人……华星总部有空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依依陪着杜其峰和剧组的人坐在前面。 《北角夜未半》可算是杜其峰沉寂数年之后的一部突破之作。简单的剧情,复杂的角色内涵、多元的结构变化。 讲述一个女警面临着是否要放弃自己理想的警察工作去继承千万遗产的选择时,突然遇到自己的搭档被黑帮当街残杀的事件,从此卷入江湖纷争的故事。 这个电影还是沿袭了杜其峰一贯的风格,这位苦苦支撑香港电影“后鼎盛时代”十几年的港片末代皇帝,习惯于用苦心雕琢的多元结构、多重线索的悬念故事来揭示人生的无常,并解构人性。他的作品充满着黑色与荒诞的气氛,剧本的安排也同样是那么扣人心弦、难以捉摸,无怪有人称他为香港的黑泽明。不过易青倒是觉得他和北野武、高安兄弟或者昆汀·塔伦天奴等人更相似一点。 一百多分钟很快过去,随着字幕缓缓的下滑,满场大放光明。 可是没有一个观众站起来。满座的电影院里乌压压一片人头,没有人挪动。 观众们还沉浸在剧情中,没回过魂来。 良久,剧院里突然爆发出了潮水般热烈的掌声,然后一个声音高喊着—— “周——依——依……” 所有的观众开始有节奏的拍手,要用这种方式把首映礼上藏在观众中的主创人员请出来。 观众的叫声越来越整齐划一,最后所有的声音汇成了一句—— “周依依,啪啪啪!周依依,啪啪啪……” “周依依,啪啪啪!周依依,啪啪啪!” “周依依,啪啪啪!周依依……” 大家叫一声女主角的名字,就拍三下手,一直持续了十来分钟。 小意伸长了脖子向依依那里看去。大概杜其峰和依依也觉得不出来不行了,于是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依依一手挽着杜其峰,一手挽着编剧游莱海,三人一起走出了观众席,向银幕方向走去。 香港观众表现出了非常高的素质,基本没有人蜂拥而上要求签名什么的事情出现,大家只是热情地在下面高呼着依依的名字。 小意兴奋地道:“依依姐今天晚上真漂亮!” 易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小意道:“完了。我以为明年香港金像奖凭《花木兰》大概可以给你拿个影后回来;现在看来,明年的影后十有八九是依依的了。” “我?影后?”小意这下吓可吓得不轻。连忙使劲摇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道:“依依姐才是影后呢,我怎么敢跟依依姐抢影后?” 说话间,杜其峰和依依已经分别致辞完毕,向观众答谢了。准备下台。但是观众掌声如雷,大有不肯让依依离场的架势。 没办法,依依只好应观众的要求,用广东话给大家演唱了一下《北角夜未半》的片尾曲。 其实说实话,依依的粤语相当的不怎么地,但是粉丝们依然听地如醉如痴。好容易唱完了歌,依依才在大家恋恋不舍地目光中由保镖和助理簇拥着离开影院。 易青等人看着依依下了台。也纷纷起身,悄悄离开,取了车直奔酒店。 杜其峰和依依等人与易青等人前脚后脚,纷纷到了。 华星众人挨个上前向依依祝贺。小云和小意首先上前,然后是孙茹和杨娴儿,依依一直心不在焉的跟朋友们打招呼,眼睛却一直飘在她们背后含笑望着她的易青身上。 易青这一去美国就是好几个月,她在拍《北角夜未半》的这几个月,在陌生的剧组和工作环境中更是越加地想念易青了。易青回来这一个礼拜,依依又特别忙。匆匆见了几面,也没好好叙叙。此时电影上映,也就意味着包括后期宣传在内,属于演员的工作终于完成了,可以松口气享受一下个人生活了,这种情况下见到易青,更使她心神荡漾。 终于所有人都拥抱过了,最后轮到易青。当着酒会上这么多传媒,易青当然只能以老板的姿态和依依拥抱了一下。可当他上前的时候,依依清楚的看到他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朴拙得和他的财富身家极不相称银链子。依依知道他即使在美国这些日子,也把自己当初给他的这件信物贴身戴着,不由得心里一暖,和他拥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易青见许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两人,知道依依是有点忘情,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两人才分开。 为了转移记者的注意力,易青连忙来到杜其峰面前,高调的大声祝贺他,和他握手,然后道:“杜导宝刀不老,明年的金像奖又要独领风骚了。” 杜其峰爽朗的笑道:“易导太客气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再说了,不要讲明年,今年有没有金像奖还是个问题呢!唉……” 易青见他最后一声叹息发自由衷,不禁愣了一愣,怎么自己去了美国几个月,就成了火星人了?怎么说今年不会有金像奖了? 易青正待发问,忽然孙茹从身后走了上来,向杜其峰以及周围的人告了罪,然后凑在易青耳边低声道:“吴司远先生和香港金像奖董事文俊先生在那边等你……” 第十五章 亚洲影业新秩序(下) 易青微一错愕,连忙向杜其峰点了点头,告了失陪,拿起一杯香槟,跟着孙茹身后,向会场角落的几张沙发走去。 “吴先生。”易青还没等走近,先非常恭谨的叫了吴司远一声。当年吴司远受老友孙教授所托,为易青监制他的处女作《两个人的奥运》,从这点意义上说,他可谓是易青入这行的引路人之一。 易青可不是忘本的人,此时功成名就,再见到这位当初为自己启蒙的前辈,想起当年拍戏时他教给自己的许多东西,心中十分感慨。 吴司远背对着易青和孙茹,听到易青的声音连忙站起来,转身和易青握手。然后他让过文俊,对易青道:“文先生不用介绍了吧?” 易青连忙以后辈的姿态恭恭敬敬的双手和文俊握手——这可是当年和大名鼎鼎的黄瞻先生齐名的香港影坛的两大才子之一;著名的、评论家、制作人;前辈中的前辈,易青这一代孩子迷恋的许多著名的港片,不是他写的就是他参与出品或者创作的。 不过,易青刚才听孙茹说,文俊这次介绍自己用的是“金像奖董事”这个头衔,心里多少有些预见,想必今天他和吴司远专程到杜其峰的酒会上来堵自己,所谈的事多半与金像奖有关。 易青自己也是看早上的谈判顺利,临时决定来捧依依的场的。这样都被文俊和吴司远收到风,一方面可见这两位老“地头蛇”在香港手眼通天;另一方面也可见他们找易青找得急迫。 易青和吴司远、文俊简单的客套寒暄了两句,马上道:“今天是仁导地地方,两位前辈请开门见山吧。不要失礼主人家。” 文俊马上伸手做了一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 四人悄悄的向更僻静的角落走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定了。易青拉着孙茹低声道:“你去帮着依依应酬一下,她不擅长这种场面。还有,让我们的助理都掩过来围一圈,别让记者靠近我们几个。” 孙茹这些年和易青配合地足够默契了,听了这话微一点头。就了解了易青意图。她拉着依依和小云、小意往易青他们相反的方向带,到大厅的另一边去。 依依是今晚的女主角,再加上《花木兰》在美国的轰动已经传回了香港,这两天在香港和大陆两地的上映前审查,小意、小云这两天更是新闻的焦点——这三位美女穿着靓丽的裙装礼服,光彩夺目,一举一动当然牵动着所有传媒记者的注意力。孙茹把她们带开,是个调虎离山之计;这样,还有谁会注意到角落里的三位大人物呢? …… 易青看着孙茹走后,转身对着吴司远和文俊,等着他们两位开口。 两位老人还未张嘴,神情先自黯然,易青就知道话题不会太让人开心。 文俊想了想措辞,慢慢的道:“易总,我们两把老骨头,是为了今年的金像奖来的。” 吴司远马上补充道:“也是为了以后……所有……每期金像奖。”吴司远先生和金像奖渊源很深,也做过一段的董事和评审,他这么说易青也不意外。 当下文俊和吴司远简断掐要,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向易青说了个大概。 原来,杜其峰刚才的话既不是玩笑,也不是危言耸听,曾经盛极一时,创造过无数辉煌的香港电影金像奖竟然真的到了无以为续的地步。 香港金像奖创办于1982年。1983年12月,《香港双周刊》等十三家香港电影团体和香港电视台一起注册了“香港电影金像奖协会有限公司”,作为一个非牟利团体,该公司靠每年的电视台、电台广播版权费及海外发行收入来维持日常基本开支。 当年港片极盛,被称为东方好莱坞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也是金像奖最风光,最轰轰烈烈的时候。不过自从九十年代后期到二十一世纪开端,随着香港电影的颓势渐成,香港电影金像奖也渐渐辉煌不再,步履艰难。 首先是港产电影量锐减,当年地情况,每届都有几百部港片等着参加,挤破了头还不见得能进入。而这几年下来,电影公司一间间倒闭,港片一年年减产,渐渐的连一年五六十部拿得上金像奖的电影都没有了。 金像奖本来是有着强烈地域气息的,只针对香港本土、奖励香港本埠电影工作者的地方性奖项,由于参加评奖的影片一年比一年不足,被迫从刚开始的只接受香港本埠电影,到开始接受港资地大陆电影,到最后完全接纳国内的电影。 而在各个奖项上,香港本土人才的青黄不接和日益匮乏,也给金像奖带来了年复一年的尴尬。影帝一年比一年老,新人的水准根本接不上来,也幸好香港还有这批四五十岁的老同志,不然不知道奖杯发给谁去;影后方面更不用说,一连几年全颁给了地地道道的大陆女演员。 除了参展影片的质量、数量下降之外,更要命的是资金财力上的窘迫。 随着香港电影业的颓败,每年电视转播、海外发行的收入也随着民众的关注度的日渐下降而慢慢紧张起来。 一方面银根告急;可另一方面,自从金像奖搬到红馆之后,费用一年比一年縻费,场面一年比一年奢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观众的档次和要求越来越高,金像奖是靠电视转播和广告赚钱的,节目做的不好看、场面不壮观,收视率就要下降,那资金就更紧了。 本来以金像奖的影响力,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旧船还有三千钉,金像奖组委会、董事局如果发一个意向出去,相信还是有无数香港商家愿意赞助这一盛事地。 这方面的提议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被许多人多次提出了,但是以文俊为代表的一些资深董事拼死抵制。无论如何不肯将金像奖这个非牟利团体办成一个商业化色彩浓重的活动。他们的坚持显然是非常有道理的,商业化的结果必然是无法确保公正和艺术性。 想象一下,如果有一个富豪出资一千万赞助承办本届金像奖,但是私下向组委会提出影后的奖杯必须颁给某某与他关系“特殊”的女演员——那该如何处理? 种种因素之下,这项东南亚著名的、质量极高的电影奖项,终于不可避免的走上了日薄西山的末路。 先是2006年底,当年金像奖的最主要创办单位——《电影双周刊》宣布破产倒闭。可想而知,在这个商业发达的浮躁社会中,一本如此注重艺术性、严肃性的刊物如何能生存下去? 《电影双周刊》的倒闭仿佛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为金像奖?(: ) 第 32 部分阅读 绱俗⒅匾帐跣浴⒀纤嘈缘目锶绾文苌嫦氯ィ?br /> 《电影双周刊》的倒闭仿佛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为金像奖的末路唱起了挽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随后,当年创办金像奖的十三个电影团体陆续又有三四个单位退出,使本来紧张的资金更加窘迫。 去年、前年两年间,又由于易青整合驱逐香港影业中的黑势力,以及股市影业股动荡等等事件带来的整个香港电影业的末世情绪,使得包括十大影业在内地各家电影公司无心创伤;除了王家伟、杜其峰这类不倒翁型的大导演外,几乎没有什么象样的作品问世,港产片进一步锐减。 本来金像奖是每年四月,最迟五月就会开始。今年干脆拖到现在快五月底了,连基本的参奖影片还没有全收上来,提名地情况更是迟迟没有向社会公布。在传媒的步步紧逼追问之下,社会上的舆论压力更使得文俊这些人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煊赫一时的金像奖竟窘迫到了必须选择“办”与不“不办”、生存或者终结的关头,文俊、吴司远这样的香港老电影人真是心如刀割。 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不依靠外力,金像奖就无法起死回生,必然无以为续。 而这个强有力的“外力”,在当初那个群龙无首、日益萎缩的香港影业群体中是找不到的。无论是黑社会背景的中国星、英皇,还是老牌的佳禾、环亚或者影业世家邵氏,都不足以充当这个力挽狂澜的角色。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香港影业有了华星。现在的华星市值超过百亿。是香港目前唯一一家能制作国际级大型商业巨片的影业集团,今年更是以一部票房过两亿五千万美元的《花木兰》横扫异域;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祖国大陆还是北美海外,华星人脉广泛,关系强硬,无论是中影还是好莱坞大同盟,华星地招牌都能通行无阻。 这样的影业集团,资金雄厚,神通广大,当然是香港影市“救市主”的不二人选。 所以文俊和吴司远今天一个代表香港电影金像奖董事委员会,一个代表香港电影人协会,先来探探华星头号人物——主席易青的口风,其实说白了也是希望靠吴司远的易青的旧交情铺路搭桥,希望能为濒临停办的金像奖请回一尊活神,注入新鲜血液。 易青听清楚了文俊和吴司远的来意,思虑再三,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为了亚洲影业的新经济秩序,为了华语电影,为了香港电影的繁荣,我们华星责无旁贷!” 第十六章 华星发动机(上) 易青这一代中国的青年人,准确的说是七零后、八零后出生成长起来的一代中国孩子,对香港电影金像奖有着非常特殊和深厚的感情。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非常关键和伟大的时代。改革开放的国策板逐步和确立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如此庞大的国家从近现代的蒙昧真正走向现代化、国际化的一个过程; 在文化消费上尤其是如此。 国门打开了,外面的东西哗啦一下涌了进来。顿时让整整一个国家自以为是的土老冒傻了眼——不管我们乐意不乐意承认,想当年,我们还天天想着要去“拯救这世上五分之四还在受苦的资产阶级国家的人民”呢! 而青少年,是最容易被新生事物和优势外来文化感染和影响的群体。那时候,注重观众感受和商业效果的香港电影简直看疯了一代人。整整一代人,几乎个个都以某个香港演艺明星为偶像,以说话办事能有一点“港味”为朋友间炫耀的资本,以看过的港片的数量来判断一个青年时尚的程度。 每年电视台转播的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之夜,更是牵动着无数年轻的港片迷地心。这个活动不但能了解到近一年来,市场上最热最好的港片都有哪些。更重要的是能够看到几乎所有香港明星、梦中偶像的熠熠星光。 时至今日,易青关于少年时代的各种重要的想象之中,还有这样地一幕——每年一到那个日子,就在晚上十一二点地时候,瞒着父母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小。然后坐在离电视机很近的地方。恨不得耳朵贴在喇叭上听里面的人说话,熬夜收看香港金像奖地电视转播; 然后在结束的时候恋恋不舍的看着字幕,披着衣服钻回被窝。整个晚上激动不已。 那懂懂的年代,青涩的回忆,那些火热的青春,滚烫地年华啊! 可以说易青这一代人关于优越生活、精致人生及情感的全部启蒙,几乎有半数以上来自于港产电影和流行文化。 当然,随着年岁渐长。知识渐丰,今天的易青,自己也是满腹才学,见惯世面的电影家了,当年的狂热早已淡淡退烧,代之以理智和思考。。他也渐渐明白了香港电影所谓“港产港味”的狭隘和局限性,更了解一个只能满足地域需求的文化样式是不可能形成优势文化的,更明白过分集中的地域特色和狭窄地受众面必然会带来一个文化消费形式的消亡…… ……这些易青都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当他猝然听到曾经在他心目中有着无比崇高地位的、有着特殊情感的金像奖,居然到了要被迫停办的地步时,在惊愕之余更多地是痛心和怅惘。 这黯然落幕的,是一个伟大的时代;那么,谁能在这个时代的挽歌中。奏响又一个伟大时代的序曲呢? …… 华星的董事会很快取得了一致的意向——全面介入香港金像奖,华星集团以单位身份加入金像奖董事局。 开会的时候,除了从小在外国长大的罗纲和刚刚从美国赶回来的李杜——这两个人没有经过那个时代,无法了解一般人对港片和金像奖的感情——几乎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这点倒是令易青吃惊。 就连一向冷静的近乎冷酷的孔儒和精明的宁倩华都赞成这个费钱又费力却又看不见“回头钱”的提议。不仅仅如此,董事会还决定,全资并购《电影双周刊》! 《电影双周刊》自倒闭以来,接连转了好几手,都是以惨淡的可怜的价格成交,而且在新主人手里也丝毫没有起色,更不用提当日的荣光了。 香港电影没落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港味文化的短视、狭隘和功利。《电影双周刊》的命运传神的说明了这一点。 易青等人的行事风格,是这些香港商人所想象不到的。就象易青的电影永远能在商业和艺术两种属性中游离出一个良好的契合点一样;在商言商,易青不能真的完全靠感情去决定一个计划,他不能花着股东的钱去做一个真的没有“回头钱”的投资。 所以在他的这个计划书里,他提出了几条—— 第一,停办一年的金像奖。当然对外不能说停办,而是说因为金像奖董事局改革,两年并做一年来办。这样一来,明年的这届金像奖,就会有类似《花木兰》、《北角夜未半》这类优秀电影参加;同时,整合完黑股份后重新出发的九大影业,也必然会有一批作品面世。到那个时候,金像奖就不会是没影片可评,而是会实现九十年代以来第一次的空前繁荣。 第二,并购《电影双周刊》。利用这个刊物当年的影响,为华星集团的一系列作品做宣传,并且以此促进香港大陆两地电影文化的交流。 第三,力邀九大影业共同注资金像奖。加上华星,一共十间公司,凑个几亿出来没什么问题。别的不说,就凭易青为九大影业拿回的那些股份平价卖回给他们这件事,他们就欠了易青天大的人情。更何况,有了易青这个“好朋友”,明年开始,他们的电影无论是出埠销售往大陆,还是拿到美国去放映,都有了指靠。毕竟通过易青。总比通过那些扑克牌面孔的大陆官员要好,所以易青这个朋友他们是舍得花大价钱结交地。 十家公司一起拿钱出来,成立一个基金,交给金像奖董事会去运作,钱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三件事情一做,华星至少能得到以下好处:第一。成为金像奖的大救星;第二。奠定了华星集团成为整个香港影市当然的“盟主”、“霸主”的地位,至少在普通人心目中是这样的;第三,在国际市场这盘棋地棋局上。华星集团作为代表香港同时也代表中国大陆最优势行业力量地这个事实,更加稳固了,从今往后所有象进入中国乃至亚洲市场找合作伙伴捞钱的外国电影公司,想要绕过华星都将成为一个非常费劲的事。 同样地事情,易青能做,而香港本土的电影商人没有一个能做成或者想到去做。那是因为香港生意人的短视决定了他们不了解,许多时候,潜在资产这种东西会比摆在明面上的银行数字更“值钱”。他们要是有这种宏观和布局的大魄力和智慧,当年也不会为了赚快钱疯狂的跟风出片,把影市做坏了。 五月底地一天,和金像奖董事会的前辈们以及九大影业的代表开完会出来,易青站在TVB的电视大楼外,迎着头顶的阳光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漫长而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香港热烈而激情的夏天。又将来临。 易青知道,事情正慢慢的遵循着当年孙老爷子天才般地预见而一步步的实现——一个以华星为整个东南亚电影行业的发动机的新的亚洲电影行业资本聚集地,已经诞生了! …… 六月初,香港本地影院地上映号,和内地政审机关的三审准映证同时批了下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花木兰》要在香港和大陆两地同时上映了。 《花木兰》在美国上映第三周和第四周的成绩,确实如易青当初所预言的那样,出现了大幅度的跌幅。第三周的票房仅为六千万美元多点;第四周则跌到四千多万。 而加映的那两周,由于添了一些之前没有覆盖到的美国城市院线的缘故,票房还是稳定的保持在一亿美元上下。 就这样,《花木兰》以354;658;914的北美总票房成绩,略低于美国历年票房总排行榜的第六名《保罗纪公园》(357;067;947),而超过了第七名(339;457;993),正式跻身于美国票房排行榜十大行列,排名第七。 三亿五千四百万美元!这个票房成绩从美国传回华语世界后,造成的轰动效应是可想而知的。一轮又一轮的炒作把观众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值推升到了最高点。 易青和孙茹、孔儒这些人非常清楚大陆电影审查制度的流程,如果《花木兰》当初拍完之后,先拿到大陆放映,之后再拿到美国上市,至少会产生两个后果:第一是《花木兰》的大量战争镜头会被自认为自己很聪明的审查官员以暴力界线为由删改的面目全非;第二,将来拿到北美放映的时候会因为时效性和版本、知识产权等一系列问题在和美商的谈判中丧失大量利益。 可以说,那样的话,《花木兰》的票房成绩可能连现在的一半都拿不到。 所以,明知道会被中国网络上那些自诩很有见识的人骂做“取悦外国人”、“迎合奥斯卡”等等或者被冠以其他罪名,易青还是毫不犹豫的决定先进国际市场,再杀回来。 现在以《花木兰》的名气,和它明摆着可能带来的巨额利润,电影局的政审官员基本上是一个镜头都不敢改,韩山平在背后示意了一下,不到两周全院线准映的证号就批下来了。 六月七日,《花木兰》中文字幕版在全国各大城市上映!中国电影行业票房榜长期由美国大片占据榜首的历史,即将改写! 第十六章 华星发动机(中) 北京。 这是一个晴朗之夜,夜幕在食堂大门响亮的关门声中悄然降临。 电影学院的大放电影厅里,一片喧哗。早来的,晚来的,找座的,乱哄哄一片,大家兴高采烈,满怀期待,等待着半个小时后,《花木兰》在电影学院的放映厅里和首都各大影院一起上映。 全国……应该说全世界,只有这里看《花木兰》是不要钱的,而且拷贝还是导演易青专门嘱托华星北京分公司副总张建亲自送来。 影院一角……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个位置我先占着的?” “什么就你先了?写你名字了?”“就是,搁片薄纸就叫占座儿啦?您也忒没有专业精神了吧?”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这一排都是我们美术系的先占的,你们瞎凑什么热闹啊?” “拉倒吧!不就是出了个杨娴儿吗?看把你们牛的!再牛能牛得过人家导演系不?让开让开……”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根据首都大学生的一贯原则,女生优先——两系的男生都到后面去做,这一排两系女生各占一半。 如此迅速的达成妥协,是因为电影就要开始了。 无数电影学院的在校学子,怀着“将来早晚我也能和他们一样”地骄傲心情。正襟危坐,准备欣赏这部传闻赚了三亿多美金的师兄级人物的作品。 易青、孙茹、周依依、杨娴儿、何风……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名字不断的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尤其是一些号称见过易青他们本人的老生,那模样自豪地好象自己是易青家的远房亲戚一样…… 随着场灯的猝然熄灭,整个大放影厅突然一片寂静。 中影某团的大幅字幕及标号打出,银幕上出现了“出品人韩山平”,“监制孙茹孔儒”的字样…… 银幕上一片黑暗。高倍音响里开始隆隆的作响,闷雷般的一片战马冲过平原时的马蹄声,然后无数刺耳地金铁弯折脆裂之声爆响出来,伴随着今人心悸的惨叫和一阵阵菜刀剁排骨般的怪异声响——当然,观众都会猜到,那声音绝不是剁饺子馅儿,而是…… 放映厅里,那些和男朋友一起来看《花木兰》的电影学院女生们把头埋在男生后背上。这种过于逼真地声音令她们无法忍受——女人地想象力之丰富,并非是她们自已那脆弱的神经可以负担的。 看不到,远远比看不到更加恐怖一百倍!银幕上依旧一片黑暗,可是观众心目中感受到的血腥与恐惧已经超过了以往任何一部恐怖片的观看感受。 这个后来被人津津乐道的著名开场段落。是中国商业大片第一次在影片一开场的时候首先使用声音造型。并成功的把观众的感受和注意力提升到极至地范例——这个方法后来被无数的电影导演模仿效法,一用再用,一直用到后来观众一见到黑幕出声音,就不耐烦的捂住耳朵…… 第一个把姑娘比做花朵的是天才,第二个是庸才,第三第四第五个……是蠢材。 导演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摄影机直拍刺目的阳光。 眩目的红光中银幕正中的一点亮起来,然后迅速的扩散开来!银幕上出现了图象…… 突然! 刚才还近乎疯狂的嘈杂着的所有音响骤然全部消夫。影院里死一样地沉静…… 银幕上出现的第一个有图象的镜头,象是把摄影机放在水里,一半镜头在水下,一半镜头在水上,平拍出来的。 镜头里出现的上半部分是明净的蓝天,透蓝透蓝的天空,牛奶一样的白云飘着:而下半部分,却是晃漾着的污浊的水,血红……红的发黑的血水! 以美术系和摄影系为两个核心扩散开来的惊叹之声又变成了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大放电影厅…… 只凭这一个镜头。这部电影就该拿几个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摄影奖!这是所有观影的师生的想法。 镜头拉大出去,一个宏阔的远景——满目的残肢断体,一片片渗进了大地的血红!这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在坑洼的地方,血水流成了小潭,一片破损的战旗在上面漂了起来…… 一声普通士卒装束的、由小意扮演的花木兰,出现在一个矮矮的土丘上,伸长了双腿坐在那里…… 镜头特写小意清秀的面容,她的眼睛清澈的一尘不染。镜头拉开,小意拈着一支小小的竹笛,悠悠的吹奏着关中的放养小调……吹着吹着,笛声里突然加进了铜管和大提琴等西洋乐器,然后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协奏;最后加入的是二胡、古筝和模拟心跳声的巫鼓——何风用刻意变形了的配器法写出的这段配乐,妖异之中带着悲壮开阖的如泣如诉,他把不规则中的特殊规则这一音乐理念和技法发挥到了极至。 随着乐声渐远,一切又都安静下来。 远远的,有几个花木兰的战友在打扫战场,收集战友的尸体。 小意慢慢的从土包上下来,用一个筐子拾了几块手、脚、腰身之类的残破肢体;然后,她推开地上一个士兵的半截身体,在尸块下面发现了几朵被踩断揉碎了的小花——红地、黄的、绿的…… 小意挑了一朵还算稍微整齐的,捧在手里…… 特写黄色的小花。在小意的手中轻轻的摇曳…… 深夜,花木兰和战友们地帐篷里,呼噜声此起彼伏。 突然,月光下一个黑影一闪,猫腰钻进帐篷,压在睡在角落里的花木兰的身上,伸手就去拉她的裤子…… 暗夜里寒光一闪。那个摸进来的黑影捂着大腿内侧一声惨叫!花木兰一脚踢开他,把他一路踹出帐篷。 帐外月光下,一排急不可耐的低级军官模样的人,大约五六个,人人都提着裤腰带,排好了队。看见先前进去的那个军官浑身是血地被踢出来,都在月光下尴尬的提着裤子,看着捉刀追出来的花木兰…… 被惊醒的士兵们纷纷从四下里赶来。见到这一幕,大抵因为那几个是军官地缘故,都没有人敢出声。 那几个军官连忙穿好裤子,重整威严。其中一个大声道:“花木狼刺杀尉官。是奸细,拿下他!” 花木兰知道自己是女身地事情今夜已经瞒不下去了。她一个小兵,一旦被发现是女人,即使过了今天这关,以后恐怕每天晚上刚才那一幕都会重演一边——这里可有几万名饥渴难耐的长期见不到女人的士兵啊! 她冷冷的在月光下,逼视着那个说话的军官,然后短刀往脖子上一横…… “住手!”一声厉喝,一个将军全身巡夜甲胃,士兵们连忙两下分开。 持军走到受伤的尉官面前。把他拉起来,对他说道:“你站好。” 尉官双腿发抖、勉强站好,面如白纸。 寒光闪过!将军的佩刀快如迅雷般出鞘,噗得一声,一个人头碌碌的滚在地上,那尉官的无头尸身轰然倒地! 几个刚穿好裤子地军官吓得全跪在地上。 将军冷冷的道:“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 然后,他一指花木兰,道:“从今天起。你做我的亲随。” 他在走出人群中的时候,回过头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指了指尉官的尸体道:“算他阵亡殉国,报上厚恤吧!” …… 李杜和易青合写的这个剧本,遵循着华星的电影一贯的编剧风格——故事要简单,讲故事方法要复杂。 这是一个观念问题,如果反过来,就象上世纪的一些香港电影或者早期好莱坞电影那样——故事要复杂,讲故事地方法反而简单,那这部片子的票房恐怕剩不到一个零头。 剧本故事用插叙手法,先写花木兰在军营的生活,一开始因为瘦小被派去做清理战场的工作‘然后身份性别暴露,和李将军相遇,与他一起杀敌。 故事的另一条线,通过花木兰的回忆和叙述,引出替父从军的故事。花木兰家乡的富豪地主,和殿军勾结,强逼花木兰嫁给他们家的残疾儿子,否则就要拉花父入伍。 花木兰不甘受辱,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但是后来前线军粮不敷,为了使后方大郡的富豪开仓犒军,木兰的姐姐,由小云扮演的花本香最终还是嫁给了那个残疾人,用婚姻换得三十万石粮草。 花木兰跟着李将军屡经大战,步步升迁,在最后一场大战中,李将军战死,木兰生还。 木兰不要封赏,带着几名战斗中负伤失去劳动力的战友回到家乡,影片结束。 第十六章 华星发动机 (下) 孤独地指向天尘的花树,漫天缤纷的落英,仿佛在祭奠着李将军和万千死难将士的英灵。 西边残阳似血,仿佛是一个民族巨大的尚血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花木兰和战友们把李将军葬在花树之下,误伤的竹笛之声响了一夜。 天亮了。花木兰率领着回乡的军队,投向熹微的天际。 但愿朝阳常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遍地。 ……小云那独特的清澈嗓音幽幽地在放映厅里响起,由著名作曲家施广南先生原作,何风重新改编及编曲的《多情的土地》荡漾在全场数千名青年学生的心头。作为这部电影的片尾曲,何风在新编的曲子里加进了一些最前卫的Hip…pap元素,前景小云的演唱在 两个小节里,后面开始加入男中音美声和声;复歌两段后,小云的声音、男中音和间或加入的花腔合唱,形成了优美宏阔的三重唱——“我深深地爱着你,关山,故土,多情的土地”……一声声如泣如诉,唱到满场吹嘘,泪如雨下。 影片结束了。 “鸣谢 李氏国际电子集团技术支持 甘肃定锡市骊家堡子拍摄墓地 香港半岛酒店……” 最后一行字幕缓缓地滑过银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场灯亮起,一片光明。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没有人走动。 无数掩着嘴的抽泣着的女生,泪水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定格…… 终于,坐在最前排的老师们的留座中,默默地站起了郑国思老师,带头拍起了手。 潮水般的掌声开始在整个放映厅的各个角落疯狂地响了起来,渐渐汇成了一片春雷! 激动的纷纷起立的人群,不知疼痛不知停歇地拍着自己的巴掌,经久不息的掌声持续了十几分钟,此起彼落。 郑动天教授、谢小晶教授、齐世龙教授、王劲权教授……所有的老师都在鼓掌。 多愁善感的老院长谢非教授轻轻地背过身去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多年以前,这个心比天高,惊才放旷的学生在他亲自主持的导演系三试中点中状元时,那傲气冲天的豪言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我热爱电影,热爱艺术。但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违背我的良心,低下自己的头!” 那时的易青,是多么的莽撞而稚嫩啊! 还有那句话他当年在学院求学时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这就是我的人本主义艺术观! 对于一个从事了一辈子艺术教育工作的老人,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亲眼见证一个学生从青涩走向成熟、走向成功、走向辉煌……更值得骄傲呢? 更令这些从事了一辈子专业工作垢老人们激动的是,这部《花木兰》告诉了他们,中国电影终于走向了世界市场,中国电影离政治遥控,实现商业化,自主产业化的时代终于到来了! 这个叫易青的学生开创了这个伟大的时代。而他们作为易青的老师、培养人和他事业的见证人,也将永远被中国电影史和世界电影史铭记。 …… 《花木兰》的全国上映,又一次在全国的学术界、艺术教育界、传媒舆论界掀起一股讨论商业电影的热潮。 然而,易青似乎并不打算暂时关闭发热的华星发动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外界沸沸扬扬、贬褒不一的评论,尤其是那些骂他篡改历史和热衷于讨论《花木兰》的剧本故事“真实不真实”的议论,更不用提那些所谓“又一个讨好外国评审的烧钱导演”之类的评价了。 一个时代的历史,往往如冲刷过河滩的江水一般,泥沙俱下;世俗的短视和偏狭往往会遮掩真相,使潮流变得浑浊,使我们无法在这浑浊的历史大潮中看清事实真相清澈明净的本质,而把它们和一些肮脏杂质混同在一起。惟有等待历史的沉淀与分辨,使我们最终看到一切的本来面目。 华星要开新戏了! 易青在艺创部本年度第一次重要的全体会议上,向扩张到了六百多人的艺创部大声宣布。 引来全场一片欢呼。 华星养了这么多人,平时薪水不高,所有人都盼着开戏赚钱。之所以他们宁愿在华星自我冷藏,每天在办公室拍苍蝇也不出去接戏,就是因为谁也不愿意错过华星每年的计划,因为华星一旦开戏。给他们的好处是几倍于外面的剧组,而且往往是名利双收。 今时今日的华星,连罗纲、何风等人带出来的几位靠近他们的助手,在外面的身价都可以开到水涨船高的天价。有几个镀金成功后离职去外面发展的立刻在其他导演手上挑起了大梁。 香港电影人才后继乏力,缺少专业资源;张建领导的北京华星就源源不断地为华星提供和物色着来自内地的优秀人才。从《花木兰》全球票房大红后的2014年开始,“去华星”成为电影学院应届毕业生的首选,其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出国留学。 易青含笑看着大家,等待兴奋的同事们安静下来,然后道:“华星艺创部现在有十一位导演,加上总部的孔儒先生,一共有十二位能独立执导的创作者;此外,在摄影组、美术组、录音组和编剧组甚至是演艺组的所有同事们。如果你们认为自己有当导演的潜质和能力,也可以呈上你的创意策划案。只要是通过公司艺创部审核的创意,准备附诸投资拍摄的,其作者都可以享受公司的导演津贴。” 听了这些话,气氛宽松的会场甚至响起了口哨声。华星的导演津贴,一千万港币加上电影票房利润的5%…,这种机会只要抓住一次,就可以打断腿不用做,享受下半辈子了。 “……第二件事。”易青等大家反应完了,继续说道:“今年我们华星必拍的重轴戏,需要优先在艺创部挑最优秀的同事参加,请大家配合。我们今年……” “……要拍一部巨资的灾难片!”易青环顾全场,认真地说道。 “哇!灾难片!” “要拍灾难片了!” “这么快,行不行啊……” “易头儿真狠……” 如果说先锋实验电影的水平能代表一个国家电影艺术理论和学术方面的最高水准的话,那么一部成功的灾难片无疑是一个国家电影工业水平和技术水平的集中展现。 除了美国好莱坞之外,全世界目前只有类似法国这样的传统电影强国和日本、韩国这样烧得起钱的发达国家,敢于挑战灾难片。 美国好莱坞拥有冠绝世界的技术水平、工业化程度和雄厚的资金。是拍摄灾难片最多、成功范例也最多的国家。目前在全球票房上稳居榜首,至今地位无可撼动的《泰坦尼克号》就是成功的灾难片的典范;还有《龙卷风》、《天崩地裂》等等,都是北美票房榜上有名的成功影片。 但是即使是美国,每成功拍摄三部灾难片,也会出现一到一点五部失败的作品——也就是拿不回本钱的作品。 拍灾难片难,首先是剧本难写,其次是演员难演。 技术上更难,摄影是最难的,别说加进摄影师的创作和风格思想。光是完成导演的拍摄计划就很难,剧情动了动天塌地陷,演员东倒西歪,能不难吗? 美术则是比最难还要难的,要再现那些惊天动地的场面,还要保证演员的安全;场景中所有的东西,哪怕小到一片木屑、一块泡沫,都不能穿梆,穿梆就要重来。 最难再难也难不过监制和制片人员,世界上至今为止,好像还没有听主哪部灾难片是在预算内完成的,人们的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灾难片花钱就像个被霰弹枪打中的盛水的皮袋子。你以为眼儿全堵上耻,结果一走路还是到处漏水。 所有的一切都这么难,导演能不难吗? 中国以往拍不出国际水平的灾难片,关键还不是这些困难;关键是灾难片对工业技术的要求太高了,以中国电影工业的那种水平,拍灾难片简直是瞎胡闹。 现在,易青刚刚得到李氏国际在技术上的支持,就要挑战这个领域了,这倒很符合一贯胆大大妄为的风格。 易青望着面带疑惑的同事们,点了点头。他严肃地望着满屋子第八代中国电影人中的翘楚,大声地道:“我非常了解大家的想法,也许你们认为我术急进了些,但是我希望各位能了解,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可以慢慢地积累经验,可是我们有一位前辈,他不能再等了,也不该让他等下去。” “这位前辈,”易青站了起来,看着大家道:“就是我们都熟悉的,当年不要命的功夫打星,程龙大哥!” 第十七章 通向地狱的诺亚方舟(上) 华星艺员部化妆间。 早上刚刚结束一个影迷会后的依依,回到公司,匆匆走进化妆间,做到自己的专用位置上,立刻有他的专用化妆师过来给他卸妆。 依依捏了捏自己的虎口,让虎口上的肌肉向着手腕的方向,用力下压一一据说这样能让手掌上的肌肉和骨骼更快的从血液中获得氧气,缓解她的手因为一个上午签了上千个名而带来的酸痛疲劳。这个招数还是刚入行的时候,宁倩华教给她的,据说娱乐圈里的大明星们都会这招“秘技”。 依依一边活动着手腕子,一边按着虎口,转头对自己的助理道:“把我早上带的便当盒拿去热一热。” 化妆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对着镜子,皱着眉头道:“请别动!” 依依歉然吐了吐舌头。 华星的女艺员都是正年取的时候,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25岁,所以妆容都特别的淡,依依更是出了名的只化上镜妆,生话中根本不化妆。化妆师三两下洗掉了依依的淡妆,开始给她的脸上肌肤进行补水和护养。 依依似乎着急着想坐起来,可是看了一脸严谨的化妆师一眼,还是没敢支声。华星这个公司,自易青以下所有稍微有点本事的专业人员都有股臭脾气。也算是一种企业文化或者风气吧!孙茹给她配备的化妆师当然是华星最好地,但是最好的也意味着脾气最牛。依依可不想被人议论说她依仗自己是大牌就不尊重同事地专业,落个娇横的名声。 好容易挨到化妆师弄完了,依依接过助理热好的便当盒,低声道:“去问问易总今天在哪里?” ……………………… 依依提着便当盒走进电梯,后面艺员部和化妆组的工作人员都悄悄议论。依依的平易近人和简朴都是出了名地,世上哪有她这样的明星。出入四五个助理和保镖,一个月开这些人地薪水都要十几万,但是一有机会却自己带便当来吃午饭。 去年易青去美国的时候。依依趁比较空闲,就亲自去北京把母亲接到了香港,让她老人家在这边等待肾源,准备进行肾脏手术。 周妈妈到香港后没几天,调理好了身体之后就喜欢给依依做点家乡饭菜,依依也不喜欢外面的东西。在她看来,妈妈的饭菜有着属于她内心最本质的那部分过往的回忆,是山珍海味鲍参翅肚都比不上的。 电梯停在了顶楼大放映厅。 依依在门口架子上拿了一个备用的手电。把门推开一条缝走了进去。她一眼就在第四排正中间的位置上看到了易青。 易青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象现在这样静静的拉片子了。尽管做了华星主席之后,他已经可以一个人享受整个大电影厅了,但是却忙得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不象以前在电影学院地时候,整天除了上课就是拉片。 刚刚看到入神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晃一晃的金灿灿的很是晃眼,他有点气恼的眯着眼晴用手挡着光源看去,只见依依笑得花枝招展的弯下了腰。 “死丫头,还不快过来!”易青又气又好笑,早该想到公司里除了孙茹和依依这几个人。谁也不敢在他拉片时候打扰他。 依依举着电棒,提着便当盒轻快的走了过来,到易青身边刚要坐下,易青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依依吓了一跳,举着便当盒叫道:“哎呀,小心压到我的饺子。” 易青大喜道:“咦?有饺子吃啊?阿姨包的?” 依依自豪地打开便当,只见大号便当盒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几十个饺子,分成两种形状,一种是北方人包的荷包形的,还有一种是南方人包的叶子形的。 易青高兴的用手抓了一个道:“闻着就香,还是家常饭好吃。” 依依从便当盒里拿出一双筷子,打了他一下,道:“用筷子嘛!脏鬼!一双手不知道摸过什么地方就抓东西吃,亏你还是做爸爸的人了。” 易青嚼着嘴里的食物含糊的道:“唔……我这手今天只摸过你,没摸别的东西。哇,韭菜猪肉馅的,很香啊!那种形状是什么馅的?” 依依又羞又恼,用手肘顶了他一下道:“下流东西!不给你吃了!” 易青一把抢过便当盒,涎着脸道:“哎呀,敢顶我,当心我一会用其他东西顶你……” 虽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但是依依还是经常拿这个流氓没办法,听他语带双关的说出这么色的一句话,登时脸颊都发烫了,连忙站了起来坐到旁边的仁置上,佯装看着屏幕。 谁知看了两眼,依依就看的入迷了。 顺手拿过拉片单子一看,只见易青早上写给放映房的三个片名全是程龙大哥比较有代表性的中后期作品:《尖峰时刻Ⅰ》、《新警察故事》、《全贝计划》。 象依依这样的女孩子,即使在学院拉片也是以学习女演员的经典表演段落为主,很少注意看程龙大哥这种男人戏、功夫戏。今天偶尔认真看了一段,还真的浙浙入迷了。 她知道易青和李杜这个星期正在为程龙大哥度身打造剧本,多半是易青思维卡壳了,才到这里来看程龙大哥以前的作品。 依依静静的看着银幕,正在放得是《新警察故争》中地一段。程龙大哥扮演的香港警察,因为同组地手足全部死亡而消沉。中间有许多爆发戏和情感戏,程龙大哥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尤其是一些爆发戏。他的表演完全不是一些香港明星的那种乱喊乱叫的路子,而是呈现了非常分明地层次感,让人有身临其境的共鸣感。 演员地爆发力是考验一个演员的最高标准之一。最初级的爆发是歇斯底里地吼叫撕打;次一级的是在平稳的表演中均匀的爆发,例如《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军人孙海英老师的那种表演;再难一点的是在同一事件或者表演段落中,根据人物情绪和欲望,以及剧情地起伏呈现的多层次的爆发,有快有慢。时快时慢,而且强度不一;最高级的表演爆发力——这是我们东方电影家提出的,西方表演理论里没这条:把外在的爆发转化为一种内在的控制和内敛。说白了就是“无戏胜有戏”,“脸上无戏,心中有戏”,当然最后这种是神级的武林至尊的演技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估计和独孤九剑也差不多,一种哲学思想而已。 但是,在这一刻。依依却似乎在程龙大哥纯出自然的表演中,看到了所谓地神级境界! 那是在《新警察故争》的中间的一个表演段落里,说的是程龙的女朋友杨彩妮,和冒充警察的谢廷峰,要给程龙大哥过生日。但是程龙大哥扮演的这个角色的心理是根本高兴不起来,但是又不忍心拂逆女友和朋友的好意,他想笑一下,结果笑着笑着却变成了落泪,然后最后有一个控制中的小小爆发。 就是这个不足十秒的表演段落,把依依给看呆了。 她虽然受易青的影响。也很尊重程龙大哥,但是从来没有把他归类到跟梁超伟、梁佳辉这类演技派男演员的行列里去。上星期易青开会宣布新戏计划,她本来是不想跟易青这组的,她可不稀罕什么大投资,什么商业巨片,可是现在…… 易青看着依依发呆的样子,微微笑了笑,拿起通话器对放映房道:“摇回去五十格。” 拉片用的放映机器一般是比较老式的那种,不是自动放映机,以方便搞研究的人能随时用停机手摇的传统方法来“倒带”或者“快进”。 依依如痴如醉的又看了一遍。只见银幕上的程龙大哥呆呆的看着捧着生日蛋糕的杨彩妮和谢廷峰,先是想努力挤出一个像笑,但是随即落下泪来,然后表情由笑变成了哭,接着是痛苦的抽搐…… 从微笑到落泪到哭再到抽搐,这一步步的顺序,和对着镜头的时间长短,就叫做层次。 这其中只要颠倒了一个顺序,或者是某个过程时间短了或者长了,观众的感受马上会不一样,会觉得别扭,觉得假——但是程龙大哥做到了!没有学过一天专业,没有念过半点理论的程?(: ) 第 33 部分阅读 这其中只要颠倒了一个顺序,或者是某个过程时间短了或者长了,观众的感受马上会不一样,会觉得别扭,觉得假——但是程龙大哥做到了!没有学过一天专业,没有念过半点理论的程龙大哥竟然完成了这样一个完美的表演! 尤其是在将哭未哭,欲哭还笑,欲笑还哭的那种分寸的拿捏,依依从前只在自己最崇拜的影后章曼玉身上看到过;深沉的压抑和喷薄欲出的内敛式爆发比歇斯底里的发泄更能表达痛苦,让人能更强烈的感受到他内心的巨大悲伤和那种悲壮的剧情氛围,这不是“于无戏处寻大戏”,这不是“无戏胜有戏”吗? 如果换是不会演戏的那些所谓偶像,大概会大吼一声“不”,然后一下掀翻蛋糕,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吼大叫吧?如果是这样,那该多么无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依依呆了半晌,突然一把揪住易青的耳朵道:“这么好看的戏,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居然不介绍我看?你可以去死了!” 第十七章 通向地狱的诺亚方舟(下) 易青得意的笑笑,道:“这就是我当初一口应下程龙大哥的原因了。我是不会仅凭一个人的名气或者票房号召力就用他做主角的。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他其实是个天才的演技派演员,是因为他在功夫喜剧和特技方面的才能过于突出了,才掩盖了他在表演上的天赋。” 依依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有些人你不服他真是不行,在程龙大哥身上,似乎完全找不到天性不解放不开的部分。这次,你们是不是该写个开发他综合才能的好剧本,让大家见识一下,这位功夫天王也是可以演文戏的?” 易青把最后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惬意的边吃边道:“程龙大哥今年60岁了,但是我敢保证将来大家会说,程龙大哥六十岁以后,他的第二次电影生命才刚开始。嘿嘿,肖恩康纳利不也是六十多岁还跟孙女辈儿的性感女明星爱得死去活来吗?” 依依怅然神往了一下,叹道:“唉……要是跟程龙大哥演一场对手戏,一定是很有挑战的事……不过,放心吧,我识趣的!程龙大哥的戏一定以美国市场为主,所以这次这个商业片还是小意主演好,现在美国青少年可迷她了。票房有关,我不会扯你的后腿的。” “切,少来。两头话都让你说了。”易青笑着拍着依依的大腿道:“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我早跟李杜说好了,这个戏的女主角按照你的假想形象来写!你的戏占三成,程龙大哥一半。小意一成,其他人共占一成,大概一千多个镜头,估计最后剪完长度在120分钟左右。” 易青拍了拍肚子,道:“吃饱了。你下午要是没事。就在这里看片好了,我让他们把程龙大哥的胶盘都找出来了,你就当熟悉熟悉对手好了。” “你下午还有应酬?” “去金像奖董事局开会。” …… 对于易青而言,他的“野心”远远不局限于区区的一个香港电影市场,他更不会以华星影业集团能独霸香港影坛为荣。 相反,他对这种现状非常不满意。 一家独大的寡头形状,对于任何一个行业的长久、全面的发展来说,都不是件健康的事。美国那些资本雄厚的大托拉斯。都逃不过这条规律,更不用说成立不足五年的华星;过早的形成地域性的垄断,是易青不愿意看到的事。 以华星今天的声势和资本实力,已经隐隐成为香港电影核心的势力,好像武侠小说里的少林和武当,各大电影公司都看着华星做计划。 除了明年影市的起落,和市场时尚风气、市场需求风气的指向以外;每年香港电影进埠的数量、政审地尺度。更是需要易青去联系和确认。所以易青知道,只有自己胸脯拍的梆梆响,才能让各位香港同行放开了心思去投资、去拍戏,一起把沉寂多年的香港影市彻底的再搞旺起来。 要想实现中国电影业的改良——香港电影复苏,对内地影业形成支撑和良好的市场先导,这是必不可少的条件,易青这些年的努力,目的正是为此。 这个短期目标,现在基本已经到了收官的阶段,也就是到了要出成果的时候。 易青和金像奖的董事们以及九大影业集团的老板们开了一下午会。敲定了成立新的金像奖基金的事。 新成立的基金具体还是交给文俊等金像奖的老董事们去操作。 同时,易青在会上也向各家老板保证,在不影响华星自己的年度开戏计划的前提下,各家公司需要什么技术支持和人才资源,尽管开口。 晚上易青宴请九大影业的老板的时候,谈到明年参加金像奖的各家计划。虽然彼此在本港票房上必然是竞争对手,事关商业机密,但是互相试探之下,易青心里也大概有了底。 王家伟筹备了两年的新戏。明年铁定能参加金像奖;杜其峰今年要开一部新戏,他们的银河映像其他导演估计也要有一部戏问世,加上刚刚下画的《北角夜未半》,仅杜其峰一个人明年就有两部电影参加金像奖。 暮气沉沉的香港电影,需要崭新的现代电影理念来拯救。当年煊赫一时的邵氏、嘉和、寰亚这些大公司,现在还在拍传统的那种香港商业电影,票房一年不如一年,无论是拍摄即使、设备还是主要创作团队的理念思想,都已经过于陈旧了,完全不能跟王家伟的春光映画、杜其峰的银河映像地这样的具有较高艺术水准的公司相比。 但是经过改组之后。这些公司的创作团队引进了一些新鲜血液,购置了新的设备和器材,里里外外焕然一新。虽然在影片的艺术质量和商业价值上,不可能一下子赶上有名将名帅坐镇的春光和银河,但也是一派再起风云,东山复出的气象。 这样一来,易青粗略的算了一下,明年能参加香港金像奖的电影,光是这几大影业集团的作品,大概就有十几二十部;再加上华星的作品至少还会有四五部;其他香港中小型的电影公司、制作室,还有有些中小投资的制作…… 拢共算下来,明年金像奖至少会有四五十部拿的出手的电影——那必将是一届异常盛大的、再现东方梦工厂荣光的金像奖,一个伟大的夜晚! 和各家老板别过之后,易青开着车回自己的别墅。一路上,心里还十分兴奋。 他知道,华语电影、香港电影只有整体的综合实力、水平、经济资本得到根本的提高。变成一个整体的存在称雄于东方,才能算真正的复兴了。否则,就靠一个华星,永远也形不成规模。 从某种依依上来说,香港电影能大规模地出现大家期待已久的繁荣。易青比自己的电影大卖还要高兴。 …… 时间晃眼即过,距离上周开会,又是一周过去了。 按照艺创部的规定,接下去几天,华星艺创部要闭关开会,挨个听取同事们的创意策划书,以此决定明年的拍摄投资计划。 首先会议的议题当然是易青的提议,也就是程龙大哥要主演的那部片子。 华星的宁倩华以及经济部。这段时间已经联系上了程龙大哥。程龙这个阶段刚刚结束一轮在非洲的慈善宣传,刚回美国休息,随时可以过来,就等剧本出来了。 这次剧本的创作难度,是华星成立后最难最大的一次。所以李杜出动了整个文学组,用好莱坞借鉴来的那种工作方式,由十几个编辑分工来写这个剧本;并且根据易青的行业改革中的规定。易青作为导演,自己必须参与创作。 这部灾难片的片名,暂定为《地狱里的诺亚方舟》,主要的故事北京是2010年发生在中原地带的一次大型矿难加地震。 故事大概是说,程龙大哥扮演的一个地质学家,通过各种奇怪的自然现象和动物迁徙的情况,预感到矿脉附近有大规模的地壳活动,急忙向有关部门通报。结果由于个别主管人员的**,耽误了撤退疏散地时机;男主角屡劝不成,想到一个办法。利用自己的地质学知识,在地底震源的死角,开掘除了一个矿山内腹中的诺亚方舟,用来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救援工人,使来不及逃脱的人能够在其中避难。 在这期间,他解释了精明干练的女消防队长(依依),又无意中和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小意)产生了沟通不足导致的深刻矛盾,为了挖掘地下方舟,他百般设法。终于取得了矿井工程队队长——一个生性幽默滑稽,富有喜剧感的青年人(乔帆)的帮助。 女消防队长一开始不相信老人的判断,渐渐的发展到恍然大悟,终于和自己的主管上司,也是自己的未婚夫争吵决裂,在大灾难来临前夕,听说国家派来的工程师陷在地下,于是就勇敢的履行消防队员的职责,冲进矿井去拯救受困的矿工,要把他们带进方舟。 而另一方面。本来只打算在外面指挥的程龙,听说和女儿小意的男朋友在最后时刻误入了矿井,毫不犹豫的进入地下。 在逐步扩散开的地质动荡下,依依和程龙历经种种危险,会和在一起,将各自救出的人带入方舟;在里面经历了难忘的两天两夜,克服了种种困难,终于全部得救。 依依的未婚夫,也就是那个莽撞的官员,终于用自己的生命补偿了自己的过失,死在拯救行动中;而小意体会到父亲的用心,惭愧不已的和男朋友一起接纳了和自己本来有代沟的父亲。[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影片在悲壮温馨的气氛中结束了…… 第十八章 《星际黑帮》(上) 李杜在艺创部的会议上就《地狱中的诺亚方舟》做了简单的介绍说明,介绍完之后五分钟,会场响起礼貌性的掌声。李杜知道这是他们电影学院传下来的习惯,表示这个剧本原则上是通过了。 易青道:“那就先把这个计划做出来,等今年的年度计划做完了,再安排人手建组准备投入拍摄。估计这部电影的投资额可能超过五亿港币,是目前我们集团能承受的最高投资水平的商业电影。宁小姐,孙小姐,你们二位尽快把预算案做出来,确定投资额度,这一点最重要。” 宁倩华立刻点了点头。 孙茹却扁了扁嘴道:“慢!今年你可别指望我。我不给你做管家婆了。年年都是做监制。不是管钱就是管发行,给你易大导演打下手。可别忘了我也是导演班出身的。而且还是你们这些猴子的班长。” 听孙茹这么说。李想和单少圣先失声笑了起来。以前导演班的老轻带说导演班是十只猴乎和一个公主。这个公主当然就是班长孙茹。易青、李想这些猴子都归他领导:单少玉是文学系出身。但是跟导演班也走的很近,算是编外猴子一只。 这一笑。感觉亲是回到了校园。倍感温擎和亲切。 易青有点惊讶的看着孙茹——她地事易青还不知道吗? 依依现在成了大明星,一个月难得和易青“相聚”一次;杨姻儿家里有小孩。还和自己的堂哥住在一起、也不是很方便,易青一去她那里光是逗儿乎就要累到半瘫;所以这几年他倒是和孙茹住在一起的时间居多。 这几天根本没看到枕边人做什么导演计划。更别提创意的草本、剧本了。她能有什么计划提出来? 于是易青笑道:“好吧,持会儿等轮到孙大导演的时候,我们好听听她有什么惊人的创意。” 孙茹瞥了他一眼,不满的哼了一声。大家都窃窃的笑了起来。 会议按下去的议程。是各个又导演计划地同事开始阐述自己的创意。 除了讲述剧本故事之外。还要谈一下市场方面地卖点、拍摄地的选择、扮演片中角色的目标明星等等——这个格式是华星在这几年的工作里慢慢形成的。既是艺术创意的草案,又是商业计划方面的初步报告生动的体现了当年易青这帮人对电影地主寻理解:在艺术中寻找商。在商业中保留艺术性。 冯丽丽在一旁负责会议记录,开会散事先交到她这里的文黄堆得老高,全是大家的创意方素。她负责排好发言顺序。然后把所有文件打印分给所有来开会的中层主管一人一份。 这样当某一位“淮”导演站起来发言时。所有的主管立刺能找到才应的文件和他(她)的发言进行比照。 这样一个个计划讨轮下来。很快就到了中午。会议气氛却一点不降温。 一早上一共塔二十来个主创提出了自己的创意拍摄方素。被大家公推通过地也有七八个。留下待定讨玲地五个。 大家地情绪都很高。看来明年对于华星来说。一定是个丰收年。 单少玉还是保持了自己一贺的细腻、优美、注重都市人内心情感、突显人文关怀地大特怀等风格。谁备在明年推出一部都市特感戏。片名暂时定为《离爱》。讲述40、30、20三个年龄阶段的都市男性对于爱情与性的看法。 作为华星集团明年确保香港、内地市场,并保持国内口碑和影响的重要作品。单少玉的这个创意获得通过。并且被重点关注。 而摩拳擦掌了大半年的李想。这次则自己的新创意——《天下江湖》。 他在和肥强这帮人混了大半年后,收某了不少素材。但是以他这种心比天高的电影玩家,显然不甘心拍那种老掉牙的传统香港黑帮戏,因为他知道。他就再怎么拍也拍不过杜其峰等香港的那些黑帮戏宗师——与其做杜大炮第二,不如做李想第一。 所以当他知道华星获得李氏国际的技术支持之后。就一直在策划和淮备一种把黑帮戏的内涵推向一个新的高度的题材。 《天下江湖》中的江湖,不再是一种单纯的黑帮与黑、社团与社团之间的组合,而是提供了一个关于江湖的思考:什么是江湖?为什会有江湖? 因为底层的民众物质生话得不到基本的满足。社会矛盾的日益尖锐。而上层建筑又无法确保社会的公正平等,所以就产生了游离于法律和道德之外的来文化群体——这,就是江湖。 简单点说,为什么会有缁幔渴且蛭缁岵还绻缁岫脊搅耍巳艘揽糠啥伎梢员;ぷ约海恢灰ぷ鞫寄艿玫狡降热ɡ钦l要要去混江湖? 出现黑社会,不是黑社会本身的错:更不是加入黑社会讨生话的人的错,而是统治者的错;是社会矛盾加剧的结果。更是人类社会在主流秩序不能保证人人公平的特况下。人类对主流的一种自然补充。 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公,有不公平,就有江湖。 李想的这个构想,可以说是第一次正面的从社会的高度去看黑社会。把黑帮戏当作整个社会的一部分来反映,而不是犯黑社会当做脱于社会的另一个体系。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江湖,普天之下,处处江湖! 这帮人一早上喝掉了十几壶绿茶、红茶、咖啡,还有单叫果计、奶茶、汽水等饮料的。 小条一张张的传出去。里面开会的那些大腕的助理们站在大会议室门外,来回跑腿象棱子一样忙话个不停。 楼下的大办公间里,能得空的华星中下层员工都时不时的跑到楼上探一探头,找点借口,路过”一下。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会议。要决定狠多事特。如能枪先听到点东西。对自己在公司的发犀极有好处。 而喜好八卦的文员们则在楼下纷纷议论——诸如公司哪个女明星最大牌:个年哪个导演会挛到过亿的投资;哪个部门的谁谁又会被易主席赏识。提拔上来做独立导演…… 到了中午下班时间。刚才上去“路过”会议室,去跟宁请华的助手要签宇的一个文员神神私秘的跑了下来。办公间里大家一起兴奋的看着她、等着听她爆点猛料。 这要命的小娘们儿先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然后微笑的环顾了一下满屋子的同事。见她们一个个期持的望着自己,这位八卦妹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立刻神秘的道:“上面已经休息了。正在让冯丽丽叫饭呢!” “啊?” “切……” “靠?” “有没有搞错……” “丢……” 一心淮备要听大八卦的文员们,等了半天等来这么句“猛料”。忍不住怨声大起。 八卦妹见自己被大家鄙视了,大为着急,连忙低声喝道:“急什么。没讲完呢!” 大家立刻恢复了高度关注,紧张的看着她八羚妹得意的低声道:“我跟你们说。公司艺员部这么多大明星,还是咱们一姐周依依最厚道。一个早上。听说她的助理只进去送了一次茶。还是那种大旅行壶的,整个早上她都没提别的要求;哪象卢云那个狐狸精,一会儿要个橙子,一会儿要半杯果计,再不然就是装模做样的让助理去给易总买包烟什么的,抛媚眼。拍马屁。刚才大家都订了简餐。连易总和孙茹都是。就这个骚包还要助理开车出去给她去那个路菲索亚餐厅订半打法国烤田螺……” 这些女人整天在办公室背后讲是非。议论公司和圈里这个哪个的,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小云为人比较高调。讲宪生话精致。人又招男性喜欢,自然是八卦党的公敌。 写字间里的八卦党们听完这一段,齐齐打了个呵欠,表示无聊之极。 一个个木然看了者唾沫横飞的八卦妹,闷声道:“啊?这样啊?那是怎样?” “走了走了。打卡打卡……” “中午去哪里吃……” “四楼新开了一家” 这些话天天说。天天背后编排小云等人。她们也觉得无趣了。哪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八*妹一见又没有收到引人注目的效果。大急之下,终于不再卖子。脱口而出,道:“急什么!这个不听你们小心别后悔! 说着。八茹妹叉着腰身体前倾,大声道:“你们知道不知道。那黑面孔老二。已经拿到今年第二大投资了,三亿啊!” 第十八章 星际黑帮(下) 本来已经对八卦妹的“猛料”失去了兴趣,欲作鸟兽散的八卦党众们,一听到这条结结实实的超大爆料,一齐大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得意洋洋的八卦妹。 “真的假的?” “有没有搞错!咩人都能富贵!” “正衰人!公司今次仆必啦!靠!” 平时不苟言笑,治下严厉苛刻的孔儒,一向都被评为华星的“第一衰人”;包青天是包黑子,他孔儒是“孔黑子”,“黑面孔老二”,专会说教和罚人——得罪人的事情全教孔儒做了,他的脊梁骨上当然吃华星底层员工不少唾沫和“一阳指”。 再加上江湖风传他原来和倍受公司上下爱戴的易青是不死不休的对头人。大家更对他没什么好感。很多人甚至以为易青是迫于董事会和股东大会的压力。或者是什么江湖大人物的刻意安插。才不得不被迫让孔儒进公司掌权的。 华星和大多数顶级的电影公司一样,每年都有一到两部大型的投资。作为条团一个商业年度的主打。也就是嫌钱的主力——比如去年的《花木兰》。以华星个年的财力、同时支撑两到三个数亿以上级别的商业电影。当无太大问题。 大家都知道最大宗的投资一定是由易青、孙茹、罗纲、何风、杨娴儿这些最高级班底来主持。 “易家班”地声威早在全世界都打响了名堂:只是第二大投资地电影。将会由谁来领头。大家还在纷纷猜测之中。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华星易家班的知名度和在整个华语电影业里地行亚水淮。已径莫定下牢不可撼的基础;而华星这么成功的集团公司。不可能只有一支架海的金梁。还得至少再打造出一根擎天的玉柱。 今年是华星资本扩张后的第一个商业年度。谁来领寻这个年度第二大投资的拍摄,也就意味着谁持成为易家班以外,华星第二大剧组班底的领头人——它几乎可以决定华星条团高层领寻势力未来地分拨和走向。或者胳示着:谁是易青、孙茹之外的华星第三号人物! 现在。这个谜底终于揭晓了…“真没想到啊!八赴党们个个忿忿不平的摇着头,信誓旦旦的用各种语气、各种方式表示自己早就巳轻泪察到了孔儒一帮人的夺权阴谋,而自已则一定会站在易寺、依依等正面人物一边,跟反派奸角势不两立…… 就在楼下议玲的沸反盈天的时候,楼上的会议室里,掌声也经久不息……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兴奋地看着神情淡然的孔儒,他刚刚作完自己的创意介绍。 …… 十几分钟前,会议室。 易青一边吃着楼下餐厅的番茄诲鲜浇饭。一边和依依低头谈笑。 正是会议中地休息时间。在华星亲团。这种会一般要开一天。当天不完事。第二天还要继续。 易青和依依聊着聊着。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听了导演组全部成员的计划。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不过怎么好象还是缺点什么,少了什么人计划书。好象是忽略了谁…… 易青这样想着,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目光终于落定在正在埋头吃一份什锦素炒面的孔儒身上。 易青想了一想。拿起放在膝盖上的那叠会议文件。从头翻到尾也不见孔儒的提素。不过他确实听宝叔和孙茹说过。这两天依稀见到孔儒在网上查一些市场统计资料,同时做一些镜头草本,似乎是为这个年度会议也做了不少淮备。 可是他为什么不犯自己的创意提交拾会议审查呢? 他略一犹豫。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孔儒在公司圭持行政和企业改革,基层口碑必然不好,这种特况下他不得不牺牲自己在艺术方面发挥所长的机会。因为同样的要求。在别人提出来是上进,他自己要是提出来就成了“夺权”了。 这就是“中国国特”下中国企业、财团的悲哀,永远要在公平健康的体系之外,另外考虑一套人特的体系,犯一大部分精力花在分拨结党窝里斗上面。 想到这里,易青微微一笑。孔儒这是在等他主动开口呢!只有易青亲自开口支持孔儒的创意,孔儒才能减轻一点在公司方面的人际压力。 “孔师兄,”易青故作谩不经心的笑道:“怎么不把你做的计划拿出来大家瞻仰瞧仰。难道要学王家伟三年拍一片吗? 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一起看着孔儒。 孔儒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对易青点了点头,然后道:“不急。” 说完,又不慌不忙的吃起炒面来。 一群一就算孔的饭量小,吃的少,但是也数他吃的慢。大家都吃完了,就剩他一个人在那里一根面条一根面条的挟。 好容易者他吃完了,只见他放下筷子,拿着餐厅送来的一次性便当。自顾自的走到门口,跟他的助理要了一杯热水。 助理急忙从饮水机里取了水过来,孔儒伸手指借了,慢慢的倒进纸便当里,轻轻的晃了晃。 把炒面盒里剩下的一些菜渣和菜油连热水一起。慢慢的喝干净了。才把便当盒拿给助理去丢掉。 这是寺庙里修行僧人的习惯。吃完斋饭之后必须自己用的菜碗用汤测一涮。喝下去——这碗汤叫“罗汉汤”。是珍惜万物,修身自持的意思。 后来大家开玩笑说请吃“罗汉汤”,就是请喝洗锅水的意思。易青曾轻你疑这个规矩当初是不一位寺院里负责洗碗的僧人制定的。 易青耐心的喝着热茶。等着孔儒。看他坐定了。才低声交代冯丽丽。把下一项会议的议程先停一停。先给孔儒做介绍讲解的机会。 看看大家都休息够了。易青向门口的同事做了个手势。示意关门,然后道:“好,我们继续。” 大家伙儿清了请嗓子,坐正继续开会。 易青道:“我们请孔儒先生介绍一下他的新片构想。” 孔儒依旧是慢慢的站了起来。仿佛他不是这个尘世的人,这里的一切以及他接下来要说的一切都毫不重要一般。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孔儒道:“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思。” 大家一起皱了皱眉头。本来对他就没什么好感,他这个人自从进了华星、就阴阳怪气的:平时懒详详的仿佛身上没长骨头。可是罚起人来立刻声色俱厉的吓人。大家背地里都议论他是不是变态的…… 现在到了这么严肃的重要会议上,连个草案都没有,光打算用嘴来讲吗? “我想拍一个戏。想了很久。”孔儒思索着道:“黑帮戏,星际黑帮”。 大家一听到是“黑帮戏”。立刻有几个性急的差点直按鄙视之。黑帮戏早都被拍烂了,华星现在就有一个李想,被业界誉为江湖戏的绝对宗师极按班人——孔儒又来凑什么热闹? 可是易青和孙茹坐的比较近,立刻捕捉到了重点。孙茹使劲挥了挥手,让议论的人安静。然后问孔儒道:“什么黑帮?星际黑帮?什么星际,科幻吗?” 孔儒仔细的想了想,才回答道:“算……算是吧。” 大家一起耐住性子。听孔儒把他的想法说了个大概。 孔儒刚刚介绍完。大家就纷纷呆呆的想了一想,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有搞头,而且被孔儒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所打动——真没想到这个平时象和尚一样蔫了吧唧的清教徒。在脑海里还藏着如此绚烂多彩的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把星际战争和黑帮戏结合起来的新题材。说白了就是星际间的古惑仔对砍的故事。把电影的舜台放到高科技的未来世界。假设人类在宇宙间生话。而钻宇宙星际法律漏泪的黑私会社团控制人类居住的行星上的地下秩序,火并的时候用太空船对P。 这个创意的提出也易青等人兴奋不已。好莱坞从静似乎也有人做过这才面的尝试。但是没有做的象孔儒这么彻底。等于是犯美国传琉的星战系列和香港传统黑帮戏的两种优势商业题材里。所有的卖点和吸引观众的因素都抓住了。 而且孔儒的故事内核里,明显有非常东方化的哲学思考。这个更使这种题材具有椎向国际市场的潜力和神秘性。 所有人里面最高兴的恐怕就是易青了,他塔心扶植孔儒进入华星的领导核心,又恐怕因为种种原因孔儒不能服众,正需要孔儒自己做出一点今人信服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现在这个机会就来了。 易青笑着环顾众人,问道:“大家认为这个提议怎么样?如果可以。我们就先交下编剧组去运作了。 话音未落,掌声已经迫不及待的响了起来。大家都是识货的专业人士。断不会因为对孔儒的旧日成见而埋没了这么好的创意。 第十九章 真正的高潮(上) 在华星各部门主管雷鸣般的掌声中,易青笑着看着孔儒,悄悄的在桌子底下,比画了一个“V”的姿势。 孔儒默然低下头,忽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或许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微笑是什么时候了吧! 有了《地狱中的诺亚方舟》和《星际黑帮》,再加上李想和单少玉的每年必拍的保留节目,今年已有十几亿资金落了听。中层干部中阶级较低的几位,心里一阵怅惘,还伴着焦急——在华星上位,就是在整个华语电影圈上位了! 天下谁不爱名利二字,此时不努力,又要再等一年了。 为了争取剩下的一两个执寻名额,后面发言的都使尽了浑身解数,“组织行动”和“台词”都积极了许多。 又听了十几场报告。越到后面名额越少。各位主管的评定也越加审慎起来。 转眼一个下午时间又过去了,算算通过的连同待定的,也有十七个计划书了。未来要就这些计划进行讨铃。综合考量各方面因素。最后敲定至少十项五千万港币以上的大中型投资——华星明年一年椎出十部制作精良,技术先进的电影,在电影史上也持算是一场盛事了吧? 至于小型的投资,多种体栽、多种拍摄模式百花齐放地小打小闹。只要资金允许,创意能通过的。一概放行,多多益善。 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华星在易青的领寻下呈现了一种花团锦簇的繁荣。从来没有一个电影公司。会亲华星这样。近乎疯枉的盛产导演。 几乎艺创部的每个单位,都有个别有导演天分的员工捞到了独立执导的机会。包括灯光和化妆这样的部门。 到了后期,华星开一个庆祝若干周年地嘉年华聚会。到场的媒体记者出去收一圈名片,十张有九张是XX导演字样。还有一张是专门经纪导演的经纪人。 执行这么大的商业年度投资计划,即使全世界捞钱,如朝日初升般的华星也得精打细算才行。 易青在这方面不缺人才。孙茹和孔儒不用说了。一个世家出身。一个科班学管理:另外宁倩华打造的华星行政部队。香港白领的素质之高全世界都有名。 所以商业上的事情虽然芜杂,易青也尽可放手让孙茹和宁情华去处理。 比如个年的财务情况。《花木兰》在美国嫌到的三亿五六千万。到了手上还有十几亿港币;内地和香港虽然还没有下画。但是以易青和李杜做地市场估计。大概拿回两三亿没有问题。 凡人皆是越富越保守。易青原来的估算。他对《花木兰》的内地票房是奔着四亿这个目标去的。1997年的《泰坦尼克》创下的3。6亿中国票房至今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一个拥有世界最大基数市场、十几亿人口的文化大国,收取民众最多钞票的电影居然是一部外国人地作品。这简直就是中国电影业和文艺界地耻辱。 当年张一谋拍《满城尽带黄金甲》。全国一片赶超《泰坦尼克》的呼声。结果最后国内票房才定格在区区的2亿。要不是海外宣传和亚洲地音像制品市场收回大半的投资。这个成绩简直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从那以后。业内再也没有人敢提超越《泰坦尼克》。易青就不服这个邪,从《花木兰》国内上映两周半的特形看起来,冲破这个纪录相当有希望。 不过在宁请华的劝告下。易青还是保守的在个年的年度计划里。把《花木兰》的国内票房只算做两亿。这样扣除去必要的资金存留,华星今年能拿出来拍戏的资金。不过十五亿左方。拍了《地狱里的诺亚方舟》和《星际黑帮》。剩下的还能组织中小规模的投资七八个。 十部电影中只要有赚有赔之余,能总体持平。这对于华星和整个华语电影业而言,就将是一个成功的大丰收年。反正持来在音像和其他软产品上,还可以把钱赚回来。就算不赚钱,也权当积累资历和人气了吧! 毕竞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市场衰败、固定受众体尚未形成、行业基础薄弱。产业化程度更是几乎为零。更谈不上产业辐射和产业链条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形成! 易青创业以来,一直都是靠着孙老爷子和电影学院系统这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宏观经验。审时度势的在“打边锋”。至今还没触及到铁板一块的最核心部分。 根据基本的产业改良规律。易青和他的伙伴们目前为止仅仅是完成了第一步的资本积累而已。 面对按下来真正要应对的困难。易青从来没敢奢望自己会象之前的两三年那么顺利。他已经有充足的心理淮备了,即使拿三到五年时间出来做一些不赚不赔的、甚至是小赔几年也无妨——先给长期疲软的亚洲市场腾出一个复苏期再说! 比起改革一个国家的某个基础行业。孙老爷子留拾他们的十亿美金简直就渺小的象倒进沙漠的一桶水一样:韩山平、李恩华这样的大鳄大亨成就一个亿万富翁当然是容易的很,但是要完成易青的野心和志愿,他们的力量也远远不足凭恃。 他得有足够的时间和积累去耐心的等待整个国家的大趋势、大环境出现一个转折性的改变,然后作为一个牵线人一样。把可能投入这个产业的方方面面的基数人群,象一颗珍珠一样串成中国电影的产业链条! …… 随着窗外的暮色渐渐降临,在会议室里关了一天的华星众位当家们。纷纷开始打呵欠、伸懒腰。站起来话动话动筋骨。只有老实巴交的冯丽丽还在不停的敲着电脑。整理今天的会议资料。 易青茫然无目的地看着窗外。有点倦乏的靠在椅背上,盘算着今年投放下地资金和明年可能出现的盈亏。 无意间他的目光略略收了回来。正好和孙茹对个正着。想想从大学到现在,两人一直并肩作战。心理一暖。刚淮备给她一个微笑…… 以两人现在的默契,孙茹眼睛里的话易青当然读的出来。那一点不满和娇嗅,带一点凌厉的威胁的眼神…… 糟糕糟糕!易青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上午开会时孙茹说她也有个计划。打算今年拍个戏地事情。居然是真的,不是说的玩的! 一想到这里。可怜的易青心里七上八下——这孙大小姐在三位夫人之中,最是刁蛮。稍有不满,晚上踢被子。早上揪人耳朵。动不动还罚一个星期不许吃肉。真正是恶女妨夫。 今天得罪了她,只怕又有几日不得安生。说不得要上杨姻儿和小念青那里涟避难去。 不过易青大总栽毕竟是党培养出来的新一代四有大学生。知错就改、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他一贯的革命情操。当下连忙正襟危坐。 面现岸然之道貌,对众人说道:“各位。先别忙着整理东西啊!都说好戏压轴,咱们今天这个会,真正的高潮才刚刚开始呢!想想看,少听了谁地创意,也不能漏了咱们孙大小姐、孙大导演、孙大副总、孙大股东、孙大……总之不听大家个晚怕是很难睡着了!” 杨姻儿坐在罗纲地下首,听他说地夸张,见了易青冲着孙茹做出一脸亡羊补牢的諂媚笑容。不禁笑着淬了一口,道:“不听孙大小姐地计划。晚上被揪着耳朵没得睡的只有一个人而已,其他人不必担心。” 一阵哈哈大笑过后,何风、罗纲、李杜、李想等人齐齐向易青做了个鄙视你的手势。当场搞得易青贼拉没有尊严,连忙岔开括题道:“严肃点!还在开会呢!还是请孙小姐说说吧!” 孙茹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笑道:“其实我这个不说也罢!最近事情太多。没时间写东西。只是一个构思。” 易青皱了皱眉头,心想刚才孔儒“只是一个构思”,就撸去了三四亿。这位孙大小姐再依样画葫芦的来一次,那可就要了亲命了! 谁知孙茹马上道:“因为我这个构想吧。最多只要五百万港币的投资就行,未必要公司投资,我自己私人出资拍也行,照样打华星的LOGO就是。” 现在这世道。五百万能拍什么电影? 大家连同易青在内。都齐齐吃了一惊。以孙茹一贯的力争第一,不做陪村的心气儿,断不会做一个平庸的创意,有什么选题是可以用五百万港币拍出惊世骇俗的效果来的呢? 依依坐在孙茹的正对面。咯咯咯的敲了敲桌子。好奇的道:“小茹,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赶紧说吧!只要是你看好的,我入一股,和你一起投资!” 孙茹摇了摇头道:“我这个题材。可能会让公司赔钱。所以我才要白己拍。近几年内。不赚钱的创意案不给通过,这是公司的规矩,不能在我手上破例。” …… 历史定格在这个瞬间。 孙茹说这些话的时候。如果能够提前知道这部电影后来在整个中国社会掀起多么大的一场枉潮,想必她这时也会生出人生如梦的沦桑之感吧? 当葛纳电影节上的颁奖嘉宾激动的宣读孙茹的名宇的时候,她暮然想起的。也是这个下午…。。。。。。。。。。 (PS:昨天写完一章就被叫去单位了,前两天拍的一卷广告居然是坏带!害得我们全组补了一夜的镜头,熬到今天早上四点才回来。 妈的保佑做假货的全家被车撞! 这一章是我凌晨四点到五点多的时候赶的,本来想写多一点的,但是现在都耳鸣了,实在撑不住了。让我睡一觉下午起来再写吧!) 第十九章 真正的高潮(下) 以孙茹今天的资产当然不会把五百万港币看的很重,但是令易青恍然的是孙茹的这份心气儿。 这位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中国电影业第一公主,在八年前的那场专业考试中,被一个楞头小子的慷慨陈辞所折服, 从此把自己的整个生命交付给了他。可以说,孙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爱情、理想、事业全部拴在了易青这辆战车 上。 但是,她可不是那种藤蔓一样的女子,甘心一辈子攀附在易青这棵大树上。作为一个才华横溢、思想前卫的精英女 性,她从来都有自己独立的意志和想法。 她可不愿意将来大家提到她是。说她是华星或者业内“仅次于” 易青的导演。或者称她为“易?(: ) 第 34 部分阅读 她可不愿意将来大家提到她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说她是华星或者业内“仅次于” 易青的导演。或者称她为“易青导演的忠实伙伴和红颜知己”。 她希望自己是“孙茹导演”。一个不让须眉的电影家,与易青平起平坐! 但是她自己也非常请楚。在专业上。 易青的才华、他的博闻强识,他宏大的思维格局。不是自己能够递越的。 孙茹的优势在于女性对社会人文方面的那份特珠的敏感和柔软的悲悯:更重要的是、易青犯自己放在了一个电影行业改革领头羊的位置上。以此为终身理想,决定了他不可能去做一些小范围的题材或者小模的投资。 有这两点,够了。孙茹得出的结论促使她决定了自己今后在电影事业上地发展 方向——如果易青终持成为华语商业电影的一代大亨,那她孙茹就争取做一个在艺术电影和人文关怀题材方面的一代大师! 这就是孙茹的野心。 孙茹在华星的第一个电影。是关于娱乐圈潜规则的,对她来说算是一个练手。从票房上来说。虽然只是在保本基础上略赚了一点点。但是却取得了非常好的社会效应。在国内有不俗的口碑。 尤其是在大学生和城市白领观众群中,她和当年大名鼎鼎地才女导演徐晶蕾被并称为电影学院都后两代美女导演。 徐晶蕾当年是学表演系的,当导演算是半路出家、这一点孙茹已经比她强了许多:再加上她显赫的家世出身、尤胜徐晶蕾的美丽容貌身材、亿万身家和华星第二号人物的地位——在国内早已属于传奇中的人物。 这就为她下一步的发展打下了社会基础。这一次她要触及的。恐怕又是一个具有鲜明特色和现实意义的人文关怀题材。 易青这样猜想着,不禁露出一个欣然地微笑,孙茹的才华是他激赏的:她的成功,易青比她自己还要乐见其成。 “你自己拍也好。”易青笑道:“宇幕上打上“孙茹作品”的字样。好象当年第六代的那些作家电影!” 孙茹意味深长的者了易青一眼,眼波流转间尽是得遇知音的喜悦。 她笑着道:“所以我说嘛。这个片子就不用在我们会上讨论了。总之我自己个年内打算把它拍出来。到时候我会向易总请假要档期的。在这里提前告诉大家一声。很抱歉。个年的计划中。我不能替各位大导演的剧组打工了。” 易青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散会吧。” “不行不行!”小云急得拍了桌子。冲易青嚷道:“你倒是不心急。反正她的事断没有瞒着你的道理。你早晚会知道。可我们呢?孙大姐。你要么别说。要说别说一半啊。把人家好奇心勾起来了。这么就走了算什么?” 杨娴儿也笑着道:“小茹你就说拾我们听听吧!就当是已经散会了。想先走的同事可以先走。剩下的当时朋友们聊聊天好了!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鼓掌赞成。孙茹环硕了一下全场,只有几个拿起手机或者手表看时间地,一个起身挪窝的都没有。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自己。仿佛对这位华星的二当家要拍什么惊世骇俗地作品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我这个片子名字土的很。暂定为《爸爸再爱我一次》……”孙茹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 “哈哈哈” 话音刚落。房间里就有了笑了起来。开了一天会。笑笑挺解乏的。 几十年以都、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时候。有部台湾电影叫《妈妈再爱我一次》。是歌颂母爱的。当时轰动全东南亚。造成疯狂的收看狂潮。 当然,这跟当年国内缺少电影作品,群众缺少基本的文化生话有关。但是电影本身的催泪弹效应也不可忽视。 后来内地业界就把这类电影称之为“水龙头戏”,归于纯靠煽情感动观众赚眼泪一类此时听孙茹说出这个片名,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那部电影来。 依依抿嘴笑道:“小茹。你不是希望持来大家都叫你,水龙头演,吧? 孙茹骄傲的歪了歪脑袋。道:“我这个戏。观众沫不沫眼泪不知道。可是演员表演过程中一滴眼泪不掉!” 大家见孙茹说的这么有把握,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孙茹微笑道:“大家如果有关心新闻,想必都知道最近最大的社会新闻是什么?人大代表再次将解决网瘾少年和黑网吧的问题搬上人民大会堂。要求限制游戏业和网吧行业的发展 ,甚至有代表提议设立戒除网瘾的少年管教所,强制青少年减少上网的时间。” 大家听了之后,纷纷点头。前不久北京爆出新闻,去年一年。全国各地因在网吧长期上网熬夜过度造成未成年人死亡的个案,竞然上升到三百多起:上网过度寻致肾衰竭、脑病、肺部感染等疾病地,各地平均都有几千起:至于说在网吧里发生和未成年人有关的打架斗殴、敲诈偷窃、枪劫伤人、黑社会行为等等有治安隐患的事件更是多如牛毛。 网瘾少年问题早在2000年时就被程上人大的议事日程,屡屡“遭到解决”。结果可想而知。是屡屡解决不了——又是一桩“中国国情”吧! 当年第一位自称要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大代表。出得嫂主意就是遏制刚刚起步的小型游戏企业,限制已经遏制不了的大型企业;限制的办法就是在这些公司的游戏里。限定玩家连续游戏不超过两小时,超过两小时部分经验值和游戏收益全部为零。 这个听起来有点高明的解决方法导致的结果有二—— 第一是中国游戏业大范围萎缩、畸形发展,中小型企业纷纷破产,国内出现了几个大型游戏公司垄断的恶性局面。 第二是破解“两小时禁今”的外挂谩天飞舞。使得本来尚在可以控制范围内的外挂现象上升为普遍现象——谁肯玩一个游戏每天只玩两小时? 外行领导内行,看问题只看表面,出了事只知道严防死堵。不知道寻找问题的根源加以疏导——这又是一桩“中国国情”吧? 易青听到孙茹这么说。立刻热血上头。激动的道:“早该有人拍这件事了!这个片子只要能过政审。在国内肯定轰动!” 杨姻儿蹙眉望向孙茹道:“太难了吧!估计只要涉及一点实质问题就会被剪掉!即使是你爷爷孙老师复生。恐怕那些当官儿的也不会私这个口。更别说你了。” 杨仲本身就是拿国家捧禄地,杨拥儿算是香港华星这帮人里对这些事恃最请楚。兄妹两个每天没事就在家里议论政治。每次杨仲回北京开会学习回来,都是一脸忧国忧民的忿忿不平。所以这方面的事特。杨姻儿也体会的深一些。 孙茹笑道:“你听听我这个构思,看看会不会撞到官老爷的枪口上。 说着,孙茹想了想道:“我只是用客观的镜头记录一个中学生从迷上网络,到在网吧里病死的全部过程。我的构想很简单。需要一个影帝极的功夫过硬的大陆男演员来演主角的父亲。然后要几个角色演员扮演学校老师。我要不断的展现父子间的感情、父亲对儿子的爱;还有儿子本身对生话的爱、对未来对理想的希冀;再来还要表现学校和老师对这个孩子地关心……也就是说。这三方面都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是最后这个孩子还是死在了网吧里……这个剧本应该很容易写吧?对于我们华星科班文学系地各位大拿来说。一挥而就没问题吧?” 罗纲有点疑惑地插进来道:“三方面都没有错。那悲剧结果的源头呢?谴责谁关怀谁呢?人文艺术片不是都要这样拍吗?” 孙茹点头道:“是啊。人都没有错。那么是谁错了呢?根据艺术基本论来说。绝对地黑是要把主题的白衬在的更高。我这三方面都没有错的的做法是为了凸显真正的“错”!在这个个人作品里,我要表达的观点是,三方面都没有错,是社会错了,是我们的制度错了!同时我们要关怀的是那些因为社会制度的错误而陷入网瘾深渊的受害者。他们无辜受害,可是社会却蛮横愚昧的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他们的身上:应该检讨的不是他们,而恰恰是那些对他们严防死堵的人和势力!” 满座皆惊。 罗纲迫不及持的追问道:“那你说、这个问题的社会根源在什么地方?,孙茹郝然一笑,不好意思的道:“我之所以要把这个作品拍成个人作家作品,就是怕自己想得不周全。或者之前早就有人这么想过了。 个人对这个问题的观点是。网瘾问题之所以成为一个悬之难决的私会问题。至少有三个原因—— 第一,是我们过度追求物质文明和经济发展的速度,缺乏与之进度相匹配的精神文明和民族文化建设。任何一个国家在规划国计民生地计划时。都不能只重视径济而不重视精神。否则经济一旦发展上去了。文化缺失就要来拉后腿,造成各种社会问题。反过来影响径济:以前同步进行的时候、只要花一点点人力物力财力的精神文化建设、到了出现问题的时候再来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那就花上十倍二十倍的代价也补不回来了。要是中国的青年人都有足够高的文化素质。要是我们国家的文艺基础教育不是么薄弱。那么电影、音乐、文学、体育运动、高水淮地电视节目……有这么多可以排遣寂寞心情。打发空闲时间的方式方法那么多。何必要几十个小时呆在电脑里面呢?现在国内的孩子。6到18岁全部都在枯燥的书本学习之中。完全没有任何文艺底子,缺乏参加体宵运动和游戏的时间。不玩网游你让他们玩什么去?” 易青深有同感的点头道:“真是这样,我们这次去美国。看到美国孩子也很多非常迷网游的。但是人家就不存在网瘾这个问题,不信你们问问李杜就知道了。那边有很多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就知道主动每周让父母带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听一些音乐会、演唱会,至于体育运动,简直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在美国。如果一个孩子艺术课不及格。那是非常严重地事情。而且会被自己的同伴嘲笑。我想其他发达国家的艺术基础教宵的特况也大抵如此。可是在中国,电影就别说了,根多年人甚至当它是用来圈钱的娱乐话动;古典音乐和高雅文学就更不用说了。简直被年轻人当作伪君子和附庸风雅的代名词,这样的社会现状,这样几乎是一片空白的艺术基础国民教育。青少年怎么可能心灵不空虚?当然只能流行网络游戏了。” 罗纲若有所思地道:“听起来是挺有道理。不过这个道理未免太大了点。不容易在一个作品里表现出来吧? 孙茹道:“所以我说的第一只是个大方向。重点的现实意义要着落在后两点。说简单点。我认为中国网络少年的问题。罪魁祸首根本不是游戏公司或者网吧、更不是那些拘屁专家所谓的青少年自制力!这个问题根本的源头。是中国家庭普遍的自上而下绝对父权的封建家长制度和中国落后地填鸭制应试通才教育!” 此言一出,立刻有几个人兴奋地鼓起掌来。有些事特真经不住琢磨,越琢磨就越觉得。哎呀,怎么我以前没想到呢? 孙茹按着道:“今天整个人类世界地文明社会,都在追求一种广泛的平等,自由和民主。中国目前已经很大程度上进入了民主国家的文明秩序之列,但是在社会伦理和家庭结构上 ,还保留了大量的封建残余。在一个家庭里,父母享有对子女的绝对权威,孩子犹如父母的私有财产,父母的意志可以代替子女,可以完全不尊重子女,可以完全不把子女当作有独立人格的人来看待,子女没有向父母要求人格平等的权力…… 当然,根据各个家庭的不同情况,文化素质高一点的父母可能情况会稍微好一些,但是大多数中国式的家庭,依然 是严格的封建家长制。比如说,在中国父母体罚孩子至今还是很平常的事,甚至还有些电视节目动辄搞一些打孩子也是爱孩子之类的主题。宣扬这种在文明国家绝对被视为违法的行为…… ……社会和历史的发展要求我们有一个民主、文明、自由、平等的家庭伦理观。有什么样的经济生产力。就应该有什么样的社会各阶层的道德伦理规范与之相匹配。而我们目前的现状却是先进的社会生产力落后的家庭伦理观发生了巨大的矛盾冲击。这个冲击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媒体上第一次出现。代沟,这个词的时候就开始了。父母与子女之间没有平等的权利,尤其没有平等的话语权和人格自尊。就无法流畅的沟通:由于父母事有随意处置子女的权力,而社会伦理还认为这种处置权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子女不敢全方位的和父母沟通。说简单点儿。 比如一个孩子考了不及格。他绝对敢和自己的好朋友说。但是很难对自已的父母启齿。本来父母和子女应当是最容易成为好朋友的。但是我们的社会伦理却逼得父母必须板起脸高高在上,即使心里再爱孩子外在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所谓网瘾事件不过是这个矛盾、这个社会毒瘤在中国社会深埋了几十年总是得不到解决。终于借助网络游戏爆发出来而已!” 杨姻儿突然想起自己严厉的父亲。忍不住失笑道:“呵呵,还真是这样。好象没听说那个家庭幸辐美满,父慈子孝的家庭有网瘾少年的,都是那些父母不善于教育子女。子女内心苦闷无人倾诉的个案比较多。 孙茹见有人赞同。高兴地道:“第二点就更容易理解了,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可是中国的上层社会却长期有那么一些人。就是不肯放开手里的既得利益,不肯对通才教育和应试教育进行改革。整天找一些似是而非的借口来搪塞,强调通才教曹的必要和应教育的困难,装模做样的稿什么。减负,!以分数评优劣的根本弊端不改革。怎么可能真正减轻学生的负担,结果只能是。减负减负,越减越负! ……通才教育地结果是青少年浪费了大量时间去学习那些将来自己必然要全数忘掉的知识;应试教育使学校和家庭恶性攀比式的增加青少年学生的学习负担。一个未成年人一天的体力和脑力的损耗。几乎顶上两三个成年人,他们怎么可能不去寻找精神的寄托,怎么可能不从繁重的课业中到虚拟世界里去逃避一下呢?” 听到这里、易青他们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了。孙茹这几句话。简直把他们上学时心里那些郁结和困惑都给说出来了。 封建专制的家庭伦理和无休止的填鸭式教背,才是把千千万万青少年赶向网吧的根本原因! 如果大多数家长都能以民主平等的态度,细心的与自己的子女交流沟通;如果学校确立因材施教的体系,把多余繁琐的重复部分地课程换成基础地文体素养的教育启发,再用学生地平时考评和日常操行以及课外活动作为考量一个学生是否能继续升学的指标:如果能在注重卷面数的同时,多注重一下青少年学生的综合素质、文艺天赋、兴趣爱好,并且对他们的这些话动加以起码的尊重和支持…… 如果能这样的话,网吧开得再多。游戏公司再怎么开发出多好玩的游戏。又有多少孩子会愿意命都不要似的几天几夜的呆在里面呢? 到那时候。网瘾问题还堪成为社会问题吗? 没等易青表态,杨姻儿、何风、李佩佩等人就纷纷激动的敲着桌子嚷嚷起来了…。 “拍!一定要拍出来!” “小茹。我支持你!投资这个片算我一股! “我过去帮你的忙!免费打工。不收你工钱! “易青。你者看你。尽拍些赚钱的戏!看看人家小茹……多关注点民生疾苦,现实主义题材!你说你上大学的时候那份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热血劲头上哪儿去了?” 说最后这句话的是李佩佩。不过她是以起哄开玩笑的态度说的。 易青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着孙茹。 孙茹突然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懂的话—— “不相干。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缺的。都在我这里。” 易青微微的笑了笑。他听懂了孙茹的这句括里的深意。一刹那间,这七八年来的相知相守、相懦以沫的并肩作战,林林总总、都涌上心头。如果说他和依依是瞬间的灵犀相通,碰撞成了灿烂辉煌煌的深情挚爱。那么他和孙茹的感情就是岁月如歌默默缠绵成了甘醇的陈酿。 一言之衷,如铭五内!知我之心,惟有卿卿! 第二十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下) 对于易素而言,他首要的任务——也许光是这个任务就足够他做一辈子都做不完了——就是在他所处的这个位置上尽力的推动中国电影的产业化。 要想中国电影实现产业化、规模化,最初级的条件当然是资本积累;其次是形成产业结构;但是最难最复杂的就是形成稳固的产业链条。 说白了,就是要让中国电影变成一个能够裹胁了无数资金、资本的大蛋糕,一个能产生无数长期、稳定、高收入的就业机会,让各行各业的人能够安心参与其中的新兴产业。 当年香港电影全盛的时候,电影业是香港经济的第三大支柱产业;在国外,最近半个世纪以来,好莱坞为首的美国电影业一直在美国经济中排名五、六,是美国国民经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国人每年在电影这一项上,从全世界各个国家获得的外汇财富,几乎相当于一个中型发展中国家全年的国民产值。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大国,又有世界上最大的观众基数群、公认的世界最大的潜力市场,如果中国电影业能够被建设起来,对整个国家国民经济产生的好处是可想而知的。 这还只是经济产业化方面,至于文化方面的意义,国际话语权的提升,这些属于艺术样式本身地意义。就更不用说了。 要实现这个目的,唯一的途径就是易青之前的前辈张一谋他们走过地路,也就是大量的出品类似《英雄》、《无极》、《夜宴》、《花木兰》这样的巨资投拍的大型商业电影。 只有这种作品,才能做到第一积累资本,第二产业辐射吸引产业结构的形成。近几年随着中国电影的大型投资商业化活动的增多。这个行业也在进行着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种改变,在短短的几年间取得的成就,远比中国电影之前地几十年取得的成效还要显著的多。 大量地影视学校,公立的私立的,正式的非正式的,民办地和国家部委申办的……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为影视行业地人力资源培养打下了基础;以全国上百个影视拍摄基地为圆点的产业辐射圈,解决了成千上万闲散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在这些拍摄基地的附近,经常是整村整村的男女老少在农闲时期来充当群众演员和场工赚钱;除此之外,与影视产业相关的各种制作加工产业、手工业、小型机械制造业、餐饮服务业、旅游业、教育产业……以及其他林林种种数不胜数的大大小小的行业、亚行业实体。依附在中国电影这新兴的产业链条上获得地实惠更是不胜枚举。 所有这些,都是这寥寥几部商业电影为中国电影业带来的巨大改变,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历史的担子到了易青他们这一代电影人肩膀上。这条路还应该继续走下去。倘若孙茹是个男孩子的话,也许孙老爷子就毅然决然的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个长孙身上,但是孙茹外表潇洒内在柔弱的性格和她的女儿身决定了她只能在自己的艺术和思想的天地里驰骋;那么这个担子最后就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易素的身上。 历史与偶然,当着落在一个人的个人命运上时,有时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和无奈。 显而易见的。只有大型的商业制作,才能吸引各行各业各式各样的人被裹胁进这个产业雪球中来,实现电影业的产业化和规模化。投入的资金多。资金规模大,才会有大量的人为了利益涌入,形成伴生的新兴附属行业;行业稳定了,工种稳定了,工作效率和熟练度才会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专业化。 专业化程度了以后,电影业的各个工种齐备并且熟练了,我们才能有足够的人才资源、物质资源进行大批量的中小规模的制作,进行单纯为了满足一部分观众的美喜好的传统电影的制作。 否则,中国电影业永远只能是原本那种草台班子的模式。一到有戏要唱了,临时再去叫人,组成一个剧组,组里谁也不认识谁,拍完戏分了钱吃了猪头肉立马各奔东西——这样的粗糙的产业模式,就好象大家都是兼职打零工,除了导演和明星演员外,大家都不是专业的电影工作者,如果这样,中国电影恐怕永远上不了台面,更别说走向世界了。 中国电影终究是要走向百花齐放、花团锦簇的大成之路的,各种类型、各种样满满足各种观众的审美需求的产品作品都应当要有——但那是以后,不是现在。 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没有学走就不能学飞。好莱坞现在就是大中小型各个阶段的投资、各种类型的作品都有,商业院线和艺术院线同样火爆,但是人家那是经过了多少年的资本积累和产业建设,建成了何等完备和发达的产业结构才能运作的如此流畅。 好莱坞也是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运营自己的商业全球计划,用多余的行业产出,也就是多赚的钱来进行多样化现实作品的投资,而不是本末倒置。 现实主义的多样化题材,确实能满足观众的审美需求,但是拢不住钱,更拢不住人。投入的资金少了,参与的人都不把这个当作固定的工作,产业规模起不来,那么要不了几年,这个行业积累下来的资源就会被这些产品消耗殆尽。 如果为了满足一时一地的短期的观众需求,而去大量的拍一些很讨巧的、容易获得口碑的作品,那中国电影业只能象上世纪中后期的台湾电影和九十年代后期的香港电影一样,一步步的走向产业萎缩、衰败……最后濒临消亡。 普通人的视野永远只关注自己的短期欲望,关注自己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得失,但是站在易青的这个位置上,他不能。 如果他也象大多数人那样思考问题,那受到损失、受到连累的恐怕还不只是华星集团这区区千名员工。 成大事者,要割舍自己的一些欲望,这就是孙老爷子的遗书里要告诫易素的最核心的内容。 所以易青每每看到一些自己想要拍的东西,甚或是他在学生时代就冀望已久的想拍的、想倾诉和表达的那些东西,都只好暂时搁置了。 但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孙茹却可以去做。以他们两个人的默契程度和亲密关系,易青看着她在艺术片和现实题材上的成功,从内心上来说也是一种补偿作用。 …… 易素坐在孙茹家的沙发上。 从他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孙茹纤美的背部轮廓。她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搜肠刮肚的写《爸爸再爱我一次的导演手本。 再过两三天,她就要出发回大陆考察,和文学组的编剧们去做资料搜集、采访一些网瘾少年、参观一些专门的戒除网瘾的学校。 五月的香港已经相当炎热,孙茹在家里穿了一条四角裤和清凉的吊带装,露出柔美浑圆的两个晶莹的肩头,嫩藕一样的两条玉臂。 和依依那种近仙般美、近妖般媚相比,孙茹异于一般美女的地方在于她那种出自大家的高贵气质,和保养到每一个毛孔的细腻晶莹之美。 记得当初刚刚毕业来香港时的第一个晚上,第一次和孙茹颠鸾倒凤的时候,她最令人难忘的就是那种能使男性的自豪感和自信心极度膨帐的呻吟和那两条修长有力的玉腿。 在易青见过的各式美女中,孙茹的腿是最特别也最颀长优美的,那种修长亭亭如玉的高挑而高贵的挺拔感觉,配上她最偏爱的红色皮草,尤其具有一见难忘的视觉震撼力。 想到孙茹的长腿扛在肩膀的那种姿态和感觉,易青突然觉得小腹热热的。 他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笑着搂住她的腰,下巴凑在她俏巧可爱的耳轮边轻轻道:“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孙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双手向后抱着易青的脖子,微笑着道:“好久不做这些事,手生了。大木头……你干嘛?讨厌!” 孙茹娇嗔着不依的扭着身子,原来易青的坏手已经顺着她滑腻的乳沟贴着半敞开的衣领伸了进去,里面那充满弹性的丰盈恰好是易青的虎掌一握,尖头的那红椒一点娇颤颤的直立了起来,顶着薄薄的丝质衣料显出一个诱人的凸点来…… 孙茹轻哼一声,双手把易青搂的更紧,微微抬起头来,吐出丁香小舌在易青的唇上轻轻一舔…… 易青刚忍不住要吻,却被这小妖精格格一笑避了开去,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嗔道:“好啊,大色狼导演,你要白昼宣淫啊?坏人!” 第二十一章 泰山压顶(上) “喂,起来了,死人一样!” “唔……好累啊,你不知道男人做完这种事以后,都会累得跟死狗一样吗?” “去你的!”孙茹满面娇羞的潮红,在易青的手臂上扭了一下,嗔道:“快起来了,我饿了,出去吃东西……” “咦?”易青猛得一翻身,压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笑道:“难道女人一做完这种事情,不会觉得累而是会觉得饿吗?” “你……”孙茹气得张嘴要去咬他的鼻子,被易青大笑的躲开了,松手放开孙茹柔腻光滑的身子,滚到大床的另一边。 孙茹又羞又气的扑上去又掐又拧,准备跟这个色狼拼了…” 就在这时,床下刚才被易青粗鲁的扒下丢在地上的四角裤里,突然传出悦耳的音乐。正是孙茹的新换的手机铃声,是小云唱的〈花木兰的主题曲中的复歌和弦。 孙茹在易青的大腿上响亮的重重一拍,恨恨的道:“先饶了你。” 说着转身趴在床沿,探出头去,伸手在地上一阵捞摸,抓起裤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了放在耳边…… 易青趁机坐起来,摸着她晶莹滑腻的小腿,慢慢的往上抚摩着移上她挺翘弹手的美臀,然后伸手捏了一把,正准备淘气地凑上去用力吸出一个吻痕的时候。孙茹突然伸手向后用力的推了他一下,回头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 易青只好露出一个阴谋败露式地微笑,搂着她的腰凑上前去,询问似的看着她。 孙茹做了个嘘得手势。才继续对着电话里道:“喂,啊,妈妈,你说吧……你那边现在不是凌晨吗?有什么急事啊?” 电话那边传来孙茹的母亲孙太太华云清温柔优美的声线,细声细气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孙茹不停的点着头,恩恩啊啊的,易青耐心的听了一会儿,也听不到具体内容,不过想来全天下思念子女的母亲唠叨起来地内容恐怕都差不多吧!易青现在每个星期至少都要给家乡的二老打两三次电话,对这套“妈妈经”自然是感同身受了。 好容易等到“妈妈经”念完。易青听见孙茹说道:“知道了,我跟易青说,明天下午前我再给你们的酒店打电话吧!” 说完。孙茹挂上手机,刚要说什么。易青慵懒地伸了伸懒腰,道:“你妈妈是不是做梦梦见你嫁给一个大麻脸,不放心所以半夜凌晨这时候从芝加哥打电话过来啊?” “嫁个大麻脸也比嫁个死色狼要好!”孙茹伸手在他肚皮上拍了一巴掌,正色道:“告诉你。我爸爸带着我妈妈来了香港,都到了两天了!明天晚上约我们去酒店吃饭!” …… 易青可不会单纯到认为孙云博两口子只是突然思念女儿了,才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巴巴的来一趟。 开玩闹呢!美国宇通国际的大当家,大股东,持有者,资产百亿美金的大亨,全世界华商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说一句日理万机也不过分。他会为了儿女情长,千里迢迢地携夫人亲自来趟香港,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吗? 孙老爷子去世后,没人辖制的孙云博手笔更大,行事作风一改从前谦谦君子地风范,狠辣的简直有点狰狞。短短几年间,宇通国际在他领导下连续吞并了多家中小型财团,有美国的也有加拿大、欧洲的,还有一些在华尔街的日商。 孙云博惯用狙击并购的方式。猫玩老鼠一般把对手逼到墙角,直到资金匮乏,无力反抗,再慢慢吃掉。并购之后如果宇通能够消化融合,就把对方变成宇通的附庸,否则就重组后略炒一下,待升值后卖掉,换回实际的利益。 资本侵吞资本,靠喝人血吃人肉壮大,说来也是美国社会的常事。不过总算他还有几分孙老爷子地传承;而且又依附于长乐帮芝加哥分堂,谨守着洪门的规矩,至今还没听说对哪家中国人的实体下过手。 易青在和孙茹的舅舅华云丰联手收购香港社团手上的影业股份的时候,曾经听华云丰提起过一些关于孙云博的事,虽然他语焉不详,不过林林总总综合一下,还是能得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宇通国际是早在美国阳光计划的年代就崛起的美国最早的华商实体之一。最初的形态也是白手起家,后来孙云博攀上长乐帮的坐馆华氏后,变成黑金结合,一直在长乐帮的庇护下纵横美国商界,黑白通吃。 尽管孙老爷子非常反对孙云博与国际黑社会帮派沆壑一气,但是天高皇帝远,也不能面面俱到;老爷子过世之后,孙云博开始肆无忌惮,不过老爸余威尚在,孙云博在孝道上毫不含糊的。所以毒品、军火这些偏门他从来不沾,只是做点正道生意时偶尔请黑道上的朋友帮着用点歪手段而已。 原本长乐帮的当家一直都是华家,传了两代都是长男。不知为什么到了华云丰这一代,原本牢牢控制在华家手里的大权四分五裂,长乐帮开始各立堂口,互不统属,势力分做十二股,华云丰由理所当然的坐馆降成了纽约堂的堂主红棍。 看来华云丰是把这种分裂的原因怪在了孙云博的头上,郎舅两人矛盾极深。内中的原因易青也不太清楚,华云丰说起这些事总是含糊其词,但是能感觉到华云丰对妹妹华云清和外甥女孙茹的感情极深,但是却依然不能容下孙云博。 两人龙争虎斗多年,孙云博财雄势大,在宇通占有40%以上的股份,而华云 云丰只有20%左右,但是华云丰在黑道上的势力和威望却远远超过孙云博,双方谁也动不了谁,拉锯不下,一直分不出胜负。 易青对华云丰的气度风仪都非常心折,但是就是对他为什么仇恨孙云博这点一直想不通;至于说这一家人奇奇怪怪的感情关系,更是令人费解。 要说孙云博夫妇疼爱孙茹吧,没道理把她扔在老头子身边长大,不管怎么说在大多数人眼里,美国的环境和教育还是比国内好很多;但是要说他们不爱这个女儿吧,易青每每接到华云清的电话,包括差点和孙茹行礼结婚那次与未来丈母娘的相处,确实能感觉孙太太对女儿的那种怜惜,真是爱到了骨子里,那种母亲的慈祥对子女无微不至的关心靠装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可是话说回来,这对夫妻对孙茹也够冷淡的,几年难得回来国内看她一次,尤其是孙云博,见了女儿总是淡淡的,还时不时流露出一种不耐烦的情绪——难道有钱人太忙了,都会疏于对子女的教育? 至于华云丰,看来是对华云清的感情极好,所以爱屋及乌的疼爱孙茹胜过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过这个爱屋及乌不知道为什么“及”不到妹夫身上,也许中间有太多利益纠葛吧? 总之是一笔烂帐,好象一部三流的香港豪门电视剧一样,大抵过于有钱的富豪门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还不如柴米夫妻,父慈子孝的老百姓之家来的温馨淳朴,看来老天总体来说,还是公平的。 …… 因为约了孙云博夫妇见面吃晚饭,所以第二天易青和孙茹早早的就回到了公司。 易青先用一个上午的时间赶紧处理一下公事,安排好一切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易青起身走到对面孙茹的办公室,准备找她去吃午饭。远远的看见美人直颐,侧对着落地大窗外的天空,正在发呆。 “喂!”易青矮着身子摸进去,突然凑前一声大叫,想吓孙茹一跳。 谁知一声断喝之后,孙茹漠然不动,不屑的转过妙目瞥了易青一眼,大有看不上他的幼稚举动的模样,懒懒的道:“就你还想吓唬谁呀?早看见你钻进来了。切,无聊。” 易青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道:“切,你有聊?坐在窗前扮古典,摆个破司装深沉,你以为你支个下巴就是思想者啦?” 孙茹也不以为忤,噘起嘴想了想,道:“喂,木头,你说我老爸大老远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和女儿吃顿饭吧?我觉得肯定有点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怕我爸爸,一想到他的样子心里就毛毛的……” “哈哈哈……”易青大笑的走过去搂着她的香肩,道:“我这个毛脚女婿都不怕泰山老丈人当头压下来,你这个做女儿的怕什么?那个是你亲生爸爸,你怕他拿你蘸酱吃了呀?” 孙茹知道他拐着弯子把自己说成是大葱,又气又笑的掐了他一把,破颜为笑,不再胡思乱想了。 第二十一章 泰山压顶(中) 中午和孙茹在外面随便吃了点简餐,然后回到公司,还有几份文件要签,下午还要安抚一下依依和杨娴儿,本来今天答应了她们两人的事,现在看是办不了。 平时易青会尽量抽时间跟杨娴儿母子在一起,有时候去杨家吃晚饭,小念青这个年纪——30到6岁的儿童,父母双全的陪伴非常重要。 易青不喜欢香港的过于西化的教育,最近大家正商量着给念青做国内的户口,送他回北京去念书。 本来这天晚上答应了念青和杨娴儿母子是要过去陪他们吃晚饭的,小念青记忆力好的惊人,有点乃父的遗传,才四五岁就能背《古文观止里的文章,今天新学了一篇,说好要背给父亲换奖励的,现在这奖品只好让杨娴儿去买了。 依依和小意今天下午有个酒会,为小云的新唱片宣传助阵,本来易青答应了三位大明星,要以老板身份出席的,现在看来也不成了;好在小云的宣传计划里本来也没安排他,只是依依临时起意而已。 易青问过了冯丽丽,知道依依她们已经在外面开始做活动了,连忙给依依的助理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依依过来接了电话,听说孙云博和华云清要来,依依立刻表示理解,并且答应跟小云解释。 易青放下电话。心想还是依依知道疼人,要是这电话叫小云接到,自己非得许诺下什么出一把血才能过关呢! 做完这些事情,易青看了看时间。想到见这两位未来丈人丈母娘空着手去好象不太恭敬,应该买点什么。不过以孙云博这样的眼界,送他什么能看在他的眼内呢? 想到这里,易青无奈的摇了摇头,伺候老丈人可真是,又是技术活儿又是体力活儿。光是这一个还则罢了,想到北京那儿还有一位军委高级将领杨首长在等着自己,易青地头就好似两个三个大。 难怪古人把岳丈称为泰山,实在是形象之极,这么大座山压下来。确实让天下的毛脚女婿吃不消。 易青想了想,按下叫人内线叫冯丽丽:“丽丽,请进来一下。” 冯丽丽戴着厚底眼镜。一身朴素的掉渣的文员打扮,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易青头也不抬的交代道:“下午三点以后的约会全帮我推掉。我约了宇通国际的孙先生……, “您跟孙先生不是约晚上七点吗?”冯丽丽非常专业的翻着日程表,职业性的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不对,楞了一下。 易青抬起头来,冯丽丽的表情正好落入他的眼中。他略一思索,奇怪的道:“咦?我告诉过你这件事吗?你怎么知道是七点?” “哦,”冯丽丽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去。慢吞吞地道:“我听错了。原来七点您约的是苏先生,就是给卢云小姐做唱片的那位,您不是约了他们做唱片宣传?” 易青看着冯丽丽坦诚朴实地脸,不疑有它的点了点头,广东话“孙”和“苏”的发音念快了是有几分相似,华星公司里都是讲普通话的大陆人,易青的广东话一直不合格,冯丽丽这种本港员?(: ) 第 35 部分阅读 暗拇舐饺耍浊嗟墓愣耙恢辈缓细瘢肜隼稣庵直靖墼惫ぬ砹艘彩怯械亍?br /> 易青不忍见冯丽丽这种老实人尴尬,连忙打个哈哈道:“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香港这几天越来越热了。咦,丽丽,你这只金表够靓的,劳力士啊?” 冯丽丽象是手腕被蛰了一样连忙用右手过来遮了一下,挡住劳力士钻石金表上的熠熠发光地细钻,笑道:“易先生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易青见这质朴的香港女孩戴个金表还不好意思,其实这个年龄的女孩谁不爱美谁不虚荣啊?于是点了点头,让冯丽丽出去了。 易青独自想了想,越想越好玩,冯丽丽应聘是学历可是美国留学回来、麻省理工的MMA——是不是书读的太好读呆了的女孩都是这样?不过她工作能力却是没说的,而且默默无闻,不被人注意,踏实肯干,是个很好的秘书型人才。 交代完了公事,看看时间将近三点了,易青想既然决定早点去选礼物,那还是赶早不赶晚,早点到也显得对长辈尊重。 于是他到对面叫了孙茹,两人下楼拿了孙茹的车子出了中环。 先开车到北角一家古玩店里选了两件古董——这家店十分偏僻,卖得东西却货真价实。易青想来想去,以孙云博和华云清地财富和眼界,恐怕什么好东西都不缺,什么也难入得眼;只是一些地道的中国古董,即便是各种大型的拍卖会也难淘到的真正稀罕玩意儿,恐怕还能收得别出心裁之效。 孙茹见他如此细心在意,自然是因为为了孝敬她的父母,心里也十分高兴。 两人出了古玩店,看看时间还早,便找了个刨冰店坐下,一人叫了盘水果冰,象两个中学生一样嘻嘻哈哈的吃的一嘴冰渣。 两人做得那么大的事业,平时难得有空,今日倒沾了孙云博的光,偷得浮生片刻闲,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一样,无拘无束的聊些咸的淡的。 易青舀了一勺菠萝冰送进嘴里嚼得嘎嘣乱响,随口道:“我跟你说,现在我们公司的办公室八卦风气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怀疑他们上班不做事,整天就说这些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今天晚上跟你爸妈吃饭的事情,居然连冯丽丽那种八杆子压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都知道了,我让她帮我取消约会,她竟然脱口而出提醒我今天晚上约了你爸爸七点。不用太早……” “哦?”孙茹有 有点意外的叼着勺子问道:“真地?这么夸张?奇怪了,你不说我也没说,这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连她都知道了?” 易青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搞不好咱们中午吃饭说这事的时候,前后左右都有人偷听也说不定!靠。我们公司是不是该办本八卦杂志了,让这些人都去做狗仔!唔,不过说起来有件事还蛮好玩的。冯丽丽那么不时髦不爱打扮地人,今天居然带了个劳力士限量版的细钻金表,我问了她一句,还把她问的不好意思了。笑死我了,女孩子打扮打扮有什么怕被人看的?” “恐怕不是吧,”孙茹拿勺子轻轻戳着草莓冰,笑道:“也许人家买的是假表,怕被老板认出来寒酸。所以才不好意思让你看到呢?” 易青想了一想,回忆的一下冯丽丽的那块金表,摇头道:“不对。不象是假的。假的劳力士我还看不出来吗?庙街卖八百块一只嘛……你老公我多少也见了几年世面,名表不认得,高品质的钻石还是认得地。钻石的品质取决于大小光泽和截面,她那只表不会是假的,我看一眼就知道。至少几十万。” 孙茹笑道:“没想到冯丽丽平时土土地,花起钱来一点不含糊。她一个月才三万多,居然舍得花几十万去买劳力士。” 易青不服气的道:“咋的?还不信我的眼光?人家好歹是麻省的硕士。还不能搞点外快兼职或者什么投资啊?人家说不定中了六合彩呢?说不定傍上有钱人了呢?几十万毛毛雨了……你吹咩?” 孙茹哈哈大笑,大乐道:“没见过这么护短地老板,我又没说冯丽丽不该戴几十万的表。” 就在易青和孙茹毫无防备的嘻哈打闹地时候,隔着他们好几排座位之后,一个打扮艳丽的窈窕美女用报纸遮着半边脸,警惕的望着他们这桌,竖起耳朵一字不漏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 香港半山皇廷酒店。 孙云博从雾气腾腾的桑拿蒸汽室里出来——皇廷的每个星级套房都有桑拿浴室,还可以根据客人的喜好更换设备,牛奶浴、啤酒浴什么的。五花八门。 孙云博蒸地全身酥软了,惬意的走出浴室,披着浴袍向外间主卧走去。 一推房门就看见妻子华云清正对着镜子试唇膏的颜色,旁边各种衣服——美国带来的和昨天在香港买的堆了一床。 孙云博望着镜中妻子明丽如二十许人的娇美容颜,还在费尽心机的打扮,忍不住摇头叹气道:“好啦,够漂亮啦!难道你还要把自己女儿也比下去吗?你们女人真好笑,见自己女儿还要化半天妆选半天衣服,搞得跟过节一样。” 孙云博说着,自顾自的活动着筋骨向外厅走去。 华云清听他这么说,怔怔的呆了一呆,随即叹道:“过节算什么,过什么节也不能保证我见到我的女儿。我这做妈妈的几年才能见到我的宝贝一次,当然要漂亮一点,让女儿以后时时记得我。” 想起马上就要见到孙茹,华云清突然对着镜子开心的笑了,笑得眼眶也湿湿的,亮晶晶的闪着光…… “孙先生,有位马小姐找您,请问您见不见?”外间大厅,酒店服务台的侍应在电话里说道。 “请她上来。” “孙先生,她现在上来了。” 不多时,套房的大门一开,犹如春风袭面,刚才在刨冰店里偷听孙茹和易青谈话的艳妆女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站在门口,不经意的摆了个BOSS,蜂腰长腿、酥胸高耸,眉眼间秋波流转,风情万种…… 孙云博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对她的性感丽色恍若未睹,淡然道—— “哦,丽丽,你来啦?” 第二十一章 泰山压顶(下) “就这些?”孙云博疑惑的问道:“他们没有见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去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没有……”马丽丽媚笑着道:“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本来他们提早离开公司,我还以为他们对你起了疑心,所以赶紧溜了出来,远远的开车吊在后面,结果陪他们逛了半天的街,呵呵呵……” 孙云博恍然点了点头,微笑道:“看来还是孩子呀!这么单纯……恩?既然没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你又跑来做什么,还打扮成这样!” 马丽丽故作娇憨的噘了噘嘴,身体就象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绵绵香喷喷的瘫在沙发上,双手环着孙云博的腰,媚眼如丝、吹气如兰的道:“上两次见到孙总裁你以后,就觉得中国人里头怎么可能有这么成熟和有魅力的男人……可惜那两次都有其他人在场,不象今天……” 马丽丽说着,慢慢抬起一条腿来——黑色的丝质长裙下面,是光滑晶莹的小腿,轻轻的在孙云博只穿了浴袍的腿上来回摩挲着…… 这个蛇一样的美人儿微微的半启樱唇,发出一种似呻吟又似吹气的声响,呼吸也渐渐浊重起来;胸前的领扣不只什么时候悄然的划开了一道,露出深深的乳沟,一股令人亢奋地莫名的香味丝丝缕缕不绝的从里面飘了出来,撩人瑕思…… “甜心……趁还有时间……我学过软骨术和媚惑术。要试试吗?” 说着,凑近了孙云博耳边的马丽丽叉开了两条长腿一下子就坐到了孙云博地腰上,双手拉出身后连身裙的拉链刚要…… “滚开。”孙云博淡淡的道。 坐在他身上的马丽丽楞住了,好容易回过神来。她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刚要进行下一步…… 孙云博没在说第二遍,他只是冷冷的、不屑的抬起头来,看了马丽丽一眼。 马丽丽猛得一个哆嗦,浑身火热的情欲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所有的寒毛都乍了起来!她连忙讪讪的笑着,尴尬无比地从孙云博的身上滑了下来。 那个眼神太可怕了! 马丽丽心有余悸的偷看了孙云博一眼。他刚才地那种目光,只有一个屠夫看着一只绑好待宰的猪或者祟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冷酷…… 更可怕的是,一般人要瞪别人地时候。总是会怒视对方的眼睛;而孙云博看人的时候,目光扫过地却是别人的咽喉! 直到好几分钟以后,马丽丽还觉得自己的喉咙上凉凉的。仿佛随时有两片锐薄如纸的锋利的剃须刀片。要从那个位置上猝然划过,割开她的气管和旁侧的大动脉,然后……鲜血会向喷泉一样飞迸出来…… 马丽丽猛得打了一个寒噤,心虚的垂手站在一旁,双腿象筛子一样微微抖个不停。 孙云博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伸手拂了拂自己地膝盖,冷冷的道:“如果我想跟你上床,我会告诉你,我没说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你就不能自己动心思。这是规矩,懂吗?” 马丽丽这时的样子,简直比她青时在华星还要老实,还要朴实,还要憨实……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还有,”孙云博抬眼瞥了她一下,道:“我让你留在香港工作,帮我看住女儿女婿,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土包子文员。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穿得跟妖精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马丽丽慌忙道:“不会被人认出来的。我平时的样子跟今天差得太多了……总之,总之我以后再也不乱打扮了…… “去吧。从酒店后面走。”孙云博说着,径自站起身来,向里间去了。 马丽丽心虚的叹了口气,拍拍胸口,望着孙云博的背影做了个咒骂的口型,忿忿的转身走了。 孙云博推开主卧的门,只见妆镜前美人如玉,华云清已经换好了一身银色的宴会晚装,薄施脂粉,素挽云鬓,端得是说不尽的风韵美态。 孙云博原本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欣赏的笑容,他笑着走到夫人身后,在她修长的玉颈上轻轻一吻。 华云清在镜子里看着丈夫,怅然道:“老了,真是老了。怎么打扮还是显得老。一会坐在女儿旁边,象个巫婆一样。” 孙云博哈哈大笑,搂着妻子的肩膀道:“如果有你这样的巫婆,那所有的天使都要活活气死了!要说迷人,小茹那种素涩的小女生,怎么能跟真正有成熟风韵的女人相提并论呢?” “谁说的?”华云清对着镜子里的丈夫嗔道:“哪有你这么说女儿的,我的小茹是全天下全漂亮的姑娘!” 孙云博干笑了一下,拍了拍她道:“既然这么想女儿就快点去拿手提袋下楼,女儿和未来女婿也快到了吧!” …… 今天的主菜是匈牙利风情祟排。 鲜嫩肥花的祟排,用阿根仙奴和多种蔬菜汁细细的腌制入味,煎制的时候加上大量的匈牙利红椒和适量的柠檬汁,用橄榄油和柠檬慢慢的将匈牙利红椒的诱人美味焙入祟排——匈牙利红椒入口远不如中国四川和湖南的朝天红椒那样辛辣,但是回味之后的后劲却比中国辣椒持久醇厚的多。 祟排入口鲜香滑嫩,辣味浓郁而不霸道,舌尖始终保持着微微火热的亢奋——宛如艳阳如火的海滩夏日,远远走来一位穿着短草裙的热情的匈牙利少女般,充满浪漫热烈的风情;再佐以清甜的北美浆果酿制的果酒,令人每吃一口,都 都忍不住要摇头感叹。 易青慢慢的切割着盘子里的祟排,带着适度而亲切的微笑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孙云博。 这时的孙云博看起来绝对是一位高尚的英式华裔绅士。易青一直以为孙云博千里迢迢来到香港约见自己和孙茹,必然有些特殊的目的,或者有些事情想借着这顿饭跟女儿和未来女婿摊牌。 谁知道一顿饭吃了大半了,孙云博依然只字未提任何正经事,只是随口问问孙茹一些关于他们拍电影的趣事,他的一切行为就象一个欧洲庄园主在宴请自己的客人一样,合乎礼仪。 或许孙云博认为,在餐桌上边吃边谈生意或者正事,是吃中餐时应该有的习惯。 吃西餐的话,有什么事应当到用餐之后喝茶或咖啡时才聊吧? 易青这样想着,微笑着向孙云博举起了杯子。孙云博放下刀叉,很认真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举杯和易青相碰。 易素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心里一酸:这个人对食物的那种小心李翼的珍惜和对美食品质的苛求挑剔,简直就和孙老爷子一模一样。 孙茹和母亲华云清紧挨着,坐在两个男人的一侧。 在华云清的充满母性怜爱的眼里,孙茹仿佛还是一个连刀叉都不会用的奶娃娃。她不时的把自己的餐刀伸到孙茹的盘子里帮她划一下或者按一下祟排;还时不时的碰一碰女儿的手肘,示意她作为一个淑女,餐桌上的礼仪应当符合规范。 换做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孩子,恐怕早已经不耐其烦,可孙茹却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神情举止象是个爱娇的小女孩,连易青都看得怦然心动。 她在贪婪的享受着从小就缺失的母爱。孙大小姐是天之骄子,同龄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她几乎样样都有,只有这寻常人家最普通的父母之爱,对她来说却格外的奢侈。 她坐的离孙云博挺远。无论父亲怎么亲切的跟她说话,点餐的时候不断的询问她的意见,她还是那么拘谨。不知道为什么,孙茹对她父亲的畏惧仿佛与生俱来。 一顿丰盛的晚餐终于在华云清、孙茹母女俩絮絮的私语中告了一段落。侍应生过来收走了盘子,换上了餐后的酒。 易青连忙举杯致两位长辈的健康,心中暗暗窃喜:难道真的只是吃顿饭?这样也能过关? 孙云博放下杯子,挥手叫来侍应,要了一壶英式伯爵红茶。这里的茶点是自助的,除了就茶必备的小饼干、蛋糕、小面包等点心,还有刨冰、糖水和各式冰淇淋。自助餐点吧就在餐厅中央,离他们这桌只有几步远。 孙云博点完了红茶,笑着对华云清道:“你不是喜欢这里的牛油小饼干和提拉米苏吗?为什么不介绍给孩子尝尝。” 华云清高兴的应了一声,拉着孙茹起身向餐点吧走去,只剩下孙云博和易素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 孙云博很自然的向椅背上靠了靠,选择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这个姿势让易青心里微微一动,他知道,孙云博终于要说“正经事”了。 第二十二章 无仇不成“父女” 孙云博望了望远处正在象小孩子一样开心的挽着母亲挑选糕点的孙茹,微笑的看着易青道:“你和小茹这几年的成绩我在美国都知道了。呵呵,特别是今年,你们经常上报纸啊!我当初就看好你!没想到你干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易青谦逊的笑着,心里却涌起一股预谋得逞似的得意。 当年孙云博的用意,很明显是要把他和孙茹放出去养肥了再拉回来为自己所用,以孙云博的精明,他可不想放弃对孙茹和孙老爷子遗产的控制权。 可惜,易青确实是干得比他想象中要好了太多,才短短四年,易青领寻的华星已经庞大到了足以和宇通分庭抗礼的地步。今天的华星集团,政治上依托国内的中影和电影局,国际上受到李氏国际的支持,又是大名鼎鼎的詹姆斯史密斯最重要的亚洲合作伙伴;在亚洲更不用说了,公认的华语影业、香港电影新盟主,刚刚制定了名噪国际的“华星四条”,也就是亚洲影业的国际商务秩序四点原则…… 这样的一家集团,还是孙云博他能一口吞下的吗? 所以,想必今天孙云博的来意,多半是善意的吧?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自己又是被他们夫妇默认为未来地女婿的人,既然吞不下去。那只好合作双赢了——这一点易青和孙茹事先商量过,觉得大抵是如此。 不然的话,他还能怎么样呢?想到这里,易青也从容的换了一个舒适地姿势。等着他的下文。 孙云博本来以为,只要他牢牢监视住孙茹手里那十亿美金的产业,易青这只猴子就翻不出他的掌心。谁知道易青根本不用靠那十亿遗产。从头到尾,只是在中华人影业注册时借用了孙老爷子留给孙茹的四千多万人民币的国内帐户里的一半;以及第一年里拍戏时让孙茹以大股东和公司总裁的身份从那些产业里拿了点红利进来。 在商言商,那些钱本来就是孙茹应该出的,因为中华人影业当时是在孙茹名下,易青不过是个打工的经理人。 就靠着这么点基础,易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先是兼并中国星和英皇。然后横扫香港影业黑股,一夜之间就坐大了,后来更拍出了〈花木兰这样赚大钱地电影,还搭上了好莱坞那群美商。而且还一派分庭抗礼的架势。 等孙云博反应过来,易青和孙茹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家伙已经完全脱离了他地控制,什么培养亚洲代理人,成了一个泡影。 不过,姜老弥辣是永远的真理。孙云博毕竟是孙云博。纵横商海几十年,吃遍黑白两道,对于侵吞蚕食兼并利用这一套。他有独特的心得。 不听话的人,一定要让他听话,这是孙云博的信条之一。在他地王国里,所有人必须依照他的思维模式去生活,即使是跟女人上床这种事,也不例外。 不能整口吞下的,就分成几口来吞,这是孙云博地另一个原则。蚕食对手的第一口,一定要不动声色。小口的小口再小口,让对方感觉不到疼,让对方无法对他产生敌意;但是他牙齿上的毒,已经入骨三分! 孙云博再次看了看孙茹欢快的身影,他准备咬这第一口了,对面这个傻憨憨的易素还没有察觉——至少在孙云博看来是这样的。 他张开了嘴…… “小茹这两年明显的瘦了。”孙云博叹道:“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也沧桑了一些。你们……是不是很辛苦?” “也不会啊!”易青奇怪的回头看了看孙茹,随口应道:“没觉得她瘦了,可能天天见面不觉得吧?她工作地挺开心的。” 机会来了。 孙云博用责备的语气皱着眉头道:“不是我这做叔叔的说你。这个年龄的男人就是粗心!她爱你,愿意跟着你打拼是她的情意;你应该心疼她才是,而不是当做理所当然的。” 孙云博说着,顿了一顿,才慢慢道:“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在美国买了你们的片子回来看,小茹在你的剧组里好象兼任了好几项工作,光是做监制还不够她累的吗?我看,公司行政和电影发行方面,她也没少做吧?” 易青赧然的点了点头。其实不知孙茹,他易青自己,包括宁倩华和后进来的孔儒,甚至是依依、李想这些人,谁的工作又轻松了?拍戏的档期中连续工作几天几夜是常事,正是创业阶段,大家都干劲很足。 孙云博叹了口气,仰头仔细的想了想,仿佛很勉强才下了决定一样,正色对易青道:“最近你们又要开发国内的软产品市场了吧?哼,光是这一项,就比拍电影本身还要复杂,到时候,还不把我们孙家这千金宝贝活活累死,唉!” 易青一个激灵,坐的更直了,心道:好嘛,那话儿终于来了。 孙云博微笑道:“我看干脆这样吧。《花木兰这个电影在亚洲方面的音像和软产品宣传发售这方面,就交给宇通国际在亚洲的公司来做好了。宇通的实力你们也是知道的,做这种事那是杀鸡用牛刀了,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女婿我还不费这个心呢!你们学得是电影,我父亲当年对你们在艺术方面冀望那么深,你们好好趁年轻拍些能上大台面的好电影出来,这些生意上琐碎的事情,孙叔叔给你们做了,也算成全了我老父亲生前的一点冀望吧!” 孙云博说完。易青马上就是一怔,心里暗呼好不厉害! 商字利字走不通,孙云博就走 走这个“情”字。生意上地要求好拒绝,情理上的要求要拒绝。却怎么开得了口? 孙云博这番话,得体之至,处处扣着父亲和岳丈老泰山的身份,还把去世的老爷子抬台出来,易素想说出个“不”字,那就成了忘恩负义地小人,不尊重长辈,还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总之不是什么象样男人了。 孙云博自己心里都有点得意。他这招以前撂倒过不知多少和宇通旗鼓相当的对手——要入侵对方,第一口一定要不动声色了。要小而准确。 用父亲疼惜女儿的名义入手,一开始只要求区区一个电影的文化附属产品专署权;〈花木兰纵然再卖座,对宇通的实力也是九牛一毛。所以谁也不能说他孙云博要《花木兰》是贪利之举。 但是他打着华星专署代理的旗号在亚洲特别是在中国国内大做文化形象,这种东西最容易深入民间,留下印象,做了第一部以后,华星将来要想抛开宇通另立炉灶恐怕就有登天之难了。 所以这口看似咬得小了点。其实又准又狠,有第一部就有第二部,拿过了华星在国内和亚洲的文化附属产品代理权——说白了。宇通又不会改行加入好莱坞拍电影,只要这个权力拿在手里,其实跟易素和华星做了宇通在亚洲的利益代理人没什么区别。除了令宇通发点小财之外,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亚洲市场地通道就打开了。 打着华星的旗号,中影那些人还会不放行吗?孙云博当年无数次想让父亲跟他搞点权钱合作,把手伸入中国内地来,都被孙老爷子严词呵斥了——那个时候的中国,如果让宇通这种实力地优势资本入侵进来。那还不天翻地覆了?那样保守的政府也决不会答应,就算孙老爷子也会被“上面,果断处理掉。 今时不同往日了,孙云博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事实上,中国加入WTO这么多年,早就有大把美商涉足中国市场了,孙云博这次就是要抓住易素这条权钱两便的大龙,一举实现进军亚洲,进而垄断亚洲文化产品市场的目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说服董事会扩资宇通,进一步扩大自己在宇通地股本占有率。现在他在宇通占了40%,华云丰占了30%左右,这一点优势还不足以使他吃掉自己的大舅子这个多年的老对手;但是,如果未来两年能把亚洲文化商品这一块抓在手里地话…… 孙云博也不着急,他看着那边孙茹和华云清已经端着两盘糕点说说笑笑的走过来了。他又微笑着转向了易青,笑得象一个真正的绅士。 这么小一个要求,这么大的一通理由,泰山老丈人向毛脚女婿发话了,能拒绝吗? 更何况在商言商,交给宇通去做是个不错的选择。宇通庞大的财力和它在美国占有的人力资源,搞这个一个电影的文化相关产品,设计一个公仔、编两个游戏、写点歌什么的,那还不是稳赚钱? 华星什么都不用干,坐着等收钱,何乐而不为? 易青有点出汗了。 在孙云博看来,易青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地。但是从易素的角度来说,这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事,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么多,为得就是实现孙老爷子的遗愿,实现中国电影业的产业化崛起。这个行业的产业化现代化,决不是拍几部大卖的商业电影,搞一个华星这样的大公司就能解决的。 商业票房是一方面,文化产品是同样重要的另一方面。如果说商业大片是一个个点,文化产品就是一个“势”,通过各种跟电影相关的制品,让社会生产的各个部门单位裹胁进电影行业来,形成一个大众化的行业;使电影业的种种伴生职业,成为跟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让本来神秘遥远的电影圈进入到百姓的身边来——就象房地产、财会、法律、金融这些行业一样,就象电影业在美国好莱坞,在法国,在意大利那样。 要实现这一点理想,最最要紧就是中国人得有中国人自己电影相关文化产品、文化形象。 花木兰地形象要做出来;将来相关的电影出来了。什么孙悟空、哪吒、观世音、太上老君;还有岳飞、黄飞鸿、关二爷、孔圣人这些历史人物的形象都要明确统一的做出来——现在这些带有中国传统文化符号性地人物,在动画片、电影和各种传媒中虽然也屡屡出现,但是都没有一个鲜明的统一的形象。 将来就是要做到,每个能代表某种中国文化符号的人物。都要有个非常国际化的明确的形象,就象风糜世界的米老鼠唐老鸭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美国人的东西——我们中国电影业的文化软产品也是一样,摆在货架上卖一个中国公仔娃娃,要让人一看就知道,OK,这是地道的中国东西,跑不了。孩子们要一看就会认得,这个是花木兰、那个是关羽和张飞;拿扇子地是诸葛亮,拿圈圈套红绫脚踩风火轮的是哪吒三太子…… 老百姓是不认四书五经的。更不会认那些两国政府互相交流时馈赠地什么精装全译文版《二十四史、《孙子兵法》什么的,他们不会在文学、诗歌、报纸杂志和中文网站上去寻找中国文化——至少,从这些渠道了解中国的人很少。 但如果是他们自己带孩子去电影院看了什么什么中国电影。然后入了迷的孩子路过商店的时候吵着要买个孙猴子或者红脸关公耍大刀地娃娃,再不就下载个根据电影改编 的三国游戏之类的,美国老百姓就认可了——这就是中国文化,遥远地东方生活的那群人,他们就是这样的。多有意思……而且印象深刻。 电影是一种国际语言,镜头说出来的话是人都看得懂,这一点。世界各地的老百姓都是一样。 所以说电影不是传播中国优势文化的唯一途径,但是却是很重要很有效的一个渠道。 孙云博怎么会知道。易青心里这远大的志向? 中国文化要走向世界,变成一种可持续发展的产业,要变成优势资本,最基础地一点就是:文化产品的专署权应该在中国的商家企业手里。 如果把这个交给美商去做,做出来的东西中不中洋不洋的,那还能起到为中国文化树立世界影响这个目的吗? 所以易青无论如何不能松这个口,这个是原则问题。更何况他刚刚向各位美商宣布了所谓的“华星四条”。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亚洲电影的文化产权归本国所有。言犹在耳,哪能因为这位美商是自己未来老丈人,就自食其言。 但是,孙云博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也着实让易青有点顾虑。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向这边走来的孙茹,心里一阵柔软的酸疼。 孙茹对他真是没说的。身世显赫,随时能呼风唤雨的豪门千金,象自己的影子一样大学四年甘心做了自己的陪衬;明明心怀大志,却甘心做自己的助手;在感情上,更是坦然大度的接受和其他女人分享他易青的爱,尽管这两个女人是她的好朋友。 这样的一个红颜知己,易素只要自己心里有一点点负她的念头,都会歉疚万分。现在她的父亲就坐在自己面前,提出的不过是自己这个集团主席份内可以决定的事情,而且还是以未来岳父的姿态向他这个毛脚女婿提要求。 今天的孙茹看起来这么的开心,这么的高兴。她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比同龄人强,就是最缺父母之爱。所以她今天从头笑到尾,笑得花朵一般灿烂,仿佛要一次把这二十年来一个正常女孩所应该享有的父爱母爱一次透支,奢侈的享受个够。 这样的气氛下,如果当年拒绝她的父亲,弄得不欢而散,会不会伤害到他?是不是太无情无义了一些?她会怎么想? 情理情理,在中国人的社会里,“情”常常排在“理”前面,更不用说易青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 易青看着面前的孙云博那酷似孙老爷子地脸。心里一阵犹豫,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成大事着要硬起心肠,不可感情用事,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道:也许……只是把《花木兰一个电影的文化软产品交给宇通。将来第二部第三部再交给国内的企业好了,虽然这样未来的路可能会曲折坎坷一点…… 易青会这么想,很重要地一点就是孙云博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一直带着那种说不出来的令人注意力无法集中的微笑。易青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的孙云博的眼神目光太有威慑力和压迫力了,让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有点思绪不太集中。 正当他几乎就要开口答应的时候,华云清和孙茹母女回来了。 华云清微笑着放下一盘小饼干和一盘蛋糕,孙茹则拿了两盘各种糖果和冰淇淋。 华云清一边帮女儿接过东西,一边怜爱的薄责道:“你看看,还是个孩子呢!吃这么多甜食。当心蛀牙?” 孙茹兴高采烈的坐下,把一块榛果巧克力蛋糕放进易青地面前新换的甜食盘子里。 她刚要说点什么,突然觉得气氛好象不太对。严肃了点儿,连忙问道:“怎么了?两位大老板,进行什么大亨级会晤了,透露点谈判内容怎么样?” 易青回过神来,已经想好了怎么委婉的拒绝孙云博地提议。他笑着对孙茹道:“是这样的。孙叔叔听说你工作特别辛苦,非常心疼。所以他老人家主动提出由宇通帮我们分担一部分明年的重要工作,想帮我们处理《花木兰的音像产品和相关文化产品。这样我们就能腾出空来专心拍电影。其他事情由宇通的那些经验丰富地商场老手帮我们操作……” 易青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着孙云博礼貌的点了下头,道:“其实我觉得叔叔这个提议真的挺不错地,我们什么也不干,稳做着收钱,那还不好。不过,可惜公司不是我们两个人点头就能说的算的,等我们忙完了新戏筹备的事之后。再召集公司董事们开个会认真讨论一下好了。” 孙云博一听这话,笑容一僵,别人听来也许易青这话合情合理,这年头只要不是家族企业,什么都要讲民主,开个董事会是必要的。但是易青这么推托,是他以为孙云博不了解华星的内部运作和内情。 可是,实际上孙云博通过马丽丽早就对华星的所有人事结构和财务状况一目了然了。他知道易青和孙茹两个人占华星的股份超过55%,拥有绝对的话事权。而且,这个周末《花木兰》地国内票房最后统计就要出来了,华星马上要在国内寻找文化产业这方面的合作伙伴,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而新戏筹备的事,要做到人员器材和国内的拍摄许可证等手续全部到位,怕不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易青这话,在不知情的人听来,是SESS在孙云博这种知道底细的人听来,就是一个断然的NO了,孙云博并没有说些什么,他只是慢慢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鞋面。 旁边的华 云清看见他这个动作,举到嘴边的茶杯微微一颤,洒了几滴出来。 孙茹叫了一声,连忙拿过餐巾帮母亲擦身上的茶渍,趁机有意无意的看了易青一眼,她很奇怪易青为什么没有马上拒绝。但是她马上了解了易青的用意,心里一阵甜丝丝的。 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易青不能答应;为了她在她父母面前的情分,他无法拒绝。 以易青那种痛快豪爽的性格,用着这种缓兵之计,那自然是心疼自己所致了。 孙茹想到这里,嗔怪的看了看易青,随即撒娇似的对父亲说道:“我不会很辛苦啦!不要听易青乱盖。《花木兰》的音像制品权上个月签给赛拉扬了,爸爸你跟赛拉扬有那么多合作,还没听说我们签约的消息?还有文化产品这一大块,我们也不想做,又不是我们的本专业,麻烦死了!” 孙茹说着。嘟起了小嘴,委屈的道:“可是没办法,实现中国电影商品和文化的产业化现代化,是爷爷生前唯一地愿望。爷爷的意思。是坚决要把电影的附属文化产品专署权全签给国内的企业地!唉,其实国内的企业有什么好?跟他们合作累死人了,但是有什么办法?爷爷生前交代的,我们在之前跟美商开会的时候已经跟他们说了,四点原则里面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不转让文化产品专署权……所以,唉,我这个做女儿的想沾一点老爸的光也不可能……” 孙茹说着,叹了口气,道:“不过,我知道爸爸是心疼我的。呵呵,那就足够了。以后如果有能够合作的项目,我一定赖上老爸这棵大树。哈哈……” 听孙茹说了这一大通,易青微笑着感激的看了看孙茹,心里一片温暖。他知道孙茹这是理解了他地苦衷,把站在他这个人情角度不好说的话全给说了。这几句话虽然看似平常,如小女孩跟父亲撒娇一般。其实把所有进行孙云博这个提议的路全堵死了;而且还把孙老爷子地遗愿抬了出来,让孙云博说不出是什么话来坚持自己的意见。 孙茹的这番话,解开了易青这准女婿的尴尬——同样的话。女儿来说跟未来女婿来说真是大不一样。易青心里暗笑,心想孙茹真是善解人意。 孙云博知道自己低估了易青和孙茹,他心里一阵不快。在他地世界里,即使是马丽丽这种专门受过特殊训练的黑帮干将都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没想到今天收拾不下两个小屁孩。 孙茹以他地女儿的身份,居然跟他玩心眼儿,以他那种惟我独尊的脾气,当然是大不舒服——尽管他从来没爱过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面。 他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面。 华云清连忙扶着头道:“哎哟。我好象有点头晕了。恩,老毛病了,一吃完东西血压就有点低。亲爱的,我们先上去吧,孩子们工作一天也累了,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孙云博抬起头来,已经是满面春风,关切的问华云清道:“怎么了?唔,贫血的人是会这样,那我们先上去吧,我陪你上去休息,来……” 孙茹见父亲对母亲的关心确是纯出自然,心里也十分高兴,连忙扶着母亲站起来,对孙云博道:“那……爸爸,我陪你一起送妈妈上去吧!” “不用了,”孙云博道:“我和你妈妈先上去了,你陪易素坐会儿,喝点茶,不要失礼人家。” 孙茹看母亲确实没什么事,也就依言坐下了,关切地目送父母走出了餐厅。反正刚才已经约了母亲明天到公司来找她一起吃午饭,很快又要见面了,孙茹虽然依恋母亲,却也没有什么不舍的。 易青目送着孙云博夫妇离去,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握着孙茹的小手,感激的道:“谢谢你,小茹。你爸爸,好象有点不高兴了,真对不起,因为我的坚持……” “是我们的坚持,”孙茹突然正色道:“是我们,是我自己要拒绝我父亲的。” 说着,孙茹举起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红茶,一饮而尽,一口气说道:“我不会让他插手华星的事,如果我爷爷在,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非常怕他,怕我父亲。感觉他好象随时要伤害我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从来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任何意思。” “可就在刚才,”孙茹突然灿烂的笑了起来,接着道:“我花言巧语拒绝他之后,突然觉得心里痛快极了,真的,非常痛快,有一种摊开了的感觉。好象一个藏了许久的心结被解开了,放下了一份沉重的心理负担一样,呵呵,你看,我是个坏女儿。” 易青想了想,想不通怎么回事,他握着孙茹的手看了看她,笑道:“可是你又那么爱你妈妈。我懂了,你其实是个男人婆,投错了胎。弗洛伊德说过,男人才会潜意识里仇恨父亲,想独占母亲……哎呀,那我不是成了同性恋?” “滚,讨厌,你本来就是基佬一个!” …… 电梯了,孙云博放开了扶着华云清的手,冷笑道:“你替你女儿解围解的真是时候,哼!” 说着,他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的鞋面。 华云清猛打了一个寒噤,她真搞不懂孙云博为什么对孙茹和易青有这么大的恨意。 她知道孙云博有个习惯,因为他自己的眼神实在太凌厉了,每次发火时本能的瞪视对方,即使是华云丰这样的黑道大豪也会为之心旌动摇——所以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真 实企图,每当他发怒的时候他就假装绅士的目光下垂,不让人知道他的内心想法。 今天晚上他看了三次鞋面,每一次都让华云清心惊肉跳。 隔了良久,她才勉强笑道:“父女一 (: ) 第 36 部分阅读 实企图,每当他发怒的时候他就假装绅士的目光下垂,不让人知道他的内心想法。[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今天晚上他看了三次鞋面,每一次都让华云清心惊肉跳。 隔了良久,她才勉强笑道:“父女一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计较呢?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听到华云清的最后一句话,孙云博猛得转头盯着她的眼睛,冷冷的道:“我女儿?她是你女儿!” 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暗流汹涌(上) 午饭时间过后。 易青坐在自己的大办公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敲着电脑键盘。 孙茹哼着《花木兰的主题曲,脚步轻快的拿着一盒蛋塔推门走了进来。 易青隔着电脑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多陪陪你妈妈,好容易在一起吃顿饭。” 孙茹苦笑道:“哎哟,快把我唠叨死了。反正她在香港还有好几天时间,她说我爸临时决定在香港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可能要呆一段时间。” 易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皱了皱眉头,道:“那……你爸爸在香港也有生意吗?你妈妈不用陪你爸爸啊?” “我怎么知道?”孙茹耸了耸肩道:“宇通在全世界那么多业务,我怎么知道他在香港有什么生意处理?我妈妈当然不能陪他,因为她要陪我,嘻嘻……” 易青没有应声,他呆呆的看着屏幕,忽然想到:没听说宇通在香港有生意啊?有什么事需要孙云博亲自处理的?既然华云清不用陪他,也就是说这些急待处理的“生意”都不是那种很正式的在大场合里需要携夫人参加的正常应酬——香港人谈生意不是酒会就是舞会,以孙云博的身份总不能约在咖啡厅喝二十八块钱一杯的鸳鸯吧? 易青直觉这里头有事,但是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联想力丰富过头了。 易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孙茹道:“你妈妈都跟你说什么了,唠叨你半天?” 孙茹笑道:“我妈可有意思了,跟小孩似地。她跟我说,不要惹我爸爸生气。什么事多顺着他点儿;还说我爸爸脾气不好,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找舅舅帮忙。呵呵,你说她好玩不好玩,哪有丈夫和女儿吵架,怕女儿吃亏怂恿她去找娘家哥哥的?看来啊,在我妈妈心里还是她这个亲哥哥最亲,最值得倚靠。” 易青听了孙茹的,心中一动,华云丰那孤傲清逸、遗世独立的翩然身影在心头一晃而过。他不禁默默地点了点头。 “想什么呢?”孙茹娇嗔道:“讨厌!你到底有没有心思听我说话,面对面的还走神,发什么呆啊?” “中午吃的什么呀?渴不渴。我给你冲杯咖啡还是榨个果汁吧?” “不是吧?”孙茹夸张的大笑起来,指着他道:“这种事情还要堂堂的华星主席亲自动手,你请那么多人回来是干吗用的?” 易青笑道:“丽丽今天请假没来。找别人还不如自己动手方便。” 孙茹噘了噘嘴道:“这个冯丽丽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请假。这两天正是全年计划要启动的时候,N部电影要上马。这么忙的当口,有什么事要请假啊!她不在,那么多文案难道让集团主席来做啊!”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易青一边冲咖啡一边回头看了看正坐在他位置上看着电脑屏幕的孙茹,道:“你是世家大小姐,你哪里晓得人家小老百姓的辛酸和艰难。谁家还没有个病弱老幼需要照顾,还没有个三亲六故需要应酬啊?冯丽丽算是很不错地了,在华星两年,从基层文员做起一步步升到我身边,所有的考勤都是全到,两年中只有今天请了半天假,这样的员工到哪里找去?” “切。是是是,你是又红又专地革命群众,我是白色小资的地主小姐。”孙茹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就知道护短,是你手下的人说都不让说。滥——好——人!” “本来嘛!”易青笑着把咖啡送到孙茹面前,搂着她的肩膀道:“冯丽丽这个人啊,平时人又老实又淳朴,平时埋头苦干也不多话。你问问这公司上下,有一个部门算一个部门,有哪个同事不说她好的。干得多要得少,做人又本分,在香港一万多块钱一个月请这样地行政助理,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是啊是啊,你都对!”孙茹佯做生气似的嘟着嘴,从盒子里拿出一块蛋塔硬塞进易青的嘴里,嗔道:“既然她这么好,我帮你介绍介绍,让你娶了她吧!” …… 与此同时,被易青誉为“又老实又淳朴又本分”地冯丽丽,正在半山皇廷酒店后面的一家私人独幢的小别墅里,静静的等着她的另一个东家的出现。 冯丽丽今天没有再打扮成“马丽丽”那种艳妆妖冶的模样,她带着厚厚的黑底大眼镜,扁扁的嘴唇上擦着廉价地润唇膏,穿着土得掉渣的长管TB恤,下身是一条九十年代流行的卡其布西装长裤;在大眼镜的下方,鼻梁两翼和面颊上,密密麻麻的长着微不可见的小雀斑——平常人辩识一个人的相貌,主要靠得是眼睛眉宇和鼻梁两侧的特征,而这些地方长多了雀斑一类的东西,这样的人在生活中常常会被人遗忘或者忽略她的相貌。 因为在社交中,盯着一位女士脸上的雀斑或者其他斑痕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对于那些没礼貌的人而言,一个长满雀斑的女人有什么可看的,白添了恶心, 冯丽丽百无聊赖的在楼下客厅里坐了许久,终于楼梯声响,孙云博和一个三十几岁的胡须男一起走了下来。 胡须男是这个别墅的主人,也是长乐帮芝加哥分堂的香港联络人:他叫王嘉,冯丽丽这两年就是跟他联系,把各种她认为有意义的信息传给孙云博的。 孙云博和王嘉一起走下楼来。孙云博第一眼看见冯丽丽就呆了一呆,他看了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笑道:“有一一套。连我都看不出来你本来地样子了,不愧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人才。” 冯丽丽今天再也不敢嬉皮笑脸了,她扶了扶笨笨的大眼镜,对孙云博道:“孙先生找我找的这么急。有什么特殊地事吗?来不及等到晚上吗?我在华星从来不请假,怕引起怀疑。” “恩,应该的。”孙云博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过今天例外。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冯丽丽兴奋的舔了舔上唇,道:“终于要动手了吗?太好了,我真是在这里呆够了,天天要扮成这个鬼样子。” 孙云博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你还得再坚持一阵子。再说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样子比昨天顺眼多了。” 说着。孙云博不理会冯丽丽讪讪的尴尬,转头对王嘉道:“我今天让你和丽丽来见面,就是要布置给你们两件事。宇通以前并购的的都是和我们的生意有交集的相关产业地财团。电影这方面,我们简直一窍不通,所以要拿下华星,还得要费点工夫。不过好在我们这次也不是想吞下这个硬骨头,只不过是让他们吃点苦头。等把他们逼到墙角了……, “等他们逼到墙角了,您再来一出慈父救女,帮华星渡过难关。”王嘉谄媚的笑道:“条件就是华星的亚洲文化产品开发权!孙先生,高明啊!” 孙云博干笑了一下,他知道王嘉在拍马屁,心里有点不屑。其实他最终地目的根本不止于此,钱他有的是了,宇通的生意做的这么大了,实在不行不进入亚洲文化市场他也照样过日子。但是,他这么做其实是想掉一条大鱼! 跟冯丽丽和王嘉这种喽罗也没什么好说地,何况他们和自己要对付的人从名分上说。还都是属于海外洪门、属于长乐帮的。 冯丽丽碰了两次钉子,现在有点了解孙云博地作风了,她直截了当的问道:“既然我们老大让我们把命都要交到孙先生手上,那你说话,我们一定照做就是了。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好,上道!”孙云博点了点头,道:“有进步,我喜欢。”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事先打好的纸来,交给王嘉,道:“把这个上面列举的八家香港娱乐杂志、八卦传媒的当家人都给我找来。我要买下他们的报社和杂志社,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还有,再帮我找几家网媒,要有覆盖面的,也要买下来。” 王嘉喏喏的答应着,看了看名单,道:“给我两天时间,我去谈好价钱,然后找一天把他们带到您面前来,一次把合约签了。” “对!”孙云博满意的道:“我喜欢做事干脆,快、还要好!” 冯丽丽想了想孙云博这么做地用意,随即恍然的笑了,她急忙问道:“孙先生,那我呢?”孙云博斜眼看了她一下,道:“难道还用我说吗?你把有用的资料和信息整理了之后,交给王嘉,必要的时候,我会派这方面的专门人才来帮你们做事。记住,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别弄些无聊的谁和谁上床了谁又被谁包养了之类的屁话,要一击中的!” 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暗流汹涌(下) 易青可不会天真到认为堂堂宇通国际的主席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孙云博在言谈举止间时不时透露出的霸气,能清晰的令人感觉到他是个不喜欢被拒绝的人。 在孙茹看来,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父亲,对她而言这件事情最多不过是叛逆期的女儿不听父亲的话,闹别扭而已。 虎毒还不食子呢!难道孙云博还真能和自己的女儿翻脸,对华星发动狙击?再说了,宇通的生意在孙老爷子在的时期就和电影行业基本不相干,就算孙云博和女儿赌着口气,宇通的那些大股东和董事们又怎么会肯他胡来? “别忘了,我也是宇通的大股东之一,爷爷留给我百分之十七的宇通股份呢!”孙茹对易青乐观的如是说道。 易青只能不置可否的笑笑,这样的讨论肯定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说开大天来,人家是两父女,对方又是自己的长辈,在中国人的世界里,人情伦理大如天,没什么根据自己七猜测八怀疑的,会被当成小人的。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就算他想深入思考探究这个问题也不行了,时间不允许。 接下去的日子,易青和华星上下几乎都要忙疯了。毕竟不管人家怎样,做好自己是最重要的。2014年到2015年夸度这个商业年,是易青领导下的华星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后的第一年。资本地大幅度膨帐,使得今年的计划比去年一下子庞大了十几倍! 对华星来说,今年的成败至关重要,是继续一帆风顺的扩大规模。距离易青地理想更近;还是减缓速度,总结一下这几年的经验教训,就看今年的商业计划里这些电影的成败了。 在这样的忙碌之下,易青哪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 …… 经过认真的核算和策划,华星今年的计划和预算报表终于完成了。 总计需要投资拍摄的电影共有部,其中包括:投资八亿港币的一部,四亿港币地一部;一亿五千万以上八千万港币以下投资的三部;港币五千万以下一千万以上投资的五部。此外,行业发展部支持新人新星导演地五百万以下的小型投资大概也有七八部。 单少玉的〈离爱,因为是都市情感题材,拍摄难度较低,剧组组成简单。所以五月底就已经开机,准备分别在北京、上海、香港三个城市进行拍摄。 这个戏是单少玉不满足于只做文艺片导演,尝试向高票房商业片导演转型的一个作品。主要的票房保证是明星众多。片中有六个角色,三男三女,分别演绎40、30、20三个年龄阶层地都市男女的爱情婚姻状态。 担纲领衔的是华星当家花旦之一地陈云可。和依依同时出道的她虽然在华星的排位屈居在依依、小云、小意、吴明玉四人之下,但是几来一直和华星基层口碑最好的导演单少玉合作,所以反而是华星口碑最好。绯闻最少的玉女明星;国内票房号召力惊人,被封为大学生情人,无论男性女性、老的少的。各阶层观众都对她印象良好,属于不露锋芒型的女明星。 单少玉的作品海外市场不大,关键是国内票房和香港票房,而国内市场又比香港大地多,所以成败还看国内的成绩,因此陈云可在华星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专用女一号。 另外两大女主角由张百芝、周讯出演。易青和李想、单少玉这些昔日同学在求学时代谈论起内地和香港的女明星时,就非常推崇张百芝和周讯。 单以表演方面的灵气而论,内地看周讯,香港看张百芝——这两位美女都是基本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表演纯出天然而不着痕迹的典范。用专业一点的话说,她们的天性释放的恰倒好处,天生就有塑造人物,使角色立体起来的能力。 这么好、这么灵慧的两位大才,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以前常常被人当做花瓶来用——特别是张百芝,很多香港电影制作人更多的是看中她在外型相貌方面的优势,把她当做偶像派来用;周讯早期也演了不少弱智的漂亮单纯小女孩的角色。 真是暴殄天物!单少玉这次选中她们,可谓多方考虑,多全其美。对于一般女演员而言,她们的年龄都已经超过了可以被称为玉女的年纪,显然已经不适合做花瓶式的表演了,再加上都已经为人妻或为人母,这几年找她们的片约也相对减少,片约一少,自然片酬就下降,这样对投资方来说,可以节省相当一笔开支;但是单少玉想用的只是她们的演技,而且根据市场记忆的经济原理,她们纵然处在将退未退的阶段,但是票房号召力应该还不算下降的太厉害,这样等于说,华星是花小钱办了大事。 男演员方面,老帅哥金成武、大陆实力派忧郁男人程坤和单少玉这两年力捧的一位香港新生代硬派小生出演。此外,老一辈的天后林晴霞女士也将在影片出客串出演陈云可的妈妈。 单少玉导演作品,电影《离爱预计投资九千万港币,半数以上是明星的片酬;剧本由单少玉和华星文学组资深编剧鲁鸣执笔;预计拍摄期为三至四个月,国庆档有望上映。 …… 在单少玉的剧组开机后不久,李想导演的新作〈天下江湖》也隆而重之的分了烤乳猪。 李想后来被誉为吴雨森、杜其峰之后,江湖戏拍得最好的导演。〈天下江湖延续了李想一贯地黑帮戏中恩怨情仇英雄血的商业路线。 和小地 地域成长起来的香港前辈寻演们不同,李想的黑帮戏大气磅礴。开阖有力,气宇不凡。除了继承了吴雨森那种悲壮中带有深刻时代思考地暴力美学和镜头思维,还借鉴了不少杜其峰的碎剪法和奇特叙事节奏感以及二十一世纪初盛行的各种好莱坞式的商业元素——在这个基础上,把各种商业电影的优势营养有机组合在一起的,是李想过硬的理论基础和严谨的创作规律。 吴雨森导演用以指寻创作的理论方面的知识。大多数来自西方电影理论;而杜其峰导演,主要从早期英国电影和现代日本电影中吸取营养——这在两位导演地生平事迹和个人传记中都有描述。 而李想可谓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现代世界各国的电影理论,基本呈现趋同化,一致化地局面。融合了传统的苏联时代的早期电影理论基础、加上现代美国好莱坞现代电影体系,以这两者为理论基础借鉴了欧洲电影、日本电影和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商业模式等全世界各方面的营养,提炼出的现代电影理论,经过百余年地锤打磨练,已经从当初相对混乱的初级阶段,进入了一个成熟期。 在相对成熟的理论指寻下,用充足地资金、技术支持和人力支持。这种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创作条件在华语历史上似乎还没有出现过,难怪李想能再次开创黑帮江湖戏和枪战动作戏的又一个黄金时代。 此次主演李想黑帮戏的是包括了曾之伟、吴雁祖和大陆实力派男星黄小明。黄小明正处在一个男演员创作的黄金阶段,在同生代男演员中学历最高的他在表演方面具有非常高的天分和扎实的功底——如果不是几年前那部倒霉的大陆版《神雕侠侣那个烂剧本妨害了他地发展。他今天的程度和口碑一定不止于此。 女主角方面,除了华星当红炸子鸡的当家花旦吴明玉之外,还有刚刚签约华星的前英皇旗下票房灵药Twins,组合。阿娇和阿Sa刚刚经历了从清纯玉女向实力女星的转型,少了几分当年的爱娇和单纯,多了一份优雅和成熟的魅力。 李想新作天下江湖。投资一亿五千万——剧本由李想执笔,当年新义安的分堂抗把子肥强提供故事;拍摄期半年,有望在年初上映。 与李想和单少玉不同。孔儒的《星际黑帮准备工作相当繁琐。在开会完不久,他和剧组重要的主创二十几人的先头部队,就飞赴北京,在中央美术学院和电影学院动画学院的教授和高才生们的帮助下,配合华星美工动画组的技术人员先把拍摄用的画片设计绘制出来。 现代电影中的科幻片,大抵分成两个部分来拍摄,一部分是实景拍摄,就是把电影里能够通过人力真实再现的部分用传统美工搭景的方式做出拟真的场景来,然后真人在其中拍摄,还有一部分就是动画、三维和特效制作了。这部分所有的镜头,都事先需要有动画效果的图片。拍摄的时候让演员在白色、绿色或者其他颜色的底色幕布前表演,最后通过电脑处理把动画图片和演员表演重合在一起。 比如拍一个人掉出宇宙飞船,消失在浩瀚星空里——具体做法就是先设计一张类似漫天星云的星空图片;再弄块全景幕布在地上铺开;然后把演员用钢丝威亚吊到高空,接着快速放下来,摄影机在演员的上方向下拍,做成下坠的效果;最后把星空图片覆盖到拍到的这个镜头里的那块全景幕布上,使两者重合在一起,在电影上看起来就象是一个人向着浩瀚的星空掉了下去。 光是设计图片,为这一项,就花了几千万。与此同时,孔儒导演指定的演员的档期和片酬也在商定中。 以华星今时今日的影响力,一般华星的剧本找,明星们都愿意稍微放低一点条件,档期上也尽量迁就。 担纲孔儒寻演在华星的第一部作品的女主演的是两位“青女郎”——小云和刘一菲。 刘一菲外貌甜美,镜头前感觉一流,一开始成名太早,演技还十分稚嫩,自从在李连捷大哥的《功夫之王中成功转型之后,发展成为一个对言情戏、功夫戏、枪战黑帮戏都有独特心得并有强烈个人风格的新生代实力女星。 只98妒年出生的她正处在一个女明星最辉煌最黄金的时期,今年初在华星经纪部的撮合下,凭着曾经出演过易青导演处女作的渊源,高调签约华星,成为华星女星中的新贵。 小云在〈花木兰中的精彩演出已经让她在美国观众心中初步打下了形象基础,外形讨喜的她受美国青年观众的喜爱程度并不在小意之下。 她和小云都是属于影视歌三栖发展的娱乐大明星路线,对于这种商业气氛浓郁,出演这种个人塑造角色能力要求不高的商业大片最为适合。 男演员方面,由于《星际黑帮的主要市场是在欧美,所以华星以一千二百万美金力邀好莱坞明星布莱特彼得出演反派一号;正面人物一方,两位主要的男主角由年长的一位由周润发出演;另一位需要一名五至八岁左右的童星,这个人选还在筛选中,还未确定。 发哥也年过六旬,但是在美国人的审美中尚不能和“老”字挂钩,“老男少女”一直是好莱坞高票房的重要模式之一。 孔儒的《星际黑帮,初步的预算四亿港币,剧本由李杜和孔儒执笔;除了李氏国际的优秀技术班底外,由何风、李佩佩领军的华星最强录音组人马的加入,使这个带 有科幻色彩的高科技商业大片在艺术气氛方面大大的加分了。 除了这三部和易青、孙茹的年度作品是重轴戏以外,其他十几部作品,无论大中小型的投资,都陆续上了轨道。前有宁倩华,后有孔儒,为华星集团建立起健康有序的现代企业工作机制,单以今年的影片数量和投资规模而论,华星公司已经足以与任何一家好莱坞大型影业公司媲美而不相上下。 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超级宝贝(上) 华星的用人方式,还是以商业号召力和演技实力两者兼顾为主要形式,这也是现代电影理论指导发展下的未来世界电影业的走向,单纯而传统的那种包装和纯偶像的路线,只能适应电影业发展的初级阶段——在观众还不太会看电影,市场还不太成熟的阶段,或者说娱乐消费还处在非常表面化的阶段,消费者只注重表面的华丽,这种路线确实能骗一些钱。 但是漂亮的骚首弄姿看久了一定会腻味,观众不可能永远的只看表面,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到2006年之前的各种统计都表明,演技派实力派的基层观众民调指数越来越对偶像派明星呈现压倒性的趋势。 比如说美国这种比较成熟的电影消费市场,就可以看的更为明显,个人片酬能进入“千万美金俱乐部”的明星,基本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帅哥。 所以在华星的历史上,几乎没有“花瓶”意义上的签约演员,能够被签进来的一般都是色艺双全的人物。娱乐圈里的各位经纪人们也是特别希望自己的明星能够签约华星,尤其是签两三年以内的短约,哪怕片酬低一点也干。因为在华星“镀金”两年后出去,通常情况下,当红的程度和收入的上惩简直是以倍数计,相比之下。那两年少赚一点也没什么了。 …… 随着孔儒的先头部队和单少玉、李想地剧组的先行出发,华星大厦一向变得冷冷清清。 易青中午从杨娴儿那里陪儿子吃过午饭回来,径自去了孙茹的办公室。 本来约好了一起去送孙云博夫妇上飞机,不过正好这时候张建从北京分公司打电话过来。请示视频会议,易青乐得趁机脱身,省得看孙云博那双鹰一样的眼睛。 孙茹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 上午开完会,孙茹还没回来。易青正好答应了儿子去拍戏前一定跟他一起吃顿饭,就赶忙去了。 回到公司停车地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孙茹的宝马停在那里,连忙兴冲冲的上来。 夏日的午后特别引人困倦,孙茹送完父母的飞机,回到公司就躺在沙发上打盹,迷迷糊糊睡了十几分钟。就觉得脚上一动。 自从大学一年级结束考试前天下午那次,易青把午睡中的她的双脚鞋带绑在一起之后,他就经常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重复重复又重复,好象是两人的一种特殊的打情骂俏地方式一样。 她懒洋洋的闭眼叫道:“这么多年了就会这么一招,你烦不烦啊?你能换点新鲜的不?” 易青尴尬地笑道:“你可以当作不知道我会把你的鞋带绑在一起嘛!” 孙茹一下子坐起身来,长叹道:“天哪!拜托你教教我,我有什么办法能不知道你会把我的鞋带绑在一起呢……谁能想到大艺术家易青先生电影以外的生活竟是如此的贫乏无趣!” 话一说完。孙茹就象昏倒了一样,侧着砸倒下去又要开睡。 易青轻声说道:“呃呦唉哦……” 这么一句含糊不清地几个音节,让孙茹象屁股挨刺了一样弹起来。一把拉住易青道:“谁?你说什么?给我重说一遍!” 易青哈哈大笑,坐在地毯上道:“呃哟来了…… “谁来了?哎呀,你给我好好说!姓易的你活够了是不是?去死!”孙茹气得想踹他,却被易青一把抱住了小腿拉到地下来。 易青抱着她轻笑道:“张建说了,葛尤今天晚上到香港,跟你谈剧本,你满意了吧?够有面子的你,戛纳影帝招之既来啊!” 孙茹高兴地一拍手,笑道:“我说葛大叔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当年孙老爷子在世时。冯小刚和葛大叔是孙府上常客,孙茹要拍《爸爸再爱我一次,头一个就想到葛尤。 这个戏里的爸爸,需要一个朴实木呐,对待子女的教育简单粗暴但是又爱在心里,特别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小市民的形象——这个人物对于葛尤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没什么太大难度。 易青掐了她脸蛋一把,道:“你就高兴了,孔师哥那头就傻眼了。他那个戏里要个半大小孩,要外型俊美,头脑特别灵光又会点表演,这么短的时间上哪里去找啊?愁死人了。” 孙茹笑道:“孔大哥最近本来就象个小老头了,现在一愁岂不是更象?哈哈……” 易青打了她脑袋一下,道:“坏女人一个!心眼儿不厚道!张建已经全国撒网去找了,那么多小童星,怎么不能万里挑一的挑一个出来。” 孙茹问道:“那程龙大哥呢?咱们今年最大的一个戏可全得看他的档期!” 易青笑道:“这事我还能忘吗?后天你跟葛尤大叔谈剧本地时候,我也得去机场接程龙大哥喽!” …… 易青的新戏《通向地狱的诺亚方舟》,经过和美国院线方的讨论,为了宣传方面的考虑,决定把这个名字改得更加醒目上口一些,决定更名为《地狱方舟》。 摄制组分为两组,第一组由罗纲带队,拍摄地是五大连池,那里偏布活火山窟,可以通过摇杆摄影机和活动摄影机器人进入拍摄。这一组采集的镜头将来是用做素材。 第二组由易青亲自带队,拍摄地在香港,就在华星的内景棚拍摄,让程龙大哥和他的成家班尽显身手;带着依依、小意、乔帆等人在全景幕布前面完成演员部分地拍摄。到时再把第一第二组拍到的镜头 头合成在一起。 第一组和第二组的任务告一阶段后,两组人马将一起赴内地外景地拍摄外景部分——因为片中的人物们有大量在科研所和矿坑以及其他现实场景里活动地戏份。 戏中的几个重要角色都已经有了具有相当票房影响里的明星担任。程龙大哥正是最受美国观众欢迎的事业颠峰期,再加上小意这位风头直追当年张子怡的美国市场新贵,这种新老当红炸子鸡的组合票房号召力惊人。 依依虽然对于美国市场来说基本还是新人。但是她毕竟是在戛纳露过面得过提名的,宣传噱头十足,这个戏重点包装的就是她,美国那边跟华星合作的美商们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毕竟依依虽然没在影市上露过面,但是去年美国百事可乐公司全球广告中地亚洲部分,她和小云是女一号女二号,那个三十分钟的广告足以向全世界介绍她的美丽和东方式地妩媚神秘了。 仅仅这样,易青依然觉得明星阵容还不够强大。戏中有两个不大不小的男性角色,头一个是依依扮演的消防队长的未婚夫,就是和程龙大哥争执不下的那个政府官员;第二个是小意地男朋友。后来他被困地下,程龙大哥在剧情里就是为了女儿才毅然下矿井救这个人物的。 这两个戏份不重的角色,易青准备请美国正当红地NBA球星霍英雄和许若宾来出演。 霍英雄是易青的高中校友。当年同毕业于F省F市一中。易青在学校默默无闻,整天为数学考试而发愁的时候,霍英雄当时就是全省全国出名的灌篮英雄,唯一可以跟他匹敌的就是F市三中的队长许若宾。 许若宾高霍英雄和易青一届,早霍英雄一年进入NBA。以选秀第三名的成绩被洛杉矶湖人队挑中;第二年,霍英雄以状元秀身份进入因为姚明退役而落在联盟最后一名的休斯顿火箭队。 八年时间,易青在香港建立起华星王朝的雏形地同时。霍英雄也逐步取代姚明在火箭队的位置,并在去年终于带领着复兴的火箭队等顶全联盟冠军的宝座,获得梦寐以求的总冠军戒指。 而许若宾的名气和数据虽然略不如他,也算是大红大紫了。 可以说,这两位中国球星是续姚明之后,两位红遍美国红遍全球的中国篮球运动员。连着几年NA全明星赛,凭着全球华人球迷和本国的支持者的力挺,这两位往往在票数上名列前茅,比起当年姚明的风光。他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两位大球星如果加入影片客串出演,将会吸引多少球迷可想而知。 体育明星加电影明星等于高票房的盈利模式,在美国简直是万试万灵。 霍英雄接到老校友的邀请,立刻帮忙联系了许若宾,两人预计在打完今年季后赛之后,最迟在七月初就能来剧组报道。 强大的明星阵容,加上易青亲自执笔的剧本和罗纲的摄影与杨娴儿的美工这样的制作班底,还有世界一流的动作武行班底程龙大哥的“程家班”——这部电影的质量在明眼人的眼里已经差不多能看出五七分了。 …… 易青站在香港机场的门口,静静的等待着程龙大哥和他的程家班几位重要的成员出现。 想起去年程龙大哥凌晨四点站在寒风瑟瑟的LaA机场外等自己的飞机,易素的心里就一阵暖洋洋的,自己也站直了些。 来了! 远远的看见五七个身材中等,但是神采奕奕的青、中年汉子拿着简单的行李,远远的说笑着走来。 程龙大哥并不刻意的走在众人的正当中,但是一群人在一起,看向他的人群中即使认不出他就是程龙也能一眼把他摘出来,他的特殊的“气场”使他显得鹤立鸡群。 不过今天他特别醒目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别人都拿着推着行李,而他却只牵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抢眼了!两只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副求知欲旺盛地小样儿,东张西望时还时不时做出各种鬼脸。一副国际化的长相,高鼻深目,秀唇大耳。宝态可掬,咧嘴一笑两排小贝齿,圆乎乎的小脸皮肤如同婴儿般细白。 易青连忙迎上前去,对程龙大哥道:“程龙大哥,这里!” 程龙大哥也发现了易青,连忙大笑着上来给了易青一个熊抱,然后赶紧向大家介绍易青,再向易青介绍自己的武行兄弟们。 易青和程龙大哥一阵寒暄,旁边冷落了那个机灵鬼模样地孩子。 这小活宝贝儿仰头看了一会,神情变得非常严肃。随即大声抗议道:“嘿!Jack。” 程龙大哥被他的音量吓了一跳,连忙和颜悦色的向跟玉皇大帝说话一样,蔼然道:“怎么了?马修宝贝?” 小宝贝神情中不露一丝笑容。象一个尊严受到侵犯的小绅士一样,非常有礼貌的用标准的伦敦英语抗议道:“请问你为什么不向你的朋友介绍我?” 易青忍着笑看了程龙大哥一眼,连忙一本正经的向这个小宝贝儿伸出手去,用美式英语的发音语气说道:“嗨!你好,马修!我是易素。你可以叫我易,很高兴认识你!” 马修小宝贝儿立刻换了副热情阳光的灿烂笑容,象一个潇洒嬉皮一样。同样用美式英语随意大方地道:“嗨,易!哦,我的上帝,猜猜我见到了谁?我看过你的电影,原来你就是那个中国易!你好!中国易,我地名字是蔡志强,你可以叫我马修!”易青惊讶的张了张嘴,没想到这个小孩还有个这么正式的中文名字,因为他看上去象是中国人和外国人的混血而且长期在西方长大的那种孩子。 小家伙得到了他人地礼遇和尊重。很满足的原谅了程龙大哥之前的无礼,继续用大眼睛扫视全场,去寻找能吸引他注意地人和事去了。那可爱的粉乎乎的样子看得人恨不得上去亲一下咬一口,或者用胡子狠狠的扎他两下。 易素看着这孩子,越看越爱,就象所有的父亲一样,在心里把他和自己的儿子大做比较起来,一边随口问道:“程龙大哥,这是谁家的孩子,你不是拐带了人家的宝贝儿吧!” 大哥爽朗的大笑了起来,道:“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是谁?你再看看?” 易青听了这话略一迟疑,盯着孩子地小脸儿看了一会儿,在心里默默的念道:马修、马修……马——修……这名字好象太熟了,还有这张混血儿的脸……哦! 易青恍然大悟的叫道:“Mygod!他就是《宝贝计划里的那个宝贝吧!长这么大了,程龙大哥放声大笑,摇着马修的手道:“嘿,Sir,,看看你多么有名!” 小家伙转过头来,似乎对“Sir,”这个称呼十分满意,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耸耸肩,很Man的道:“那又怎样?”那神情就好象在说:“阿Sir,我不做明星已经很多年了。” 程龙大哥笑着向易青解释道:“马修现在是我的好朋友,这次他求了他父母很久才答应让他陪我一起来香港和国内去玩玩,不过他不会影响到我们拍戏,过一个星期他父母就路过香港去马来西亚,顺便把他带走。” 易青饶有兴趣的对着这孩子左看右看,心里飞快的转着念头——小马修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马修中文名叫蔡志强,他是1/2哥伦比亚血统、1/4汉族血统、1/4俄罗斯血统的混血儿。 大概是2005年底的时候,当时才3个月大的马修被爸妈带着在香港坐地铁,小马修对着爸妈大吐舌头、扮鬼脸,把乘坐同一列地铁的名导陈木胜惹得哈哈大笑。 后来陈木胜主动前来邀请,称自己正在拍程龙的电影,邀请小马修去试镜。没想到,连续几次试镜,马修不哭不闹,还不停在镜头前扮鬼脸,最终在1000多名试镜者中脱颖而出。 〈宝贝计划》在2005年12月开拍。共拍了5个月,一起经历过逃亡、爬越过山车、冰窟甚至死亡后,小马修和程龙已成为忘年之交。2006年9月,《宝贝计划》在内地香港同步上映,票房达到1亿5千万元,再次续写了程龙大哥电影的票房神话,超级可爱的小马修也随之受到了广大观众的喜爱。 程龙大哥带着这么个活宝贝,难怪引人注意,世界上能跟程龙大哥走在一起还抢光大哥风头和眼球的,恐怕只有这个小家伙儿了吧? 易青的越看这孩子,心里那个想法越强烈,他终于忍不住对大哥道:“程龙大哥,我同你商量点事,请你帮忙!” 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超级宝贝(下) 一个星期以后。 华星八楼,内景拍摄室。 “嘿,靓仔,你怎么样?好吗?”程龙大哥站在防护垫子外对马修大声喊道。 小马修现在看起来象个牵线的木偶,吊了四条威亚,脚下踩在一块长条形的木板上。他的小脸上一片掩饰不住的兴奋,冲程龙大哥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做了个OK的手势。 易青、孔儒和马修的父母坐在监视器后面;那夫妻两个一脸的关注。 易青笑着安慰他们道:“放心吧,这个动作不危险,Jack程的技术是全世界最棒的!” 夫妻两个想也不想就高声回答道:“那当然!我们的马修也是全世界最棒的!” 易青哈哈一笑,拍了拍孔儒的背,走到另一边杨娴儿他们那里去。 从美国空运回来不久刚刚投入使用的、崭新的“声光模拟合成器”已经安装完毕,一头连着监视器,一头接在杨娴儿他们美术组的电脑上。 此时,在摄影师的镜头里看来,里面只是一块草绿色的大幕布,幕布前吊着全身剧情服饰的小马修;图像进入监视器,传进“声光模拟合成器”,进行数码处理后进入电脑。 而此时在杨娴儿他们的电脑上看来,绿色的幕布不见了,显示器上青空构架勾勒出一幅荒芜的行星废墟似地背景??满地的陨石坑洞。赤红色的月亮,大片黑黝黝的环形山矗立在远处,夜空上星大如斗,气氛一片阴森肃杀;小马修象是一个小小星际魔法师一样漂在空中。模样俊美,跃跃欲试。 易青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电脑后面看了一会儿,见杨娴儿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扭头对孔儒道:“可以开始了。” 孔儒看了一眼旁边地马修的父母,看起来他们比孩子还要紧张。 孔儒笑了笑,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冲着程龙大哥做了个手势;处在动作指导位置上的程龙大哥看了眼摄影机,判断着机位,比量着退后几步。完全退出镜头拍摄半径后,向着一旁拉威亚的肥强和几个华星武行点了点头。 几个武行今天得到大名鼎鼎的程龙大哥亲自指点并到场指挥,个个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都是一脸的表现欲。 这边孔儒看看都准备好了,于是大声对马修道:“马修,准备好了吗?要去了!” 马修兴奋的举起手上紧握着的一根金色的刀把似地柄子??那 (: ) 第 37 部分阅读 这边孔儒看看都准备好了,于是大声对马修道:“马修,准备好了吗?要去了!” 马修兴奋的举起手上紧握着的一根金色的刀把似地柄子??那是影片中的道具激光刀,大声喊道:“Letgo!”,孔儒对着话筒喊了一声:“Action!” 吊着威亚的马修踩在脚板上几步快速地助跑,看看堪堪跑到那块十米长的木板边缘。[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那边程龙大哥手向上一抬,几个拉威亚的武行拔腿向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望着马修。手上做出各种控制力度的动作。 马修轻盈的在空中飘了起来,凌空翻出一个360度地大筋斗,双手伸直了握紧道具激光刀的刀柄凌厉下劈,直劈之后一个侧身,举刀平胸向外一拉,做完这个动作后吊着威亚徐徐落地。 “Cut!Good!!”孔儒高兴的大声叫道,一面站起来向么马修叫道:“嘿,boy!yougreat!”程龙大哥已经跳上垫子,熟练地把马修从威亚上解了下来。大声的夸奖他。刚才这个动作其实难度挺大的,虽然有威亚的辅助,但是凌空翻一周加一个举刀外砍的动作,要连续完成,很多职业成年武行都不一定做的清楚,小马修只试了一次就完成了,足见这个孩子极其聪明并且运动神经发达。 马修的父母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兴奋的跳起来,大叫一些宝贝我爱你之类地话。马修得意的吐吐舌头,从程龙大哥的怀里跳下垫子,向母亲这边跑过来。 程龙大哥拍了拍手,向一边拉威亚的肥强以及几个华星武行竖起大拇指,一边向易青他们那边走去。肥强等人看见程龙大哥夸奖他们,也个个高兴的互相击掌庆祝。 凌杨娴儿和几个动画师已经快速的在画面上进行捉点绘图,先把主体影像中的马修的身体用多个三维点绘出来,然后对他的动作进行一些边角的修改,使他的动作看起来更飘逸;最后对合成器传递过来的图像进行时间放大??相当于影片放映时做降格慢镜头处理。 这样简单的加工之后,易青和程龙大哥招呼小马修和他的父母过来一起观看合成后的影像。 画面上的小马修穿着星际时代的奇装异服,手里提着的金色刀柄上出现了一条银色的光刀,长度相当于马修自己身高的三分之二;在他的面前漂浮着两只对方黑帮派出的星际机械蝙蝠,面目狰狞,扇着翅膀在空中瞪视着马修。 随着杨娴儿光标的点入,画面上的小马修大喝一声,向前快跑几步,然后一个凌空翻起,手中的光刀立劈华山,当头把一只扑上来的怪蝙蝠一劈两半;旁边一只蝙蝠刚要撞过来夹攻,马修举刀平削,银光闪处,蝙蝠一声惨叫,落下地去。 “耶!宾果!”小马修在电脑前看的眉飞色舞,得意的扭头仰望着母亲。 “你太了不起了。”马修的妈妈得意的摸着儿子的脸,幸福的说道。 马修爸爸无奈的笑了笑,对程龙大哥道:“多谢你,Jack!,我同意了。” “哇哈!”全场都听见了马修爸爸地这个承诺。大家一起高兴的欢呼起来,掌声此起彼伏了响起。 对于小马修的未来,爸爸和妈妈的看法不太一样。爸爸认为,拍电影太辛苦。儿子小小年纪可能吃不消,希望儿子长大成年以后再走这条路。妈妈则认为,儿子有这个天赋,且现在就有机会锻炼了,何乐而不为? 所以,当程龙大哥向马修地父母提出,这个假期让马修参加孔儒的新片《星际黑帮》的拍摄时,这个家庭的意见并不统一。 大概是拗不过儿子和妻子,马修的爸爸最后只好松口,答应陪儿子来华星试戏;并且说。如果儿子能够适应吊威亚拍动作戏,又确实能胜任这个角色的话,他就答应儿子和剧组签约。 想不到这个小家伙竟是块拍动作戏的绝好材料。身体柔韧度和运动性都非常好,而且马修爸爸也看到了,华星是家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无论是器材还是对演员的保护方面,都堪称国际一流,又有程龙大哥的担保。他最后还是欣然同意了。 既然马修爸爸点头了,华星地人和孔儒就带着马修一家上楼签约去了。 易青笑呵呵的向程龙大哥介绍了杨娴儿和美术组的同事。 程龙大哥和大家寒暄了两句,拍着电脑显示器叹道:“李氏国际地这些技术实在是太棒了。我们以前年轻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以后电影能这么拍。这两年我在美国也见到了很多高级动画科技,但是能把电脑合成和拍摄同步放在一起做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易青笑道:“这种合成器的构想,大概在2006年的时候,美国梦工厂地工程师就已经提出来了。因为传统的电影做法,总是要到后期制作的时候,才能对拍摄到地素材进行加工。加工过程当中发现素材镜头有什么不足,就不能改了;要是补拍素材的话,又要花费不少人力和财力。现在有了这个家伙。就好比是打印机里的打印预览一样,在拍摄完成之后可以马上进行合成预览,马上知道最后的特技效果是怎么样的,进行当场补充修改,确实省了不少资源。” 程龙大哥感慨道:“不知道科技再发展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只要一台数码摄象机加一台电脑就能自己制作一部电影了;到时候每个家庭每个人都可以自己做导演,拍电影会变成象写小说、玩音乐一样平民化的事,那可就太棒了!” 易青笑道:“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现在,我们还是得忙完眼前的。马修他们已经上去签约了,大哥,您看我们是不是该把我们的合约也签一下。我们打算聘请程家班来参与制作《地狱方舟》这部戏的动作特技,您看,价钱方面……, 程龙大哥毫不犹豫地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拍电影,他们都是来帮忙的,你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们做好了,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那怎么行!”易素心里很清楚,他不付给这些人酬劳,程龙大哥也要给他们钱。人情归人情,帐目要分明。这些人个个在美国混了多年,每个人实力都够独立充当一个剧组的专业动作指寻的,价钱可不便宜;程龙大哥来拍这部戏,自己已经是不要片酬了,哪还有再让他往里贴钱的道理。 “那就一共三百万吧!美金……”易青爽快的说道。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最强商业片的三板斧 在北京考察采风的孙茹和她的剧组同事们传回的消息,已经在北京郊外的一家网瘾学校里找到了可以出演《爸爸再爱我一次中儿子这一人物的少年演员,剧组也于上周末正式在北京开机了。 另一方面,飞往美国的孔儒也已经进入李氏国际研究所,开始筹备《星际黑帮的特效部分;同时,发哥和布莱特彼得的合约也已经签定。 至此,华星本商业年度的十几部投资已经纷纷启动,易青作为公司老板所负有的责任也告一段落,可以安心的和程龙大哥一起好好筹划如何拍好自己这部华语电影历史上投资最为庞大的灾难片了。 虽然这部片子的投资方是华星,导演是易青,但是由于程家班的加入,其实可以说是两种风格不同的商业团体共同在生产一个产品。 对于如何拍一部成功的商业电影这一方面,无论是程龙大哥还是易青自己,都有一套独到的经验,这就需要一种学习和磨合??当然,主要的决定权还是在导演的手里。 从东北传回来的消息,罗纲的第一摄制组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很快就会把影片地下部分所需要的自然景观部分的素材拍回来了。易青和程龙大哥这边则每天抓紧拍摄内景动作部分,闲暇的时候,易青就不断地跟程龙大哥解释自己这部戏的策划构想。 如何拍一部成功的商业电影这回事,真是一门独特的学问。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说地是一点也不错。即使是在电影尚不发达的中国国内,这也是个任何人都可以说上两句的话题,但是事实是不是真如一般人眼里所看到的那样呢? …… 华星大会议室。 《地狱方舟》剧组是目前唯一一个还留在华星大厦的剧组。今年楼下的景棚和技术部门正在拍一些简单的群众演员和替身的戏。易青则在楼上抓紧时间把剧组主创召集起来。确定创作、工作的大方向,统一思想。 程龙大哥坐在易青的旁边。他从来没见过华星地这种工作方式,他一生拍电影,动手动身体远远多过动脑,至于剧本,主题什么的东西,都是不甚重视,宁可多在特效和动作上下工夫。 所以大哥在早年参加的许多节目访问中常常提到,到好莱坞后很长一段时间拍戏很不习惯,因为不知道那些美国电影人整天在一起开会讨论地那些数据和术语跟电影有些什么关系??但是不得不承认,似乎就是这些东西通过票房带来了大把的美金。 现在华星也摆出这种拍戏阵仗来。令程龙大哥颇感意外,难道这是一家模仿好莱坞运营模式的公司? 其实并非是易青他们刻意去学习好莱坞的工作方式,只不过艺术无国界、商业盈利模式也是个国际通用的东西。[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对于拍什么样地电影,怎么拍电影能够赚大钱这个问题。中外的内行都是一样的,用地都是那一套理论,所以自然形成了相似的工作方式。 易青在会议一开始,首先用电脑接通了李氏国际的环球卫星信号。李氏国际那边将几个月前受易青委托做出来的市场各项风向指标的数据报告、各类资料源源不断的传送过来。 这些资料在外行人看来只怕是千奇百怪,不知道跟拍电影有何干系。包括有近一两年内。美国中低端消费群体的方方面面,以及美国男女青年近年来的各种好恶、有关时尚的一切边角新闻等等。 拿到易青手上地资料已经经过了初步的分析和处理,再经过华星导演组专门的顾问智囊们的进一步分析。做出报告交给易青和下面各部门的主创作为参考。 可以说,易青之前决定的这部电影准备拍摄哪些内容以及体裁形式乃至剧本故事,也是经过无数次对这些资料的揣摩和研究而敲定的。 那是因为,任何一部成功的商业电影,决定其能否票房大卖的第一因素也是最高因素就是??时尚性! 电影是一种即时消费的文化商品,拍摄期一结束,当时就准备上映,周期不超过两个月。所以有些电影当时票房惨淡,几年后才被人提起来。那已经不能算是一部成功的电影了,至少不能算一部成功的商业电影。 正是由于这种即时性,所以要拍摄一部成功的商业电影,首先就是要研究,在放映期的那个时段,目标市场的那个社会环境里,将会流行些什么。 这所谓的流行时尚觉不是仅仅是指音乐、服饰、化妆品、体育运动之类表面化的东西,那只是一小部分。这里指的主要是文化心态,人文心理,社会价值的细微变异这些方面的东西。 比如说,《英雄本色》和《无间道》这两部电影,都是香港历史上当年的票房冠军,公认的好电影,当然也是成功的商业电影。 但是,如果这两部电影的内容丝毫不变,而把《无间道》放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去放映,《英雄本色》则放到2000年后去放映??这两部电影的票房恐怕不说仆街惨败,至少也会是成绩平平。 因为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正是整个香港社会在文化上被逼进墙角的时候,也是香港都市人的心理第一次出现不稳定的时代裂口的时候。在那个年代,旧的香港社会秩序被推翻改造,新地都市心理还没有形成,大家内心都缺乏安全感;旧有的道德体系崩溃。新的道德体系还很模糊,人们迫切的呼唤英雄主义、呼唤道义和安全感。 在这种社会气氛中,小马哥、豪哥这样地人物形象自然就一下子能抓住所有观众的内心,引发强大的社会共鸣感??那种男人和男人之间无论贫富、不计生死也要偏执的固守自己的信念和道义的英雄形象。不但给香港观众内心提供了极大的安全感,而且潜移默化的完成了香港人内心渴望固守却已经渐渐流失了的道义准则。 等到了《无间道》大卖的年份,香港地社会已经同二三十年前大不相同。旧有的道德体系早已经崩溃,人们不再需要英雄和道义,黑与白的界限日益模糊,而香港人开始有了新地困惑。 这种困惑不再来自于外界,不再需要通过仰视英雄的方式来获得心灵拯救,这种困惑植根于每个人的内心,表现为自我角色的内心困惑。人们需要思考的是??我是谁?我要地是什么?怎样是对,怎样是错? 所以《无间道》说白了,是一个卧底的故事。不是警察和黑社会互相卧底,其实是在演出一场都市人自己卧自己的底地好戏。无论是刘德桦还是梁超伟扮演的人物,他们都是自己的卧底。他们的选择没有善和恶的分际,只有角色的不同。 他们扮演着一个身份,同时又在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其实是另一种相反的身份。这恰恰暗合了现代人的这种是非不分,惟利是图的浮躁心态??人人都知道要做好人是对地,但是同时内心又充满了尝试为了利益做坏人的打算;而做到了坏人的时候。内心又充满了希望自己是个好人的挣扎。 《无间道》在区区一百多分钟的电影里,把这种都市人的心态暗喻的淋漓尽致。黑与白之中的挣扎和自我心灵的放逐才是现代人心中真正的永无休止的无间地狱之路。 时势可以造英雄,时势也在造电影??造成功大卖的电影。许多人以为商业电影的成功。主要的决定性因素是色情、暴力这些所谓的商业元素;也有人信奉明星效应、名导效应,煞有介事的计算所谓的票房号召值;还有相当的一些人认为,卖座电影是靠宣传和包装出来的。 事实上,电影发烧友们津津乐道的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只是末节的末节,要想靠这些东西打天下,那下场只能是赔掉底裤。 作为一种文化产业的商品制造者,或者说生产一种文化产品的创作者、生产者,不研究市场、不研究目标消费群体的深层内心和潜意识层面的消费需求。把精力放在那些华丽的表面工夫上,这就好比古时候那个“刻舟求剑”的故事里,那个在宝剑落水的地方留下记号,等船靠岸的时候才跳下去打捞的蠢人一样。 就象九十年代末的那些香港的跟风片一样,以为模仿那些成功的影片,把所谓的“商业元素”拼凑起来就能够卖钱了,结果恰恰是票房越来越惨,还透支了观众的消费欲望,活活做坏了市场。那是因为他们对之前那些成功的电影之所以成功的关键点没有抓到,拍出来的尽是些失去了时尚性的已经“退流行”的东西,怎么可能形成良性的盈利模式呢? 在电影诞生和形成产业模式的初期,实际上对“时尚性”的把握往往不是主观主动的,而是一种随机性的碰撞??恰好碰上了就捞着了;又或者说,创作者的思维模式和心态正好和时代的大潮流是吻合的。 然而任何行业创造财富最终都要从无意识向有意识发展和进步,电影产业在西方一些发达国家发展到中高的时候,无意识的创作就变成了有意识的迎合社会心理需要的一种创作活动。 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几乎每个都拥有庞大的市场调查、统计、分析的部门,通过专业的社会心理学及其他方面的社会学人才,对海量的社会信息进行分析,得出结论,然后交给编剧们去操作。 所以有人说,好莱坞是用生产罐头的方式来生产电影??每一道工序,每一环节的处理。都有车间流水线般的生产程序,一丝不苟地操作着。 这种生产方式虽然效果显著,但是也有僵化、滞后等特点。电影毕竟是商业和艺术的混合体,不能流水机械的生产。所以还需要天才型的预见性人才,在市场分析和时尚指向分析地基础上,做出精彩的人性化的判断与选择。 易青无疑就是这方面的绝顶高手。拿《花木兰》的大获成功来说,这个电影的成功有成功策划的成分,也有侥幸的因素在其中。在易青原先的构想中,在世界格局日益多元化,世界各大势力日益壮大,日益威胁到美国一国独大的国际形势下传统地美国价值体系正在遭受质疑、美国民众开始缺乏安全感,开始低下头来关注以前根本不被自己关心的民族和国家的大时代背台下,《花木兰》这样一部以纯粹地“中国风”民族特色为卖点;探讨战争与和平。表现弱小战胜强大,侵略必然造就悲剧,以塑造东方女性的神秘美为主要卖点的电影能够大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本来。以民族感、神秘感作为第一卖点这个市场突破口的确定,是在易素掌握和算计之中地事,而他对《花木兰》的票房预计,也只是局限于一亿三千万到一亿五千万美圆这样的水平。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天上掉下个金元宝砸懵了脑袋??在美国社会突然爆发地“女市场竞选门”事件居然会无巧不巧的紧挨着〈花木兰》的放映而爆发了。女性话题、女权话题在整个美国社会的快速泛滥式的传播。成为打着女性题材宣传口号的《花木兰》票房的强大助推力。 种种大环境、大氛围、大时势综合碰撞起来,象一场盛大的化学反应一样,造就了《花木兰》的辉煌成绩。 由此可见。“时尚性”作为第一商业元素,对卖座电影地巨大推动性。这恐怕也是区分一流导演和三流导演、内行和外行的根本不同点所在。 不了解电影商业规律的人,总是在表面上挖空心思拼凑和堆砌各种商业元素,却不知道这只是舍本逐末。 大时代的时势之力量,没有任何个人和小团体的智慧能够阻挡,在亿万观众的内在需求面前,什么明星、名导;什么枕头、拳头;什么包装、宣传……所有的一般可见的表面因素,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易青这次拍《地狱方舟》这部戏,他当然不敢指望还能取得《花木兰》那样好的成绩。运气这种东西,可一不可再,不能靠它来吃饭的。 所以《地狱方舟》连加映的场次在内,能在美国卖到两亿美圆,就算大成功了。 这次的卖点当然首先还是中国风??随着中国的综合实力、国际地位日渐提升,全世界都在刮研究中国的飓风,这股流行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会退热。 其次一个卖点是今年年初美国刮起的地质热。去年年末,太平洋上多处火山群体性喷发,蔚为奇观,好事的美国人自然掀起了讨论研究地质学的热潮。 易青从美国得到的消息,年底到明年2015年年初,北美还有几座沉寂多年的火山将要爆发,到时候正赶上《地狱方舟》上映。 最后就是美国人现在也开始流行经验主义了。经验主义的一个标志就是重视年长者,这当然跟西方这几年向东方传统文化学习的风气有关。易青他们这时候推出本来已经深受美国青年观众喜爱的Jack程来出演一个老英雄,自然容易被观众接受。 …… 易青和华星艺创的同事们在确定了“中国风”、“地质热”、“老英雄”三大卖点后,就将这三个创作方向敲定下来,交付各部门去研究揣摩并落实到剧本和拍摄草本中去。比如在故事和台词中加多中国传统式的幽默、在道具布景里加多带有浓重东方色彩的道具;在故事里多增加地质学有关的热门词汇和一些科普的内容,将成型的剧本拿到北京,聘请中科院的专业教授进行修改指正,以免闹出赏识性地笑话等等。 至于讲故事塑造一个老英雄的形象。这对文学系出身的人反而是轻松之极的基本功了。 确定了“时尚性”地目标卖点之后,接下去要做的就是讨论这个电影的“容括性”。 所谓电影的“容括性”,说白了,就是意味着这部电影能砸进去多少钱。 并不是投资越大。电影就越好拍的。恰恰相反,手里的钱越多,导演的难度越大。 除非刻意的糟蹋钱,否则在合理使用的情况下,要准确完整的把整个投资全部放进影片中,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这是非常难地工作。 以小博大的电影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而且“时尚性”偶然因素居多。不能当作一种创作规律来指导生产,也就是说,不能量产。 所以涉猎过现代电影理论的人都知道。同等条件下,“容括性”越好,票房成绩就越好;也可以说,找对了投资时机地电影,投进去钱越多。收回来钱越多??这和经济学里,投入越大产出越多的规律是一样的。 具体的“容括性”这个东西,涉及的东西很杂。除了叙事和剧本之外,声光画影多种手段都可以作为容括进去地一部分;再来就是各种商业元素。包括拳头枕头那些。 传统电影容括性小,基本上只以叙事为主,就是讲故事。中国观众有看故事片的传统,在这方面依托于我们国家悠久的文学传统,也有一流地鉴赏力。 但是传统影片的致命问题就是形式单一,内容太过于“清淡”??作为一个总体的概念,可能有许多观众都愿意看纯故事片,但是具体落实到一个个故事,就有人爱看有人不爱看了。 因为任何一个故事写出来。无论本身多好多有意义,喜欢它的都只能是一部分观众,所以作为单个电影来说,纯故事片反而不如华丽的大片票房高。 这个问题至今尤令许多观众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商业大片反而票房动不动就论亿论千万;大家都说喜欢的本来应该大卖的传统模式的那种电影,却票房平平甚至惨败。 除了一些不确定地文化乱象方面的因素外,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就出在“容括性”上。 现代电影除了叙事性之外,在声音音乐、光影色调、画面画质等各个方面,都达到了独立营造一个世界的奇特效果,而立体的视听语言,更是达到一种令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部容括性好的电影,至少必须容纳包括进去:宏大的场面、紧凑的叙事、强烈刺激视觉的动感画面、直击心灵的录音音响效果、立体逼真的代入感…… 宽银幕的魅力,决不是那些在网上下载或者购买盗版,在自己家的电视屏幕甚至就是电脑显示器上,把电影当作电视来看的那部分人所能够想象的。 一个成功的商业导演要做的事,就是有机有序的把各种商业元素容括进电影里去。以前中国商业电影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忽略剧本,把容括进去的各种元素和剧本叙事割裂甚至对立开来??因此易青一向的工作原则是,无论是大场面、华丽的摄影与美工,还是震撼人心的音乐,都不能为了做容括性而去寻求容括,也就是不能硬塞进去。 电影的声光画影各个部门,一切的给电影加分的手段,都应该和叙事形成一种“融合”,而不是“对立”;在这个基础上,以剧本故事为主,根据剧情寻找与之相匹配声画方案。 在确定了时尚性,拿出了容括多种电影手段的方案之后,第三步才是进行明星效益和包装宣传的筹划。 《地狱方舟》这部戏,有程龙大哥、依依、小意三大名角出演,又有两位如日中天的“亚洲飞人”、NBA的大球星客串助阵,明星阵容强大,票房当有一个基本的保证。 在包装宣传方面,易青这次初步在美国就投下三千万美元,未来还将视具体情况增加。 许多人质疑商业大片的轰炸式的铺天盖地的宣传包装,甚至说是因为这种包装和观众的盲从好奇心理造就了大片的辉煌;甚至有人对这种现象冠以影响公平、占用公共资源的帽子。实际上花大钱来进行电影包装,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这也是现代电影产业化之后,和当年那种小打小闹的草台班子的重大区别。 事实上,在好莱坞,一部投资一亿的电影,拿三四千万出来搞宣传,是再青常不过的事情。易青他们相比之下,还是显得穷酸,不过好象大都物有所值,前几部作品的宣传都很成功。 符合市场时尚风向的时尚性、扩大观众喜好选择的容括性、观众喜爱的明星名导效益以及强大无孔不入的包装宣传攻势??这三者,就是一部电影之所以能在商业上获得趁工的最重要的因素。 可惜这一点经验教训,也是华语电影的前辈们失败了无数次总结出来的,更可惜的是,直到现在,华语影坛还是有许多创作者不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一味的寻找一些外在的,任何人可见可知的烂大街的所谓商业元素来拼凑自己的作品。 …… 程龙大哥在易青他们开会的全过程中,始终翘着他招牌式的二郎腿,一言不发,静静的倾听。 直到易青说散会了,他才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内心的激动也象潮水一样涌来。 程龙大哥也是一个非常容易激动和感性的人,看到中国电影有今天这样的欣欣向荣的局面,有华星这样实力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家好莱坞公司的影业实体,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华星渐渐散去的人流中,程龙大哥逆流而上,和正站在大落地窗前放松筋骨的易青目光相对。 大哥走到易青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香港万家灯火??他们都知道,一个由中国人大展拳脚的华语片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空中女飞人 “好,我们抓紧一点,拍完了就可以收工了啊!〃易青一边喊着一边拍着手里的剧本。 在他的面前,杨娴儿把一头秀丽的长发高高的扎了一个马尾辫子,穿着一身迷彩色的夹克,双手叉腰象个将军一样监督着美工们手脚麻利的搭出一条全景式的拍摄用甬道来。 易青看了看美工的情况,又回头走向程家班和华星武行他们那边,仔细检查了一下威亚的结实程度??开玩笑,一会飞在空中的可是依依,要是伤到她,华星上下可要天翻地覆。 另一边,程龙大哥正在不厌其烦的第一千零一次向依依交代动作要领。 刚刚从五大连池回来没两天的罗纲,昨天就已经投入了工作,有些高难度的活儿,易青离了他还是不行。 “好,怎么样?别害怕,对自己有信心,OK?”程龙大哥说着,很自然的伸手在依依的胳膊外侧向里拍了拍,用闽南话鼓励她道:“爱拼才会赢!加油!” 这一巴掌拍的依依直晃悠,程龙大哥的手劲可真大呀!也难怪他,这两天程龙大哥简直是忘记了依依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身份,甚至都不拿她当个女演员了,对她就象对待程家班的兄弟没两样。 时间已经到了九月末,香港的天气也开始有了少许凉意。这一段时间,程龙大哥带着程家班的弟兄们和华星地武行师傅一起。基本完成了内景拍摄部分的那些翻、滚、窜、跃、纵、落等等一大堆需要的动作戏,什么危崖坠落、火潭独木桥、火山岩攀爬等等。 易青为了等罗纲回来,特地让程龙大哥由易到难,先拍容易的。把难地、需要摄影技巧技术含量高的戏留到后面。终于,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 “可怜的依依,总算熬到头了。”易青叹了口气,看了看正在一个人站在角落不断的练习一会儿要拍的动作的依依。 剧组开拍没两天,程龙大哥就对依依翘起大拇指,依依的认真和吃苦的劲头,别说象她这样的美女,就是须眉男子也要为之汗颜。 开机第一天,依依就找到程龙大哥,明确要求不要替身。照她的话说,程龙大哥都六十岁了还坚持自己上,自己这样一个后辈。怎么能用替身让人笑话? 刚这么说地时候,程家班的人都哈哈大笑,以为她是痴人说梦。武行的苦、拍动作戏地苦,那是她这种千娇百媚的大明星能理解的? 谁也不相信依依能挺下来。只有易素和杨娴儿他们了解依依。只要是跟表演有关、跟演戏有关,依依是出了名的凡事亲力亲为。 于是她天天象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程龙大哥后面,随时请教随时练。 刚开始的时候,直性子地程龙大哥根本不爱理她。以为她就是小明星心血来潮,吃点苦头自然就缩回去了。谁知道一来二去他还真被依依的这股子倔劲头给折服了,开始手把手的教起她来。 依依学地认真,程龙大哥也就教的严格。这两个都是为了电影可以不要命的主儿,程龙大哥教的好,而依依的身体素质和底子又突出,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进度受了点儿影响,后来却慢慢渐入佳境,越拍越上手。 几个月拍下来。依依和程龙大哥成了忘年交,而在大哥调教下,依依也越来越象个训练有素的正宗“打女”了。程龙大哥平时对程家班的人严格惯了,对依依也是如此,渐渐的简直不拿她当女人了,完全和程家班一样要求。 今天这场戏,是所有第二组原定拍摄计划中地最后一场戏,也是一场重场戏。 先由美工师们用泡沫塑料的材料,搭出一条常常的类似地下甬道一样的通道来??这就是电影里观众们将看到的地狱方舟,也就是剧中成龙大哥让乔帆他们挖出来的跟岩溶隔绝的甬道。 这一段的剧情是电影到了最后,当程龙大哥和依依等被困在地下的人,跟地面上的营救人员联系上以后,程龙大哥突然发现,由于地面上的人急于将方舟里的人救出去,一不小心挖动了火山地壳,新的喷发口已经蠢蠢欲动,随时会引起新的灾难。 身为地质学家的程龙大哥和依依、乔帆以及许若宾扮演的困在地下的小意的工程师男朋友等人在地下商议过后,本来已经可以逃出生天的程龙大哥和依依,为了避免这一场浩劫进一步扩大,造成更多无辜的人伤亡,他们毅然决定用仅剩下的一点炸药在矿井深处引爆方舟,利用压缩气体的原理把甬道里的人“弹”上地面,同时改变地热地流的方向,把新的火山岩溶流引向地底。 但是,执行爆炸的那两个人,距离炸点和爆炸气流最近,危险系数最大,随时可能粉身碎骨,或者被活埋在地下。 今天要拍的这段戏就是程龙大哥和依依引爆炸药后在甬道里亡命奔逃,然后在剧烈的爆炸中两人一起被抛出地面营救人员挖通的营救通道,在空中两人双手相握,程龙大哥把依依先一步抛出通道……最后一幕是两人象天使一样在空中张开双手的一个翱翔的动作,高高的落下,落在营救人员张开的漂亮的救生汽垫上。 在内景拍摄的这一段就是两人在绿色泡沫景板搭成的模拟通道里身上吊着威亚奔跑,然后威亚拉上去,两人有个“空中漫步”的动作,一前一后升上半空。程龙大哥头向下抓住依依的两手,反手把她荡向高空??这组动作将来跟罗纲拍回来地地心素材摄影镜头进行合成等特效制作,就得到观众最后将在电影中看到的惊险、宏大、华美的场景。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的动作难度已经是马戏团地专业杂技水平??特别是两人一开始要亡命跑。又要兼顾距离,又要演出真的是拼了命的逃生的状态;腾空而起之后,要做出双脚空中漫步的动作,还要正好凑够距离,让程龙大哥稳稳的拿住依依的手再把她抡出去……最关键是这么长一个镜头,要从开跑开始一路拍下来,一个小小的瑕疵都会造成NG,即使是运气很好,恐怕也要好几遍才能拍完,难度可想而知。 一开始才刚提出这个拍摄方案的时候。易青就提出反对意见??虽然他对依依的刻苦拼搏地劲头以及她的聪颖慧悟非常有信心,但是毕竟人力有时而尽,他还是不相信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依依能完成这么复杂地高难度动作。且不说吊着威亚在空中荡来荡去的痛苦。就说最后程龙大哥那一抡,一个用力不凑巧,以程龙的手劲非把依依的手荡脱臼了不可。 但是程龙大哥坚持要这种效果,易青和美术组的人在合成器上用虚拟小人模拟后也不得不承认,程龙大哥是设计动作场面地天才。他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这样确实比较好看。 于是易青提出来把这段镜头分段来拍摄,先派逃跑的镜头。然后再拍腾空而起地那段。 这下可好,不止程龙大哥和程家班的人反对,连依依自己也坚决驳回了他这个导演的提议。程龙大哥自己的动作电影中,极少有这种把一个动作剪两段的处理??任谁都看得出来,剪两段之后,远远没有一气呵成的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反而会让人觉得太过虚假。 其实易青不是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只是想减轻依依的痛苦,减短她吊威亚地时间。 没有吊过威亚的人根本不能想象到。看似轻松浪漫的吊在空中象飞人一样晃来晃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吊威亚,是把钢丝挂在一个铁圈上,再把整个铁圈套在演员的身上,然后用钢丝拉动铁圈带动演员在空中上下起落。这跟玩蹦极那种又厚又大的防护服、防护垫可不同,整个铁圈只有小指头粗细,勒在演员的衣服里面。 因为担心钢丝穿梆,这个铁圈要做的越小越不起眼越好??钢丝可以通过后期制作抹掉,这个绑在演员身上的东西可不行,所以要隐蔽起来,一般是藏在演员的衣服里面。要是拍冬天的戏,可以穿厚厚的几层衣服还好,象这个戏,都是在蒸笼一样的地热环境里的剧情,演员只能穿一两件单衣,所以这铁圈简直就是贴肉勒着,拉着人荡来荡去。 对于那些皮糙肉厚的替身演员来说,可能还好受一些,而且熟练了以后,还有许多技巧动作可以减轻在空中晃荡时的摩擦;但是对依依这种细皮嫩肉的美女来说,简直就是在上酷刑。 拍戏期间,剧组的人员即使是本地人也不能回自己家,必须跟大家住在一起。依依和小意等主要演员在驻地酒店都有单间。 依依第一次吊威亚那天晚上,易青悄悄溜到依依房间,褪下衣服一看,肋骨上和腰胯上勒出两道深深的红印,一碰之下疼得依依直吸气。 谁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多勒两天,红印变成了素印,有个别地方还摩擦破皮了,直往外渗血水,可是就是这样,第二天还得勒在伤处继续吊在空中。 剧组里不知道多少人劝依依用替身,依依自己也不是铁人,也动摇过。可是一用替身,很多本来是近景、中景甚至特写的镜头就要改成全景、远景、大全景,本来可以拍面部表情的很多也要改拍侧面和背部。这样一来,本来的那种惊心动魄的刺激感和精致的动作场面就要大打折扣,变成那种玩弄电脑特技的电影,一点也不象程龙风格的动作电影了。 为了影片的质量,依依只好咬紧牙关。白天言笑自若地吊在空中,晚上回到房间咬紧牙关涂药酒化淤。几天下来,全剧组无不对依依肃然起敬,就连军营里长大的杨娴儿也对依依叹服不已。 剧组的人现在见到依依。都会停下来主动让出路来让她先走??一个明星受人崇敬不是因为她多大牌,而是因为她的过人品质和德行。 不管怎么说,这段苦日子依依总算是熬过来了。终于到了拍最后一场戏地时候,就象这场戏的剧情内容一样,拍完这段,依依就能逃出生天。易青希望这种解脱的希望能推动着依依一鼓作气,顺利的闯过这关。 灯光、摄影机、威亚……一切准备就绪,易青最后检查了一遍,然后坐到监视器前,大声道:“预备……Action!” 程龙大哥和依依撒腿就跑。身上的几条钢丝在镜头灯光下熠熠生辉。 “Cut!” 易青叫了一下停,他想把问题先解决掉,他可不希望把依依吊起来了再处理一些潜在的问题。 “依依。大哥,你们要想象一下,你们不是在平地上跑,是在一个坑坑洼洼的地下矿井坑道里快速的奔跑。所以要注意脚下,要模拟出磕磕拌拌的样子。”易青站美起来。指手画脚的比划道。 他想了一想,又对杨娴儿喊道:“美工组给他们加一点道具石块在脚底下,要高低不平地那种;摄影师。纲子,你们注意一下,镜头抬一点,别拍他们的脚,拍小腿以上的部分。” 再开始。 “预备……Camera(摄影机)……Action!” 程龙大哥和依依猛得回头就跑!这一遍跑得非常好,脚下也很逼?(: ) 第 38 部分阅读 再开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预备……Camera(摄影机)……Action!” 程龙大哥和依依猛得回头就跑!这一遍跑得非常好,脚下也很逼真,经过正式开拍前两人多次地配合走位演练,位置和距离也很合适…… 要腾空了! 除了几个机位上聚精会神工作着的摄影师们,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依依和程龙大哥,易青的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儿! 满天神佛保佑。要一次过! 说时迟,那时快,指挥威亚地师傅向下一挥手,八个武行一下拉着威亚向后跑! 场上程龙大哥和依依一前一后飞了起来! 按照剧情,依依应该往后看上一眼??她身后回有一团包裹着点点岩溶烈焰的气浪涌上来,要将她吞噬,这时剧情中的依依大吼一声:“不!”程龙大哥才在空中一个空翻半周头向下伸出双手抓住她地双手把她荡过自己的头顶去。 现场内景拍的时候当然没有什么岩浆热浪,但是表情还是要做足。 依依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戏里,进入她演戏时惯有的人戏不分的疯魔状态,此时的她完全变成了剧中那个挣扎求生的女消防员! 依依腾空而起,做出双脚挣扎踩踏的空中漫步动作,满面惊恐的向后张望了一眼,嘶声喊道:“不……” 她地表情和整体的状态以及声音造型都逼真极了,堪称完美的表演! 但是她能顾得上自己的表演,却很难再顾上身体的协调配合,等她想起伸出双手的时候,程龙大哥已经开始下落了…… “Cut!” “唉……” 全场不约而同的一片惋惜的哀叹。 程龙大哥一落地就向后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多拉半秒凑一凑时间都不会吗?”说着就是一串只有香港剧组的男人才听得懂的糙话。 几个程家班的威亚师傅低着头不敢吭声。 依依跪在垫子上,松了松勒得发紧的铁圈,连忙按着地费力的站起来,对程龙大哥道:“不怪他们,是我没有做好。易青,再来!” 易青担心的看了一眼依依,故意走到罗纲身边去瞎扯了两句,让她多一点休息。 等到所有人都调整好了,威亚也复了位。易青走回到监视器前?? “预备……Camera(摄影机)……Action!” 跑! 程龙大哥和依依一前一后,跑到位置后猛得腾空而起……这次是程龙大哥疏忽了,他光注意着依依的动作和凑上来的时机,却忘了空翻的动作。毕竟是六十岁地人了,以前随随便便能做十来个的动作,现在做一个腰也觉得有点硬。 两人一起落下地来。 程龙大哥气得在垫子上重重一拍,咬牙道:“再来!” 依依一言不发的挪了挪勒在身上的铁圈。伸手向导演组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易青吸了口气,依依身上那几条破皮渗血地印子老在他脑海里晃,他定了定神,举起了手?? “预备……Camera(摄影机)……Action!” 这次才跑了一半,依依就把自己拌倒了。 “唉……” “没事没事,我们再来……”易青大声示意道。他又一次举起了手?? “预备……Camera(摄影机)……Action!” “预备……Action!” “预备……” “预备……” “…Action!” 到最后,连易青自己也不记得NG了多少条。实在太难了!不是没跑好,就是荡起来的时机不对,再不然就是距离拉得太开或者太近;或者就是拉威亚的人力量不均匀,没控制好,有一次好不容易都很好了。两人在空中的配合又出了问题,四只手沾了下手指就分开了。 最后一次,程龙大哥和依依荡到空中后。瞅准了时机一起伸出手去,就象杂技里的空中飞人一样,配合的毫厘不差!要不是在拍摄现场,周围的剧组同事恐怕就要跳起来齐声欢呼叫好了! 可惜…… 程龙大哥人在半空,力量使老了。拉着依依的手用不上劲,刚把她的身体抡出去一半,威亚就带着依依落下去了。两下一较劲。在空中的程龙大哥明显地听到依依的骨头里咯吧一声! 见到这一幕的易青连“Cut”都没来得及叫,吓得丢下寻筒就冲过去了。 程龙大哥一落地,也赶紧上去看依依,他干了这么多年地特技,特别知道使力不对的后果,就算残废了也不是希奇事??当事人的痛苦就不用说了。 表面上看不出来依依伤的怎么样。她好象连松一松铁环的力气都没有了,跪在垫子上,头贴着地,整个人弓成一只虾米一样在喘息…… “周小姐。依依小姐……你怎样?是不是脱臼?”程龙大哥连忙蹲在依依面前,紧张地问道。 “依依!” “依依姐!” 杨瞄娴儿和小意终于忍不住,不顾导演的禁令跑进了场地,一边一个扶着依依的肩膀,焦急地语无伦次的询问她的情况。 依依显然非常痛苦,但是为了宽大家的心,她还是趴在垫子上,伸出刚才错力的那只手轻轻摇了摇,让大家看到她的手并没有脱臼什么的。 大家一起松了口气。 杨娴儿和小意刚刚起身离开。依依终于能从垫子上跪直身体,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一片苍白。 依依就这么直挺挺的跪着,眼睛盯着头上刚才自己荡过了位置,她咬了咬牙,突然低下头,握拳不停地砸向软垫,歇斯底里的吼道:“再来再来再来再来!再来……” “不行!”易青也几乎是火吼着断然拒绝了依依的这个要求。于公于私,就算不拍这个电影,就算把十亿投资扔到水里去,就算倾家荡产,他也不能拿依依,拿华星的一姐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去这么搏命。 连程龙大哥都惊讶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居然在一个女演员身上依稀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自己就是这样,越不行越要来,简直是不讲道理的迎着各种高难度高危险的动作就上。正是他自己这种偏执的近乎疯狂的精神造就了他事业的辉煌。 没想到,一个娇滴滴地女明星,根本不用靠工夫戏吃饭的美女,居然也有这种倔犟的劲头。 “再来一次!最后一次!”依依倔强的咬了咬牙。转头近乎哀求地看了看眼眶通红的易素,低声道:“青,真的最后一次,再不行我也死心了。” 易青心里难受的翻江倒海一般。但是一接触到依依眸子里那股清澈如水,却又坚定如火焰般的目光,他还是心软妥协了。 所有人都默默的不说话,纷纷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做着准备。 依依撑着地站了起来,松了松铁圈,换了个位置,然后举手向程龙大哥示意她很好,还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这个笑容让她显得更加的脆弱。 “最后一次!各位!无论成功与否,我们试最后一次……”易青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忍不住吼道:“谁他妈地要是因为主观原因或者自己的疏忽影响到这最后一次,别说我对他不客气!谁也没有面子给!” “各部门准备!预备……Camera(摄影机)……Action!” 程龙大哥和依依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然后腾空而起…… 两人在空中虚踩了几下。依依回头惊恐地大喊:“不……” 程龙大哥大吼一声,双手尽力前探,正好抓在依依的小臂上…… 全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秒钟好象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依依被高高的荡了起来,晃过程龙大哥的头顶直向天花板升了上去……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Great!完美的表演! “Cut,过了!” 易青吼出这一声之后。扔下导筒就向场中冲了过去。 “依依!” “依依姐……” 杨娴儿和小意反应最快,一起冲了上去。 全场地工作人员爆发出一阵狂喜的欢呼,然后……美工组、录音组、导演组、剧务、场工、武行、刚刚放下机器的摄影师和助理们……所有地人一齐大力的拍着手鼓着掌。向着依依围拢过来,围着垫子组成了一个大大的人圈。 易素三下五除二解掉了威亚的环扣,杨娴儿和小意连忙伸手进依依的衣服里,解下铁圈扔在一边。依依整个人象失去了凭靠一样瘫软在杨娴儿的怀里,苍白的脸上闪耀着喜悦的笑容,她看了一眼蹲在一边的程龙大哥,喘息着道:“这下……这下可成功了吧!” “是地!你成功了!”程龙大哥的大鼻子也感动的红红的,他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太棒了!你是我见过最棒的、最好的演员!我拍了四十年戏,除了杨子琼。你是最了不起的!不,你比她更了不起,她是打女出身,有受过训练的;而你,完全可以不吃这种苦,但是你还是坚持下来了,你比我们这些职业的更了不起!” 易青激动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浑身疼得微微发抖的依依。[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程龙大哥他们那一代的香港明星,包括发哥、张国容、刘德桦、梁佳辉、梁超伟等人都有一种精神特质,就是要实现梦想要靠自己的执着、勤奋、努力。这种品质在现在的年轻人特别是新一代的偶像明星中已经不多见了,但是今天依依用实际行动实现了这种精神的回归。 易青悄悄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在人群的中心站了起来,大声的喊道?? “现在……我宣布!《地狱方舟》剧组,第二摄制组内景拍摄部分,正式杀青……结束了!” 在万众一心的雀跃欢呼声中,易青深情的凝视着依依那苍白却有神采的小脸,两人灵犀相通的默默点了点头。 第五卷 第27章 天上掉下个奥斯卡(上) 结束了《地狱方舟》的内景拍摄,全组休整三天。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易青在小意的掩护下,两人一起去了依依在浅水的别墅,带去了程家班的秘制药酒。 周妈妈见女儿又累又伤,心疼的直念佛号,天天炖些滋补养颜的汤给依依调养。 易青和小意就住在依依的家里,每天易青除了接几个电话以外,也不会有什么公事要在这时候让他处理。 第二天,孙茹在大陆就传来了好消息??《花木兰》国内上映四周、加映一周,全国收益五亿多还带零头,大大的超越了1997年《泰坦尼克》创下3。6亿的国内票房,外界已经将这一成绩宣扬的沸沸扬扬,称为是中国电影的雪耻之战。 此外,明年的国内国际一些电影节,已经前来邀请《花木兰》,除了上海国际电影节之外,还有多伦多、威尼斯、蒙特利尔等国际电影节。 对于一家公司而言,参加电影节并不是一件随便的事,关键要看公司的下一部电影或者下一批电影主攻的市场在哪里。相应地域的电影节引发的宣传热度,对公司未来在当地的其他电影的票房大有帮助。 对于华星现阶段来说,关键还是美国市场,所以易景冀望最深的就是奥斯卡。中国电影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希望能冲击奥斯卡成功,拿下几个奖项来。其主要的目地可不是象国内一些人说的那样,是为了什么虚荣,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拿下一个奥斯卡,等于彻底打开了美国观众的心门。将大大增加美国观众对中国电影地接受程度,这对于我们这个国家的电影业以及做电影的创作者个人,都是不可估量的好事,将带来大量的财富,有利于完成中国电影进军世界的资本积累。 李氏国际和远在美国拍摄《星际黑帮》的孔儒早已经在外围打听了今年奥斯卡评奖的的情况,虽然说奥斯卡对于中国电影历来苛刻,但是以《花木兰》这次这种席卷全球的成绩,奥斯卡要是再象对待《无间道》一样,恐怕是难以自圆其说了。 此外,欧洲几个国家。诸如法国、意大利、英国等等,已经有院线商和片商不断来接洽,要把《花木兰》拿到本国市场上去放映。或者是制作音像制品。如果这次能拿下几个奥斯卡奖,对华星在国际上地生意也会大有帮助。 易青把几个发行部最得力的经理派去了美国,专门负责联系评奖的事;孔儒既是多花木兰,地监制和制片,又是华星的总经理,很多东西他在那边就可以拿主意了。 至于国内的进一步推广。特别是《花木兰》的文化软产品的开发,有张建和北京分公司地人,一切也做的井井有条。 这些事情各有了司职人员。易青也就能腾出手来做好《地狱方》这部戏。 结束了内景部分的拍摄,易青带着全组人马,再次从香港出发,来到这次选定地外景地??内蒙古朱拉扎嘎金矿。 朱拉扎嘎当地遍布火山岩,包括石英角斑岩、粗面流纹岩、团粒状流纹岩、蚀变矿化流纹岩、蚀变霏细岩等等种类繁多的火山地貌。 频繁的火山活动不仅带来了大量熔浆热物质,而且还带来了大量的成矿金属元素为朱拉扎嘎金矿的矿床形成准备了丰富的物质基础和良好的成矿环境。 《地狱方舟》这个戏,需要的就是一个既有丰富的火山地貌,又有大量珍贵矿种地外景地。内蒙古朱拉扎嘎金矿恰好符合这两个条件。 在剧情中,当地政府官员和霍英雄饰演的研究所干部,就是不舍得放弃满矿山的黄澄澄的金子。才违心的不听身为地质学家的程龙大哥的意见,不肯把工人疏散,而要坚持挖矿生产加工黄金,最后险些导致大悲剧的发生的。 易青派来的先头部队,已经跟当地自治区政府和开矿单位打好了招呼,签定了租用拍摄场地的合约。 等华星众人和程家班到达的时候,大家在工厂里看到了真正的“金山”。 刚刚从美国直接赶到外景地的霍英雄和许若宾两位大球星,看到工厂里小山一样的拣取提炼好了的成品金矿,直咂舌头,用霍英雄的话说:要是我是电影里那个当官的,我也舍不得放着这么多黄金不采,跑去避什么难。 “你有这个角色意识就好。”易青笑着跟自己这位昔日校友开起了玩笑。 拍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时间转眼到了年底,《地狱方舟》的外景拍摄也陆续结束了。 …… 今天拍的这段戏,是不理解父亲的小意和程龙大哥在工地上激烈争吵的戏。 自从演了多花木兰之后,小意那种莫名其妙的羞涩,易受惊吓的性格好了很多,偶尔也敢主动和男同事说话了。自从成了大明星身份后,整天被外国和香港杂志请去拍封面,或者是做品牌代言,参加各种商业活动,小意的性格变得开朗多了,胆子也大了许多。再也不会一遇到男人和她说话就象受惊的小鹿一样了。 在依依的贴身调教之下,小意也慢慢的能够在机械的完成剧情基础上进行一些恰当的人物塑造了,这是拍《地狱方舟》得到的一个意外收获。 程龙大哥也对小意十分满意,觉得这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大有前途。 今天这出争吵的戏,拍得有点气闷,小意和程龙大哥都出现了一两次失误,NG了几次后终于通过了。 冬天 天的内蒙冷得打个喷嚏能喷出冰渣子,习惯了香港那种湿热天气的易青和华星剧组上下,都冻得连脑子都有点木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干得就是这行呢!比起拍电影其他方面的困难和痛苦,这小意思了。 易素结束了早上的戏份,叫了放饭。程龙大哥有自己的房车和专订的伙食,易青和依依等人还是坚持和剧组成员一起吃饭。现在华星的艺人青民化的名气早已经传出去了,关键就是一姐周依依带头艰苦朴素,下面的艺员就是想奢侈一点,谁敢僭越?别小看所谓的一姐称号,在一个演艺公司里,派系大小尊卑分得清清楚楚,中国国情嘛!做一姐一哥的能压得住,公司上下就能统一口径,没人敢作怪,要是一山出了二虎,那麻烦事就来了。 现在华星论片酬,小意已经在依依之上了;虽然依依有影后称号在身,按行规见星大一级,但是挡不住小意是国际明星——近二十年来象她这样经美国影市一炮窜红的,只有张子怡能与之相比。 但是小意和依依的关系人人都知道,小意又没有什么野心,对依依更是近乎迷信的崇拜,所以两人也就相安无事,不象外界媒体炒作的那样,所谓的华星一姐之争都传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了。 易青和依依、小意、杨娴儿等人一人拿了一个盒饭在车里吃,才吃了几口就冷冰冰的了。依依的助理送来一壶热奶,依依刚张罗着让易青和小意喝点儿,电话就响了。 易青接起电话,孙茹兴高采烈的在那边响了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不知道讲什么。易青正冻得听觉迟钝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刚想问她什么事,只听得那边山呼海啸似的一片欢呼,擂桌子的声音、敲矿泉水瓶的声音震耳欲聋的炸响开来。 孙茹在那边大声道:“喂,易青,你听到没有!这是北京分公司的这帮疯子在欢呼呢!” 电话里传出的嘈杂的声音连依依她们都听到了,易素皱了皱眉头,问道:“丫头,你不好好拍戏,跑到分公司去干吗?带着这帮猴崽子造反吗?” 孙茹兴奋的道:“你啊你!你们在荒郊野外的做野人,也不知道这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吧?你知道谁在我这儿吗?你等等,我换个人跟你说。” 易青一头雾水的等了两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绝对美式口音的英语人声:“嗨!易,老伙计,你好吗?哈哈哈哈……” 易青一开始没听出来,后来这厮一小,这标志性的热情笑声他可是印象太深刻了,听了这个人的笑声,突然觉得草原的冬天也热乎乎的暖起来了。 易青大笑着对着电话道:“嗨!詹姆斯,你这大家伙,你这么忙还到中国来干吗?” “易,刚才孙小姐告诉我,我这叫报喜,你是要给我钱的,”詹姆斯高兴的道:“叫、叫……OK,是的,中国人叫”轰宝’!” 詹姆斯显然得到了孙茹在一旁的指点,楞把“红包”发音成了“轰宝”。 易青笑道:“那我倒是要听听,要是你不能令我高兴,那你要反过来给我钱!” “一定高兴,一定高兴!”詹姆斯得意的在电话里道:“告诉你,易!《花木兰》得到了五项金球奖提名,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中国易!” 没等易青反应过来,那边又是一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和擂桌子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活色生香 第二十七章 天上掉下个奥斯卡(下) 司马 易青放下电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里的手机,顺手把它放进导演服的口袋里。 “小茹说什么?”杨娴儿咬着一次性筷子问道:“他们那边怎么那么闹啊!是不是吃杀青饭了?” 依依和小意也放下了筷子,望着易青。 易青看了看她们,淡淡一笑,道:“美国的詹姆斯来北京了,在小茹那里。《花木兰》在美国拿了五个金球奖提名……” “啊!啊……”杨娴儿惊得跳了起来,开心的大笑起来,她使劲拍着易青的肩膀道:“我说,孩他爸,你快乐疯了吧!怎么不说话了?” 小意和依依都笑了起来。易青笑着摇了摇头,道:“赶紧吃饭吧,有什么可乐的。雪碧就有,你喝不喝,我叫人买去。” 说着杨娴儿拉着易青走到车头,用力按下喇叭,一连几声,把散在四处低头吃饭的华星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杨娴儿手攀着望后镜,站在车上大声对大家喊到:“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刚接到孙小姐的电话,华星去年的主打商业骗——易青导演的作品《花木兰》,在刚刚结束的第72届美国电影电视金球奖的评奖中,获得……五项提名!” 杨娴儿故意拉长了尾音。好让大家听清楚一点。在场的句组成员有三分之二都是华星的嫡系,当他们听清楚了这句话之后,所有的人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欢呼!许多空饭盒都被抛了起来,大家就近找来各种各样能敲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敲了起来。 美国电影金球奖(Golden Global Clurand)创始于1943年,是由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主办,是美国影视界最重要地奖项之一。金球奖的被提名者名单通常是在圣诞节前公布,颁奖晚会则选在一月中旬举行。金球奖颁奖晚会的举办地点曾多次变动,不过近几年似乎已经固定在了贝佛利山的希尔顿饭店。 金球奖共设有24个奖项。以当年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那样的好片子,尚且只拿到三个金球奖的提名,《花木兰》一举拿下了五项提名——一个中国电影,在美国电影界最重要的大奖之一的金球奖赏取得这样的成绩,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地。 更重要的是,作为每年第一个颁发的影视奖项,金球奖被许多人看作是奥斯卡奖的风向标。近十几年来二者结果的对比似乎也能很好的证明这一点。以《花木兰》的高票房成绩,加上五项金球提名,可以想象,张一谋、冯小刚他们那一代电影人所期盼已久却未能实现的夙愿极有可能将在这一届奥斯卡得以实现了。 登顶奥斯卡的意义。决不时仅仅那点奖金和一个小金人而已。拿下这个奖,至少意味这个公司以及这个导演在美国地下一部电影票房加三成到一半——在美国影业市场,那简直是一笔让无数人疯狂和去犯罪的财富。 程龙大哥和程家班的人也纷纷鼓起掌来。大哥带头走了过来,和易青拥抱握手,说恭喜恭喜,厉害厉害。 易青和程龙大哥他们应酬完,就一直静静的站在杨娴儿身前,含笑看着大家。好容易等大家静了下来。他才点了点头,站到车门上扶着望后镜,平静道:“采办组的同事请去就近的县城超市买几瓶香槟回来,再……再买一些熟食和罐头。我们晚上再让大家放松的庆祝,下面大家吃完饭抓紧休息一下,我们四十五分钟之后继续拍下午的戏。 说完这些。易青又下来钻进车里,拿起那盒冷饭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剧组里的同事们见到易青这种反应,都感到非常奇怪,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头儿怎么了?情绪不高啊!” “哇噻,咱们易导演真酷!没把美国佬的奖看在眼里,牛毙了!” 杨娴儿见易青这样,觉得十分奇怪,赶忙回到车上,坐到易青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柔的问道:“喂。你是不是这俩天太累了。你可不能病啊,里里外外还有这个戏可都看着你呢!” 依依平静地站在车头。透过两重车玻璃地折射看着低头不语的易青。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挽了挽鬓角的秀发,走到同样为易青的表现而纳闷不已的程龙大哥面前,微笑道:“大哥,我们来对一对下午的戏……” …… 北京 长城大酒店 再人来人往的大堂里,两个公安一左一右的搀着葛尤站在那里等着。 葛尤面容憔悴,目光呆滞,血红的眼眶里一对白多黑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电梯口。 叮得一声响,电梯门开了,里面走出两位记者模样的人,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精美的骨灰坛子;骨灰坛子正中央贴着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遗像,大眼灵动,活泼聪颖。 “阿……”葛尤一看见这个骨灰坛子上的遗像,就张口叫了一声,嘴张开了乐就没有合上,口水就要流下来了;那声音就象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同时一根粗大的木棒塞进嘴里发出的声音一样…… “阿……啊……啊——啊!”葛尤象一个受伤的老人一样,凄凉地叫着,喉头不住耸动,犹如一个精神受了强烈刺激的精神病患者一样发狂似的挣脱两个民警的搀扶。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他一个跟头栽在两位捧骨灰盒的人面前,伸手抢过那个坛子,紧紧的抱在胸前,呆呆的看了坛子三秒,这才“阿”得一声尖叫,放声大哭起来…… 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中国可以说不(上) 詹姆斯之所以千里迢迢的赶到中国来就就是为〈花木兰》参评奥斯卡而来。 全世界业内人士都知道,为什么说戛纳的的含金量要远远高于奥斯卡,就是因为无论是奥斯卡还是金球奖,象一场盛大的商业竞标远远多过于象一场艺术评选。 拿金球奖来说,名义上,是由美国及一些国外的和电影有关的传媒组成,但是实际上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的成员收录,并不是根据会员在新闻界的资格与成就。会员只要每年发表四篇有稿酬的文章就可以了。如果没有达到这个要求,唯一的惩罚就是将此会员转到“冷置”状态。很多人完全是依靠养老金生活,并不凭新闻吃饭。比如2004年,协会中甚至还有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很大一部分会员都入会很长时间了,但他们只是偶尔为国外的小型发行商写稿而已。很多会员有其他的职业,包括教育、房地产、汽车与电影宣传等。 会员们似乎会受到小恩小惠与奉承的影响更多一些,而无视作品本身的质量。各个电影工作室每年都要举办各种丰盛的宴会,方便HPHFPA会员与导演与演员接触。 1975年,在德克萨斯州达拉斯的一次媒体联谊会上,一些会员承认他们“经常记得对我们格外好的工作室”。1981年,PiaZadora的丈夫MeshulanRikis曾出钱邀请协会去赌城游玩。当年她便获得了一樽奖项。甚至进入21世纪以后,电影工作室为HEPA短举办地电影放映仪式经常以酒会或餐会的形式出现,这种现象在其他媒体放映会上很少见。协会成员会收邀参加所有的电影首映式,这种待遇对其他记者来说也非常少有。 2006年。奥斯卡主席甘尼斯甚至近乎搞笑似的明令评委必须看片后投票——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地事?但在奥斯卡来说,这项规定执行起来就是很困难。 美国电影与艺术科学院有专门的看片电影院,就在贝弗利山庄中心,该影院总共可容纳1012名评委同时看片,投票前夕,学院会统一组织评委看片。但很可惜,每年来前来看片的评委人数每况愈下。就拿2007年好评如潮的《皇家赌场》来说,原本期待有900名评委来看片,但实际到场人数只有742人。此外,几部热门影片的评委上座率也十分惨淡。《无间风云》530人、人、《父辈的旗帜》553人,《通天塔》更只有440人。 大多数评委错过统一看片时间,他们必须拿出单独的时间在家观摩DVD——中国电影院校的学生连教学拉片都严令禁止用小屏幕。号称最注重场面、特效、技术的奥斯卡,其评委投票依据的居然是在小屏幕上看碟。全世界影艺院校地一年级学生都知道,只有宽银幕才能看清光影声画的效果;评表演和剧本叙事看小屏幕还说的过去,评最佳美术和声效音乐这些奖项,真难以想象他们是依据什么? 但即使是看看碟,这对于很多“大忙人”来说无疑是个难题。尤其是分身乏术地明星们,观看全部参赛影片基本不可能,不看影片投票或找人代投票的情况根本难以避免。 当年。身为奥斯卡评委的影星塞缪尔杰克逊在2006年找女佣和厨师为自己投票——这条新闻犹如重磅炸弹把当时的奥斯卡组委会炸呆了,奥斯卡的公信力遭受典论地谴责。虽然杰克逊出面澄清谣言,表明自己顶多听取家人意见,但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他就是一个缩影,代表了很大一部分评委的投票方式。 这些在威尼斯和戛纳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情,在金球和奥斯卡是最为平常不过地现象。 商业至上、金钱开路,片方全程操控奖项,使得一场本来应该以影片质量、票房成绩,艺术含量为主要评判标准的盛大评比。沦为一场各方妥协之下的商业作秀。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没错,但这句话在奥斯卡评选上就不灵验,你要不拿出本事“显摆”片子,奥斯卡之路保你走不远。业内人士早已把奥斯卡大战比作总统竞选,连李安都感慨“奥斯卡像战场”;“要为自己造势,要互相勾心斗角,由开始至结束长达,个月的‘竞选活动’,犹如选举拉票,令人身心俱疲。” 乔治克鲁尼在2006年拿到最佳男配角就是最好的例子,《晚安,好运》片方在努力的同时,克鲁尼也没少到处游说,于是很多人开玩笑说他应该参加议会选举。一句话,不声不响待在家里等人挖掘你是不可能的,在各种场合露脸为自己拉票才最明智。 当然,在奥斯卡公关大战中起关键作用的当属制片公司,最让人印象深刻,不得不提地就是华纳兄弟、福克斯世纪这些传统的大公司。这些个业内的老大们操控能力一流,评委们也得看他们眼色行事。 说白了,能否拿奖,片方公关能力是关键,演员和导演根本身不由己。电影艺术的境界或许美丽,但牵扯巨大商业利益的竞争却是丑陋无比。 每年一到金球奖作为“风向标”的提名落定,各大电影公司便立时精锐尽出、龙争虎斗。一场接一场抹黑意味浓厚、手法类似政坛选战的攻势,电话与电子邮件漫天飞舞,无的放矢、虚构捏造与含沙射影接踵而来。批判影片的罪名,千篇一律地是与原著传记不够“真人实事”,又或许是揭露电影中明星 星们的隐私和个人品德方面的瑕疵。 而被攻击的一方也不甘示弱。发动全面反击,借力使力争取同情票。 拿2002年来说,不但硝烟味特别浓烈,而且炮火几乎都集中着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等八项提名地超级强片《美丽境界》(国内好象也翻译成‘美丽心灵’)。 抹黑攻势从何而来?幕后黑手就是另外两家对最佳影片奖磨刀霍霍的大制片公司:出品《红磨坊》的二十世纪福斯公司。以及出品《意外边缘的米拉麦克斯,不过两家公司当然是极力撇清嫌疑。 米拉麦克斯的一名“奥斯卡奖策士”曾致电洛杉矶时报记者,“提醒”对方去采访揭露纳许陈年旧帐的相关报寻,其用心路人皆知,后来米拉麦克斯将这名策士调职,并发表声明澄清该公司绝对与报导本身无关。米拉麦克斯董事长温斯坦不仅致电环球公司高层表达歉意,在亲自登门拜访饰演纳许的罗素克洛时,还亮出自己的选票,表示他会将“最佳导演奖”投给“美丽境界”导演朗霍华。 当大家正感动在温斯坦的君子风度之中时,提名名单一公布才恍然得知,原来《意外边缘》并未获得最佳导演奖提名。 《美丽境界》受到的批评后来竟变质成扒粪。让主人翁纳许犹如遭到清算斗争,以耄耄之年被迫上电视为自己辩白。顶着诺贝尔经济学奖光环地纳许,真可谓奥斯卡奖争逐战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这还算是好的。《美丽境界》最后至少大有收获,打了几个月地疲劳战,最后终于把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几尊小金人收入囊中。可是一九九九年的〈捍卫正义虽然来势汹汹,但就因为类似争议,在次年的奥斯卡奖提名中几乎全军覆没。最后仅入围最佳男主角奖,而卖力演出的丹泽华盛顿也空手而归。 面对这场大家明知有“黑”地战役,战场上的“战士”应该最有发言权。但一直在奥斯卡上不得志的马丁选择了沉默,自己什么都不做。而李奥纳多也无奈地选择了以青常心面对,他对记者说道:“我试着置身事外,这些事情我并不太了解,所以只有靠那些比我聪明地人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们的态度代表了很大一部分演员——既然自己玩不转这个游戏,就只有请来高手替自己运作了。 …… 而易青今年的这部《花木兰》,虽然没有硬气十足的好莱坞传统列强公司作为靠山,但是作为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的李氏国际第一次从幕后走到台前参与发行的电影处女作。又获得了如此辉煌的商业效益,更要紧的是,有那么多家美国大公司旗下地院线都和华星签定了明年的《地狱方舟和《星际黑帮的放映合约,紧紧的将他们的利益和《花木兰》绑在了一起。 因此,HEPA就不得不考虑多给《花木兰》几个提名,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华星集团会不会“做”了——毕竟一个能拿下三亿六七千万美圆票房的电影公司,出手应该不会寒酸到哪里去吧? 詹姆斯手上八家院线的生意,跟《地狱方舟》、《星际黑帮》关系巨大的就有七家,明年一年的利润,有一半跟华星有关;站在金球提名上望着奥斯卡,HEPA,指出了明路,可是易青和史蒂文森李就是不见动静,这可不是皇帝不急,急杀了太监? 一年一度轰轰烈烈的奥斯卡公关大战已经开始了,可华星与李氏国际却迟迟不见动手,詹姆斯显然是认为这些亚洲人不懂行情,白白错过了良机。 美国国内已经有许多对头势力在拿〈花木兰》的种族问题和历史真实性问题大做文章了,还有种说法说《花木兰》散布的是亚洲恐怖主义的潜价值。总之就好比是一场仗开打,对方已经火力全开,易青这边还是全然未觉,这就难怪詹姆斯要抓狂了。 可不管詹姆斯多么着急,易青还是结结实实的又让詹姆斯等了二十四小时。 今年的圣诞节,搞不好是要在中国过了,詹姆斯沮丧的想到。 十二月二十二日易青赶到了北京。 华星北京分公司的司机把易青直接接到了酒店。孙茹事前接到了易青的电话,她正在北影厂里给《爸爸再爱我一次做剪接后期,一接到司机的电话,知道易青已到,就前脚后脚的赶往酒店去了。 孙茹一到,就看见易青刚从车里钻出来,他回头交代了司机一句,就迎着孙茹走了过来。 孙茹开心的挽着他的手,往外看了看,没见到什么记者之类的人物——其实传媒对导演和导演之间还是不怎么敏感,要是依依当众挽易青一下,还是在酒店这种地方,那可就成了大新闻了。 孙茹左右张了张之后,扭头给了易青一个灿烂的微笑,道:“我的戏元旦档要上映了,你呢?嘻嘻……” “这么快?”易青吓了一跳,道:“一边做后期一边过政审,你拿毛片去的啊?” “大哥,马上2015年了耶!现在政审越来越宽松了,一个形式而已!”孙茹笑道:“中影已经在讨论正式推出分级制,好象基本是借鉴香港的分级制,人为因素过多的政审制已经快要退出历史舞台啦!” “太好了!”易青欣慰的笑道:“《地狱方舟》估计要到明年美国的暑期档了,最快也要六月;《星际黑帮》就快多了,国内春节档就能上。” 孙茹点了点头道:“整整一年啊,太长了。 灾难片的投资周期就是漫长,不好拍嘛,可以理解。你来北京了,那边的事情怎么办?” “交给罗纲他们先拍着,剩下的都是一些很琐碎的镜头了,他们能搞得定的,反正我最多过来呆两天时间,马上又赶回去了。”易青道:“走吧,见见咱们的老朋友去!” 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中国可以说不(中) 詹姆斯做在套间的客厅里坐立难安的等待着易青 门铃响起詹姆斯大声喊道:“请进!” 说着,他站起来大步迎了上去,在门口把易青抱了个正着,大笑道:“嗨,易,你总算来了。” 易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道:“老友,让你久等了。没办法,片场那边的戏离不开我,后天我还要赶回去。” “什么?”詹姆斯夸张的叫了起来,道:“不!你得跟我回美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知道你面对的将是什么吗?” 易青苦笑着看了看孙茹,对詹姆斯道:“是的,我知道。是钱,很多很多的美钞……” 的确的,众所周知,赢得小金人(尤其是最佳影片奖)等于是激活一部印钞机。除了美国本土电影院票房之外,更大的一处金矿是所谓的“外围市场”,如DVD、录像带、国外收益等等。以当年的歌舞爱情片《红磨坊》为例,该片在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奖提名的当周,DVD销售额窜升了160%,如果能一举拿下大奖,后势更不可限量。 在詹姆斯看来,作为导演的易青不在片场几个星期,可能只是牺牲一点影片的质量,相比之下,当然是去美国主持“奥斯卡大选”更为重要。 “不行!”易青斩钉截铁的拒绝道:“这个戏还有十天左右的周期。我一定要把它做完才去美国。反正我也要到李氏国际去做后期,等到时候再说奥斯卡地事。” 詹姆斯明显的呆了一呆,随后悻悻的阜着肩膀道:“看看,看看。我就猜到是这样。” 易青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别?(: ) 第 39 部分阅读 易青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别这样,詹姆斯老兄,我们可以先商量商量,有那些活动可以不由我本人出面地,先安排一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现在我们有孔儒先生和几位经理在LA呢!我还可以把史蒂文森李的儿子给李氏国际派回去。” “对,还有Jack!Jack程不是也在你那里?他在美国的影响力可不小,可以让他给你拉评委票。”一说到这个,詹姆斯又激动了起来,一边比画一边把易青和孙茹让进了客厅。 孙茹打开冰箱。老实不客气的拿了几罐饮料出来,递给易青一罐——废话,当然不客气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剧组在买单。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有些什么可以干的。”詹姆斯一副专家的派头,指指点点的比画了起来。 原来包括赛拉扬在内的几家跟华星有密切生意往来地美商,不等易青和李恩华开口。已经积极的行动起来,派出自己的枪手,把最佳外语片地的其他几家得到提名的骂了个一文不值,而詹姆斯自己。已经和几个HPHEPA的会员和奥斯卡的评委提前打好了招呼;李恩华那边,也在积极准备申报今年奥斯卡参评地表格。 这些事情,在内蒙拍戏的易青简直半点也不知道,李恩华和詹姆斯等人也互不通气,悄无声息的先做好了,可见他们真是那这件事当自己地事在办。 一个下午的时间忽忽而过。詹姆斯青时大大咧咧一个人,看不出来一谈到生意经,简直是运筹什么之中,决胜什么之外。大有一套独到的本事。 三人一起粗略的商议了一下“竞选方案”。说白了,跟我们国家常干的那一套也大同小异,唯一有区别的是,所有一切必须披上正义光明的外衣,也就是说,婊子要当,牌坊也要立——要是放在国内的贪官身上,那倒好办了,直接兑换成现钱往里砸就行了,可是在老美这里不行。必须得要另辟蹊径,换个合法的方法,比如请几位评委去赌城玩两把之类地——总之要把自己的戏千方百计推荐出去。 至于这些评委之中,哪些人是亲亚洲亲中国的,哪些是仇视中国的;哪些是有种族歧视和肤色歧视的,哪些本人就是黑人;还有哪位好酒、哪位好赌、哪位好色等等,詹姆斯这里更是资料齐全。 易青越是听詹姆斯介绍,越是在心里冷笑,罢了,什么世界最民主国家——有人有私有财产有贪欲的地方,这些把戏还不是大同小异? 做了一个下午大违本心的事,易青觉得好象比拍一周的戏还累。好容易告一个段落了,詹姆斯意犹未尽的道:“不如我们就在这家酒店的餐厅用餐,然后……” “哦,不不……”易青赶紧拒绝道:“其实……其实我们约了朋友。” 孙茹微微抿嘴一笑,她当然知道易青胡说八道,其实她自己也不愿意晚上再继续讨论这些乱麻一团的人际关系、竞选策略什么的,白白浪费了好几月不曾在一起的二人世界。 “那好吧。等明天吧!”詹姆斯道:“还有时间!我现在非常有信心,易。我们这次一定能拿下一两个奖项!明年我们又会大赚特赚,等着看吧!” 易青和孙茹相视一笑,突然一起伸出手去,一个拍詹姆斯左肩膀,一个拍右肩膀,同时道:“是的,财神爷!” …… 北京今天的夜,特别的静谧。 只要易青一回来北京,他就喜欢到孙老爷子的故居来住着,坐在老爷子的遗像前敬上一支熊猫香烟,自言自语的念叨些什么。 这里有宝叔每个月回来打理基金的事情时打扫保养一次,倒也不显得脏乱灰败。只是久无人住,房子里霉味略重了些,让置身其中的人平添了一分感伤幽思。 此时。小小的客厅一角升腾着袅袅烟雾。一支刚刚燃了一小截地 地大熊猫香烟供在老人的灵位前。 屋子里没有开灯。易素坐在距离孙老爷子遗像最近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嘴里也叼着一支烟,平静的望着恩师;黑暗中,目光炯炯…… “老师。我应该感到高兴吗?”易青长叹一声,突然出声问道:“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呢?这对许多人而言,是梦寐以求、求之不得地好事啊!” 顿了顿,他突然自嘲的笑笑,道:“老师,我真的必须走这条路吗?重复的踏上那条许多中国电影前辈走过的,我当初感到不屑和反感的追逐奥斯卡之路?” 在世界电影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欲进军世界电影市场,就不可能避开美国影市。欲打开美国影市,先拿到一个奥斯卡奖。 因为中国观众市场还没做大,各方面还不健全。再好的电影在国内也拿不到十几亿;所以要进入美国乃至世界影市去资本积累,简单说就是捞钱。 所以,用争得奥斯卡奖大大刺激票房期待值,以此获得高票房,以高票房获得美国影市的固定市场份额,进行资本积累;积累够了的钱。拿回来做中国电影产业地改革——这是一条孙老爷子指给易青的异常清晰明确的道路,也是一条全世界影业大亨们都认可地道路,更是一条简单快捷方便的金光大道! 赚美国人的钱。办中国人的事,这难道还不是一等一的美事吗? 虽然当时老爷子这么教地时候,易青心里觉得有点别扭,但是毕竟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他还是习惯性的服从了恩师地教诲。可是现在,事隔多年,事情已经到了眼么前儿了,他却又一次动摇了。 特别是今天听詹姆斯说了那么多“公关策略”,他的这种动摇更是扩大到了一种排斥和反感的地步。 难道真的必须这样吗?非这样不可吗?就象那一年年苍老下去的张一谋寻演一样——他曾经是铁一样壮实的西北农民艺术家;曾经是第五代振聋发聩的第一炮手;曾经是第一个提出了用造型艺术结束传统电影的叙事局限这样伟大的划时代地论断电影大师……可现在。他什么也不是了。 从《英雄》、《十面埋伏》开始,他只是一个奥斯卡的囚徒。顶着多少误解、攻击、侮辱、谩骂,他象一个痴心不悔的苦行僧人一样,牺牲了他前半辈子辛苦积累下的全部名誉和艺术声望郁郁独行在这条通往奥斯卡的路上。 他曾经流着泪对母校的学生们说到,我真的希望中国电影要好,我们这一代做不到了,你们要做到;要赚很多的钱,中国电影才能好起来,中国的电影好了,你们将来出国旅游的时候,在外国人面前也硬气…… 易青知道那眼泪是真的。张导身家巨亿,出门只开二十几万的车,吃饭就是一碗泡馍,每次进剧组,手边不超过三套衣服——赚这么多钱,可是远一看还是一个黄土坡上蹲着的西北大农民,满脸菜色,一笑一脸皱纹。人混到他这个份儿上,他要得绝不只是自身物质上的享受了,他有着更高远的要求,这个要求成了一个执念,年年折磨着他。 他就想要一个奥斯卡,他拿到了这个奖,剩下的就是后来人的事了,他的历史责任就尽到了——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自己而言。 他就在这个执念下奋斗了这么多年,把自己的东西全拍成中不中,洋不洋的东西,招来万千唾骂。年年拍戏年年骂,年年角逐奥斯卡骂年年。 他用他中年以后全部的艺术生命去换一个小金人,可人家就是不给他。种族肤色的差异、国家民族的矛盾、国家间产业经济的对立……他张一谋的微薄之力,能越过中美之间的重重天堑,到达小金人的彼岸吗? 明知道这是一笔巨大的潜在财富,全世界最精明的那伙美国人,会甘心便宜中国人吗? 那么,易素平静的想到,我呢?我怎么办?我还要继续这条奥斯卡之路吗?沿着张一谋、冯小刚等前辈电影家的悲壮足迹? 老师啊老师,你确定要我这样做吗? 易青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几乎燃到了尽头的烟蒂几乎烫伤了他的手指,那烟头上一点星星之火,在黑暗中轻轻毕剥一下,发出“噗”得一声,象一声高傲的冷哼,不知是否在嘲笑着滚滚红尘中那一份无奈而苍白的宿命…… 活色生香 第二十八章 中国可以说不(下) 司马 “大爷,早啊!”易青笑容满面的搓着手,跺着脚,对这煎饼车后面的老汉说道:“给来张煎饼,多摊个鸡蛋,多放点香菜,谢谢您!” “得嘞……”老汉爽利的应了一声,从面桶里舀上一勺小米磨成的面浆来,滋的一声,在滚烫的铁板上摊将开来…… 清晨的空气清新微凉,北京的冬天,脆冷脆冷的;吸一口气,整个人肺里都是清凉清凉的。 久居香港的易青已经好多年没吃北京煎饼这种地道的北方小吃了。以前就是为了拍戏之类的事情偶尔来北京,不是盒饭就是高级饭店里的山珍海味,哪有今天这样的闲情逸致。 昨天他和孙茹又听詹姆斯念叨了一天“奥斯卡大选经”,才差不多听老詹把注意事项说了个大概,不过看那样子詹姆斯还有点意犹未尽,总算是因为他在美国还有一大堆事情等和他,才做好作歹的被易青和孙茹送上了回国的飞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今天是易青回到北京的第三天,因为订不到中午的机票,改订了晚上的,所以易青难得的有了一天的空闲。 “……小伙子,你要薄脆不要?”老汉的话打断了易青的思绪。背对着他的易青连忙笼着手转过身来,笑道:“要,什么都要,要多刷点辣。” “好嘞!”老汉起劲的吆喝一声,用食夹子掂起一片金黄的薄脆搁在刷好酱汁的煎饼上,瞥上一大把香菜…… 以情看着老汉麻利的动作,心理暖洋洋的,倍感亲切,方佛又回到了当年刚到北京求学时的那个年代。 他笑呵呵的问老汉道:“大爷,您生意挺好啊?” “那可不说咋地!你这是来早了,再过一会儿,上早班的人出来,我这块儿要排队呢!”老汉自豪的笑道,一边拿起小铲子三铲两铲,把煎饼包进两张牛皮纸里。递给易青,嘴里念道:“得了勒!一张煎饼多摊一鸡子儿。一共四块五毛钱您勒……” 易青笑着递过一张五元钱的纸币,接过煎饼来。心想几年不吃这些东西,还不知道已经涨到三块五了,加一个鸡蛋要一块钱……依稀记得当年在电影学院的时候,一张煎饼都只要两块二,加个鸡蛋五毛钱而已。 不过这几年以来,物价陆续都有些张,比起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来说,这点涨幅算是小多了;2008以后,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更快了。行业发展也更稳定健全——这么多年以后猛然回头一看,还真是有了点大国的气象了。 “大爷,你这一个月也不少赚钱吧?”易青拿着烫手的煎饼不停的吹着气,顺手接过了老汉的找钱。 “嘿嘿,不瞒您说,一个月牙。扣掉该扣掉的。有这个数呢!”说着,老汉神秘的伸出一个巴掌;后来想了想。连忙收回去一个手指头,笑道:“光是着一个小区,一天就能卖出去七八十张,跟你们文化人当然比不了,嘿嘿,混口饱饭吃吧!” 易青听他特别自豪的强调那个“饱”字,心里也替他高兴,点了点头,心想一个退休出来卖煎饼的老人家一个月能赚四五千块钱——我们的这个国家和老百姓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这样说起来,其实《花木兰》在国内拿到五亿多的票房一点也不稀奇,比较起来,好像还是当年《泰坦尼克号》得3。6亿这个成绩难度更大一点——那个年代,一个卖煎饼的月收入能超过五百块就不错了吧? “那您忙着,大爷,会见您勒!” “走好!想吃再来啊……” 易青笑着点着头,大步向小区外面走去。 拿起热乎的煎饼大大的咬了一口,香!这北京煎饼的味道,这么多年还是如同老北京淳厚的民风一样,质朴而香醇。 …… 易青今天出门没有开车。他突然想过一天普通人的生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去亲近一下最自然纯朴的市民生活,从办公室和剧组的世界里走出来,呼吸一下这个社会最真实的空气。 他从孙老爷子旧居的经典花园小区出来,经过阜外大街,步行来到地铁站口,找了个垃圾桶把吃完了的包煎饼的纸扔了,拍了拍手,轻轻松松得向地铁站下走去。 “北京地图……北京地图……墨镜钥匙扣了阿……” “……老玉米,好吃的老玉米……” “白薯……烤白薯了……热乎乎的烤白薯了阿” “……肉了夹了馍了阿……西北肉夹馍……” 易青走了两步,馋虫又被勾了上来,他又回头去买了肉夹馍,大块而红烧肉夹上尖椒香菜,热辣辣的边走边吃。 进了地铁做过几站,在新街口下了车,出去就是新街口外大街。从这里一直到北平庄北,十年前就是北京有名的音像制品集散地。而且这里买的大多是有品位的电影,包括一些老电影和欧洲原文电影;不像一些小地方的路边盗版店,尽卖些半裸女郎做封面的商业烂片。 以前易青和孙茹,李想等人,最喜欢来这里陶片,每当找到一些非常古老珍贵的电影,就会兴奋得拿回去在同学面前炫耀好几天。有一次易青在这里淘到一张梅里菲斯的《党同伐异》——比易青的父母还老的电影,艺术大师的经典作品,花掉了一千多块钱,要不是后来向孙茹借钱,他和依依那个月差点要喝西北风去了。 易青在街口一家早点铺子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炒肝,吃了个炸礁圈,惬意得端着一杯豆浆,悠闲自得的从街口第一家店面诳了下去。 记得许多年前,这里每家店都是琳琅满目的盗版影碟。公开大规模的整条街的在卖,也没有人管。过了这许多年,盗版明显少了很多,而且店家也有意识的把盗版碟和正版碟分别放置,隔开不同的区域货架来卖。 易青见许多店里正版货架一点也不比盗版货架少,就有意识的打听了一下——据说现在的行市。已经不像当年那样盗版畅销,正版无人问津;而是正版和盗版的销量差不多。而且越是群众口碑好的电影。正版越好卖。 易青在货架上看了看,张一谋,冯小刚,黎安等人今年的新片都在货架上。有正版的也有盗版的。他随手拿起一张正版和一张盗版的作了一下比较,但从包装卖相和附加服务上,正版碟就比盗版的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随着这几年行业合理化程度越来越高,正版碟的价格不但没有随着物价上涨,反而往往又附送海报和明星照片,拍摄花絮之类的,有的还送些明星头像书签之类的小礼品。 相比之下,盗版制作粗糙。包装粗俗不说,里面的碟片也是以能看清晰画面和能看懂剧情为质量指标的产品,跟正版碟的那种注重色彩光感层次与像素的质量简直有天壤之别。 相比之下,真正懂得看电影的人当然会选择精美上乘的正版货。虽然盗版只要十元十几元一张,但是对于现在一个卖煎饼的小贩月收入四五千元的基础民生水平来说,大家恐怕对这几十元的差价也不是那么看重。 尤其是90后的这一代观众成长起来逐渐成为社会的主要消费力量之后。他们的欣赏水平,消费水平更高。盗版影碟的市场更被进一步压缩了——生产力越往高了发展,民生消费与趋向精品化。这也是一个社会基本规律。 易青买了两张黎安导演和张一谋的正版新片,随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一路逛下去,一路赞叹不已。整天在办公室里听那些抽象的市场分析,统计报告,还真不如自己用双脚亲自来街市上走一走,得到的信息更为生动和印象深刻。 他隐约预感到,对于行业与市场而言,到办产业抵御外国资本的优势渗透的历史已经快要结束了。执政党下的这部大棋,今天看来非常的成功;那么接下来,恐怕是要渐渐收网了吧!在初级阶段要想和世界接轨,实现技术和咨讯的共享,纵容盗版虽然有点赖皮,但是不失为一个无奈之外的好办法;现在随着产业化的步伐加快,所以,估计要不了几年,全国性打击盗版的种种措施就要出台了吧? 易青出了新外大街,走上去往北太平庄荆门桥的大道,这一路都是他上学时最熟悉地方。路边的几家小食店,经营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开着。 刚才他在音像一条街就不止一次被人人了出来,此时故地重游,更是连连被旧相识惊奇的叫住。有一家羊肉泡馍的店主,居然还留下了他当年和依依一起在店里吃饭时的照片,大大的裱在了挂在中堂,招揽生意。 幸好他只是导演不是明星,没有引起围观之类的,签了几个名之后就笑呵呵的离开了。这一带大抵因为电影学院的缘故,几年前电影文化氛围就非常浓郁,短短的一条街就开了两家电影院。 但看今天这架势,就有不少人来看电影,估计节假日更是火爆把。 易青站在其中一家的电子售票口看了看片名,三部国片,其中一部香港的;两部美国片,一部欧洲片。 这几年外国电影进口配额逐渐增加,但是进口大片的冲击力加强,中国电影的商业总结之却不见减少,2013年更是突破了一百亿。院线上有利可图了,这也是电影院越开越多,银幕数也越来越多的重要原因吧! 易青一路上见到以前吃过的小吃就忍不住上去买来吃,虽然是一样一点点,一个上午下来,也吃的肚皮发胀。将次走到午饭时间,他漫无目的的信步而行,不经意间一抬头,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北影厂门口,那秫立了大半个世纪的工农兵雕像依旧风雨无畏的竖立在大门口,俯视着过往终生。 没办法。思维惯性使然,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易青本来没打算来北影的。这两天孙茹做后期正在收尾的关键阶段,所以虽然自己有一天难得的假期。他也没告知孙茹,想让她安心工作,毕竟《爸爸再爱我一次》这部戏倾护了孙茹不少心血。 既来之,则安之。易青轻松的笑了笑,在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罐饮料。小卖部里当年那个趴在小凳子上做作业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上了高中的大姑娘了。一看到易青,就惊讶的叫了起来:“哎呀!易导演!好多年没看见你了!你现在是大导演了……我爸爸当年就说,你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啊……对了。前两天还看到了孙小姐了,就是一腔经常和你一起的那个穿红风衣的姐姐……” 易青接过汽水,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递过来的笔记本上签了名,点了点头,转身进厂里去了。 林道幽远。只是比起当日少年时,这里的树木似乎又高大了几分,密密的挂着雪后的冰晶。 易青直到孙茹在那个棚做事。这里他可是熟门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摸个南北西东。三拐两拐的找到了华星租用的那个影棚,一个仓库一样的工作间里,旺旺的烧着暖气,易青一挑帘子,走了进去。 正当中的大长桌子上,摆着七八台电脑,第一台前就坐着孙茹,正在监看另外几台剪辑和配音带的情况。 易青走到孙茹背后,顺手把一罐汽水放在孙茹的鼠标垫边上,一边跟同事们打着招呼。 孙茹也不回头,好像早就知道易青回来一样,顺手拿起了汽水,嘴里抱怨道:“死木头这么粗心,大冷天的给人喝可乐,也不知道买点热的进来。” 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喜滋滋的拉开易拉罐喝了起来。 易青拉张凳子坐爱她旁边,问道:“进度怎么样了?” 孙茹道:“全部搞定了!喂……对了,你这人也太会挑时间了吧,专程来吃我们的机关饭是不是?” “这么快?”易青惊喜道:“我以为还要两三天呢!嘿嘿,看来是来对了。” 孙茹得意得道:“当然快了!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你来了也没饭吃,我们今天还是吃盒饭,都说好了,等首映再庆祝……没办法呀,唉,谁让咱组穷呢……” “再穷也不带你这样的,”易青笑道:“大家这么辛苦,怎么能刻薄同事呢?” 说着,他大声对工作间里的人宣布:“中午定几只全聚德烤鸭,我请客,管够!” 众人一阵鼓掌欢呼! 易青笑着拿出手机来,拨144查问全聚德的电话。 …… 孙茹说的果然不错,不到下午一点,所有的剪辑工作都完成了。孙茹在电脑上让易青看了看大概的样片,葛尤的演出让易青赞叹不已。 中午的盒饭早已送了进来,北影厂的几家饭店承办的盒饭品质还是不错的。 孙茹拿了一份打开,热腾腾的端到易青面前,问道:“你真的不吃?看我们伙食多好。” 易青摇了摇头,笑道:“我现在撑得快站不起来了。你不知道我今天一早上吃了多少东西……” 孙茹听完易青的“汇报”,直到他早上差不多吃遍了一路过来所有的小吃之后,严肃地说了一句—— “易导,您真不愧是只猪!” …… 吃过了午饭,易青和孙茹信步走在北影外的街道上,看着下班的忙碌人群。 孙茹听完了易青一早上的见闻,微笑不语。她忽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飞美国去?正好一边做后期,一边做参选奥斯卡的事。今年张一谋又冲奥斯卡,听说他也提名了金球奖最佳外语片,不过这个奖估计他竞争不过《花木兰》。” 易青现在一听这个就烦。她皱了皱眉头道:“还没想好了,回内蒙后剧组估计还得有四五天收尾的戏。” 两人默默的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易青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样走走真好。现在突然发现,就是这么像普通人一样散散步,吃吃小吃。聊以下午闲天,都成了奢侈的事。” 孙茹微笑挽了他的胳膊。在耳边道:“也许这就是爷爷当初告诉我们的,要成就事业的所谓牺牲吧!” 易青无奈的笑了笑。道:“我真想念那时候的日子。想笑就笑,想骂就骂,看谁不顺眼,别管他是谁,上去就削他小丫挺地……虽然日子穷点儿,可是吃个煎饼,糖葫芦也觉得很有滋味儿;闲的时候侃侃大山,几个朋友一起去什么地方喝个啤酒消磨一下午,吹一吹壮志凌云,明天会更好……” 孙茹站定了静静的看了看他。微笑道:“青,回到这里才突然觉得,这几年你真是变多了。喂,你记得不记得,那年大一的时候,倭国电影节。你把人家倭国摄影师的心脏病发作。还揣了人家倭国代表团团长的屁股……就是那个导演,叫什么来着……” “叫左藤……”想起学生时代的事。易青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道:“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是不太懂事,很多事做得痛快了,其实挺欠考虑的,呵呵……我那次和娴儿还把外事办的一个市府小官给爆打了一顿呢,套个麻袋,然后……” 易清手舞足蹈的一阵比划,开心的哈哈大笑,心里的积郁一扫而空。 孙茹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智慧型愤青”,不禁心里暖洋洋的。 一个人,如果在心计和权术之外,没有那种执著的赤子之心,是根本不能成为一和成功者的。很多人总以为成功者就是要擅长权谋,却不知道符合“正道”,符合社会历史的大趋势,把个人的事也融合到社会经济民生发展的大方向上去,远比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和卑鄙的伎俩更重要。 易青无疑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善于“务虚”,胸怀天下,对大事大局有着惊人的洞察掌握能力,看问题的角度和起点远远高于常人;他做事不自己使力,而是选择正确的方向让时代大势推着自己走——这样的人,怎能不百战百胜? 每次面对重大的抉择时,他总能作出最符合大趋势的决定,这似乎是一种特异功能一样。那么这次,他面对即将到来的“奥斯卡大选”犹豫不决,是不是敏锐的他又察觉到了什么? “小茹”易青出神的想了一会,忽然问道:“以前,张一某他们一心要追求奥斯卡奖,老师告诉我们说,那时中国电影产业的需要,可是我就是想不通这个道理,为什么我们能不能做好自己的事,绝定性的条件不是自力更生的奋斗,而是必须要由别人来提供?”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孙茹噘了下嘴,又道:“我们国家虽说有最大的市场,但是这个市场太稚嫩,消费力不高,欣赏力更低,而且地域性的参差不起;美国人把他们的市场建设的那么好,现成的东西借来用,当然快多了,说来说去还是钱,我们的先借打开美国市场赚到钱,资本积累,然后……” “但是,如果我们自己把市场健全起来了呢?通过民生和教育把这一切改观扭转了呢?”易青思索着打断她道:“倘若张一某他们当年一开始就制定了自力更生,立足改良本国市场与产业的策略,也许今天的情况,早就大不一样了呢!” 孙茹呆呆得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没等孙茹从思索中抽离出来,易青突然转过头来,双手握着孙茹的小手,道:“小茹,我们去长城玩吧?我突然特别想上长城去看一看!” “现在?” “现在!” 孙茹笑道:“太疯狂了吧!一来一去,天都黑了。你晚上还要上飞机呢!” “来得及!我们回去取车去!” …… 这里是八达岭!万里长城! 城高六七米,墙后四五米,随山就坡,险峻万状;自渤海之滨,X绝荒漠,蜿蜒而达万里。戍楼高耸。斥候连绵;一座座雄关,卡住咽喉古道。构成北门锁钥。 易青和孙茹并肩站在城头,长风猎猎。吹的衣炔纷飞;远处,长城宛如一条巨龙,庄严沧桑的一如父亲的脸;但见我中华万里河山,峰峦叠嶂,秀丽壮阔,浩浩然大气磅礴。 易青仰起了头,静静的遥望天际,仿佛要看透这千百年来的大地变幻。岁月如歌。 那掠过天际的飞鸿是悠悠岁月的见证。曾几何时,黑云淹没了月色,雨雪纷纷的袭来,胡马长嘶,死尸相撑,战场上的一切声音沉寂之后,只有红了眼睛的野犬不知在吞噬着谁家的春闺梦里的人…… 那尘封了的过往文明,犹如中华炎黄血脉中涓涓流动着的热血,虽然逝去千年。但是只要一个有文化感怀的中国人往那个位置上一站,他就呼啦一下全部涌进着浩然天地,充塞了宇宙洪荒! 我们就是文化!我们就是传承!只有站在长城这样的地方,你才能木然深刻的体认到——你,我,他,都是构成中华文化的一份子,人类最伟大的这个古老而辉煌的文明,就在我们的手里新火相传! 孙茹望着易青光彩焕发的脸,她似乎有点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到这里来了。 “小茹,”易青望着脚下的山川,忽然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有个老电视剧,香港的,叫《霍元甲》?” “霍元甲我就知道,电视剧没看过,不过我听说过,很有名呢!”孙茹微笑道:“难道你看过?那部电视剧热播的时候,恐怕咱们都还没出世呢!” “岂止看过,我还会唱主题曲呢!”易青神往的笑道:“北京市没有卖的,但是我们南方……很多街边小店都有这种剧集……” “主题曲好像是黄瞻先生写的。”孙茹叹道:“可惜我们去香港开公司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不然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香港第一才子。” 易青呆呆的注视着远方,皱眉沉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孙茹也不敢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帮他理一理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 良久,怔怔出神的易青忽然小声的哼唱了起来:“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那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娇气日盛!……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河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个个负起使命……这睡狮渐已醒……” 唱着唱着,在猎猎的山风中,他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在断续的歌声中慢慢仰起了头,突然对这远端的长城放声大喊,仰天长啸! 龙吟般的长啸刺破了云层,仿佛要惊醒横卧在大地上千年的巨龙般的长城,天地也要为之动容。 “小茹!”易青转过头来,激动地问道:“我想问你……我……我想说……不靠外来力量,不乞求别人的施舍和扶助,不依靠任何人;只是靠我们自己……做大我们自己的市场,积累起中国电影自己的力量,创办我们自己的奥斯卡,自己的电影品牌!你相信吗?你觉得可以吗?我们能成吗?” 一瞬间,孙茹就听懂了易青这几句语无伦次的表达,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她紧紧地握着易青的胳膊,坚定的道:“能成!青,我们一定能成!” 易青用力的点着头,大声道:“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中国能行,中国一定行!我们不能再把自己的成功压在别人的身上,一百五十年来,何曾有哪个国家,真正帮过中国?奥斯卡,你救不了中国电影!” “……小茹,我相信,我们的中华文化,一定会再次形成无与伦比的优势文化,覆盖大地,去征服,去侵略……中国的长城,要延伸到太阳能照耀到的每一个角落!”易青激动的道:“让我们随这股无可阻挡的历史大潮,去缔造中国电影的辉煌吧!” 说到这里,易青忽然轻轻的抱住孙茹,萧然到:“老师只给我一条捷径我不走,却去寻一条荆棘丛生,坎坷重重的艰辛苦旅,你……你们,还会支持我吗?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决定太草率,太天真,太理想化了?” “不!”孙茹坚定的望着他,许多年前,这个男人也是用这样的神情,也是这样的语气,在电影学院导演系的专业考试考场,就是那一刻彻底俘虏了她的心;此刻,看着他热烈的,急切的,期盼的眼神,她的内心充满了骄傲,她环着他的脖子大声道:“干吧,青,世人谁无赤子意,男儿壮志莫回头……我愿意跟随你!我们都会跟着你!” 易青呆呆得看着孙茹的眼睛,突然忍不住低头在她的樱唇上重重一吻,接着放声大笑,几天来的幽思和积郁一扫而空。他紧紧地搂着孙茹笑道:“走,小茹,我们下山!让我们去告诉詹姆斯,告诉奥斯卡,告诉全世界——中国,可以说不!”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上) “各位,请举杯吧!”易青高高的举起了盛满白酒的粗瓷大碗,大声道:“我代表《地狱方舟,剧组的全体成员,代表程龙大哥,向长期以来支持我们的拍摄工作的朱拉扎嘎矿站的领寻和全体工友,致以最衷心的感谢和敬意!” “干——杯……” 在一片欢呼声中,无数只大碗举了起来,男人女人,纷纷豪爽的仰脖喝了下去。寒冷的内蒙冬天里,一碗热酒下肚,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热辣辣暖融融的在心里荡漾开来,令人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地狱方舟,剧组的外景部分历时两个月又十一天,终于赶在农历年来临之前全部完成。在杀青后的第二天晚上,易青私人出钱,在矿山上举行了这个大型的露天酒会,酬谢一直以来配合他们拍摄的矿站领寻、工人和当地的群众。 野地里摆开了一张张八仙桌,特地从附近城市里请来的大师傅在另一头搭起了野灶,浓郁的肉香菜香酒香,香飘盈野。 大盆大盆的辣子红烧肉,肥瘦不禁的端将上来,飘着火红的辣油;卤鸡腿、烤全祟、酱牛腿、炖祟吊子、烤胡饼……无数具有地方特色的好菜流水价的送来,然后在山一样结实的矿工朋友们地狼吞虎咽之下风卷残云的一扫而空。 在易青、依依他们这一桌,程龙大哥正拉着“女儿”小意的手依依话别,一场戏下来。大哥对这个戏里的女儿真是疼爱有加,小意也对程龙大哥崇拜地不得了。 程家班的男人们在香港都是个顶个的酒桌上的英雄,可到了这里,也是三两下就被灌的败下阵来。大呼厉害。 酒酣耳热之后,当地蒙古族的工友自然而然的离席而起,忘情的唱起悠远寥阔的蒙古长调,拉起了马头琴;女人们红扑扑的脸,站起来围着圈子载歌载舞;玩一阵,累了再坐下吃一阵,乐夜未央。 易青在孙老爷子去世后,就极少喝酒,今天破例喝了一碗后就不再饮了。程龙大哥却喝了不少。 两人吃了点东西,就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离席散酒,在附近的空地上走上几步。 明天,程龙大哥就要启程回美国。和在那里的家人一起过年,而易青则要先带着剧组回到香港,过完年后再去美国,制作《地狱方舟,地后期特效。 分别在即,易青不免要和大哥商量一些下一步《地狱方舟》在美国宣传的事情,所以两人很有默契的走到一边相对安静的地方去说话。 这部电影程龙大哥自己既是主演。又是动作指寻,而且这很可能是他亲自上阵、身体力行的最后一部动作片,毕竟岁月不饶人啊——所以他一直都是拿自己当作制作主创人员看。而不是拿片酬地那种明星,美国那边有他、有李氏国际,前期的宣传就没问题了,易青也可以安心的去做好这部戏地后期。 两人聊了几句宣传的事情,忽然听到身后的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哄笑和欢呼。两人不禁好奇的一起转头看去,只见人群围坐在地上,群星捧月般围着羞涩的小意。 看来在这样的气氛感染下,连小意都被撺辍着下场表演了。依依拉着她进来,让她跳个舞。她死活不肯,最后答应了唱歌,于是大家一起轰然鼓掌叫好。 易青和程龙大哥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只听耳边嘹亮的歌声响起,不由同时惊异的互望了一眼——除了拍戏里的剧情需要地情况以外,从来都没听过小意大声说话,谁知道一开腔唱歌,这个小女生的嗓子竟是这般嘹亮高远,非常漂亮的中高音。 “真是个好孩子。”程龙大哥感叹道:“你们华星公司的这几个女艺员,太难得了,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易青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干脆真的认了她做干女儿好了,也是一段佳话;我们下面做宣传的时候也有些猛料炒。” 程龙大哥哈哈大笑,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叹道:“我可以退休了。” 易青诧异的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程龙大哥叹道:“拍这部戏,让我见识到了你们,所谓的中国第七代第八代电影人的工作能力和才华,还有你们的……怎么说呢,各方面吧!我看到你,看到依依小姐,看到小意,看到你们的优秀,突然觉得,我们中国人的电影真的是后继有人了。我知道我们国家会越来越好,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大哥顿了一顿了,突然笑着道:“做个中国人真好!” 易青微笑着看着这个儿时自己就非常敬重的前辈,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双臂。 两个男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可惜没有记者在场记录下这珍贵而难忘的一幕,不然日后一定会有人说,这是一次伟大的拥抱,是代表华语电影界新老交替和传承的一次拥抱! …… 次日,《地狱方舟》剧组结束国内的外景拍摄,回到香港。 刚刚走进华星大厦的易青,等待他的就是宁倩华奉上的一叠成绩单和财务报表。 单少玉的〈离爱,成为2034年底最受好评的国产电影,以明星阵容豪华、剧情感人至深风糜全国。 华星单少玉出品的爱情文艺片现在已经成为华语电影都市文艺片的第一品牌,拥有庞大而稳定的观众群,一般地都市白领、青年学生、知识分子阶层,只要看到是单少玉导演的片子。一定会买票去看。 《离爱国 国内上映四十天,票房一亿带零;香港上映五周,票房三千二百万,DVD发售情况还在统计,目前已经接近两千万港币。 剧情为主的都市文艺片。在传统观众群中一向口碑不坏,连当年《星语星愿那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地片子都能获得国内观众的好评,何况制作精美的单少玉作品——美习惯使然,网络和其他传媒的风评对华语商业性大片一般是骂,对剧情片一般是夸,这点易素并不意外,可意外的是,文艺片不卖钱的规律居然渐渐被打破了,原本单少玉的前几部言情?(: ) 第 40 部分阅读 梢馔獾氖牵囊掌宦羟墓媛删尤唤ソケ淮蚱屏耍镜ド儆竦那凹覆垦郧槠恢辈业皇遣蛔慌獾木置妫潜3忠荒暌徊空飧霾分皇俏嗽黾永嘈秃妥】诒摹K勒獯尉尤蛔瞬簧偾伤闶且馔庵病?br /> 相比之下,李想的《天下江湖刚刚在全国下片不久。[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毁誉参半。被国内传媒批评为“商业大片和香港传统黑帮片各一半地怪胎”;当然喜欢看大片和黑帮戏的一些观众却是追捧有加,把李想称为续吴雨森之后的一代大师。 〈天下江湖国内上映四十天,票房两亿三千万,在中国国产电影票房排行榜上仅次于《满城尽带黄金甲;香港票房六千八百万,超过了当年易青地《潜龙于渊所保持的香港票房记录;DVD还没开始卖。 不过投资一亿五千多万。扣去院线分成和必要支出,尽赚一亿还带零的成绩,已经足以使李想笑到牙掉了。 其他几部中小制作拍得快的也在见缝插针的档期中陆续完成了上映。总体而言,有赚有赔,大体上还能持平。 正所谓山中无甲子,人间不知年。易青他们这可算是“棚中无甲子”了——就在他们埋头做电影地这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地十年是华语的衰败期;2000年以后香港大陆合拍片、商业大片的风行可以说是华语电影的复苏期,这个复苏期以易青的《潜龙于渊和〈花木兰以及华星的一系列作品为高潮,而2004年以后的华语影市,终于迎了一个繁华灿烂的黄金期。 象一根衰极必盛的股票红线一样,高产、高质、大制作、大宣传成为这一时期华语电影地标志。 解脱束缚的香港九大影业,纷纷在这个期间推出自己的拳头产品;大陆的各路诸侯。从第五代到第六代第七代,更是佳作频出。 国内和港内的院线一下子要承载这么高产量的电影作品,顿时有赚钱赚不过来的感觉,在忍痛拒绝了几个有分量的电影之后,赶紧扩张营业,各个大中小城市的电影院数量在2013到2015年年初这段期间里几乎增加了三分之二。 即使是这样,华语电影圈里的各家公司和各家导演,依然为争夺档期和院线的问题打得头破血流——今天某制片人说某青年导演作品颓废,明天某第七代导演数落某第五代倚老卖老,打压新人……各家八卦媒体更是进入了一个赚大钱的黄金期,原来蹲守苦挖都弄不到的新闻,现在突然自己全涌到面前,撑得他们肠肥脑满,天天忙着爆料。 真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说起步说了几十年,电影产业终于在中国起步了。过亿的巨大市场的威力一下子显现出来,不要说电影产品本体,就是附加产品们——就比如依附影视业存在的娱乐传媒行业,就不知裹胁进去多少人多少财富。 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孙茹的〈爸爸再爱我一次,如同浮躁的商业社会里流淌过的一缕清泉,悄悄的在这个时代的猝不及防中,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活色生香 第二十九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下)司马 《芒果伊甸园》的外出记者徐未明站在电子售票窗口,仰头看着广告板上的海报,孙茹牵着扮演“儿子”的小演员,葛尤站在两人身后。 就宣传效果而言,美女导演的效果一向比美女明星还要好,更何况孙茹长得明星还要明星。 “就要这场的票,多少钱?”,徐未明隔着玻璃向里面问道。 “已经开始十几分钟了。”里面的人答道。 “不要紧,来一张,”徐未明拿出一张50元的人民币,向窗口递了过去…… 买了票的徐未明拉开大衣,把拍立得相机掩进衣服里去,走进了电影院。一张票50元,小成本文艺片卖到这个价,真叫一个牛,不知道有什么过人之处;当时《花木兰》在国内热映的时候,也不过60元一张票。 电影院里一片乌压压的,上座率近九成!国产电影多少年没有这种盛况了?这还是在东莞的一家电影院的情况。 在内地,北京上海这些城市传出的《爸爸再爱我一次》排队拿号取票,大摆长龙的新闻,恐怕是真的了?徐未明默然想到。 “嘿嘿嘿……怎么回事你!痴线啊!这么迟进来晃什么,坐低坐低!没搞错!” 几个后排观众正看到动情处。莫名其妙的被慢吞吞地徐未明挡住了视线,大为光火,就差没爆粗口,嚷嚷起来。 徐未明连忙点头道歉,赶紧猫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十分钟后,徐未明彻底的被剧情吸引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戏会风靡全国了。香港人无法了解,因为不同的地域文化、不同的社会背景,他们无法知道其中的原由。 与社会制度和文明程度不匹配地家庭伦理格局,与社会生产力和人才资源的需求不匹配的学校教育系统、人才选拔方式,使中国社会久未解决又与所有人息息相关的两件大事。这个戏借由一个小小的网瘾少年的故事这个突破口,象点燃了一个导火索一样,使得中国民众长久以来在这方面地积郁得到了一次性的疯狂宣泄。 几乎每个中国内地生活的普通人,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都会产生意犹未尽,心中有无数话想说的冲动。 九十分钟标准片长的电影看完,徐未明被深深地震撼了;结尾葛尤那富有层次的爆发式表演,令他泪流满面。 这种激动和共鸣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他被退场地人群挤了一个趔趄后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象行尸走肉地从影院随着人潮走出来好长一段路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只记得自己跟全场观众一起象个激动地少年一样噼里啪啦的鼓了三分多钟的掌。 他定了定神,辨了辨方向,才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是给《芒果伊甸园》来挖几条和孙茹以及孙茹的新片有关的八卦的。 想到这里,徐未明一个冲动,就想找一个有桌子的地方坐下来,用手提电脑把刚才看电影时的那满肚子急于倾诉的感受记下来发回去,不过他马上又犹豫了。 现在的八卦媒体,象《芒果伊甸园》这样的,怎么可能登任何有思想有深度和有社会意义的文章?他们哪有半点新闻从业人员的敏感和素质?在这样的地方打工,除了那份国内不敢想像的高薪之外,真是太委屈自己这个新闻系的高才生了。 虽然最近《芒果伊甸园》刚刚换了新的大股东,好象是一个叫马丽丽的妖艳女人,不过还是换汤不换药,杂志的办刊风格一点没变,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这位新老板的指向性明确一点——这位从来没露过面的神秘女老板要求全力挖掘一切和华星有关的负面新闻,如此而已。 徐未明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此行是白来了——哦,不算白来,至少看了场好电影。他紧了紧背包,向汽车站的方向走去…… …… 《爸爸再爱我一次》,国内上映四周,因为宣传得力的缘故,上映第一天,北京电影院就传出满座爆棚的新闻,在新闻和口碑的双重推动下,当周内地票房就突破了六千万。两三周下来,社会影响扩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有史以来任何一部商业大片都无法比拟。 大街小巷,市民、白领,到处是讨论这部电影的人,与之相关的话题诸如网络与社会、青少年教育与应试教育等等,成为社会热点话题;各大电视台几乎所有的谈话节目都在做相关的节目。身在北京的孙茹、葛尤和主演的小演员,每天要应付如山如海的电视台和其他媒体的访问邀约电话,焦头烂额。 四周下片之后,《爸爸再爱我一次》票房二亿九千多万——五六百万的成本,接近三亿的成绩,创造了小成本电影高回报率的世界纪录。 这还不算,在这四周中,去电影院观影的几百万人中,多数都是青年学生和中青年以下的城市居民与白领;而中国父母辈和老师辈的人,在时尚消费方面一向处于慢热和迟钝的地位。 所以直到这部电影上映的后期,临近下片时,他们才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成为了社会舆论的众矢之的。关于中国落后的家庭教育模式和学校通才教育模式的讨论,一下子在全国范围内喧嚣起来。 中影集团韩山平先生在和华星集团地首脑人物以及导演孙茹商量之后,决定顶住压力,破天荒的将《爸爸再爱我一次》的全国加映期延长到三周。 不出所料,这三周之中,全国各大影院挤到天天爆棚——在中国,历来是一股风潮一旦起来,争相效法追逐的行为立刻如大江东下一般无法遏制。全国各大中小城市。多有父母带子女全家一起观看《爸爸再爱我一次》的;更有大量的学校和教研机构,团购电影票,要求在职地教师一起去观看这部电影;至于看了第二遍第三遍的观众,更是数以百万计。 《爸爸再爱我一次》连映七周,风靡全国,总票房近七亿人民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远远超过了《花木兰》在年前刚刚创下的中国电影票房纪录;相比之下,香港的二千多万票房其实也是不错的成绩。不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后续的DVD发售情况也是异常喜人,首发六百万张地成绩。几乎可以令华语乐坛上任何一位天王天后为之汗颜了——虽然这不是金曲专辑。 由北京天艺公司制作的正版DVD,除了电影正本和海报、花絮一类传统地促销噱头之外,收罗了包括孙茹的导演笔记在内地一百多篇全国各界各阶层关于网络文化的争议文章的电子光碟——这一下,在首发DVD地行市上打了盗版商们一个措手不及。相比之下,盗版商们只能提供电影复制品。对于想收藏这部电影的观众,简直毫无价值,以为内关注这个电影和相关事件的,对电影背后的种种争议文章的需求和购买欲可能远远超过了电影本身。 等到第二拨盗版仿效的产品出炉之后,跟孙茹和宁倩华商量后的天艺又推出了第二版正版,附带了大量与电影剧情有关的赠品,甚至有剧中主角使用的精美鼠标垫等,与之共同出售的还有第二批影评家和各方争论的文章集锦,盗版商们再次跳脚不迭。 时光如梭。托《爸爸再爱我一次》的福,短短半年之内,孙茹从华星集团一个默默无闻的制片人、副总,“变身”成为全国知名的艺术、文化界名人;炙手可热的大牌导演,声名足以同易青、李想、单少玉并驾齐驱而尤有过之;更重要的是,她的出身和学历经历也陆续被神通广大的媒体们翻了出来,全国首屈一指的美女导演,出身名门世家的豪门千金,有关她的所有事情被一再的夸大渲染,反复的一炒再炒,日益充满了传奇色彩。 本来一心想早点忙完后续事务,赶回香港和易青、依依、杨娴儿、小念青好好过个春节的孙茹,被宁倩华严令必须留在北京,把《爸爸再爱我一次》的剩余价值彻底发挥完毕。 别看孙茹家世显赫,又是集团二把手,可是她对这位华星上下人人钦服的宁姐的话还是不得不听——人家不但是依依的专署经纪人,还是易主席手下第一员爱将,集团上下除了艺术以外的事情,包括行政财务管理人力,全她一把抓。 别看易青这几年飞黄腾达,如果没有这么一位镇山太岁在背后谨小慎微、精打细算的支撑着,哪会有今天。 所以,孙茹只好乖乖留在北京,和孙老爷子生前的几位长辈老友还有宝叔一起,过了一个略嫌气闷的农历春节,然后继续应付那些记者、电视台以及来自保守势力的多般责难。 …… 相比之下,易青就略微幸福了一点。他的春节是在杨娴儿家里过的。 杨仲回大陆过年,顺便把杨娴儿给杨首长买的礼物和身为女儿的问候带回家去。 其实杨娴儿也是十分想念老父,但是却舍不得把念青扔给菲佣;至于告诉上将老爸,自己在香港还有一个快五岁的儿子,那可是打死她也不敢。 大年三十。 上午易青陪依依买了大堆送给周妈妈的礼物,依依每年春节,不管拍戏多忙,就是推掉通告赔钱也要陪母亲过年的,在这一点上,依依还是非常传统。 虽然有保镖、助理环伺,依然免不了后面大堆狗仔跟踪,不过关于易青和依依、孙茹、小意、小云甚至陈云可、吴明玉等华星女艺人的绯闻,在香港早已经是写烂了的“旧闻”了,只要易青自己不制造新鲜猛料,恐怕求人家写人家也不肯随便浪费版面和广告位,所以易青和依依等人混久了也就坦然。 中午买完东西在路边餐厅休息的时候,易青还让助理把外面跟踪的几个娱记叫进来,请他们喝饮料吃点心。这几位也老实不客气,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宾至如归——说实话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狗仔队和明星其乐融融,一起买醉唱K的事情都属平平无奇,坊间流传的无数“新闻”,大多都是为了“商业宣传需要”在这些场合中,明星和记者一起“创作”出来的而已。 下午,易青把依依送回家后,就带着几位助理来到杨仲和杨娴儿兄妹的家,然后便放了几位助理的假,提前分了红包让他们回去过年。 杨仲的房子极其安全,这里附近可都是天剑部队高级军官的高级寓所,方圆二三百里都是十米一岗百米一哨,那些香港土生土长的狗仔队,别说混进来,光是远远瞻仰一下解放军叔叔站岗时的英姿和制式自动步枪上闪亮的军刺,就足以使他们作出明智的选择了。 “过年喽!过年喽……”小念青这小崽子越来越精力旺盛,象个疯了的小耗子一样在房间里钻来钻去,晃得人直头晕。 易青刚进客厅,就被他撞了个满怀,顺手一把抄起来,抱着儿子哈哈大笑。 小家伙一脸的欣喜,望着老爸道:“爸爸。你今天在这里吃饭吗?” 易青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急切和期盼,不禁心里一酸,郑重的点了点头。 听到外间的响动,杨娴儿从厨房里一手面粉的走了出来,笑盈盈的看着这父子俩。 易青抬头看着笑面如花的情人,一如当年在大学新生军训时的美丽性感,英姿飒爽,不由心生七分爱意还带着一分感慨两分歉意的说了一句—— “娴儿,辛苦了。” 第三十章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上) 司马 杨娴儿听易青这么说,嫣然一笑,昂了昂一头美丽的短发,给了他一个算你有良心之类含义的眼神,笑着撑着沾满面粉的手走进厨房去了。 易青那句话却是一语双关,要说辛苦,这些年来,当初一起从电影学院来香港的这些伙伴中,顶数杨娴儿是最辛苦的。在外是艺术家,在家是主妇和孩子的母亲。 在杨娴儿到来之前,华星的前身中国人影业只能算是一家不错的香港电影公司而已。是她的到来,将极具个人风格的造型意识和美术思想带进了这家公司,要是没有杨娴儿和他一手甄选,组织,培养起来的华星美术部门数百名美工,动画,电脑特效等专业技术人员,华星就只能长期制作《潜龙于渊》那样的传统都市剧情片,根本不可能完成《花木兰》和《地狱方舟》这种大制作。 而另一方面,拥有一对当红电影家做父母的小念青,出生成长在这样的家庭,最缺乏的就是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无论是易青还是杨娴儿自己,一年之中,至少有一多半时间都是在外地拍戏。所以在可能的条件之下,杨娴儿总是费尽心机地把一切省下来的时间安排给儿子,并且尽力让易青多一点时间和儿子相处。 正是由于杨娴儿家里家外的操持忙碌,才使得她成为后来易家班五虎里拿奖拿得最多的一位;而小念青,也完全看不出来又孤僻和怕生之类缺少父母陪伴的儿童常见的毛病,不但活泼机灵,而且精力旺盛,表达能力和表演欲远超过一般同龄孩子。 易青和儿子没大没小的玩了一会儿解放天性的动物模拟游戏,才折腾了两三下,就觉得有些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喝口水。 谁知小念青比他父亲精力旺盛十倍,滚倒在地毯上不停的扮演着各种动物,从河马,大象,海豚,鲸鱼到蛇,松鼠,袋鼠,猞猁山猫等等,几乎凡是《动物世界》等节目里出现过的动物,他都能非常准确传神的抓住他们的特征表演出来。 看的易青高兴的抱起儿子狠狠的亲了几口,扎得小家伙咯咯大笑。 正玩闹着呢,菲佣出来告诉易青,可以去餐厅吃饭了。 易青背着大呼小叫的儿子走到餐厅,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丰盛之极的佳肴。一盘盘雪白晶莹的饺子冒着腾腾热气。 易青把儿子放在椅子上,就连忙过来帮杨娴儿拉出椅子来,作了个请坐的手势。 杨娴儿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切,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 易青在对面坐下,诚恳的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把念青交得这么好,真不容易。辛苦了,来,我和念青一起敬妈妈一杯。” 年轻抓起桌上的汽水杯子。非常认真的道:“祝妈妈永远漂亮,多画漂亮的画。还有电影,还有多点时间回来看我。” 易青和杨娴儿听儿子这么说。眼圈都红了。连忙掩饰着喝了一大口红酒,放下杯子。 易青叹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孙老师的嘱托,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做完。让我们能有多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开开心心的过几年乐享天伦的日子。” 杨娴儿给儿子夹了两个饺子,一边叹道:“我们俩后天又要走了。唉,这孩子也可怜,以前还有个小意带带他,现在小意也成了大明星,他就只能天天在幼稚园带着了。” 易青只好苦笑道:“还好我们儿子天生聪明,而且性格外向,还不怎么叫人担心。以后等他上学了,情况就会越来越好了。” 说到上学,杨娴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敲了敲盘子道:“喂,对了,听说你和小茹商量,要改变公司的发展方向,淡出奥斯卡的角逐?” 易青点头道:“是的。不过还只是个想法,还在论证,要等美国和国内两边的市场统计详细报告出来了,我们在开董事会商量一下最后决定。” 杨娴儿不是董事会成员,听易青这么一说,就觉得自己不方便去影响易青这位集团主席的想法,不过她吃了两口菜,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有结论了你可要早点告诉我,我要先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易青愕然问道。 “儿子呀!”杨娴儿冲念青努了努嘴,道:“我们念青马上要上小学了。他以后肯定要跟着我们走,所以得给他决定是在香港上学还是在美国上学,这还不重要不得准备吗?” 易青呆呆得看了儿子两眼,叹了口气,说实话,自从离开北京之后,长城上的那一幕就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这件事,还真是牵一发而全身动啊! 按照孙老爷子所教导的和疫情在《中国电影改良策论》中所阐述的,是要先通过运作,复苏香港市场,是国场电影得道起步的基础资金,并且建立起与国际市场接轨的通道——这一步,易青已经初步实现了。 下一步,根据原定的计划,是要通过国际市场,为行业改革完成资本积累,通过这个渠道要获得一班五十亿到二百亿美金的资金,才能进入撼动铁板的实质性改革的部分。 当然这几百亿美元并非是要着落在华星集团一家公司上,不是说华星去赚这两百亿;而是由华星这种优势龙头影业财团,打开一条连接国际和国内的通道,带领着香港,内地的优秀影业同行跟进——只要有人开辟了合理和可持续的财路,后面自然会有大规模的资源和人力投入进来,就想上个世纪好莱坞初期所作的那样。 在这种策略发展的方向之下,华星集团的下一步发展必然是要以国外市场尤其是以美国市场为主。所以华星很可能在香港本部和北京分公司之外再到好莱坞注册一个公司,易青和杨娴儿这些华星主脑人物也会因为工作重心转移而移师好莱坞发展——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念青自然要跟着父母到美国去接受教育。 而要实现这个计划,很关键的一环,就是奥斯卡。这就是为什么张一某等人十年如一日的要去冲击小金人的原因——外行人以为奥斯卡只是一份虚荣,只是讨好外国评审就能拿下的一个奖项,其实远远不是如此。 角逐奥斯卡本身要花掉大量的钱和消耗大量的其他资源——这本身就是一种投资,一旦投资成功拿到了奖,这份投资就会在全球市场上成十倍百倍的赚回来。奥斯卡是一种商业标志,是某个国家,某个公司,某个电影家所代表的影业势力能在国际上占得一席之地的一个台阶。 张一某等人就是为了爬这一级台阶,才不惜血本的一次次去冲击奥斯卡。许多人会觉得奇怪,张一某和他的制片人以及班底们,他们每年拍电影赚的钱都是几亿几亿,怎么还是那么穷,没听说他多有钱?其实说白了,还不是都填进了奥斯卡这个无底深坑。 用孙老爷子的话说,有奥斯卡,那么转二百亿美金,只要十年;没有奥斯卡,要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 虽然以往冲击奥斯卡的中国电影人,无一例外的失败了,但是孙老爷子却对自己的弟子们充满信心,又易青的才华,又有韩山平的政治地位,加上李恩华在美国的财富和技术的支持,张一某等人做不到的,易青一定能做到,他一定能冲击奥斯卡成功! 所以,做完了在香港的事情之后,易青应该做的就是安排好一切,进军好莱坞,通过詹姆斯等美商和华星建立起的良好关系这条线,在美国一边拍戏一边参选奥斯卡;一旦成功了,就能把“线”变成“网”,覆盖国际市场,完成资本积累。 一直以来,易青,孔儒,孙茹这些出自孙氏门下的人,对于这个计划都充满信心,并且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尤其是易青,对于恩师的那种高山仰止般的崇敬,使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条路线。 可是,当他超前完成了前半部分计划,终于要迈进奥斯卡,迈向下一步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中国电影得不到奥斯卡,仅仅是应为电影业的工业技术和整体水平确实达不到奥斯卡的水平么?仅仅是因为电影本身不够过硬吗? 就算有一天,中国人真的做出了远超过奥斯卡标准的电影——在明知道奥斯卡代表的经济意义的情况下,美国人真的就会无私的把奖交给中国电影,让中国人去发财吗? 孙老爷子,张一某等人认定的这条路线,真的是中国电影的唯一出路吗? 奥斯卡,你是拯救中国电影的上帝吗? 第三十章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中) 司马 2015年的春节很快的过去了。易青,杨娴儿率领《地狱方舟》后期制作组全体成员,飞赴南美,开始打造《地狱方舟 》的最后部分。这部华星开阜以来投资最大,耗时最长的电影终于是马拉松赛跑进了赛场站——从前华星的作品拍摄期一般都是半年,以《花木兰》制作之大也不过是八个月而已;《地狱方舟》却足足用了一年,直到第二年的暑假档才能上映,真是工程浩大。 飞机到达L。A机场,接机的是程家班第二代的一位大弟子和孔儒等《星际黑帮》剧组的成员,程龙大哥本人最近一直忙于《地狱方舟》的美国宣传,今天他去为美国一家棒球联盟拍广告,未能来接机,只好把自己的徒弟派了来,拉住易青好一阵道歉。 易青连忙客气的婉言谢绝了这位程家班大弟子去吃接风酒的邀请,跟孔儒一起告别离开了。 来接他们的是李氏国际派来的大车,孔儒和易青另外有一辆房车跟着。易青把组员交待给杨娴儿,然后自己上了孔儒的车。 汽车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 易青接过孔儒递来的可乐,在沙发上坐舒服了,然后问道:“怎么样?” 孔儒淡然道:“什么事情怎么样?” “当然是戏阿!”易青笑道:“那帮美国人没有找麻烦吧?” “没有,”孔儒摇头道:“全办妥了。上映合约都签了,准备再用两三周扩大一下宣传,然后就在全美放映了。” 易青道:“那就好。今年国内的收益全部加上,要是这两部在美国赔了,那我们年度还是亏损。所以宣传方面千万要努把力了。” “唉。”孔儒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洛杉矶的夜色。幽幽的道:“美国这边的市场还是比国内的发达得多。我们守着两亿电影观众,居然还要到国外去寻找市场和资金,真是窝囊!” 易青听了孔儒的话,忽然若有所思,他顺着孔儒的目光向窗外望去——L。A遮天蔽日的现代建筑,正像一个个狰狞的巨人一样。冷酷而不屑着俯视着他们…… …… “什么?你要退出今年和以后的奥斯卡奖评选!!!” 以孔儒的冷漠淡泊和李恩华的沉稳,在听了易青这个想法之后,竟也有从沙发上弹起来的趋势。 在李氏国际的国恩电子大楼里。专门为《星际黑帮》和《地狱方舟》后期制作的大工作间里,孔儒和李恩华惊讶的声音吓了所有正在埋头工作的人一跳。 李氏国际的几个好奇的美国工作人员立刻就纷纷地围了过来,一脸好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嘿,放轻松些!” 易青举了举手,大声用英语说道:“没事,大家继续工作。” 李恩华沉着脸,低声道:“两位师弟,你们请跟我来。” 说着他领着两人走出工作间,走到走廊的尽头一间办公室去,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里面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亚裔的女主管。她说了“Come in” 之后一抬头。就看见大老板一脸阶级斗争的站在自己面前,还以为自己做错事了。导致总裁亲临训斥,不由一脸的茫然。 “琼蒂。借你的地方用一下。”李恩华连“请”字都忘了说,有点不符合英语的语言习惯。 琼地立刻识相的满脸堆笑的站起来,道:“噢,厄……我……我的意思是说我正好要出去喝点东西,这地方太闷了……哦,祝你们愉快!” 说着,这个叫琼蒂的中年女主管连忙尴尬的笑着,像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会拉慌手慌脚的在桌上扒拉了一阵,仿佛是把什么东西忘了;结果以紧张哗啦一下,东西掉了一地。 琼蒂看着一地的东西傻了眼,仿佛知道李恩华这时候可能没有什么耐心等她把这一地东西收拾好再出去,他灵机一动,连忙直起身来,自嘲的笑了笑,道:“厄……看,发生了什么,真糟糕……不过你知道,事情往往不如人意,好吧,这样挺好……零乱有时候也是一种美……” 她言不及义地说了一大堆,便说边耸着肩膀逃一样的开门而去了。 尽管易青明知道在这个时候,面对李恩华的这种情绪,发笑是件很不理智的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这位女主管真是太宝气了。 不过是不是也能说明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平是在员工心目中是位很有威严的老板呢? 易青只好装作工作太累睡眠不足似的拿手揉着脸,然后低头笑——连他自己都惊异自己此时心情之轻松,即使是如此重大的,关系到华星集团存亡兴衰并决定着他的日后发展方向的抉择,一旦当他下了最后的决心之后,他也能潇洒的应对,这种心理素质对易青而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解释!我需要一个解释!”李恩华有点不悦的对易青沉声说到:“我以为我们是有默契的。事实上,我们一直是按照老师给我们安排的计划去执行的。为了今天,我在美国,在好莱坞苦苦经营了二十几年,现在我们正要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你跟我说你要退出?” 孔儒默默地从易青的身边走到了他的对面,站在李恩华的旁边,一脸问号的看着易青。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这个行动和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易青淡定自若的道:“你们别误会,我可不是推出老师的计划,我只是推出奥斯卡,换一条跟老师当然设计的路线不同的路去完成他的志愿而已。” 听了易青这么说,李恩华和孔儒两人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些。 李恩华顿了一顿。随即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参加奥斯卡,还要继续扩大华星和其他中国影业集团在美国影视的市场份额吗?我想你应该知道,倭国和韩国今年都会有作品来参加奥斯卡,这几年正是欧洲和亚洲国家争夺美国影视市场份额最激烈的时候,我们就算输给别人,也得是尽力而败。你这样临阵畏战算是怎么回事?” “畏战?”易青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可畏的。只是我认为,第一,我们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需要奥斯卡;第二,即是尽力争取奥斯卡,或者把以后的工作重点全部转到美国这边来,也未必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说到这里,孔儒目光一凛,脱口说道:“你在质疑老师当年制定的计划?你认为这条路行不通吗?” 李恩华欲言又止的收住了涌到喉咙口的话,孔儒说得也正是他向质问易青的。 “……是的。可以这么说。”易青犹豫了一下,随即坦然地说道:“我对老师的崇敬和仰赖丝毫不亚于两位。但是。老师终究不是神,他不知道过去未来,更不知道他身后的世界的变化。” 说着。易青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伸出两个手指,严肃的道:“我要说的归结来就是两点。第一,我们完全有能力不依靠任何外来的力量,仅仅靠经营本国市场。就获得产业改革所需的几百亿美金的资本积累;第二,我认为,既是我们把所有资金和人力调到美国来,进行先角逐奥斯卡,后扩张国际市场的路线,所要面对的困难,也要远远大于我们建设国内市场所要面临的困难。” “……所以,”易青总结道:“一样是实现第二步这个完成资本积累的目标,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一条比较难的路线?更何况,我们把财力和人力投入在本国的市场开发建设和行业基础建设上,投下去的钱和投资的效果,受益的都是我们中国电影行业本身!而反过来,我们把美国市场开发的再大,占了再多的市场份额,只要一松劲又被别的国家抢去了;投再多的钱也是美国市场越来越好,我们自己的中国电影市场还是荒凉一片,这样我们自己的观众的电影审美水平,消费欲望和对电影亲和感势必会和发达的美国市场越拉越大,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呢?邓在这里赚够了钱再回头去建设本国电影业,谁知到那时候是猴年马月,又要面临是么新的变化新的情况?” “我真是无法了解你的想法。”李恩华一摊手,无奈的说道:“我承认你后面说得都有道理。我们都知道,把钱咋到奥斯卡上,我们短期内就不可能有余力去建设国内的基础市场,但是你的论证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漏洞!那就是,你怎么可以认为冲击奥斯卡比依靠国内市场上完成资本积累更难呢?老师当年曾经说过,赤手空拳要想改变中国电影业的落后面貌,是不可能的;要想启动这场改革,现觉得是要拥有大量的资金,可是在本国市场上想要赚到这几百亿美金哪怕花上一百年也不太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得不无奈的选择冲击奥斯卡这条无间道;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张一某,冯小刚这些人才契而不舍得一年又一年的冲击奥斯卡……你看看今年奔着金球和奥斯卡来的全球各国的电影商,电影家们,倭国的,法国的,意大利的,韩国的……他们为什么而来?难道是图奥斯卡艺术含量高吗?他们都是深知本国市场不足以发展他们的事业,才纷纷削尖了脑袋挤上这条独木桥的!你难道想告诉我,全世界人都是蠢蛋,只有你是聪明人吗?” 李恩华说到这里,略略有点激动,他道了个歉道:“对不起,不过你要怎么让我相信你——我们已经拿到了金球奖提名,奥斯卡就在眼前了,可是国内的市场还是铁板一块,看不见一点生机,你让我这时候舍近求远。舍易求难,这怎么可能让人信服呢? “有时候近的未必近,远的却未必远。”易青此时显得比四十多岁的李恩华更加成熟淡定,似乎要开始讲起哲学来一 样,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换了个随意点的姿势,道:“镜花水月很近。可是永远得不到;神交关山最远,可是近过了同床异梦。” “……奥斯卡对于我们,就是镜花水月!”易青肯定地说道:“假设奥斯卡只是凭电影艺术,商业效益,艺术境界,文化内涵这些指标来评奖。那么我们当然决不畏惧,哪怕要是水平不如美国和其他国家,也要尽力一试。可是事实上呢?他们能在全球转播上把《无间道》说成是倭国电影,然后连句公开道歉的话都没有;就算有一部中国电影真的能超过所有的参选电影,你还指望他们能公平公开公正的把小金人乖乖的交给中国人?” “……奥斯卡能否垂青中国电影,决定的梗本不是或者不全是参选电影作品本身的质量和水准。这是一个关系着整个西方的影业系统利益分配的问题,他们愿意让中国近来分一杯羹么?这更是整个西方系统是否愿意接受中国文化的问题。 这个问题既有政治因素,更牵扯到商业利益。中国和西方之间有这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你说人家为什么要把发财扬名的机会乖乖的送给我们?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选择了这条路,所有的主动权就全捏在人家那里。我们的祈求上帝,美国人要想他们向世界宣传的那样真的是绝对公平和民主的。否则我们所作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一天,我们和其他欧洲,亚洲国家的影业实体把整个美国市场都分了,又能怎么样?美国人只要一套政策出台,比如也搞个类似我们国内的限制进口份额制,或者把外来电影的税率提升到我们利润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撤资?” “……我不敢说中国电影永远拿不到奥斯卡奖,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拿到了,必然是因为我们本身的实力他们不得不尊重我们;有或者是他们在商业利益上跟我们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像现在这样,中国电影永远只能是提名而已。”易青总结道:“所以我说,奥斯卡对于我们来说是镜花水月。与其在这里一年又一年的把我们的血汉钱不停的填进去,乞求美国大人们能良心发现给中国电影一个奖帮助我们开拓全球市场,倒不如踏踏实实的回到国内从基层建设开始——兴办艺术教育,投资基础建设,普及电影知识,提高全民艺术素养,提高行业从业人员的专业程度,完善院线机制和审查机制……虽然繁琐艰难,但是每一件事都是扎扎实实地为我们中国人自己做。” 李恩华仰着头默默地想了一下,他有点身在局中,当局者迷,脑筋转不过来;一方面由于他常年在美国,另一方面也是更是因为他对孙来爷子一生崇拜,已经到了有点迷信的地步,他从来没有在心里质疑过恩师的判断分析,此时突然停易青说出了这么多项对老师的观点而言近乎颠覆性的见解,一时间真的优点茫然。 易青察言观色,直到李恩华正在犹豫和思考,忍不足又加了一句,道:“如果孙老师此时还在世,他能亲眼看到整个中国飞速发展的经济,能够看到中国人快速提高的消费能力和整个中国市场今天的蓬勃潜力,我想他也会欣慰的同意我的看法,改变初衷的!” 最后这几句话令李恩华怦然心动,李氏国际每年对整个中国的财经,影视,金融等方面都有专门的职业统计单位进行全面观察统计,易青这话是盲目乐观还是有现实依据它是心里有数的——孙老爷子毕竟是些肉之躯,几何速度增长,成熟的中国社会在若干年中能发展成这样,他在睿智,又怎么能看到自己死后的世界呢? “师兄!”易青语带骄傲的道:“我们都在不断地说,中国有世界上最大的电影市场,这句话地球人都在说,都快成一句笑话了!但是就是没有人肯真正花费经历时?(: ) 第 41 部分阅读 “师兄!”易青语带骄傲的道:“我们都在不断地说,中国有世界上最大的电影市场,这句话地球人都在说,都快成一句笑话了!但是就是没有人肯真正花费经历时间去开发它!所有的人都在低谷中国市场,在低估这个伟大的国家和民族,孙老师诚然是了不起的一代人杰,但是他一生的主要时间是在中国经济贫困和政治起伏昏暗的年代度过,他对事物的判断不可避免的存在他所生活的时代的局限性,这是任何伟人都无可避免的局限性,而且,这也丝毫无损于我们对他的崇拜和敬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向老师证明,我们这样一个在嘲笑,质疑,敌意中崛起的民族在面对挑战时所迸发出来的力量是何等的巨大!我相信老师如果有知,也会为我今天的决定而骄傲,而含笑九泉!” 孔儒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默默地从李恩华的身边走到易青的身边来,站在易青身后,对李恩华说道:“要不……师兄,我们就在按照易青的这个方案,召集有关的专家和统计部门正式的论证一下?” 李恩华低头看了看孤零零的自己,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两位年轻的容光焕发的“师弟”,不禁叹着气,点了点头。 第五卷 第三十章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下) 李恩华低头看了看孤零零的自己,又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两位年青的容光焕发的“师弟”,不禁叹着气,点了点头。 他站到窗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回头道:“我不得不说,你说的很有几分道理。但是……也希望你理解,我们在这个计划上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距离目标这么近了,却突然要退出……哪怕明知道可能退出才是理智的选择,但是,我还是……” 李恩华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这使这位富豪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易青理解的点了点头,在心里默叹了一声。人,都有侥幸心理,奥斯卡的诱惑力,身在局中的人真是很难抗拒的;更何况李恩华从素年时代开始,心里就默默的带着这个使命,在异国蛰伏了二十多年,要他在一席话中把整个观念转变过来,谈何容易。 “所以我希望……”李恩华又接着说道:“我们分头进行,两边都不要放弃。你们两位,继续去忙你们的电影,希望今年在美国拿下一个好的票房成绩;而我们李氏国际,则代表《花木兰》的支持方和出资发行股东,带着《花木兰》去参加今年的奥斯卡运作,其中的所有费用,全部由李氏国际来负担。不用华星出一分财力人力,你们只需要给我授权就行了。” 易青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反对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华星地钱和你们的钱,还不都是中国电影的有生力量吗?难道我们之间还要分什么彼此?我知道感情上很难释怀和甘心。但是明知道是白白浪费钱,为什么还……” 易青还要继续说下去,孔儒在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这个一直沉默着地男人简短的说道:“让师兄试一下吧。这是必须的代价!” 李恩华点头道:“不错。这也是一种论证嘛!只不过如果失败了,代价可能稍微大一些,我们就当花上一亿多美金,亲身体验一下,中国人究竟距离奥斯卡有多远?” 既然李恩华和孔儒都这么说了,易青也不好再有什么异议。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心理默默的叨咕了一句:一亿?笑话!十年前2005年时的价码还差不多。 想当年《指环王2》参加一届奥斯卡,个月花了42亿美金。这还是将十年多以前的价码——奥斯卡小金人,是那么好拿的吗?同体积的钻石恐怕都换不回来那么一尊小人儿吧? 相比之下,张一谋。冯小刚这些国内的“大腕儿”们,把一年赚得钱全掏出来,在奥斯卡上也不过是高级一点儿地穷光蛋罢了,怎么跟派拉蒙、福克斯这些国际大豪争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时候人生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当利益大到了一定地程度之后。即使如李恩华这样成熟睿智的人都会感情用事——当然,这里的利益不仅仅是指金钱,更有信仰理想和一份对师尊的崇拜在其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利令智昏’吧? 其实在奥斯卡的问题上,想不开地又岂止李恩华老师兄一人而已?张一谋、陈凯歌、冯小刚……这些人在国内来说,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才华能力都远在普通人之上的成功人士,但是他们一年年也做着同样的事——巨大地利益前景驱动之下,人的理智真是不堪一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头脑发热,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在利益面前,很聪明的人也会做出愚蠢的事情来。这些口口声声“平常心”看待奥斯卡的国内大腕儿们,他们所谓的“平常心”说白了根本就是“侥幸心”作祟。总想着两头不耽误,期盼着人家能够良心发现,顺便给自己发一尊小金人,结果当然是两头都耽误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把成功的砝码押在别人手里,希图侥幸,不如奋起努力,自强不息! 只有强者,才能赢得尊重!自强自尊者,人恒重之! …… 当易素等人完成了《地狱方舟》地后期 制作时,已经是2015年的五月中旬了。刚刚出关的易青立刻从孔儒那里获悉,李恩华已经在金球奖委员会那里花下了七千万美圆的巨资。 尽管花的不是华星的钱,尽管知道李氏国际家底厚实,花上十个七千万也动不到筋骨,但是易青听了之后还是心疼的不行。 奥斯卡的味儿还没闻到呢,这就砸进去几亿港币了,这钱拿来投资的话可以好好的拍一部大制作了。 孔儒在结束了《星际黑帮》在美国的放映之后,代表公司和剧组跟赛拉扬签了一个海外DVD的发行合约,剩下的时间,他就代表华星集团以《花木兰的制片人身份,陪伴李恩华一起出入各种纸醉金迷的奢糜交际应酬场合,象个政客一样进行这场烧钱玩的“奥斯卡大选”。 易青详细询问了这其中的情况,一边听孔儒的叙述一边感叹不已。奥斯卡花钱就花在“攀比”上。 今年好莱坞十大联盟有四家公司参加“奥斯卡的角逐”最为上心;而李氏国际有史以来第一次从幕后技术支持走到台前,算上是第五家。 这下五国交兵大混战。今天你请评委们出海,明天我邀评委们酒会,后天他就请评委们去赌城;今天你搞全美覆盖性广告,明天我把宣传做到欧洲亚洲,后天他就来个全球性造势…… 更不用提买通媒体影评单位大肆吹捧自己的作品,使劲贬低攻击对方的参选电影,连同人身攻击、挖掘对方创作者的隐私等等手段,恨不得把所有可能的阴招都来一遍……说白了,跟美国政坛大选搞得那一套没什么区别。 孔儒最后道:“最近五家公司和一些非主力选手都在盯着马上要出炉的奥斯卡评委名单,估计今年光是评委就要有六七千名,等正式进入奥斯卡大战了,花费可能还要更大。” 这能不烧钱吗?一番话直听的易青连连咋舌,照这样攀比下去,到年底奥斯卡正式提名的时候,别说一亿多了,翻两番都未必刹得住。 易青不禁对孔儒笑道:“你这次可算是见了世面了。” 孔儒摇头叹道:“老人说,富过了三代,方知道穿衣吃饭;依我看,见识过了奥斯卡,才知道什么叫‘视金钱如粪土’!” 没想到孔儒也能有如此幽默诙谐的时候,易青忍不住哈哈大笑。 闲谈过后,孔儒连忙递上了《星际黑帮》的成绩单。《星际黑帮》作为孔儒的国际大片处女作,虽然票房不见得高得吓人,但是国际国内好评如潮。上映四周,加映五天,总计票房一亿八千多万美圆,DVD全美发售良好,近期已经陆续在香港和中国内地上映了,成绩相当好,口碑也相当不错,总体来讲,是笔赚钱又赚名的生意。 其中,发哥和布莱特彼得的精彩表演,加上小马修的人小鬼大的形象,几乎风靡全球,叫好声一片。 易青之前已经看了孙茹从香港发过来的报表了,现在再听了孔儒一些有关的“汇报”,更是为他感到高兴,笑道:“改组后的第一次香港金像奖马上要在香港开幕了,我看青星际黑帮一定能拿下几个奖项来。” 孔儒感慨的低下头,随即突然抬头望着易青,诚恳的道:“虽然这么说很俗气,但是……还是谢谢你!” 孔儒说着,自己也有些赧然,回想当初事业失败,穷困潦倒的时候,何曾望有今天?若不是华云丰的当头棒喝和易青的妙语点化,他哪能有光环罩体、名满全球的一天? …… 在这期间,香港的李想和单少玉已经在采风和收集素材,准备下一部作品了,孙茹回到香港华星坐镇,在她和宁倩华的打理下,华星一切运作正常,投资部那边今年炒了几支外汇,基本盈亏持平。 华星这个商业年度下来,总计已经有两三亿美圆的盈利,而重轴戏《地狱方舟》还没有上映,可谓前景一片大好。 易青和孔儒商量了一下,由孔儒继续留在美国协助李恩华玩那个金钱游戏,易青则把杨娴儿等后期人员送上飞机,然后迎来了依依、小意等演员部的艺员。[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联系程龙大哥和詹姆斯等美商,开始为期一个多月的全美宣传,把《地狱方舟》顺利的送进全美的各地电影院。 然而,易青真正忧虑的并不是有关《地狱方舟》的事情,而是…… 纸是包不住火的。当詹姆斯和其他美商知道了华星集团决定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退出每年的奥斯卡角逐,不将作品选送参加奥斯卡评奖的消息后,将会如何反应呢? 第三十一章 吾爱吾师,更爱真理 (上) 此时,左在易青对面的詹姆斯的表情,简直就象一个个刚在拉斯维加斯输了钱的高尚赌徒一样——努力的想保持风度,却带着气急败坏的一腔郁闷。 “嘿,易!”詹姆斯见易青好整以暇的坐坐在他的对面,好象根本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为何一样,终于沉不住气大声问道:“我真没想到,在北京跟你说了那么多居然全白说了!上帝作证,可惜了我的圣诞节!你知道,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和自己的家人、教友一起过圣诞节!” “呃。。。。。。等等,老伙计。。。。。。你是说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易青继续装傻。 “奥斯卡!”詹姆斯恶狠狠的说道,不过语气中又加了几分无奈的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相信我,易!我们需要奥斯卡!哦,见鬼!没有人会不需要它, 你明白吗?” “ 原来是说这个。”易青轻松笑道。他顺手把自己面前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文件仍了过去,就仍在詹姆斯的大腿边、沙发上,然后慢条斯理的道:“看,伙计,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好东西,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詹姆斯急得大叫道:“得了吧!我发誓,现在处了那该死的小金人象。我讨厌所有地东西,我讨厌!真难以置信,象你。。。。。。中国易,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你知道。。。。。。我。。。。。。呃。。。。。。啊?” “呃。。。。。。这。。。。。。这是什么?”詹姆斯忍不住拿起那份东西,仔细的看了起来,才刚看了几行就情不自禁叫了起来。道:“上帝啊!老伙计,你太慷慨了。” 易青笑呵呵、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暑假礼物,伙计!这里一共是两分合约。第一份:从今年起,我们华星在北美发行地所有电影,全权委托你和你的八家院线公司联盟,合约类型为专署合约,为期八年;每年你们可以从我们票房利益中抽取詹姆斯詹姆斯%地院线抽成。 第二分合约,是亚洲华星集团和你——詹姆斯;史密斯先生签定的全权委托合约,处了委托你处理华星集团在北美的一应有关宣传、点映、挡期等发面的事务。。。。。。具体的合约上写了若干条;还有,每年除了你自己手上的把把条院线之外,你还要为我们的电影寻找两家院线商做合作伙伴,具体是谁由你定。利润分成最高不超过詹姆斯詹姆斯%。但是低于这个数字地所有收益都归你私人。。。。。。作为报酬,亲爱的。我们华星集团将在每年的北美收益中提取全部利润地一个百分点作为你私人地酬劳,注意。是税后。。。。。。 易青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就立刻闭了嘴,笑吟吟地看着詹姆斯。 别看詹姆斯平时热情易感,大大咧咧动不动就激动的一塌糊涂,但是一到谈起生意,他可比谁都精明,也比谁都认真。 他一声不吭地逐条阅读起这两份合约来,好象完全不相信易青刚才的叙述一样。 足足看了七八分钟,詹姆斯终于把两分合约看了三四五六气八。。。。。。不知道多少遍,然后,他抬起头,傻呆呆的看着易青。 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活活砸晕了人——砸不晕也的撑死人。美国影视上,凡是本土大公司大制作的院线分成合约,院线一方鲜少有能签到詹姆斯0%以上的,而易青这份合约不但给到了詹姆斯詹姆斯%,而且一签把年,还是专署合约;另一份和詹姆斯私人签的合约,作为主合约的附件,居然让詹姆斯私人每年从华星的美国收益中提成百分之一,也就是说,以后华星在美国赚一亿,詹姆斯就有一百万——以华星的实力,每年赚了三五亿不成问题,这对詹姆斯来说,就等于每年凭空多了一大比额外收入了! 詹姆斯暗至烟了口口水,这中占尽便宜的合约,优厚的简直象个“圈套”一样的合约,不签才是白痴呢! 他狐疑的望道:“这也是。。。。。。中国人做生意的规矩?” “是的”,易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们中国人对待真正的朋友,是绝对慷慨的。” “那。。。。。。”詹姆斯艰难的道:“关于。。。。。。奥斯卡。。。。。。” “关于奥斯卡,那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问题!”易青立刻斩钉截铁的道:“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决定了,根本不可能改变。如果你觉得无法跟一家不喜欢奥斯卡的公司合作的话,那我也可以拿着这两分合约去找别人。。。。。。你觉得华纳旗下那几只院线会不会有兴趣,或者派拉人家,或者是。。。。。。” “哦,不! 你不不要他们!”詹姆斯立刻高八度的嚷了起来,并且强调着大声道:“你看,中国易,我们是老朋友了。。。。。。” “当然!哈哈哈。。。。。。”易青放声大笑,大声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笑声中,易青主动作到了詹姆斯的大沙发旁边,两人真象两位老友一样,互相击了一掌、碰了碰拳头,活象两个西部男孩。 易青道:“对了对了,你带上这分合约。等下次和赛拉扬已经他跟华星有合作关系的美商。。。。。。那些该死地有钱人大高尔夫的时候,别忘了把我们 的意思告诉他们。” “哦,当然,乐意为您效劳。你看,我们现在是伙伴了。”詹姆斯苦笑着拍了拍易青的肩膀,笑道:“我不得不说,你又赢了!该死。。。。。。聪明的中国易,不喜欢奥斯卡的家伙!” 说着,詹姆斯就起身告辞,走的时候紧紧的握着那两份合约。脚步轻快愉悦。 易青没站起来送他,而是使劲揉着自己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嘀咕道:“靠。报复!这是可耻地打击报复!这该死的美国大狗熊,这么大力干什么,拍肉松么?” “嗨,史蒂文。”李恩华笑道:“看看。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打赌一美圆,你说服不了他,最多几十分钟就会被他心甘情愿的摆平。看样子我赢了。哈哈!” 要不是李恩华提醒。詹姆斯真是几乎忘记这个茬了——他还真是在早上刚进国恩大厦的时候,就和李恩华开玩笑似的打赌一美圆。看看最后他和易青谁能说服谁。 “哦,是地是的。”詹姆斯嘟嚷着道:“我输了,好吧,这是你的,” 詹姆斯掏出了自己地钱包,翻来翻去,全是一百地票子——这位全美有数的多家影院联盟地商务执行官,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现金买东西了,全身上下居然找不出一张一美圆额的,连个硬币也没有。 李恩华哈哈大笑:“得了吧,詹姆斯!能认识你我很高兴,那一美圆你就欠着我地好了。反正我一早就知道,你输定了。我们的中国易,他总会有办法的。” “上帝啊,他可真是只聪明狡猾又讨人喜欢的狐狸!”詹姆斯无奈的苦笑道:“是的,他总是会有办法的。” 。。。。。。 送走了詹姆斯,易青得意的在沙发上伸直了两天大长腿,舒心的闭上眼睛,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办法。易青心理清楚的很,要是对詹姆斯也用对付李恩华的那套摆事实讲道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今天非要大吵一架不可,还会影响以后的合作。 开玩笑,对一个美国人说,你们的奥斯卡不是公正的,花光了我们的钱也拿不到奥斯卡,所以我们不稀罕——要这么说,光是身为美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诱之以利”。讲别的都是虚的,花花绿绿的美金拿到眼前一晃,说什么都硬气,讲什么都有效。 签了这个合约之后,易青就可以安心的回去国内,搞我们本过的市场建设了。 虽然今后的大方针定下了,但是美国市场这快是费了多少心血才开辟的,书什么也不能放弃了。虽然做不到全面覆盖美国影视,但是没有“面”不要紧,只要能形成一条固定的“线”,其实也就足够了。 做生意,关键不是在于你占有多少资源,而上年毫能用得多少资源。 詹姆斯手上这八家院线,只要随便再加上北部的一两家,足够做到一部华星电影上映,全美国所有大中下城市得有得看——华星目前的实力,这种院线配置就足够了。 而且,要快速解决这件事情,因为时间紧迫!在《地狱方舟》正式在美国上映之前,易青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要飞去法国一趟。 在那里,孙茹和六月夏日的嘎纳海滩,还有无数电影艺术家梦寐以求的金棕搁大奖,在等待着他! 第三十一章 吾爱吾师,更爱真理 中 5月易青9晚易青0点半。嘎纳假日宫大殿主厅。 照相机、摄影机的灯光在忘情的闪耀着,红毯之上,星光熠熠,来自全球的数千位电影人鱼贯入场。 当代表《爸爸再我我一次》、《杯角夜未半》、王家伟新片《安与蓝》等三部电影前来参加典礼的一群中国人沿着红地毯走到大殿门口时,去那场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如果说奥斯卡是世界商业电影的航标,那么嘎纳电影金棕榈则象征着金钱也换不到的世界电影艺术顶级桂冠。 相对于纸醉金迷的奥斯卡,海摈小城嘎纳则另一股清心之风。相对于奥斯卡对待中国种种不公正的待遇,嘎纳金棕榈倒似对中国格外垂青。 易青99孙茹年陈凯哥的《霸王别姬》、易青99金棕榈年张一谋的《活着》,2000年王加伟的《花样年华》。。。。。。即使在完全没有行业基础的上世纪,中国电影人依然拿下了一次金棕榈最高大奖、两个最佳导演、两个影帝、一个影后、一个国际评伟大奖,至于其他单元类的想奖项不计其数。 抛开了经济因素,淡化了商业因素之后,中国五千年文化所衍生的人文才传统即使在世界最高水平的艺术舞台上,毫不逊色于西方列强。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着名黄色彩凤华服的依依,她的左边是一身休闲便服的杜其峰导演,右边是戴者墨镜一身米黄色西服的王家伟导演。 代表杜其峰的作品《北角夜未半》来到坎成的周依依手到了法国影迷疯狂的欢迎,看到她和王家伟走在一起,记性好又热爱艺术地法国民众立刻想起了当年在《影爱之舞》中忘情表演的那个对着墙上的影子跳舞的中国女孩。 在易青地授意下,依依今天穿着极具中国传统色彩的美服高调出场,对即将在北美公映的《地狱方周》也有极好地宣传造势作用——这才是易青和依依次行来坎城的主要目的。 然而今天抢尽全世界人风头的女性却不是依依。 紧跟在有依依和王家伟、杜其风之后、孙茹身着由香港师傅特制地龙凤装——寓意着龙风呈祥的大红唐风古服。紧束的上身突出穿着者高乳蜂腰地娇人身材以及修长白皙地天鹅般的玉颈;下身的泄地流苏与垂绦彰显着极富民族特点地古典、华美、高贵之气。 早在孙茹出场之前,来电影节的所有人都已经对这位美丽而神秘的东方女导演心向往之——因为她是今年参赛参赛单元中的奖呼声最高的女导演,而《爸爸再爱我一次》也已经被评伟会选中成为明天早上开幕的开幕首映电影;不仅如此,孙茹还在一个月钱被法国权威学术杂志《银墓》在每日特刊中。易青易青位国际著名影视评人就本次嘎纳的易青金棕榈部参赛片评分,《爸爸在我我一次》以总分孙茹8分领先群雄,《安与蓝》孙茹5分,英国一位导演的一部剧情伦理片得到了孙茹金棕榈分,而《北角夜未半》这样高质量的影片只不过得到孙茹0分而已。可见评分之苛刻。 为了配合孙茹,易青今天穿了一身复古风古服,白色上衣完全不用纽扣拉链之类的东西,靠衣摺和丝绦戏在腰间;黑色紧身长裤式模仿汉代骑士的“箭服”——一身劲装短打显得英姿挺拔。 为了易青心怀着的复兴中华文化传统的志愿。2和叶绵天等香港设计师门殚精竭率、校尽脑汁,为华星门设计了几十套具有复古风格的仿汉仿唐的中国传统服饰,专门提供给华星的艺员们在重要的场合穿着。 传统的中国古代服装美则美矣。但是穿起来非常的繁琐。而且许多方面和现代审美有一定出入;而2等人则挖空心思对图片资料上的唐?裳进行改良,化繁为简,利用现代服装设计的一些理念。在小处做文章,把今天看起来略显臃肿夸张的古代服装改得极尽妩媚妖娆,又不失民快大气,还带了几分小性感——刚刚设计出的第一批成品,正好赶上第68届嘎纳颁奖礼这样的大场面,所以就为依依和孙茹挑选了两件出来,果然一鸣惊人,举世哗然。 在法国人审美记忆中,当进张曼玉在《花样年华》的那几十身旗袍就已经令他们近乎疯狂痴迷;而今天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中国传统古服的优雅华贵大气,更是令全场惊呼连连。依依和孙茹两人所到之处,场面几乎失控——一直认为在功夫武侠片中看到的中国古代的衣服只不过是中国人的想象和夸张,没想到经过改良后穿在身人身上,竟然是如此震撼,再加上这两位美女极具国际化又不失东方韵味的容貌与高雅气质。更是于如此美服相得益彰。 相比之下,葛优西装笔挺入场,站在易青和孙茹两人身边反倒显的有点格格不入。这位经验老到的影坛前辈很有分寸的趋后几步,和易青、孙茹保持一定的距离,一面不停的跟四周打着招呼。 “中国代表团”一行人遵照这“走两步,退一步”的不成文的惯例,走走停停,留下时间让记者尽情拍照。 在中国电影人们走过红毯之后,在场的各国影迷爆发出了各大的喧哗之声,欢呼依依和孙茹以及王家伟导演的陪伴下,三人回头走到红毯中间,再次接受影迷的欢呼,直到下一队西方国家的电影人入场。 晚上,《爸爸再爱我一次》作为本届嘎纳电影节首映电影在假日宫影院放映。还没完成的看过这部片子的易青和各国的电影家、发烧友们一起观看了这部电影。 首映引起了轰动。 首映结束,全场观众起立,想剧组人员致以长大易青0分钟之久的掌声。 孙茹和葛尤走在主席台,频频向这些并不一般的观众致意。 依依在台下情不自禁的和易青拥抱在一起,激动得流下了眼泪。易青打电话给香港的宁倩华等人,描述了首映的盛况,香港那边地同志也兴奋不已。而张国荣、易青和依依、王家伟等人依次走上主席台。和孙茹、葛尤拥抱,向他们表示祝贺。 易青此时对孙茹的这部作品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以说这部电影将叙事电影地各种优势发挥到了极至。长达进两小时的长片,完全没有一秒钟的多余镜头,体现了电影技术及美学处理上的精湛技巧,将电影艺术地秒处发挥到了颠峰,显示了导演极其深厚的功力。 由于小演员本身没有表现基础。这部电影反倒给导演腾出了很大的创作空间,在许多地方,孙茹简直是完全用光线和声音进行叙事表演。整部电影犹如绝美地印象派油画般地美术风格。配合阴暗的略带凄婉的音乐风格,形成了一种厚重又不失感伤,悲悯又不失温情地审美基调。 结合《爸爸再爱我一次》的国内成绩来看。这部电影真可以说是做到了商业和艺术并重,真正的雅俗共赏。看得懂电影的人看电影本体美学,看不懂电影的人看剧情和表现——无论哪个欣赏层次的观众都可以在这个电影里找到强烈的共鸣和感动,以及看完电影后对其中所表达的人文感坏萌发各种思索。 。。。。。。 5月20日。 嘎纳主委会专为本届参赛单元中的几部中国电影做了一个上映单元,从亚洲电影的大单元里分了出来,集中在头两天放映——这在嘎纳电影节历史上还是第二次这样厚待重视中国电影,上一次是易青99孙茹年陈凯哥的《霸王别绩》和猴孝宪的《戏梦人生》来到嘎纳时的事,距今时隔整整22年。。。。。。 这是嘎纳电影节上最具有中国味的一天。《爸爸再爱我一次》的风头未过,另外两部中国电影又成为影迷和媒体关注的焦点。 代表中国香港地区参赛的影片《北角夜未办》和代表春光映画海外单位参赛的《安与蓝》当天下午接受了法国老牌权威报纸《费加罗报》和《尼斯报》的采访。 《爸爸在爱我一次》和《安与蓝》、《北角夜未半》这三部中国影片,新老两代中国导演,谁先谁后到底怎么排列?会不会出现中国人压倒中国人的局面?这恐怕是全法国媒体关注的焦点。 《费加罗报》的记者问王家伟导演:“你认为这两部中国电影同时入闱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回答说:“是好事。中国电影在国际上的势力越来越强,我认为值得庆贺。” 尽管如此,在场面的客套话之下,所有人都能闻到弥漫在控制中的竞争的气息。 中国电影的竞争队员远不止自己的同胞和他们的作品,来至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的各路好手,十几部高质量高内涵的艺术大片,群雄逐鹿,目标就是金棕榈! 到了20号这天,嘎纳的鼓点已经敲的密不透风。今天参赛单元的影片都极为接近则更令本已难预测的局面增加了一分朴朔迷离。其中又将会有多少变量?居中的每一个人心理都没有数。 。。。。。。 一天三天,易青和孙茹、依依都没什么心思看电影,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这届金棕榈最后会给谁?《爸爸在爱我一次》能有多少希望? 距公布金棕榈奖评选结果还剩最后一天,而国际影评人联盟大奖将在今天产生。相比于奥斯卡与金球奖这种关系,嘎纳也有一个金棕榈大奖之前的类似“风向标”之类的奖项。当然这个奖项要比金球低调的多,艺术含量也更为严谨。 本来2孙茹号下午华星公司已经安排了晚宴,宴请王家伟和杜其峰等人,但接到国际影评人联盟同志:取消宴会,在酒店等候消息。 电话打来的时候是依依接的,放下电话后,她就激动的心怦怦直跳,好象比孙茹还要紧张。 国际影评人联盟是国际上资格最深的电影评论团体,由各国资深的电影评论人士组成,在一些重要电影节(如柏林电影节、多伦多电影节)都设有奖项。此次入围影片有7部。 下午5时,投票结果出来了,《爸爸再爱我一次》以全票通过获得了该奖——费比西大奖。续当年《霸王别姬》之后,中国电影22年之后再次问鼎费比西! 易青和依依、孙茹在酒店紧张的等待着电话,当电话铃声响起,联盟秘书长在电话那头用一板一眼的国际标准英语告知易青这一消息时,再也按奈不住的易青欢呼着抱起孙茹把她抛了起来。 5月24日,这是易青这周来嘎纳后最难熬最漫长的一天。 一向不肯给予中国电影佳评的《纽约时报》也一改从前对亚裔艺术家刻薄歧视的作风,该报最重要的几位影评人破天荒的称《爸爸再爱我一次》是续《霸王别姬》之后最有希望夺得金棕榈的“中国社会伦理的缩微史诗》”。 而易青和孙茹、依依显然并没有什么兴致看报纸,尽管嘎纳电影节组委会非常周到的把所有西方定级权威报纸中所有和这几部中国电影有关的报纸都送了一份到酒店来。 从上午开始,易青和孙茹、依依就穿戴整齐,坐在电话旁边等待通知。孙茹的最佳导演和依依的影后呼声越来越高,媒体也集中意见看好这两位天使般的中国美女极有可能扬威今晚的嘎纳颁奖礼。 这中忐忑的在未知中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 就在易青准备要站起来破戒灌自己一杯白兰地的时候,酒店房间里的电话铃—— 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吾爱吾师,更爱真理 (下) “嘘。。。。。。” 易青忙着冲依依和孙茹做了个手势,兴奋的站了起来,做过去按下电话上的免提键。。。。。。 “您好,请问是孙茹导演吗?我们是电影节组委会,我是负责联络和接待的皮耶。” “皮耶先生,下午好。周依依小姐也和我一起,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我们吗?”孙茹不愧是大家出身,先用法语问好,然后用英语询问,语调平稳,声音从容,好象不是世界第一电影节在发出参加颁奖晚会的激情,而是老友间激约的下午茶一样——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倍二有面子。 “我们将激情您——美丽的孙小姐今天晚上不论如何光临电影节的颁奖晚会。”皮耶把这句话说的语法说的非常奇怪,让人感觉整句话都在强调“无论如何”这个词组一样。这句话立刻引来易青和依依两人的会心微笑。 孙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您还有别的好消息吗?”她一边这样问着,一边紧张的看了看依依。 “不打扰您了,祝您愉快,女士!”皮耶说着,用法语道了再见,就挂上了电话。 孙茹见皮耶不提激情依依,心理一阵失落。刚才为自己可能获奖而高兴的那股激动劲儿一下子没了。 依依兴奋地拉着孙茹的手,激动的道:“成了,成了!小茹!这是我们华星集团第一个嘎纳大奖啊!今天晚上算不是金棕搁大奖,至少也能拿个评委会大奖或者最佳导演什么的!” 孙茹喜忧参半的望着依依,出神的伸手摸了摸他娇俏柔腻的面颊,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的叫了起来,道:“对了,依依别灰心!法国人最讲优雅,可能他们尽管知道你也在我这里,还是会把通知你地电话打到杜其峰导演他们那里去。。。。。。” 话没说完,电话玲有撒欢似的响了起来! 易青顺手按下了免提键,那头立刻传来了皮耶优雅平缓的法语问安。。。。。。 “您好。请问是周依依小姐吗!下午好。。。。。。”声音自然的好象一分钟前打来找孙茹的人不是他一样。 易青和孙茹、依依三人互望了一眼,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这些有趣而浪漫地法国人呀! 。。。。。。 明明一次电话可以说完的事情,偏要分两次来打。是因为皮耶先生认为在激请孙茹的时候“顺带”激请依依,是一件对女士非常不尊重的行为。 法兰西民族对待女性的细腻体贴和浪漫情怀,在这件小事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各个重大的国际电影节或者颁奖礼上,每到颁奖之夜的当天,主办方都会特意对一样需要“重点照顾”的嘉宾进行专门地通知和确认,确认他们当天晚上一定会到且必须要到。 即使获奖者本人到不了,只要有人代表他来领奖也行。但是绝不能出现司仪唱名之后,底下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来领奖的情况,否则岂不是令电影节主办方大失颜面。尴尬万分? 但是。对于获得提名地参赛电影家来说,只提名不拿奖,坐在那里看别人兴高采烈的举起奖杯。也是一件很没面子很尴尬的事情。所以也有很多人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奖,就干脆当天晚上找个借口缺席,不出现了。 如果能直接提前告知,你得了什么什么奖,今天晚上一定要到,那问题就简单了;但是这样一来,风声就泄露了出去,很容易被神通广大地媒体吵到举世皆知,那样晚上的颁奖礼电视直播就没看头了,所以主办方就得挖空心思,既要确保把目标人物吸引来,有不能提早泄露了评奖结果。所以就有了这种所谓的“暗示电话”。 在颁奖晚会开始前几个小时接到特意打开地确认电话的,其实就等于暗示当事人——你的作品获奖了,你可千万要来! 孙茹和依依先后得到主办方的重点照顾,这说明《爸爸再爱我一次》和《北角夜未半》极有可能获奖! 晚上七点,小城嘎纳沸腾了。 第二次穿过红地毯走进晚会,易青和依依、孙茹重新换了三套古典民族服饰。以华星老板、发行人身份参加今晚颁奖的易青一左一右挽着本届电影节风头最健的两位东方美女,就象高傲的东方帝王牵着自己的王后王妃一样,昂着头庄容缓步走上红地毯。 刚刚走到一半,三个人突然在人群看到了一片非常熟悉的亮眼的“景色”——一群一看就是地道华侨的中国人,站在一群群白人影迷中,显得格外亲切枪眼。 这群人的数目足有一两百人,纷纷忘情的用中文喊着孙茹和依依的名字,人手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不停的舞动着。 易青和依依、孙茹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个人分别走向三个角度,来到这些影迷同胞面前,和他们握手并互致问候。 这些华侨中有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有老态龙钟、激动不已的老人;他们看着孙茹和依依、易青三人走向他们,立刻宣起了一浪又一狼的喧哗。 易青眼尖的在人群中发现了熟人——当初曾给他留下过相当深刻的印象的记者徐未明赫然挤在人群中,不停的举着劳师焦距照相机对着依依和孙茹拍照(国际各大电影节一般不准备用数码产品。怕红外线拍摄来拍女明星透视之类地)。 易青有种他香遇故人的欣喜,走上前去主动和徐未明握手,并且压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大声对他说道:“徐记者,没想到会这里遇见你!今天中国电影人在嘎纳很威风,你们要好好报道给国内同胞们知道啊!” 徐未明一开始看到易青,明显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随即被易青的热情和周围的气氛感染同化了。他使劲的点了点头,跟所有在场华人一起大声喊道:“中国人。加油!中国,加油!” 就在易青和依依、孙茹带者几分不舍续向前走,渐渐远离了华人影迷方阵的时候,易青突然听见了徐未明的声音在后面忘情地狂喊—— “易导、孙导、周小姐,加油!十六亿祖国人民在后面支持你们!” 。。。。。。 大会首先颁发评审团大奖。 当主持人大声用法语、英语两种语言宣布,本届评审团大奖授予海外参赛单元、香港导演王家伟电影作品《安与蓝》时,易青等人纷纷高兴的起身与王家伟 拥抱组祝贺。 接下来颁发的奖项没什么可记录地,令大家无不遗憾的是,大会将今年最佳女配角给了依依。其实依依在《北角夜未办》里是绝对的女主角,而且杜其峰的银河映像公司在填写参赛拦目时,为依依填的也是最佳女主角,没有到最后拿到手却是一个最佳女配角的奖。 至此 (: ) 第 42 部分阅读 鹘牵挥械阶詈竽玫绞秩词且桓鲎罴雅浣堑慕薄?br /> 至此。[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依依已经拿了三个女配角奖,可是女主角方面却只有今年的香港金像影后这一个。还没有拿到国际电影节的影后头衔——对于一个艺术家和如此之高地女演员来说,未免有点时运不济了。 易青和依依悄悄在座下握了握对方的手。他们都隐约知道,这是评委会分散奖项地结果。今年的中国电影大强势了。无论如何,西方人还是不习惯中国人横少某电影节大奖之类的情形。 更何况全世界所以地电影节和颁奖礼都会有分散奖项给各国的做法。 不过,依依在为自己遗憾之余。心理也有一分窃喜——这就说明,往后的奖项中极有可能会有大惊喜着落在中国参赛电影上,所以主办方才把自己尴尬地归到女配角去。 果然!不过十几分钟之后,支持人大声宣布,本届最佳导演奖授予来自中国的孙茹导演。 孙茹走上台,非常简短的道:“把这个奖献给我的祖国,是这个国家伟大的文化传统造就了我!另外感谢所有人,感谢主办方,谢谢。。。。。。” 简练的语言,如同她导演的作品一样,没有半局废话;美丽高贵的容貌,华丽灿烂的衣服——这一切刺激眼球的美感引来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 金棕榈奖到底归谁?台下易青易青部参赛影片的有关人等个个都紧张的心跳,眼泪机会要夺眶而出。 主持人终于在卖够了关子之后缓缓宣布——本年度金棕榈得主是《爸爸再爱我一次》! 突然,全场出现了段时间的静穆。。。。。。 随即,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是肯定和高度赞扬的掌声,对于所有有关的人来说,它足以香彻多年! 易青和依依激动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紧紧地从双方方向抱住了孙茹。孙茹滚热的眼泪,毫不掩饰的滑落,烫烫的滴落在易青的手背上。处此,世间已无其他可以表达他们的心情。 当孙茹、葛尤、易青依序走上颁奖台,从两为颁奖的法国大导演手中结果金棕榈时,台上所有的中国人都激动不已;场外更是船来了在大屏幕电视即使看到了这一暮的华人影迷们的欢呼。 孙茹竭力平静下来用英文致词:“我很清楚,我今天能站在嘎纳的颁奖台上是多么不易。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我首先要感谢的是我的祖父,一位伟大的中国电影家。。。。。。”没等主持人用法语翻译完,她的发言便已淹没在掌声里。 易青站在台上,不知所云的听着孙茹的发言,心理更是激动澎湃不已。 华星发动机带动下的香港电影终于显示出了威力。从去年的缺乏作品导致连香港金像奖都办不起来,到今年强势登陆嘎纳,在国际最高艺术零奖台上大放异彩。。。。。。 “中国电影就象春天的节气一样,就要百花齐放了。”易青激动的想到。 历史十三天的第68届嘎纳电影节终于在中国人的欢呼与激动的泪水中,缓缓落下了帷幕。这天晚上,走出会场的孙茹、易青、依依等人都座车被激动的华人影迷簇拥着一路开回酒店,平时五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一个小时。 老华侨们激动的隔着窗握着孙茹的手,含着热泪道:“二十几年了,终于又看见中国人拿了金棕榈!孙小姐,你为我们海外中国人争了口气呀!” 有了这个金棕榈,在电影艺术至于至重的法国,大概会有好几年时间,华人华侨都将得到特别的尊重礼遇吧! 。。。。。。 本来易青应该赶紧回L。A去,《地狱方舟》马上要首映了。 但是易青坚持要先做一件事情——和孙茹一起回北京,给孙老爷子少墓! 因为这一天,是老爷子逝世五周年的忌日。 八宝山革命烈士陵园。 易青和孙茹、宝叔三个人占在孙老爷子的灵塔前,庄容的躬身行礼,三鞠躬。 孙茹颤抖着将嘎纳金棕榈杯和最价导演奖杯放在灵塔钱,带着哭音喃喃的道:“爷爷, 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我没有丢您的脸,没有丢孙家的脸,没有丢中国人的脸!” 易青默默的站在孙茹的身后,他似乎已经走出了某个心理阶段,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违背”了当初恩师的某个嘱托而感到内疚。 他满怀儒慕的仰视着老师那慈祥的面容,在心理默默和恩师交流着。 吾看吾师,吾更爱真理! 他相信,自己虽然选择了和当初老师要求的相反的道路,但是老师一定会理解他!因为师徒两代人,耿耿心照,是为了中国电影与中华民族之伟大文化,能雄起屹立在世界之颠! 。。。。。。。 第六卷 雄鸡一唱天下白 第一章 金龙翔天(上) 孔儒站在机场大厅外面,远远的就看见了依依的几个助理。他连忙拿出手机,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在助理和保镖们的簇拥下,易青和依依并肩走出vip通道,向两边正在对着他们拍照的各国记者们不断地挥手致意。 走出机场,依依站在开过来的房车前简略的回答了几位国内记者的问题,就礼貌的示意大家下次再聊,然后和易青、孔儒一起钻进了车里。 “怎么样?看了点是转播了吗?美国这边能收到吧?”易青一上车,就兴奋的问孔儒道。 孔儒微微一笑,道:“看到了。小茹很好,很成熟大气。”说着看了看依依。 依依知道他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孔儒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人情上很通达,方方面面都会照顾到,依依这次本来很有希望拿下影后宝座,可惜最后只拿了一个最佳女配,比起孙茹的登顶尊荣,孔儒怕她会感到失落。 孔儒见依依这么豁达,便转向易青道:“詹姆斯把我们准备低调淡出奥斯卡的消息放出去了,结果那几家美商非但没有失望,反而争着来签长约。詹姆斯这两天挺热心的一直在牵线,这家伙看样子是想赚佣金了。我觉得还是等你回来做主比较好,所以先晾着他了。” 易青点头道:“是我答应他的。有人替我们做公关不好吗?其实你不用等我回来,你是集团总经理,普通的合约你也可以签的。挑几条经营好、硬件好、覆盖面合适的院线,赶紧签了吧!我们以后中心不在这里,所以选择长期合作又稳定的伙伴很重要。” 孔儒想了一下道:“这一点来说。那个詹姆斯倒是很合适,给他点好处还是有必要地。” 两人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车子这时一路出了机场高速,驶向市区。 在出口上时,坐在易青旁边地依依突然兴奋的“呀”了一声,指着外面道:“是我们的广告牌耶!都安道这么偏的地方了?” 易青和孔儒停止了谈话。一起向车窗外看去,只见高速出口外,一个巨大亮丽地广告牌云天高耸——一团爆炸的蘑菇云,从地底飞上来一群人来。中间的是程龙大哥,左边是依依、右边是小意。再往后是乔帆等人;在海报的正上方,霍英雄和许若宾两位NBA大明星各自抱着篮球。面带微笑;广告海报下方几排英文。写明了上映日期、制作单位以及主演、客串等人地名字。 孔儒笑着对依依道:“这里不算偏了。整个影城,包括郊区小镇。宣传全做到了;程龙大哥和小意在美国北部几个州也都做了宣传,基本上跟我们签约的院线覆盖到地美国城市,宣传都很到位。还亏得依依是百事可乐的亚洲代言人,在美国现在是家喻户晓,我们沾了百事不少光,用了很多他们地广告资源,广告牌现在都驾到墨西哥边境上去了。” “花了不少钱吧?”依依小心地问道。 “差不多一两千万美元吧!”孔儒不假思索的道:“其实程龙大哥自己私人掏了不少钱,都没跟我们招呼,他对这部戏翼望太深了。还有二师兄,他可没白白浪费钱在奥斯卡上,现在但凡参加和奥斯卡有关地活动,都会同时介绍《花木兰》和《地狱方舟》两部片子……” 依依听他说一两千万好像还嫌少似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易青笑着拍了她一下,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是个只懂埋头苦干的大艺术家,哪懂得我们这些势力的商人的事。” 依依白了他一眼,嗔道:“我又没说什么。唉……一两千万,还美元,罪过罪过……” 易青和孔儒对望了一眼,忍不住一起开怀大笑了起来。 …… 第二天美国时间的早上,易青就接到孙茹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安全到达香港,回到华星了。 另外,从宁倩华那里传来一个消息,那就是得到包括华星在内的十大影业注资的香港金像奖委员会已经结束了本届参选收片的工作,此届参加金像奖的电影数量之多,质量之高,可谓是金像奖历史之最。 这个几乎日薄西山的亚洲大奖,中欧与涅磐重生,焕发出耀眼的万丈光芒。[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而文俊先生等金像奖董事局的老懂事们,也像重获新生一样,活跃的卖力张罗。 宁倩华打来电话的第二天,国际快递公司就专人把邀请函送到易青、依依和孔儒的面前,请易青和孔儒以《花木兰》的导演和制片人的身份参加金像奖颁奖晚会;依依则以《北角夜未央》中女警一角获得影后提名。 易青收到邀请函,掐指一算日期,正好是《地狱方舟》在美国上映的第三周左右,那时候基本已经尘埃落定,他和孔儒、依依都可以离开美国去香港了。 易青心里有件事已经酝酿了很久,这时一时省起,连忙打电话回香港,找文俊先生。 “易总,呵呵,到处找不到你。后来看电视才知道,你也去了嘎纳。”文俊的声音充满欣喜,他兴奋饿道:“今年你本人一定要来哦!一定很盛大了啦!” 易青笑着向他问了好,随即道:“文先生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文俊讶然道:“什么事这么客气,尽管说无妨啦。” 易青道:“我想问一下,今年的邀请单元有么有张一谋和冯小刚的作品。” 文俊马上道:“有冯小刚。” 易青道:“我希望金像奖董事局能想办法把去年张一谋的那部古装戏加进来。他自己没有申请的话,我们可以去邀请。” 说着话,易青一抬头,只见酒店房门一开,依依笑吟吟的提着一个汤煲走了进来。 易青微微一笑,拿着电话站了起来,走过去帮依依关了门,回头拉上了窗帘,确认附近没有可能被偷 拍到才放心。 那边文俊先生已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易青拉着依依到沙发边上坐下,一遍对电话里说道:“对不起,我有些想法还不是很成熟,所以一时很难跟您解释。你们看看具体情况吧,希望能帮我这个忙。张导和冯导本人不到没有关系,我主要是希望能请到华裔兄弟和博南的老总,至少要过来个能说得上话的制片人。” 华裔兄弟和博南是国内除了中国电影集团外最大的电影公司,而且这两家是私资,不像中影集团是半政府机关半企业。 华裔兄弟影业集团的当家导演正是冯小刚;而张一谋和他的班底几年前签了博南,现在是博南影业第一号王牌。 依依当年出道时曾经效力过华裔兄弟,在冯小刚的电影《再杀我一次》中扮演过女杀手,所以对这些情况很熟悉,这时听易青这么说,也不禁侧耳倾听起来。 “另外”易青道:“我会自己亲自去请中影集团的韩山平董事长,希望文先生和组委会到时候安排一下接待方面的事。张一谋和冯小刚方面,我也会托关系去请。总之,主办方到时候把接待规格安排高一点就行,花费方面,我会从华星财务那里单拨一部分资金给董事局的。” 说完正事,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就挂上了电话。 这时依依已经半跪在茶几边上,吧汤煲里的汤盛到了碗里。 易青一副馋相的凑过来,搂着依依的肩膀问道:“什么好料啊,老远就闻见香了。” “西洋菜猪骨汤。”依依盛了一碗给他,随口道:“你天天吃汉堡炸鸡,火气太大,给你去去火。” 易青哈哈一笑,接过碗来三口两口喝光,舔了舔舌头,色眯眯的看着依依道:“我火气大可不是因为吃美国饭哦!” 依依见他一副不怀好意的嘴脸,就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沙发上,嗔道:“早知道放点毒鼠强药死你!” 易青就势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环腰抱住,轻声在她耳边道:“难道你不想啊?忙了这么长时间,天天都有人跟着,今天好不容易……” 依依在伸进自己衣服里的那只魔手上狠狠拧了一把,随机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对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了?中影、华裔兄弟、博南……中国官办、民办的三大影业巨头代表人物齐聚香港红馆金像之夜,好大的阵势啊!” 易青微微一笑,把手伸了出来,拉着依依做到自己的膝盖上坐正了,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 “我要创办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奥、斯、卡!” 第一章 金龙翔天(中) 细腻的如牛奶一般润滑的肌肤,因为刚刚退去的高潮而绯红一片,这样比丝绸还要滑腻的身体缠在身上,温存的彼此摩娑着,似乎有一种格外温馨的松弛感,舒缓着沉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依依懒洋洋的伸出修长的玉臂环着易青的脖子,笑着吻了他一下,道:“喂,我快死了,你赔命来!” 能听到一个如此美丽绝伦的女子在自己怀里说这种话,恐怕所有的男人都会忍不住骄傲万分。 本来有几分倦意的易青得意的哈哈大笑,他的手轻轻的滑进薄被,握着那一团盈人的丰满,轻轻的揉捏起来。 依依轻哼了一声,红着脸,抱着易青的脖子紧了一紧,嗔怪的冲他噘了噘嘴;突然猛的一翻身,把他压在下面;然后张开樱桃小口,对着他肩膀肉最厚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下去。 易青哈哈大笑,抬手在她翘起的美臀上响亮的拍了一巴掌。依依抬头瞪着他,一本正经的指着他的鼻子道:“喂,你这个人怎么搞的,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你还打老婆!不文明啊!” 易青抱着依依笑得差点岔了气,他翻过身把依依轻轻放在旁边地枕头上让她躺好。自己趴在床边在地下自己的裤子里摸出一盒美国香烟,顺手在床头柜上摸过酒店地火柴来。 依依一把抢过来格格娇笑着道:“我来点。我来点。电影里面坏女人不都是这样地吗?点上烟以后,两个人就应该商量阴谋诡计干坏事了。” 说着。在易青快意地笑声。依依擦亮了火柴,给易青点上了烟。 易青深深的吸了一口,出了两秒钟神,然后侧着头对依依道:“这种本地的美国香烟。是万宝路公司产的,味道真实……香醇浓郁,而且毫不霸道……你知道吗?我在国内也抽过万宝路中国公司制作地烤烟和卷烟。跟这种美国烟比起来中国人当宝一样作为有钱有身份的、可炫耀的那些外国香烟。简直就是柴火杆子。” 依依笑着抬起一只玉藕一样地手臂支着颐,在床上撑起半边身体来。做出一个倾听的姿势——他知道易青又要感慨些什么了。这个姿势使她看起来格外可爱迷人,流瀑一样乌黑地长发随意的披散在香肩玉颈之间,散发着幽幽地体香。 易青拿过一个火柴盒来弹了弹烟灰,深思着道:“拥有高级生产力的一方,总要向低级生产力的一方倾销自己的二级产品;这就好像高级的文明实体总要向低级的文明实体倾销他们的价值一样。事实上,从上个世纪中后期一直到现在,我们的国家一直生活在一种美国价值的阴影中。无论我们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在美国人眼中,拥有五千年历史的中国根本就是一个低等文明实体,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向我们输出他们的美国价值……” “其实华夏文明当然远远优于他们那种只有几百年积淀的暴发户,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只受到美国价值的洗脑,”依依,漫声说道:“是因为我们这些不肖子孙没把老祖宗的东西继承好。传统文化、华夏价值的沦丧,才是外来民族那些肤浅的文化价值在中国大行其道,什么崇美哈日哈韩……” 易青在她下巴上轻佻的摸了一把,笑道:“哎呀哎呀,我们的周影后也有关心表演学以外的现实世界的时候,居然下降到凡间食起人间烟火了,难得难得。” 依依看他笑的那么讨厌,咬了咬下唇,一身手——指甲间掐住了他两根胡子茬儿的尾部,没等他叫出声来,就用劲往下一拔,疼的易青直摸下巴翻白眼。 依依骄傲的把手指伸到嘴边吹了口气,笑道:“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多少学会一点了吧?没吃过你的肉,还没见过你跑步吗?” 易青摸了摸生疼的下巴,再也不敢跟她使坏了。依依最近拍《地狱方舟》久了,整天跟杨娴儿呆在一起,颇学会了点某女将的凶悍野蛮之风,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他连忙岔开话题道:“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并非是根本因素。马克思大大告诉我们,啥事儿最终都得归结道经济生产力上去。仓廪实而知礼仪,一个民族连温饱都没解决,怎么去继承四书五经子曰诗云?但是在后来的经济发展中,从政府到普通民众,几乎都犯了一个复兴民族最常见的毛病,就是文化上的短视;硕士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抓,其实是厚此薄彼。经济上的飞速增长,副作用之一就是造成文化和社会价值的滞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造成了在这一段特定的历史时期,中国成了一个低级文明实体,成为霸权主义国家价值的倾销地。” “……你想啊,中国人一天天富了起来,但是精神上却越来越空虚了,一个缺乏心灵依托的群体,他怎么办?他只有从外来的渠道去寻求价值依托了。”易青接着道:“但是精神层面上对外来势力的依赖一旦到了某一个程度,又会反过来影响妨害经济生产力这个层面,造成经历上受制于人。” “我们做电影这行的,不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吗?”依依听到这里,终于猜到易青要说什么,不由得耸然动容。 易青叹了口气,在旁边柜子上找了个一次性地纸杯。把烟头掐灭在里面,拉了拉被子。点头道:“正是如此啊!现在整个世界电影行业,都以奥斯卡为中心、为航向标。奥斯卡控制着西方世界超过八成的大制作商和发行商地需求与喜好。更不用提它裹胁了多少媒体宣传资源。不止是张一谋、冯小刚、陈凯哥这些人身不由己。就连伊朗……你知道伊朗吧?美国人那样的欺负他们,他们不还是在2006年之后,就向美国人妥协了?” 易青接着道:“所以说,当今世界地任何一个国家。要想电影行业彻底腾飞,争取道奥斯卡和美国价值地承认,几乎是无可逾越的一步。无论美国人的李世积淀如何。他们是目前世界上最强势的文明。” 依依轻轻叹了一声,揉了揉支着下巴地已经酸麻了的手臂。侧躺在枕头上,一脸崇拜和仰慕的看着易青。这么多年来。一只吸引着她地,正是这个男人深沉而博大的一面,当他面对自己地理想和他所狂热的那些工作事业时,他那种自信满满、精神焕发、认真专注地样子,阵势帅极了!那种来自于内里的神秘和高深莫测,让这个男人象是一本永远读不懂看不透的书,越是猜不透他越是想弄明白他,于是就不由自主的陷得越深、爱他越重…… “这个道理,我知道,美国人当然更知道,”易青道:“所以我认为,其他国家、尤其是第三世界国家并不是不可能获得奥斯卡奖,二十难如登天。美国人成功的运用经济和文化侵略两种手段,基本控制了整个世界电影市场,如果他们轻易的把小金人交到中国人或者其他和他们有矛盾的国家手中,不是等于把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成果拱手让给他人吗?美国人不会这么傻吧?” 说着,易青忽然豁得一下从床上做了起来,他的目光里突然出现了鹰一样的自信而桀骜的光芒,他轻轻冷笑一声,低头道:“我半年多来,做梦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我总觉得有个很要紧的问题我没想清楚。可是这次去嘎纳,我看到毛里求斯的那位电影美术家在嘎纳拿到最佳美术奖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 “哦?哦!”依依哦了一声,随即想了起来,那位毛里求斯的电影家拿到奖杯后跪在台上亲吻地板,对着话筒嚎啕大哭,泣不成声——那是他们国家历史上第一个在世界四大电影节上拿奖,他一生的努力有了回报,回去将被自己的通报尊为民族英雄。 易青见依依想了起来,他也兴奋的道:“连毛里求斯这样的国家,电影业都起步了!这些年第三世界国家——那些被美国和西方列强歧视甚至是忽视的弱国效果,他们的电影工业都已经开始冒出萌芽,而且挣脱文化殖民枷锁,形成自己国家的产业自主的呼声越来越高!” “……美国人一只费心保持和极力争夺的,包括奥斯卡的影响力所能控制到的,其实只是他们认为重要的西方世界以及诸发达国家,尤其是类似中国这样的潜在对手而已。他们忽略掉了的,或者他们认为根本不值一晒的这些小国、果果,正在悄然发生着一些很容易被美国这种庞然大物忽略掉的变化,但美国人却还未警觉。效果不小,弱国不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计算了一下。”易青目光骄傲,声音自信地说道:“这些被美国和奥斯卡长期忽视了的第三世界,竟有四十多亿人口,是处在美国电影业的霸权真空之中!” 说到这里,易青再也按捺不住的在床边狠狠捶了一拳,兴奋的道:“你看,要想振兴本国的电影业,就必须过奥斯卡这关,这是个不可逾越的障碍;可是偏偏,能不能过决定权不在我们,而在我们的对头手里攥着,他们说什么就是不希望、不同意我们过这关……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依依终于完全了解了易青的想法,一片她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崭新天地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惊讶于易青的大胆和魄力,更被他宏阔的思维所震撼……她呆呆的想了半天,才怔怔的冒出一句话—— “所以,你就向自己造一个奥斯卡?” 第一章 金龙翔天(下) “拿不到奥斯卡,你就给自己给自己造一个奥斯卡?”依依呆呆的看着易青,她似乎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对于一个电影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而言。奥斯卡在他们心目中纵使不是神圣的,也是异常高大庄严的存在。多少代中国电影人只是血泪并下的想要获得奥斯卡的承认,从来没听说有人竟然藐视它的权威,甚至想超越它;而易青语气中的睨鄙纵横,傲视天下的意味,经有一种亵神般骄傲的力量,令人隐隐的感受到他懒洋洋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那令人畏惧的豪气。 “为什么不呢?”易青平静的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淡淡的道:“事情都是人做的,美国人可以,中国人为什么不可以?” “…现在的世界,是普遍的‘西高东低’,全世界都在趋同西方的价值,电影业自然也不例外。奥斯卡树起了一个西方价值的风向标,落后的东方民族就使劲的抱它的大腿——这是为什么?因为东方世界没有这种标杆,没有一个电影节或者颁奖礼能够把美国价值圈以外的各国各民族的电影产业联合起来、把制片商投资人联合起来、把媒体运营商联合起来……” “……那么,作为没过价值圈外人口最多、市场最大。国土面积数一数二的中国,作为未来东方世界的超级大国——这个历史使命当然就应该由我们中国的电影人来完成。我们要在世界的东方树立起第三世界的、东方人的独立的电影颁奖礼和电影节品牌,树立起我们自己的价值标杆,裹胁全世界一半以上的国土面积、百分之六十以上人口的东方联盟,我们要和奥斯卡东西分立、划地而治,分庭抗礼!” 听着这样激情澎湃、极具煽动性的话,依依也情不自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易青的跳跃性思维让她有点跟不上思考速度,她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不是说做个中国人自己的颁奖礼呢?其他国家的同行会愿意加入一个新的电影节和奥斯卡对立吗?还有。哪……”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易青笑了笑,突然非常严肃的沉思的道:“你知道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依依看着他,茫然摇了摇头。 易青一拍巴掌,大笑道:“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当然是穿上衣服免得着凉喽!美女,你还光着哪!” 依依愕然一怔。才发现自己听地入神,竟然半裸着坐了起来,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不禁羞得两颊绯红,又恨又气的在易青地光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留下五个暧昧的红指印…… 《地狱方舟》终于在全美上映了。 关于华星实际上淡出奥斯卡竞选的消息,詹姆斯和几个美商切身利益有关,个个心照不宣的把嘴巴把得死严死严地。根本没有半点风声露给不相干的人知道。 所以这场奥斯卡风波丝毫没有影响到《地狱方舟》在全美地火爆宣传攻势。 首映当天,易青、依依、孔儒和程龙大哥、小意在影城好莱坞会齐。当天晚上美国时间六点在好莱坞最大的影院礼堂外,铺砌一百米长地红地毯,易青和程龙大哥带领在美国的全体主创。包括后期制作和程家班的特技人员鱼贯入场。 在影院外的广场上搭起了高台,悬挂各种中国风标志的饰品。程龙大哥带领一百多名华裔青年在大红灯笼下为美国观众表演“攻势太极”和“少林长拳”;和程龙大哥了几个月拳剑的小意也在观众面前“票”了一套刀马旦身段。 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的NBA 大明星霍英雄和如若宾也赶到为老友捧场,各自表演了一套街球,然后向球迷发出支持中国电影大片的呼吁…… 晚八点三十分。电影正式开始了…… 《地狱方舟》全美首映当晚就创下票房过千万美元的上佳成绩;首映第一周。票房一亿两千万,超过《花木兰》单周最高票房。 然而。面对这样的成绩,易青却非常理智的预测到。《地狱方舟》的票房一定不如《花木兰》;未来的四周,应该是出于一个大滑坡的趋势,一周比一周票房下跌。 因为象《花木兰》那样放映第三周,有女议员“弹劾州长门”时间发生推动全社会关心与电影剧情有关的女权话题的情况,大概几百年都难遇到一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可一不可再的。 象《低于方舟》这样对特技特效、明星效应、宣传攻势的依赖远远高于电影艺术含量本身的电影,一般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几乎所有的美国大片,在北美的票房都呈现这种趋势。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据易青一贯同时兼重商业性和艺术性的创作习惯,《地狱方舟》依然表现了非常东方化的价值和人文内涵——“东方式的神秘感”这个词组从这个时期开始,成为西方主流权威媒体对易青所有作品的评论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并且贯穿了中国易的一生。强烈的民族特色,使得西方的影迷始终对易青的作品充满了期待,因为他们永远不明白易青的下一部作品会给他们呈现什么,那是他们思维逻辑圈之外的存在。 轻易不肯表扬外国电影的《纽约时报》对《地狱方舟》的大幅评论中说道,该片表现了“东方式内敛的伦理与激情”以及“中国日益溶入国际社会的文化价值”。 “这些西方人把生命至上、舍己救人说成是他们西方人的文化价值,”易青冷笑的扔下手中的报纸,不屑的说道:“我们中国人懂得舍生取义的道理的时候,他们还是半人半猴呢!” 依依呵呵一笑,顺手递给他一杯咖啡。易青就她手上看了一眼,立即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嚷道:“不喝!给我杯茶。福建绿茶!” 依依笑道:“摆脱了,皇上。您就将就一下吧,这里是飞机上啊,哪来的福建绿茶,我帮你问问有没有英格兰红茶吧!” 易青笑着伸了个懒腰,顺手帮依依拉过毯子来盖在膝盖上。 他确实没有时间去计较美国人浅薄的自以为是,他的心早飞到香港红馆,飞到两天后的金像奖颁奖礼去了。 不出易青所料。《地狱方舟》第二周的票房就已经掉到了七千多万了,易青知道自己再在美国带下去意义不大,而且香港方面的消息说,大师兄韩山平和华裔兄弟的黄忠磊总监、博南的于董以及冯小刚都已经到达了香港,入住酒店。 易青已经让孙茹利用以前电影学院的关系去请张一谋,张这个人极重香火之情,只要郑国恩老师替孙茹出面邀请,不怕他不来。 飞机抵达香港。 宁倩华派来的司机将易青和依依、小意、孔儒、乔帆接回华星大厦。 《星际黑帮》和《地狱方舟》成为华星本商业年度盈利方面最大的功臣;《爸爸再爱我一次》为华星赢得了巨大的国际声誉、一个金棕榈大奖、一个嘎纳最佳导演奖杯,还有长久不衰的国内社会影响。 华星创业以来,已经连续四个商业年度快速增长,本年度更是一个巨大的丰收;虽然没有去年《花木兰》那样的票房奇迹,但是显然根基更为扎实,作风更加稳健,而且国际社会的认同度更高了——有金棕榈大奖为证。 然而,易青和孙茹、宁倩华等主脑人物,已经来不及开庆功会了。 宁倩华从几个月前开始,就以香港电影金像奖新基金董事、观察员的身份,和其他九家香港影业的观察员一起,监督协助新组建的金像奖董事局工作。从确定评委名单到选片、审查、封闭投票……一连几个月下来,该忙的终于忙完了。 现在轮到易青和孙茹粉墨登场。 “什么?自己搞个奥斯卡?”华裔公司的黄忠磊啼笑皆非的听完了易青的讲述,转头对韩山平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想不到韩老师和易导居然是同门,师兄弟间年龄相差这么多的还是蛮少见的。” 易青微微一笑。都说黄忠磊这人口直,容易得罪人,看来真是没传错。 别看在座这四位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老前辈,易青一席话还是把他们吓到了。黄忠磊第一个就觉得不可能、不现实,甚至觉得有些幼稚。 “我赞成。”沉吟许久的冯小刚突然嘣出了一句话,他坐直了身体用一种很直接却很朴实的语气道:“我倾家荡产支持你。” “不是支持我,”易青正色肃然道:“是支持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国际颁奖礼——中国电影金龙奖!” 第二章 青出于蓝(上) 当今世界上的重大影视活动,有两种主要形势——颁奖礼和电影节。 象美国奥斯卡电影金像奖、香港电影金像奖、中国电影金鸡奖、百花奖之类的活动,就是颁奖礼。 象嘎纳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柏林电影节,以及中国上海电影节、长春电影节之类的活动,就是电影节。 电影还分两种,一种有竞赛单元的电影节,比如嘎纳电影节;还有一种纯交流的电影节,或者是单为某一电影部门设立的电影活动——比如美国的圣丹斯电影节,就是专为制片人设立的。 电影节活动范围和内容通常都要比颁奖礼丰富。除了竞赛评奖的单元外,一般会有一到两周的展映单元时间,用来给到会各国电影人进行观摩交流。象中国这样对进口影片的数量和内容有严格的配额控制和审查程序的国家的电影人,参加这种活动就非常重要,因为能够看到许多平时不可能看到的作品。 在国际性上,国际九大A级电影节也比颁奖礼要突出的多。比如嘎纳、柏林、威尼斯这样的电影节,电影节主办地的本国电影和外国电影都使用统一竞赛评判标准,完全不受种族、肤色、国籍的限制。 而颁奖礼就完全不同。首先是活动内容方面,颁奖礼只是纯粹的评奖颁奖;在国际和艺术性上,颁奖礼通常都只针对本国的电影业进行表彰和嘉奖。 比方说香港电影金像奖只是针对香港电影业加入地合拍片,用以鼓励和表彰香港本地的电影业人士一年努力和辛劳。 同样。奥斯卡金像奖也只针对美国本国的电影,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院用来“推动电影艺术的发展,对有成就给予奖励”的电影奖活动。外国电影能在奥斯卡得到的最高荣誉仅仅是“最佳外语片奖”和其他一些技术性的奖项,比如“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最佳录音”、“最佳指导”之类的奖;至于“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这四个最重要的大奖,任何外国人都是不可能染指地,除非加入美国籍——许多从外国进入好莱坞的明星、名导、都必须拥有 “美国人”身份后才能难道这几个奖,比如拿过“最佳导演”的黎安导演。 所以国内的一些憋足媒体说奥斯卡是世界最大的“电影节”或者电影活动,这完全是不懂装懂的说法。事实上,奥斯卡只是由于裹挟了巨大的商业参数。在全世界造成了惊人的响应而已,它地主旨只是炜推动美国本国的电影业而设的活动。 从奥斯卡颁奖晚会上的发奖顺序可以看出,“最佳外语片”这个奖在整个奥斯卡活动中,是一个怎么无关紧要地地位——把这样一个奖作为留给除本国以外的所有其他国家电影的最高荣誉,奥斯卡有多少国际性可想而知。 然而由于巨大的商业诱惑力,使得全世界各国电影人对奥斯卡趋之若鹜。争抢那及格本来就又小又少的留给外国电影的奥斯卡奖项,这个在客观上形成了美国电影和美国文件花价值为中心。全世界各民族屈从于美国价值之下为附庸的情况——这就是目前世界电影业地现状。 二十一世纪以来,已经有不止一位的美国政治家公开指出,奥斯卡将日益成为美国利用电影业向全世界推销美国价值,拖动美国人的政治主张的有力工具——说白了,就是用商业推销文化的一种软侵略。 所以,易青想要做地中国电影武隆金像奖不仅仅是一个针对本国电影的奖项,否则它无论怎么发展,都很难在未来实现同奥斯卡抗衡的使命。 但是,它同时又应该承担着振兴中国本国电影的责任,必须具有以中国文化价值的主体性。 所以,易青要做的其实是一种融合了电影节和颁奖礼两种形势的,或者说介乎两者之间的电影活动。 要做成这件事。就要建立广泛的、拥有强大实力的庞大市场的泛亚电影文化联盟。再将新创始的五龙金像奖作为泛亚联盟最高奖。 。。。。。。 在香港金像奖董事局为贵宾安排的酒店套间里的会议室。 当韩三平、黄忠磊,于董和冯小刚听完易青的初步叙述后,冯小刚立刻表示了毫不保留的支持;而黄忠磊的态度显然戴上了几分实权人物和商人特有的轻视;博南的于董则不动声色。 在召集这次中国电影业的五大实力人物聚会之前,易青对这五个人针对自己的这个提议,会产生什么样的态度和反应,做了深思熟虑的评估和预测。 在这五个人中。冯小刚是会绝对支持的——这一点已经应验了。 冯这个人在中国电影界是个出名的“愤青”。这主要是由于他是中国电影行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纯商业导演。当年他受到进口大片和好莱坞电影的压迫非常之深,有两次因为但其不敌,几乎被打得破产,要靠老婆演话剧度日。 他对于国内电影院热衷于吧最高的档期留给好莱坞和香港电影这件事,愤懑了许多年,而且今天他和西方电影界的这种利益对立丝毫没有缓解,这也是他在中国老一代实力派导演中,获得“冲奥”次数最多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他是当年频繁出入孙老爷子家客厅的人物,属于孙家这个大世家人脉体系的重要一分子。 凭这两层关系,冯小刚一听说易青和孙茹肯出钱出力花心血,拉起人马和奥斯卡和西方电影界唱对台戏。他非要站在易青这边不可。 除了冯小刚之外,另外一位?(: ) 第 43 部分阅读 凭这两层关系,冯小刚一听说易青和孙茹肯出钱出力花心血,拉起人马和奥斯卡和西方电影界唱对台戏。[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非要站在易青这边不可。 除了冯小刚之外,另外一位导演张艺谋,十有七八成也会同意这个提议。 张一谋这个人在业内出了名的,在性格上非常地“农民”。在这里“农民”决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朴实和执拗和迂腐。认起死理来有时候简直有点蛮不讲理。 张这个人极重门户师承,吧香火之情、院校出身看的很重,不是电影学院和中戏出身的人,一般很难入他的眼。 易青心里很清楚,光是“电影学院”这四个字,在张一谋心里就已经拿到了一半的感情分;更重要的是,张艺谋冲奥冲了二是几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对于奥斯卡和西方电影界的苛刻于歧视,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恨。 对张一谋,只要适当的徐以利益。在动之以为情,激得他那牛脾气一发。到时候就是想劝他退出也难。 除了张一谋和冯小刚这两位导演,韩三平就不用说了,这一位最是牢靠稳定。 身为大师兄的韩三平,从政四十年。在中国电影界殊无太大建树。他和李恩华一个官权一个管钱,是受了孙老爷子厚恩和重托地人;而他今天的政治地位,很大程度上还靠孙家的门生故史们拖着;这些铁板内的门阀派系,互相握着对方的隐私命门和根本商业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绑在一辆战车的人。 何况韩三平心里清楚地很,自己要想在权利路上跟进一步,有生之年为中国电影作出巨大建树、赚得个人的政绩和政治资本。那就非协助易青这些人不可。 在彼此地利益上,他和易青、孙茹具有高度的一致。所以要他支持这个计划也毫无问题。 现在易青要面对的关键问题,就是中国最大的两家民营电影集团地这两位老总。 易青只说了这个开头,得到了冯小刚的表态后刚要对黄忠磊和于董展开游说,就听见门外门铃急促的响了起来。 开会的会议室是在韩三平的酒店套间里。星级酒店的商务豪华套间一般都会配有会议室。 韩三平听见门铃,连忙起身开门。于董和黄忠磊见韩三平居然实现锁了门,可见他知道易青今天要说什么事,还知道这事没成不能轻易对外泄漏。这样看来,韩三平是坚决支持易青的。 两位资深经理人交换了一个颜色,那意思说外界传闻易青是红顶电影商人,有中央背景力挺,恐怕十九是真的——在香港有天剑部队,在大陆有中国影视团董事长、北影厂党委书记一把手韩三平,一路有人保驾护航,看来来头不小。 易青看似懒洋洋地歪在打转椅上,其实座上输赢人的一举一动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都在他的注视之中——这事每个合格导演都会有的职业能力。 于董和黄忠磊地这个眼神恰恰落在易青眼里,他自然不会揭破,乐在心里。 韩三平去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一个易青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娇笑道:“哎呦哎呦,我们来迟了。我冯叔叔在哪儿呢?” 易青一听,差点没笑喷出来——虽然冯小刚也算看着孙茹长大的,但是公众场合叫得这么亲热的,恐怕也极是少见。这妮子为了帮助老公,连叔叔都交上了,可真肉麻的紧。 说话中,韩三平和张一谋互相握着手,亲热的走了进来。张一谋看到了易青,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之前根本没把易青这个后辈的激請当一回事,还要老恩师郑教授发话、孙茹亲自去请他才把他请来。 谁知道易青就好像没有这回事,殷勤的站了起来让座,握着张一谋的手一口一个张老师——管先毕业的校友叫老师是电影学院的一种习惯,这下倒令张一谋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一屋子都是早已认识的熟人,大家纷纷客套寒暄。 易青趁着这热闹劲儿,连忙又像张艺谋介绍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张一谋听完这话,谨慎的打量了一下于董的脸色,他并不知道事先谈到了什么程度,于董他们表态了没有。如果于董反对,他这个博南旗下的导演表示赞成,那可真叫尴尬了。 张一谋想了想,伸手抓了抓下巴——据说他拍戏的时候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难时常做这个动作,表示一种思索——想了一会,他才慢慢地说道:“原则上,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我也很愿意出一份力,但是具体实施过程中,各家还有各家的具体情况,还需要商议和讨论。” 这两句话说的四平八稳,尤其是“各家有各家的具体情况”这句话,给所有人都留了余地。 易青对这个回答也算满意——别管怎么说,你不反对就行。 现在,所有问题都集中在那两位商界老狐狸说身上了。 这二位可都是标准的商人。商人的特质就是利益至上,以追逐利益为第一要旨,换通俗的说,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所以说,要跟他们讲什么理想、讲什么国家民族、行业荣辱,那绝对是对烤熟的牛排弹琴——还不如活牛,母牛听音乐还多产奶,公牛听了音乐还撒欢二犁田呢! 但是这两个人和他们所代的实体,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只有他们肯出来带头,中国内地的影业同行们才会纷纷效仿,追随骥尾;更何况,张艺谋现在是博南的签约导演、冯小刚是华裔兄弟公司第一员能赚钱的大将——两位公司老板的态度,会直接影响这两位电影大亨的倾向。即使张一谋和冯小刚再想支持易青的他的计划,如果他们的东家反对的话,他们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得失吧! 如此举足轻重的两个人,又是如此难以说服——想靠花言巧语、煽动激将之类的手段,恐怕这种盐酱不进的精明人物来说,都是镜花水月加墙上画大饼——空忙一场。 时间太短,孙茹事先没和易青串联好方略。此时她焦虑的看着易青,忍不住为他担心的咬了咬下唇:大木头呀大木头,你这个木头到底能有什么手段收服这两只千年道行的老狐狸呢? 第二章 青出于蓝(中) 在这样的气氛下,于董和黄忠磊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就像他们对待每一次商业谈判那样,拉长了耳朵,作好了衡量利弊,不见好处不松口的打算。 谁知道易青亲切的看了他们两位半天,忽然拍了拍额头,嘣出了一句话,道:“哦,我真实的,请大家来聚会,既然连杯茶也没有。” 说着冲孙茹使了个颜色,孙茹马上站起来道:“我去我去。” 易青马上道:“给韩董准备一壶大红袍。”说着转向于董和黄忠磊道:“于董和黄总想喝点什么?” 本来韩三平在这群人里就是地位最高的人,而且身在管家,礼貌上次序以他为先也很平常。 但是易青一张口就替韩三平做了主,韩三平还一点不反对,一副欣然的神情——黄忠磊和于董这两人见1跟韩三平如此熟悉,心里又是一阵叽咕,原来还有几分疑惑,现在也一扫而空。 “随便吧。”黄忠磊平静的笑了笑,潇洒的道:“和韩董一起喝彩好了。” 黄忠磊在中国商场也算出了名的美男子,这时以举手投足带着种漫不经心的自如态度,越加显得丰都雍容。 1肚子里暗笑,他知道这事黄忠磊故作潇洒,为的是让谈判对象摸不清他的心理。可惜1事先早做足了功课——华谊兄弟这几年旗下艺人青黄不接,老一代的导演中从奥屡屡受挫,新一代的总不赚钱;面对这种情形。黄家老大哥华裔董事长黄忠军是忠实的欧美派,还在削尖脑袋往美国和欧洲市场钻,黄忠磊却显然比他哥哥更有远见,眼睛已经盯上了发达国家传统市场以外地空间。 “哼,让你拿着劲儿,呆会儿看你不扭转头求我!”易青强忍着笑意,又问了张艺谋和冯小刚,然后向孙茹点点头,孙茹便转身出去办事了。 博南的于董是个老狐狸,既然黄忠磊杀出头了,他便乐得跟在华裔的后面观望。此时假做精神不济,揉了揉眼翼。养起神来。 易青见他们两个又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他就更不着急。等孙茹一出去,他便转向韩三平道:“哦,对了。美国李氏国际的三十亿美金国内辅助计划,不知道审批下来没有。因为前几期都是由我们华星来代办执行的,所有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易青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来抽,语气平淡的好像闲聊一样。 韩三平一听这话。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李恩华的三十亿美金辅助计划,今年春节前就已经通过审批了,除了中影集团和广电部派员协助之外,税务、社会福利、文化许可方面的手续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这些事,韩三平已经跟孙茹碰了几次头了,易青没有理由不知道啊,为什么又在这里问? 知道听清楚了易青强调着重音说:“由我们华星来执行代办”这一句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句话是说给于董和黄忠磊听得。[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果然,黄忠磊和于董刚想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魂儿就被这句话给勾走了。 国家审批的及格大项目。在这些公司那里都有备案。李氏国际地这三十亿美金,可以算是今年审的最庞大的一个计划了——三十亿美金啊!相当于四五十亿人民币。只要是在这个行业里,谁不想分上一杯羹呢? 之前,华星和李氏国际关系好,国内这些大亨都是知道的,因为华星的几个电影的技术支持和特效支持,就是李氏国际低价提供的;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料想到,这两家关系会好到这个程度——这么大地计划,前几期居然完全由华星来代办了。 照黄忠磊和于董的想法,这么大的项目审下来,李氏国际怎么也得在国际找个合作的伙伴,甚至每一期都搞一个投标什么地;因此华裔和博南都铆足了劲和李氏国际那些接洽,希望成为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来。 易青的话如同一瓢当头凉水,一下浇了两位大亨一头一脸。更重要的是,韩三平这位政府高官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一副早已商量好的样子,看来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了。 三十亿美金分五期,一期就是六亿美金,将近五十亿人民币,任何一个国内地影业集团能够沾点光,斗都够他们在集团实业上再上一个台阶,更别提是完全的代理。 此时地黄忠磊,是一肚子的怨念——难怪李氏国际亚洲公司地老是和我们打太极呢,原来一开始就找好了国内代理人;这个华星也不知道什么狗屎运,什么好事都让他们赶上了。 旁边的于董也是一样的心思,不过他显然更为老谋深算一些,立刻若无其事的笑道:“原来李氏国际的这个计划是着落在华星集团来做了,恭喜恭喜,恭喜易总你大展宏图啊!” 易青连忙谦虚的到:“哪里哪里,我年轻经验浅,还要跟各位商界、影业界的前辈们多多学习才是。惶恐的很,惶恐的很。。。。。。 说着,易青又转向了韩三平,好像请示意一样的道:”这第一期的六亿美金,我们和李氏国际准备全部都用来筹备泛亚电影联盟,而华星这次准备创办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也是为了这个项目做准备。 此言一出,于董和黄忠磊脸都绿了。 想错了,完全想错了!黄忠磊下意识的看了看一脸亲切笑容的易青,恨不得把他嚼碎啃巴啃巴吃了,原来他以为易青是空手套白狼,想搞这个五金像奖为自己华星集团赚名声和吸揽制片商、拓宽市场、因为自己资金不足,所有想拉华裔和博南下水。 所有黄忠磊一开始才会觉得这个计划根本不靠谱。可是现在有了李氏国际的第一期六亿美金打底。那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易青这么积极的促成这件事,分明是他们华星自己能在这其中获得莫大的利益,至于利益具体是什么,黄忠磊和于董当然心里还没有数,但是没好处地生意哪个商人肯做? 李氏国际的这个投资计划,是全国影业都盯着的一块肥肉,大家都是想参与的,如果一开始易青就讲明了是李氏国际的国内投资扶助计划的一部分,华裔和博南决不能是这种态度! 黄忠磊和于董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好险。幸亏一开始没有把话说死,不让现在可怎么圆过来。 于董马上接着话茬。象是聊天一样随口道:“哎呀,这个李氏国际的史蒂文森也奇怪,他花了这么多钱搞这个所谓的扶助计划,总不会是钱多了搞慈善吧?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大的计划,商业回报具体从哪里来?” 易青心里一笑,心想这事明知故问,恐怕于董想问的不是李氏国际地商业回报在哪里,而是想借此套出华星或者说象华星这样的影业公司在这个计划里能得到什么好处吧! 想到这里。易青立刻该装傻时且装傻,老老实实地答道:“目前好莱坞十大联盟的其他公司都在国际上努力寻找新的市场,李氏国际当然不会落于人后。就拿泛亚营业联盟来说,李氏国际拿六亿出来支持这个计划。这个联盟一旦形成,那么李氏国际研发出来的各种高科技产品、器材、以及他们在电子高科、国际商用卫星方面的那些产品,就可以卖给泛亚影业的哥哥国家而且这可是独家生意,没有任何人可以通条码恩竞争。要是将来所有泛亚联盟的影业集团,包括那些发展中国家的广播电影电视国家单为都使用李氏国际地产品;或者说,所有来参加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颁奖的各国电影公司都使用李氏国际的技术和器材的话,那长远来看,商业利益何止十个六亿美金。” 随后,易青象是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一样。眉飞色舞地接着道:“。。。。。。我们华星当然也能沾点光,哈哈!想想,将来华星的电影能在泛亚联盟的各个国家无差别上映,文化软产品和DVD能卖到整个泛亚联盟的各个国家,也不妄了我们倾家荡产地跟在李氏国际后头投资。。。。。。呃。。。。。。那什么,孙小姐去叫喝的,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回来。。。。。。?” 黄忠磊和于董见易青一脸恍然住口似地尴尬,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什么国家民族、行业尊严,狗屁!还不是礼仪作祟? 正在这时候,房门一开,孙茹和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就进来了,此时正是喝下午茶地时间,餐车上放着一壶茶、一壶咖啡,还摆着几笼几碟的各色点心。 易青连忙站起身来,张罗着请大家喝点饮料吃点东西。 易青自己次了一个春卷,喝了杯茶,道:“不过。。。。。。呃。。。。。。这个,利益越大,风险越大,我们请华裔的黄总和博南的于董过来商量这个事,绝不是想让两位出线放血,和我们华星分担投资风险的。关于这个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和成立泛亚电影的事,我们主要还是想借助一下华谊兄弟和博南这样老牌的中国王牌影业在全国同行中的威望,因为我们华星毕竟是香港公司,成立时间也短,号召力不够嘛。。。。。。呃,至于投资方面,两位可以放心,我们华星独立出资,为中国电影争光!只要二位肯支持一下我们,参与一下宣传和召集之类的工作就行了,我们组委会方面也会尽量丰厚的答谢各位参与工作的华裔和博南员工。。。。。。? 黄忠磊一听就急了,心想姓易的你可真会说话呀!什么叫独立出资,那这个项目的控制权不是全落在你们华星手里了?你这事吃独食啊!这么大个项目,你吞的下来吗? 哦?我们帮你大搞宣传号召,把事情办起来了,到时候你封个红包给我们派去的人,就把我们一脚踢开了,你们自己独占亚洲市场?搞垄断啊?你这算盘打的未免太精了吧? 想到这里,黄忠磊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胸口,肃然正色道:“那怎么行?易总真是说笑了。振兴中国电影,不是华星一家的事,那是我们全行业的责任!我们华裔这么多年来,何尝不是一致受着奥斯卡和电影业国际垄断主义的苛刻排挤?建立我们自己的价值体系和市场通道,这早就是我们华裔上下数万名员工日夜期盼的宿怨了,只不过一直没有人站出来带这个头而已。” 说着,黄忠磊几乎是慷慨激昂的对易青大声道:“总之易总提议的这项盛世,我们华裔是一定要参加的。虽然我们现在也不宽裕,但是为了中国电影,这三五亿的还是拿的出来的!希望易总不要嫌弃!” 此言一出,没等易青表态,旁边的于董也慨然道:“既然华裔也决定参加,我们博南怎么也不能落后与人,更何况小刚是我多年的朋友,他都表态倾家荡产都要支持易总,我与公于私怎么也不能在一旁观望嘛!易总有事您就发话吧!无论是要钱还是要人,我们博南都会尽全力支持你,支持中国五龙金像奖!” 易青听了他们的花,故作凝思状了沉吟了半响,终于露出一丝无奈和不甘的神色,道:“既然二位前辈这么说了,呃。。。。。。我们。。。。。。我们也不好推辞。。。。。。呃。。。。。。那真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二位的魄力和爱国敬业之心,着实令我们这些后辈钦佩不已。” 孙茹刚才出去了半天,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她怎么也没相通,怎么一转身这两位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饶是孙大小姐一头雾水,不过凭着对易青配合多年的默契,她还是很适时的符合道:“是啊是啊,二位真不愧是中国影业的架海金梁,擎天玉柱啊!” ——这个大木头,不知道耍了什么把戏,吧这两位商场宿将玩的溜溜转,哼,不是好人! 第六卷 雄鸡一唱天下白 第二章 青出于蓝(下) 又讨论了一些具体细节方面的问题,黄忠磊和于董便一齐起身告辞。 韩山平亲自起身把他们送出走廊。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后,韩山平回到房间,看见易青和孙茹挨着头低声细语。韩山平走上前,拍得一声一巴掌拍在易青的肩膀上,放声大笑道:“你小子,这手欲擒故纵玩得挺漂亮啊!” 易青揉了揉肩膀笑道:“凭李世国际这三十亿,以及成事后可能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就算咱们不用任何谈判技巧,开门见山邀请他们合作,我相信权衡利弊之下,华裔和博南也会答应的。只不过如果由我们主动求他们的话,以这两家的精明狡诈,不知道还要提多少要求和条件,要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拉锯多久才能达成协议呢!还是像这样由他们主动提出来的好,由他们求着我们,上秆子的往里投钱,不知道省了我们多少工夫。” “不过话说回来,”韩山平沉吟道:“你真的打算和这两家国内民营影业的王牌共享这个项目的商业利益吗?要是这事能成,这可是一笔利益庞大的长期投资啊!我建议你们华星要始终掌握这个项目五成以上的股权,由你们来掌控这个项目地发展方向并且享受其中的主要利益。” “不是的。”易青笑道:“发展方向我们一定会牢牢的把持在自己手上,由大哥您的政治保证在后面撑腰,凭着李世国际的这六亿美金,我料想华裔和博南倾家荡产也不可能由足够的财力拿出超过五十亿人民币的巨资来和我们争夺这个项目的话事权。至于成事后地商业利益,我们并不打算独享;恰恰相反,不仅华裔和博南,所有参加进这个项目的全国大小型的电影同行,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体发行制作人,甚至包括纳入泛亚电影联盟的所有国家——我们将对他们开放不差别的商机共享。。。。。。” “。。。。。。将来的中国五龙金像奖,将是一个以亚洲和中国为中心地,各国电影业人士交流的平台。全球制片商、发行人、运营商都能在这里找到他们需要资助地电影人;而所有的电影导演和创作者们,都可以在这里获得机会——无论他是什么国籍、什么肤色、什么种族。” “无差别共享?”韩山平沉吟着道:“听起来好像挺不错啊!不过你真地这么自信?你真的对华星这么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在激烈的同业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你这不是主动培养一大堆由才能地竞争对手和自己争夺市场和档期吗?” 易青摇头道:“我可没想过华星公司万万年。任何事务地发展、兴威,衰亡都由它的自然归路。我只能做我自己良知驱使徐阿认为应该坐地事,做那些对国家、对中国电影、对孙老师的遗愿有用的事。至于将来有一天,如果华星真的倒闭了,顶多我就带着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私人财产。我一个人世外桃源隐居呗!” 说着,易青看了看孙茹,笑意盎然补充道:“。。。。。。当然。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 孙茹当着韩山平的面,脸上微微一红。连忙掩饰这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韩山平有点意外的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默默的点了点头。易青这个人,和他生活圈子里接触的那些官僚和商人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人类——他是真正的忘记了自己,把孙老师的遗愿和中国电影的事业。当作自己个人的事业来做了! 。。。。。。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金像奖颁奖日子。 按照金像奖的不成文的往年规矩,颁奖晚会当天的中午就会由一个午餐酒会,晚上该来的人就会聚集在一起。 孙茹今天一早起来,就回到华星大厦,打算和易青、依依、小意、小云等人约好时间。谁知道快到中午了,还不见易青露面,手机也不开。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分头行动。依依和杨娴儿,小意、小云约好了发型师,做好了头发换过礼服之后,马上代表华星去酒会现场;何风、罗纲等人第二批出发;孙茹去易青家里找易青,晚上晚会开始前再去会场。 不管怎么说,华星出重资重办金像之夜,复办后的第一届华星主席本人不到,岂不是寒了金像奖董事局那些前辈的心? 孙茹知道易青现在全副心思都在泛亚电影联盟和五龙金像奖上,今天晚上华星能拿多少奖,对他来说反而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估计这时候,易青正在闭关埋头起草这个项目的计划书吧? 孙茹把车开进易青家的小独幢门外,和守在门口的几个媒体记者打了招呼,按响喇叭,保安和菲俑出来开了门。 孙茹熟门熟路的开进院子,下了车直接跑进房子里,直上三楼。易青的卧室虽然在二楼,但是放电脑和摄影器材的地方却在他家三楼。 一上楼,只见楼上的小客厅,地上铺了一张硕大的地图,易青正趴在地图上,拿着把原子笔在指指画画;一会儿又打个滚换快地方琢磨;地图旁边散了一地的书。 孙茹笑着跑过去,托了鞋踩在地图上,笑道:“哟,驴打滚儿哪?想吃糕点跟姐姐说,姐给你买。” 易青好像根本没听见孙茹的贫嘴俏皮话,他从地图上做起来。向孙茹那里看去,使劲挥了挥手道:“真是,你踩在兰州和宝鸡上干什么!让开让开,别档着我!” 孙茹愕然往旁边一让,低头细看,才发现这事一副放大了地中国西北五省一区地图!而她的一双柔美的赤足,刚才正好踏在兰州那一片。 她好奇的跳到易青身边,盘腿坐下,跟着他眉头紧锁的看着兰州和宝鸡只见那一片区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喂,大木头,你在看什么啊?”孙茹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研究起地图来了,晚上就要颁奖晚会了,快刮刮你这胡子去!看看,都跟海盗一样了,能见人不?” 易青做了个嘘的手势,随手拿过一本书看了几眼,又丢到一旁。孙茹眼尖。发现那本书是一本地理图志,一看就是关于西北的,易青看的那一页上面用彩图表示着宝鸡市的城区图。有什么特产、城市支柱产业是什么以及人口多少等内容。 孙茹惊讶的道:“大木头,你不要紧吧?研究起地理来了?你不是要拍一部跟徐霞客有关地人物电影吧?再不然就是拍古丝绸之路?” 易青长叹了一声。做直了身子道:“西北。。。。。。西北建城!” “建。。。。。。建什么?建城?”孙汝大惊道:“你要改行开发房地产还是建筑业?” 易青二话没说,一把伸手过去把孙茹的脖子揽住,拉到面前来在他的樱唇上重重一吻。顺便咬了一下。疼的孙茹哎哟一声,伸手使劲打他。 气的骂道:“你是狗啊;乱咬人。” 易青大笑道:“让你贫,贫死你得了!下次再犯贫,就拿缝麻袋的针给你嘴缝上。” 孙茹气得使劲在他结实的肩背上拧来拧去,不过可惜太结实了,一块肉都拧不起来,反倒伤了自己好不容易画好地指甲,脑得她咕哝道:“就好像你从来不贫似的,以后别想我再跟你说话!” 易青笑着把她搂过来,抱着纤腰道:“大小姐别生气。这样吧,我送你一座电影城给你!” “电影城?西北建城?”孙茹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忍不住惊讶地追问:“你要在西北建城?” “不错!”说着,易青伸出手来在地图上大大的花了一圈,道:“将来在高度开发地大西北土地上,将会崛起一座全世界最伟大的,远胜美国影城好莱坞的中国影城!” “想象一下,每年夏秋之际,华夏大地上金凤送爽万物丰收之时;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颁奖礼在西北中国新影城召开!全世界地电视卫星都将转播这一年一度地盛世;全球的制片商、发行人和媒体运营商象过江之鲫一样在这里穿梭往来,每年在这里和电影产业有关地成交额,超过了西方全世界各国的总和;数百米的红毯上群星闪耀,各国的电影明星身着各色富丽堂皇的民族礼服,在这里灿烂登场;从这里出去的获奖电影,背全世界的院线商争相购买,在巨大的宣传炒作的攻势下,票房翻了一倍又一倍。。。。。。” 孙茹已是听得呆了。良久,她啪地一声一拍易青的大腿,高兴地叫道:“对!建一座中国人自己的电影城,东方好莱坞。。。。。。不,是远远超过好莱坞的地方电影商业中心,亚洲电影首都!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平地拔起高楼,把荒漠变成四方宾朋万国来潮的繁华之域!易青,你这个创意太棒了,这才是大手笔呢!” 易青点头道:“二师兄的第二期六亿美金,我准备用在西北建城上。但是我粗略的计算过,这项工程至少要一百五十亿人民币的投资。除了政府批准并列为国家建设项目之外,还得去寻找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让他们来处这其他一百亿。。。。。。,具体实施起来,难度是非常大的。” 孙茹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怕,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七八百年前上海不过是一片滩涂,三百年前香港不过是个土港,一百年前深圳不过是一个渔村。。。。。。就说好莱坞吧,当年不过是一个边郊小镇,谁想到后来繁华到举世瞩目?前任能做成的事,我们也能!让大漠上升起明珠,中国人一定会再次震惊世界!” “不错,”易青拉着孙茹的手站了起来,笑道:“还是你最知道我的心思。组织泛亚电影联盟、创办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建设新影城, 这三件事,缺一不可!等我们在新影城的宫殿式礼堂大厅宣布第一届中国电影乌龙金像奖颁奖礼开幕的时候,就是中国电影腾飞之时!” 孙茹静静的看着易青眉飞色舞、宜兴风发的样子,忽然想起了疼爱自己的过世的爷爷。 这个男人,正是爷爷一手提拔调教出来的。一直以来,他是遵循着爷爷给他指点的道路和轨迹在努力奋斗者,他是爷爷的代言人、代理人、委托人。。。。。。他是爷爷在人间的影子。 可直到那一刻,在猎风呼啸的长城上,他含泪握着自己的手说出“中国人可以说不”的时候;当他决定背离爷爷的计划,放弃奥斯卡,走一条可以荆刺从中生但是高扬着中华男儿不屈旗帜的、自力更生的道理时——他其实已经从爷爷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从当年那个会打人会砸车,已一己之好恶段的莽撞少年,到今天这个气吞寰球、智珠在握的大电影家、艺术家、企业家——他终于脱胎换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了爷爷的境界! 创办中国人自己的奥斯卡,东西分治;组织泛亚电影联盟;扶助全世界被美国价值忽略的弱小国家的电影工业;在大西北建设影城项目,形成中国电影的地理商业圈。。。。。。 这一切,恐怕是已经挤入好莱坞体系为发展目标的爷爷,当年做梦也没想到的宏图伟业吧! 今天的易青,真正成了独一无二,前无古人的一代宗师,他不再是孙国放的学生,不再是韩山平、李恩华的师弟,而是他自己了! 爷爷,您在天之灵,可以放心安息了。 孙茹仰起了清丽娇美的脸,望着窗外不知名的远处那片灿烂的阳光,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第三章 政治任务(上) 金像之夜,群星璀璨。 经过了两年的整顿;停办了一年的香港金像奖终于又焕发了灿烂的生机。今年的第33届金像奖,参与并得到提名的优秀电影作品,竟有四十几之多。 在去年华星发动机的鼓励带动之下,获得了新生的香港九大影业纷纷推出了自己的年度主打作品。 除了华星之外,佳禾电影、邵氏电影、环亚综艺集团、环亚国际集团、美亚娱乐资讯集团、银河映像、泽东电影、东方娱乐控股有限公司等八大影业都有出色的作品参赛。 本届呼声最高的依然是华星集团的三部作品:单少玉的《离爱》、李想的《天下江湖》和去年横扫全球影坛,票房巨亿的《花木兰》;至于孙茹的《爸爸再爱我一次》和孔儒的《星际黑帮》、程龙大哥主演的《地域方舟》由于上映时间比较靠后,将被选入明年的金像奖竞赛单元。 除了华星集团的这三部重轴戏之外,有银河映像的杜其峰导演、依依主演的《北角夜未半》;以及泽东电影的王家伟的作品《安与蓝》得奖呼声也相当高。这五部电影几乎分摊到所有奖项的提名,就等着今天晚上一见高低了。 易青所率领的华星群星,在出席外国电影活动的时候,一般都是以民族礼服示人;但是参加国内的颁奖礼和电影节时,却都是一身的西服、晚装。以国际人的姿态出现。 当易青、孙茹、依依、杨娴儿、何凤、罗纲等人走过红地毯,进入晚会现场时,全体到场的香港同行不约而同地起立鼓掌。以五分多钟不间断的掌声表达了对华星影业和易青等电影家的敬意。 易青环顾四下,除了他自己从小耳熟能详的老一代的香港明星之外,又多了许多自己连名字也叫不上地新面孔。 这一年香港电影在华星发动机的强力竞争下被带动复苏,各大公司都推出了自己努力包装的新人,一改往年香港金像奖红毯上日趋老龄化的趋势。香港电影圈的演艺明星也不再是青黄不接的颓败形势,真是喜人。 晚会开始。 董事局主席文俊先生首先致辞。他豪不掩饰的对着直播镜头阐述了之前两年多以来,香港电影金像奖所遭遇地尴尬和困境,并且热烈的感谢了华星集团和香港影业协会地各家电影公司,盛赞他们出资出力,重振金像奖,支持复兴香港电影的义举。这段煽情的讲话带起了全场第一个小高潮。红馆内爆发起又一阵热烈如潮的掌声。 接下去就是今年的颁奖单元,司仪和颁奖嘉宾们妙语如珠,连爆笑料。引起众多明星、名人哄笑不段,场上气氛一片温馨愉快。 在这样的气氛下,第33届金像奖地全部奖项依次颁发完毕。 《花木兰》毫无悬念且当之无愧的成为本届金像奖最大赢家。 以商业性和艺术性两者兼优的评语拿下本届的最佳影片之外,导演易青也毫无悬念的拿下最佳导演桂冠;罗纲以国际水准的出色摄影技巧力压群雄,拿下最佳摄影;杨娴儿将最佳美术指导收入囊中;何风拿下最佳原创电影音乐大奖;小云再次成为最佳女配角,而小意则获得最佳新演员奖——这还是本届参赛影片太多。分散奖项的结果,《花木兰》获得十三项提名中地七项大奖。 此外,依依凭借《北角夜未半》中的出色演出,再次封后,成为金像奖历史上又一个双夺影后的演员;老帅哥金成伍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以三十几岁的年龄,十几年的演艺奋斗生涯,凭借单少玉作品《离爱》中的出色演出夺得金像影帝称号。 李想执笔的《天下江湖》剧本夺得最佳编剧奖。黄小明凭借《天下江湖》中地突破性表演,获得最佳男配角称号。 其余等几项大奖,则被其他各大电影公司瓜分。 华星的三部参赛电影依然是各大奖项的主要获得者,但是已经远远无复当初《潜龙于渊》的辉煌——如今三部电影拿到的奖项,还不如当初一部拿的多。 但是《花木兰》的质量显然远在当年的《潜龙于渊》之上,这已经说明了香港电影的复苏和重兴,奖项开始分散。某个导演或者公司一家独大的情形将成为历史。 想到这些,易青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标志着香港电影全面复兴的第三十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就象对易青来到香港这五年来的工作做了一个盛大而圆满的总结一样,缓缓的落下了历史的帷幕…… …… 香港机场。 来送机的易青和孙茹站在登机口外,和韩山平做着简单的告别。 “小朋友,”韩山平总是喜欢这样亲切的称呼这位孙老师身前最喜爱的关门弟子,他排着拍着易青的肩膀道:“从这届金像奖可以看出来,你们这几年在香港还是做了非常多工作,成绩斐然啊!这对于我下一步向中央文化部和广电介绍你非常的有利。不过,你可不能有自满情绪,不要背荣誉包袱,对于我们的事业而言,你才刚刚起步,国内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易青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这几年整合香港电影的资源,开发国外市场,形成美国…香港…大陆三点一线的全球市场销售渠道,这所有的过程,只不过是为以后国内工作准备弹药而已。 现在华星的电影能够自由的卖到美国、香港和内地了,也就是说,全世界最大和最有潜力的市场他都建立了销售渠道;华星也积累了初步的财富,这个“弹药”终于是准备充足了,而真正的硬仗,也要开始了。 在中国国内做事情,没有政治助力可不行;易青和华星要回到国内工作,韩山平这个助力不可缺少。 此次韩山平回内地,是带着易青的千交代万嘱托回去的。他身负重任,要为易青去谈定中影集团同印度六大制片业集团签约的事。 和印度电影缔结盟约,是易青组织泛亚电影联盟的第一步棋。但是这里涉及了许多关于政治、外交、文化交流和两国政策方面的事,并不是简单的商业和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这就需要韩山平这样强有力的人物从中斡旋。 易青对韩山平道:“老哥,下一步的成败,可就全指望你了。我和小茹回去准备一下,把总公司从香港迁回北京去,然后马上就去和你会合。” 韩山平笑道:“放心吧。说到拍电影搞艺术,我不如你;可这搞公干、和‘上面’打交道的事,你又不如我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两人说了两句,就在门口挥手告别。 …… 在金像之夜结束后的第三天,华星公司董事会经过一致决议,通过了集团主席易青的提议——下一阶段,公司总部迁至北京;工作、市场重心转移到祖国内地。 次日下午,华星影业艺创部和行政部门中层以上主管齐集华星大厦大会议厅,召开有关公司总部迁移和工作、市场重心转移的重要会议。 会议决定,根据之前商定的安排,有原香港总公司总经理孔儒先生,留下主持香港的工作,兼任香港华星艺创部总监、行政总监;李想兼任香港华星艺创部副总监,接手香港华星艺创部导演部门的主管工作,因为他擅长的题材、模式所需要的拍摄资源和适应的市场都在香港,所以留在香港发展更适合他。 除此之外,原香港华星的主要人员,均随之迁往大陆,在北京总公司办公。 有宁倩担 (: ) 第 44 部分阅读 除此之外,原香港华星的主要人员,均随之迁往大陆,在北京总公司办公。[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有宁倩担任北京总公司行政总监,张建为副总监,重新整合华星北京的行政、管理、商务班子;华星艺创部的全体班子不变,依旧有易青、孙茹带领,迁往北京。 接下来,就是一连几天的忙乱。 各种搬迁过程的琐事,忙得易青、孙茹等人气都喘不上来。 终于,到了要上飞机,离开华星大厦的日子。 孙茹和易青并肩站在华星大厦大堂外,面对着中环熙攘的人流,回头无限留恋的看了一眼阳光里的大楼。孙茹叹了口气道:“好了,再见了,香港!再见了,华星大厦!” 易青微笑着轻轻牵了她的手,两人甜蜜的相视一笑。 既然选择了前方,就要风雨兼程。他们本是有一万个理由和一千个条件,可以享受富裕和安逸的生活,但是为了心中的理想和共同的志向,却不得不披荆斩棘、一往无前,来不及洗净前路的风霜,又要踏上新的旅程。 所幸,无论前路多少坎坷,未来有几多迷惘,都有彼此守望的目光和相携的手,一起走过红尘万丈。 第三章 政治任务(下) 等到易青和他的华星同事们在北京安顿好了新家和新的公司,所有的工作开始步入了正轨的时候,北京已经是九月。 迁移后的北京华星总部,买下中关村一幢二十一层的大楼作为华星集团今后在北京的办公地点,更名为华星大厦。 北京华星大厦比起香港的那幢华星大厦,低了两层;易青和宁倩华商量,只是取消掉原本的空中影院,把最上面一层改成拉片室,其他二十层完全按照香港华星大厦的模式安排。 2015年九月一日这天,是华星集团成立五周年大庆的日子。 由华星公司制作的大型商业巨片《地域方舟》前不久在美国创下两亿六千多万美圆的佳绩。随着《花木兰》、《星际黑帮》、《地域方舟》连续在北美创下过亿票房的神话,华星在国内乃至全世界的同行业这中的地位越发如日中天。 这成立五周年的酒会自然也办的格外热闹。 易青早上开车到公司来,一进门就看见冯丽丽和张建配合默契的在为酒会安排媒体和来宾的席位,一切井井有条。 易青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冯丽丽的工作能力和适应能力非常欣赏,从香港到北京,这位其貌不扬的质朴女人总是一副埋头苦干实干的样子,丝毫不图个人待遇和回报,公司上下对她的口碑都是极好。 “老板。”冯丽丽远远的看见走进旋转门的易青,连忙开口叫道。 易青笑着迎上去,对她说道:“跟你交代过多少次了。北京不同香港。这里要将普通话,不要叫老板,叫我易总就好了。” 冯丽丽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随后说道:“中影地韩山平董事长打电话约你,让我转告你。说今天的酒会他会亲自来致辞,还有请你把酒会结束后下午的一切应酬推掉,他有很要紧的事跟你商量。” 易青点头道:“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他本人已经打我地私人电话有交代过一遍了。” 易青一边说着,一边向电梯走去,心情愉快——看来开放对印度电影的配额,和印度电影公司签约的事已经有了点眉目了。 …… 稍微了解印度文化的人都知道。印度电影业非常发达,年产近1000部影片。是美国好莱坞德倍。被称为电影王国,它的电影观众也是世界最多的,每天超过2000万人。在印度,去电影院看电影是印度人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印度有影院11000多家,分布全国。 而音乐与电影相辅相成的发展跟成为了全世界影视音乐发展中绝无仅有地特例。印度的电影歌舞普遍制作精良,其拍摄手法新颖、场面唯美、文化特色鲜明这些特点更是闻名于世。而“宝莱坞”众多一线的俊男美女影星几乎无一例外的能歌善舞,有的甚至音乐造诣远高与其影视表演的成功,这又为印度地电影增添了一个新亮点。 以2006年为例,印度电影业又一次刷新了自己所保持的世界纪录,各电影院上映的电影数量达到1091部。 其中孟买宝莱坞公司稳固地占据着印度电影成产的头把交椅;居第二位的是安得拉邦的海得拉巴公司;第三位的位于泰米尔纳德邦的金奈电影公司;除了这三大电影制作公司之外,马德拉斯地南印度影片、卡拉拉邦与加尔各答的民族电影。也很有特色,仅一地的产量就几乎超过中国等中小国家的电影产量。 尽管产量高、市场大、观众有看电影的传统,但是形式单一,与国际市场缺少文化相通点是印度电影的致命伤。这也是它在面对美国电影的亚洲殖民计划时,节节败退。 在中国,上实际七八十年代时地那一批观众,对印度电影的喜爱是非常普遍的。许多父辈的中国观众对《两亩地》和《流浪者》这样的印度电影情有独钟。一首《拉兹之歌》至今还在中国传唱。 但是面对美国好莱坞的全球战略,印度电影依旧掏不过和其他国家电影工业一样的命运。1985年,印度向亚非和苏联东欧各国出口525部影片,赚取大量外汇,这大概是印度电影在市场上最后的辉煌;从八十年代后期开始,面对花团锦簇、商业手段繁多的美国电影,清新质朴又保守单一的印度电影迅速的败下阵来,在亚洲的市场几乎被好莱坞完全压缩,取而代之。 以中国为例,美国电影借助中国WTO入关之机,使用了包括免费赠送等方式,不惜用以本伤人的方法,向中国院线商和有关官僚高层许以重利,拿到了中国进口电影的大量配额;同时,中国政府中的一些官僚和中国官方民办的各家院线商人,也被好莱坞电影的高商业性可能带来的高额利润所吸引,为美国电影的进口大开方便之门。 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印度电影和东南亚各国电影,包括在国内很有观众基础的倭国电影,纷纷退出中国电影。中国渐渐形成了美国电影一家独大的殖民态势。 而**的官僚这才发现,自己是引狼入室,连忙又抓起宏观调控的大权,开始和美国电影商人拉锯,这就是著名的“狼来了”事件。 至此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中国电影观众与世界电影无缘,成为美国电影倾销二级产品的殖民市场。曾经风靡一时的印度电影,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是,虽然国外的市场如此,印度却是面对美国电影冲击中的国家中,对本国市场保护的最好地。对于世界各国而言,包括法国、意大利这些老牌电影强国在内,那个国家的本国国产电影,能够达到年市场占有率50%以上——也就是说,本国电影和美国电影对半开——能做到这样,就已经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胜利了。 以中国为例,从97年放开进口配额到现在。最好的成绩是2006年,达到了51%,首次超过美国,除此之外,一直都是屈居其下。 而印度电影,多年以来稳固住本国七到八成的市场,令好莱坞群雄望洋兴叹:撼山易。撼印度电影难。 一般人总是以为,所谓印度电影就是歌舞电影——不错。印度电影地最重要的一个形式就是歌舞电影,但是印度电影并不是只有歌舞音乐电影这种形式。 早在1913年,印度第一部本土电影——巴尔吉D。G。拍摄的《哈里什昌德拉王国》就是一部故事片。此后印度的故事片更是得到了长久的进步和发展。 二次大战结束以后,印度“新电影”运动开展的如火如荼。发展道2005年前后,印度电影除了歌舞片之外。还有武侠片、警匪枪战片、都市生活片、农村题材的社会现实主义作品以及仿好莱坞地商业大片——也可以说,除了歌舞片之外,世界电影的所有类型片和主要电影形式,印度电影都并不缺少。 这其中,中国市场对于歌舞片消费需求或许并不高,毕竟中国观众很难坐在那里一个多两个小时去欣赏外国人在电影里跳舞唱歌;但是,对于印度武侠功夫片在内地各种印度商业电影,我国观众的消费需求还是有很大潜力的。 易青想要组织泛亚电影联盟。第一要找上的就是印度电影。身边放着这么大个金矿不挖,却远涉重洋的去讨好霸权强国,那岂不是太傻了? 如果中国电影和印度电影,能够无差别的自由交换贸易,那么,中国电影在广大地印度电影市场上,一定能获得极大的利润和文化影响;而印度电影进入公司。也能够获得同样的商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双赢甚至多赢——把两个加起来近三十多亿的人口大国的市场联络起来,这件事如果作成,泛亚电影联盟的成功建议指日可待。 …… 上午十一时。 华星集团成立六周年酒会开始了。 宾朋云集。首都各个大小媒体乌压压挤满了一大堂;国内娱乐圈的大腕小星也纷纷到场捧场;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华星明年地新戏计划里混个角色的明星和他们的经纪人也不在少数。 韩山平代表国家广电总局和中影集团致辞,向中国电影业中民营单位的先锋优秀企业华星影业致辞并表示祝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致辞结束,循例是新闻发布会。 易青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借故把摊子扔给孙茹和宁倩华,自己起身走到后头去了。 不理会前面记者的议论纷纷和胡乱猜测,易青进了电梯,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韩山平正坐在他办公室地沙发上喝茶。 易青一进门,韩山平就高兴的道:“等你半天了。小朋友,快过来。” 说着,不等易青发文,他就自顾自说道:“事情呢,就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具体过程,一会儿有时间再慢慢的跟你说。不过……” 易青听他说“不过”,连忙竖起耳朵。 韩山平想了想,慢吞吞的喝了口茶,然后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处,你听了可别上火。‘上头’那些人,要派给你一个政治任务。” 第四章 双枪老太婆(上) 易青闻言微微一笑,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政客们要帮你做事,没有短信交换怎么行——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不能算是在中国国内长大的人了。 韩三平见易青不说话,只好自己说下去,笑道:“国家这两年不断在修补和印度的关系,这关系到东亚大局;上面指示要加大两国民间文化交流的力度,所以我们的提议也可以说正和时宜。具体的提案我们已经找到了几位人大代表,向常务委员会提了提这个事情,原则上应该是可以通过的。不过,负责这方面事宜的文化部外事办的两位领导,明年中可能要往上提,还缺一两样可供汇报的政绩,所有。。。。。。” “怎么,需要献金吗?”易青皱了邹眉头,道:“数额不大的话可以考虑,但是要用在明面上。。。。。。” “不不不,”韩三平连忙摆手道:“现在政府对钱这个短信很敏感,一沾钱就容易出问题。上头的意思。。。。。。” 韩三平想了想,见易青一脸平静,就直接说了下去,道:“上头的意思,是希望华星作为民营影业这几年新崛起的行业先锋,能主动推动一部有份量、有社会影响的主旋律作品,这个。。。。。。” 韩三平顿了顿,有点担心的看了看易青。他虽然在官场山混迹半生,早就混的油了,但是对易青这类艺术家还是比较了解的。特别是他带的华星集团的这帮人,一个个出了名的艺术偏执狂。你让他们出点钱放点血,他们是一定舍得地;但是让他们那拿自己的电影作品做政治交换,那就有点。。。。。。 “主旋律作品?没问题啊!可以。。。。。。”易青爽快的答道:“我们华星出钱。你们般我张罗一些拍摄资源就行。” 易青答应的痛快程度,让韩三平自己都吃了一惊,虽然明知道以自己的立场,不该这么说,但是作为易青地大师兄。他还是忍不住道:“小朋友,你可以想清楚了?要是华星被定性为国家的御用影业,你被定义为红顶商人,那你这两年辛苦建立的海外市场是会受到不小的影响的!” 易青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整个人靠近沙发里去,闭着眼睛想了想,道:“如果我把这个主旋律电影卖到国外去并且造成一定的国际影响,对于我们和外事办的人搞好关系。不会会更有利一些?” “啊?那是当然了!要是真能这样,上头那几位非要乐疯了不可。那可是大政绩啊!”韩三平听得眼睛只发光,他不假思索地道:“这两位领导只要有一位提了副部长,那就是你们华星的功劳,将来你要办什么可就方便多了!” 话说到这里。韩三平又忍不住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道:“不过,政治倾向明显的影片不出国门,这好象是惯例了。你说的这个,有点难度吧?” “没有难度地事情不要找我,嘿嘿。。。。。。”易青懒洋洋的道:“您请好吧!” 韩三平喜道:“好啊!你这么给老哥哥撑面子,我会去就好交差了!你选好了外景地就通知我,配合拍摄需要多少人。要当地政府配合,需要究竟给你拨多少战士做群众演员。。。。。。这些我来协调。” 易青点头道:“最后出品人自然是署你老各的名字,那两位领导的名字署山顾问和策划人,这样可以吧?” “可以可以”韩三平道:“他们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作品由中影来出品,算和华星联合制作。资金方面。。。。。。” “自然是我们自己先垫山,等国家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说。”1苦笑道:“这么多年你们中影北影尽干这样的合算买卖,放心啦。我懂得处理的。” 韩三平笑着拍了他一下,道:“你看着我干什么。这钱又落不到我腰包里,横竖还不是替国家办事。不过你放心,你一边拍戏,我一边就替你吧印度那边的事半了,先搞一个电影文化节,把孟买和安得拉邦的最大地两家制片商和他们大使馆的文化参赞请来参加活动。到时候安排你们谈判就是。” 1拍手道:“好啊,这可是一石多鸟了。这件事办成了,政治分捞的最多的恐怕不是那两位领导,而是。。。。。。嘿嘿,你老哥你老哥也该入阁入部了吧?好像有二十来年没升官了,二师兄固然可以满世界卖技术和卖器材赚一大票,你老哥也能仕途更上一层楼了!” 韩三平听得心头一热,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小朋友,你就加油干吧!祖国人民等着你立功的好消息。。。。。。” 。。。。。。 送走了韩山平,楼下的就会也差不多散了。 正准备下班地行政管理部收到了主席办公室的开会通知。 1平时懒洋洋地,办起正事来可是雷厉风行。新公司新人事新气象,大家都在摩拳擦掌的筹备20易青5…20易青6这个商业年度地个人计划。 去年华星的几部片子总体还算成功,而且整个华星公司都在上升阶段,谁不想接着公司的东风干一番个人功业出来! 第二天上午,董事掀开会。冯丽丽吧传真过来的香港华星本财年计划书送了进来。华星的同时么和香港的孔儒、李想开了视频会议,审批通过了香港华星今年的几提案。 孔儒明年的主打作品是一部东方题材的古装魔幻片,片名叫《被凌迟的英雄》,剧本改编自国内一位传统作家的历史传记作品《袁崇焕》。 本来是写袁崇焕的,但是孔儒认为拍成古装战争商业形态差,不利于海外市场的发行。所以他对原著做了改动,改成仙侠背景的东方魔幻作品,主人公的一生经历和袁崇焕的一样,为国抵御外敌缺不被理解,最后被他自己包围的本国君王杀死,走的是好莱坞式的悲剧英雄路线。 虚拟的历史空间和魔幻主义的作品风格,更利于用上李氏国际的那些技术,提高作品的商业性;对人性的劣根和性格对宿命的影响等方面的探讨,是孔儒力图在这部作品中加入的人文含量。 初步预算投资一亿美元,预计明年圣诞节在美国和中国国内同步上映。 这一年,李想也不甘人后。他也看中了北美这条销售渠道,准备续易青和孔儒之后,尝试一下进军国际市场。他今年的主打作品《眼镜蛇之吻》,是一个杀手题材的作品。 投资预算上千万美元,明年暑期档在美国、和国内上映。 除了孔儒和李想之外,香港华星还提了及格穿衣,适合中小型投资,易青等董事也基本都一一通过批准了。 审核过香港华星的财年计划。董事会又审议通过了易青的关于接下主旋律电影的政治献礼的提案。 。。。。。。 中午散会后,孙茹忧心忡忡的来易青办公室找易青。 “我说,你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孙茹埋怨道:“咱们在那帮美商面前,可是一直标榜自由,不和政治沾边的。现在接下来这个任务,还要拿去给美商们在美国放映,你不怕被抹红定性吗?咱们这几年在国际市场打下的品牌可不容易。” “你看看这个。”易青随手从打印机旁拿过一叠东西,道:“我昨天晚上写的。” 孙茹接过来,拉过一张转椅坐了下来,一页页看了起来。 才看了两页,孙茹就笑了起来,道:“这样都行吗?”说道,眉开眼笑的瞥了易青一眼,道:“你这人,一脑子尽这些小聪明。” 易青靠着老板椅,得以得道:“回到北京第一天,我就知道,这关咱们迟早要过的。切,难得倒我吗“早等着了。你就别杞人忧天,准备准备下午开会吧!” 孙茹笑着吧手里的剧本一仍,站起来道:“走,我请你吃鲍鱼鸡饭去!” 两人笑呵呵的挽着手往外走。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一整天没的香风飘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两人身前。 孙茹一看,正是刚刚发了第二张唱片的小云。 她高兴的拍了拍小云的肩膀道:“新专辑太好听了。没想到你唱歌比演戏行!” 小云征了一下,她知道孙茹其实是想夸她,但是恰被说中心事,不由默然。 易青轻叹了口气。孙茹这才察觉自己有点失言,连忙道:“那。。。。。。你们先聊。我先去餐厅点菜了,小云,一会儿一起来吃饭。” 易青有点意外地看着她,那样子好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很少看见古灵精怪、调皮活泼的小云这么严肃。 “我要演你明年的新戏!”小云非常认真的道。 第四章 双枪老太婆 (中) “不行!”易青几乎下意识的应道。随即,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突兀乐点,连忙补充道:“为了公司发展的事,我借了中南海方面一个政治任务,是一个主旋律电影来着,你也有兴趣吗?” 说着,易青伸手把她拉进办公室来,顺手掩上了办公室的门,道:“你还是专心在唱片上多下点功夫,把歌唱好。公司整个唱片部就捧你一个,前途无量啊!” “我要演你的新戏!”小云固执的道;她今天好像就会说着一句话。 易青有点不高兴了,他叹了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啊?姑奶奶,这一段忙得我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您就别裹乱了好吗?” 小云凝神了易青一会儿,随即叹道:“我一直只是给你添乱是吗?” 说着,她突然哭了。 一串珠泪猝然无声的滚落,流过晶莹姣美的面颊,我见犹怜,看的人好不心疼。 易青一见她落泪,立马就慌了手脚,他隐约的感觉到小云今天突然这样一定有事,但是他一向确实是太慢了,多少忽略了身边人。 平时因为工作的缘故,跟孙茹倒是经常在一起;其余时间,他那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业余时间。全花在依依和杨县儿母子身上,那还有空顾及其他? 他连忙摆了摆手,道:“行行行。你先别哭,容我想一想。” 他焦急地在房间踱了几步,抬头冥思苦想的琢磨了半天,在他昨天晚上构思出来的框架里思考着,有没有让小云 加入角色地可能性。 “我想演一次你的戏主角,可以吗?”小云固执的说道:“我知道我的戏不如依依,我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是,小意有受过多少专业训练?我出道成名比依依还早,那么多年,多少著名的影业集团当时都在邀请我签约加盟。我都给拒绝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笑我傻,就是一心想着等你毕业了,用我积累的人际资源和名气,帮着你陪着你,去缔造我们的青云之路。” “可以。。。。。。”小云委屈的道:“我不怕辛苦,更不怕贫穷和艰辛,但是 ,我不喜欢被忽略的感觉,真的不喜欢!” 易青呆呆的看着小云。虽然这段话,小云说得语焉不详,还有点乱七八糟的,但是 ,易青却听懂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突然间意识到,为了埋头向前冲的他所致力达成的目标。这几年,他真的忽略了自己身边的人。 不错。他确实冷落了小云。事实上。他是根本不敢去“招惹”小云。 他大概一生也无法忘记,当年那个潮湿温热的地下室里。那个穿着黑色蕾丝文胸主动向他献身地女孩。那个小云的初夜,从某种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也是他的“初夜”。 那是他告别自己生命前十八年的平庸生活,开始他后半生传奇的“初夜”。和小云、依依、孙茹、杨娴儿这些女生与他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情比起来,之前在他上学和没成年的女孩子们摸个小手就脸红一晚上地那些经历,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玩小孩过家家。 小云,在他生命中意味着某种开始,包括那个夜晚,包括。。。。。。她是世界山唯一一个见证了自己那个九星连珠有关地奇特夜晚的人。 然而,命运一步步安排,使他吧几乎所有地感情都交给了小云以外的三个女孩,对于小云,无论是他还是小云自己,都形成了一种默契——那是成年人之间的一次普通的性行为,彼此欢娱,不用和感情扯上任何关系。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连易青自己,都没有把握,因为和当年那个不懂事的莽撞小男生比起来,今天的他更像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传统男人。所以他和小云的关系始终处在一种暖昧的尴尬中,他总是下意识的避开小云,尤其是当着孙茹、依依、杨娴儿这些人的面。 他不能再去接近小云了。他唯一该做的,就是祝福她知道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因为他已经给不起小云什么感情上的保证了,更不能吧依依他们的爱情从原来的三分之一变成四分之一。 今天看来,这种善意的回避,对小云来说,似乎是造成了某种伤害。 这令易青一下了懵了。可怜的易青,在某些方面他也许是天才,但是在男女感情这方面,他却总是被动的象个白痴。 直到这一刻,小云忍不住亲口提醒他时,他才焕然发觉,自己身边还有一双自己一直下意识忽略的眼睛,在始终脉脉的注视着自己。 小云成名之早,确实比依依还早了好几年。但是在华星集团这种强调实力和演技的公司里,向她这样偶像偶像路线的女明星,发展道路显然受到了限制。 当年华星的五位大导演有什么新作品时,他们首先想到的都是象依依、吴明玉、陈云可这样的实力派科班出生的女艺人,他们过硬的专业能力能够“塑造”出一流导演想要的角色,而不是偶像明星那样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摆造型做表情;甚至于,连小意这样不事雕琢的富有个性的小女孩,也比被娱乐圈定型了的花瓶女性更有塑性。 这次小云出演孔儒执导的《星际黑帮》,就着上次《花木兰》中的女二号的分风,再度奠定了她在美国市场的人气,现在美国人唯一认识的三位新生代的女演员,就是小意、依依和她。 但是这一点点风光和虚荣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快乐,因为易青和公司的肯定,才是她最想要最在意的;作为一个女明星;的道的名气倘若不能和她的能力相匹配,反倒会把她推向了媒体舆论的前台。 中国的网络和各家八卦媒体,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抹黑和轰炸,终于令着生了玲珑心窍的机智女孩也颓然倒下了。 却是的,即使心理素质再好,谁又能承受得了一天到晚被人说成花瓶,是靠和易青、孔儒搞潜规则甚至和孙茹搞同性恋而拿到戏份的高级妓女呢? 更可怕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和勇气大声的对狗仔们说一声:不,你们胡说! 因为她隐约觉得,连易青都觉得自己是个花瓶,要不为什么这么刻意的“照顾”自己,全公司只有她一个女演员,被派出去发展集团新兴的唱片部。 这不是意味着,易青也觉得,她在电影演员这个位置上,根本没有能力做好,所有才给她的星途选择了另一条路? 其实以花心这帮人从学生时期就构筑起来的信任和友谊,是不应该出现任何动摇和疑虑的情形的。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非常奇怪的,各大媒体突然象事先商量好的一样,疯狂集中火力对付小云一个人,他们放过了华星所有的其他女艺人,吧小云祖宗八代的事情都挖出来写,包括小云的母亲和他续父的事,也描写的极其不堪,网络上的谩骂和侮辱更是尘嚣日上。。。。。。 小云已经关掉了私人手机,长时间不上网,看到电脑就害怕,但是依然挡不住这个资讯发达那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渗透金她的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逼她面对。 他终于心志动摇了,再加上易青有意无意的冷漠,更增加了她的无助。 而这些,易青其实一点也不知道——他不知道,现在他面对的其实是一个很关键的时刻! 他只是下意识的、本能的坚持着自己作为一个尊重艺术的、坚持原则的电影家和上市公司主席的责任,所有尽管他也很心疼小云的表现,但是他依然想通过给小云安排其他导演的女主角的方法,来安付下她的焦虑和情绪。 “这个,咳咳。。。。。。”天人交战之后,易青艰难的开了口他烟了好大一口口水,道:“小云。。。。。。呃。。。。。。这个,这个我们今年接下来这个任务,也就是这个戏,是一个主旋律的戏。准备拍的是抗日战争题材,片名叫《双枪老太婆》。。。。。。双枪老太婆的故事你小时候听说过吧?唉。。。。。。这种题材很土的,扮相又不漂亮,这个。。。。。。确实不太适合你。” 小云静静的看着易青。 突然,破泣为笑,尽力做出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出来,笑道:“哎呀哎呀哎呀。。。。。。你看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嘛!我跟你撒撒娇开开玩笑而已。。。。。。怎么?不允许啊!切,我才不会低声下气的跟你来要角色呢!用不着做出那么为难的样子,不稀罕,哼!” 说着,她有点慌的低着头,从易青身边走过,拍了拍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心如刀绞的失望和疼痛,假装不在意地往外走,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决定。 易青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咯噔咯噔的,说不上来的难受和别扭,还有一点。。。。。。非常奇特的危险和预兆! 第六卷 雄鸡一唱天下白 第四章 双枪老太婆(下) 易青不安的清了清嗓子,他刚想向小云解释些什么,忽然耳边听到“兀兀兀”几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冯丽丽一脸拘谨朴实的憨笑,抬起的左手还保持着用屈起的食指叩门的动作,怀里捧着一大叠文件。 “唔……对不起,卢小姐。”冯丽丽一边歉然说道,一边转向易青道:“易总,您要的下一财年资金预案和下午开会需要的文案已经做好了,您是现在看还是……” 借着他们说话的空,小云急忙掩饰着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泪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从冯丽丽身边擦身而过,走出办公室去了。 易素看了眼冯丽丽,再也没有谈工作的情绪,他烦乱的挥了挥手,道:“帮我放在桌子上。我吃过午饭后回来再看好了。冯小姐,你走的时候请帮我关好门。” 说着,易青轻叹了一下,拔腿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蹭着冯丽丽的肩膀走到她的身后并走出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刹那,一直表情惶恐拘谨的冯丽丽忽然微微仰起了头,原本质朴刻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令人心悸的邪恶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一种令人寒冷的阴毒…… 可惜,易青并没有看见这个表情。 一个人内心充满着阴谋、恶念极盛的时候,那种满溢出来地恶毒会情不自禁的需要寻找一个宣泄的渠道。这也是人的大脑潜意识层面对人地精神健康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香港华星大厦顶楼的总监办公室里,香港华星新任总监孔儒面对着自己的电脑显示器怔住了。 刚才他正在视频里和易青交流关于他的新作品的心得,并且听易青跟他将接了个主旋律电影的事。接着,孙茹就来了。 易青顺手摘掉了耳机。他在香港那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靠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 接下去就听见北京那边传来了易青和孙茹、而后是易青和小云的对话声。 虽然没有什么太隐秘地话,但是孔儒还是觉得趁着易青忘记关视频而偷听他们的谈话不太好,哪怕是无意识的。 就在他想要在自己这边关掉视频地时候,他就看到了那张脸! 冯丽丽的那个表情令他一见难忘。她带着这个表情捧着一叠文件向着镜头走来,一直走到办公桌前,站在易青青时坐着的位置上,动作轻佻不屑的随手把文件丢下,正丢在摄像头旁边,震得孔儒这边屏幕上一阵颤抖! 在冯丽丽发现易青的摄像头没关之前。孔儒下意识地关掉了自己的视频。 往日,易青的助理冯丽丽给公司所有人地印象,无不是寡言少语、毫无心机、朴实忠诚、勤力谨慎的……孔儒怎样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表情会和一个公认的“老实人”联系在了一起…… …… 冯丽丽随手帮易景整理了一下桌面,然后关掉了电脑。做完了这些份内的工作,她拍了拍手,轻松的走出了易青的办公室。 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她高昂着头微微的低了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变成平时那个沉默而勤劳、拘谨而朴实地主席助理了。 此时正是中午午饭的时间。 各层都有华星的员工不愿意在办公室吃那些寡味的外卖简餐的,便三三两两邀约着向大厦外面走。找地方吃饭。 在这样的人流中,毫不起眼的冯丽丽低头走着,一直走出了大厦。 她转过大路,在一个路口警惕的回头看了看,然后一闪身没入一条北京路边的胡同中去了。 在寂静而古老的胡同小巷里七拐八绕,她在胡同口找到了一个IC卡公用电话亭。 冯丽丽再次看了看周围无人,于是从自己的随身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IC卡。 她用牙齿撕开包装,把卡插进公用电话里…… “嘿嘿,是马莉莉董事长啊。你在哪里呀?几时回公司来看看啦……”香港那边接电话的王嘉,一听到冯丽丽的声音便大笑着揶揄了起来。 冯丽丽对自己这个十几家杂志社的幕后董事长的身份,倒是没有什么归属感,反正钱都是孙云博出的,只不过是用她一个身份而已。 她不耐烦的用粤语道:“闲话不要讲了。嘉哥,你的手段不错嘛!不愧是当年的金牌狗仔。事情差不多了,我来告诉你,这次的路子是对的,卢云那个傻女人撑不下去了,刚刚她才找姓易的去闹 了一场。你们火力再集中一点,再狠一点。还有,她好象对她妈妈的事特别敏感,你们在这方面多挖一挖,没有也可以做出有来的啦!” 王嘉大笑着打断她道:“具体细节就不用董事长操心啦,我会叫小的去做啦!倒是董事长你,这趟事情了结以后早点回香港来吧,晚上没有你,我很不习惯啊……桀桀桀桀……” 冯丽丽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淫笑,媚眼如丝的应了一句:“仆你老母啊!回去干你妈好了,痴线!” …… 下午三点。 华星大厦主会议室。 易青和孙茹一起走进会议室,华星艺创部的中层以上主管济济一堂。 坐在艺员部第一个位置的依依见易青进来,冲他向旁边努了努嘴。 只见依依的身边坐着略显憔悴地小云,看起来情绪特别低落。坐在她对面的李杜不停的逗她说话。她也只是敷衍的笑笑。 易青关切地看了她几眼,刚才吃饭的时候,孙茹已经跟他说了,有关这几天国内媒体集中轰炸小云。不断传出负面新闻的事。据说狗仔队现在不但天天盯着她,而且不断骚扰她寡居的母亲,在她当年二婚再嫁的问题上大做文章。 易青对媒体不实报道这种事,一直都看的很淡。其实在这行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当年他在电影学院的时候,刘一菲龙女怀孕那个绯闻开始,他就一直被写,写来写去写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没损失一根头发。 所以不要说他最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小儿女的事情上,就算事先关注到这种事。也不会想到能给小云或者公司的其他艺人带来那么大地压力。 其实小云表面看上去八面玲珑,机巧豁达,其实还是个心很重的女孩。易景这样想着。不禁回忆起当年在那个旧式小区的楼下,那场北京初冬地小雪,和小云的一番表白??她的妈妈大概是她这一生最在意的人了。 小云成名后,早就把妈妈从小镇接了出来,先在香港买了房子,后来因为她妈妈住不惯。又回到南京定居了。那个暴戾成性的继父,小云早就找了律师,给了他一大笔钱。逼着他和妈妈离了婚。 没想到这个无赖拿了钱后马上就翻脸,利用和小云地这层关系满世界卖“新闻,,造谣诽谤,勒索撒赖。今天说小云十五岁就和班上男生在外面过夜,明天说带小云出道的赵保纲导演和小云的妈妈有不正当关系才答应捧红她女儿,闹得鸡飞狗跳,恨不得天天上娱乐版头条。 华星经纪部张罗着要告他诽谤,他在几家媒体地支持指使下越加兴奋,一副理直气壮的德行。刻意要把事情闹大。 这次被那些媒体打在小云最疼的地方,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把平日里娇俏可人、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孩,生生给折磨的患了失眠症,整夜整夜对着电脑网页发呆。 午饭的时候,易青听孙茹说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里边还有这么多曲折。这一向他整天想的都是对付美国奥斯卡的垄断,创立泛亚影业新秩序的这种震惊世界地大事,哪有精力注意这些事。 不管怎么说,大局为重。这次这个主旋律电影的任务,至关重要,全公司精锐尽出还惟恐做的不漂亮呢,哪能把主角拿来做小儿女间的礼物。 更何况,小云这个提议根本就是方寸大乱之下病急乱投医,那些媒体写她是花瓶,那根本是为了骂而骂,为了有的写而写,哪能因为她演了一个好角色,拿下几个影后之类的,就肯不再写她,不再骂她了?要是狗仔队肯实事求是讲道理,那还是狗仔队吗? …… “咳咳……”易青清了清嗓子,收拾心情,道:“好,各位,我们开会。” “今天请各位来,是临时加了个会。本来下个年度的计划,应该是下周开会讨论,能给大家多一点时间酝酿准备。”易青接着道:“但是,今年有个比较特殊的情况,就是我们华星集团因为下一阶段的发展需要,接了一个主旋律电影拍摄工作的政治任务。董事会已经通过决议,决定投资六亿五千万人民币,投拍这部有史以来投资额和技术水平最高的主旋律战争电影《双枪老太婆。” 坐在这里的都是公司中高层以上的人物,多少也收到一点风声了,所以大家并没有太过大惊小怪。 坐在下首的冯丽丽冲易青点了点头。易青便道:“冯小姐已经将这个影片的剧本草样发到各位的面前了,大家可以简单看一下。东西还很糙,大家多提点意见。” 众人纷纷拿起面前的易青连夜赶写的剧本初稿,登时偌大的房间一片安静。 民间传统的关于双枪老太婆的故事,有两个版本。 一说双枪老太婆姓赵,是东北一位女土匪出身声 这位赵老太太和其子赵侗将军一家,由组建的少年铁血军开始。毁家纾难,由北退南,屡挫屡 (: ) 第 45 部分阅读 民间传统的关于双枪老太婆的故事,有两个版本。[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一说双枪老太婆姓赵,是东北一位女土匪出身声 这位赵老太太和其子赵侗将军一家,由组建的少年铁血军开始。毁家纾难,由北退南,屡挫屡战,前仆后继与日寇苦战。历经13年地血与火,直至抗战胜利,赵氏家族为国捐躯30余人??这本来该是个百代流芳的一门英烈传奇,可惜历史的关键时刻站错了队。 1949年4月,赵太太由北平南下,受蒋中正委托组织冀热辽边区游击第二路绥靖纵队,四子赵连中任总司令,驻足重庆乡以“总统府留守”自任。抵抗进川的解放军,阻止国军十六兵团起义,枪杀解放军谈判代表。围攻占领,西地温江,崇庆,郫县,金堂、新都及”东的秀山等多座县城。19 50年2月赵老太太被捕,拒不投降,认为解放军“挑灯拨火,诱惑忠良。”周恩来曾为之说情,免其死罪。但西南军区军法处仍判处死刑,时年已30岁。抗日战争幸存的四子赵连中亦被处决,时年25岁。他的妻子和孩子由毛泽东亲笔批示予以释放。 可想而知,这个版本被解放后所有关于双枪老太婆的文艺作品自动的无视了。易景当然也不会去碰这种雷区。 真正“官方版”的双枪老太婆,在茅盾、韦君宜、邵子南、沙汀、艾芜、罗广斌等文学大师和作家的笔下,是一位姓陈名联诗的传奇女子。 有人说,她就是小说《红岩》中那个神奇的“双枪老太婆”地原形。 她既不是被逼得揭竿而起的贫家女子,也不是啸聚山林的绿林女侠,而是一位从翰林府中走出来地能诗会画的大家闺秀。她的丈夫到南京东南大学求学,期间因为参加“五卅”运动被特务追捕,回到家乡建立了我党领导下的第一支华蓥山游击队。她亲身参与了华蓥地区从1926到1949的三次武装起义。带过兵,打过仗,数次坐牢,陪过杀场。她还开过服装店,当过船老板和车老板,经历了丈夫牺牲、队伍三起三落、赴苏途中被捕、失掉组织联系、营救渣滓洞被捕战友失败等多重磨难,在华蓥山区有着“双枪陈三姐”地美誉。 毫无疑问,在所有主旋律作品中,双枪陈三姐就是双枪老太婆,易青这次援用的也是这一版本。 易青的作品后来最为国内地观众所诟病和不满的,就是他对历史的大胆篡改。为了完成电影的艺术形象,他在拍摄《花木兰》的过程中,几乎是抛弃了所有传统文艺作品中的花木兰形象和有关史实,完全根据自己表达主题的需要重新塑造了一个花木兰出来。 这一次,易青还是秉持这种取其“神似”而非“形似”的艺术原则,用感情的大真实来驾驭细节地小真实甚至是不真实。 看完这个剧本,座上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来,长吁出一口气。 依依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 易青的作品,一贯主题鲜明、大气开阖、气宇不凡,影片的构架、容量都远远超过同时代的绝大多数电影家。所以他的作品往往能在艺术性和商业性间游刃有余??就仿佛是有一开始就挖了一个特大的容器,可以在其中做文章的余地特别的大,这一点,远非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那种小里小气的商业元素拼凑式作品可以比拟。 这次易青的这个剧本,采用了一个双主角式的剧本结构,进一步拓宽的创作的空间。 剧本故事大致是说,双枪老太婆在日寇刺刀下救下了一个全家被屠杀、自己也险被蹂躏的小女孩儿。女孩意外的发现传说中天人一样神秘莫测的双枪老太婆竟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是为了隐蔽身份的需要,才掩起国色天香,佝偻着背,隐伏敌后。 双枪老太婆经常带女孩去给一位姓陈的婶婶扫墓,在坟墓前一坐就是半天。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双枪老太婆壮烈牺牲。她临终将自己蒙面用的红眼罩和红头巾以及两把盒子枪交给小女孩,告诉她,当年陈婶婶把这些东西交给她的时候说过,鬼子杀不尽,双枪响不停! 正当县城里的鬼子大肆庆祝他们一直以来头疼不已的双枪老太婆终于死了,谁知没等他们狂笑的嘴闭上,外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老百姓都说,双枪老太婆根本没有死。又有一个自称双枪老太婆的女英雄,红巾蒙面、手使双枪,身手更敏捷、行踪更神秘。她杀鬼子、烧粮仓、炸汽车、截铁道,打得鬼子叫苦连天、做梦也怕。 陈婶婶的墓地旁又添了一座新坟。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经常在日暮的时候过来走走,坐在坟地旁自言自语的和婶婶、姐姐说说话;腰里,别着红缨飘飒的双枪! 这个剧本首先让依依欣喜若狂。因为这两个戏里的两个女性角色,都有极大的发挥空间,决不是以往那种脸谱化的主旋律电影里的“正面人物”可比。 在依依带起的掌声中,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由衷的跟着她为这个作品而鼓掌。 一个真正杰出的艺术作品,决不应当以华丽、繁多庞杂、深奥晦涩或者出奇出彩为美,而是应当以“合理适度”为美??易青的这个作品再一次验证了蒙太奇之父爱森斯坦大师在近一个世纪以前做出的这个精准论断。就好象用素菜豆腐做出了至味一样,变平凡为绚丽,化腐朽为神奇。 第六卷 雄鸡一唱天下白 第五章 我本怜卿(上) 电影《双枪老太婆》筹拍新闻发布会现场。 韩山平居中高坐,易青和孙茹、依依、小意、乔帆等人分坐在他左右。底下来自京城和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济济一堂。 今天到场的媒体都经过中影的有关人员的仔细筛选,那些以挖掘烂八卦为生的媒体很难挤进这样具有政治意味的场合中来。 ……自请问韩董,中影集团这次为什么选择了华星集团作为合作的对象?” “华星集团是我国电影行业中民营企业的优秀代表。他们资金雄厚,技术先进,并且一直致力于弘扬民族文化,具有良好的政治素养和定位,是我国民营电影产业的表率。”韩山平想也不想,象背书一样流畅的回答道。 ………请问,中影集团这次为什么想到拍摄一部象《双枪老太婆这样的电影。” “《双枪老太婆这部片子主要是为庆祝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献礼。弘扬歌颂我国人民不畏强敌、前赴后继、英勇抗争的伟大精神……” “请问……” 问来问去都是这些问题,事先安排好的套路、背好的台词,事关政治的东西就是这么乏味。 易青坐在韩山平旁边,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他一直很想打个呵欠。但是看着到处都是乌亮亮的镜头,他还是费力地忍住了满腹无聊引发的倦意,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僵了。 “请问易青导演……” 终于有个问题来问自己了,而且看来并不是他们事先安排下的。 百无聊赖地易青正了正身子。凝神细听。 ………请问易寻,有关《双枪老太婆这个电影,演员的阵容具体是怎样安排的,是出于什么考虑?” 这个问题听起来十分正常。易青不假思索的答道:“这次出演女一号角色双枪老太婆的,是我们华星的周依依小姐;出演并列女一号也就是女孩雪儿的,是在〈花木兰和《地狱方舟这两部作品中有着优异表现的林小意。这样的搭配主要是出于作品本身的考虑。这两位演员地年龄差距和外型方面都和剧本中的两个人物相符合,而且……” ………请问!”站起来发问的这个记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易青的回答,咄咄逼人的追问道:“请问,曾经是华星集团重点包装对象的卢云小姐,为什么近几年一直无法在华星的主打作品中获得主要角色。这是否意味着卢小姐将成为华星集团地弃子。请问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请您发表一下……” 满座哗然。 今天来这里的大多数媒体都是由北影系统地人通过多年的关系安排来的,都知道自己来应该做点什么。万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混了进来,问出这么“不合时宜”的问题来??明天见报。非得造成轰动不可。 易青在愕然之余心里更是充满了愤怒!前两天小云憔悴的样子一下子浮起在他心头。 这些人为什么要刻意针对小云?而且竟是如此的无孔不入! 没等易青回答,韩山平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对着筹办这次发布会的主持人低喝道:“哪儿跑出来这么个玩意儿?你们怎么做事的!” 坐在最边上地韩山青的秘书,马上抢过话筒对着自己,大声道:“好!今天的提问就先到这里,关于〈双枪老太婆的有关信息。我们会陆续向各位发布的。” 说着,韩山平马上站了起来;然后中影的工作人员纷纷簇拥着易青、依依等人离开座位,向后面走去。 那个提问捅了马蜂窝的记者半点也没有惊诧之色。仿佛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一样,不屑的笑了笑,收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悠然自得的和其他到场媒体记者一起退出会场。 他已经想好了明天的专题新闻应该怎么写了??涉及华星内幕,易青被问及痛脚;不知所措,被迫提早结束新闻发布会。[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 此时,坐在休息室里的易青一想到这些,额头上就见了汗珠了。 他知道韩山平的助理这样处理是正确的。只有刚出道的雏儿才会和记者解释东解释西,以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事情就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其实话语权从头到尾都在别人哪里,名人说话是没有人相信的。人家问出问题之前,心里根本就不重视你的回答,你无论怎么解释,理由再光明正大都可以轻易的被曲解成其他意思??现在根本不是就着事实做新闻,而是先设计好新闻去编造“事实”,解释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面对那种挑衅式的或者是预设陷阱式的问题,你要是回避不答就是心虚,就是被问到痛脚了;要是回答了,无论你答的内容是什么,都是假的,都是欺骗观众??这就是现在娱乐新闻的逻辑。 要是刚才不及时结束发布会,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那就没完没了了,解释越多,越无法收拾。 所以真正令易青不安的是针对华星和小云的这些媒体怎么会如此的“万众一心”?连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都会遇到针对小云的媒体,这令易青非常的气愤和担忧。 他仿佛能看见一张无形的典论大网正朝着华星集团铺天盖地的扑将下来,而操控着这张网的,是怎样一双无形地巨手呢?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连串被误打误撞炒起来的新闻。并没有什么人主观指使。 “小朋友,想什么呢?”肩膀上被拍了一下,韩山平的话打 打断了易青的思绪。 “小插曲而已,不用放在心上。”韩山平笑道:“不过。我听说你在香港地时候,是出了名的不爱巴结媒体。我看这个习惯回到内地后可要好好改改。大陆的媒体没有香港狗仔队那么‘敬业’,但是却比香港的同行更加不讲道理,也更小心眼儿。搞不好他们的关系,人家可是什么都敢写。你呀,该搞点联谊公关什么的,就应该及早打点打点,这个钱是不能省的,多请那些记者吃吃饭,塞点茶水费,三不五时包个旅游团请他们去玩玩什么的。那你们公司的社会典论压力会减轻很多。” 易青苦笑了一下,不想多谈这些问题。他转移开话题道:“这个戏我打算去西北找个地方拍,过两天就出发去选景了;顺便去西北考察一下建泛亚影城基地的事。有关那边地事。该给当地政府打招呼的你可得先给我办妥当了;还有,至少要拨一百五十个战士给我拍摄用,象这种战争场面多的戏,真人演出可比电脑特效要好看地多。” “没问题,宣传部和文化部的批文早给你准备好了。就近给你拨三百人。”韩山平欣然道:“你要考察什么地方,我们去给你搞公关。” 易青笑着摇了摇头。权力呀!你可真是个好东西! …… 与此同时,跟易青打过招呼的依依和小意分别坐在自己的专用车上。上了二环向北京华星大厦驶去。 华星集团到大陆后立了个新规矩,男演员或者男导演尽量不要和女艺人一起出入,尤其忌讳同车出入??为的是尽量减少负面新闻地数量。 所以依依和小意要和易青错开,先走;孙茹今天和宝叔去办基金的事,也和易青分着走。 依依的车在前,小意地车跟在后面,两人都带着各自的助理和保镖三五人。 远远的,华星大厦已经遥遥在望。 坐在前面的助理先自叫了起来,扭过头来对依依道:“周小姐。我们公司楼底下围了好多人!” 依依闻言,拉下车窗上的帘子,向外面望去,果然看见华星大厦下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而且有好多扛着机器的娱记模样的人。 出什么事了? 依依马上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另一位助理道:“你先下去看看,我们去停车。” 等依依和小意从华星大厦地地下停车场出来,刚要进入为明星们专门开的躲避狗仔队的安全通道,刚才那位先下车的女助理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道:“卢小姐……卢小姐和《京华女人的记者打起来了…… “什么?”依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向乖巧的小云怎么可能和记者动手呢? 那位助理满头大汗的道:“卢小姐今天有个广告通告,没想到刚一出大厦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京华女人的记者问她,听说她的母亲为了供她读书,在老家做……做那种事,而且就是这样认识她的继父的,问她是否属实。还说……” “还说什么?”依依深吸了口气,语气不由得凌厉了起来。 “还说,”那个助理迟疑的道:“说有卢小姐小时候的邻居透露,她和她继父有乱伦关系,加上她母亲三个人经常一起……” 听到乱地伦”这两个字,依依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一直挽着自己的小意猛得战抖了一下;她侧目看去,只见小意一张小脸充满了恐慌和惊惧,脸色煞白,握着自己的手也变得冰凉冰凉的。 “小意这孩子胆子真小,这些狗仔队有什么可怕的?”依依对小意的反应也没多想,只是生气的把脚一跺,道:“把所有人都叫上,我们去看看!” 第四章 双枪老太婆(下) 易青不安的清了清嗓子,他刚想向小云解释些什么,忽然耳边听到“兀兀兀”几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冯丽丽一脸拘谨朴实的憨笑,抬起的左手还保持着用屈起的食指叩门的动作,怀里捧着一大叠文件。 “唔……对不起,卢小姐。”冯丽丽一边歉然说道,一边转向易青道:“易总,您要的下一财年资金预案和下午开会需要的文案已经做好了,您是现在看还是……” 借着他们说话的空,小云急忙掩饰着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泪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从冯丽丽身边擦身而过,走出办公室去了。 易素看了眼冯丽丽,再也没有谈工作的情绪,他烦乱的挥了挥手,道:“帮我放在桌子上。我吃过午饭后回来再看好了。冯小姐,你走的时候请帮我关好门。” 说着,易青轻叹了一下,拔腿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蹭着冯丽丽的肩膀走到她的身后并走出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刹那,一直表情惶恐拘谨的冯丽丽忽然微微仰起了头,原本质朴刻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令人心悸的邪恶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一种令人寒冷的阴毒…… 可惜,易青并没有看见这个表情。 一个人内心充满着阴谋、恶念极盛的时候,那种满溢出来地恶毒会情不自禁的需要寻找一个宣泄的渠道。这也是人的大脑潜意识层面对人地精神健康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香港华星大厦顶楼的总监办公室里,香港华星新任总监孔儒面对着自己的电脑显示器怔住了。 刚才他正在视频里和易青交流关于他的新作品的心得,并且听易青跟他将接了个主旋律电影的事。接着,孙茹就来了。 易青顺手摘掉了耳机。他在香港那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靠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 接下去就听见北京那边传来了易青和孙茹、而后是易青和小云的对话声。 虽然没有什么太隐秘地话,但是孔儒还是觉得趁着易青忘记关视频而偷听他们的谈话不太好,哪怕是无意识的。 就在他想要在自己这边关掉视频地时候,他就看到了那张脸! 冯丽丽的那个表情令他一见难忘。她带着这个表情捧着一叠文件向着镜头走来,一直走到办公桌前,站在易青青时坐着的位置上,动作轻佻不屑的随手把文件丢下,正丢在摄像头旁边,震得孔儒这边屏幕上一阵颤抖! 在冯丽丽发现易青的摄像头没关之前。孔儒下意识地关掉了自己的视频。 往日,易青的助理冯丽丽给公司所有人地印象,无不是寡言少语、毫无心机、朴实忠诚、勤力谨慎的……孔儒怎样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表情会和一个公认的“老实人”联系在了一起…… …… 冯丽丽随手帮易景整理了一下桌面,然后关掉了电脑。做完了这些份内的工作,她拍了拍手,轻松的走出了易青的办公室。 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她高昂着头微微的低了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变成平时那个沉默而勤劳、拘谨而朴实地主席助理了。 此时正是中午午饭的时间。 各层都有华星的员工不愿意在办公室吃那些寡味的外卖简餐的,便三三两两邀约着向大厦外面走。找地方吃饭。 在这样的人流中,毫不起眼的冯丽丽低头走着,一直走出了大厦。 她转过大路,在一个路口警惕的回头看了看,然后一闪身没入一条北京路边的胡同中去了。 在寂静而古老的胡同小巷里七拐八绕,她在胡同口找到了一个IC卡公用电话亭。 冯丽丽再次看了看周围无人,于是从自己的随身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IC卡。 她用牙齿撕开包装,把卡插进公用电话里…… “嘿嘿,是马莉莉董事长啊。你在哪里呀?几时回公司来看看啦……”香港那边接电话的王嘉,一听到冯丽丽的声音便大笑着揶揄了起来。 冯丽丽对自己这个十几家杂志社的幕后董事长的身份,倒是没有什么归属感,反正钱都是孙云博出的,只不过是用她一个身份而已。 她不耐烦的用粤语道:“闲话不要讲了。嘉哥,你的手段不错嘛!不愧是当年的金牌狗仔。事情差不多了,我来告诉你,这次的路子是对的,卢云那个傻女人撑不下去了,刚刚她才找姓易的去闹 了一场。你们火力再集中一点,再狠一点。还有,她好象对她妈妈的事特别敏感,你们在这方面多挖一挖,没有也可以做出有来的啦!” 王嘉大笑着打断她道:“具体细节就不用董事长操心啦,我会叫小的去做啦!倒是董事长你,这趟事情了结以后早点回香港来吧,晚上没有你,我很不习惯啊……桀桀桀桀……” 冯丽丽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淫笑,媚眼如丝的应了一句:“仆你老母啊!回去干你妈好了,痴线!” …… 下午三点。 华星大厦主会议室。 易青和孙茹一起走进会议室,华星艺创部的中层以上主管济济一堂。 坐在艺员部第一个位置的依依见易青进来,冲他向旁边努了努嘴。 只见依依的身边坐着略显憔悴地小云,看起来情绪特别低落。坐在她对面的李杜不停的逗她说话。她也只是敷衍的笑笑。 易青关切地看了她几眼,刚才吃饭的时候,孙茹已经跟他说了,有关这几天国内媒体集中轰炸小云。不断传出负面新闻的事。据说狗仔队现在不但天天盯着她,而且不断骚扰她寡居的母亲,在她当年二婚再嫁的问题上大做文章。 易青对媒体不实报道这种事,一直都看的很淡。其实在这行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当年他在电影学院的时候,刘一菲龙女怀孕那个绯闻开始,他就一直被写,写来写去写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没损失一根头发。 所以不要说他最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小儿女的事情上,就算事先关注到这种事。也不会想到能给小云或者公司的其他艺人带来那么大地压力。 其实小云表面看上去八面玲珑,机巧豁达,其实还是个心很重的女孩。易景这样想着。不禁回忆起当年在那个旧式小区的楼下,那场北京初冬地小雪,和小云的一番表白??她的妈妈大概是她这一生最在意的人了。 小云成名后,早就把妈妈从小镇接了出来,先在香港买了房子,后来因为她妈妈住不惯。又回到南京定居了。那个暴戾成性的继父,小云早就找了律师,给了他一大笔钱。逼着他和妈妈离了婚。 没想到这个无赖拿了钱后马上就翻脸,利用和小云地这层关系满世界卖“新闻,,造谣诽谤,勒索撒赖。今天说小云十五岁就和班上男生在外面过夜,明天说带小云出道的赵保纲导演和小云的妈妈有不正当关系才答应捧红她女儿,闹得鸡飞狗跳,恨不得天天上娱乐版头条。 华星经纪部张罗着要告他诽谤,他在几家媒体地支持指使下越加兴奋,一副理直气壮的德行。刻意要把事情闹大。 这次被那些媒体打在小云最疼的地方,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把平日里娇俏可人、活泼开朗的一个女孩,生生给折磨的患了失眠症,整夜整夜对着电脑网页发呆。 午饭的时候,易青听孙茹说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这里边还有这么多曲折。这一向他整天想的都是对付美国奥斯卡的垄断,创立泛亚影业新秩序的这种震惊世界地大事,哪有精力注意这些事。 不管怎么说,大局为重。这次这个主旋律电影的任务,至关重要,全公司精锐尽出还惟恐做的不漂亮呢,哪能把主角拿来做小儿女间的礼物。 更何况,小云这个提议根本就是方寸大乱之下病急乱投医,那些媒体写她是花瓶,那根本是为了骂而骂,为了有的写而写,哪能因为她演了一个好角色,拿下几个影后之类的,就肯不再写她,不再骂她了?要是狗仔队肯实事求是讲道理,那还是狗仔队吗? …… “咳咳……”易青清了清嗓子,收拾心情,道:“好,各位,我们开会。” “今天请各位来,是临时加了个会。本来下个年度的计划,应该是下周开会讨论,能给大家多一点时间酝酿准备。”易青接着道:“但是,今年有个比较特殊的情况,就是我们华星集团因为下一阶段的发展需要,接了一个主旋律电影拍摄工作的政治任务。董事会已经通过决议,决定投资六亿五千万人民币,投拍这部有史以来投资额和技术水平最高的主旋律战争电影《双枪老太婆。” 坐在这里的都是公司中高层以上的人物,多少也收到一点风声了,所以大家并没有太过大惊小怪。 坐在下首的冯丽丽冲易青点了点头。易青便道:“冯小姐已经将这个影片的剧本草样发到各位的面前了,大家可以简单看一下。东西还很糙,大家多提点意见。” 众人纷纷拿起面前的易青连夜赶写的剧本初稿,登时偌大的房间一片安静。 民间传统的关于双枪老太婆的故事,有两个版本。 一说双枪老太婆姓赵,是东北一位女土匪出身声 这位赵老太太和其子赵侗将军一家,由组建的少年铁血军开始。毁家纾难,由北退南,屡挫屡战,前仆后继与日寇苦战。历经13年地血与火,直至抗战胜利,赵氏家族为国捐躯30余人??这本来该是个百代流芳的一门英烈传奇,可惜历史的关键时刻站错了队。 1949年4月,赵太太由北平南下,受蒋中正委托组织冀热辽边区游击第二路绥靖纵队,四子赵连中任总司令,驻足重庆乡以“总统府留守”自任。抵抗进川的解放军,阻止国军十六兵团起义,枪杀解放军谈判代表。围攻占领,西地温江,崇庆,郫县,金堂、新都及”东的秀山等多座县城。19 50年2月赵老太太被捕,拒不投降,认为解放军“挑灯拨火,诱惑忠良。”周恩来曾为之说情,免其死罪。但西南军区军法处仍判处死刑,时年已30岁。抗日战争幸存的四子赵连中亦被处决,时年25岁。他的妻子和孩子由毛泽东亲笔批示予以释放。 可想而知,这个版本被解放后所有关于双枪老太婆的文艺作品自动的无视了。易景当然也不会去碰这种雷区。 真正“官方版”的双枪老太婆,在茅盾、韦君宜、邵子南、沙汀、艾芜、罗广斌等文学大师和作家的笔下,是一位姓陈名联诗的传奇女子。 有人说,她就是小说《红岩》中那个神奇的“双枪老太婆”地原形。 她既不是被逼得揭竿而起的贫家女子,也不是啸聚山林的绿林女侠,而是一位从翰林府中走出来地能诗会画的大家闺秀。她的丈夫到南京东南大学求学,期间因为参加“五卅”运动被特务追捕,回到家乡建立了我党领导下的第一支华蓥山游击队。她亲身参与了华蓥地区从1926到1949的三次武装起义。带过兵,打过仗,数次坐牢,陪过杀场。她还开过服装店,当过船老板和车老板,经历了丈夫牺牲、队伍三起三落、赴苏途中被捕、失掉组织联系、营救渣滓洞被捕战友失败等多重磨难,在华蓥山区有着“双枪陈三姐”地美誉。 毫无疑问,在所有主旋律作品中,双枪陈三姐就是双枪老太婆,易青这次援用的也是这一版本。 易青的作品后来最为国内地观众所诟病和不满的,就是他对历史的大胆篡改。为了完成电影的艺术形象,他在拍摄《花木兰》的过程中,几乎是抛弃了所有传统文艺作品中的花木兰形象和有关史实,完全根据自己表达主题的需要重新塑造了一个花木兰出来。 这一次,易青还是秉持这种取其“神似”而非“形似”的艺术原则,用感情的大真实来驾驭细节地小真实甚至是不真实。 看完这个剧本,座上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来,长吁出一口气。 依依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 易青的作品,一贯主题鲜明、大气开阖、气宇不凡,影片的构架、容量都远远超过同时代的绝大多数电影家。所以他的作品往往能在艺术性和商业性间游刃有余??就仿佛是有一开始就挖了一个特大的容器,可以在其中做文章的余地特别的大,这一点,远非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那种小里小气的商业元素拼凑式作品可以比拟。 这次易青的这个剧本,采用了一个双主角式的剧本结构,进一步拓宽的创作的空间。 剧本故事大致是说,双枪老太婆在日寇刺刀下救下了一个全家被屠杀、自己也险被蹂躏的小女孩儿。女孩意外的发现传说中天人一样神秘莫测的双枪老太婆竟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是为了隐蔽身份的需要,才掩起国色天香,佝偻着背,隐伏敌后。 双枪老太婆经常带女孩去给一位姓陈的婶婶扫墓,在坟墓前一坐就是半天。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双枪老太婆壮烈牺牲。她临终将自己蒙面用的红眼罩和红头巾以及两把盒子枪交给小女孩,告诉她,当年陈婶婶把这些东西交给她的时候说过,鬼子杀不尽,双枪响不停! 正当县城里的鬼子大肆庆祝他们一直以来头疼不已的双枪老太婆终于死了,谁知没等他们狂笑的嘴闭上,外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老百姓都说,双枪老太婆根本没有死。又有一个自称双枪老太婆的女英雄,红巾蒙面、手使双枪,身手更敏捷、行踪更神秘。她杀鬼子、烧粮仓、炸汽车、截铁道,打得鬼子叫苦连天、做梦也怕。 陈婶婶的墓地旁又添了一座新坟。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经常在日暮的时候过来走走,坐在坟地旁自言自语的和婶婶、姐姐说说话;腰里,别着红缨飘飒的双枪! 这个剧本首先让依依欣喜若狂。因为这两个戏里的两个女性角色,都有极大的发挥空间,决不是以往那种脸谱化的主旋律电影里的“正面人物”可比。 在依依带起的掌声中,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由衷的跟着她为这个作品而鼓掌。 一个真正杰出的艺术作品,决不应当以华丽、繁多庞杂、深奥晦涩或者出奇出彩为美,而是应当以“合理适度”为美??易青的这个作品再一次验证了蒙太奇之父爱森斯坦大师在近一个世纪以前做出的这个精准论断。就好象用素菜豆腐做出了至味一样,变平凡为绚丽,化腐朽为神奇。 第五章 我本怜卿(上) 电影《双枪老太婆》筹拍新闻发布会现场。 韩山平居中高坐,易青和孙茹、依依、小意、乔帆等人分坐在他左右。底下来自京城和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济济一堂。 今天到场的媒体都经过中影的有关人员的仔细筛选,那些以挖掘烂八卦为生的媒体很难挤进这样具有政治意味的场合中来。 ……自请问韩董,中影集团这次为什么选择了华星集团作为合作的对象?” “华星集团是我国电影行业中民营企业的优秀代表。他们资金雄厚,技术先进,并且一直致力于弘扬民族文化,具有良好的政治素养和定位,是我国民营电影产业的表率。”韩山平想也不想,象背书一样流畅的回答道。 ………请问,中影集团这次为什么想到拍摄一部象《双枪老太婆这样的电影。” “《双枪老太婆这部片子主要是为庆祝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献礼。弘扬歌颂我国人民不畏强敌、前赴后继、英勇抗争的伟大精神……” “请问……” 问来问去都是这些问题,事先安排好的套路、背好的台词,事关政治的东西就是这么乏味。 易青坐在韩山平旁边,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他一直很想打个呵欠。但是看着到处都是乌亮亮的镜头,他还是费力地忍住了满腹无聊引发的倦意,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僵了。 “请问易青导演……” 终于有个问题来问自己了,而且看来并不是他们事先安排下的。 百无聊赖地易青正了正身子。凝神细听。 ………请问易寻,有关《双枪老太婆这个电影,演员的阵容具体是怎样安排的,是出于什么考虑?” 这个问题听起来十分正常。易青不假思索的答道:“这次出演女一号角色双枪老太婆的,是我们华星的周依依小姐;出演并列女一号也就是女孩雪儿的,是在〈花木兰和《地狱方舟这两部作品中有着优异表现的林小意。这样的搭配主要是出于作品本身的考虑。这两位演员地年龄差距和外型方面都和剧本中的两个人物相符合,而且……” ………请问!”站起来发问的这个记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易青的回答,咄咄逼人的追问道:“请问,曾经是华星集团重点包装对象的卢云小姐,为什么近几年一直无法在华星的主打作品中获得主要角色。这是否意味着卢小姐将成为华星集团地弃子。请问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请您发表一下……” 满座哗然。 今天来这里的大多数媒体都是由北影系统地人通过多年的关系安排来的,都知道自己来应该做点什么。万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混了进来,问出这么“不合时宜”的问题来??明天见报。非得造成轰动不可。 易青在愕然之余心里更是充满了愤怒!前两天小云憔悴的样子一下子浮起在他心头。 这些人为什么要刻意针对小云?而且竟是如此的无孔不入! 没等易青回答,韩山平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对着筹办这次发布会的主持人低喝道:“哪儿跑出来这么个玩意儿?你们怎么做事的!” 坐在最边上地韩山青的秘书,马上抢过话筒对着自己,大声道:“好!今天的提问就先到这里,关于〈双枪老太婆的有关信息。我们会陆续向各位发布的。” 说着,韩山平马上站了起来;然后中影的工作人员纷纷簇拥着易青、依依等人离开座位,向后面走去。 那个提问捅了马蜂窝的记者半点也没有惊诧之色。仿佛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一样,不屑的笑了笑,收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悠然自得的和其他到场媒体记者一起退出会场。 他已经想好了明天的专题新闻应该怎么写了??涉及华星内幕,易青被问及痛脚;不知所措,被迫提早结束新闻发布会。 …… 此时,坐在休息室里的易青一想到这些,额头上就见了汗珠了。 他知道韩山平的助理这样处理是正确的。只有刚出道的雏儿才会和记者解释东解释西,以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事情就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其实话语权从头到尾都在别人哪里,名人说话是没有人相信的。人家问出问题之前,心里根本就不重视你的回答,你无论怎么解释,理由再光明正大都可以轻易的被曲解成其他意思??现在根本不是就着事实做新闻,而是先设计好新闻去编造“事实”,解释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面对那种挑衅式的或者是预设陷阱式的问题,你要是回避不答就是心虚,就是被问到痛脚了;要是回答了,无论你答的内容是什么,都是假的,都是欺骗观众??这就是现在娱乐新闻的逻辑。 要是刚才不及时结束发布会,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那就没完没了了,解释越多,越无法收拾。 所以真正令易青不安的是针对华星和小云的这些媒体怎么会如此的“万众一心”?连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都会遇到针对小云的媒体,这令易青非常的气愤和担忧。 他仿佛能看见一张无形的典论大网正朝着华星集团铺天盖地的扑将下来,而操控着这张网的,是怎样一双无形地巨手呢?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连串被误打误撞炒起来的新闻。并没有什么人主观指使。 “小朋友,想什么呢?”肩膀上被拍了一下,韩山平的话打 打断了易青的思绪。 “小插曲而已,不用放在心上。”韩山平笑道:“不过。我听说你在香港地时候,是出了名的不爱巴结媒体。我看这个习惯回到内地后可要好好改改。大陆的媒体没有香港狗仔队那么‘敬业’,但是却比香港的同行更加不讲道理,也更小心眼儿。搞不好他们的关系,人家可是什么都敢写。你呀,该搞点联谊公关什么的,就应该及早打点打点,这个钱是不能省的,多请那些记者吃吃饭,塞点茶水费,三不五时包个旅游团请他们去玩玩什么的。那你们公司的社会典论压力会减轻很多。” 易青苦笑了一下,不想多谈这些问题。他转移开话题道:“这个戏我打算去西北找个地方拍,过两天就出发去选景了;顺便去西北考察一下建泛亚影城基地的事。有关那边地事。该给当地政府打招呼的你可得先给我办妥当了;还有,至少要拨一百五十个战士给我拍摄用,象这种战争场面多的戏,真人演出可比电脑特效要好看地多。” “没问题,宣传部和文化部的批文早给你准备好了。就近给你拨三百人。”韩山平欣然道:“你要考察什么地方,我们去给你搞公关。” 易青笑着摇了摇头。权力呀!你可真是个好东西! …… 与此同时,跟易青打过招呼的依依和小意分别坐在自己的专用车上。上了二环向北京华星大厦驶去。 华星集团到大陆后立了个新规矩,男演员或者男导演尽量不要和女艺人一起出入,尤其忌讳同车出入??为的是尽量减少负面新闻地数量。 所以依依和小意要和易青错开,先走;孙茹今天和宝叔去办基金的事,也和易青分着走。 依依的车在前,小意地车跟在后面,两人都带着各自的助理和保镖三五人。 远远的,华星大厦已经遥遥在望。 坐在前面的助理先自叫了起来,扭过头来对依依道:“周小姐。我们公司楼底下围了好多人!” 依依闻言,拉下车窗上的帘子,向外面望去,果然看见华星大厦下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而且有好多扛着机器的娱记模样的人。 出什么事了? 依依马上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另一位助理道:“你先下去看看,我们去停车。” 等依依和小意从华星大厦地地下停车场出来,刚要进入为明星们专门开的躲避狗仔队的安全通道,刚才那位先下车的女助理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道:“卢小姐……卢小姐和《京华女人的?(: ) 第 46 部分阅读 人的记者打起来了…… “什么?”依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一向乖巧的小云怎么可能和记者动手呢? 那位助理满头大汗的道:“卢小姐今天有个广告通告,没想到刚一出大厦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京华女人的记者问她,听说她的母亲为了供她读书,在老家做……做那种事,而且就是这样认识她的继父的,问她是否属实。还说……” “还说什么?”依依深吸了口气,语气不由得凌厉了起来。 “还说,”那个助理迟疑的道:“说有卢小姐小时候的邻居透露,她和她继父有乱伦关系,加上她母亲三个人经常一起……” 听到乱地伦”这两个字,依依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一直挽着自己的小意猛得战抖了一下;她侧目看去,只见小意一张小脸充满了恐慌和惊惧,脸色煞白,握着自己的手也变得冰凉冰凉的。 “小意这孩子胆子真小,这些狗仔队有什么可怕的?”依依对小意的反应也没多想,只是生气的把脚一跺,道:“把所有人都叫上,我们去看看!” 第五章 我本怜卿(中) “不行!” 依依话音刚落,身边一男一女两个助理一把就拉住了依依。 此时,刚才一路从中影发布会的现场跟踪依依而来的几家狗仔队已经按捺不住,影影绰绰的拿着拍立得在十米开外晃头晃脑。 这些八卦媒体根据每阶段的选题不同,一段时期都会派出固定的人手几乎二十四小时轮班跟踪明星挖掘新闻。依依自从第一次以〈影爱之舞的主角身份和王家伟一起参加戛纳电影节之后,身边就从来没有少过这种探头探脑的身影,而且随着她越来越红,身边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跟了依依多日的记者,大多都非常沮丧,因为依依为人低调,简直可以说深居简出;平时又安静的犹如一朵莲花一般,几乎没有什么物质欲望;交往的人除了易青、孙茹等华星公司的人就再没有什么圈内人士了。 今天好不容易捕捉到依依和她身边的人有了些反常举动,这些娱记兴奋不已,赶紧靠上前来,调好了机器,长枪短炮一起对着这边。 两个助理拉住依依,扯着她转过身去背对着这些记者,低声道:“周小姐,你看到后面那些人没有?卢小姐跟记者弄到动手。这就已经是够大的新闻了。你和小意小姐再带着人冲过去,万一和那边地记者再有点什么纠纷,这个局面可怎么收拾?唯一高兴的恐怕就是这些狗仔队了,你又何必送新闻给他们发财?搞不好网上的那些人还要说你演戏、故意炒作什么的,不是得不偿失?” 依依闻言恍然,她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看,庆幸宁倩华给自己派了两个遇事冷静、经验老到的助理。 她连忙低声道:“那你们带着我和小意的人过去。把卢小姐先护送进大楼,另外,分一人进去通知公司地保全!真是的,虽然说今天宝叔不在,但是保安部那些人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还不知不觉啊!” 交代完毕,依依和小意携着手,在一个华星的茶水助理陪同下,走向了大厦的“明星安全通道”。身后那些记者不知道情况,本能的呼啦一声从四面八方包抄了上来,远远的观望着。 依依的两个得力助手一使眼色,趁着这些人注意力都在依依和小意这两位主角身上。他们一低头,顺势消失在高高低低的车群中去了…… …… 依依和小意在华星艺员部的大休息化妆间里焦急的等候着。 不多时,只见小云地助理和依依的两位助理搀着满面泪痕的小云走了进来。 依依和小意连忙迎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起情况来。 只见小云粉嫩娇美的脸庞上方,左额角上肿起了乌青一块,看的在场地几位女化妆师心疼的惊叫起来。 依依一边张罗着找冰块来给小云敷上。一边气恼的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跟着出门,怎么居然让卢小姐本人受伤了?” 自从小云的继父闹开以后,宁倩华就给小云身边加了一倍的人手,依依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保护居然会让小云本人和记者起了冲突。 几个助理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一个嗫喏着道:“对方好象事先排练好地一样。我们站在大堂台阶上等司机把车开过来。一群记者一下子冲上来,也不说话也不拍照,就乱哄哄的把我们和卢小姐隔开了。” “是啊是啊!”一个年轻的茶水助理急忙补充道:“然后,他们问问题的速度快极了。一把卢小姐隔开就开始问一大堆问题。而且都是非常……”女孩小心地看了小云一眼,低声道:“都是非常让人受不了地那种问题……” 先前那个助理道:“对对对!我们刚想挤过去。就听见他们人群里有人大喊,明星打人啦明星打人啦,做了明星就可以乱打人吗?卢云你也太霸道了什么的……还说我们记者也是人,我们有人权、有采访权什么地,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等我们挤进去,就看见卢小姐捂着半边脸在哭了,我们还以为是伤了眼睛,都吓坏了…… “冬云姐根本没打他们!”刚才那个茶水助理气得脸通红,她大声道:“我离的最近,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把镜头直接凑到小云姐脸上了,而且头发都缠到机器上了,所以小云姐才伸手推了〈京华女人那个记者一下,想把他的机器从眼皮底下推开。结果那人被推了之后只是身体一仰,手里的机器顺势就扫了过来,真好敲在小云姐额头上……他们还马上大喊大叫,说明星打人了,引来好多路人围上来看。” 小云的男助理苦笑道:“我们上前去本来想护着卢小姐先进公司大厦避一下,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揪着我们不放,说让我们道歉什么的,我们的几个保镖挨了他们好几下之后就和他们推搡了起来,乱哄哄的弄不清楚谁是谁,就纠缠在一块了。” “我靠,有这种事!” “太不象话了!他妈了个BO的!找他们算帐去!” “什么《京华女人,砸了丫的报社,女人也照打!” “我们在香港那么多年,也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媒体,太欺负人了!” “就是,没想到回到我们自己国内的地方,第一个月就出了这种事!” “告他们。上法院告他们去!” “大家请安静一下。”依依平静地说道,久经训练的三腔发声在这样窄小的空间里一旦使用出来,声音不大,青和清脆,那种奇特的穿透力却震得所有 有人耳朵里都一阵嗡嗡响,好象依依是对着自己耳朵说话一样,所有人都本能的安静了下来。看着依依。 依依静静的看了小云一眼,良久,才冒出一句,道:“这件事情非常不对劲啊!我们的人在公司大堂跟记者纠缠了十几分钟,公司里居然没有一个保安出来帮助小云地人拉开那些媒体,整个保安部几十个人都睡午觉去了吗?” 说着,依依转向自己的女助理,不满的问道:“我让你回来通知公司保全,你干什么去了?” 那个助理委屈的道:“我去了。可是保安部的副主管说,易总的行政助理冯丽丽小姐交代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出去,让卢小姐的人自己去解决。她说如果公司出动保全和媒体发生冲突,性质就不一样了,可能会影响整个公司在国内的声誉。” 这个说法,倒也天衣无缝。 依依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停了两三秒。随后缓声道:“好了,没事了。留两个人陪卢小姐,大家散了吧。小陈,你去把总监宁倩华小姐请到这里来。” 说着,她低下头拂了拂自己的袖子??如果是易青和孙茹这些熟悉她地人看到她这个动作,一定会知道她此时心里在琢磨着些什么。 冯丽丽?易青的助理是叫这么名字吗?依依默默的回忆起那张老实诚恳的脸来??这个人平时真是太不起眼了。平凡的让人忽略了她。 依依确实是善良、确实是心软、确实是娴静,确实是温柔。但是,她可一点也不笨…… 她反复把玩着自己的袖子,细想着发生地一切。 华星艺员部的人见她这个主管发了话。虽然大都心有不甘。还是忿忿的散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依耳畔传来宁倩华金丝高跟鞋顿地的特有脚步声。她转过身来,道:“宁姐,易青和韩山平谈事,一时回不来,你快拿主意。以他们的速度,三个小时内,全国的网媒上都会出现这个消息。” 宁倩华定定地看着依依几秒,又看了看小云,叹道:“我还能拿什么主意。低调处理吧!小云这两天不能回家了,公司到外面订个酒店,派几个保全和助理跟着,原来跟小云的人不能用了,我们行政这里和保安部另外拨人吧,至于和记者发生肢体冲撞的几个保镖和助理,公司出钱送他们去国外旅游几个星期,回来以后薪水加三成,对外就说已经把这几个人开除了…… ……另外,”宁倩华说到这里,顿了顿,无奈的道:“以公司名义发一份道歉声明,向〈京华女人杂志社地那个记者道歉。” “什么?”正在给小云冰敷地小云的贴身茶水助理气愤地尖叫起来,大声道:“我们给他们道歉?凭什么?这还有天理吗?” 依依和宁倩华对望了一眼,宁倩华平静的道:“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更是对卢小姐最有利的解决方法!” “为什么?一道歉我们不就理亏了?”女孩急的额头上汗珠子都出来的,大声的和宁倩华争辩道:“刚云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公司怎么能再让她跟那些流氓道歉?难道公司不应该保护自己的艺人吗?” “别说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一直在一旁平静无言的小云突然沉声喝道,她拿掉了额头上的冰袋,望着自己的助理道:“宁小姐是在保护我,你不懂。娱乐圈的事情,往往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一场必输的仗,怎么去打?” 依依叹了口气,不禁恻然。说起来,在当年一起出来的几个朋友中,小云是最适合“娱乐圈”的,最机灵最有手段的,没想到今天会是她遇到这种事情,更没想到就连她也不堪一击。如果这是一个某些人针对华星的阴谋的话,那么幸好是适应力最强、最精明的小云承受了这一击??要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真是不堪设想。 她走上前去,揽着小云的肩头,安慰着抱了抱她,对那位激动的助理道:“没用的。在这行多做几年你就知道了。谁会相信一个明星说的话呢?在普通人眼里,我们这种人和记者之间,似乎是我们握有绝对的强势。唉……有钱、有名气、有保镖助理、有大公司财团撑腰,比起只有一个小杂志社或者小报社背景的、一身臭汗背着机器满街追着明星跑的狗仔队们,我们从表面上看去,明星们好象真是绝对的强者。所以就是说破了天,谁又会相信是一个弱者主动找强者的麻烦呢?” “那……那我们可以……”女孩惩红了脸,道:“可以把这个淤青的地方给公众看,去医院开证明,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那是你们伪造的。都是演戏的人,化化妆谁还不会啊。”宁倩华冷笑道:“至于那家医院,是被你们华星公司收买了。当年方冰冰整容事件,有医生证明又有记者全程跟拍,人家还不是照样说方小姐收买医院和记者?” “在场有那么多人,总有人看见吧?”女孩心疼的看着小云的额头,争辩道:“我们也找家媒体采访目击者,总不能说所有人都被我们收买了吧?” “没用的,”依依耐心的解释道:“关键不是事实本身怎么样,而是人家认为事实应该是怎么样。事情一爆发开来,决定事情性质的就不是事情真相,而是公众的想象了。你解释再多,也要人家肯相信才行啊!否则只会使越来越多不利于小云的议论出现。你看看这几十年来所有的和明星冲突事件,有哪一件不是明星乖乖服软的?连周杰仑都不能例外,你觉得公众 会对小云特别宽厚吗?” “那就打官司!告他们!”女孩执着的做着最后的努力,道:“告他们伤人,诽谤!法院的权威,大家总该信了吧!” 看着一心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助理,小云心里十分感动,她站起来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反倒安慰她道:“你告人家什么?打青额头最多赔点钱。告人家诽谤?整个网络上千千万万人都在说我卢云是高级妓女,你告谁去?打官司无论输赢,吃亏的都是我,人家会说我耍大牌,欺负弱势群体的;法院的权威只会让人觉得我们买通了司法部门,让人觉得我们是恶势力。” 说着,小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笑了笑,对宁倩华道:“善后的事,就辛苦你们大家了。我自己去住酒店。” 第五章 我本怜卿(下) 收到宁倩华电话的易青匆匆赶回了公司。 “小云呢?人呢!”冲进艺员部的易素,说起话来有点气急败坏。 要还是二十郎当岁的时候,他早就带着一帮武行找上门去,砸烂那家报馆了。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釜底抽薪式的动他“家里人”的事。 依依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又想起他当年砸别克车的那件事,不禁莞尔,转头对宁倩华道:“宁姐,你看看这个人。做了这么大的事业,还一点长不大的样子。幸亏今天他不在现场,不然非轰动全国不可。” 易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才被依依一顿抢白。他定了定神,对宁倩华道:“宁姐,这次处理的很好。如果是我在,可能……可能没有你这么经验老到,这么冷静。” 宁倩华笑道:“我就是太冷静了。所以把公司里的人都得罪光了。其实你这种‘护短心切’的性格,反倒十分难得,公司上下的人说起你来,都觉得十分牢靠安全,不怕关键时刻会被你抛弃呢!” 易青喘了口气,顺手拿起桌子上依依喝了一半的水,凑到嘴边一口喝干了,把杯子一顿,道:“冬云在哪家酒店,我去看看她去。” 话一出口。易素立马就后悔了。这真是不经大脑的话,此时此刻,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跟踪小云、围在酒店外面的狗仔队和堵在华星大厦门口的记者,恐怕要论连论排来计算。这个时候华星集团地主席亲自去酒店探望小云。那还叫什么低调处理。 易青要真在光天化日之下进了小云入住的酒店,指不定明天要被写成什么样子呢! 依依嗔怪的瞥了易青一眼,对宁倩华道:“你看看。他这个人就是桃花星君入命。姐姐也疼、妹妹也爱,一个也放不下。一听说小云出事就魂不守舍的,满嘴胡说,方寸大乱。” 宁倩华看看易素,再看看依依,忽然想起当年他们和孙茹地那档子事来,忍不住掩嘴笑道:“那还不是挡不住某些人扮贤惠,装大度。学那林语堂先生笔下《浮生六记里替夫纳妾的芸娘……罢罢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 “咳咳……”虽然是玩笑话。也把脸皮薄的依依挤兑的满脸通红,她连忙打断宁倩华道:“对了对了,我还有个事情,琢磨很久了,想告诉你。等等。我先把门关上……” “去吧,乖女,放过你了。切。转移话题……” …… “冯丽丽?不会吧!”易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宁倩华也眉头紧蹙,盯着依依。 依依面色凝重,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易青找了个化妆品比较少的化妆台坐了上去,脚垂在台子下面一晃一晃的,沉吟不语。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三人地呼吸声,房门紧闭,外间走廊里偶尔传来今年新招来的艺员们练声练歌和说笑的声音,显得格外地空灵响亮。 如果这件事是别人告诉易青的,哪怕是孙茹、杨娴儿这么亲近的人。易青也许都会哈哈大笑的说一句:你想太多了吧?怎么可能呢! 全世界的人都可能是坏人、是商业间谍,但是冯丽丽不可能啊!象她这么诚实这么质朴地人,会是包藏祸心的坏人? 但是这话由依依说出来,易青就必须严重考虑了。 他太了解依依了。 依依是极少对某个问题表态说话的,她给大多数人地印象似乎永远都是眨着双灵慧美丽的大眼睛,静静的听人家说。 然而易青知道,依依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透彻。她不轻易说话,但是几乎言必有中。倒不是她比一般人聪明许多,而是因为她没有一般现代人通有的那种典型的浮躁。 她的心澄净而明澈,所有的智慧都溶解在内敛的静谧之中。 只要她开口,那就是经过了反复反复又反复的深思熟虑,所以她地话,断不能当做一般闲聊来听。 就在三人沉吟思索的时候,突然猛一声电话铃音??易青下载的小云的新专辑里的主打歌做铃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易青连忙拿出手机,看了看发亮的屏幕,奇怪的自言自语道:“孔儒这人,上班时间不打我私人电话做什么?” 说着,接通了放到耳边,道:“喂,儒哥吗?别来无恙啊,有咩好关照?” 电话那头的孔儒却显然没什么情绪和他耍贫嘴,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依依隐约听到孔儒好象说有段前两天截到的视频要给易素看。 真不愧是做导演的,生活中处处留意搜集素材,借鉴别人的好创意。依依想起当年念书的时候,易青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好的蒙太奇段落,就是半夜两三点也非打她的手机把她吵醒,然后兴奋莫明的一个镜头一个镜头拆解给她听。 “你就直接发到我手机上来吧。”易青道:“我手机能收视频,像素很高的,没问题。” 依依不禁抿嘴笑道:“孔大导演发现什么好东西了,猴儿献宝似的。” 易青哈哈大笑,故作臭屁的道:“这是艺术家之间的交流,你们这些人怎么会了解这么高档的……” 话说了一半,易青嬉皮笑脸的一个表情一下子僵在了嘴角。他收起满脸地笑容,森然无语的瞪视着手机屏幕…… …… 北京长城酒店。普通套间。 本来按照华星的财力,就是让小云云住总统套也没有问题。可是小云却自己主动要求订个最便宜的普通套就行了,反正只有她一个人住。 其实她真正地想法,是想尽可能低调一点。出了事。当事人明星躲避采访躲到酒店来,还大摇大摆的住总统套、五星级套,那又该被人说耍大牌、排阔气,甚至说被某人包养了,反正有别人买单什么的…… 当然,这么做的结果肯定又会被人说是心虚,甚至扮可怜、搏同情之类的,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也顾不得了。 此时的小云,正抱着酒店提供的大睡枕,蜷缩在小床的一角。象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看着放在床角的笔记本电脑。 网线都连接好了,随时可以上网。可是小云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掀开它。 雪白地枕头抱在手里。有股酒店特有的红外线消毒后的味道,这种味道一下子就把“家里,和酒店这两个截然不同地空间概念清晰的区分了开来。 这是一种陌生和寂寞感觉。 没有朋友、没有温暖、没有家……小云孤零零的和那台电脑对视着,以一种殊死搏斗的姿态。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蹭了过去,打开了它?? 机械的连接好。点击搜索引擎,键入自己地名字…… 小云呆呆的看着电脑上一行行一排排的论坛、网页、网媒地名字,随手点了一个进去。然后。她双手抱膝,下巴支在膝盖上,静静的望着屏幕上那些狰狞的文字?? “其实卢云十几岁就被包养了,这在我们这里人人都知道,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要不是有靠山,新版《红楼梦》里的宝钗能轮到她演?” …… “娱乐圈象这种女人多了,见怪不怪。” …… “就她那种演技也能红到现在?谁知道她被多少男人搞过了,现在的女人,为了出名为了红。什么都肯干!” …… “卢云就是靠和导演搞破鞋,没人捧怎么会那么红。知道她怎么当上《星际黑帮的女主角吗?我表哥有个朋友就是他们华星公司的,亲眼看见这骚货和孔儒在办公室里搞,乱叫叫的走廊里都听见了,真的,我绝对没乱讲。他妈这种女人就是贱!不过要不牺牲点,哪有那么容易和发哥还有布拉特彼得演对手戏啊……” …… “听说她出道地时候第一个角色,就是她妈妈卖肉跟赵宝刚换回来的,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都不是好东西……” …… “现在的明星哪有好人,说白了就是高级点出来卖的,都是妈B的妓女!?? …… 其实所有的论坛里,都还是有喜欢小云的观众、铁杆的粉丝在支持她的。只不过,那隔了七八行还看不到一行的寥寥几个字,就好象扔进太青洋鲨鱼群的一只小祟羔一样,转眼间就淹没在一片恶毒的人身攻击中了。 那毒辣辣的“妓女”两个字深深的刺伤了小云。 尽管她已经告诉自己,没有人会把这些话当真的,喜欢你的人还会喜欢你;那些人只不过是找一个说话可以不负责任的地方把生活里累积起来的狭隘龌龊的情绪宣泄出来而已……等等的这些话,都是宁倩华以一个在娱乐圈混了半辈子的老前辈的身份教她的。 可是听听容易,真要事情到了自己身上,特别是还波及自己的家人、波及母亲的时候,小云就无论如何过不了这一关了。 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晚上了,她就是这样抱着自己的膝盖,对着电脑,呆呆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从天黑坐到天亮。 她曾经以为,娱乐圈这淌水是她可以平淌而过的,靠她的八面玲珑、聪明乖巧。可是…… “叮……尊敬的客人您好!0251号服务生为您服务。” 小云呆呆的看着电脑,似乎浑然想不起自己根本就没叫房间服务,只是本能的应了一句:“请进……” 静静的小房间里,小餐车推进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服务生关门的声音使得茫然中的小云醒觉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抬头向来人望去…… “啊!”小云惊讶的张开了樱口,不知是惊是喜的表情定格在她泫然如水的眼眸之间。 之间眼前这个穿着酒店服务生制服的男人:剑眉入鬓,眉宇之间一股豪张之气;星目入电,双眼中如幽潭般深邃而坚定;那熟悉的轮廓,带进来一股令人心颤的熟悉的气息,在小云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反复整个灵魂都从躯体深处燃烧了出来。 “傻丫头,”易青怜惜的看着她,伸手阖上了笔记本电脑,笑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你信它,它就折磨你,你当它不存在,它就连个屁也不值。你看,盖上它,它不就没了。” 小云看着易青穿着的酒店制服,那金闪闪的纽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能站在这里,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费了多少劲,才瞒过那些经验丰富的金牌银牌什么牌的狗仔队,混进了酒店。 她从来没见过易青这样的打扮。中国最大的民营影业集团的老板,穿着一套酒店服务生的制服,推着小餐车,站在自己面前。 有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睡着了,做梦了。是不是自己太想他能来了,所以一闭眼睛,他就来了? 小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忽然就哭了,象个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仿佛面前这个人是透明的一样。 易青静静的看她哭了一会儿。然后坐下来 ,帮她把乱七八糟的线头拔了,拿起椅子上的电脑包,把笔记本放好。 小云哭了一会儿,突然又孩子气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凑过去打了易素一下,道:“难怪小茹说你是大木头。看到人家哭,连安慰的话都不懂说一句。” 易青笑了笑,静静的看着她。 小云也看着他,噘起了小嘴,眼睛里露出了难得的、久违的,顽皮的笑意。 当看到这个标志性的表情时,易素才开怀的大笑了起来??那个她所熟悉的小云又回来了。 第六章 现在爱你可以吗?(上) 小云看着易青的笑容。恍惚间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她站在电影学院的报名点那里埋头填着一张报名表…… “同学,你的胶水笔借我用一下好吗?” ??这是易青这辈子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永远都记得,他没有南方人那种磨牙咬舌头式的怪怪口音,也没有北方人粗鲁的卷舌和大舌头,一口清新标准的普通话。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记得。记得那个言语豪迈、虎头虎脑、干干净净的大男生。 直到此刻,她才突然发觉,那个大男生长成了一个大男人,一个真真正正的,胸怀里装着整个世界、人生、社会的大男人。 就连一件极小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他不会象那些没谈过两场恋爱的小毛孩子一样,一看到女孩哭就笨手笨脚的过来又哄又劝??他知道女孩子什么时候该哄,什么时候该给她痛哭一场的空间。 全世界的小男生都以为女孩哭是求自己去哄她关心她,其实女人哪有那么简单。 小云微笑着看了他半天,说了一句看似和她现在心里所想的事情完全无关的话:“没想到。这服务生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这么精神,象件总裁级的礼服一样。” 易青笑吟吟地把餐车拉到面前来,一边解释道:“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里酒店的老板。幸好他和宁姐是老相识。才答应让我等天黑了穿着员工制服从员工通道进来。就这件衣服,花了我一千块钱呢!” 说着,易青把餐车上的盖子一个个打开,里面是一碗粳米粥、几碟小菜。有小云家乡地盐渍鸭掌、雪花马蹄糕、炸芋果、冰糖莲藕,都是小云平时爱吃的。 小云扫了一眼,就惊讶的呆了一呆,随即噘了噘嘴,看着易青道:“你整天忙那么多事,连这些小事你都记得啊?我爱吃的什么,原来多年你一直没忘。” “吃吧,你大概好几餐没正经吃东西了吧?”易青笑着把筷子递给她,然后捏着嗓子道:“尊敬的客人,0251号服务生为您服务。” 小云呵呵的笑着。光着脚在床上站起来,象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的坐到床沿儿来,半边身子软软的靠在易青身上。夹起一片莲藕吃了,然后好一阵赞叹。 吃一口,赞两句,喝口粥,又傻傻的跟易青胡闹两下。易青知道。小云只不过是不想拂了自己的好意,吃两口捧捧场而已。 她地胃口还是那么差。 易青心疼的抚摩着她的秀发,轻声说道:“你有多久没找发型师做保养了?吃地不好。头发就越来越差,你这样下去怎么办啊?” “哇噻,你怎么知道我下一个要接的是洗发水广告!”小云放下筷子,拂了拂长发道:“发质差了不要紧,我有顺柔!看,独有的滋养因子,迅速渗透发根……” 说了一半,还没等易青笑,她自己已经笑得滚做了一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易青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知道小云只是太需要笑,太需要减压释放一下了。 他看着小云,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 良久,他才艰难的说了一句:“冬云,对不起。” 这句话让小云呆住了,她慢慢地坐了起来。 易青长叹道:“是我忽略了你。不止是你,我还忽略了很多人。这几年,我只知道带着华星往前冲,过了一关又一关,赚了一个亿又一个亿,我是我真的错了,我忽略了那些再多亿也买不来的东西,大错特错。” “不……”小云低下了头,长长地秀发在雪白的睡袍两侧肩头上披散下来,修长白皙的玉颈楚楚可怜。 “是我错了,”小云凄然道:“是我对不起……” “怎么能怪你呢!”易青马上道:“那些人根本是可以针对我们,你只不过做了华星的挡箭牌挡下了这一劫。你放心吧,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了,我们已经让宝叔和杨仲帮我们去查……” “不!”小云突然摇着头失声痛哭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易青平静的看着她,平静的等待,平静的倾听。 他知道,小云太需要一个能听她诉说地人了。从多年前那个北京落雪的黄昏,小云告诉他决定放弃报考电影学院的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表面看上去玲珑聪颖、无所不能的小云,其实是一个会把自己所有心事藏在心里的人,藏得很深很深。 是的,从小她的身边就只有一个每天被生活折磨的喘不过气来的妈妈和一个混帐之极的继父,她的心事能跟谁去说? “我错了……哭累了的小云怔怔的说了一句,她软软的靠在易青的肩膀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幽幽的道:“我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很厉害。” ………我把一切当成了豪赌,押上了我的事业、押上了我的感情,可是我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我以为,出名靠捧,上位靠搏,做人最重要的是机会。我拼命的学着察言观色,学着机巧手段,学着融入这个芜杂的娱乐圈。 ……可是我错了。当台下观众冲着我大喊你好棒你好靓的时候,我知道其实我不配,当依依站在金像影后的领奖台上时,我知道我可能永远没有那一天,就算有一天我真的站了上去。自己地心里也不会塌实。 ……其实我是有机会的。如果从一开始,我就能象依依一样,肯沉下心来,好好的学几年东西。好好的把精力多放(放一点在那些有意义地事情上,我想,今天的我不会这么狼狈。至少,就算再有人说我是花瓶的时候,我心里可以不屑的反驳他。 ……可是我错了,我浪掷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浪掷了我的青春,和我最宝贵的一段感情。” 说着,小云坐了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易青的眼睛。抽泣着道:“易素,我做的最错地,就是错过了你!” 易青的身子猛得颤抖了一下。他最不想面对的问题,还是来了。 小云握着他厚实地大手,虚弱但坚定的道:“我请求你,今天,一定要让我把话说完。因为我不知道过了今天。我这一生还有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出来。” 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停了片刻。冷不丁的问道:“娴儿上次带到公司来、无意中被我看到的小男孩,其实是你的儿子,对吗?” 易青吃了一惊,疑惑地看小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她……其实……” 小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解释什么。我没有资格听你的解释。” “有时候。我真地很羡慕依依。”小云突然嫣然一笑,梨花带雨、玫瑰初露,看得人怦然心动。 ………我羡慕她,能那么完整的、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她爱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是大寻演,还是群众演员,是大富豪,还是穷光蛋。她可以无视一切世俗的标准和物质的羁绊,纯纯粹粹的为了爱而去爱一个人……” ……自有时候,我有很佩服孙茹。小茹就象古时候那些巨眼识英雄的绝代奇女子一样,一眼就把你从千人万人之中找了出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将成就一代大业,所以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一生和你绑在了一起,陪你甘苦与共,志同道合……” ……自至于娴儿,我对她简直是敬重和崇拜。因为她做地全是我不敢做的事。一个将军的女儿,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关山万里、苦随君行,明知希望渺茫,却执着的燃烧自己的生命,去照亮爱情的道路,终于苦尽甘来;她就象古代传说中慷慨飒爽的侠女一样,不顾一切,直求本心,轰轰烈烈的爱它一场,管它来日方长!” 小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在这样的三个奇女子面前,我是插不进脚去的。在她们面前,我自惭形秽。” “其实,我是最有希望得到你的,”小云说到此处,心中一痛,泪如雨下,她轻声道:“我认识你比他们都早。如果我坚持,如果我不动摇,如果我不被虚荣和利欲蒙住了眼睛……我想,你这个责任心奇重、任何人都不想伤害的傻木头,早就被我俘虏了吧?可是,我竟然犹豫了,我竟然观望了。” ……自这两天,每当我想起这些,我就后悔内疚的无法原谅我自己!那时的我,太想出名了,太想改变自己和妈妈的命运,走出童年的那种生活了。我把自己当作了一个筹码,在我无法确定你可能成为一个我能依靠的靠山之前,在我无法确定你这个普普通通的穷大学生将来能给带来优越的生活之前,我想再看看,再看看……” ………你知道吗?我甚至害怕你成为我的累赘,成为我向上爬的障碍,我努力的告诉自己,其实我并不爱你;告诉自己要压抑下对你的思念,这就是一直以来,我和你保持着暧昧的朋友关系,却从不肯给你确定一点的暗示的原因…… 第六章 现在爱你可以吗?(下) “……然后,上天惩罚了我。”小云泪眼婆娑的继续说道:“你大学毕业那年,我听说你将要和孙茹结婚??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我观望、犹疑,我在情感和理智之间苦苦挣扎,可终于在观望中把你望成了别人的爱人和丈夫。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内心深处一直忘不了的人,是你。我的势利、我的虚荣、我投机取巧的本性,葬送了我的爱情。我甚至没有机会,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意。” ……自我不敢埋怨上天,不敢抱怨命运。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后来,你逃婚去追依依的事轰传京城,我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报道,恍然如有所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或者说我突然长大了、懂事了……我才明白,这一向自己错的有多么厉害。” “易青……”小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其实,自从我进入华星以后,我一直很努力。我真的在努力,希望能把以前的错误弥补过来,把失去的时间找回来。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中,也许我还不如一张白纸一样的小意更好调教;但是,我愿意学,我可以再回到学校去进修,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把这些年在表演上养成的那些模式化、公式化的毛病改掉……” 易青呆呆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小云,已经彻底的傻了。 ………我本来可以拥有和依依相同或者相似的发展道路。可是在那个岔路口上,我却在虚荣心地诱惑下,选择了和她截然相反的道路。其实,我们各自的命运。就在我告诉你我决定放弃考试去演电视剧的那个黄昏,就在那年冬天的那场雪后,就已经注定了的……” “我不敢奢求你的感情,更不敢跟谁去比,我只希望……”小云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焦急的期盼,她急切的道:“我只希望你偶尔在身边看到我,感受到我望向你的目光时,能在你地心里,慷慨的给我留那么一点点位置。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小云说着,止不住的泪水又一次崩溃了地似的涌了出来。易青怜惜的伸手轻轻为她拭去几滴晶莹的泪珠。她忘情的一把抱住了易青地脖子,在他耳边哭泣着说道?? “易青……我从现在开始爱你,可以吗?不会太迟吗?!” 易青颤抖着抱住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瘦弱的单薄地纤背,闻见她秀发里优雅的淡淡清香。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种穿越时空似的茫然和迷糊,仿佛又回到了八九年前的那个晚上?? 在北京三环外的一家地下室旅馆里,同样是这个女孩。发出一个如同溺水的人企图抓住一根稻草一般的请求:青,你要不要我? 那个激情迷乱的晚上,那些少年懵懂的时光,那段素涩混乱地地赤子情怀……今夕是何夕,穿过岁月的你我的手,举起的是宿命的酒杯,还是照亮今生情缘的火炬? 小云此刻的泪水,把往事与今日搅动着混合在一起,编织成一场如幻似真的梦。令易青身在其中,不知自己是蝴蝶还是庄生…… “傻孩子,”易青轻轻的拍着她,喃喃的说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呢?你把心事埋藏的这么深,谁又能知道?真是个心重的傻丫头……” 说着说着,易青就忽然感到怀里的小云越来越沉。他诧异的低头看了看,不禁温柔的笑了。 小云香软的身子柔柔的靠在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近半个月的失眠,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似乎都在这一番倾诉中获得了释放和宣泄。仿佛卸下了身心中最沉重的包袱一样,她倚倒在自己最信任的人 (: ) 第 47 部分阅读 近半个月的失眠,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似乎都在这一番倾诉中获得了释放和宣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仿佛卸下了身心中最沉重的包袱一样,她倚倒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怀中,甜美的进入了梦乡。 易青含笑凝视着她孩子一般的睡容,那娇俏甜蜜的模样,格外忍人怜爱。 想起当年,若不是落榜时她的梨花带雨,他也不会情不自禁的去安慰她,也就更不会有他们之间后来的故事了吧? 说起来,小云和依依其实是很象的。 她们都是出身贫寒的穷家女孩,都出自妈妈带大的单亲家庭。相似的出身,相似的成长轨迹,最后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 相比之下,依依是幸运的。她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和一个伟大的母亲。 做父亲的用自己的生命给女儿做出了最强烈最明确的表率??一个人,到底应该怎样活着? 做母亲的面对艰辛坎坷的生活,却从未放松过对女儿心性品行的教育;而且身为音乐教师的她,还在女儿心底深深的播下了艺术的种子。 所以,在依依的心灵深处,她似乎从未考虑过,人应该怎样生活这个问题。那些可以被看做是圣人、圣女一样的种种美德和情操,在她看来其实就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她近乎偏执的固守着她的高尚、清雅与善良,仿佛这一切根本是与生俱来?因为在她的意识中,一切本来就应该如此。 而小云,却象这滚滚红尘中起浮沉沦着的大多数芸芸众生一样,耳迷五光、目失十色,只能茫然不知所以的凭着自己的本能生活着。 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或者示范给她看,究竟什么是对的? 她的眼里只看见别人成功之后奢糜富贵的物质生活;只看见有人用投机地甚至是卑鄙的手段获得了正当途径所不可能得到的利益…… 就象许多有着各种成长缺憾的八零后、九零后地一代人一样,他们以为成功就要不择手段、所谓道德就是伪善??把事物表面的一些恶质当作了事情的决定性参数而加以效仿。 这样的人生,要碰个头破血流才能活个明白。 就象当年孙老爷子曾经教导过的那样。一个人,想要在社会上获得某一方面的成功。就要知道主之以道,辅之以术的道理。 任何一个人要成事,想要完全不耍手段、完全不用心计,那叫迂腐天真;但是要是想着只要靠“术”、靠心计手段就能成功。或者把这个看作成功的唯一条件和推动因素,那叫幼稚愚昧。 只有遵循事物真正的“道”,把自己的一切行为归于符合多数人利益地一方,顺应当时当事的大势,顺势而为;在这样的基础上,再使用一点心计手段,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可怜世上有多少人,忽略了深藏在事物核心地那些正面、积极的决定性因素,反而津津乐道于那些浮在表面上的细枝末节的手段伎俩,最终总是与自己所求的目地相差一步。却永不能到达??只得怨天尤人,大叹社会不公。 然而,正因为如此。易素才对小云格外的生出一份怜惜来。 因为这个女孩的本性是如此善良。 她是成心要变“坏”地。当她选择了那条大多数无知的同龄人都会尝试的弯路的时候,她其实是准备好了要“不择手段”、要“惟利是图’的,因为当时的她,从心眼儿里认为只要这样,就能成功、就能富贵、就能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 但是。她却始终没能“坏”起来。她善良、清纯的本质无数次的拉住了她,使她在罪与善之间摇摇摆摆??而最终,“善”还是战胜了“罪”。在如梦初醒般地悔悟里,她终于能甜甜的睡上一觉了??睡的象个孩子…… 虽然她没有说,但是易青却深深的知道??在这个混乱多元、浮躁芜杂的红尘俗世里,在这段非得要活过、失败过而不能明白的生命中,在那些无所是从的罪的诱惑与善的召唤中……一个孤独无依的女孩,挣扎的多么辛苦、多么无助。 易青轻轻的拥着小云,无意识的凝望着自己的脚下??那昏黄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长长的……那纠缠在一起的影子,仿佛在触目惊心的诉说着一个女孩心灵深处最美丽最柔软的那份情怀。 易青突然明白,今生今世。他都无法摆脱这个影子了。 ……心似双丝罔,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残灯灭。 小云在清晨微微的凉意中醒来。 因为害怕被偷拍,她已经几天没有开窗子了,窗帘也拉得死死的。 所以,她在未省的浓浓睡意中伸了个娇憨的懒腰,慵懒的道:“易青,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易青活动了一下僵直酸麻的身体,苦笑道:“小姐,不是很晚了,是太早了才对。” “哎呀?天亮了吗?”小云惊讶的叫了起来,随即醒悟过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累的……” 易青笑着站了起来,道:“你好不容易才睡着,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说着,他温柔的拉过被子,盖在小云身上,轻声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也该回公司了。” 他突然直起了身子,淡定从容的说道:“该解决的,总归要解决的。” 第七章 谁在冷笑?(上) 中午时分。北京华星大厦。 远远的看见孙茹脚步轻盈的走了过来,冯丽丽主动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恭谨的低垂着头,道:“孙小姐,您好!易总不在,早上去了中影和韩董谈事情还没回来。” 孙茹微笑着点头道:“好。不要紧,我进去等他。请给我一杯红茶。” 说着,她转身向易素的办公室走去,在推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刹那,望向冯丽丽的眼角余光里,忽然泛起一丝难以觉察的戏谑的微笑。 孙茹走进易青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玩扫雷。将将玩到第四盘的时候,她鼻畔忽然闻到一缕红茶的浓香。 “谢谢你,冯小姐。”孙茹随口应道,抬头看了一眼,却吓了一跳。 只见易青手端茶杯,贼忒兮兮的盯着自己开了两个扣子的领口看??深深的乳沟上嵌着前不久在宝叔的慈善基金拍卖会上新拍回来的一条红宝石项链。深邃的宝石红衬着细滑粉嫩的肌肤,格外的引人遐思。 孙茹又羞又嗔,怒道:“你这种人的眼睛,就应该挖出来当泡踩!”说着坐起来满桌子找东西要砸易青。 易青忍不住哈哈大笑,压低声音道:“你现在还敢在我办公室穿的这么性感。你怎么知道你头顶上方没有被人家安个针孔摄影机什么的?” 说着,他嘿嘿一笑,道:“幸好咱没在办公室亲热过。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便宜了谁。” “去你大爷的!”孙茹啐了他一口道,不过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地抬头望了望四周。 易青把红茶给她,凑到她耳边道:“事情有头绪了?这里可说不得。出去吃饭再说。” 孙茹接过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随即道:“西三环新开了家烤肉挺不错的,咱们中午去试试吧。” 两人假模假式的说着话,孙茹关掉了电脑,两人一起向门口走来。 门外,冯丽丽看着自己地电脑屏幕??视频里,易青和孙茹正拉着手向办公室门外走去。 冯丽丽飞快的移动鼠标,关掉了摄像视频,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老实质朴的神态,继续打起一份文件来。 “冯小姐。”易景关上办公室门,站在冯丽丽面前,和蔼亲切的吩咐道:“〈双枪老太婆的预算案、道具清单、组成人员表、补给和器材的资料。今天下午下班之前,都需要清楚的打一份出来,辛苦你一下;另外,剧本的稿样太潦草了,今天下午前也请你帮忙整理一份出来。重新打一下交给我,谢谢你!” 易青很有礼貌的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跟着孙茹走了。冯丽丽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跟易青道了再见。 电梯下楼。 直到两人走出大堂后,孙茹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喂,《双枪老太婆,不是还有两天才开拔吗?你要地那么急干吗?剧本的事本来也不归冯丽丽管啊?” 易青冷哼了一声,歪了歪嘴道:“怎么?你还心疼她太辛苦啊?靠!要不是怕打草惊蛇,老子就派她到剧组里当场工扛大包去,扮尸体给人踩、安水下摄影机泡她八小时、拍火场戏一身给她安三百个炸点……我靠,我弄不死她我!” 孙茹忍俊不禁的白了他一眼,啐道:“切,一副狭隘小人地那样儿!” …… 西三环。 新开张的韩式烤肉店没有老店那种烟熏火燎式的油腻之感。装修雅致的小单间让人的感觉特别舒服。 推开包厢地门进去,里面坐着的依依、宁倩华、宝叔一起抬起头来。 桌上已经摆好了牛肉、牛舌、鸡片、鱼片、鱿鱼、土豆片等等一大堆菜码,刚才依依正低头细心的切着一个柠檬,把它分成一片一片地放在一个漂亮的小盘子里。 孙茹开心的跑到依依身边坐下,笑道:“哎呀,久等了久等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你们不用等我们的啊,开始吃吧!饿死本宫,饿死哀家了。” 依依笑着看了她一眼,问道:“老佛爷,您不是想生吃吧?” 孙茹得意的拿起桌上的一段黄瓜,卡嚓啃了口脆的,挑衅式的冲依依扮了个鬼脸。 易青脱了外套,把包厢门关好,也坐了下来,对众人道:“哎呀,可算到了能自由说话的地方了。在自己公司都得防这防那地,真别扭。” 依依知道易青最喜欢吃牛舌,连忙先拨了几片到已经烧的发热的烤盘里,然后拿起一片柠檬,把汁水细细的挤在牛舌上??滋得一声轻响,一股柠檬的清新香气混着浓郁的肉香立时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易青看着孙茹着急忙慌的往烤盘里放各种东西,一边问道:“查出来了吧?她的文凭和学历什么的,想必都是伪造的了?” “恰恰相反!”宁倩华和宝叔对望了一眼,然后道:“全是真的。四年哈佛经历,三年麻省的MBAA货真价实的工商管理硕士。” 宁倩华说着,伸出筷子翻动了一下自己面前烤盘里的鱿鱼,接着道:“丽丽冯这个名字,当年在哈佛和麻省都非常有名,尤其是在麻省的时候,拿过三年的全额奖学金,是个天才型的人物。” 易青迟疑的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偶然的?是我们冤枉她了?” 宁倩华摇头道:“不。我们在请人回去调查她在校地资料的时候,发现两件特别有趣的事情。第一,她在哈佛的天主教唐人教会团体里。是活跃分子;但是,她在教会里用地中 中国名字却不是冯丽丽,而是马莉莉??是茉莉的‘莉’!” “马……莉……莉……”听了宁倩华的强调,易青默默的念叨着这个十分耳熟的名字。随即恍然道:“原来……居然是她!” 一年多以前,在香港曾经有一则相当轰动的社会新闻,说是有一个叫神秘的华裔女人从美国帐户上用马莉莉这个名字,购买了香港八家即将倒闭的八卦杂志50%以上的股份。 香港的媒体对这个女人地行为非常好奇,因为在香港这种新闻高度自由的地方,重新注册开办一家杂志或报纸的费用可能比注资挽救一家老旧地媒体要便宜的多。 易青记得当时他还和孙茹她们开玩笑说,要去请这个新任八家媒体的马董吃饭,好好搞搞公关。因为看架势,搞不好这位想统一香港的八卦周刊,当个狗仔女王什么的。 这件事情刚开始地时候。曾经有多家香港媒体大肆报道过,可是没两天,这些报道就很不合规律猛然消失了。显然是当事人不想过分招摇,所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强行把事情压下去了。 在当时对易青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扫过眼一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地社会八卦而已,但是今天听起来,却似乎得到了一丝印证。 “有意思……这就有点儿意思了……易青冷笑着喝了一口麦茶。问道:“还有什么更有趣的吗?” 宝叔一言不发的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张放大了的数码照片,放在易青的面前。 易青拿起照片看了两眼,那是一个衣着性感、皮肤细嫩、丰乳肥臀的时尚女郎。 易青不以为意的问道:“怎么了?这个肉弹又是什么人?” 依依夹了一片烤好的牛舌到他盘子里。笑道:“你天天上班都能见到她,还问她是谁?” “冯丽丽?!”易青脱口而出,吓了一大跳,连忙仔细地端详了那照片好半晌,一脸的无法置信。 孙茹也好奇的放下筷子,一把抢过照片来看。 只见照片上的女子,穿着一身高开叉的旗袍,蟒腰轻扭,酥胸高耸。风情万种的看着镜头,说不尽的妖娆妩媚;任你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会把她和那个老实、勤力、质朴、拘谨的象个老处女一样的冯丽丽联想到一起去。 易青摇头叹道:“这姐们儿可真是下了大本钱了。咱们华星不知道欠了她什么滔天血债,值得一个麻省的美女MBA牺牲这么大,处心积虑的来对付我们。” “所以说啊,”宁倩华总结道:“她一定是受人雇佣办事的。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华星从香港进入内地,正是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难保不会挡了谁的路,妨碍了谁的利益,只不过能用的起这么高水准的商业间谍,对头人一定不简单。” “这种妖精,看着就有气!亏她平时装的那么象!”孙茹随手把照片一丢,道:“管她是什么对头人派来的,这种人,立马踢出公司去,一了百了。” “那不行。”易青马上道:“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咱们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要怎么对付我们……本来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现在好容易被我们发现了破绽,把主动权拿回来了,要是自己再把冯丽丽这条线斩断掉,那岂不是又要天天防着对头躲在暗处冲我们打黑拳了?” 说着他夹起一片牛舌,细细的咀嚼了起来惬意的笑道:“什么事情,都得讲究个火候,心急吃不了好牛舌呀!” 第七章 谁在冷笑?(中) 宁倩华听罢,立刻赞同道:“这话说的太多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决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份了。否则的话,她写一封辞职信自己走人,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更何况……”易青接下去说道:“象冯丽丽这样的商业间谍,相必一点都不便宜吧?对方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找了这么高水准的卧底,塞到我们华星一呆就是两年,他们的目的何在?总不能只是想搞点负面舆论,败坏一下华星的名声这么小儿科吧?” 孙茹也沉思着道:“这么看起来,小云这件事,最多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这后面恐怕藏着一连串的后着。对方具体要打击的目标是什么,打算怎么对付我们,是咱们哪一方面的仇家,这些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宁倩蹩眉摇头,叹道:“所以说,咱们还不能按照常规的方法来处理眼下小云的问题。说不定对方早把我们应对的措施都想好了,就等着咱们协作出反应,装好圈套等着我们把头钻进去呢!” 易青点头道:“是啊,看来冯丽丽这件事,得先放一放。宝叔,麻烦您的那些道上的朋友继续帮我们查冯丽丽这条线,关键是通过她在美国这一段切实可查的经历往下挖,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至于咱们,可得先按捺住了,不动声色,先把眼下的事情安排了再说。” 宝叔点了点头应下了。随即想到了什么,道:“我倒是认识不少京城皇城根儿底下飘着的顽主儿和混混,咱们要不要通过一些手段,找几拨人去那个什么《京华女人》还有那几家闹的最凶地,警告警告他们,让他们……” 话还没说完,孙茹就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盯着这位从小带自己长大的保镖叔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 宁倩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搞得宝叔闹了个大红脸——整个华星唯一能让这条汉子害怕的就是这位高贵雅丽、威望素著的宁大总监。 宁倩华见他这么尴尬,忍不住噗嗤一笑,也就没有出言奚落他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蠢更笨的主意吗? 找流氓'黑道去威胁报馆,那都是民国时期青红帮最底层的那些不上道的小混混用的路数。现在谁还来这一套,一准是香港黑社会电影看多了。 如今社会,是一个言论自由空前泛滥,资讯发达到无孔不入的年代。本来目的就是为了减轻舆论压力,不向媒体示弱示好。还上门去耍流氓耍暴力?除非真能把当事人都杀了灭口,否则只要有一点消息被泄露出去,在媒体的交叉报导下,转眼就是轰动全国的新闻。 要是小云被安上一个动用恶势力暴力威胁媒体的罪名,这辈子在公众心目中基本就可以下岗了——本来明明自己占着理的,一旦这么闹出来岂不是等于亲口承认了之前媒体所做的那些有关小云和小云母亲的恶劣报导都是确有其事了? 依依喝了口茶,提议道:“那……我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把我们熟悉的、跟我们华星一向关系良好的那些媒体和名记者召集起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请他们向公众澄清一下。咱们华星这么多年,怎么也该积累下不少公关资源了吧?” 易青看了看宁华倩,宁华倩马上道:“这个是必要的,但是一定要低调的做,而且只能陈述自己的委屈,千万不能去指责《京华女人》和那几家诽谤小云的媒体。总之,一定不能让这些新闻再被炒起来。” “为什么?”宝叔终于忍不住了,象他这样耿直的汉子,完全想象不出来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事,他大声抗议着道:“居然还有这样放屁的事!” 三个美女闻言,齐齐的向宝叔看去。宝叔连忙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嘴,道:“我错了,我口臭,罚我一杯。”说着拿起扎啤杯大大的灌了几口。 宁华倩不愧是香港娱乐圈杀开条血路冲出来的老江湖、王牌经纪人,她处理起这些事情来,驾轻就熟,老辣精准。 澄清事情的真相,只不过是尽可能把伤害减低到最轻罢了。在如今的中国社会,真相是个最不值钱的破玩意儿。倘若支持华星和小云的媒体说东、攻击华星和小云的媒体说西——双方形成了交叉道,你反驳我,我批评你,再带动裹胁进来的网民们七嘴八舌的胡说议论一通,最后的结果决不会是真相大白,而是越炒越热。 而热炒的结果,由于话语权的不对称,只会使负面的东西越来越负面,而新闻越做越大的结果,是媒体一方的利益反而越滚越大。 事实上,到时候唯一的受益方,还是做新闻的媒体;而小云所受到的各种有形与无形的伤害与损失,则会随着媒体交叉报导的泛滥,社会的影响的不断升温而变得越来越重——而且还会加上一条“恶意炒作”的罪名。 名人讨生活的本钱,就是他们的名誉,任何一组负面新闻出来,必然要损伤到她们谋生的根本,这不仅仅是精神上、心灵上的损害而已。 比如说,象小云这样,被说成是靠潜规则搏出名的,还和继父有乱伦关系,那么一两年内,谁还敢投资在她身上,请她演文静、温柔、善良、纯情的女性角色? 所有的制片商,包括艺人的所在公司,都要考虑到由于舆论对于这个明星的误解或看法,可能会使得受到影响的观众,在看演员的表演时无法代入、认可,从而拒绝消费有这个演员参加的商品。 在这组关系中,明星付出的是巨大的代价,而娱乐一方却任何损失都没有,而且在司法无法介入的情况下,不用负任何责任。 非但如此,娱记们在这种事件中的获利,却是非常明显的,因为人家就是干这个的,这是他们的职业。 在任何一组负面的娱乐八卦中,明星们除非是刻意炒作,或者是过于稚嫩没有经验;否则的话,象宁华倩这次应对小云这件事的这种低调处理的方法——委屈求全的打落牙齿和血吞是最冷静明智的应对之道。 任何一个聪明的明星,都不应该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因为再合情合理的辩解,再真实客观的事实,都必须经由媒体才能让公众知道,而且要建立在公众肯于相信你的基础上才行。 这时决定事情的性质的,不是事实如何;而是公众认为事实如何。公众一旦倾向于恶意,任何合理的解释和事实真相都可以曲解成非常不堪的新八卦。 明星采取高调强硬的态度的结果,只能是引发多方的反应,把新闻越炒越热。——所以小云才说这是必输的战争。 即使是司法介入,把当事媒体告上法庭,作为媒体一方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微小——最多罚款道歉,而依据目前现有的法律来说,罚款的金额远远低于新闻八卦本身带来的收益。 可打官司本是很,对名人们在经济、时间、精神上的伤害,以及他们在社会舆论中的负面形象,更是严重加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打官司。 当年那位出了名的见人就喷的臭嘴宋祖德,为什么能横行江湖十几年,有持无恐的等着名人们来告他,就是因为他自己和受害的名人都很清楚,一旦打起官司得利的是哪一方。 想到这些,众人准备大快朵颐的心情不由得大受影响,有些郁闷了起来。 宝叔忍不住道:“难道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就不相信这些人就天下无敌了!咱们这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总不成在阴沟里翻了大船!太他妈憋屈了!” 孙茹叹了口气道:“您才知道啊?我那好心肠的叔啊!别说是我们一家公司,连中央政府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可不是无敌了吗?中共中央在2003年就已经提出了要解决‘网络文化乱象’和过度不实报道这个问题,到现在,整整十二年了,结果怎样?” 易青吃了片鱿鱼,笑道:“好啦好啦,咱们就别忧国忧民啦!吃东西吧,酒精都快烧完了……” 说着,他翻动着盘子里的肉片,不经意地道:“中国新闻大学的那位上任的新校长王仁川教授,下午约了我在他们学校见面。韩山平也去。” “王仁川?”孙茹惊讶地叫道:“就是那位一连三届人代会,都提案要求整顿新闻舆论报道,控制网络文化话语权的人大代表?” 易青一边忙活着,一边点了点头,口齿不清地道:“王教授和咱们电影学院的谢非老院长,还是忘年之交,半徒半友呢!” 孙茹和依依含笑地对望了一眼,一齐看了看易青——其实一向以来,真正时刻“忧国忧民”的还是咱们这位易大导演呢! 第七章 谁在冷笑?(下) 午饭后。 易青没有回公司。下午的约会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他一头钻进了北京华星给他配的大奔驰车里,和衣打了个盹。 昨天晚上抱着小云靠在床边迷糊了一宿,今天早上又和韩山平聊了一上午正事,再加上中午这顿劳心劳力的饭…… 易青真是烦透了这种破事儿。这让他觉得比熬夜拍戏还累一百倍。 这世上怎么老有这么些人,吃饱了撑的正事不干,成天卯足了劲头的跟你搞破坏、扯后腿。 可即使这么累,易青还是没睡着,迷糊了一会儿又醒了,脑子里几百个念头交织来去的打架…… …… 在普通人眼里,明星和记者之间,名人握有绝对的强势。 明星有钱、有名气、有保镖助理、有大公司财团撑腰,比起只有一个小杂志社或者小报社背景的、一身臭汗背着机器满街追着明星跑的狗仔队们,表面上看去,明星们好象真是绝对的强者。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在任何一组娱乐八卦中,名人处于的地位,都是绝对的弱势,任人宰割。 因为娱记们掌握着的,是典论的力量??这是一个裹胁了整个社会的强大力量。而且这种力量,在目前地中国,不受任何监督约束。是没有任何力量能规范的。 记者,是一个具有社会公信力的职业。 记者说出来的事,理论上说,都是或者都应该是事实。 虽然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地娱乐典论恶质化的考验。观众也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会动脑子,传媒的公信力受到了挑战。 但是除了当事人狂热的粉丝以外,绝大多数的公众还是愿意倾向于相信“弱势”的记者,而质疑“强势”的明星的。 有目的性的制作各种新闻,可以给传媒带来巨大地商业收益,而本身又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任何司法监督或者社会规范的监督,又都对这种行为毫无约束能力。 不受监督约束的权力,一旦遭遇巨大利益地驱使。两者结合将会产生什么? 这才是中国社会娱乐恶质化的根本原因。 一个文明、平衡的社会,决不能有不受监督、缺乏理性的权力存在??警察的权力不受监督,就会有人滥用职权;医生地权力不受监督。就会有人草菅人命,政府的权力不受监督,就会有人贪赃枉法、滋生腐败! 那么,典论的权力不受监督呢? …… “不受监督地权力……说的太对了,太好了呀!”中国新闻大学的王仁川教授听完了易青的论述,激动的拍案而起。倒把旁边的韩山平吓了一跳。 正是上课时间,中国新闻大学的校圆里格外安静。装修古雅的副校长办公室里,正当盛年的新任副校长王仁川教授激动地直搓手掌。 韩山平和易青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笑着摇了摇头。易青虽然也认为自己的观点多少有点可取之处,但是也不至于让一个专家学者激动成这样??这位呀,还真是个搞社科理论研究的理想主义者。 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社会新闻学家,竟是个最标准不过的传统中国知识分子,一肚子的书生意气,也难怪,看他的履历,好象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校圆,光是在社会新闻学系担任系主任就足足呆了有八九个年头。 易素以前就看过不少这位学者关于网络文化乱象的分析论述文章;今天又和他聊了一个来小时,现在易青已经可以基本上在自己心里勾勒出一副有关他和他的同见者们这几年是如何整顿中国社会典论秩序的情景了。 他们的那些理论、分析、阐述……放在科研办公室里那是无可挑剔的高水准。或者拿到国际社会学交流的会场上去忽悠外国专家,那也是绝对可以给中国人长一长脸的。但是可惜,这些东西太“高级”了,根本不能转化成能够让基层民众接受的认可的,在社会生活中切实行之有效的政策方针与思维方式。 反对典论失控、反对不实报道这种具体的社会大事,交到这样一群高屋建瓴、纸上谈兵的大书生手里,成效如何真是可想而知了??难怪政府整治了十几年,还把这个问题整治成这样。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满腔热血的知识分子,缺得是象易青这样肯将一腔热血转化为建设国家的实际力量的人,缺得是抱着几亿几亿资金为了国家民族往前冲锋的实干家。 “中国传统上,是一个没有言论自由的国家。所以中国人对‘典论的力量’这种存在没有概念,”王仁川自顾自兴奋的说道:“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网络作为新的传媒手段的兴起,给中国带来了一个能够全民参与的典论爆炸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所有的人都拥有相同的基本不受限制的话语权,而话语权的泛滥和失控是寻致社会文化与资讯混乱的最根本原因。我们原来一直是从‘过度的言论自由’这个概念上进行探讨和研究的,而今天听到易导说出典论是一种‘不受监督的力量’这个观点,这种提法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啊!茅塞顿开,茅塞顿开!” 韩山平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人既是学者,又是政客,对基层民众的心思最是清楚。王仁川和人大那些人。用这种概念来处理问题,那还有个好儿吗? 中国老百姓千百年来都没有话语权、没有言论自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自由了,那还能不可劲儿 儿撒欢的用吗?你现在跟群众说什么自由也不完全是个好东西。说太自由了也有坏处??那老百姓能不对你有抵触情绪吗? 易青跟王仁川客气谦逊了两句,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其实……王教授,我个人有一点浅见,我总是觉得,我们用限制过度言论自由这个提法和概念来向基层民众宣传劝导,并且作为制定相关措施的指寻方针,似乎不太明智。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些措施同言论自由这个概念对立起来呢?” “这是必须地、迫不得已的呀!” 王仁川理直气壮的一摊手,然后身体前倾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给学生授课时地准备姿势,看样子又要有一大堆理论出炉来论述这个问题与言论自由对立的必然性和必要性了。 易青连忙抢在他发话之前开口打断他,一针见血的说道:“不!我认为恰恰相反!网络典论的恶质化和社会典论的失控。非但不是言论过度自由造成的,而恰恰是言论不自由造成的!” 这个观点大大的出乎王仁川的意料之外,就连韩山平也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竖起耳朵凝神倾听起来。 易青笑着看了看王仁川,道:“我不会讲什么深奥地社科理论,只是一点浅见而已。我先请教王教授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社会,没有了刑法。将会怎么样?” “那就失控了呀!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杀人、打人、伤害别人……”王仁川条件反射的身体前倾,道:“在专业社会学上,我们管这种现象叫做……” “好的……”易青赶紧打断他道:“假如一个社会失去了刑法对人们地暴力行为进行约束。那么将会产生什么行为呢?” ………首先,是极度的自由;也就是说,人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欲望和需要,随意的使用暴力,可以肆意的伤害他人。在极度地自由之后呢,则是极度的不自由,因为只有个人或者团体的暴力最强大地那一小部分人,可以在这样的社会秩序下彻底的享有自由,而力量弱小的人呢,则必须完全从属于这些暴力强大的人或实体之下。屈从于他们的欲望。” ……自反过来,我们可以看到所谓的网媒典论恶质化问题,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不受监督和约束的典论力量,使得人人都掌握了充分地话语权,任何人都可以根据自己一时的情绪和喜好随意的侮辱、谩骂、恶意揣测他人;人们可以毫无根据,只凭捕风捉影的莫须有报道,就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至于无法辩白的境地……那么,这样的极度自由的结果是什么?是极度的不自由!” ……自也就是说,谁的声音大,谁就有话语权;谁骂人骂的凶、骂的脏,谁就有话语权;或者说,谁掌握了最强大的言论的暴力,谁就拥有了最大的话语权。在今天的网络上,任何不同意见一提出来,尤其是积极的、正面的、为当事人辩白解释的意见一提出来,转眼就会被攻击和侮辱的声音淹没??决定谁有理谁没理的不是事情本身的对错是非,而是谁声音大、谁支持者多、谁更会骂、谁更擅长使用言论暴力……这样做的结果,其实是使绝大多数群众彻底的失去了话语权,就象没有刑法监督约束的社会秩序是暴力至上的秩序一样,没有监督的典论秩序,也是暴力至上的秩序,只不过是言论的暴力罢了。” “我举这个例子,就是为了说明网络文化乱象和典论话语权之间的关系。我以为王教授您的观点,只是看到了典论失控下的极度自由,而忽略了更深层次的极度不自由。如何彻底的治理网络文化乱象和新闻典论的恶质化问题,我所依据的理论决不应该是和‘言论自由’这个概念对立的,恰恰相反,我更要高举起维护言论自由的旗帜,因为事实上,我们所做的,是要为绝大多数人争取更广泛更青等的言论自由!” “是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不受监督约束的自由,过度的自由只会妨害自由!” 这一番话显然极大的动摇了王仁川原来的认知体系,使他以一个从未有过的视角重新视自己研究的课题,这位热心笃实的学者,呆呆的望着年轻的电影家,旁若无人的陷入了自我的沉思之中。 …… 回去的路上,易青邀韩山平同车而行。 易青今天来,一心以为会是个政治气氛浓郁的会面,因为关于整治社会典论这一方面的事;在国内这位人大代表王仁川可以说是说话算数的人物,中央上面不少人,在这件事上都看着他呢! 唉,要不怎么说书生误国呢!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易青一心是来解决问题来的,结果费半天劲来上了一堂社会学的课,而且还是他自己主讲给别人听,真是气闷之极。 韩山平看出了他的心事,笑着安慰他道:“别生闷气。你今天这番宏论,绝对没白说。我告诉你,今天约你和王仁川见面,主要就是因为,下个月在中南海,他们这些主张整顿传媒的学者,和一群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反对这件事的方方面面的人,双方有一场正式的听证会。到时候很多实权领导要来,我希望你也能参加。为了拿到门票,今天特地带你来跟他认识一下。就今天这架势看来,就算我不开口,他到时候也非跟我要人不可。” “是吗?”易青这才兴奋起来,怪道:“你不早说。” “现在说不是一样吗?”韩山平笑了笑道。其实他有他自己的考虑,政治家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要是事 情没成先告诉了易青,到时候办砸了,不是白添埋怨吗? 韩山平想着他的心事,易青这边却早已经走神了。 对付这些缺德的八卦媒体的事情可喜刚刚有了些眉目,但是易青却一直高兴不起来。 今天看了关于冯丽丽的那些资料,尤其是她来自美国的一段背景,使得易青的内心不得不产生一些微妙的联想??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甚了。 那个躲在幕后悄悄窥视觊觎着自己和华星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是谁在阴谋与圈套的暗影下,发出令人齿寒的冷笑? 第八章 天涯男儿(上) “亲爱的旅客,本次航班将要到达的目的地是甘肃省的兰州。飞机马上就要开始飞低降落了,请您整理您的随身物品、收起小桌板、再次检查一遍您的安全带是否已经系好,谢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在《双枪老太婆》剧组飞往兰州的飞机上。 依依目光茫然的望着窗外的朵朵白云,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手指无意识的在窗玻璃上画着,随着口里的白雾划出一道道水迹。 “想什么呢,傻丫头。”易青说着,把她面前一杯喝了一半的果汁拿过来一口喝干,顺手把杯子塞进垃圾袋子里,一边帮她把面前的小桌板收起来,笑道:“没听见广播里说什么吗?” 依依转过身来,答非所问的道:“也不知道小云怎么样了。” 易青知道她挂念小云。身为星光熠熠的女明星,没有一个人能逃过被歪曲诽谤的命运,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而已。依依虽然形象清纯、为人低调,从没有被如此火力密集的“关照”过,但是看到小云的遭遇,也不免使她心有戚戚,感同身受。 “别担心啦。有宁姐和小茹在北京,不会有事的。”易青安慰她道:“再过两天,公司就会安排小云去欧洲录新的MM卜等她回来,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能把事情漂亮的解决掉!” 易青嘴上说地很肯定,可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直不停的打着鼓。以宝叔和杨仲的效率和能力,有冯丽丽这么个大活人线索在那里。应该来说,有一个月时间足够能顺藤摸瓜地查到冯丽丽的幕后主使是谁了吧? 可是,就算查到了又怎么样呢?一切就能顺利解决吗? 易青在心里一直害怕的那种可能令他此刻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他悄悄摇了摇头,连忙岔开话题道:“一会儿,咱们要见一个熟人。人家在电话里说,非常想念你呢,呵呵!” 依依诧异的看着他,问道:“熟人?我们在西北……在兰州还有熟人?” 说话之间,飞机夹着巨大的刺耳轰鸣声开始了降落,依依下意识的掩住了耳朵。微微张开了樱口,形成一个可爱的“”。 …… 兰州机场。 兰州是西北重镇,交通 (: ) 第 48 部分阅读 说话之间,飞机夹着巨大的刺耳轰鸣声开始了降落,依依下意识的掩住了耳朵。[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微微张开了樱口,形成一个可爱的“”。 …… 兰州机场。 兰州是西北重镇,交通枢纽。几十条航班线在这里来往交叉。可以想见这里的繁华与热闹。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易青他们带领地这一支近百人的队伍,高高的举着《双枪老太婆》摄制组、中影集团、华星影业地大旗,许多器材和服饰上都带着华星的LaLOGO,显得格外惹眼。 夹在三个助理中间。戴着墨镜和长檐帽的依依还是没忘记刚才在飞机上说的话,忍不住叫住走在最前面的易素,道:“你说什么熟人?我也认识吗?” “认识认识。当年还是你地裙下之臣呢,铁杆粉丝。”易青一边看着没营养的玩笑,一边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寻找,并对依依解释道:“也不是瞒着你们大家。主要是临时联系上的,人家要来接机,还要免费借地方给我们拍戏,盛情难却啊!” 突然,他眼睛一亮,兴奋地指向远处。大声道:“来了!在那里!” 离他最近的几个华星同事闻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人潮拥挤的机场大厅门外,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正在费力的支起两根竹竿,两头缚着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天路集团接易青导演”! 易青高兴的拉着依依,道:“来,跟我过去。” 不知就里的依依被他没头没脑的牵着,分开人群向那几个人走去。 不一会儿到了近前,几个举着旗地大个子很自然的向两边分开了些,一个相对矮一点、瘦弱一点的青年男子立刻从他们当中显了出来。 他是一个砸到人堆里去,任何一个眼神好的人都能把他从千万人里摘出来的那种人??瘦长的身躯,白皙的皮肤,眉宇坚毅,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一身黑色的挡风大衣,斯斯文文的站在那里,却隐隐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 依依仔细的辨认再三,突然惊讶的摘下了墨镜,失声道:“哎呀,怎么是他?” 易青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站在这个黑风衣男子的对面,两人静静的凝视打量着对方。 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在这两人的目光中凝固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个久违了的朋友之间奇异的蔓延开来。 仿佛一切都停滞了,机场大厅里一切的声响都已淡去…… 他,用五年的时间,挽回了香港电影近二十年来的颓势,开辟了中国国产电影通往美国的、堪能覆盖全美的多点一线的销售渠道;雄心勃勃的准备组建泛亚电影联盟,建起中国影城与好莱坞抗衡。 他。名校高弟,辅佐自己的父亲,在贫瘠荒芜的大西北战天斗地,带领着手下十万建设大军在这片无数高级知识分子视作畏途的土地上,开荒掘井、起高楼建大厦、兴工旺农;办教育建学校、传播民族文化,只手打造一片开天辟地的大事业。 他是电影学院近百年来最富传奇色彩状元生;而他则是当年的北大学魁,秉承着五四精神的热血青年。 七载分离,天涯相照,彼此肝胆。 在重逢的这一刻,那些激情鼓荡、书生意气、粪土当年万户侯的青春岁月。刹那间又涌上心头、充满了胸臆。 遥想当年,分别之际时,他们地豪言壮语和彼此的约定还在耳边。。而此时的他们,却都已经是在各自的领域里做出了超人成绩地社会贤达、新闻焦点人物了。 “老易!你小子……” “威子!哈哈哈……” 易青大笑着跨前了一步。紧紧的和迎上来的路威来了个熊抱。 依依看着两个男人跟疯子一样互相重重的锤打着对方的脊背,砸得梆梆响,不知怎么的,眼眶竟有些潮湿了。 “这六七年下来,你可发了啊!有钱人,啧啧……有钱人……”易青摸着路威的风衣料子,嘴里煞有介事的啧啧赞叹着。 “你大爷的!你少来!”路威怪眼一翻,推了他一把,道:“谁不知道你小子,根本就从来不拍不上亿的戏!他妈地还跟老子装穷。” 路威身后的几个属下大概从来没见过总经理还有这么“生活化”的一面。看地眼睛都直了。 易青笑着拉过依依来,对路威道:“看看,我把你的偶像带来了。” 此时依依已经摘掉了墨镜。笑吟吟的望着路威。 这世上大概没有哪个正常男人,看了依依一眼还会忘记的,路威一见到那容光丽色,立刻高兴的搓起了手掌,好半天才想起该跟依依握个手。 “我和我老婆都很喜欢看你地戏呢。大影后。那部《北角夜未半》、还有最近的《地狱方舟》……”路威兴奋的道:“连我家小丫头都是你地影迷,我告诉她,爸爸是周依依的旧相识。她还不信呢!” 依依惊讶的笑问道:“哎呀!你都已经结婚了吗?还有小Baby了?” “刚丫头都打能酱油了,4岁了,还什么Baby不Baby的!”路威得意的冲易青一抬下巴,道,“咋样,这方面你可拍马都赶不上我了吧?这辈子都赶不上了吧!我累不死你,哈哈哈……” 易青微微一笑,心说我家念青都五岁了,你小子牛什么牛! …… 把剧组人马安顿在兰州的一家中档酒店里以后。易青和依依、杨娴儿、罗纲、何风等华星的重要人物在路威的带领下来到了路威在兰州的家。 晚上,路威大开家宴,招待远来地昔日好友。主方列席的除了有路威那位贤惠清丽的妻子和那位已经会打酱油的依依的小粉丝之外。还有路威的两位高级下属??天路集团的行政总监和财务主管。 席上,易青与路威说起当年种种??中日电影节力挫倭虏、创办北大电影社机关刊物《清韵电影》以及路威和阿鼠毕业时在北大电影社的那通慷慨激昂的演讲…… 想起那些意气风发的岁月,两人不禁相视开怀大笑。 天路集团的创办者是路威的父亲??西北建筑地产大王路豪亮。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富豪、世界华裔富豪榜上的前几名的大人物,当年靠着一匹驴子驼着一袋铁钉起家,借着中央政府西部大开发的一路春风,在西北白手起家、左右逢源,终于被他打下一片江山。 集团名叫“天路”,一方面是比喻他们要在荒凉的大西北为西北人民修出通天大路来,另一方面也是嵌入了他们路家的姓氏。这几年路豪亮早已半退隐,一应事务都交给自己北大高才生的儿子打理??路威现在是天路的副总裁、总经理。 这次听说易青的《双枪老太婆》要来,并且要在西北考察,准备建中国影城,路威立刻派人联系自己这位微时故友。 第八章 天涯男儿(中) 当年路威与易青分别之时,提到的有关他父亲路豪亮要在西北建的“电影文化城”,此时已经初具规模。 西北地广人稀,有些地方千里荒凉,不宜工也不宜农;即使拥有了相当先进和现代的城市规划、建设系统,那些地方也很难形成城镇规模。 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无法吸引和聚拢大量的人口资源??谁都喜欢往大城市挤,谁愿意来那些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 而极富探险精神、每有新奇创意的西北建筑大王路豪亮,则想到用特色教育带动产业规模,进而吸拢人口、扩大居民区外沿,最终形成城镇建设的办法。 当年的深圳、厦门这些特区,也不过是贫瘠荒凉之地,但是利用其沿海城市的特有优势,开放进口、引进投资,繁盛的外贸业吸引来了大量的迁徙人口??有商机的地方就会有钱,有钱的地方就会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城市。 西北很多地方,天然的条件无法和沿海相比,各种行业都发展不起来,但是文化软产业这种产业,却是可以到处落地生根的。 路豪亮先生的这套理论如果能够论证成功,不用二十年,千里无一人的西北边陲,将渐渐矗立起点点繁星般的大大小小的乡镇、区县。甚至是新兴地城市。 不过,路豪亮不过是个老三届,头脑灵光,但是才具却不够;他的许多天才构想。理所当然的着落在他的继承人??北大地高才生路威身上来实现了。 当年路威还在北大搞电影学社的时候,就向老爸进言,拟订了一个关于电影文化城的计划。 当时正在大力号召资金、人员来建设西北,有财团愿意开发那些盐碱沙化、无工无农的空置土地,政府当然大力支持鼓励。 天路集团以五千元一亩的便宜的吓人的价格,在古玉门关以西,敦煌以东买下数千亩土地,开始兴建第一个天路电影文化城。 二十一世纪初以来,中国政府一直秉持着全力支持鼓励民办教育的政策,天路集团在文化城里建立的集私立小学、初中、中专、高中、大专、成人本科等各级教育一体化的这个计划,很快得到了大笔国家贷款。 天路集团将贫困山区地孩子从大山荒村接出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和他们的家人、监护人签定合约;合约期间内,天路集团负责给孩子吃、住、穿、用,并替他们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还按月发给零用钱,而同时,孩子的教育和发展则一切听天路公司地安排。 被收入这一计划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开始除了使用全国制式的小学教材之外,还必须修读艺术基础美学和电影学启蒙这两门副科。 从文化城的电影学校完成初中学业的学生们,将面临第二次签约。可以选择去考公立地高中、中专,或者再次签约继续留在天路电影文化城享受免费教育。 从中专的学生开始,就要为这些年来接受的免费教育买单了。学生们根据合约。在完成国家规定地高中学业内容之外,开始半工半读的接受各种和影视摄制、制作有关的任务,为学校和文化城进行创收。赚来的钱除了很少的一部分奖励之外,大都归天路集团和文化城所有。 大专、大本的学生,除了在校期间要为学校赚钱之外。毕业后,将根据合约在天路集团指定的单位低薪服务三年,完成合约后,愿意继续留在天路工作的优先考虑,不愿意的可以自主择业。 对于那些读不起书甚至吃不饱饭地家庭来说,自家的孩子能有书读、有饭吃。甚至还能彻底的改变一生的命运,从一代代的贫穷中走出来??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了。 中专、大专、大本的招生,为那些考不上大学或者考上了大学没有钱上的青年学子开了一条新路。 从206年开始,新建成的天路电影学院开始招生。路威在天路的这五年多下来,成绩斐然。 第一批招来的大专、大本的学生已经毕业,许多留校做了小学、初中、高中部的老师,而中学部的孩子们也已经开始在各类二三线的影视剧里担任角色,有些甚至已经在国内影视市场小有名气。 路家父子提出的这个“读书不要钱”的创意,很快的吸引了西北乃至全国的贫苦家庭。迁入围绕着这些新兴的人口聚集点,交通、医疗、水电、房产、食品加工……一个城市乡镇所需要的各种行业渐渐在这些地方发展起来,形成一个小型的人口聚居点。 在政府和天路财团的扶助下,这里的房价便宜,生活也非常容易,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人口从更加贫困的地方迁入天路文化城的范围之内。有许多甚至是举家迁来,孩子读书,父母就设法在这里做生意、务工谋生。 ……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路威笑道:“现在文化城已经有十几万人口,我们有信心,在十年内使这里人口超过五十万,然后向国家申请,成功设县!” 听完了路威的介绍,易青和依依等人都是称美不已。 易青感慨的道:“跟你们天路集团这种开天辟地的功业相比,这几年我们做的事就显得小儿科多了。”路威连忙谦逊了几句。 罗纲在一旁道:“你们搞的这种教育模式,倒有点象是倭国的那些艺能公司。倭国那些娱乐公司、影视财团让手下的星探去各地寻访那些出身贫苦,但是模样俊俏、聪明伶俐地孩子。然后 后由公司和他们家里签约,把他们包起来培养到十八岁。调教成能赚大钱的娱乐明星。象比如说当年的木村拓哉、藤原纪香等俊男美女,都是从这些公司被培养出来的。” 路威点头道,“不止是倭国。这种从小到大一条龙有目地性的特色教育,在世界各国都有;也不一定是从小教电影,也有教音乐舞蹈、文学美术。甚至还有教赛车、厨艺这些的。当初我们刚开始搞这个计划的时候,国内还有些孤陋寡闻、思想僵化的人提出各种反对意见,认为十分可笑。幸亏家父思想开明,勇于开拓,从善如流。” “不过,”易青眉头一蹙,忧虑的道:“我听你的介绍,你们这个项目似乎资本回收期太长了点,利润也不是太可观。免费教育的成本,应该非常庞大吧?光靠学生的创收来养学生。这恐怕补不上你们的资金缺口。” 路威苦笑道:“确实如此。关键是我们这个计划,不象倭国鬼子地艺能公司那样,是以培养能牟取暴利的娱乐明星甚至AV演员为目标的纯营利项目。而是多少带一点慈善性质地教育产业。能够保本经营就很不错了。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有得到中央和当地政府的扶植,但是第一期的几亿人民币的国家贷款早就已经用完了,这一两年我们基本都是赔着做;还好去年推出了几个象样的电视剧集,得到了几家有实力地广告赞助。多少缓了一口气,不过还贷压力却一点没减少……” 说到这里,路威忽然端起面前的酒杯。对易青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巴巴的来请您这位财神爷呀!怎么样?老兄弟、易大总裁,赏口饭吃吧?” 易青笑着对依依道:“看到没有?筵无好筵、酒无好酒,原以为人家是好心为招待咱们来西北拍戏,又是接飞机、又是联系外景地地……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想要打秋风敲竹杆哪!” 依依和罗纲、杨娴儿、何风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易青和路威说的是哪一桩事。 路威笑着对依依道:“难道连你都不知道吗?易总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是到家呀。” 说着,指着易青笑道:“老易,不是我说你。地球人都知道你这次来西北,怀里揣着国家给你批的西北影城建设项目核准书,连带着还有美国电子大王史蒂文森李的六亿美金……怎么着,跟我们还掖着藏着?” 易青微微一笑,道:“我们华星集团内部各司其职,他们都是管创作生产的骨干,这些事情他们自然是不多过问。” 路威正色而诚恳的道:“对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和里多兜圈子。国家批给李氏国际在国内做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肯定是不能私相授受,一定要搞政府投标地。我只求你老易一件事,要是我们天路在西北能顺利把这个标拿下来,你、易大寻演、易大总裁,能不能敲定把西北影城建在我们天路文化城旁边?我跟你说,我们文化城各方面条件非常好,我们……” 接下来,易青他们就着冷酒冷菜,楞是听这位天路集团的当家人把他们文化城夸了一个遍,足足说了大半个小时,才听得一个大概。 其实易青多年来一直在关注天路集团这个特殊的财团在西北的发展。此次来西北,他内心想与天路合作的倾向已经非常明显了。 事实上,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中外合资、外商独资的那些财雄势大的企业在盯着李氏国际这六亿美金和国家批下来的这个项目。而在这乌秧乌秧的竞争者中,地处西北的天路集团是唯一有财力实力能吃下这个项目,而又完全是中国人自己的资本、没有外资介入的企业。 站在易青的立场上,当然是打心眼儿里希望这支标不要被那些倭国公司、德国企业拿走,希望政府把这个标承包给天路集团,自己也好能跟老友并肩作战,一起在大西北改天造地,大干一番事业。 更何况,有路家父子这几年打下的底子,把新影城建在天路文化城旁边也是件事半功倍的好事。至少用水用电、交通住宿这些方面的事务,人家都已经是现成的了??总比在西北重新划一块地方,从白地开始建设要强。 不过尽管如此,易青还是保守稳重的对路威说了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明天去实地考察一下。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说了也不算,政府那头有韩山平先生,美国有史蒂文森李,我只是个代理人。” 路威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易素两眼,突然在他肩头狠狠擂了一拳,笑道:“你小子,可以啊!几年不见,转性了啊!” 说着,他举起面前的酒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自信而笃定的看着众人道:“明天,各位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 次日清晨。 天路集团的商用直升飞机从兰州出发,一路向西飞行。易青、依依、杨娴儿,路威四人坐在飞机上。 隔窗向下俯瞰,高原苍凉、红土黄坡尽收眼底。 易青在飞机上大发感慨,扼腕击节而叹道:“看我中华大地,如此雄阔高辽!这里的风光比起江南的景致,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杨娴儿捅了他一下,冷笑道:“你呀,你这是有钱老爷高高在上的思想。待会儿下去呆几个小时你看看,热死你干死你还有沙尘暴吹死你!” 依依闻言,也忧心忡忡的道:“世界各国的电影节,都是在车纳、威尼斯这样的沿海靠水的城市召开,无论是卫生、交通、住宿 甚至是旅游景致这些方面,都是十分优越;咱们将来要把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放在西北高原上来搞,光是一个用水、一个沙尘暴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易青听了两人的议论,默默的点了点头,只有旁边的路威似笑非笑,悠然自得的仰着头。 笃笃的飞行声中,靠窗最近的杨娴儿突然惊讶的指着下面喊了起来?? “我的天哪!你们看……那是什么!” 第八章 天涯男儿(下) 易青和依依闻言,纷纷伸长了脖子向下望去,只见在飞机左边舷窗下面45度方向,地面上出现了一大片翠绿的颜色! 在浅红土黄色为主色调的西北高原上,这一抹可爱煞人的绿色,显得那么抢眼亮丽。 更使人惊奇的是,在那一层层的翠绿色中,包围着星星点点的不知是什么建筑,只能看见顶上或黄或金或红或绿的一小点,不过满目绚烂,好看极了。 依依惊讶的道:“不可能啊?地理书上都没说,临近敦煌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一片绿洲!” 路威爽朗的笑声生生的把螺旋浆的声音压了下去,他自豪的大声道:“中国的地理书,关于西北甘肃的这一部分,很快就要改写啦!” 说着,他微笑着拍了拍机师,示意他下降。 随着直升飞机下降时巨大的轰鸣声,众人脚下的那片绿洲越来越清晰。 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三百米以下,易素和依依、杨娴儿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脚下林立的建筑,一幢幢楼房、一片片宅院、一条条漂亮的公路……甚至可以依稀看见白底红杠的公共汽车在来往梭巡,人群象小黑点一样在路上穿梭??在一望无垠的黄土高坡上,这显然是只有人类才能创造的奇迹! 飞机下降到五十米高度地时候,路威突然指着远处下方的一个巨大的建筑兴奋的道:“看到了没有?那片红地黄的穹顶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我们文化城的中心建筑。天路影视教育学院的主教学楼。” 易青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宏伟庞大的古典中式建筑,鹤立鸡群般矗立在一大片生活区之中,入目先是琉璃金的屋顶。穹顶上飞檐高挑,兽头傲立。在主体建筑的旁边,还有四五座略矮一点的建筑,也呈中式古典风格,门前隐隐地,可以看见石狮雄踞,上了朱漆的大门威武堂堂。 路威指点着介绍道:“中央这个现在是大专部,有影音室、大放电影厅、多功能舞台、琴房等等设施都集中在这里,旁边那几幢小一点的,是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中专部;这里可供五万名学生同时上课排练。后面地这一大片是学生宿舍和教职工宿舍等生活区;大小食堂、回民食堂都算上,有十二个食堂;洗衣房、商场、小商品集市、中型超市、运动场馆。该有的设施全都有了…… 解放之初,敦煌、酒泉这些地方设县设市的时候,最繁华的城市也不足十万人口。散居在高原上,而且大多是农村人口,生活很苦,开发建设大西北以来,这些城乡县市的生活条件多少有了些改善,但是比起西安、兰州、乌鲁木齐等等堪与内地大城市媲美地人口大埠。不能不说还是有天壤之别。 现在高原上突然升起这样一颗明珠,难怪四里八乡的人要趋之若骛的往这里聚拢,在这里定居生活下来。 听了路威滔滔不绝地介绍。杨娴儿在一旁忍不住由衷的赞叹道:“奇迹!真是奇迹!难怪有人说建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美术!谁能想到,十年春秋寒暑,凭人力竟能在荒原之上开辟这样一片天地!” 依依好奇的东张西京,对于她来说,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这里普通百姓人家的生活。这里几乎是古丝绸之路的最西端古楼兰的战场,数千年来,不适合大量人口定居生活??这是千年来已有定论的事,而这一点常识性地认知,今天竟是生生的被眼前的景象给颠覆推翻了。这岂止是奇迹,简直是神迹了! 依依小心翼翼的问路威道:“那……从西面过来的风沙,你们是如何把它挡在居民生活区以外的呢?还有,这么多的人,生活用水等等的问题,都是怎么解决的呢?” 路威看了看底下,笑道:“快到啦,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我保证今天会有许多惊喜,呵呵!” …… 飞机”稳的降落在一片小型人工机坪上。 在螺旋浆巨大的轰鸣声中,坐在机舱里的易青等人依然听到了欢庆的锣鼓和喧闹的人声。向舷窗外望去,只见机坪的最西端站满了衣着朴素、兴高采烈的人群。 推门而下,扑面而来的是一片欢呼和鞭炮锣鼓声,到处飘摇着大红的条幅??“欢迎华星影业集团总裁易青导演莅临文化城指导考察”,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总觉得自己的条幅举的没有大人们高,努力的踮高了脚,伸直了缚着条幅的竹竿。 这种欢迎国家领导式的隆重场面,让易素浑身不自在,他回头看了看正走下飞机的路威。路威连忙摆手道:“这可不是我安排的。连你要来这里开发考察的消息,都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这里的人都朴实的很,他们大概觉得除此之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对你们的欢迎,尤其是……听说你的到来可能会给这里带来大笔的发展资金,他们更是把你当成了恩人、救星了!” 说到最后两句,路威狡黠的笑了笑,一脸的阴谋得逞。 易青悄悄在底下给了他一脚,然后整整衣冠,带着军委首长视察部队式的微笑,向人群走去…… 一个上午时间,易青等人在路威和学院的领导陪同下参观了整个学院,以及周边的一些文化城的生活、教育设施。 路威介绍这里地教师和校领寻的时候,却是着实让易青、依依、杨娴儿三人狠狠的吓了一跳??有好几个根本就是从电影学院、中戏、上戏 戏退休后被高薪请到文化城来的老教授,论班辈足够做易青他们地师公不止了。 所以当他们称呼易青为“易导”、“易总”、“易老师”的时候。吓得易景忙不迭的谦让告罪。不过好在这种辈分高的角色也并不太多,除了几个校领导、顾问之类的人物,剩下的那些学院的授课骨干、文化课教师等教职工倒大多是中青年为主的。 除了这小小的插曲之外,其他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可大书特书地。不过确实如路威所介绍的那样。这里设施齐全、秩序井然,人们的生活内容也很丰富??学院里地校舍和器材都是崭新的,生活区里有医院、超市、公车站……应有尽有。 而且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里的人们都非常质朴、和气、热情,完全没有的大城市里小市民那种浮躁自私地感觉。 中午的时候,易青提出要在学院的食堂吃午饭,路威连忙让人去准备。 中午在小学部和初中部相邻地一个食堂里用饭,菜品是最常见不过的四菜一汤就米饭。易青吃着土豆炖牛肉、青椒炒肉丝,喝着黄瓜鸡蛋汤,感觉亲切之极,颇有几分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周围进餐的学生都十分的有礼貌。大多数孩子们脸上还带着可爱的高原红。根据这个学院的规定,每天为学校里的孩子可提供一份配饭的菜,一般是荤素搭配;米饭、馒头、窝头等主食和稀粥不限量??这些是学院免费提供地。 另外食堂里也有小炒窗口和小卖部。除了一长串菜单上的各色小炒之外,也买饮料、罐头、香肠、熟食等食物,不过在这里一般只有少数比较富裕的家庭的小孩才敢于问津。 依依发现这里的孩子在餐桌上都显得非常有教养,尽管主食是免费随便吃,但是孩子们都把自己打回来的饭吃的干干净净。不象有些大城市里的大学食堂。整碗米饭倒扣在桌上,咬了一口的馒头火烧满桌扔??这令出身贫寒的依依看着觉得倍感亲切。 路威要了点他们食堂自己腌制的吉卜干,一手拿着窝头一手捧着粥碗。吃起东西来那副香甜的样子,半点也不象是个家资巨亿的豪门小开,倒象个常年在工地上光着脊梁和水泥的建筑工人。 说真的,参观到这里,易青已经是打心眼里非常的满意了。这里不但硬件基础好,而且这里的人也好,象路威和他天路集团的这些人,一看就是实心干事、塌实做人的主儿。 路威三口两口喝下一碗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笑道:“这世上最好吃的照西,我看莫过于自家腌的咸菜,就上煊腾的棒子面窝头,再来一碗新打的小米熬的粥……好久没这么吃东西了,真痛快!” 依依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小米粥,竟真是实实在在的今年的新米,一股淀粉的甜香,一点没有陈米熬粥时的那种淡淡的涩味儿…… 依依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奇了。你们这些东西倒是怎么弄来的?不但有水有电,而且还有水果吃,还有新鲜蔬菜,连吃的粮食也是当年打的新米……在这高原上,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用直升飞机一趟趟从兰州往这里运吗?” 路威笑着直摇头,道:“你今天都问了一路了。再耐心等等吧,等吃完了饭,我带你们去看点东西。” …… 午饭后,一行人坐上天路集团来接的专车,沿着文化城新修的宽阔公路,一路向着文化城的边沿郊外开去。 参观了一上午,易青等人对周遭的景物不再感到好奇,而是略略有些疲倦了。杨娴儿揽着依依,嘴里轻轻的唱着不知什么歌儿,午后的昏倦令人沉沉欲睡。 忽然,倚靠在杨娴儿怀里的依依一声惊呼,坐起来指向车外。 坐在她身边的易青也已经看见了,路的两旁竟然出现了果圆和大棚! 在西北高原的盐碱与沙化地土地上,竟然出现了华中平原上才能看见的果圆和蔬菜大棚! 没等易青他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更加令人吃惊的一幕跃入了眼帘??汽车继续前行。将将已经到了文化城的边缘,眼前突然出现了大片地绿色! 那怡人的翠绿,在看了大半天黄色调的众人的眼中,此时显得格外的亲切提神。 对色彩十分敏感的杨娴儿已经惊呼起来。兴奋不已。 路威让司机把车停到公路旁,让易青他们下车来仔细看。 三人迫不及待的走下车来。只见道路两侧入目尽是绿色,一些十年左右的小树屹立在一起,象一层层绿色的波浪般一望无垠的推向远方,极目望去,形成一片宽阔地望不到边际的防护林带。 因为高原、沙漠类树种大多生长周期长,易种难长的缘故,所以在西北植树造林一直是个技术大难题。要说这么大一片防护林带,居然是天路集团在十年之内做出地成绩,确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杨娴儿和依依指指点点,说说这棵树象行为艺术作品。那棵树有点印象派风骨,时不时呵呵一笑。 易青走到那些树跟前,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奇怪,他转头惊讶的问路威道:“不可能啊!居然是红树!他奶奶的,红树!真的是红树!你……你小子!你们……你们居然在西北高原上把红树种活了?!这不是做梦吧?” 红树,属于乔木或灌木科,一般高2…4m。有支柱根,果实倒卵形。 在中国多分布于海南,生于海边含盐滩涂。东南亚,澳大利亚热带海岸也有 分布。 这种植物进入海洋边缘后。经过极其漫长的演化过程,在潮惩潮落之间,受到海水周期性浸淹地木本植物群落因其富含“单宁酸”,被砍伐后氧化变成红色,故称“红树”。 红树是湿地的特色植物,全球共有61个品种??这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树种,有非常独特地优点和特长。首先是它的生长周期奇短,有个三五年就能长成茂密高大的不象话的一大片,其次一个好处是它繁殖能力超强,只要用合适的间距种活了。它自己就能在很多的年头里不断扩张生长。 因为红树林植物的一个显著特征是胎萌现象。这些植物的种子在果实里即行萌发,长出长达5cm到15cm的胚胎,到成熟期胚轴与果实分离自行脱落,插入淤泥中再生长出根及叶。 据此看来,这种植物简直是最适合进行水土保护、风沙防护地经济树种??只要种活了,往那里一放,不出五年八年,一眼没看到它就能自己长成一大片,防风沙保水土,还能稳定地下水和促进盐碱沙化土地的还肥。 但是,这种树种一个致命的与生俱来的缺点,所以从来没有科学家和环境学家去打它的主意??那就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红树可以离开湿地的环境还能生长,更不要说在干旱的盐碱地、沙化地上成活了。 也亏是易素这种花十分钟翻翻就能背下一本字典的变态记忆力和博学全才,才能辨认出这种从来只生长在海边滩涂之类地方的树种。 可是即使博学如易青,也忍不住以为是自己判断错误,或者是看花了眼??西北高原上怎么可能种的出喜湿不喜旱的红树呢?这不是简直就和大海里的鱼儿能在沙漠里游泳一样荒谬的事吗? 易青满腹狐疑的看了又看,终于被他看出点名堂。原来百科全书上的红树,都是矮而茂密的;而这里的这些貌似红树的树木,几乎全都有参天之势,虽然枝叶上非常象是红树,但是主干部分的形态依然脱不了杨树一类的常见沙化地树种的模样。 “不对不对,”易素仔细一看,很快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转头对路威说道:“你这也不是红树啊!倒象是某些嫁接的品种,怪胎!” 路威大笑道:“谁说我这不是红树?我这些花大价钱种下的树,既是红树,也不是红树!” 说着,路威故弄玄虚的晃了晃脑袋。看着易青和依依、杨娴儿满脸的问号,得意地道:“老易,你这么有学问有见识的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当年的‘双转化耐盐扬树’计划?” 易青听了。眼睛一亮,惊讶的道:“中科院地这个课题已经研究成功了?” 路威哈哈大笑道:“我们这里的每一棵树种,都用了转基因技术,将红树中的耐盐基因MGX4导入。把胡杨、沙漠柳这些适合在沙地成长的树种,改造成了混血儿。改造后的树种,完全具有耐旱植物的本性,但是生长速度和一些外部形态,却完全是红树的翻版。这样的一棵大树,只要五年时间,就可以长到一人合抱不过来的高度!” 易青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些大树,喃喃的感叹道:“偷天之功,真是偷天之功啊!” “岂止如此而已!”路威自豪地道:“我们还利用这种技术在这里种果种菜。比如说。我们培育出的转基因耐盐西红柿在盐水灌浇下与非转基因西红柿在正常土壤中结果率相同,结出的果实虽比普通西红柿小,但含有更多氨基酸、植物蛋白和糖分,口味更好,营养更高呢!嘿嘿。今天晚上回去,让食堂给你们做个糖拌西红柿尝尝。” 易素点了点头,思索着道:“我现在知道你们那些粮食果菜都是怎么来地了!有了这么大片的防护林带。多年以来,西北修路难、通路难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有了这些林带防风沙,凭天路集团的效率,几乎两三年就能通一条路,从公路上把生活,生产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运来运去,成本低廉地很嘛!” “不光是这样,”路威补充道:“培育出的转基因耐盐植株在生长过程中将土壤中的盐分吸收后储藏在叶片里,使盐化土壤逐渐脱盐,起到改造盐碱地作用。这种利用新品种的吸盐性的方法,可以使盐土壤逐渐脱盐,达到治理盐碱地、改善生态环境的目的。这几年下来,我们这一片的脱盐还肥的土地越来越多,你们刚才也看见果圆和大棚了吧?再过几年,这里的人不但能吃上我们自己地里种的水果蔬菜,连粮食都能自产自足了!” “嘿嘿,路总,您老这话还没说全吧!”杨娴儿笑着道:“我们保守一点估计,种植转基因耐盐抗旱农作物和植物新品种以每亩增加收入RMB1000元计,仅一年农业增收也有几百万,加上带动地相关产业,这么可观的利润,你们天路集团可发财了吧?” 路威苦笑道:“你只算毛利,不算成本,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天路开发文化城,到今年正好是第九个年头了了,预计要到明年财务总结的时候,才能大致实现收支平衡,前面八九年我们等于一直是赔着做。谁都知道教育是个穷产业,能够保本经营,可持续性发展的维持下去,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杨娴儿惊奇的道:“不是说你们有大笔国家贷款么?而且这么大的项目,政府都会有补贴的吧?怎么还哭穷?” 路威叹气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用千方百计的争取你们华 星和李氏国际来投资了。中央和当地政府的关注终究是有限,再怎样总不能十年如一日的关照你吧?政府的补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不说别的,就说文化城的用水,我们用的是三管齐下的办法:南水北调解决一部分;古代天然绿洲的地下水资源和居民自挖的储留井解决一部分,然后还要大量从外埠运进纯净水??每年光是用水就要补贴上千万,这钱花的流水一样,简直是当糟践了。” 说着,路威望了望已经越走越远,正在四下贪看风景的易青。他感慨的叹了叹气,对杨娴儿道:“我们文化城未来的前途和希望,能不能得到持续发展的新血,就全着落在你们家易大导演身上啦!” 说着,路威冲依依和杨娴儿微笑着点了点头,拔腿向易青走去。 易青站在一块坡地上,极目四望,心旷神怡。 他转头看着向他走来的路威,由衷钦佩的叹道:“改天一定要专诚去拜望一下令尊路豪亮先生,能建下这样一片事业,真乃奇人神人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而你们父子两个,却在高原上建成了罗马!” 路威趁机道:“我们也正是希望能把这份利在当代,功在子孙的事业更好更持久的做下去,所以才迫切的想跟老易你合作!眼下的文化城只靠一些入不敷出的利润点苦苦支撑着,明天会怎样,谁也看不见未来的希望。但是,你想想看,如果你和李氏国际的新影城计划也能在文化城落户,有了庞大的资金和政府的支持,再加上天路集团的实力,我们双方联手合作,不用几年,我们就能在文化城这片人工绿洲上,做出震惊世界的成绩来!我们可以……” “不用再说了,”易青爽快的摆了摆手,胸中豪气顿起,指着四野苍翠的树林大声道:“我们今日便指树林为誓,共约来日携手做一番大事业来!我们要在这里修机场,建全国最大的拍摄基地,创办全国乃至全东南亚最广泛最盛大的电影产品交易集市,还要充分利用敦煌和莫高窟这些旅游资源,开辟常影城…古楼兰…敦煌遗址 ’三点一线、古今结合的旅游新线路、新景区;还要把这里做成中国最大的电影电视相关产品的创意生产基 (: ) 第 49 部分阅读 相关产品的创意生产基地、音像制品出产发行基地……在不久的未来,这片西北的土地上,将要冉冉升起的不再是一颗明珠,而是一颗耀眼的星辰??是一个集合文化教育、影视拍摄、旅游观光、电影全球发行、多种文化产品生产销售为产业特色的??综合性新兴城市!每年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颁奖的日子,全泛亚联盟的电影商都将云集在这里,买卖发行各国的产品……” “不错,到时候,这里将和西方的好莱坞东西呼应,遥相对峙!”路威兴奋的登上坡地,和易素并肩而立,这大半日以来的担心和忧虑一扫而空,他指着天空大声道:“大西北的天空和黄土地为证,我们要在这里建立千秋功业!” 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两个阔别了多年的朋友心意相通的仰天大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天涯知音,相照肝胆。这世上有些人白头如新,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却难有丝毫真挚的情谊;可有些人却倾盖如故,即使天各一方、神交万里,但是只要被共同的理想指引到一起,便能生死相许,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或许,映亮了天空的,并非是那漫天的星辰,正是无数象易青和路威这样的??中华儿郎! 第九章 华星三侠 高原之夜,静谧的有如少女羞涩的梦。 从地上向天仰望,那原本远离人间的墨色天幕,此时竟似触手可及的近,那漫天闪闪的星辰,像是伸手可摘下一般,明媚而灿烂。 在天路开发区防护林带边缘的天路集团办事处和驻守在林带边缘的工作人员、解放军战士一起吃过了晚饭,易青、依依、杨娴儿在路威的邀请下,离开了驻守所,步行向最近的一个生活点走去。 夜色下的防护林带,发出可爱的沙沙声,传来一阵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晚饭的时候,餐桌上果然有路威说的糖伴西红柿吃;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当地人自己种植的果菜。 比起南方城市那些被化肥和农药催熟了的痴肥的瓜果,这里的西红柿没有那种水一样的汤汁,拿在手上吃就像吃苹果一样,果实饱满,果肉殷实。 杨娴儿现在手里就拿着一个,边走边吃的津津有味──这位电影美术家喜欢一切颜色鲜艳可爱的食物。 这种饭后在月下散步消食的闲散经历,在易青和依依等人来说,似乎已经是非常陌生和遥远了。伴随着淡淡的月光,望着近处婆娑的森林和远处繁星般的人家灯火,真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恍若隔世之感。 渐渐的,耳边开始有了小孩哭闹和大人喝骂的声音;远处的星星点点渐渐变成了眼前的万家灯火;不知谁家地电视机开得山响,引来邻里一阵抗议;谁家晚饭开得迟了,现在才在爆锅炒菜,猛得滋了一声。一股人间烟火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出来。 依依的眼睛亮晶晶的,依稀有了些水意。要是这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之中,有一个窗口、有一盏灯是属于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的──哪怕只是小小一个空间,那有多好啊! 她悄悄的牵了易青的手,默默地向前走去。 若不是为了易青的事业,或许这个出身贫寒的女孩根本不稀罕当什么影后、大明星──其实她内心最渴望的,也许只是贫贱夫妻和柴米油盐的百姓生活罢了。 可惜,这对于大多数女明星来说,都只不过是一个奢望罢!大姐大梅艳芳在逝世前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上,穿着婚纱出场,泪别舞台时恨嫁的心情,依依今天是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些感悟与体会了…… …… “一、二、三……喔……哎呀……” “再来再来……一、二、三……加把劲……哎哟……” “真是的,太臭手了,我来我来……” “你来什么你来。苏放映员来了!苏先生好!” 这个小区生活的,大多是天路集团请来植树、修路、开发生活区边沿的工人和他们的家属们。 此时,这些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正兴高采烈的穿著朴素简单、但是异常整齐正式的衣裳,搬着马扎板凳,整整齐齐的做再新村住宅区楼下──好像一个盛大的节日集会。 在居民新村楼下的小广场上,矗立两个银色的长竿子,月光下散放着柔和润泽的光纹,两根竿子之间还缚着一根肉眼难见的金属丝。 这是传统的路边土电影的放映方法的改良。九零后出生的孩子,有很多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父辈还曾经用这种建议的装置看过电影。 这种土式电影放映的时候,要先把放映用的幕布,抓住其中一角的绳头,从竿子的这一头扔过金属丝的那一头去,让这个绳头挂在金属丝上──这是专业放映土电影过程中,最难最有技术含量的一个步骤。 当年一个土电影放映员,只要有这么一手好的抛绳头的技术,就足以得到小区民众的礼遇,得以区分于那些刚刚入行的初哥放映员。 此时,在民众们的欢呼声中,一个形容瘦削、个子高挑的男子,穿着一身与这个时代十分不合宜的白袍长衫,施施然在群众们的问好声中走到两根银竿子之间,弯腰拾起一根绳头。 那一刻,所有在场的人都有两三秒情不自禁的屏息……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这位被称为”苏放映员”的男人,潇洒的做了一个完美的抛投──力道不大不小,那绳头不疾不徐的乖乖越过金属线,牢牢的撘在那一头,在夜风里轻巧的荡着秋千。 人群里瞬时爆发出一阵欢笑,打破了刚才的寂静。 孩子们欢笑着喊道:”苏放映员好棒!看电影了看电影了……” 刚才试了无数次都没能成功将绳头抛过另一端的两个少年放映员,一脸惭愧和佩服的走过来,赶紧七手八脚的扯下绳头,拉紧幕布,绑在竿子上,四脚拉平…… 然后有一个便跑到人群的后面,肩膀上扛着一架银灰色的机器,带着长长的三脚架。 “关灯了关灯了……” 坐在场里的群众一片大喊,新村里的物业公司办公室里传来嗡嗡的试话筒声:”知道了,咳咳……” 随着这一声,整个场院里所有的路灯突然都熄了,四下一片黑暗。 放映员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一团温和的光影轻柔的打在幕布上,银色的反光骤然在这黑夜中欢快的扩散开来,每一个观众的脸上都绽放着期待的笑容。 电影开始了…… 苏放映员静静的负手站在幕布下,看着电影开始,才恬然微笑着,缓缓向着易青和路威这边走来。 易青静静的、肃穆的站在背光的角落,借着放映机的光亮,打量着向他走来的这个男子。 他是真的老了。 本是和自己与路威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她陷在看起来却好像有三四十岁一般。 满面的风尘如刀般在他的面容上刻下了清癯的痕迹,缺乏水分的皮肤上泛着西北高原民族特有的赤红;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还一如孩子般的明净与清澈,透过那童贞的赤子般的眼睛,彷佛能看见西北那高远明媚的蓝天,朵朵白云下,那高亢的信天游…… 他平静地站在款款的夜风哩,微笑着看着易青和路威。那怡然优雅的姿态,彷佛这滚滚红尘、喧嚣人间的种种污浊,竟似半点也污染不到他那一袭白衫之上…… 中国电影行业龙头集团的主席,和西北建筑大王的公子,不约而同的一齐向这个放映员微微的躬了躬身,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钦佩和尊敬的神色。 “易青、周小姐,好久不见了!” “阿鼠!你还好吧!”易青高兴的走上前去,用力的拥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背脊激动地道:”辛苦了,兄弟。你……样子老多了……” 听见易青这样说,连在一旁的依依,也不禁鼻子一酸,眼睛一红。 那些尘封了许多的,如歌如诗的学生年代、少年岁月;那些意气风发、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情时光,在这一瞬间,尽上心头。 “我们这支将要行进在漫漫黄沙的西凉古道上的电影队伍,就是要用我们的血肉之躯,为中国电影,为我们的民族文化铺出一条路来!我们要在广大的西北土地上寻找民族文化的点,连成线,形成面,覆盖了天……总有一天,从黄河畔西北高原传出来的龙的吼声,要震响大地,撼动世界!” ──这是阿鼠当年的豪言。八年来,他用隅隅独行在漫天黄沙之中的瘦削身影,一步一个脚印的实现了他对理想与祖国的承诺。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生活奢靡的政客,慷慨激昂的对民众许下诺言,却在转眼之间,陷入他们用民脂民膏换来的温柔乡中;有多少已爱国为标榜的闲人,指天誓日的说自己愿意为祖国付出一切,却吝惜于对自己国家的体育文化事业奉献出一点点可怜的宽容和谅解…… “我认为,爱国本来就是盲目的!一个人爱自己的祖国,爱自己的民族,爱自己的种群,爱自己父母之邦祖宗之国的文化精神,这难道还要讨价还价、深思熟虑?我爱中国,所以我盲目的爱中国足球,踢得好,我爱;踢得不好,我也爱!我可以不爱某个足协官员,可以不爱某个球队某个球员,但是我盲目的爱着中国足球!因为这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足球运动!同样的……我也同样盲目的爱着中国电影,拍的好,我爱;拍的不好,我更爱!我可以不爱某个影片某个导演,但是我依然支持他们!我支持所有我喜欢看的和我不喜欢看的中国电影,我盲目的支持他们,因为那是中国人自己拍出来的电影!好的不好的,那是我们国家的电影,美国大片再好那是美国人民的,永远不会变成我们自己的!我是一个中国青年,我爱中国体育、我爱中国文学、我爱中国诗中国画,所以我当然爱中国电影,我爱中国的一切,如此而已!” ──这掷地有声的昔日心声,是一个北大学子励志明心的见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盲目的爱着自己的祖国,但他的心却比所有的人都更加清澈、更加明净、更加充满智慧与力量! 一张矮桌,几把马扎,一碟酱瓜、一碟花生、几颗毛豆、几片火腿,一人一根生脆的黄瓜,每人一大碗民家自酿的黄酒。 酒无好酒,菜无好菜,难得的却是对坐喝酒的人。耳畔有不远处放映场上观众们的欢声笑语,身侧有徐徐而过的轻轻晚风,得二三知音对坐纵论天下,畅谈理想??人生至此,无境界矣! 易青平端起酒碗来,对阿鼠道:“自从我恩师故世之后,我已立誓不再饮酒。但是今天,我得破一回戒。鼠哥,没说的,兄弟敬你一碗!” 大家笑着端起碗来,碰了一碰,连依依和杨娴儿都陪着喝了一大口。 阿鼠笑呵呵的喝了口酒,摆手道:“没那么夸张。你们觉得我苦,我却觉得你们沉溺在红尘之中,比我更苦。我成天背着放映机自助旅游,到处受人欢迎,白吃白住,一份几千块的薪水也花不完,其实比起你们这些天天发愁的富豪要快乐多了。” 在大家的哈哈大笑声中,路威对易素等人解释道:“阿鼠这几年,在大西北和大西南,可是闯下了好大的名声。好多电视台都采访过他们放映队的事。他们现在的制度是两年一轮换,回到文化城的人一边去学校教书,一边给当地的老百姓放放电影什么地。不过,阿鼠这小子整整八年都在外面不肯回来轮换。今年好象是他第一年回来休假吧!” 易青一听,颇感兴趣的问阿鼠道:“你这两年把西北西南的地方都走全了吧?” 阿鼠笑着点了点头,道:“还不止是西南和西北,广西和内蒙古那边。我也都去了。”说着,他回身在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张厚厚地硬纸壳来??上面是一幅阿鼠自己手绘的地图,上面是大半个中国??内蒙古、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西藏、四川、云南、贵州、广西…… 每一省每一市每一区,都仔细的标注着,哪里有电影院、哪里有哪家公司的院线业务延伸地;还有哪里有多少人口、哪里适合建设影院,哪里只适合流动放映等等……各种资料一应俱全。 易青一看这张地图,还没看上两眼,立刻双眼放光,一拍大腿叫道:“好宝贝。好宝贝!这……这东西得赶紧用几个备份呀!要是弄坏了或者弄丢了一角,那可得叫人心疼一辈子!” 路威大笑道:“早就弈了好几份了。这一份是原件,是阿鼠听说你要来。特地要送给你留念的。” 易青一听,兴高采烈的直搓手,连忙让杨娴儿拿过随身的包来,妥妥帖帖的把这张无价之宝放好,还很不放心的在上面拍了拍。然后对阿鼠道:“我这两天朝思暮想就是想要这么张地图和这些资料,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依依笑着对易青道:“拿幅纸地图有什么用,要我说。你可千万别放过眼前这个活地图才对!” 路威一听不干了,连忙嚷道:“没有你们这样的。挖墙角也不带这么明目张胆地,苏同志现在可是俺们天路的员工。” 易青做了一个鄙视他的手势,对阿鼠道:“你跟这种人混,太屈才了。跟着我干吧,钞票大大地有!” 杨娴儿在一旁帮腔道:“咱们易大总裁最近在搞泛亚电影联盟计划,特别需要一个懂得搞市场统筹和调研地人。” “泛亚电影联盟?”阿鼠眼睛一亮,大感兴趣的道:“是什么东东?” 易青简单的跟他介绍了几句有关的情况,然后道:“其实泛亚电影联盟的这个概念。说白了就是一个市场共享、商品融通地概念。现在世界各国的市场,被美国的二级产品倾销挤占地很厉害;单靠一个国家的资金和市场力量,很难和强大的美国电影资本对抗,更不用说争取本国民族电影产业的必要发展份额了…… “所以,”阿鼠的思路非常清晰明快,马上接上道:“所以你们就用当年欧盟打美国的方法,搞联市联产?” “是!”易青欣然道:“把美国价值圈以外的各个国家,尤其是美国资本控制比较弱的、有一定宏观调控能力的国家地电影行业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广泛强大的联盟。把这个联盟以下的各国市场,最大限度最大可能的无差别化,然后把这些国家的电影产品用最优惠的代价放进融合后的联盟大市场里去,和美国资本的占有率对抗。” “好啊!”阿鼠高兴的一拍巴掌,端起酒碗来大大的喝了一口,高兴的道:“这真是天才的构想!而且是有骨气的勇士的构想!了不起!这比跟在好莱坞后面苦苦的拍奥斯卡的马屁要强多了,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太好了!” 易青笑道:“所以啊……我们要建立这个泛亚联盟,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困难的一点,就是如何保证中国电影在这个联盟中的主体核心地位这个问题。这方面我们最大的优势,当然是我们的市场比较大,产品也比较多样比较全;但是中国的市场一向以来的弱点和问题,是市场分布疏散,形成不了消费层次。比方说西部这一大片,说是有几千万上亿的观众基数,但是有许多根本就是十年都去不了一次电影院的,这种市场统计数据,有跟没有根本没区别。” “这正是我这几年考察研究的重点所在!”阿鼠激动的道:“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准确的对全国的电影市场做一次梳理性的统计,以前的那些浮夸的和脱离现实的数据,不能再用了:其次,在得到准确的市场数据之后,我们应该根据中国市场的特殊情况,根据我们的特有国情,对我们原有的产品销售渠道和销售方式进行改革和调整……” 易青闻言,耸然动容,道:“你说的这两个问题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事情呀!大哥,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地,快仔细摆摆。” 阿鼠笑道:“这第一条,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凭着我们放映队这些年用血肉之躯、用一双铁脚量出来的经验,一定可以圆满的做到,这一点不用提了…… ………现在关键是第二点。我们传统的电影产品的销售渠道,就是通过院线、通过一家家电影院。遍及全国的电影院线商,把自己的电影院建到城乡的各个角落,然后发布所放映的电影的信息,吸引观众来买票观看??这种方式实在太僵化了!完全不适合中国这种地域广大、人口众多、文化需求不青衡的国家。就算是内地的繁华城市,很多电影院开在那里,还是少人问津,除非宣传攻势铺天盖地的大片,否则普通的片子,上座率奇低;而且,盗版和网上盗链猖獗,一般的观众根本没有进电影院看电影的习惯。生产和销售脱钩,造成大量的行业资源浪费,而一大部分资源被闲置,这样一个产业怎么可能健全……” “有道理有道理……”一席话听的易青、路威等人连连点头。 “所以啊,”阿鼠微微一笑,道:“呼山不来去就山!观众不来电影院,我们为什么不能背起电影院去找观众呢?” 朗朗月色下,阿鼠一手指天,表情定格在那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上??历史在这一刻凝固和升华了。 这是2015年10月中旬,一个秋天的晚上。 …… 时光如流,沧海换了桑田。 八十年后,新兴的东方电影之都华星市热烈庆祝建市五十周年。 华星市创始人之一易素先生的长子、华星集团的第二代总裁杨念青老人,在庆典仪式上和来访的牵手友谊城市好莱坞市的市长先生,一起主持了在市中心华星广场的城市标志性铜像的揭幕仪式。 作为纪念华星市成立、发展的历史见证与精神象征,这座巨大的铜像雕塑作品的题材取自当年几位当事人的回忆录中一段真实的场景。 当东方、西方两位影城的代表人物一起揭开铜像的巨幅幕布时,整个广场爆发了春潮一般震彻天宇的掌声。 构成这座巨大的铜塑作品的内容,是三个用最质朴的姿势坐在小板凳上的男人,三人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几碗浊酒。 铜像上的易青显得比其他两人略微高大些,正在仰面思考着什么;路威则以手支颐,正在凝神倾听着阿鼠的讲述;显得最为瘦小的阿鼠,正一手指天,不知在阐述着什么宏论,脸上满是胸有成竹的笑意。 这三个男人??一个,一手缔造了东方最大的电影帝国,并创建了这个无与伦比的东方影都,一个,在荒凉一片的西北上凭空建起了一座宏伟的堪与好莱坞,蒸纳媲美的伟大城市,是影城华星的辛勤的建设者的代表;而最后的这一个,创建了一整套天才的电影产品销售模式,使得这座小小的城市,成为全亚洲乃至全世界电影产品的集散地,成为所有电影制作商、发行商的乐圆。 人们把这三个亲手缔造了华星市以及这一切奇迹的传奇男人,称为“华星三侠”! 第十章 初现端倪(上) 经过为期两天的考察,易青终于在天路文化城的边缘找了一处最为适合《双枪老太婆》拍摄使用的场地——这里既有高原地貌,也有华中平原的万里原野,而且背靠生活区,生活后勤各方面都非常方便。 易青看中了文化城以东的一千多顷弃用土地,虽然是沙化土地,但是已经被天路的防护林围起了一半,如果用来建一个大型的拍摄,制作,发行基地最是适合不过了。 这次在这里进行《双枪老太婆》的拍摄,同时也是一种进一步的考察,看看这里的气候,湿度,地理环境是否适合长期作为拍摄制作电影的基地。 选定了地点以后,易青就把剧组从兰州的招待所里全数拉到了生活区。几百号人入住,可忙坏了路威——此时这位天路集团的太子爷眼中,这些华星的人可个个都是财神爷,轻慢不得。 文化城里一时找不到那么大的旅馆招待所容纳这么多人,路威就自己贴钱把易青,依依,杨娴儿,罗纲,何风这些主创高层以及美工摄影部门的重要技术人员请到文化城唯一的一家三星级酒店里去,跟着安排伙食盒饭,租用车辆什么的,忙了个不亦乐乎。 易青当然不会去操心这些生活小事,他和易家班的几个灵魂任务一来就投入到电影的创作中去了。 罗纲带着他的三组摄影人马开始到处架机器比比划划;何风照例是到一个地方就要去搜集当地的民间音乐素材,然后整夜整夜的坐在野外,倾听来自当地的各种自然的声响,看看哪些可以加工放大,应用到创作中去。 依依坚持要跟杨娴儿全程参加布景——这也是她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事先熟悉自己要创作表演的环境,可以刺激她产生许多的灵感。 另一方面,韩山平依照之前的约定,给他们从兰州军区拉来了几百名战士,四辆大军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天路文化城。 用易青自己的话说,他排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兵强马壮过。 “待会儿机器一开,你就从这里开始跑。。。。。。”武术指导站在轨道边指手画脚的对着依依比画道:“知道吗?从这里跑,一直跑,跑到马旁边,机位大概是从侧后八点钟的方向推进来,一直推到中景,所以你动作难看一点也没关系,一定要注意安全。。。。。。明白?然后。。。。。。” 易青站在依依旁边听武术指导说了两句,满意的点了点头,负手走来了,去检查轨道和道具。 这批中青年武术指导,是上次拍《地狱方舟》之后,经由程龙大哥推荐,易青慎重挑选后补充到华星动作部门的新鲜血液,有好几个本身就是当年程家班的成员,和依依已经配合过一部电影了,自然十分默契。 而且易青发现这些经过长期商业电影锻炼的香港武术指导还真不愧是号称全世界同行中最优秀的群体,他们不但本专业的技术过硬,而且很懂电影,只要告诉他们机位和用光的情况,他们设计出来的动作方案往往是最配合全片艺术风格的,也是最符合剧情的情调气氛的。 一切准备就绪。 “《双枪老太婆》第九场十七。。。。。。预备,开始!” 依依的眼睛牢牢盯着右前方的一架远景长镜头机器,摄影师红灯一亮,她拔腿就跑。 易青手挥出,停在依依身后的轨道上,一辆镜头车平稳的跟着依依的步伐,向前推进。 早已准备好的马术师站在镜头外,轻轻一推爱马的臀部,那马长嘶一声,马鞍上藏着的小摄影机就冲了出来。 〃 时间刚刚好! 依依加紧脚步,跟着马儿的节奏在它身边紧跑两步,凑近了一把拉住马鞍——在马匹的一侧,已经装好了一种叫“马抓”的道具,那是一种有三格钢梯,上面装置有手抓脚踩的位置,安上了齿纹橡皮来增加摩擦力,是一种专门给演员,武行用来完成复杂的马术动作时使用的道具。 因为这个镜头只拍马的左侧,而整个右侧是在镜头的盲区以外,不怕穿邦,所以安装了这种块头较大的道具,连依依这样的非专业武行也能完成这一系列的超高难度的动作。 依依一把抓住了马鞍,整个人伏在马抓上,从镜头里看来就像是身手了得的女侠贴在了马腹上。 这时,藏在旁边壕沟的副导演手一挥,低声道:“上去上去!” 几个扮演日本鬼子兵的战士穿着瓜皮黄的日本兵服装,举着三八大盖就冲了上去。。。。。。 依依紧贴在马腹上,举手抬枪,盒子炮上绑着鲜红的枪缨,几声枪响之后,几个鬼子兵纷纷倒在地上。 “好,CUT,过 。。。。。。” 场地尽头的一个剧务在耳机里听见导演叫CUT,立刻跳了起来,举起红,绿两色小旗,双手打了个叉,然后横着抹了一下。 场上的剧组成员和辅助拍摄的战士们一片欢呼,从这个旗语上他们知道这一条已经过了。 依依就势在马抓上一蹬,跳下地来,顺着惯性噔噔噔连退了三四步,终于稳住了身形。 一辆场地吉普适时的开过来,依依踩上驾驶副座,倚着门边,车子调了个头,向易青和武术指导那边驶去。 那边另一辆吉普载着马术指导从依依的车旁边开过,教练笑着和依依打了个招呼,车子加速而去,马术教练在两个战士的协助下制止了还在场地里撒欢猛跑的奔马。 依依的车开到副导演监视器旁边,看起来了镜头回放。 。。。。。。三十米外的一辆敞棚导演车上,站在副驾驶上的韩山平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朝身边的助理竖了竖大拇指,赞叹道:“真没想到,易青和他们华星的拍摄水平,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境界。在国内,绝对没有一支团队能够超越他们,简直连差不多水平的都找不出来。以往那些拍主旋律的单位,那就更不可想像了。” 韩山平的助理在一旁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刚才的那个镜头,从依依开始跑的地方,到最后开枪射击,扮演鬼子的演员倒地,整个区域纵横一千多米,使用了两条交叉轨道,整个过程长达两分多钟,全部在一条内拍了下来。 要是按照以往的拍摄水平,这样的一个镜头,起码要拍一个星期,最快也要四五天。 首先要把这一段长镜头拆成十几个短镜头来拍——依依起跑是一个,马匹从旁边跑过来是一个,依依跃上马背是一个。。。。。。中间奔跑的过程还要拍一两条,再加上鬼子兵跑出来的镜头和依依射击的镜头等等。 整个段落用了四个不同的机位,以求逼真的效果,如果用短镜头来拍以后再剪到一起地方法,这几个机位就要重复补上几条,把镜头交叉的穿邦部分替代掉——这样算下来,一天拍五六个镜头计算,至少也要拍四五天了。 而且这样涉及的重叠浪费的人力,物力,反复准备的时间和精力,简直没办法计算。 麻烦固然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这样拍出来的东西,多个短镜头组接在一起,剪辑的痕迹过重,就象大部分的旧式主旋律电影一样,看着非常的假。 而易青他们把这么长的一个复杂镜头,用一条长镜头全部搞定了,到实际放映的时候,那种逼真,那种广阔浩然的真实感,都不是传统主旋律电影的拍摄方法可以比拟的。 传统电影的叙事段落,长镜头和短镜头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在真实感上。 比如拍武松打虎,拍一个老虎的特写,再拍一个武松的上半身和他不停向下挥拳的近景——从内容上看,大家都知道他这是骑在老虎身上打老虎,但给人的感觉上,不免让人怀疑演员是骑在一个死物上摆姿势做动作。 但是如果用一个长镜头把武松和老虎拍在一个画面里,从头打到尾,这种血淋淋的真实感就非常强烈了。好莱坞的许多战争大片为什么看着比我们的国产电影真实许多,刺激许多,场面也宏大逼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拍摄水平比一般的国内剧组强,能做到多部门高效率的合作,能在大范围大区域内用长镜头完成复杂的故事,而我们却只能用小小的一个一个镜头去拼接起来。 严格说起来,《双枪老太婆》这部电影是华星和中影的第一次合作,也是韩山平和自己这位小师弟的第一次合作。 直到此刻,韩山平才对华星集团的水准有了一个具体而形象的认识,令他叹服不已,多机位摄影,交叉用光,大区域仿真式的布景,一流的导演方案,一流的剧务后勤。。。。。。 几百人的团队竟然能心意相通,如心使臂如臂使指,运转的如同一个人一样。须知这么多的部门,这么多个环节,只要有一个小地方出点纰漏,就可能造成NG,但是华星易家班却表现的如此娴熟,如此从容。 这完全是一支世界级水平的国际化了的拍摄团队。 ——这是韩山平在心里给易家班的评价 第十章 初现端倪(中) 地上的熊熊篝火映红了漫天的星辰。 火光照的战士们质朴的脸蛋红扑扑的,荡漾着灿烂的笑容。 “。。。。。。我们请林小意小姐来一个好不好?”连指导员高兴的站在两个战士方阵之间,大声的起着哄:“林小意来一个要不要?来,呱唧呱唧。。。。。。”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战士们在指导员的号召下,兴高采烈的,有节奏的拍着巴掌,热切的望着剧组方阵里躲在依依背后忸怩不安的小意。 自从当年的电影学院军训之后,依依也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折中军营里拉歌篝火晚会的场面了,此刻她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和杨娴儿一起闹着要把小意推出去。 小意实在是推托不过,只好红着小脸,一步挪三挪的走到三个方阵中央,左右看了看,又求援似的望了望依依和自己的助理。 有个战士在人群里大声喊道:“林小意,当演员的咋还这么脸皮薄呢?” 战士们一阵大笑。 小意一张细致白嫩的悄脸更加红了,尖尖的下巴垂得快要贴在自己胸口了,好看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嗫嚅的道:“那。。。。。。那我唱一个。。。。。。唱一个《十送红军》吧!” “一送里格红军,盖支嘛下了山。。。。。。” “好!好。。。。。。” 在连指导员的带头叫好声中,战士们彩声如雷,他们大概没有想到,华星集团的国际玉女大明星,唱得是这么一首朴实无华却讨战士们欢喜的老歌。 在掌声的鼓舞下,小意的胆子明显大了起来。脸红耳热的抬起了头,歌声也越发的清澈嘹亮。 依依一脸欣慰的看着小意。她一直把这个孤苦聪慧的女孩看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小意从当年那个“捡”来的乖僻女孩变成今天的国际明星,从当初那个不敢跟任何男人说话的自闭的怪人,到今天敢在几百名战士面前敞开心扉,纵情歌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最感到为小意高兴的恐怕就是依依这位半师半友的姐姐了。 转眼间,一首《十送红军》唱完了,小意正给大家鞠躬。 没等她回到剧组方阵里来,战士方阵里已经有一位虎头虎脑的年轻兵哥,在指导员的鼓励下,站起来用军营男儿特有的豪迈粗犷的声音唱了起来,他唱的反到是时下最流行的带一点嘻哈风格的歌曲,引来依依等人的一片叫好声。 这部《双枪老太婆》的夜戏不多,而且主旋律电影的拍摄毕竟不同于商业电影,商业电影一天至少要拍十五到二十个镜头,主要的演员往往要连轴转,睡眠的时间都很缺乏,而主旋律电影给的拍摄周期就比较长,主要是有政府的力量支撑,各种资源都很宽裕,不用担心租用费租用日期什么的,群众演员全是不要钱的国家军人,不用担心煤田结算的大笔劳务。 正好易青这个阶段事情比较多,正好借拍这个主旋律电影腾出点空来,处理一下建影城的事。中影集团给《双枪老太婆》的拍摄期顶了八个月,其实以华星易家班的高效率,有五六个月就富富有余了。 所以依依,小意,杨娴儿,罗纲等人也得到了排戏这几年难得的一大段的空闲时间,他们白天排戏,晚上在天路文化城活动,隔几天就开个联欢会跟但是们联欢一下,拉拉歌,演演小品节目什么的,其乐融融。 在这期间,依依和小意这两位女主角更是给战士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的印象,以往拍摄主旋律电影的剧组,大抵也都有这样的活动,答谢答谢战士,同乐联欢一下,但是大多是走过场而已。 除了依依和小意这样的女孩,大概少有女明星会肯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和战士们一起坐在地上,席天幕地的对着热腾腾的篝火,又唱又跳的,换是其他人,也许早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拍戏时这儿扭了那儿伤了之类的。 “。。。。。。请依依小姐来一个要不要?依依小姐来一个好不好?呱唧呱唧。。。。。。” “噢。。。。。。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随着刚才唱歌的那位战士坐下来,指导员又带着兵哥们闹开了。依依也不推让,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哑剧,还演了一段当年上大学时候就最拿手的动物模拟。 战士们看着一个千娇百媚的仙女一样的美人儿,演老虎,猩猩,演的那么逼真,个个看直了眼。。。。。。 。。。。。。 就在大家在外景地热热闹闹的同战士们联欢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易青此时却还不能休息。 因为白天要拍戏,所有的会议和其他事情都要移到晚上来做。 路威也非常配合易青的时间,大晚上的把自己集团的高层一连几天叫了来,和易青开会,主要是汇报他们对于这次竞标新影城工程的方案和措施。 虽然现在的天路集团,已经把原来的全名“天路建筑集团”里的“建筑”两字拿了下来,成为一家多种投资经营的大型财团,但是建筑开发行业毕竟还是他们的老本行。 几天下来,天路群雄群雌们的专业水准大大的把易青这个门外汉震慑了一把——人家能成为西北建筑大王,那名声还真不是混出来的。 今天晚上,已经是易青连着第七天和大家开会了,高强度的工作让精力充沛如易青这样的铁人也有点吃不消了。 但是,他知道 今天晚上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要做的两件事,都是顶顶重要的,这是两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华星乃至对整个中国电影行业都将产生深远重大的影响的大事! 为了今天晚上的签约特意从北京飞过来的宁倩华以及华星法律顾问组的律师们,还来不及吃一顿像样的晚饭,就赶到了天路文化城,和易青会合。 今天晚上要签的是华星正式授权天路集团全权经营四十七种华星电影作品相关的文化产品和音像制品的设计,生产,宣传,销售的文化软产品专署权的和约。 这个被美国宇通和孙云博垂涎了多时的专署合同,可不仅仅意味着华星一家的电影软产品的经营权——今时今日的华星已经是全国影视的风向标,天路要是把华星这摊子事情做熟了,不仅意味着天路集团从一个地产建筑开发的单一经营企业转型成为一个有软有硬的多方位多利润点的大型财团,更重要的是,作为同行业同概念的第一家企业,以后国内所有跟华星的风向下棋的影视集团都会倾向于把自己的文化产品叫给天路经营。 晚上七点三十分,签约仪式正式开始了。 宁倩华和华星的律师代表,公事公办,一丝不苟的详细研究了所有的四十几份和约,天路集团的律师们也没闲着,整个房间里只听见哗哗的翻纸页的声音。 由于这些都是易青和路威几天来反复商议的条款,其实需要讨价还价和琢磨的余地并不是很多,双方友好地协商了一下,就握手通过了。 易青和路威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掏出怀中的签字笔,开始对那厚厚一叠的和约逐份进行签字。 换签之后,双方的法人代表站了起来,仪式性地握手,如雷般的掌声中,在场的华星和天路的职员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私人相机和数码DV,记录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 就一个成熟的产业而言,多利润点,多层次的产业结构是非常重要的。 拿美国电影业来说,美国电影大片为美国人创造的产业利润里,电影票房这一项,最多只能达到30%到40%左右,也就是三成多一点。 其余的文化软产品和音像制品,相关动漫,音乐,游戏等等的收入反而占了绝对的大头。 因此在美国和西方发达国家里,电影业是被当做一种工业来对待的,连国会开会讨论经济问题,都把电影业纳到国家工业里去。 美国电影业对于国民生产总值的影响力,常年排在第五第六的位置,是这个世界第一大国的重要产业支柱之一。在这样的一个产业里占到六七成的到头。可以想见美国每年在电影文化软产品这一项上会产生多大的利润,而这些利润,商机又会裹挟多少的企业,劳动力,边沿产业。又会辐射到整个社会的多少个层面。 2007年,去参加中美电影交流活动的一位电影学院的副教授回来后,惊叹的告诉他的学生们:光是派拉蒙旗下的一家中型的玩具公仔开发设计公司,就有一万四千多名员工,每年但是给美国政府上税,就超过千万美元。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这位副教授激动的在课堂上讲道,同学们,也就是我们中国最牛的导演用半年的周期拍一部票房过亿的电影,产生的纯利还不如人家一个电影公司下辖的中型工厂同样运转半年产生的利润高。 这样广泛的产业辐射的结果,是给美国的电影产业极大的拓宽了空?(: ) 第 50 部分阅读 孪降闹行凸こ俗肽瓴睦蟾摺?br /> 这样广泛的产业辐射的结果,是给美国的电影产业极大的拓宽了空间,使得他们野心勃勃的全球文化价值侵略的计划更加畅通无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来看——美国电影成熟的产业结构最直接影响的,是美国的电影票价。 美国的制片商是世界上最牛也最幸福的制片商,因为他们在那样的产业环境里,对于成本回收这个概念,承担的压力是最低的。 。 他们敢把自己的票价订到一个极低的程度,低到只要保留院线商的利益和经手的各单位的资源损耗就行了,花一亿美元拍电影,票房五千万都不会亏本,可以把本钱收回来并确保一定利润的渠道实在太多了。 电影的票价低了,买得起票的人就多,买票的人多了,就意味着看的人次多了,那么一部电影在能在相对更多的广泛人群中产生文化和价值上的影响,这又反过来促进了各类软产品的销售,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美国电影之所以能在半个世纪内侵略全球,动不动在其他国家占领超过50%的市场,关键原因在次——在许多国家里,美国进口大片的票敢卖的比当地的国产电影票还要便宜。同等的价格,更优质的工业技术水准,更好的艺术质量,观众会怎么选择?恐怕除了韩国那种万众一心支持国产货的民族,其他国家的观众都要投降。 反观中国的电影产业,音响制品方面,盗版猖獗,利润不稳定,根本形成不了市场规模。 而所谓的文化软产品,更是一片空白。 在中国,所谓的电影业的利润,指的几乎纯粹就是票房,拍一部电影,全部的拍摄成本,经手的资本损耗,院线商与开发商的利益,所有这一切的成本回收和利润的产生,全部都要压在票房上,可想而知,中国电影票房的压力大到一个什么程度。 成本回收压力大,票价降不下来,自然也竞争不过进口片,市场萎缩的结果,是社会影响和文化价值的萎缩,是话语权的丧失,这又使相关文化产业进一步陷入无人敢于涉足的僵局。 2005年以前,说起中国电影的相关文化产品,好像依稀是有一些,尤其是卡通电影方面。但是那种经营模式,说白了就是一个电影火了,知道这里有钱赚,就一窝蜂的冲过去抢钱而已。 所以几乎都是零星散做,再不染就是外资垄断,而产品,也是以进口大片的相关产品为主,比如米奇系列,变形金刚,忍者神龟等等。 易青和天路签下的这份和约,可以说是国内第一家大型财团,正式的,成规模的投资电影相关软产业,也是第一次把电影文化软产品当作一个概念来长期经营。这是有个 填补国家某方面产业空白的商业行为,是进入一个无竞争领域,一个朝阳的产业。 这也是为什么眼光毒辣的孙云博在多年以前就盯住了这一块肥肉,把这一步当做自己进入亚洲以及中国市场的踏板的重要原因。 可惜的是,易青心里非常清楚一点,如果他把这份专署权给宇通,不过是给中国国内增加了一家资本雄厚的外资企业而已,对本民族的工业资本以及电影产业的优化,起不到什么根本的作用。 中国电影的相关产品,尤其是涉及到文化形象和文化价值这一方面,一定要由中国的民族资本来经营。 这是易青内心定死了的原则——原则问题是不可以讨论的 。。。。。。 签约结束后有一个简单的小型酒会聚餐,天路集团招待宁倩华等华星集团的行政高层。 易青看着手里从拍立得相机里刚刚取出来的照片——上面的自己和路威两人,雄姿英发,意兴飞扬。 他独自远远的离开了喧闹欢喜的人群,站在餐厅的一角。手里拿着照片,举高了看了又看,紧蹙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一样。 刚刚和路威等人应酬完的宁倩华端着一杯香槟,微笑着走到易青的身边。 “恭喜恭喜。”宁倩华举杯对易青说道。 “恭喜什么?”易青笑着反问道。 “恭喜易总长久以来的心愿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宁倩华笑着抿了口酒,道:“不过从易总的面向上看,似乎好像仿佛,还有些心情不畅,思虑过甚。。。。。。” 易青哈哈大笑道:“宁姐还会看相?” 宁倩华意味深长的倒:“从你的面相上看,今年有凶煞入命,不过福运悠长,当无大碍。只不过眼前纵然事业顺利,也须防小人作祟。” 易青闻言与宁倩华对视了一眼,忽然笑道:“宁姐想的,也正是我所想的。” 说着,他走到最近的冷餐桌旁,拿起一杯香槟,转过身来和宁倩华碰了碰。 易青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宁倩华道:“把这个,高调发回北京总部去,让大家都知道,华星的文化产品专署权已经签出去了。。。。。。” “。。。。。。记得,一定要给我的行政助理冯丽丽发一份。” 听到最后一句,宁倩华眉毛一扬。 两人在回信的微笑中,同时举起了琥珀色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十章 初现端倪(下) “老易。” 易青正在和宁倩华低头细语,交代着什么,忽然听到路威兴冲冲的跑过来叫他。 他连忙向宁倩华点头微笑着告了罪,走到路威面前,十分期待的问道:“阿鼠来了?” “来了来了,”路威高兴的道:“东西也带来了。新出厂的,还热乎着呢,呵呵!” “好,太好了!”说着,易青大力的拍了拍手,四下里正在聊天吃东西的人一下子静了下来。 易青和路威并肩而立,易青兴奋的大声道:“接下来,我们要向在场的各位,展示西安电影制片厂、西北影视器材生产基地以及北天路集团合资自主研发的新型电影放映机。这种机体整体重量不超过二十公斤;以电能驱动,可使用太阳能蓄电池充电;既可使用传统的手摇放映方式,也有全自动自行卷带模式——就如同傻瓜相机一样,可以称之为傻瓜放映机,适合任何非专业人士操作以及适合普通家庭放映。” 路威接着道:“下面我们就请文化城志愿电影放映队的队长苏放映员给我们演示一下。” 说话间,阿鼠在这间会议室的后面已经准备好了——这种新款放映机使用的幕布是有喷枪的,整块布薄如蝉翼,异常的轻巧;使用时把幕布一角的勾环安在喷枪上,向目标位置喷射,枪口的强力胶会把幕布的一角牢牢地粘在墙壁上;再向另一角喷射时,幕布自助调整到平行高度,然后充分的拉抻铺平,固定好下方的两角就可以开始放映了。 这种喷枪使用的强力胶是热能释放型的产品。一次标准使用产生的胶性只能坚持九十分钟,胶贴冷却后就自动掉落下来。如果放映雷要,比如碰上两三个小时的长片,放映员可以根据实际的需要换大容量的胶贴。 当然,如果是传统地露天放映,也可以不该用喷枪,而使用传优的拉杆法——就是抛绳头的那种。 室内的灯光缓缓的暗了下来…… 阿鼠在放映电影地时候,脸上竟有一种信徒似的神圣,仿佛他的内心对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充满了骄傲和荣誉感。 易青满意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在场地人被这新式放映机的那种极度接近影院效果的光感与音响所震撼的样子,对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更加充满了信心。 易青天晚上要做的第二件要紧事,就是测试这台刚出产的放映机。综观人类历史,某一产业的某一领域一旦有某种技术变革的产生,往往会极大的带动这个产业这个领域地前进步伐。带来意想不到的巨大改变。 阿鼠提出的电影产品销售地新模式,在很大的程度上,要仰赖乃至取决于这种新式放映机地研发和改良。 将原来笨重庞大的,需要放映员一刻不停的手摇放映的机器,改装成轻巧简易、可折叠的不足二十公斤的轻便型放映机,又可在无人监视的情况下自行自动完成放映;独特的喷枪设计。使得可能进行放映的场地范围大大的拓宽了,除了传统的露天放映模式外,无论是家庭、学校、企业会议室还是酒吧、咖啡馆,只要有面足够大的墙的地方。就可以使用;改良后的显像管和内置的音响功放,核心最精密的电子技术部分从美国李氏国际进口。逼真程度直追大中型专业影院。 有了这样一架机器,任何一个身体健康体力充沛的普通人,都可以带着这样一架机器在绝大多数有人群的场合,进行电影放映一一这也使阿鼠的全国电影产品营销新网络的构想得以实施。 传统的电影产品销售渠道。是拍摄单位完成作品之后,交付审查;审查完了之后,拷贝若干份。由院线方发布上映消息,吸引观众买票到电影院来看。 但是这种模式在中国这样的国家。有着致命的弊病。中国地大物博,人口分布不均匀,生产力发展不平衡;城市与城市之间无论是影院建设的质量还是人口密度与支付条件,都有着非常大的差异。[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在北京市,可能每十万人就享有一个电影院;市民出行二十分钟范围内一定能看上电影;一个中等收入家庭每个星期都有闲钱可以去电影院消费…… 而同是中国观众,西北的一些城市可能整个城市或者城镇都没有一家电影院;要看电影只有碰巧赶上单位活动,还得包车走个老远;而一张电影票的价钱可能是全家几天的菜津…… 想这样的现实状况,所谓的“两亿市场”或者“世界上最大的潜力市场”云云,只不过是场面上一句恭维的虚话,根本转化不成资本。 孙老爷子和易青所想象和所要进行的电影产业改革,非常重要的根本一点就在于,要改变这种不均衡,使这个市场最大可能的均衡起来。 这就迫切的需要一种新的机制,使得由于客观原因无法接触到电影产品的地区和观众,同样有接触和消费电影产品的机会,而且这个消费的水准还应和这些观众的经济水平吻合——不怕你不消费,就怕你消费不到、消费不了。 而这一点,阿鼠在将近十年前,还在北大电影社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并且大胆的最解决这个问题做出了一系列的构想一一这个天才而勇取无畏的文化传道者、苦行者,用他的青春和生命实践了自己的理想。 在今天晚上,这台新式放映机测试成功通过之后的不久一一或者就在下个月,韩山平将代表广电、中影向全国的电影同业者发布由易青和阿鼠执笔起草的《中国电影新发行发售试行条例》。其中非常重要地一条,就是建立二级电影产品的发售渠道和经营方式。 “呼山不来去就山”一一既然电影院这种固定僵化的模式不能使大多数观众平等的享受走进电影院的权利;那么就让电影院“走”到他们中间去。 象阿鼠的文化志愿者小队这样的职业放映员,就是流动的“电影院”。 放映员由院方和拍摄方培训聘用,参加国家文化部和广电部的统一考核,领证上岗。 拷贝院线商和制片公司这个两个渠道发到放映员地手里。由这些放映员自主灵活的在各个城市、乡镇、社区、居民点寻找放映和销售的机会。 这些放映员可以灵活机动的和居委会、物业公司、餐饮娱乐场所经营人等任何能与人群产生联系的实体达成协议,进行放映销售活动。 这种放映形式对每名观众收率地费用,大概比对中档电影院一部电影的票价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实行统一收费包场制;并且根据当地观众的收入消访费水平进行调整,目标消费群定在中低阶层,一般的普通市民都能接受的水平。 这种销售方式听起来有点象当年地“五元电影院”,但是其实有本质的区别,因为用这种价格放映的电影,当然不能是当季热门热映的大片。而是二级电影产品一一也就是说,是多年前的旧片。 (作者按:一一当年曾经有一伙人异想天开的想弄什么所谓地“五元电影院”,打着平民电影的旗号说让老百姓都能看上电影。幸好当时广电和中影的人还没傻到一定份上,决然抵制了这种杀鸡取卵的无视经济规律地荒唐行为。 把任何商品进行低于其成本或者过度挤压其利润的处理,其结果只能是把大多数消费者的小利建立在生产者地根本利益流失上一一假如从今天起。一斤鱼翅卖三毛钱,那怕是万人欢呼,大家每天都拿鱼翅来当粥喝;但是用不了几天,把现有的鱼翅喝完了,大家就会发现,永远也没有鱼翅吃了。因三毛钱一斤地价格,不是脑子有病谁还去加工鱼翅?) 事实上,在我们这个国家,大多数的电影都是大多观众没有看过的。我国近二十年来,年产近百部国产电影,而全国城市观众的人均观影量。只有05到08部左右,更不用提乡镇农村了。 以往一部电影拍出来,放映的几个星期只有一些有钱有闲的人走进电影院看过了,就束之高阁;拢共全国只有那么几十万人看过:除了给盗版商增加了无限商机之外,这种经营模式实在没有什么显著的好处。 现在有了这种流动销售模式,一部电影在下映之后。可能马上就经由院线商下放到二级销售渠道中去,在当地繁华的人群聚居区域内流通一一花五到十块钱就可以看到原来五六十钱一张票的电影。只不过是观影的环境次了点儿,比电影院里那些观众迟了几天看到而已。 以此逐级递推,越到边远的地方,票价越低,自然二级产品的年份和一级产品的年份与品质也相隔的越远,一直到该产品一点价钱也卖不出来为止。 这种销售模式,可以把产品里的最后一点利润价值都发挥来,而且对压缩盗版业的生存空间有一定的好处。 …… 任何变革在开始的初期,总是有着千创百孔的漏洞和瑕疵,需要漫长的改良阶段使它完善。 令易青和阿鼠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新的销售模式的推出,不担给全国的电影行业带来了一场暴风骤雨式的变革,而且辐射到社会的许多方面。 首先是一向被认为吃苦受累捞不找好的放映员这个职业,在短短的几年内成为“暴发户”的代名词。一开始的时侯,放映员是领干薪的,收入并不高。一些心眼活泛的放映员就开始隐瞒自己放映的场次数量,偷偷把包场赚到地钱放进有己的腰包,令院线方和制片方大受损失,也令票房统计摇摆不准。 到接下来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开始给放映员提成——但是提成一部远远不如全额来的多;于是盗映的事件还是层出不穷。 到最后。全国同业者协会又推出了承包制,把所有的拷贝承包给放映员,院线方和制片方只收取固定的费用。 从这一政策开始实施的第一年起,放映员这个行业渐渐的成为炙手可热的新兴白金职业。 除了上缴地部分,一个放映员几乎等于掌握着一家小型电影院的利润来源,对于个人而言,这种收入之可观就可想而知了。 带头致富的全国第一位职业放映员阿鼠,凭借他多年建立起来的遍及全国的放映网络,硬是在短短几年之间。成为身家数百万地富翁一一当然这是后话了。 伴随着放映员们的笑脸的,是盗版商的哭丧的脸和恼恨的咒骂。 任何一个真正看过几次宽幕,领略过那种放映音响效果、并且对生活还有点追求地人,恐怕都不会再满足于在电脑和电视机前的小屏幕上看盗版碟。 在自己居住的社区,几乎天天晚上有电影看。小区包场一家只要出五块钱十块钱,进去几个人都可以,这种消费几乎已和购买或者租一张盗版碟所支付的钱相当了——事实上,大部分人买盗版碟,很少会看第二遍。 很快的,传统的出租盗版影碟地小型店铺一家家的关张大吉。益版商们开始打起了监版拷贝和从放映员手里购买拷贝盗映的主意。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开窍的放映员偷偷交给他人盗映,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卖拷贝给别人到处放,等于是在砸自己的饭碗——卖给盗映者获得的钱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去放赚到地钱多。 而试图盗版拷贝的盗版商们也沮丧地发现,原来盗版DVD等音像制品和盗版制作胶盘拷贝根本就是两码事。要把一张熟胶盘拷到生胶片上去,再洗成熟胶盘后拿去放映。其技术舍量、所需要的劳动质量要比压刻盗版DVD高难上十万八千倍——就算高薪聘些专业人士来做,所城要的机器和生产车间规模,也不是他们这种“中小投资者”敢问津的。花了牛力气才搞了盗版出来,还没见到利润呢。就先投下去上百万,而且还要冒着在大庭广众下经营放映、随时被工商扫掉的危险,这种生意的成本和风险未免太高。 二十年前,倭国任天堂曾经豪言,他们的游戏能改变下个世纪全亚洲人的生活——结果电脑网络游戏的盛行很快粉碎了倭国人的美梦,现在市面上那种旧式的任天堂卡机,恐怕只有一些复古怀旧的人才会去问津。一种新的、先进的娱乐方式总要取代旧有的落后的方式,这恐怕是人类社会的铁律之一。 除了对盗版业的冲击之外,这种销售模式还带来了电影行业宣传方式的重大改革。 在这种经营模式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聪明的经营者和制片商们发现,在放映员们进行二级电影产品的放映时,对一级产品进行宣传效果奇佳。 由于一盘熟胶片的放映长度,至多只能达到五六十分钟,所以用放映机进行放映一部影片,中间一定需要换片。那么,在每次放映刚开始的时候、中间换片的时候、片子放完的时候——这里就出现了三段可以插入广告的商业时段。 但是在这样的间隙中插入广告,极易引来观众的不满;而且根据国家的法令,院线方、制片方和放映员是不具备制作广告的资质的——于是就有人想到,在放映旧片的时候,间中插入对新片的广告。 比如说,当晚放映的是2006的电影《疯狂的石头》,在放映中插播《双枪老太婆》的片花、演员介绍、宣传短片等等——观众们在看电影看到眼酣耳热的时候,特别容易被这种煽动性极强的宣传手段所吸引,生起去电影院一睹为快的念头。毕竟要等到这种新片沦为二级产品便宜卖,还要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缺这几个钱的人自然会动心思。 这种宣传手段,既省钱又有效,很快得到制片商和院线商们的亲睐。 …… 这种新式的放映销售模式,不仅扩大了电影产业的利润范围,而且其机动灵活、市场反馈信息及时的特点,极大范围的宣传和普及了电影文化,使得看电影日益成为一种重要的民间文化娱乐消费方式。 比起遍地都是电影院的印度,中间采用的这种模式又大大缩减了成本,减少了大量不必要的固定资产投资,可谓一举多得。 就这样,传统的票房收入占三成;二级产品的销售占三成;其他相关软产品及音像产品占四成——当初孙老爷子向易青提出的对未来中国电影产业均衡的利润结构的构想,终于在易青和他的伙伴们多年的不懈努力下,渐渐的初现端倪。 第十一章 浮出水面(上) 日熹冥冥欲曙天,晨风袭人正好眠。 高原的早上格外的幽旷,空气里都飘着高远辽阔的气息。不过可怜的易青却没有睡大头觉的福气,昨晚和剧组的成员开了大半夜的会,躺下睡了两三个小时,大清早又要赶六点多的飞机回北京了。 一个多月转眼过去。当初韩山平牵线,由中国新闻大学的那位书呆子副院长邀请他参加的关于整顿中国新闻报道与出版系统的政策改良的听证会,后天就要召开了。 他和依依、宁倩华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今天早上和宁倩华一起回北京比较好。于是他连夜和剧组的重要成员开会,交代了一下工作。 象《双枪老太婆这种主旋律电影里面有大量的部队群众演员参与拍摄的“群”戏,或者叫大场面戏??这些戏,在排练、说戏上的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往往是实拍的十倍二十倍。导演说戏说的好,场面布置的好,实拍的时候可能一遍就过了:不过这种高效喜显然必须建立在充足的准备和演练上??要把几百名从来不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的耿直战士,训练的步调一致、带戏带镜头,那可真是一个庞大而繁复的大工程。 易青事先拟订工作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安排考虑了进去。他自己不在的时候,《双枪老太婆》剧组地其他人主要就干这些事。 好在华星集团盛产导演是出了名的,易青自己身边常年合作的几个副导演。个个都是个顶个的水准。 在副导演地带领下,和罗纲手下的摄影组配合,进行为期一两个星期的拍摄排练,这样的工作量对罗纲和易青的同事们来说。只是小菜。 在这段档期的间隙里,依依和小意也能抽空去参加点活动,做点宣传、拍点广告什么的。 难怪当年张一谋拍《XX美洲豹的时候说,拍主旋律电影就是在放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易青就从路威给他们安排的酒店套房里起身,开始洗漱,准备出发了。 依依很适时地一闪身进了他的房间,很自然的拿起他平时出差时随身地那个小旅行箱,开始帮他往里面放内裤,睡衣,牙刷这些东西物品。 易青关掉水龙。擦了擦满是水珠的脸,搓着手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依依弯腰忙碌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明星了。依依的贤惠还是一点没变,恐怕也只有依依这种心性和气度地女人,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易青微笑着从身后环住了她纤细柔美的腰,轻轻的把脸贴在她地背上。 依依娇嗔的直起身子,伸手在他抱着自己的手腕上重重的打了一下。制止了他的魔爪继续向上偷偷移动的趋势,然后在他怀里转过身来。 两人四目相对,轻轻的拥着对方。恣意享受着这久违了的温馨。 良久,两人几乎同时的,低头噗嗤一笑。他们互相都知道对方笑地是什么??这种难得的、不被打搅的私人空间,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过了。 “路威搞的这个文化城真是个好地方。”依依搂着易青的脖子,贪婪的呼吸了一下,笑道:“这里的空气是自由的,这里没有狗仔队……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一边拍戏一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易青搂紧了一点她,不怀好意的说道。 依依噘着嘴掐了他一下。嗔道:“少往歪处想。宁姐还在房间里等着你出发呢,小心误了飞机……唉呀,放开我啦!” 易青哈哈大笑着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欣赏着依依贤妻良母般为自己收拾行装的样子,一边莫名的回味起刚才的对话。 此时的天路文化城,倒是一片净土;不过可以预见的是,用不了三年,这里恐怕会成为地球上狗仔队最多最密集的几个地方之一。 想到这些,易青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 …… 依依和几位同事一起,目送着易青和宁倩华走进了登机口。 刚才易青还在说,将来要在天路集团用的直升机机坪那个地方,建一个小型民用飞机场??那以后文化城的人就不用坐个飞机还要提早两个小时往最近的机场赶了。 银色的机翼穿破了蒙蒙的云层,呼啸着消失清晨阳光灿烂的光晕中,消失在依依等人的视野里…… 飞机上。 易青喝了口空姐递过来的早餐豆浆,一边对坐在身旁的宁倩华道:“中央政府和甘肃政府关于文化城以东的那块地,以及新影城一百五十偕亿兴建计划的标卖会,再过几个月就要进行听证和审议了。估计风声一正式放出去,盯上这块肉的各方诸侯会越来越多。我在西北拍罚隳傻迷诒本┌镂叶⒔袅恕U庵П辏颐撬凳裁炊嫉靡宦坊ぷ沤坏教炻芳攀稚喜豢伞!?BR》 “我知道。”宁倩华点头道:“对于那些来探口风、来走门路的,我会懂得处理的;不过最讨厌、最麻烦的就是那些走官面儿上来施压的企业,头疼的很……北京啊,一砖头下去砸死十个人,九个是官儿,一个是官亲戚。” 易青笑道:“宁姐的卷舌音越说越溜了。您辛苦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多跟韩山平联系吧!忙过了这段我给您放大假。” “少来!”宁倩华白了他一眼道:“依依现在也整天学你开这种空头支票。这么多年,你们天天这么说,哪一次兑现了?” 易青嘿嘿直笑。 宁倩华咬牙切齿的侧过了头,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今年经纪部报上来,有几个艺员合约到期,需要续签的,那份文件你可千万记得签完给我。这次不签,过两天你又回西北拍戏了,天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小心咱们的艺员被其他公司挖走。” 易青懒洋洋的放低了靠背,向后仰了仰,道:“谁不知道咱们华星集团铁门闩,进了华星那个艺员舍得出去?嘿嘿……” 宁倩华笑道:“那也得把手续办全了。再说了,这批到约的艺员里还有小云呢!” 北京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 秋天的脚步渐渐远去,干冷的北方冬天渐渐来临。 前一阵子闹得如火如荼的华星明星小云打人事件,以及小云母女与继父打官司的大八卦,也如这渐渐来临的北京冬天一样,慢慢的冷了下去。 京城的狗仔队们却依然一天五班六班的蹲守在小云入住的酒店外,期盼着能有个猛料从天而降,好在小云这头肥祟身上再狠狠的捞上一把。 无奈华星集团经验老到,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低调到底,无论外面的人如何挑衅,如何污蔑,楞就是把小云足不出户的保护了起来,叫记者们连个影子都拍不到。 慢慢的,这些八卦传媒的顶头上司们追这条新闻的心,也一天天淡了下来。守在酒店门口的狗仔队的数目,也渐渐的少了。 就在这条八卦新闻快要如同以往的一切娱乐新闻一样,成为过时的、被公众遗忘的垃圾消息的时候,小云居然又出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 小云今天笑容明媚,亭亭动人,半点没有一个多月钱那种憔悴、不堪重负的样子。 她今天穿了一声格外亮眼的火羽系列的大衣。鲜红的羽绒服,可爱的毛毛领,带着一顶插了根翠绿翎毛的绒帽??这套装扮更衬得她白皙娇嫩、微微红润的秀面,显得格外妩媚清纯。 她旁若无人的从酒店大堂身姿婀娜的走了出来,往人潮熙攘的酒店前大大方方的一站,仿佛自己是个寻常的外地游客,根本不是什么明星、不是什么新闻焦点人物一样。 而且今天她什么一个助理都没有带,就她一个人! 小云亭亭袅袅的往广场上一站,从怀里掏出个特别显眼、可爱的象牙色手机,拨了个号码,放在耳边,自顾自的打起电话来了! 有情况!所有在外面盯梢的狗仔队??虽然只剩下了格外有毅力的四五家,但是他们此时都不约而同在心中狂喜着告诉自己:功夫不负有心人!熬到最后果然有收获! 在沉寂了一个月后,饱受典论压力困扰的卢云突然如此高调的走出酒店,这里头一定有名堂! 仿佛心照不宣的约好了一般,这些资深的金牌狗仔们一个也没有上去采访盘问小云,而是选择了静静的在自己的长枪短炮镜头里注视着小云的一举一动??现在上去,就容易把目标人物惊走了! 蓄势而发,谋定而动! 小云似乎一点也没发觉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谋财换稿费的目标猎物,还在笑面如花的对着电话与温柔低语着什么…… 第十一章 原来是他(中) 温柔的目标小羔祟在众狗仔的犬视眈眈之下,也不知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一径呵呵的谧旖啃ψ??这等笑容在狗仔队看来,显然是在卖弄风情,或者叫卖弄风骚,谁知道她又和哪位导演或者制片商或者大人物之类的打电话相约了搞什么潜规则呢? 对,就这么写!接下来就看她下一步和谁碰面了。 谁知道,小云好半天终于说完了电话,也不见她再往外走,更不见什么名车名导名公子来接她,这风情万种的小美女自顾自的微微一笑,转身走回酒店里去了。 狗仔队们还是没有动。 能够坚持等到今天还不撤离的,都是些心志坚毅的狗仔届老前辈,金牌的娱记了。以他们多年的从业经验,自然能感觉到,今天小云突然走出酒店,决不是打个电话接个手机之类的这么简单。 否则的话,在酒店里大可以打电话了,何必打扮的这么漂亮,又是穿名牌,又是化淡妆的? 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啊等啊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守在最前面的一辆改装成出租车的采访车里,一个娱记用力一拍自己正在朝着一个方向满大街瞄美女的同事,兴奋的道:“出来了!” 与此同时,另外几家媒体地蹲候干将也激动的看到了自己守候了一个多月的目标人物。华星集团的花旦红星卢云前呼后拥地从酒店里出来了! 这是最标准的明星出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全人员,一路警惕的四下张望;在他们身后,华星集团派给小云的经纪人和两位助理;这三个人三星望月似的围着小云往前走;在小云的身后,还有一个面色蜡黄的瘦小汉子。撑着一把天蓝色的大伞,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小云的身后,举着伞罩在她的头上。 小云还是装着刚才那身红地烫眼睛的火羽大风衣,戴着一副足以遮住她的容光丽色的大墨镜;一顶式样可爱的飞行员款绒帽,盖住了额头;她地下巴整个卖在羽绒大衣高高折起的大领子里??要不是刚才小云已经穿着这身衣服出来打过一回电话了,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投过这重重遮掩,看出这些包装底下,是那位最近闹了不少负面新闻的大明星卢云呢! 守在现前那辆改装成出租车地采访车里的,是一老一少的一对搭档。年纪大的那个足有四十上下,看来是个资深娱记,年纪小的那个看着也就是二十刚出头。刚刚入这行没多久,看见明星出行还有点傻兴奋,一点也没有旁边自己那位前辈搭档那种目不转睛、面现刁毒的职业气质。 “看见了吧?”那位前辈狗仔立刻给新人上了一课。年轻人还没看清楚状况呢,老前辈已经很快抓住了新闻点,小声对自己的搭档道:“都被人骂成那样了还耍大牌!你看见那个撑伞的人没有?说是遮阳伞吧,这可是大冬天,日头并不毒;说是雨伞吧。今天又没雪又没雨。你说,这天气弄个撑伞的象小厮一样地人跟在后头,这不是讲排场、装模做样耍大牌是什么?” “哦!”年轻的搭档立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远来这样就可以写成耍大牌。好,又学一招。他一边想着一边附和 似的搭腔道:“就是就是,你看后面那个打伞的,样子多可怜,头不敢抬,脸都看不清楚,象个奴才一样弯腰跟在后面……” “对!”老狗仔坚定的说道:“就凭这一条就能写上她一条,就说,就说……就说有关内部人士透露。卢云这人非常没有教养。经常辱骂手下的工作人员,颐指气使,气焰张狂……写完之后,再把这个撑伞的人弯腰低头的照片处理一下,贴在这个报道后面……嘿嘿,谁说没有新闻猛料,这不又是一条了吗?” 说话之间,一直盯着小云一行人的年轻娱记连忙捅了捅老搭档,催促道:“走了走了,人都走了。” 老狗仔得意的道:“这还没看出来啊。是去华星停车场拿车去了。咱们还不能惊动他们,只能远远的吊着。” 说着,他熟练的发动了车子,径自开到华星大厦停车场外的转角,打了一个转,把车屁股对着停车场的口,停了下来??就象大多数泊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一样。 与此同时,这对搭档敏锐的觉察到周围的车子多了起来,路边有限的几个停车位都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几辆各式的车子。 “都是同行啊!”老狗仔熟稔的冲对面而去的一辆小面包招了招手。 年轻的娱记兴奋的有样学样,啧啧赞叹道:“跟您老出来真是学东西,这里头还这么多门道呢!” 老狗仔叹了口气道:“唉……咱们精,人家也不憨。要是没他们这几拨,咱们这回就能抢上独家了。独家呀,乖乖,少说这个数!” “五千?”年轻娱记很没形象的咽了口唾沫。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老狗仔不屑的道:“五千够个屁的!还不够老子的油钱!是他妈五万!” 年轻娱记吃惊的张大了嘴,讶然道:“我光听主编说有奖励,没……没想到……” 老狗仔得意的摇头晃脑,哼了一声道:“学着点儿吧,年轻人。连行情价码都不知道,还敢出来混?” “你看好了……老狗仔指着身后的停车场里,对后学新人指点道:“象卢云这样的。也算国内一线的女明星了吧?挖她这种地,身世家庭方面的,一稿大约是两三千;绯闻最容易,挖也行编也行。关键看她最近跟哪个男的有接触,写准了、能炒的起来,一稿就能上万了;要是能有象她耍大牌、骂人甚至打人地,再或者有她吸毒、赌博、酗酒或者其他不良嗜好的,那可发了,看新闻火的程度,一稿三五万的不成问题,这几年最火的是潜规则,能拍到她跟哪个导演握手、拥抱或者亲密照的,最好还有那种单看照片上好象坐在导演腿上的??要拍这种啊,注意一定要到他们工作现场去。融入他们的工作环境,和他们交朋友,趁他们玩的很疯的时候。容易出现身体接触??就好象当年混进程龙大哥生日会地那位前辈,趁着张子怡被大哥高高抱起的一瞬间,一拍搞定!嘿嘿,象这种潜规则的,能炒成某女靠某男才发达地新闻。起稿就能拿两三万,引发社会和粉丝争议了之后,后续的稿费更是源源不断……到时候。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 年轻娱记听得瞠目结舌,他本事大专毕业后没有工作,又是个中文系的成人大专文凭,在现在这种社会上什么公司单位都不肯请他,才勉强到这家杂志社来,领着一个月四百块的试用期薪水打工的。当他听说这个社最牛地责任编辑也才一个月一千五工资的时候,难过的差点没立刻走人??哪想到,内里还有这么大一片乾坤啊! 敢情人家压根儿就不是靠干薪吃饭地!自己真是老冒儿了……年轻娱记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低声道:“哇噻!那前阵子最早挖出卢云和她老妈跟赵宝刚那事的。还有她继父那事的那几个,岂不是赚大发了?” “那废话了不是?你以为呢?”老狗仔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道:“行里规矩,挖到独家,最低就是五万??是原有基础上加五万哪!而且我告诉你,这还是卢云的新闻,你要能搞到周依依的新闻,别管是什么潜规则、陪富豪上床、同性恋或者是耍大牌打压排挤同行的……一律翻一番、加一倍!嘿嘿,厉害吧?好好干吧,小子嘿!干咱们这行的就是这样,小打小闹地没劲。要搞就搞大明星、大新闻??只要给你搞中一回,连环效应,一个新闻接一个新闻,买车买楼的首付就都有了!关键你光会发现还不行,你得会联想,就好比……, “就好比今天这出……”年轻娱记热切的道:“说不准就能钓上条大鱼……” “哈哈,孺子可教,”老狗仔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突然脸色一变,盯着望后镜低声道:“总算是出来了!” 年轻娱记连忙扭头向后一望??果然,两辆漂亮的跑车缓缓的从华星停车场的上坡开了出来,一辆银灰一辆深黑,一下子嵌入外面冬日的阳光之中。 两辆车,一新一旧;银灰色的那辆看上去气派无比,深黑的那辆又老又旧。两车并行着,一点不减速的从老狗仔的改装出租车旁掠了过去。 两辆车都严丝合缝的拉着车帘,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老狗仔立刻象个战意勃发的士兵一样,麻利的发动车子,嘴里发狠的说道:“跟老子玩这套?小娘们儿你还嫩点儿!” 话音圆落,两辆从华星停车场开出来的车突然在丁字路口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 (: ) 第 51 部分阅读 老狗仔立刻象个战意勃发的士兵一样,麻利的发动车子,嘴里发狠的说道:“跟老子玩这套?小娘们儿你还嫩点儿!” 话音圆落,两辆从华星停车场开出来的车突然在丁字路口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糟了!”年轻娱记焦急的一拍大腿,道:“跟哪辆好?” 出租车半点也没犹豫,就跟上了那辆银灰色的新车。[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开出几百米了,年轻娱记才担心的说道:“老大,您吃得准吗?我总觉得,声云肯定在比较旧的那辆车子里。因为一般人都觉得明星一定坐好车,普通工作人员当然坐旧车了;所以她想躲开咱们,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你看!我们的那几个同行,那辆小面包,还有那辆东风小货,都追着另外那辆去了……老大,我们……” “说的有点道理,”老狗仔一边专心驾车。一边道:“年轻人,没读过孙子兵法吧?知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吗?华星集团配给卢云和那帮女明星的经纪人,都是宁倩华从香港带回来地老江湖。他们要是连你们这种雏儿都瞒不过,还能混饭吃吗?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正主儿在旧车里,其实恰恰相反,那辆旧车才是引开咱们注意力的!卢云现在要不在前面这辆车里,我把眼珠子摘下来给你当泡踩!” 没等老狗仔发完狠,年轻娱记激动的道:“老哥,前面拉帘子了!” 显然前面这辆银灰色跑车里地人是嫌车里太闷??一辆车坐了五个人,还拉着帘子,能不闷吗? 于是他们拉开帘子。摇起了车窗。先前那个撑伞的矮小汉子和小云的经纪人一左一右坐在后座的两边;虽然隔着车窗,依旧能清晰的看见他们两人的中间有一团火红的影子,显然正是穿着羽绒大衣的小云! 车子渐渐逼近。年轻娱记看的更加清楚了,不禁越发的对自己这位前辈搭档佩服地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道:“好厉害!老哥,卢云这招和把咱们那几家同行全给骗了,就您老人家火眼金睛……高。实在是高哇!” “哼!用这么多心思,搞这么多花样,卢云今天这么兴师动众。一定有要紧的事,要瞒着我们、瞒着公众怕曝光!”老狗仔冷笑着说道:“哈哈!看样子好象周围只有咱们跟了上来,其他同行都跟了副车了!兄弟,张大眼睛盯紧了,哈哈,这回独家是咱们的啦!” 年轻娱记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见无数鲜红色地人民币百元票在眼前飞来舞去,奶奶的好不壮观! …… 银灰色跑车绕着二环走了半圈,上了三环;又开了一阵。忽然开进一家加油站,停了下来。 出租车不敢进去,只是远远的吊着,停在路边,遥望着加油站里的动静。 老狗仔从抽匣里拿出两罐红牛,扔给年轻人一罐,自己打开一罐喝了几口,微笑道:“兄弟,知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吗?” “进了加油站当然是加油呗!难道是进去吃饭?”年轻娱记笑着打趣道。 “哼哼,你经历的事儿还太少!”老狗仔冷笑道:“他们这叫换车法。老掉牙,不是啥新鲜原创啦!” “换车法?啥叫换车吗?”年轻娱记奇怪地问道。 “你想想看哪,伙计!”老狗仔耐心的启发道:“这些人肯定是昨天就准备好了要出酒店坐件啥事,一般情况下早就把油加满了预备着了??又不是家用车,这可是大集团公司里有专门司机一对一伺候着的车呀,能动不动就没油?跑了几公里刚从二环进三环就需要加油了?他娘地谁信啊!” 说着,老狗仔信心十足的又灌了一口饮料,笑道:“我敢说这加油站里刚才就已经进去了一辆车??是他们华星安排好的,事先商量过的;等卢云的车一进去,他们就换车??卢云从银灰色的那辆上下来,换上一辆咱们没见过的车。要是咱们一掉以轻心,按照思维惯性傻等刚才咱们跟过的那辆银灰色的车,那可就成傻子了……这就叫换车法。切,这种烂招数,都是从香港传过来地,人家香港同胞用的都不希得用了,还在这儿使,真他妈没创意。宁倩华手下的经纪人也不过如此……” 说话间,加油站的另一侧出口果然缓缓的开出一辆黑色的式样有的旧的奥迪车,向三环路上驶去。 老狗仔想也没想,一加油门跟了上去,根本没理会加油站里还有一辆自己刚刚跟过的银灰色的跑车没出来。 果然,开没多远,眼尖的年轻狗仔就看清楚了前面车里的后座上,赫然坐着身穿火红大风衣的小云;她的经纪人已经坐到了前座上,而刚才给她撑伞的那个瘦小汉子和坐在前面驾驶副座上的保镖已经不见了??显然是留在刚才那辆银灰色跑车上作了分瓣梅花之计。 年轻娱记激动的一拍大腿,手舞足蹈的道:“神了!真神了!老哥,您简直是诸葛亮转世了,就没有您料不中的!” 老狗仔故作深沉酷帅的叹了一声:“经验,经验啊……不过是失败了无数次总结出来的一点点小经验罢了…… 说完这句,就是好半天的沉默。 老狗仔凝神静气,专心驾驶,仿佛怕自己一眨眼,小云就从前面车里飞了似的??不对,应该生怕一眨眼,那条快到手的独家就飞了…… 沉闷的行驶…… 年轻娱记打了个呵欠,忽然警觉的道:“不太对啊!我怎么觉得前面这车在绕着三环转圈圈?” 没等他再说下去,老狗仔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不得不发现了,因为经过好半天的行驶,这车绕了三环一圈,又回到了刚才那家加油站。不过,这次没有开进去,而是停在了站口。 “搞什么飞机!”老狗仔满腹狐疑的把车停在路旁,凝神盯着那辆奥迪。 “咦!看,卢云下车了!”年轻娱记连忙指着那边。 果然,只见车门一开,小云从后座上走了下来。 “她”看了看天,仿佛有点怕热的宽了宽大衣,把它脱了下来,然后……摘下墨镜……取下绒帽…… 再然后,“冬云”突然转向老狗仔和年轻娱记这个方向,冲着出租车使劲的扭了扭屁股,接着来了个“妩媚”之极的飞吻! 年轻娱记和老狗仔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强忍着胸中的恶心受了这一吻这天杀的家伙哪是什么小巧娇美的大明星卢云,分明就是一个长相酷似八两金和“如花姐姐”的矮个子老爷们儿! “我操……”老狗仔一声哀呼,趴在了方向盘上,不提防按到了喇叭猛得一声巨响??“哇”得一声,好象在嘲笑这位转世猪哥亮的“料事如神”…… 北京首都机场。 西北航空公司的飞机平稳的降落在地…… 易青和宁倩华以及华星法律组的顾问律师们,说说笑笑的向机场大厅走来。 迎接他们的,是多日不见了可人儿孙茹,以及其他几位华星的同事们。 易青远远的望见了孙茹,心中一股暖意油然而起,连忙三步并着两步,赶上前去,和小茹来了个久违了的甜蜜拥抱。 几个华星的同事开心的围了上来,易青跟每个人拥抱和打招呼,就象家人久别重逢一样,分外亲切。 依稀的,仿佛在人群里看见有个华星的同事,穿着身不起眼的黑衣服,脸色蜡黄蜡黄的,低着头躲在人群后面??就他一个人没凑上来。 易青微觉奇怪,不过在这种气氛下也没多想,就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涌向了泊车的地方。 华星派了五辆车来接他们一行人,领头的是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孙茹不由分说的把易青推了进去,自己却和宁倩华上了另一辆车。 易青坐在车里,正自奇怪孙茹怎么不和自己同车。突然,另一侧的车门一开,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看样子正是刚才在机场沉默不语的那个脸色蜡黄的同事。 易青满心奇怪,怎么会让这个人单和自己同车坐?他疑惑的问道:“呃……你、你是……” 那黄脸汉子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格格娇笑,抬头看着易青,直笑得身子乱颤的说道:“易青哥哥,你猜猜我是谁?” 第十一章 原来是他(下) 突然听到这样一个满脸病容的黄脸男子发出这种类似二八娇娃撒娇一般的笑声,实在是件很诡异恐怖的事,易青吓得就差没有大叫一声:鬼呀! 随即定神看了看,才发现眼前这个“汉子”脖颈雪白、十指纤纤;虽然嘴上粘着两撇道具胡,却掩不住樱桃小口娇美莹润的色泽,眉眼之间更是容光流转,说不清的一股子妩媚丽色。 “冬云?”待易青认清了眼前这人,忍不住吓了一大跳,又惊又喜,喜得是这妮子好象已经从那种自闭的受伤心境中解脱出来了,现在都有心情开玩笑了,惊得是一向爱美的她怎么化这么一个吓死人的丑怪妆。 小云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恶作剧”造成的效果,得意洋洋的撕掉道具胡子,然后摸出一包卸妆湿纸巾,抽出一张来费力的擦着自己的脸,一边嘟囔着道:“他们说只有这种姜黄汁效果最好。拍戏的时候扮死人、扮病人都是用它……没想到,抹在脸上痒死了……, 易青哭笑不得的摇着头,伸手拿过一张纸巾来,耐心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痕迹,笑道:“不要紧,这种是天然成分,回去多洗遍脸,做个面膜就舒服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小云似乎很享受易青对自己的“照顾”,开心的仰着脸,让易青帮自己把边角地方的化妆痕迹擦去。一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如何连环用计,带着狗仔队在三环兜圈,自己又是怎么金蝉脱壳,脱身跑来和孙茹会合一起来机场接机的。 一路说下来。小云直说的眉飞色舞,格格娇笑不停,显然是心情极好。 易青一副被她打败了的样子耸了耸肩,忍不住在她俏挺地小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你呀,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顽皮。乖乖在酒店等我办完事过去找你嘛,何必费这么大的牛劲,还绕这么大个圈子。” “你少来,”小云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最多两三天。可要办的事情一个星期可能都办不完。我要不主动来找你,你能想到去见我?切,警告你以后少给人乱开空头支票。女人都很记仇的!”说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易青被她数落的有点不好意思,说来小云讲的还真是实情。这次回来,正事头一桩当然是一个月前就约好的听证会;除此之外,就是和孙茹商议着手同印度阿三哥哥们讨论中印结盟的事。 孙茹这一个多月来留在北京,在印度大使馆地文化参赞的引荐下。由广电部和中影的人陪同,遵照事先和易素商定地计划,跟尾买、安得拉邦、马德拉斯三地的三大印度影业公司的高层人物进行的了初步的接洽。就成立泛亚影盟和中印电影无差别进口签约等问题进行了初步会商。 虽然孙茹和她地助理们一直有和他易大主席进行电话汇报、视频汇报,但是许多细节的东西还是要当面商量交代。 除了这两件事情,还有一件令易青放心不下的事情,就是有关冯丽丽地身份问题了。 本来离开北京去西北之前,这件事一直是让宝叔去查,并且请杨仲从旁协助的??杨仲主要的工作关系还是在香港,最多只能请人帮帮忙,所以主力还是宝叔。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宝叔还偶有电话来。说说最近都查到什么了,或者是观察到冯丽丽又有什么不太寻常的举动,但是突然有那么几天,宝叔的电话就再没打来过,易青一向知道这位父兄一般牢靠的叔叔生来就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朴实性格,所以没接到他的电话也没太在意;但是渐渐地易青就觉得奇怪了,在那之后,宝叔就再没来过电话,整整大半个月没了消息??再怎么木呐寡言,事情总得办吧?总得有个四六说法吧?宝叔可不是那种事情做一半就撂下的不负责任的人啊! 易青这儿还在胡思乱想的琢磨一会该怎么向宝叔开口提这件事,旁边的小云拍了他一下,道:“想什么哪?好不容易见你一面,话都不会说两句,难怪你叫大木头!” 说着,小云噘着小嘴,从自己穿着的男式休闲服口袋里掏出一份折了四折的文件,扔给易青道:“我找你其实是有正经事来的,给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情书啊?”易青打趣的笑道,拿起那东西展开一看,楞了楞神??居然是一份小云的转签合约! 小云和华星的艺人合约到期的事,刚才还在飞机上听宁倩华提起,现在突然看见这么一份转签合约,不免让易青心中一沉,连忙失声问道:“转签?你在华星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转签呢?” 这话一问完,易青就后悔了。正所谓关心则乱、智商下降,这个问题易青问的可真够笨的??小云要是想转签,还会把这东西又揉又折的带在身上拿来给他看吗? 果然,小云嗔道:“少咬吕洞宾啊!我几时说我要跳槽了?” 听她绕着弯子骂自己是狗,易青也只得苦笑装没听见,这几个姑奶奶,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只得假装凝神看那份合约。一看抬头易青就皱了皱眉头,甲方居然是华裔兄弟! 刚刚才和易青谈完新影城计划和泛亚影盟合作意向的华裔兄弟集团,居然一转身来挖华星的当家花旦? 易青次第一条条看了下去,紧蹙的眉头倒舒展了几分,轻松的打趣道:“华裔眼光挺不错地嘛。给你这么高的待遇,看来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信心。” 小云冷笑道:“恐怕不是因为对我有信心吧?” 易青抬起头仰面向天的想了一会儿,突然转头问道:“你……你想到了什么?” 小云地笑容机灵可爱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微笑着道:“你想到了什么。我就想到了什么…… 易青微微一笑,低着头又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呀,不可能会是华裔的,怎么可能是他们呢?” 在娱乐圈,一个明星被负面新闻困扰时很重要的一种脱身办法,就是换东家。 在普通人眼中看来,仿佛所谓负面新闻都是当事人私德有亏,其实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人一辈子谁没有缺点。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想挖你,还挑不出点事情来包装、夸大、歪曲、攀扯一下做条新闻?任何人由着别人拿笔来写的话。圣人都能写成男盗女娼。 说白了,但凡是能被系统的操控着炒起来的新闻,一百条里有九十九条怀有事件之外的目的,公众在这里只不过是被愚弄和利用地工具罢了;真正能系统的炒起来,还能螺旋着上升的长时间被热炒地新闻。大抵都不是靠网友们公众们自动自发的议论形成的。 有些是当事人明星为了恶炒得利,自己贱卖自己式的恶性炒作;有些是个别媒体或者个别几个媒体集团为了做选题牟取暴利,而刻意制作编造的针对某个当红明星地策划炒作;再有一种就是公司与公司之间或者两个利益集团之间怀有攻击分化目的地恶意攻击。 恶性自炒、策划炒作、攻击性目的炒作。这是时下网络不当炒作最主要地三种方式。 所以如果一个明星莫名其妙的成了众矢之的,她心里又很清楚不是自己要炒作的情况下,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替自己背后的公司或者利益实体受过。 小云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了,她自己知道、易青他们也知道,百分之百对头人是冲着华星集团来的,小云只不过是正好倒霉被选中做了目标、做了攻击华星的导火索。 这个时候,华裔兄弟适时的抛出橄榄枝,不但不嫌弃小云是个烫手热山芋,反倒高薪重利地来拉拢??换是其他女明星。那还不是求之不得,上杆子的扑上去吗? 照小云的想法,先前她莫名其妙的被媒体密集火力围攻,又被《京华女人等媒体设局陷害,这件事情本来就怎么看也不象是个孤立的偶然事件,而绝对象是有人刻意指使的。 可是就在这场风波过后,华裔兄弟集团马上高薪重利的过来挖人??这说明了什么? 不过在易素的判断中,他不太相信象华裔这样签过巩丽、张子怡的大公司,会为了挖一个小云,劳师动众的做这么多背后的小动作;而且,冯丽丽这种角色,怎么看也不象华裔那两位能使唤得动的。 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当然不是为了弄几个八卦搞臭华星一个重要女艺员这么简单;但要是说做这么多是为了挖走小云,那看起来又不象;可这么说来,难道华裔的突然出手只是一个孤立事件吗? 若然果真是华裔公司出于某种目的要对付华星,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发动?他们马上要和华星一起开发一百五十亿政府基金外加六亿美金的一个大计划了,却在这里时候为个女艺员和华星交恶,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呢? 难道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的?难道冯丽丽根本没有问题,是依依等人神经过敏?还是说冯丽丽和华裔根本是针对华裔的两拨人马? 发现冯丽丽的反常后,易青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问题的重点,可这下,他似乎又有些迷惘了…” 车子停在北京华星大厦楼下。 小云软软的靠在易青怀里,还舍不得离开。 车帘子拉着,易青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好啦,来日方长,咱们总不能一辈子不下车吧?” 小云娇嗔的哼了一声,在他腿上肉厚的地方掐了一把,自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易青从另一侧车门出来,一下车就连忙转头对还没站定的小云嚷道:“喂,你今天可别急着回酒店,反正正好回到公司了,就赶紧让你的经纪人去经纪部把续约的事情办了吧!华裔那边,我让公司的人帮你去推了他们。” 小云见他说的急切又郑重,仿佛是怕自己跑了一样,心里甜蜜蜜喜孜孜的,心中暗道:傻瓜!只要你还在华星,就是王母娘娘的瑶池、耶和华上帝的天堂请我去,我也不去! 易青说完这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不舍的转身和宁倩华他们会合,走进公司里去了。 华星大厦的电梯里。 易青和宁倩华、孙茹并肩而立。易青小声的交代宁倩华道:“宁姐,马上用最快的速度,让我们的人查查华裔兄弟最近和哪些国际企业有重要业务来往,还有,重点查查他们用来和我们合作开发新影城计划并购买新影城股份所使用的资金来源!” 宁倩华虽然有点不解,还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易青深吸了口气,喃喃的道:“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的通……但愿……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 第十二章 情在两难(上) “咦?”易青人在电梯里,左右环顾了一下,诧异的问道:“宝叔呢?” 自从孙老爷子去世之后,宝叔这位无家无室、无亲无故的汉子,就把孙茹和易青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虽然他嘴上不善表达,但是内心的感情易青和孙茹都是知道的,他们自己也对这个憨厚忠诚,特别能给人安全感的叔叔十分眷恋。 以往要是易素或者孙茹出差回到公司,迎出来的同事群中,一定会有宝叔喜悦的高大身影,可是今天大家都知道易青这次回来时间非常短,一早就等在大堂想跟他见个面说说话,可惟独往常必来的宝叔却不见踪影。难怪今天易青一直觉得有点约略不习惯。 孙茹也疑惑的道:“是啊。昨天晚上我还跟他说,今天你要回来,让他和我一起去接机,结果早上我在公司等了他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他来,差点误了你的飞机。” “兴许是老爷子交代他在北京打理的那几个基金正好有什么事要他过去处理吧!”易青心中生疑,嘴上却轻描淡写的说道。 “叮!” 电梯门一开,宁倩华和行政部门的同事先走了出去,回头和易青、孙茹道拜拜。 电梯门关上;微微的启动声中,向顶楼主席办公室升去。 电梯里只剩下孙茹和易素两个人。孙茹突然象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软软地靠在易青肩上。满脸幸福的微笑。易青反手搂住了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孙茹指着电梯顶上的摄像镜头,吃吃的笑道:“幸亏今天宝叔不在,不然全被他看去了。” 因为保护公民隐私地缘故。北京市很多年前就有规定禁止在单位楼宇里安装录象装置用于保安用途。华星集团的总部转移到北京来后,依旧象香港一样搞了一套保安监视系统,只不过不能录象;而且规定只有保安主任也就是宝叔一个人才能坐在监控室里看监视器。 易青从后面搂着孙茹的腰,轻轻的摇晃着,心里总觉得不太塌实,可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怎么好象觉得,宝叔竟似在躲着自己一样? “叮”!电梯门再度打开?? 猛地! 一张满是雀斑的丑陋面孔出现在眼前! 易青吓得激灵了一下,孙茹赶紧从他怀里离开。 “易总,您回来啦?”冯丽丽依旧是无比谦卑的弯下腰去,语气里带着诚恳的恭顺。厚厚的酒瓶底眼睛后面,目光闪烁不定。 不知怎么的,冯丽丽这副曾经被易青无数次夸奖的谦恭朴实地外貌。此时在他看来,却是如此的阴恻难名,叫人心底发凉。 易青努力的微笑了一下,道:“是啊,有心了。” 冯丽丽道:“刚听说您已经到了。可惜手头有点事情走不开,没下去接您;刚放下手上地事情,赶紧跑来了。就看见您的电梯已经上来了…… “以后不用这么客气……”易青点点头,和孙茹挥了下手,各自回各自的办公室。 冯丽丽亦步亦趋的跟在易青的身后,恍若一个忠诚地仆人。 “有什么马上要处理的事情尽快送进来,”易青边走边交代道:“我这次在北京呆的时间不长。” 知道了冯丽丽地身份之后,易素还是把冯丽丽当作自己的高级助理来用,什么事情也不避着她。因为他心里也知道,虽说她是个高价商业间谍,但是做为助理她依然是非常称职高效的;而且她决不会在日常工作的一些小事上动手脚这么笨??这种人。自然是所谋者大。 如果在小事上提防她,露出对她不信任的情绪,反而会打草惊蛇。 “是的。”冯丽丽恭谨的应着,随后随口道:“对了。保安部的吴宝主任特地上来请假,说他身体不舒服。因为宁总监不在,所以上来告诉了我。” 哦?易青脚下半点不停,可心里却打起了鼓。 和宝叔认识快十年了,从没见过这个铁汉子生病啊!怎么早不病晚不病,自己一回来他就病了? 前两天明明在电话里约好了的,今天一到北京,就要听他汇报关于调查冯丽丽来历地事,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最多只能呆三天??这一请假,岂不是有意要和自己的时间错开了去吗? 不管怎么样,让他去查冯丽丽的事,他也答应的好好的……这次回来,无论查到查不到,查的结果怎么样,他总得给个回话呀! 宝叔,你可不是这种做事情没交代的人哪! 易青想起前天晚上和宝叔通电话时,问起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宝叔那含糊的语气,心中疑虑更增…… 转眼易青回到北京已经两天了。 宝叔早上起来,去基金会办事处坐了坐,听会计报了一早上帐,无聊的快要疯了;下午找了家健身中心流了一身汗,洗了个痛快澡,回家前在楼下小超市买了个酱肘子、一大包花生米、一块钱朝鲜拌菜、一大瓶二锅头,晃晃荡荡的上了楼。 过了两天没着没落的日子,这滋味儿真不好受。 对于宝叔这种个性的男人而言,撒谎骗人、装病请假。尤其骗得还是这么亲近地人,他这心里真是一万二千个别扭??就盼着这三天早早过去,易青回西北去,他自己能躲过这一劫再说。 至于过了这回。下回易青再拍完戏回来怎么办?他总不能永远不见吧? ??这个高难度、高技术含量的高深问题,宝叔这副直肠子还没想明白,也不 不愿意去想。 头疼的很…… “唉!”宝叔对着客厅里孙老爷子的遗像重重地叹了口气,哑着嗓子摇头道:“咋能是这样呢?老爷子,您说说,这事情……它咋能变成这样呢?” 他喃喃自语的说着话,一屁股坐在客厅前的沙发上,把几袋子食物和一瓶酒摆在茶几上;从茶几下摸出一个茶杯来,拧开二锅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仰头一闭眼全咪下去了……辣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明天……明天易青就该结束北京的听证会。回到西北去拍戏了吧?今天是听证会的正句子呢! 宝叔闭着眼睛想了会,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自豪的微笑??他跟了易青和孙茹这么多年,不用人在现场。他也能想象的到,易青今天在听证会上辩才滔滔、舌战群儒的样子。 他小子那种富有煽动性的演讲和慷慨铿锵地陈述,想必把全场的人都震了吧?宝叔得意的咪了口酒,微笑着想着。 他地才华宝叔最知道了,就象父亲叔伯知道自己的子侄??那是自己个儿的亲人呀!能不知道么? “老爷子啊!”宝叔冲着老爷子的遗像举了举杯子。微笑道:“易哥儿挺出息,真挺出息的!他是好样儿地!这么些年,他那干得可是真好!真没给您老人家丢脸!” 说着。一仰脖又倒进去一杯,心里火辣辣的说不上啥滋味。 “宝叔,喝着哪?” 一个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生生把这个胆大如牛的前特种兵吓了一跳。 抬眼望去,大门口施施然站着一个青年,长身玉立、气宇不凡??不正是他刚刚向老爷子念叨着地易青吗? “您也是,再怎么馋酒也不能急得门也不关呀!”易青笑着说道,回身把大门用力撞上。 宝叔楞了楞神儿,心想糟糕。怎么失魂落魄的,进来忘了把门关好呢? 这下躲不过去了…” 易青从从容容,行若无事的走了过来,象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也是,这里本来就是老爷子的故居,从前易素上大学的时候,这里其实就是他的另一个家。 宝叔一直很注意打理这房子,所以这里的东西,环境和当年比起来,几乎一点儿没变。 易青自然而然的走到老爷子的牌位面前,从香龛上抽出几柱香,自己拿打火机点燃了,恭敬地拜了几拜,插进香炉里。 向老爷子行完礼,易青拍了拍手,走到宝叔对面坐下,笑着挽了挽袖子,从茶几下面又摸出一个茶杯来,笑道:“叔,我陪您喝点儿?” 叫得宝叔心里那叫一个暖。 易青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宝叔下意识的看了看老爷子的遗像,又看了看易青手里的酒杯。 “我知道,”易青笑着解释道:“我答应过老师,以后戒酒了;可今天这酒,我得喝……宝叔,我敬你!” 说着,易素一仰头,把整杯酒往嗓子眼儿里倒了进去。 他擦了擦唇边的酒渍,望着宝叔,诚心诚意的道:“宝叔,这回这事,怨我,是我没想周到……” “这……”对面的耿直汉子一下子急的脸成了猪肝色,急声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易哥儿,你……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干脆大耳刮子抽我得了!” “得了吧!宝叔,咱爷们儿是那么矫情的人吗?”易青摇头道:“我说这事怨我,那就是怨我!您千万别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心里也别藏着疙瘩……一点儿不怪您,真的,您也不用躲着我……唉,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喝、喝吧!” 说着,易青拿起杯子给自己和宝叔倒上,碰了一碰,又干了一杯。 宝叔迟疑的望着易青,好半天才漏出一句话来,道:“你……都知道啦?” “恩,知道了。”易青的回答特别简洁。 宝叔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闷不吭声的喝了七八杯酒,一瓶二锅头下去一大半儿了。 宝叔终于忍不住拿酒杯往茶几上一顿,啪得一声酒花四溅,他大声吼道:“咋能是他呢?你说说,谁能想到是他呢?这人有了钱,咋就让人看不明白了呢?” 易青勉强笑了笑,道:“您也别太望心里去。可能这里头有点误会吧!宝叔,这事儿,先别让小茹知道。” 宝叔重重的点了点头,拿起两个花生米慢慢的吃了,忽然问道:“你是咋知道的?” 易青笑道:“昨天小云来接我,给我看了一个华裔公司给她送来的转签合约。我一看就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儿,就让宁姐去查。结果一查就查到了,小茹的爸爸代表宇通公司在后面指使哥伦比亚和澳洲的资金参与西北新影城的兴建计划,要和天路集团竞标,而华裔兄弟集团原来的名字就叫‘哥伦比亚华裔兄弟公司’,哥伦比亚和澳洲的那几位大亨,本来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宝叔一连失神的说了三个“真的是他”,终于忍不住拿过二锅头瓶子来,直接灌了一大口,然后放下酒瓶摇头道:“这都是啥事嘛!老丈人在女婿背后捅刀子,亲爹妈给闺女使绊子……你说他都那么有钱了,他这是图啥呢?能落下啥好呢?想不懂咧,真是想不明白……” 听他的语气,似乎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毕竟,孙老爷子是自己半生的恩主,而孙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早就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的亲人。 易青微微一笑,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宝叔的反常,自然是因为他查到了什么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查到了那隐在冯丽丽背后的人。 而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忠诚耿直的宝叔这么为难的、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开口而要躲着自己的,也只有一个人??孙老爷子的独子、孙茹的父亲、美国宇通总裁孙云博! 第十二章 情在两难(中) 爷俩咪了几口闷酒。宝叔嚼着肘花慢悠悠的道:“这个冯丽丽……恩,应该叫做马丽丽??她的父母是第一代偷渡到美国的淘金客,福建南平人。一次,长乐帮和美国本地的黑帮抢地盘,因为她父母是中国人面孔,被美国人当作长乐帮的人给打死了,死的冤枉。当时长乐帮的总瓢把子??就是小茹的外公、孙夫人华云清的父亲华天水,看着马丽丽这孤儿可怜,又是福建人的遗孤,他父母还是因为长乐帮死的,所以就让长乐帮芝加哥分堂的堂主收养她做了义女……” ……自后来华天水去世,长乐帮内讧,芝加哥堂联合其他几个堂口,驱逐了本来应该是长乐帮继承人的华老爷子的义子华云丰,华云丰掌握着长乐帮最大的堂口纽约堂,和芝加哥堂明争暗斗了十几年,分不出胜负,长乐帮就分裂了。 ………芝加哥堂的堂主马火旺,好象特别疼爱自己这个干女儿,早早的就把马丽丽送到英国去读书,让她远离长乐帮内部血腥的争斗;后来在小茹的妈妈以华老爷子独生女的身份,出面给马火旺和华云丰调解,两家息争止斗,保持了均势,马火旺就把女儿从英国接回来,又去了麻省……” 易青耐心的听了半天,到这里终于明白了,点了点头道:“华云丰的纽约堂在帮中的势力那么大。马火旺却能够和他分庭抗礼,把芝加哥堂生生独立出去,那自然是背后有庞大地人力、物力、财力支持。这个支持马火旺的人,自然就是小茹的爸爸孙云博。” “可不是。芝加哥堂最近十年来得到宇通集团的大力扶植,已经有实力能和华云丰地纽约堂平起平坐;这几年宇通暗中帮着芝加哥堂,抢走了纽约堂不少地盘。”宝叔苦笑道:“也不知道这位孙先生是怎么回事,半点也没学到孙老爷子的宽宏胸襟和气量,我隐隐约约听老爷子叹息过几次,好象他这个独生子和华云丰闹的不善,孙云博好象非把华云丰置于死地不可。唉,也不知道郎舅郎亲的,哪来这么大的过不去的仇恨。” “是了……,易青摩挲着手里的杯子,长叹道:“孙老师是个了不起的改革家和中国电影的先驱者。但可惜却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因为国内又是文革又是纯艺术政治路线当道,形势不允许,他就想在国外留下几股大地助力。留待日后他的继承人能在国事日靖、环境允许的时候利用这些力量,完成他地志愿。” ………他安排自己的儿子掌握基础的财力,让二徒弟去学好莱坞的技术,让大徒弟留在中央从政,可是他老人家万万没有想到,唯一出了纰漏的竟是自己地亲生儿子??看起来。这位宇通集团的孙总裁对他老父亲的毕生理想半点兴趣也没有,他在意地只是自己个人的功业。他不但想当美国大亨、超级托拉斯,还想治死自己的夙敌华云丰。帮助马火旺这一派的人漂白……在他看来,孙老爷子死后,他就应该接手老爷子在国内的全部财富和势力,包括我这个毛脚女婿,也应该在他的掌控之中……唉,这个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这么强,他的内心一定有一个非常不快乐、非常自卑的源头吧?” 宝叔看着易青,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早知道你的脑子这么好使,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算计。我也不用这么为难,几宿睡不好觉。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我多少还有点拿不准,万一把马火旺的这个干女儿安插进来的不是孙……呃,不是孙先生,那我不是平白添了你们翁婿之间的猜忌吗?” 易素点头道:“宝叔,这事你做的很对。小茹能够有你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无微不至的、无条件的保卫这一切和她有关的利益,我真是特别高兴,也特别的感谢您!” 说着,易青拿起瓶子来,给宝叔和自己都斟满了,恭恭敬敬的敬了宝叔一杯,自己先干了。 宝叔叹着气,喝干了杯里的酒,摇头道:“不一样啊……做人和做人,咋这么不一样呢?易哥儿,你厚道哇!” 撮了两个花生米,宝叔忽然又迷糊了起来,他有点惘然的问道:“你说孙……那个谁想和你们过不去,又关卢小姐啥事儿咧?作整她一个女娃子干啥呀!” “小云当然没有惹着他们,她只不过是替公司受过罢了,”易青道:“华裔兄弟这次重金来挖小云转约,显然是宇通背后指使的。” “那……那说明啥问题?”宝叔听得有些迷糊,这类范畴内的事显然不是他的强项。 “这个计划,说起来应该是一手阴谋一手阳谋。”易青道:“西北新影城建设开发计划,国家将分五期投入三百亿人民币的资金;第一期资金额最大,一共一百五十亿;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华星集团和天路集团一起参加这次的政府招标,有华星集团代理的六亿美金李氏国际的资金做底子,天路集团在我们支持下非常有希望能拿到这支标;而我们也打算和天路一起申请成立关于新影城计划的基金。” “可是现在,美国宇通用自己的资金和旗下的外资建筑公司来支持华裔,这样他们也具备了成立基金的资质??咱们政府里面亲美的官员非常多,而且把大项目包给外国企业,是我们一贯的作法了,拿中国的铁路来说,有一半是外国人修的。华裔背后有了宇通。足以和我们分庭抗礼,他们不但是想分一杯羹,甚至我怀疑他们简直有踢开我们和李氏国际,独自吞下这个几百亿乙地大项目的野心。” “那这跟他们污蔑卢小姐有啥关系?”宝叔追问道。 “电影公司和娱乐业的企业。重要的明星被丑闻缠身地话,会减低股民对这个公司的信任和期待;这样的公司在审查中是很难拿到成立基金的资质的;如果政府上面的人,也对我们失去了信心,转去支持美资公司,那我们就大势去矣……”易青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先控制媒体攻击小云,然后在小云最困难的时候唆使华裔集团来华星挖人;如果我们保住小云不放人,无疑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可以继续攻击我们的其他艺员,在竞标中进一步取得优势;如果我们为了大局丢车保帅,放弃小云来洗清华星自己的名声地话。他们就可以等把小云的合约骗到了手,再转过来用小云的合约来要挟咱们,要我们泄露天路集团地标书。甚至转而支持他们……” “拿着卢小姐的合约就能威胁咱们?”宝叔诧异的问道。 “哼,宝叔,您是好人,所以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易青冷笑道:“当年香港有两个最有名气的女明星,一个是港姐冠军。一个号称大眼美女,本来都是万众瞩目地美女,前途无量,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得罪了公司的老板。不但雪藏了她们地合约,还故意把他们介绍给黑道出身的老板。结果那个大眼美女,被关在那个黑道老大的别墅里折腾了三天三夜, (: ) 第 52 部分阅读 的别墅里折腾了三天三夜,下身被塞进去一大块奶油蛋糕,等回到家里被家人发现的时候,里面都 生虫了……, “竟有这种不讲理的事?香港没法律了?不去告他们?”宝叔骇然说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告?怎么告?人家公司只是介绍明星给大老板认识,剩下的事情又和他们无关,人家又不犯法,你怎么告?更不用说明星都害怕事情曝光。自己的一辈子前途就毁了。”易青叹道:“一个大公司要成心整一个女明星,可以逼她接客做高级妓女都行;他们给小云的转签合约上定了那么高的年薪,就是为了到时候万一小云要违约,赔不出那么高额地违约金来。” 易青沉默了一会儿,叹道:“其实这事摊在其他公司,根本就不会管一个女艺人的命运怎么样;可是如果是我们……如果到时候他们拿小云来要挟我们,我还真说不定会把本来包给天路的那部分,分出一杯羹给……给小茹的爸爸……所以我说,这条计策是一手阴谋一手阳谋。想出这条计策的人,对我们华星的员工之间的关系、感情;甚至对我和小云之间的私人感情、以及我的为人性格和软肋??全都了如指掌,这个人,不是天天呆在我身边的冯丽丽,还会有谁?” 其实还有半截话,易青没有当着宝叔的面说出来??此中缘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其实冯丽丽选中小云,目光是很毒辣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小云是华星群芳之中最“务实”、最“虚荣”、最在意个人事业得失的一个,这一点正是冯丽丽他们需要的。 一个处处被依依这样优秀的影后压着一头的女明星,又如此在意自己的得失,现在莫名其妙的被公司挡在前面,挨泼了一身脏水,还有不急着跳槽的道理? 可惜冯丽丽偏偏料错了。她还是没看清小云。 小云确实有务实和虚荣的一面,但是她有她自己的底限??这个底限就是易青。她不会做对不起易青的事,这份感情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大概比名利还要重要。 冯丽丽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了解,易青、依依、孙茹、杨娴儿、小云以及罗纲、何风、李佩佩这群华星集团的核心人物,他们是以怎样一种默契和情感结合在一起的团体。那是用青春的热血、灵魂与理想烧铸出来的情分,无论想将他们当中哪一个人从这个群体里分离出去,都是一件非常渺茫的事。 阴谋家和卑鄙者往往失败,败给一些智力甚至尚不如他们的正直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计划不准确不高明,而是因为他们在布局的时候往往漏掉了最重要的参数??人的性格和感情。 任何计谋都是针对人的计谋,而决定人的行为的最重要参数就是人性和情感。阴谋家们容易忽略人性和情感的因素,因为他们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人性和人的感情??他们通过揣测人的共性和对物质欲望的相似、共同的反应,来制定计划,结果往往功亏一篑。因为我们人类,不仅仅只受物质欲望的支配。 不过,此时的易素,似乎还是低估了这位出身黑帮、又受过高等教育、善于隐匿自己的身份和思想的女阴谋家。 她蛰伏在华星两年,所图谋的,当然不会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计划??在小云的合约上耍点小手脚,只不过是她发动的第一步而已…… …… 暮色,悄悄的降临在这深冬的北京。 易青把瓶子里最后一点“福根”倒进自己的嘴里,咂了咂嘴,大大的笑了两嗓子,随即把瓶子往桌子上一顿,带着微醺的酒意对宝叔道:“叔,我先走了……您坐着,坐下坐下,不用送我,我自己走……今天那个听证会还没开完,明天还有一场,我得早点儿回去休息休息……” 宝叔打着酒嗝点了点头。 易青站起身来,披上自己的大衣,使劲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转过头去,去看就挂在旁边墙上的恩师孙老爷子的头像。他整了整衣领,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仿佛下了某种重要的决定…… 墙上蔼然含笑的孙老爷子,就这样在即将燃尽的袅袅烟雾之中,满怀深情的注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子的背影,目送着他昂然离去。 第十二章 情在两难(下) 夜风凛冽。 北京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有股枯燥的干冷。易青却敞开了他的衣襟。 皮大衣的领子向外翻着,呼呼的冷风顷刻之间灌满了他的胸怀;衣角高高的在风中扬起,和他略长的、骄傲的黑发一起指向身后??如同一支支激愤的战戟! 尽管脸上带着酡红的酒意,但他的眸子依然清越而明澈,带着一丝愤怒的悲壮。 那大半瓶二锅头带起的火焰在他皮肤下的血管里到处燃烧着,而他的胸膛里,也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 他没有去拿车,也没有叫车。 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大踏步的昂然走着??在寒风中高昂着头! 易青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从来就不是。 尽管这么多年的人事纷繁和事业需要,使他的性格谦和了许多、沉稳了许多、凝练了许多;使得他多少懂得了一点时度势、谋定后动了??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却依然是当年那个会用砖头拍人,会砸别人车子的张狂少年。 面对一个外表温文、内心狂野的男人,不要轻易去挑战他的骄傲! 易青的骄傲,就是他的“家人”,这也是他的底限。 就象最了解他地孙茹开玩笑时常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极度“护短”的人。 依依、孙茹、杨娴儿、小念青、小云,还有罗纲、何风、小意这些人。就是他内心想要守护的亲人,是他不容侵犯、不容挑衅地底限! 他自己受点委屈,吃点儿亏,出让点本来属于自己的利益。这都没什么;但是伤害到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伤害到他内心认可的最核心的圈子??他的愤火会象失去了狼崽一样的独狼一样撕碎一切! 在这之前,他并不恨冯丽丽和孙云博,甚至不觉得有多讨厌他们。 孙云博在女儿女婿的公司里安插一个自己的眼线,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介意的大事。 在商言商,逐利牟利是商人地根本,也是今天社会向前发展的根本;宇通集团确实需要一块打开亚洲市场的跳板,孙云博作为集团地主席,要为股东和财团千万员工的利益负责,所以极力谋取华星集团和中国电影在亚洲的文化产品的开发专署权??这本来无可厚非。 但是他们使用的这种手段。太过卑鄙! 为了达到目地,疯狂的伤害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年轻女孩,甚至连她寡居多年、含辛茹苦地母亲也不放过。 易青从心眼儿里厌恶和痛恨这种做法??这种把人当作一个棋子。无视他人的痛苦,践踏他人感情、践踏人性的冷酷做法。 更重要的是,这种做法利用的是这个社会最负面最恶质的力量??这种力量一旦启动,造成的伤害必然是终生的。 即便华星取得了这场商业斗争的胜利,即便让《京华女人等媒体最终集体承认虚假报导地错误。小云和她的母亲所受到的伤害,也是终生无法摆脱的。因为这个恶质的社会里那些狭隘的心理阴暗的人,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什么是事实。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负面的、能够提供给他们发泄内心污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无论怎样澄清和声明,他们都只接受最负面最不堪的假设,坚持将当事人往最肮脏最龌龊中去想象,而决不在意有没有切实的凭据??因为这种游戏,理当确保当事人明星必须是一无是处的,任何正面的辩解都必须是、必然是狡辩和马屁精的马屁,否则这个侮辱人取乐的游戏岂不是太无趣了? 而孙云博和冯丽丽就是利用这种社会特质编织起一张阴谋的网??易青知道这只是阴谋的第一步,后面的后着会源源不断的杀来。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们选择的这第一步。不但是最令人难受的一种方式,而且是最打击人的意志,最容易使人心烦、使人失控乱了方寸的手段。 但是他们没想到,会在最不容易出纰漏的环节上,在最具有隐蔽性的冯丽丽身上出了问题??天网恢恢,这个经验老到的职业商业间谍居然会在细心的依依和机警的孔儒手中露出了马脚。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华星上下被彻底卖了还不知道对手来自何方呢! 够了!易青深入骨髓的痛恨这一切!他不想再让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拌住自己的脚步,他要结束这恶心人的一切,他要反击! 我要反击! 当易青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眼前矗立的这座建筑物令他停住了脚步。 华星大厦?! 易青站在公司楼下,哑然失笑。 他本来是无目的的到处走走,发泄一下心中的积郁,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来了。 不过,当初给北京总部选写字楼的时候,就存了这份私心,特地选择了距离孙老爷子家很近的地方。为的是自己可以经常去老爷子故居看看、住个两天;同时孙茹住在旧居,往来上班也方便。[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可惜的是,易青这番好心,看来人家孙大小姐是没领情。孙茹在华星大厦里属于她和易青那一层的半片,单独布置了一件卧室和一间茶水房,常常就一个月一个月的住在公司。 就好比今天。易青本来想拉孙茹一起回家找宝叔聊聊的,孙茹却对这一堆忙不完地文件走不开身。 作为华星的二把手,创作和行政一把抓的副总裁,孙茹简直是华星上下最忙的一个。易青只是负责谋划大事和方针。负责思考和决断??可是他地一声令下,看似潇洒大气的一个指令,负责帮他去具体实施的孙茹往往就要付出日以继夜的辛苦努力。 尤其是回到北京以后,太多的事情非得孙茹自己亲自去办不可。 华星每一个商业年度的作品审查,准拍,准映,没有她的那些人际关系和世家旧属的背景,换个别人,给十倍的时间也联系不下来。 中国电影行业改革,华星是急先锋;孙茹就是先锋营里的先锋。每一项政策措施地落实,凡是需要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公关事宜,最后都要着落在她身上。 就拿最近来说。易青要搞泛亚影业联盟,首先要和印度影商们合作。韩山青替华星牵好了线,一应细节谁去操持、谁去谈?当然不会是易青这个甩手掌柜。自然又是孙大小姐出马。 印度人真是极其麻烦,光是那三家影业的谈判代表开出地条件以及涉及到长远合作的各种细节,还有照顾到他们国内一些中小影业以何种形式参加,享受何等待遇……等等的问题,光是往来文案翻译都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更别说具体商洽起来的工作量了。 今天下班地时候,易青来找孙茹,她还因为不能陪易青吃晚饭而满脸歉意??毕竟易青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只能待这么几天。 想到这里,易青仰面看了看夜风中的大厦??也许在其中某一个亮着灯的窗口下,孙茹还在废寝忘食地工作着;也许,连晚饭也还没有吃吧? 易青向四周环顾了一下,这大厦底下附近什么都没有,只有对面门店街上,一家水果副食品店的门前,又几个大晚上还在卖小吃的辛苦人,还在寒风中笼着袖筒直哆嗦。 易素上了天桥走到对街。看清了有卖摊煎饼的。还有卖糖炒栗子的。 易青买了两张煎饼,两斤糖炒栗子;想了想,又到副食品店里买了几个生鸡蛋,拿袋子提了,向公司大厦走去。 走进大堂,正在看盗版小说的警卫一激灵站起身来,见是易青,连忙打招呼。 易青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顶楼。 在孙茹的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望着那半掩的门缝里泻出来地灯光,易素突然有些莫名的情怯。 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在一起这么多年,易青还是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孙茹??面对这个为了自己,奉献了全部青春、爱情、才华与心血的美丽女人。 透过门缝里的灯光,易青默默的站在门口,手里的煎饼和糖炒栗子散发着袅袅的热香。 灯光下,孙茹正对着电脑,凝神阅读着什么。秀美的脸上满是倦容;那一头如瀑般的黑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松松散散的搭在肩上;一身红色呢西服的职业套装,胸前的扣子松着,看来是工作时间太久,不得不松快一下。 易青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仔仔细细的看过她了。灯光下的她,是如此的娇美,却又如此的圣洁,那不经意间的一颦一笑,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令人心中生起油然的爱意与尊重。 在这一刻,那往日种种的画面,忽然都涌上了易青的心头。 那电影学院楼墙下、导演系放榜时的初遇??那身火一样燃烧着的红色皮衣,那个火一样热烈妩媚的美丽女生,那秀颀如玉的一双长腿,会在打抱不平的时候踢出漂亮的回旋侧踢…… 孙茹常常跟易青“抱怨”说,幸好总部迁回北京之前,自己拍了《爸爸再爱我一次》拿到了一个金棕榈奖,不然的话,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实现自己在学院时的梦想。 她可以拿着家里继承来的巨额财富,去尽情的享受生活;她可以用显赫的家世和人脉,成为中国电影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漂亮、最成功、最牛最出色的女性寻演。 这个出身贵胄的天之骄女,本来应该象所有出身高贵的千金一样,穿着华贵的礼服,戴着价值惊人的珠宝,和依依、小云这些大明星一样,骄傲的抬起下巴,走在红地毯上,接受粉丝们的尖叫和膜拜。 然而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她扎起了头发,素面向天,象男人一样穿衣服,穿职业装和到处都是口袋的导演服;从不考虑连夜的工作会损害她的皮肤,不去想埋头案牍会使她失去多少享受生活的机会??双十年华的大好青春,伴随她的只是工作、工作、工作,还有一杯比一杯更浓更苦的咖啡,以及办公室里那一盏孤独的灯…… 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学习导演艺术、电影创作;然而毕业后却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别人的事业、别人的理想上,深陷在无休止的具体工作中??这一切,仅仅因为这个“别人”,是当年自己在导演系的考场上喜欢了的那个男生,是那个被自己叫做“大木头”的男人。 易青静静的望着这个爱了自己近十年的女孩,眼里慢慢的噙满了心疼怜惜的泪水??难道,我真要把她夹在中间,和她的父亲兵戎相见,决一高下吗? 毕竟,那是她的父亲,她的爸爸呀! 易青失神的想着,忽然手里一松??那装满了糖炒栗子的塑料袋不知何时断掉了一边,倾斜的袋子里掉出的圆圆的栗子辘辘的滚了一地…… 这一点声响,令屋里屋外的两个人同时惊觉了起来。 愕然从房间里站起来的孙茹,透过门缝看见了那张最能令自己心安和舒服的脸,不由的露出一个温柔如水的微笑。 易青默默的望着这足以熄灭一切火焰的微笑,内心忽然充满了柔软和安详的平静??任凭自己的脚下滚满了一地的栗子。 那些孤独的栗子茫然无助的在尘世中挣扎翻滚着,在那幽然的灯光下,一颗颗泛着感叹、惆怅、迷惘和犹豫不决的光泽…… 第十三章 一刀两断(上) 看见满地辘辘的栗子,孙茹惊讶的低呼了一声,站了起来。 易青慌忙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别管了。”说着连忙俯下身去,把地上的栗子一颗颗拾了起来,装进大衣口袋里。 孙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穿着一身笨重的衣服笨手笨脚的捡栗子,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温馨。 易青捡完栗子,拍拍身上,走进屋里,笑道:“怎么门也不关?” 孙茹微笑道:“整个公司都走空了,这时候哪还有人来?除非是推销栗子和煎饼的无照商贩……说,你怎么混进来的,来人啊,快与我打了出去……” 孙茹格格娇颤,笑得花枝招展。 易青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没良心的败家小娘们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孙茹抓起桌子上一本书就要扔他,吓得易总裁非常识时务的躲进里间茶水房去了。 孙茹的办公室是一间大约八十青米左右的套房;外间是一个设计成半圆弧形的庞大的办公室,有会客小厅和办公间;里间圆弧的两侧是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分别是孙茹的休息室和茶水房;现在休息室已经改成一间起居室,连带一个卫浴设备齐全的洗手间,象个酒店的小套间一样。 易青提着东西进了茶水房,把煎饼和栗子放下。找了两个青瓷花的碟子盛了;拍了拍手,打量起孙茹这个茶水间来。 这里光是手磨咖啡机就有两三架,但是看样子好久都没有人用了;架子上一罐罐地咖啡豆,很多根本没拆开包装;可见孙茹喝的最多的还是品质低劣的速溶咖啡粉。 易青叹了口气。心想孙茹手下地人也够懒的,不深入“视察”还真没发现。 他可不知道,孙茹手下这些人跟着孙大小姐这种工作狂,哪一天不累到手脚抽筋;人家根本不是懒??哪有闲情磨咖啡啊? 华星集团五年内发展成为国内最大的私营电影集团,这种疯狂的发展速度,如果没有孙茹和宁倩华手下这票高素质高效率的职业人才用加倍的辛劳来支撑,哪会有今天的局面? …… 孙茹看着易青进了茶水间,又整理思绪,对着电脑工作起来。 不过易青这么一来,孙茹就变得心绪不宁起来。总是时不时的抬头望着茶水间的门,希望下一秒钟就看见易青笑呵呵的从里面出来。 折腾了十来分钟,反正注意力也没法集中了。孙茹把大老板椅一推,离办公桌远远地,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养起神来。她深呼吸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软软靠进椅子里去。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孙茹确实是太累了,连续两个星期,每天忙到凌晨。白天就和助理们、律师们开着车满处跑。走关系谈合作,饭局一个接一个;晚上回来还要处理秘书分类好的一大堆公事;身体上地疲倦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易青不在身边,精神上的孤独和压力不知道如何缓解。 直到见到了易素,她才象有了主心骨一样,忽然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酣然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 忽然鼻子里闻见一缕甜香,勾得人梦中也饥肠辘辘的响;孙茹睁开惺忪朦胧地睡眼,依稀间看见易青正坐在桌子上。一脸关切怜惜的看着她。 “下来下来……”孙茹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不停的拍着他地腿,嗔道:“多大的人了,还坐在桌子上,猴儿样!” 易青笑着下来,张开双臂,把她从椅子里拉了起来,笑道:“还说我?这么大个人还躺在椅子里睡觉,着凉了怎么办?你还小啊,这么点事还要人照顾?” 孙茹嬉笑着,耍赖一样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靠上去,象个小孩一样挂在他身上,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情人的味道,是幸福与温暖的代名词。 易青拍了拍她的背,轻轻搂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走到老板椅跟前,自己坐了下去,把孙茹轻巧地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一推转椅,脚下使劲,把两人推到桌子跟前。 孙茹理了理头发,这才发现自己的桌上那些文件、鼠标、键盘已经收拾到一边去,摆上了几盘食物。 赭石色浑圆饱满的栗子整齐的码在一个最大号的青花瓷盘里,一颗颗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两张还冒着热乎气的鸡蛋摊煎饼摆在一个中号的瓷盘里,金黄中透着雪色的蛋白,看着人食欲大起;最令人温暖的是显眼的位置上,摆着一把崭新的咖啡壶,壶嘴上袅袅的冒着热气,一股手磨咖啡特有的带着颗粒质感的香气幽幽的飘散出来,满室生香。 最当眼的是摆在孙茹面前的一一只宽口的大奶茶杯子??不过今天盛的不是奶茶,而是两个新鲜欲滴、黄白相间的荷包蛋。 易青从后面抱着她的腰,轻声笑道:“你上学的时候不是最爱我煮的糖水荷包蛋吗?嘿嘿,实在找不到碗,就用这个来盛了。” 孙茹幸福的一笑,拿起小汤匙高兴的吃了起来。煮到五六分熟的鸡蛋,一口下去,晶莹的蛋黄欢快的流了出来,对一个饥饿的人的味觉而言,真是莫大的诱惑。 孙茹一口气就吃了一整个荷包蛋,喝了两口汤,觉得鲜甜非常,满腹温暖之余。整个人都惬意的松弛下来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喝了口汤,眉头一蹙,大感奇怪的道:“咦!这么甜!好奇怪哦。这个甜味还有点特别……你哪来的糖?” 易青一脸坦然地道:“煮咖啡用的方糖啊!” “方糖煮荷包蛋?”孙茹笑着靠在他身上,伸出手去拍他的脸,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这里没有煮东西用地厨具啊!你拿什么煮的荷包蛋?” “咖啡壶……”易青一脸无害的补充道:“插电咖啡壶。” 在插电的经典手磨咖啡壶里煮糖水荷包蛋,放得还是煮咖啡的方糖?易导真是太有创意了! “噗嗤!”孙茹开心的一笑,转过身刮着他下巴没有及时处理而乱茬茬的胡子,突然亲了他一下,温馨的道:“谢谢你!” 说着,她端起碗来,三口两口把另一个蛋也吃了,自己喝两口汤。又喂易景喝一口,津津有味。 孙茹吃完了把空碗一放,满意的搂着易素。轻声的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地最好吃的东西。” 易青出神的望着大厅里璀璨晶莹地顶灯,忽然悠悠的道:“等革命成功了,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我天天做糖水荷包蛋给你吃……” 孙茹听他胡说八道,登时笑得差点呛住了??这么多天来。她从来没有这么解乏的开怀笑过。 她不知道易青并不是胡说,他真是有感而发。 如果,可以不要挑这么重的担子;如果。可以不用理那些纷繁复杂地人世纠葛;如果,没有那么多的阴谋、争斗、算计、倾轧、以及那些必须牺牲亲情人性而换来的勾心斗角…… 如果生活只是相亲相爱地人在温暖灯下分享一碗糖水荷包蛋??那该有多好啊! 孙茹端起盘子,开始很没形象的消灭那两块煎饼。她风卷残云的吃了个撑饱,舒服的拍了拍手,接过易青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坐起身,提起咖啡壶,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 她端起杯子闻了闻,又喝了一口。笑着靠回易青身上,道:“你的咖啡磨的可不怎么样!比本小姐的水平差远了。” “切!动嘴皮子谁不会?”易青不屑的歪了歪嘴,道:“你很懂咖啡吗?我怎么不知道?” 孙茹笑了一下,又喝了口咖啡,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忽然悠然道:“是啊,连你都没喝过我磨地咖啡……我好象长这么大,只给一个男人磨过咖啡……” “什么?”易素佯作醋意大起,做了个掐她脖子的手势,语带威胁的道:“说!你瞒着我给谁磨爱心咖啡去了?” 孙茹格格娇笑,用力顶了他一下,道:“那时候还没你呢!小男人!” 说着,孙茹神往的抬起下巴,回忆了一会儿,慢慢的道:“最温和中性的是巴西咖啡;摩卡咖啡呢,就带有浓郁的果香;带有浆果水果香的是哥斯达黎加咖啡,世界上最多人喝的是蓝山咖啡,比较有名的有极品平衡的古巴蓝山、清香微酸的极品牙买加蓝山等等;排名第二,仅次于蓝山的是曼特宁;哥伦比亚咖啡以甘甜醇厚为主,宏都拉斯咖啡则比较清香淡雅;还有……还有特殊熏香的危地马拉、芳香纯口的墨西哥、极品浓缩意大利、完美搭配,万能基底的瑞士咖啡、神秘余韵的炭烧咖啡、提神最佳的爪哇咖啡、独特水果香味的肯亚AA、坚果风味的可那……唉,太多太多了,说不完……” 易青听傻了眼,他以为所有关于孙茹的事他都知道、都了解呢!可他从来不知道孙茹还是个咖啡爱好者,随口道来如数家珍,说得有门道极了。他忍不住问道:“乖乖,这么多咖啡你都喝过?” 孙茹微微一笑,捧着杯子发了会儿呆,然后失笑道:“呵……唉!我和爷爷都喜欢中式的茶,讨厌咖啡的苦味,这些咖啡里的学问我也只是从书上学来的……即便是现在,也是实在没办法,找不到更好的东西提神,才喝咖啡的。那时候那么小。怎么可能每种都拿来喝几口尝一尝?” 说着,她抬起头,乖巧地看着易青的眼睛,轻声道:“你知道吗?我从懂事起。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样。因为他们都有爸爸妈妈,可我没有……我地爸爸妈妈在好远好远的美国…… 孙茹的眼圈莫名的红了起来,她咬了咬嘴唇,道:“我爸爸从小就不喜欢我。妈妈每次给我寄来新的美国玩具,都要打电话告诉我,说是爸爸给我买的,我装作很高兴……其实,我是知道的,我虽然小。可是心里什么都知道……” “……后来,有一年有个导演,送了一罐品质很好的摩卡咖啡给爷爷。爷爷随口交代下人说,让留给爸爸,因为爸爸非常爱喝咖啡。不于是我就知道了,原来爸爸最爱喝的,是这种苦苦的饮料……” 说到这里。孙茹怅然地叹了口气,道:“那一年……我几岁?五岁?四岁?四岁多一点吧,不记得了。我那时候。最快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每年过年,爸爸妈妈会从美国回来看我和爷爷。我真想让我的爸爸,也象其他小朋友地爸爸一样,能亲亲我,拉着我的手,带我出去玩一玩,让我能指着他神气的对其他小伙伴说,看。这就是我爸爸,美国回来的……可是一直到我中学毕了业,在我的记忆中,一次这样地机会也没有……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爸爸永远是在天上飞的,今天才刚刚飞回来,明天又飞走了……, 易青地一颗心,被孙茹这样的回忆和倾诉揉搓着,整个柔软的疼痛起来,他轻轻抚摩着她的长发,恻然叹道:“于是,你就想自己学磨咖啡给爸爸喝……” “是啊……”孙茹微笑着道:“我知道爸爸爱喝咖啡以后,就想着要磨最好喝的咖啡给爸爸喝;爸爸喝了我磨的咖啡,就会和小茹多呆一会儿,就会喜欢小茹了……我那时候太小了,没有力气,那时候只有传统的单轮磨咖啡机,才转了几下,我的手就磨破了,有时候还起水泡……我一边哭一边磨,终于看着一颗颗咖啡豆变成香喷喷的粉末倒出来了,心里真是说不出地欢喜……” 易青听得心里一疼,差点落下泪来,急忙含笑掩饰着问道:“后来呢?你爸爸喝了你的咖啡,是不是夸你是最好最乖的小天使?” 孙茹呆呆的想了想,脸上掠过一丝阴霾的凄凉,叹道:“忘记了……可能、也许说过吧?一杯咖啡而已,他怎么会放在心上……每次他都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从来没有喝完……有时候他会多喝一口、两口,我就会一整天都非常高兴……唉,小孩子真傻……” 易青轻轻的,温柔的拥着她,闻着她清幽的发香,心里一阵阵酸楚的隐隐作痛。 他仿佛看见,在那间寂寞的过于华丽的大房间里,一个孤独的小小女孩儿,踩在小板凳上,费力的转着手磨咖啡机的转柄;转几下就停下来,不住的落着眼泪,揉一揉自己长了水泡疼得钻心的小手??因为她要用亲手磨出来的咖啡,去换回那狠心淡漠的父亲哪怕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注意…… 女儿爱父亲,大概是世上所有女孩的天性吧? 易青静静的望着怀中的小茹,那略显疲惫却漫溢着幸福的脸,忽然惶恐的想到??如果有一天,她看见她最心爱的男人和她的父亲打了起来,杀得血肉横飞、拼得你死我活……她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下子打乱了易青的心绪,那一瞬间的百转千回、忐忑惊惧,使他刚才好不容易在心底燃烧起来的那团反击和复仇的火焰,又剧烈的动摇欲熄了起来。 “发什么呆呢?”孙茹在刮他的鼻子,她嘻嘻笑着道:“真是个大木头!” 易青勉强的一笑,蹙眉深思了半晌,忽然悠然说道:………公元前334年春天,伟大的马其顿王亚历山大率领一支35000人的军队开始了远征波斯的军事行动。这一年的冬天,亚历山大进入小亚细亚北部城市戈尔迪乌姆……” 孙茹多年来早已习惯了他天马行空、飘忽不定、莫测高深、自说自话的思维方式,见他忽然自顾自的说起故事来;于是嫣然一笑,也不问为什么,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听了起来。 易青静静的,目光闪烁,语气平缓的说道:“戈尔迪乌姆的卫城有一座祭祀天空之神宙斯的神庙,庙里有一辆战车,车轩和车辕之间用山茱萸的绳子结成了一个绳扣。几百年来,无数智者们和能工巧匠们几经尝试都不能解开,神谕说:谁能解开这个绳结,谁就能成为亚细亚之王!亚历山大对这个预言非常感兴趣,因为,他这次远征的目标,就是征服亚洲。亚历山大命人带他去看这个神秘之结。他见到了车,见到了绳,但却见不到绳头和绳尾……” “亚历山大这才发现,这个结根本就不是人的智力能够解开的,”孙茹微笑的接上他的话,替他把故事讲了下去:“于是,伟大的马其顿王亚历山大拔出长剑,在空中一挥,手起剑落!绳结应手而断,自然也就解开了。” “……这就是著名的霭戈尔迪乌姆之结,的故事。”孙茹微笑着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起亚历山大来了?” 易青微笑着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世界上有许多非常聪明的人,在不停的做着非常白痴的事。他们习惯于把一个问题想得非常复杂,给自己增添了无穷的烦恼……” “………其实,在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与其绞尽脑汁的勾心斗角,不如……”易青说着,突然目光一凛,在虚空中举手一劈,做了个决然的手势,语气坚定的道:“……手起刀落,一刀两断!” 第十三章 一刀两断(中) 易青站在国家新闻总署大礼堂外的石阶上,夹着一根香烟,慢慢的抽着,有些不耐的望着远处正在和几位教授学者握手寒暄的韩山平。 熙熙攘攘的人流带着嘈杂的笑语声从里面鱼贯的退场出来??这场轰动全国的改革传媒报寻行为与控制网络媒体文化乱象的听证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韩山平熟练的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和几位教授一一挥手告别,红光满面的向易景走来。 来到跟前,他笑着拍了拍易青的肩膀,问道:“冬朋友,你怎么了?今天兴致不高嘛!身体不舒服吗?” 易青深吸了一口烟,顺手把烟蒂手心里掐熄了,放进大衣口袋里,然后拉着韩山平道:“怎么的?师弟我请您老喝两盅去?” 韩山平连连摆手道:“我哪有你那好福气。你自己找地儿吃饭去吧,我还有个饭局,有事情要谈。”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下个月月底还有个关于中国电视缴费化的可行性听证会要开,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参加一下?” “别!”易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摇头苦笑道:“得了吧,就那么回事。需要我们华星集团参加的话,我给你派个博士文凭的职员来。” 韩山平倒是楞了一下,随即就释然的笑了,拍着他地肩膀道:“还是你做人痛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着,到了停车场,各找各的司机,各拿各的车去了。 …… 其实昨天第一场听证会下来。易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乎颇为自己傻呵呵的准备了几万字发言稿感到后悔。 其实这种听证会不过是一种民主形式、民主程序罢了,真正地大方向、大主意早就已经定下了??在一个强有力的中央集权面前,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只能做一些边角的修补而已。 看着架势,整饬媒体、尤其是整饬全国的信息交通渠道,已经列入中央的工作日程中了??“上面’决心要做的事,剩下的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所以易青觉得这次自己把整个剧组扔在西北跑回来这趟,有点儿冤。 这两天的听证会上,那些既得利益者不停的强调。今天中国地娱乐业和文化生产力之所以如此繁荣,是媒体炒出来的;如果贸然改革,中国的娱乐业和文化产业会大衰退大萎缩,甚至有人指名道姓地对易青说。你们这些搞电影的如果没有我们帮着炒作,只要几个月不写你们的事,你们就完蛋了,到时候谁会记得你们? 易青对这种无赖说法连嗤之以鼻的兴趣都没有。 以前国内一有人批评媒体的不实报寻,这些人就会理直气壮地说。那些明星还不是我们炒出来的,我们要是几天不写,他们哭都来不及。 其实问题的症结恰恰在这里。不实报导和恶意炒作负面新闻来取悦大众地低级趣味。真正的受益者绝不仅仅是媒体一方;同样在这其中不当得利的还有那些本身不具备实力和提供给群众文化价值的明星与公司。 本来,一个健康的产业要发展,应该有一套合理有序的竞争机制??让有实力的、有能力提供好的作品给大众进行文化消费、娱乐享受的演员、歌手得到利益,让他们这些人上位,同时应该让没有能力地,比如演技差的、唱功差的演员和歌手被淘汰。 要建立这种体系,就要求负责传媒和信息交通的部门,应该以文化信息、作品信息的发布、宣传、采访作为主要的工作方式,据实向消费单位也就是公众进行报导。 而现在的情况是,媒体为了赚快钱、牟暴利。非常“务实”的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了挖掘名人的隐私、丑闻上,进而在挖掘不出可牟利的丑闻后,就开始主观制造、夸大、歪曲、攀扯、附会各种不实的新闻??这类新闻成本低、技术含量需求低、社会趣味点低,非常容易产生利润。 而这种恶质化的社会信息流通的体系一旦形成,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传统的娱乐业、影视唱片业的竞争机制的崩溃。 也就是说,有实力的比不上有新闻的,靠唱靠演的不如靠炒的。 公众的注意力不再放在艺人们的作品上,而是是放在他们的隐私上;媒体的注意力不在关注艺人们的作品,而转移到他们的丑闻上,那么很自然的,艺人们的注意力就不来会放在自己的专业和业务上,不会放在提高自身的演技唱功等实力能力的提高上,而把注意力都放在炒作与自己有关的各类新闻上。 这样恶性循环的结果,是使得大量有实力、有能力的艺人得不到宣传、包装和被大众认可的机会;而许多演不好戏、唱不好歌的专业水平的低的艺人,却可以通过钻营、通过与媒体的勾结,整天炮制、炒作大量的新闻来占用大量公众宣传资源,不停的在公众视野中晃悠,把真正有才能的人的路给挡住。 更可怕的是,这种系统一旦形成,不但艺人们恶炒成风,连公司实体也来加入。有了公司行为的财力和智力的支持、策划、运作,就会有更多的社会资源投入这个虚耗的无底深渊中去。 现在大家看到的多数娱乐新闻,至少有六成以上,是大中小公司为了提高某个艺人或组合的知名度、吸引公众眼球而炮制、炒作出来的。一个新闻如何产生、如何抛出话题;如何引发争论、引发各方的批评;如何持续升温、引发公众的“义愤”;直至如何高潮、如何结束、如何让各方都不受损失的不了了之??这一整套过程全部由专门的部门进行操作和把控;公司的负责人和媒体今天在公众面前针锋相对的互骂,其实昨天刚刚一起在空调包厢里吃着鲍鱼刺参研究过“剧本”。 这就是为什么,从表面上看中国的娱乐业、电影业一片繁荣,简直全民关注,但是却长期不出产值、不出利润的缘故了。大量的公众财富和公众资源,都被黑心的媒体和不正经搞作品的人与单位占去了、消耗掉了;真正用在各种作品和正经渠道上的钱少之又少,这样中国的文化娱乐产业怎么能兴盛的起来? 所以说,整顿文化乱象、媒体恶质化的意义,决不仅仅是狭隘的为几个明星受的委屈鸣不平,更不是空泛的保证人权、隐私权;而是事关整个国家娱乐、演艺事业和相关文化产业的大事。 更重要的事,这种风气妨害的并不是一两个产业,它所带来的?(: ) 第 53 部分阅读 龉矣槔帧⒀菀帐乱岛拖喙匚幕档拇笫隆?br /> 更重要的事,这种风气妨害的并不是一两个产业,它所带来的是整个社会信息交通系统的信用崩溃。[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新中国建国以来,中国公众对于各种新闻媒体的信任度是非常高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可以说没有什么人会质疑报纸、杂志、电视媒体上发布的信息。 在那个淳朴的年代,“电视上说的”、“报纸上都登了,,这样的描述几乎等同于金科玉律,人们可以非常放心的信任所有从各方媒体发布出来的生活信息,并且用它们来指导自己的生活。 但是自从媒体的报寻风气恶质化之后,这种情况被彻底的颠覆了。娱乐媒体用不负责任的态度搞新闻赚大钱,那搞社会新闻的同行能不眼红?如果说九十年代到世纪初这段时期还只是有点苗头,那2∈兰偷谝桓鍪?旯?ズ螅?庵智魇埔丫?吹姆浅C飨粤恕? 为了营利、为了创收,现在到处都是不实、夸大、歪曲、牵强附会的新闻,老百姓所能接触的几乎所有的新闻渠道,除了主流官方媒体的社会新闻还保留了些须负责、求实、严谨的报导风气以外,可以说触目所及,一片虚假??不是全然捏造、以讹传讹;就是半真半假,真假搀半;再不然就是夸大歪曲、言过其实。 想象一下,一个十几亿人口的泱泱大国,如果充斥耳目的,全部都是假话、假消息;老百姓不知道该听谁的、该信谁的;对于任何事情不知道去哪里求证,该如何判断??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久而久之,人与人之间不能彼此信任;公众与企业、社会部门之间不能彼此信任;公众与政府之间不能彼此信任??我们耳边每听说一件事情,先要考虑一下,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真实的成分占多少,加工夸大的又占多少? 当一个民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的时候,这个民族的文化还能前进吗? …… 所幸的是,政府已经下决心要下大力整顿这种乱象了,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着的树木、行人与高楼大厦,易青默默的想到。 用不了多久,某次人大常委会的会议上,就会有几位人大代表非常“适时”的提出改革方案,然后“上面;会倾听民主建议,一审再审三研究,最后通过改革预案??就象之前无数次的改革一样,新戏文老唱法。 不过怎么说,这总是一桩社会的巨大进步吧!易青欣慰的想着,这些事情留给上面的人去发愁吧,现在他要去面对他自己的问题了…… 第十三章 一刀两断(下) “易总,到了。”随着司机一声提醒,有点神游物外的易青猛得一下醒过神来,看了看窗外,果然已经到了华星大厦楼下。 “好,你去停车、吃饭吧!我下午在公司,不用车了。”易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下了车。 站在北京冬日正午的阳光下,易青惬意的舒展了一下筋骨。从新闻总署出来的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回来做些什么??今天晚上就要坐飞机回西北了,要把这件事情做一个了断。 一个属于他的个性化的、“易青式”的了断方式。 易青脚步轻松的走进大厦,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包瓜子和一版巧克力来,笑嘻嘻的拍在大堂前台几位接待员MM的面前。这是今天听证会开始之前,他怕自己呆在里面气闷,揣在身上带进去的??反正一个听证会几百人参加,谁也不会注意到他这位吃零食的大导演。 “谢谢易总!呵呵呵……”几个姑娘笑得花枝招展。 易青笑着挥了挥手,道:“问问你们孙小姐在哪里?说我找她去吃饭。” 一个脸上生了几点可爱小雀斑的圆脸女生连忙拿起电话拨了内线给孙茹的助理,说了两句之后放下电话道:“孙小姐在十楼,跟宁小姐和外联公关部门的科员在一起开会。” “啊?这都几点了?都是铁人不吃饭的吗?”易青摇了摇头,道:“告诉他们。让孙小姐散会以后来我办公室找我。” 说着,易青把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向电梯走去。 坐电梯到顶楼,易青向自己办公室走去。路过冯丽丽地办公室时。他停下来想了想,吸了口气??本来想吃完午饭回来再说的,现在干脆早了早算好了。 想到这儿,易青曲起手指叩了叩门。随即听见里面传来冯丽丽沉稳恭谨的声音:“哪一位?请进!” 易青推开门,微笑着对坐在电脑后、看见他一脸愕然的冯丽丽道:“冯小姐,来我办公室一下。”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主席办公室走去。 回到房间刚坐稳,抬头便看见冯丽丽低着头,捧着几份文件形象稳重谦恭的走了过来。 “易总,”冯丽丽一脸的尽职尽责。低着头把文件一份份的放在易景面前,口里清晰简洁的说道:“这一份是上午刚刚传来的香港华星四部本年度作品的第一期预算与实报的报表;这一份是昨天孙小姐办公室送过来的有关中印电影合作地二十七项动议草案;这几份是宁小姐嘱咐人送上来给您过目的艺员部新进续约和选签的艺人名单……哦,这一份是卢云小姐地。宁小姐特别交代要您放心……这几份是财务部送上来的需要您签字兑现的……” 易青一边点着头,一边用他那惊人的阅读速度飞快的浏览着这些文件,顺手再把需要自己签名地几份文件签了。 冯丽丽专注的把他签好的文件一份份地收回自己的手上,一边看似极漫不经心顺口问了一句,道:“易总。您早上去那个听证会了?” “恩,去了。” “那……中央上面的风向怎么样?是要大整顿了吗?香港那边也同步吗?” 易青把签字笔随手往桌上一扔,抬起头笑眯眯的饶有兴味的看着冯丽丽。 冯丽丽丝毫不见尴尬和心慌。非常自然的道:“卢小姐被那些人折腾的太惨了,这些黑心的媒体总该有些报应才好!” 易青还是不说话,微笑的看着她。 冯丽丽面不改色地丝毫不回避易青的目光,坦然真诚的道:“希望这次改革不会又是雷声大雨点小!” 易青凝视了她半晌,不禁也为她的镇定自若而叹服,他摇了摇头,道:“希望这次改革不会影响到马小姐在香港的那些投资才好。” 在易青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冯丽丽的面部表情有十分之一秒的僵硬,随即立刻恢复了常态。恭谨的低头问道:“哪位马小姐呀?是您的朋友?” 易青和她对视了两秒,叹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冯丽丽如释重负的神情一松,转身就要离去??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脊背竟是凉凉的有些出汗了。 “对了,”冯丽丽刚转身走了一步,易青突然在身后叫住了她,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下个月我在西北拍戏,公司这边没什么事,你就给自己放个大假吧!你的义父,芝加哥堂的堂尊马火旺马老爷子不是下个月摆六十大寿的寿酒吗?有空常回家看看,陪陪老人尽尽孝道吧,马丽丽小姐!” 这样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刹那间使得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暧昧难明的冰冷! 一向在人前谦和恭谨的低头弯腰走路的冯丽丽,突然背对着易青挺直了腰杆??她的背部线条仔细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纤美有力,象一只紧绷着窥伺猎物的母豹子! 易青懒洋洋的笑了笑,整个人靠进老板椅里去,高高的把靴子翘在办公桌上,戏谑的看着冯丽丽略显紧张的背影。 很显然,这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女人。只是几分钟,她就从极度的错愕与不解中回过神来,恢复了正常。 她从容的微笑着,转过身来,坦然面对易青,伸手慢慢的摘下了眼镜;然后,伸手把额前那几缕式样老土的刘海拨到后面去,拿下一个发夹固定好了,露出宽阔明净的额头来。 易青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她的容貌??原来一直被酒瓶底般厚的镜片遮盖着的,竟是一双标准的柳眉丹凤眼,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虽然脸上还有些微微发黄的妆色、鼻翼上还有刻意画上去的雀斑,但是白皙的脖颈和清晰秀气的五官上来看,这实在是一个可以称为美女的成熟女人。 一个有着这样容貌的女人,却愿意长时间把自己化妆成一个老丑土气的欧巴桑,使得谁也不愿意多注意自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易青叹了口气,道:“我很惊讶,你没有继续装傻,说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等等。” 冯丽丽,不,应该是马丽丽??马丽丽妩媚的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在易青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还在硬撑,那无疑是在侮辱您和我的智慧。” “不过,”马丽丽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问道:“令我感到非常意外的是,您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这个时机跟我摊牌?这样拆穿我对您和华星有任何好处吗?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对您的对手构成不了任何打击;相反,如果您很好的利用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这一点来设计反击方案的话,主动权就到了你们手上了!坦白的说,您这次的举动实在不象一个聪明人的作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易青满不在乎的咧嘴笑笑,道:“我不是什么聪明人,我是个懒人,地地道道的懒人。” 说着,易素突然坐直了身体,肃然指着马丽丽道:“马小姐,想来令尊马老爷子的寿宴,宇通的孙先生身为他的至交,也是一定会列席的。希望你见到孙云博先生的时候,替我告诉他一声。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懒人,什么反击方案、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我没兴趣;至于那些亲爹害闺女、女婿算计老丈人、丈母娘夹在丈夫和女儿之间难做人之类的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更是没空参与!另外,请你告诉他,他的女儿孙大小姐非常的想念他,请他抽空也想想自己的亲人……” 马丽丽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就象以往每一次易素向她交代工作时候一样,很认真很仔细的听着,把每一个字都记住了,然后很有风度的耸耸肩笑道:“好吧,这算是您交代给我的最后一件工作吧!辞职信……我会在二十四小时内放在宁小姐的办公桌上,想必那个时候您已经回到西北《双枪老太婆,剧组了,到时候宁倩华小姐会通知您的。” 易青点了点头,不过马上补充道:“我并不鼓励你辞职,马小姐。无论你来华星公司的初衷目的是怎么样的,我都必须说,在我的行政助理这个位置上,你做的非常出色。你并没有因为你的真实目的而懈怠你的本职工作,就这一点而言,我为你的职业素质表示尊敬!我希望……有可能的话,等你和孙云博先生沟通后取得一致的意见,放完这次长假回来以后,如果觉得我们还能成为朋友的话,我非常愿意你回来销假,我愿意以你现在三倍的薪资聘请你继续担任现在的工作。” 马丽丽夸张的吹了一声口哨,笑道:“我回来,你还敢用我?不怕我又背负着什么任务而来?” 易青眉毛一挑,笑道:“我怕什么!” 马丽丽审视的看了易青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我真不愿意和您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易总。你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具个人魅力的老板!” 第十四章 洪门夜宴(上)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 在易青乘坐的民航班机飞往兰州的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纽约,一架泛美航空的小机种私人飞机正飞向位于世界第一大湖密歇根湖之畔的美国中部城市芝加哥。 这种银翼圆身的民用机型是美国人2008年的产品,安全稳便、性能优越、内置设施舒适豪华,造价自然也是天价般昂贵。不仅仅如此,它还是身份的象征??在整个美国,能够申请到这种飞机用于私人用途的富豪,决不会超过一千位。 此时安坐在飞机豪华的机舱里的宇通集团主席孙云博,无疑就是这一千人中的一位。 尽管今天舱外有点小小的气流,但是飞机卓越的性能使在舱内的人浑然未觉。 孙云博半卧在栗鼠毛毡毯铺就的沙发上,闭着眼睛静静的养着神;搭在沙发上的戴着古玉扳指的左手轻轻摇晃着一个水晶杯子,杯里宝石红的酒液鲜艳的如同美女的唇。 坐在他对面的华云清今天穿了一身翻毛领的雪狐大衣,一头乌发懒懒的挽在一边,搭在雪白的玉颈上;只衬得这倾国倾城的貌、多病多愁的身,平添了一段烟笼芍药、似诉还怨的婉约风流。 孙云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内心无比满足地叹了口气??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画面,竟然有这般绝色的女子! 真难以相信。她竟已是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的母亲。 不过,那种历经沧桑、洗尽铅华之后自然而萌生地典雅、温婉、高贵又幽怨古典的气质,又岂是那些苍白浅薄的小女生能比拟的?人生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华云清略显惆怅的看着窗外。闷闷不乐的回头看了看丈夫,略带埋怨的道:“从前我父亲在世的时候,这个马火旺就出了名的桀骜不逊,处处跟我们华家做对;再者说了,我一共也就见过他几面,半点交情也谈不上,他做六十大寿,和我有什么相干?你自己来给他贺寿就是了,非要带上我不可,也不怕我气闷。” 孙云博满不在乎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笑道:“我又没让你以长乐帮前任瓢把子地大小姐的身份去给他拜寿,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孙云博地妻子。马老爷子是我生意上的重要伙伴。他做六十整寿,我当然应该携夫人出席,大大的给他撑起这个面子。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长乐帮,早就不是华家当家了。就算我真让你华大小姐代表老帮主去给他拜寿,可也名不正言不顺。” 说着,他忽然放下杯子。坐到华云清身边来,握住了妻子的手,笑道:“再说了,整个美国地华人社会,有谁不知道我孙云博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身边一定会带着自己的妻子,我们的恩爱可是有全天下来做证地,” 华云清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望着孙云博那志骄意满的笑脸。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疲倦感。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以他的财富地位和才能本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但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对其他任何女人他还真是连正眼瞧一眼的兴趣也没有;无论走到哪里,一定会把自己带在身边,全心呵护,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生意上的繁忙而忽略了夫妻感情。 从这一点来说,孙云博真可谓是这个时代罕见的绝种好男人,白金限量版模范丈夫。 不过华云清心里非常清楚地知道,孙云博之所以如此对待自己,连须臾顷刻都舍不得与自己分离,只不过是因为他内心需要一种对自己“所有权”的肯定罢了;同时,更重要的是,他要让整个美国的华人社会都知道,当年的绝世美女华大小姐,现在是他孙云博的妻子,只属于他一个人! 而他这种“所有权”的显示,其实只是做个一个人看的??一个能让他觉得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 十二月十八号这天,是农历十一月既望,大吉。财神在东,主旺财兴业,宜出行、拜会、筵宴。 芝加哥唐人街区最大的中国城酒楼里,灯火竞辉,人头攒动。 车马如龙的大门口,立起两人高的烫金字牌子,用中英文两种文字醒目的写着,“马老先生六十华诞盛宴包场,非请免进!” 早来的客人在门口接待的地方签下了名字,交上了自己的礼金、礼单,齐集在酒楼大厅上,统统侧身站在一旁,观摩着这场洪门大宴开场前的序曲?? 马老爷子领着一门上下和到场的其他美国华人黑帮头目们,正依据规矩,大开香堂,在给马火旺过生日之前先谢过洪门历代祖师的造就荫蒙之德。 在一群贺客之中,挽着华云清的孙云博一身燕尾华服,显得鹤立鸡群、容光焕发。 “红花堂前三柱香,洪门香火祖师传!诸弟子孙辈入,跪……拜……起……” 司仪的黑帮头目大冷的天露出半边膀子,身上的大幅关帝刺青露出一大片,端得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相比较之下,中国内陆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大规模有组织的洪门黑社会系统,而港台澳地区的黑社会现在越来越“时尚”,洪门的老规矩都扔的差不多了;倒是海外的华人黑帮,对于这方面的“传统文化”的保持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中国人是个思乡爱家、不忘根本的民族。这些海外浪子对老礼、老传统的偏执狂热,反倒超过了在国内的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产生一种对自我身份与存在的认同感一样。 “洪门兄弟忠义先,一拜关圣帝君,再拜红花老祖……” 先给红脸二爷忠义神武灵?仁句威显关圣大帝上过了香。然后,一众老少洪门子弟倒茬庄稼一般跪拜下去。 大堂之上,红烛高烧,上供红花老祖,中供前后少林五祖;下供方世玉、洪熙官等洪门英烈数十位。 最后起身,再拜过了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牌位及历代洪门当家。 “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此事传与众兄弟后来相会团圆时!” “反斗穷原盖旧时,清人强占我京畿。复回天下尊师顺,明月中兴起义人!” “再拜……” 一一行礼如仪既毕,两旁观者无不“大悦”。 马火旺挽了挽为今天生日特地做的新唐装的袖子,彪悍的老脸上一层层的褶子也遮不住溢出来的满怀喜色。这个老头望之不象六十,倒象个四十刚出头的精壮汉子,皮肤微黑、个头中等、目泛凶光、虬髯垂胸,一头老当益壮的黑发一根根刺猬般的竖起,瞧上去年轻时必是一条能厮杀的好汉。 老头高兴啊!这一向以来喜报频传。他领导下的芝加哥堂和华云丰的纽约堂拉锯了十几年,直到最近几个月,却似乎破了口子般突然呈现了一边倒的态势,在孙云博的支持下,芝加哥堂的人马将华云丰杀得是节节败退??老头怎能不喜上眉梢? 今天这场寿宴,说是庆生,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老头笑呵呵的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众徒子徒孙行完了礼,赶忙过来招呼客人,问好寒暄。 马火旺也不管旁人,上来先直奔孙云博,隔八丈老远就伸出了两只手与他相握,亲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孙云博握着老头的手,眼角眉梢一起笑了起来,凑近了在他耳边道:“怎么样?那十堂人马,来了几堂?” 往年,长乐帮十二分堂,有三个堂口中立,其他七个堂口四个随芝加哥堂,还有三个则是华云丰的势力。 马火旺的这个寿宴,同时也是试探各堂态度和归属的一个试验;如果是站在华云丰一边的,为避嫌疑,是一定不会来参加芝加哥堂堂主的花甲大寿之礼的。 反言之,今天能来这里的各个中小堂口的代表,无疑是用这种方式确定了自己今后的归属,向马老爷子效忠了。连着几个月来的火并和争斗,华云丰的大败亏输,使得这十个堂口的势力不得不重新洗牌。 马火旺听孙云博这么问,得意的笑眯了眼,伸出了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孙云博眼睛一亮,两人极有默契的仰天一齐大笑起来。 孙云博身边的华云清十分不耐的眉头一皱,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起来。 就在马火旺正低头和孙云博絮絮低语着什么的时候,猛听的大门口一阵骚动。 紧接着有人怒吼、有人惨叫,顿时间人仰马翻、沸反盈天;宾客们纷纷离座而起,有些女客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只听得门口有人大喊:“站住!谁敢来这里闹场!” 第十四章 洪门夜宴(下) 马老头子听见门口一片乱声连忙一闪身把孙云博夫妻两个护在身后至跟他形影不离的保镖更是里外三层的围了上来。 老头凝神细看,等瞧清楚了从门口闪进来的这人是谁,忍不住分开众人,老怀弥慰的哈哈大笑。 大厅里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神看时,大门口俏生生的站着一个身形婀娜的妩媚女子;低胸束腰的利落打扮,外面一身奢华的深黑色皮衣皮裤;丰满的几乎要从低领中跳跃出来的半露酥胸,长腿马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揉杂了野性、媚惑神秘,危险的莫名气息。 离门最近的不知是长乐帮哪个堂的堂主不明就里,大概以为是华云丰那头派来捣乱寿宴的,还想在老大面前卖个好,体现一下忠心,指着那个女子就喝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到这里来撒野,瞎了你娘的狗眼!”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前的保镖威风凛凛的拔出枪来,直指这女子的眉心,耀武扬威的吼道:“别动!” “真讨厌!”艳妆女子一声娇叱,一挺身向枪口顶来,倒把持枪的吓了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水蛇般冰凉的柔荑纤手搭上了那保镖持枪的右手,似乎是在他手背上暧昧的一摸一捏,把持枪地这位吓出一身措手不及的冷汗,本能的就不假思索的对着美女地脸扣下了扳机。 只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几个女客已经吓得尖叫起来??眼看花容月貌要化做血肉横飞,只听得吧嗒一声,这一枪却按在了空处! 众人惊愕之中,只见那个握枪的笨蛋还在傻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枪。一脸的问号。 那艳丽装扮的美女笑盈盈的举高了手一松,啪得一声,一个满装着子弹的弹夹落在地上。美女行若无事的拍了拍傻了眼地保镖哥哥的肩膀,婷婷袅袅的向马老爷子走了过去。 “啪啪啪!”马老头响亮地拍了三下巴掌,满面红光的朗声道:“来来来,各位亲戚朋友、门里门外的兄弟们,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干闺女,大名叫马丽丽。一直在国外读书,没机会介绍给大家认识;从小当男伢子养,顽劣惯了。大家莫怪莫怪。” 大家听得这么说,才舒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马火旺这老东西别看长得跟张飞李逵一般。其实却是时迁爷爷的后辈行当里出身。想当年他就是以妙手空空出名,领着一帮福建浙江偷渡过来地老乡做那三只手的买卖,养活了好几百号兄弟。 芝加哥这地方有,消世纪开通的伊利诺伊-密歇根运河,把处于内陆地芝加哥同五大湖和大西洋连接起来变为港口城市,海洋巨轮从加拿大的圣劳伦斯湾直驶芝加哥码头;同时这里又是美国的铁路枢纽。几十条铁路交汇于此,连接美国各大城市;还有世界上最繁忙国际机场之一的奥黑尔国际机场;因此,芝加哥可以称得上美国东西交通,水,陆,空运输的中心。 在这里的机场、码头、车站。可以说是偷儿们得天独厚的天堂,马火旺的偷儿帮盛极一时,人数越来越多,后来被华老帮主打服了,才招进的长乐帮。 这位马丽丽既然是偷王马火旺地嫡传干亲,这手上的工夫厉害些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看她刚才只不过在那保镖哥哥手上抚了一下,就关了他的保险、下了他的弹夹,这一手可真是神乎其技。 不过在场的长乐帮其他几个分堂的红棍堂主们却是面面相觑,另有一番心思。帮里早听说过当年那个遗孤女孩被马火旺收养。调教成了一个厉害角色,做了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职业商务间谍,几年下来帮着孙云博和马火旺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知道吞掉了多少中小型的公司;弄得一些和孙云博作对的商人草木皆兵。 只不过,这个马丽丽一直是传言中的人物而已,马火旺将她隐蔽的极好,谁也没见过真人。今日却让她自己闯来马老头的寿宴,大大方方的自己见了光露了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是不是和马老头串通好的演这一出戏呢! 小小一段插曲过后,宾主落座,寿宴开始。接下来的戏码无非是些虚情假意、阿谀奉承的表演,大家竞相拍着这位新近崛起不可一世的黑道大豪的马屁;满桌子吃不饱人的珍贵奇味,乏味无比千篇一律的劝酒灌酒。 另一边早已搭好了台子唱起了堂会。今天请的是海外最富盛名的地方戏班子“小福全”来唱马老头最喜欢的地方闽剧。唱得是梁山好汉大聚义,蜈蚣船大破官军围剿,送高俅下河吃水;台上武生们卖力的翻起了筋斗,看的人眼花缭乱,轰天价叫起好来。 马丽丽坐在马火旺下首,替老头子挡了不下百来杯酒,却半点不见醉意,引得一众凑趣儿的哄堂喝彩;华云清一晚上百无聊赖,除了孙云博亲手夹进面前碟子里的菜肴之外,连筷子都懒怠动上一动。 一场夜宴直喝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宾主尽欢的散去。 …… “他真的这么说?”孙云博面色凝重,皱眉问道。 马丽丽点了点头,道:“不错,原话如此。十分的有恃无恐,我看其中必有文章。” 对于马丽丽这样信奉利益最大化的女人,易青那番看似感情用事的话语自然是充满了深意,决不会是话里本意那么简单。因为任何一个商战高手面对这种情况,都不应该选择这种打草惊蛇式的摊牌,而应该利用已经识穿对方卧底这个有利态势,步下反击的棋局。在马丽丽看来,易青这种“顾全亲情”的表演,当然是他反击计划的一部分,至少是一种故意示弱的表现。 孙云博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见得。你们都不了解易青这个人。他是个跟我们都不太一样的人,他思考问题的方式看似十分理性和精明,其实内里透着强烈的感情因素。要说别人这么做,那一定是另有玄机;但是要说易青是为了心疼……心疼我女儿小茹而干脆和我们摊牌来求得和解,我还真的不得不信。” 话说到这里,当年易青、孙茹为了依依大闹婚礼的那一幕又掠过眼前,象是给自己这段话做了个心理上的注解一般,孙云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其实,他确实是相信这几个年轻人为了彼此可以放弃任何权势、名利的,他相信这一点,因为他能了解这种感情,因为其实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了二十多年却又无法舍弃的女人,不正是他自己无法逾越的心魔吗?如果易青也想自己爱华云清一样爱着孙茹,那么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是吗?我看未必见得!”马丽丽对孙云博的判断显出一种轻微的不屑,她冷冷的道:“孙先生还真把自己的未来女婿当作情圣了?依我看,易青只不过是为了孙老爷子的巨额财产和孙家在业内的声名权势才和孙大小姐在一起的吧?我在华星这两年,暗地里观察,他跟那个女明星周依依,还有那个卢云都有暧昧瓜葛,还有一个他们公司做美工的女人,嘿嘿性感的很嘛,也和姓易的说不清白。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修补你们父女间的关系而放弃一个反击我们的大好机会?” “哦?”孙云博思索犹豫了一下,望着胸有成竹的马丽丽,探询式的问道:“那马小姐以为,他这一手是什么意思?” 马丽丽道:“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易青根本就是个幼稚的人,他没有意识到您和宇通对他的整个事业存在多么大的威胁。不过这一点可能性不大,至少从这几年他在香港黑道和国际市场开拓方面的表现,可以看出他是个心里极有锦绣文章的人。排除了这一点,那么可能性只有一点了,那就是他在故意示弱,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并且有了相当的把握;所以他才出这一手企图麻痹我们。” 马火旺不解的道:“没有理由啊!他明知道对手是谁了,怎么还敢如此托大?难道他以为,凭他的力量,那区区四五年积累下来的一点财富,就能对付的了我们?” 马丽丽笑道:“当然不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从不知道什么渠道获得了巨大的助力,这个帮助他的力量大到了足以使他不用畏惧我们的地步,所以他才敢来上这么一手。” 孙云博听到这里,才明白马丽丽的真正意思,猛得目光一凛! 马丽丽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的道:“那么,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能给易青这么大的信心呢?答案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华、云、丰!” 话一说完,马丽丽深吸口气,定定的望着孙云博的反应,心里暗自得意:易青啊易素,虽然我明知道你的本意是为了和老丈人修好,免得孙茹难做人;但是我纵然知道,也不能照实说啊,你们之间的这把火,我是非得把它挑起来不可! 第十五章 招安(上) 孙云博听马丽丽这样一说,脸上一直以来的淡定从容忽然消失了,额头上素筋微现,脸色也渐渐变得铁青了起来。 马丽丽恍若未睹般继续媚笑着说道:“论人望比地盘,咱们在起步之初不如华云丰多了;之所以能节节胜利,还不是因为背后有孙先生您这位财神爷撑腰。华云丰这个人狂的可以,一开始的时候想根本无视这一点,做出一副藐视您的架势,跟我们硬碰;现在吃到苦头了,手下的分堂走的走散的散;他现在知道厉害了,自然要打您孙先生的主意。而单凭他在宇通的那区区两成的股份和董事会的影响力,想要撼动您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寻找外援……” 孙云博烦躁的挥了挥手,仿佛听见某个人的名字都会令他厌恶一般。 马丽丽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道:“当年收拾香港那几家电影公司里的黑社会股份,就是华云丰出手帮的易青那小子,他们之间多年没有断了联系,这次再度联手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华云丰现在在美国这边已经快要站不住脚了,当然要在国内给自己留条后路了。易青这小子最近和国内那些政客打的火热,华云丰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吧,两下里当然一拍既合。” “那依马小姐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孙云博渐渐平复了心情。抬眼看着马丽丽问道。 马丽丽做了个决然的手势,身体前倾,看着孙云博道:“虽然没有了内线通报消息,我们地计划所需要了解的有关华星方面的资料也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应该继续照计划行事,拿下华星,拿下中国政府地西北新影城工程!” 孙云博不置可否的仰了仰头,自言自语的道:“唉……晚上多喝了两杯,头有点儿疼……” 说着站起身来,对马火旺抱拳行了个礼,道:“行了,马老爷子,今儿我就先告辞了,我太太还在外面等我回家。我祝您老千秋高寿。福泽绵长!” 马火旺忙不迭的抱拳还礼,满脸堆笑的应道:“承念叨,承念叨。小老儿谢谢了;替我谢谢华大小姐,感谢她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还来看看我做生日。” 孙云博也不和他多做寒暄,笑呵呵的按住准备送自己出门的马火旺,连声道:“留步。留步,都是熟门熟路的熟人,何必客气。我自己出去就是。” 说着冲马火旺挥了挥手,大喇喇的转身而去,仿佛这房间里除了马火旺再没有别人了一般。 马丽丽象朵花似的灿烂微笑着,整个人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慵懒地看着孙云博离去的背影,笑容甜腻的化不开般目送着他消失在视野之中。然后,一张媚笑着地脸忽然渐渐的变了,无限怨毒的冰冷目光如蛇一般,死死盯着孙云博消失的门口, 待到马火旺笑呵呵的转过身来地时候,见到的却又是马丽丽那甜甜的微笑。还带着几分女儿对父亲地娇憨神态。 马火旺叹了口气,自己捶了捶后背,道:“老了老了,忙活这半天,居然有点精神不济,腰背发酸了。” 马丽丽连忙过来,乖巧的帮老头捏肩捶腿,揉按起来。 马火旺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薄责的道:“你什么时候露的光,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回来前也不跟我们联系一下商量商量,冒冒失失的来这么一手。” 马丽丽嗲声道:“老爹,规矩您还不知道吗?做我们这种事的,一旦露了光,要是没死、没进黑篱子,立刻就得浮上来做人。我从二十几岁回到帮里,做卧鱼儿做了差不多十年了,早该浮上来了。只是没想到,阴沟里翻大船,居然在易青这小子手里露了,也是天意。我这不是惦记着您的整寿嘛,所以一出北京华星大厦,把整箱子东西直接望垃圾箱里一扔,就奔了飞机场……” 马火旺享受着马丽丽的按摩,惬意的“唔”了一声,其实老家伙心里清楚地很??马丽丽当了这么多年商业间谍,一个大姑娘整天弄得自己跟黄脸婆一样匿声匿气的做人,自然是一肚子的不乐意,而今终于被人拆穿了,对她来说反倒是个解脱,因为照规矩做职业间谍的一旦在人前曝了光,就无论如何不能再换其他公司继续做下去了,这是大忌。 马丽丽之所以连电话也不打一个,直接回美国在寿宴上出现,就是生怕马火旺又派自己去做什么需要伪装自己身份的事,继续过那种不能以真面目见人的日子;先把自己彻底露出来,做成既成事实,让老头子不认也得认。 毕竟作为一个人,始终躲躲藏藏,连基本的社会身份的认同都不具备,是一件常人很难接受的事。 做为一个象马火旺这样的领导者,有时候应该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他突然发现,这个便宜女儿如果当做一个参谋或者经济顾问来使用,或者能发挥比商业卧底更大的作用也未可知。 也许,以前自己确实是低估了她。 忽然,马火旺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沉吟着问道:“我看你好象特别期盼姓孙的和他女儿、女婿斗个两败俱伤嘛?这又是有什么说道了?” 马丽丽浅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只是更卖力的给老头捏了几下,然后似乎是若有所思般随口道:“梁山好汉为什么要受招安?” 马火旺听她突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看似和正在谈论的话题没什么瓜葛的话,楞了一楞,不禁就想起晚上寿宴上刚听的戏文来了。 马丽丽慢慢的轻声道:“宋江带着梁山好汉受招安,为的是给梁山上这伙落草的匪寇求一个善终的出路。您想啊,一伙落草为寇的山贼,年轻时固然可以横行一时、割据一方,可老了年纪大了的时候怎么办?他们的妻子老小、家眷后人又怎么办?既然他们没有能力推翻大宋王朝,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能认可他们的朝代,那么他们就只有同当时的主流社会妥协,受招安,做朝廷的臣子。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和后人们的将来,寻一条活下去的出路;否则到年老体衰的时候,一样是被主流社会吞噬的命运……” 马火旺凝神听着干女儿的话,边听边微微的点着头,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马丽丽嘴里说的是戏文里的梁山好汉,其实说的却是自己带领下的长乐帮众兄弟的事。 比起当年他们年轻时刚到美国来淘金的那个年代,在今天这个高度文明的美国社会,无论是长乐帮还是海外洪门的其他分支,生存空间都受到了很大的挤压,混口饭吃越来越不易了。他们这些人当初也都是一些贫苦无依的老百姓,或者是他们的后人,实在是在美国活不下去了,被这个社会逼成了黑帮??要是有口饱饭吃,谁天生就愿意杀人放火? 表面上看,长乐帮似乎是很风光了,有钱有势,没人敢惹,几十年下来还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可以后呢?将来呢?下一代呢?什么时候才是个了局? 长乐帮和诸多海外洪门,毕竟不同于意大利黑手党和日本山口组那种历史悠久的黑社会帮派,可以扎根在本国,与主流社会和国家政权隐隐结合,可以代代相传。在美国,无论他们繁衍多少代,都是华人,都是黄种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的被美国社会所接纳融合。 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就成了无根的飘萍,这即使是对于生活在主流社会背面的这些黑暗世界里的人,也是一样。 马火旺长久以来这么依赖孙云博的财力和他在商界的势力,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作为领导一个十万人大帮超过半数势力的领导者,必须为自己的晚年和帮里那些年轻人的未来找一条由黑变白、或者半黑半白的出路。 但是很显然,他的这个指望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没有指望了。这里毕竟是美国,安置不了十几万华人,可以让他们不杀人放火不卖毒品还能被主流社会承认,好好的生活下去。 一想到这些,刚刚 (: ) 第 54 部分阅读 但是很显然,他的这个指望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没有指望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这里毕竟是美国,安置不了十几万华人,可以让他们不杀人放火不卖毒品还能被主流社会承认,好好的生活下去。 一想到这些,刚刚过了花甲之寿的老人,就越发觉得这日益衰老的身体显得无比疲累,深深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孙云博和易青之间的这把火,才要让它彻底的烧起来,”马丽丽说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走到马火旺对面坐了下来,肃然正色道:“我这么做,就是要给老爹你,和门里的兄弟们找一条路,一条通往家乡和祖国的,漂白做人的路!” “你是说……”马火旺猛得震撼了一下,他立刻敏锐的捕捉住了马丽丽的思路,昏花的老眼里迸射出狼一般热望的光芒! “中国政府在西北的新影城建设计划!”马丽丽低沉的声音充满媚惑的煽动性,她低声道:“这将是一条属于我们的招安之路!” 第十五章 招安(下) 渐渐的,老头马火旺明白了干女儿心里所想的那个庞大的计划,内心的热切也在不断的升温,他伸出鹰爪一样枯瘦的老手一把抓住了马丽丽的手腕,激动的问道:“真……真有这么大一片地方?” “那当然!”马丽丽语气肯定的道:“我在易青手下做事,已经趁便收集大量的资料,明天我拿来给您老瞧瞧。这块新影城,简直就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一般,再合适也没有了……, ……自我调查了一下,现在在那里的将来作为影子工程的迁徙人口聚居点天路文化城,方圆数千顷都是改良过可待开发的处女地,完全可以建设起一个崭新的中小型城市;中国政府在西北的这个工程,第一期就投入一百五十个亿,加上易青他们从李氏国际弄来的六亿美金,官私两方就砸进去将近两百亿;而且易青和天路集团还要申请建立基金运作,向社会集资,这样一来,投资规模更是庞大的无法想象。” “……下一步,他们会在新影城搞一个类似法国序纳电影节规模的国际性东方电影节和颁奖礼;然后用这个电影活动做为一个形式,向好莱坞价值圈之外的所有国家的大型影业集团发出邀请,成立一个空前的国际电影行业联盟!到时候,这个地方就将是东方各国地电影及其相关产品的集散地,全世界的制片商,发行商,经纪人、相关产业投资人都会象蜂蝶逐蜜一样的向这个中国西部地新兴城市涌来……到时候。单单是城市基础民用行业、电影业、旅游业及其相关行业,就足以消化几十万上百万乃至更多的待业人口…… 马火旺一边听一边吸着气,他完全被马丽丽描绘出的景象吸引住了;他也完全听明白了马丽丽的意思??一点不错,这个国家工程确实是为他和他的洪门兄弟们备下的。 在各国历史上。都有这种利用国家的大型工程由黑漂白的先例。美国人当年开发他们的西部的时候,无数曾经在屠杀印地安人和其他西部土著中双手沾满鲜血地雇佣兵团、沙地盗匪,用杀人放火的钱投入到政府的阳光计划中去,把手里不干净地钱换成了房子、地、牲口农场,从而摇身一变??不但成了建设西部的先行者,更成了美国历史上所谓的“靠勤劳和智慧积累财富先富起来的人”。 西方许多学者们在描述这段历史的时候,把这些隐事叙述地如同一首浪漫的田圆小诗。但是,就象一位美国诗人谴责的那样,在那个时期,从任何一个农场里走出来地慈祥的田圆主。都可能是一个曾经用无辜者的人头做过酒器的杀人犯。 对于这段美国历史,马火旺自然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可惜的是,现在再也找不到一个类似阳光计划这样的机会。可以让他和他的兄弟们换个活法重新做人了。 如今世界上地漂白洗黑,都是个人或小团体的小打小闹,象长乐帮这样人数过十万,连家眷妻小一大窝子人的帮派,要想漂清谈何容易?漂一个连带出一大群。永无休止。除非再有一个阳光计划,口径宽、成本低、吸纳能力好??就象当年的阳光计划那样,规定只要一美圆就能在西部拥有一亩土地。任何人都可以购买。 在这方面,马火旺早死了这份心了,别说美国,整个西方社会都建设成什么样儿了,繁华的都插不进去缝儿了!哪有空间重新容纳那么多人。 但是他恰恰忘记了自己父母之邦的中国,正处在一个飞速发展的阶段。今天马丽丽带来的这个消息,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让他老于世故、久经风霜的脸上竟焕发出毛头小伙子初夜般的喜色。 中国西部的情况他是知道的。那个穷窝窝的地方,再怎么改也是个不毛之地。内地的人肯定不太愿意去;为了吸揽人口迁过去,就象美国当年做的那样,中国政府肯定也有种种放宽、鼓励的政策。到时候,所有在美国这边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只要是愿意回国、愿意漂白的,就可以带着长乐帮在美国两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名正言顺的回祖国“建设西部”去。 到时候,所有原本见不得光的钱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投资出去;而他们这些人的身份,不再是被排斥在主流之外的罪犯,而是“造福桑梓”的爱国海归,不但可以享受中国内地对外商一贯的各种优待,还会被当地人视为爱国的英雄式人物。 而且那些不愿意放弃在美国的生活的人,还可以只投资不改国籍,这是一条进退两变的漂白之路。 当然,实现这一切的先决前提,就是要把这个工程的开发权拿在自己人的手里! 只要孙云博和他的宇通集团掌握了这个工程,长乐帮的人就可以通过他大大方方、源源不断的以各种方式各种名义送进这个新兴城市去。 想到这些,马火旺就一阵阵兴奋??想想看,那等于是一个处在自己隐隐掌握之中的城市,一个属于他们这些人新势力范围的城市,一个东方的好莱坞! 马丽丽冷眼旁观,老头子脸上的喜忧变化一览无余,她知道已经把这老东西说动了,连忙趁热打铁的道:“所以说,孙云博和易青这两翁婿,一定得让他们打起来,而且咱们要帮着孙云博把这个工程拿到手里,把易素和他的华星集团扫到一边儿去。可别弈到了最后,他们那头女婿老丈人的亲亲热热搞到一块儿去了,一起携手开发建设祖国西部,那我们这些人可只有干看的份了。易青那个木头瓤做的脑仁儿我再知道没有了,象他这种死心眼儿,工程要在他手上,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大批黑帮迁徙到他的心肝工程里去。” 马火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道:“对!我明白啦!就照你的想法去做!丽丽啊,嘿嘿,我真是没白养活你一场。象你这样的人才,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卧鱼儿,真是委屈你啦!” 马丽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马火旺的肩膀,柔声道:“太晚啦,您也该休息了。您要多注意身体,好好保养,您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哪!我就先下去休息了。” 马火旺被她鼓动的满心欢喜,此时笑眯了眼,不住的点着头。 马丽丽呵呵一笑,转身而去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不屑的瞟了一眼老头的背影,鄙夷的冷笑了一下,大步向门口走去。 有一种女人,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你永远也想象不到…… …… 芝加哥是美国中部城市,气候是夏日酷热,冬季不寒,终年多风,又有个别号叫“风城”。 走出马火旺公寓的马丽丽裹了裹皮裘大衣,使自己看起来象一个普通的畏风的美国家庭妇女一样,迎着呼呼的夜风,走在圣乔治劳恩大街的人行道上。 转过街角有一个电话亭。马丽丽在电话亭前面停了下来,习惯性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建筑??全在大风中紧闭着窗子。 马丽丽确定了没有人窥视自己,这才打开电话亭的门钻了进去。 她取出那张全球漫游的电话磁卡插进电话,接通了香港。 “喂,丽丽?”王嘉的声音带着惊喜,在电话的那头响起。 马丽丽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只有幼稚的小男人才会以为上了床就意味着对这个女人享有某种特权了??比如用这种自以为亲昵的态度称呼她的名字。 马丽丽冷声道:“以后少这么叫我,恶心!” 王嘉似乎半点也不以为忤,他得意的道:“正好正好,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呢!我这里有个人,我想,你一定非常的有兴趣!” 此时,在千万里之外的香港,著名的八卦周刊《一本万利》杂志社的社长办公室里,王嘉得意的夹着电话,手里不停的翻弄着一本新出的龙虎豹;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的干瘦小老头,衣着脏乱、形象猥琐??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龌龊和象老鼠一样时不时警惕的扫视一下两侧的下意识举动,使人很容易联想到“贼眉鼠眼”这一类的词汇。 王嘉一边和马丽丽说着话,一边顺手把手里的色情杂志丢了过去。那小老头立刻象狗扑骨头似的抢了过来,贪婪的翻看了起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时,门口响起了极有礼貌的敲门声,使得房间里的两个人同时本能的抬起了头向那里看去。 “……请问可以进来吗?” 第十六章 良心能值几文钱(上) 听到敲门声,王嘉眉毛一样,振奋了一下,把高高翘起的双脚从办公桌上放了下来,坐正了身子,然后朗声道:“Comein!”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首先探进来一颗圆乎乎的脑袋,一脸谄媚的笑容;接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小矮胖哈着腰就走了进来。 尽管这人努力的吸引着王嘉这位财神爷爷的注意,可王嘉却象完全当他是透明的一样,不屑一顾的将他很自然的无视了,眼睛直接瞄向了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显然他对后面的这位兴趣更加浓厚一点。 “王董。”走在后面的这个年轻人三十岁上下,一身素净整洁的平价西服,规规矩矩的打着斜纹红底的领带,里面的白衬衫熨的没有一丝褶子??这样一个年轻人,似乎浑身都散发着知性的自信光彩。 但是,他的头却是低垂着的。 “呵呵,嘿嘿,哈哈,王董,俚个就是徐未明先生,他写东西好犀利的。”先前进来的小矮胖哈着腰道。 他是《芒果伊甸圆》的社长兼主编,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报社已经工作了十年了,不知道写了多少真真假假的明星床第丑闻,才爬上了这个位置。 在香港,象《芒果伊甸圆》这样的小周刊,无论从规模还是利润上来说。跟《一本万利》这样的老牌娱乐报业相比,都是不值一提地。小矮胖实在想不清楚,那位叫马丽丽的神秘富婆,为什么会在买下《一本万利》之后。还会对《芒果伊甸圆》感兴趣。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说,这种同性质的重复投资似乎是一点必要也没有。 不过,不管这些有钱人地想法是怎么样的,至少有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那就是自己后半生的饭茶烟酒钱加上退休金全都得指望这位新老板马丽丽小姐和眼前这位董事局的王董。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的灿烂了。 王嘉对他的恭谨似乎恍若未见,只是微笑着打量了一下一脸沮丧的徐未明。一个年轻人,在如此失意和困窘的时候,还能保持如此素净整洁的着装,浑身有种说不出地向上和知性的气质。只这一点,就能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请坐。”王嘉大方的冲两人伸了伸手做了请地动作。 小矮胖一脸受宠若惊的点着头,可是看了看房间里。似乎除了那位正在看黄色周刊的小老头屁股底下的那张大转椅之外,就只有一张椅子了。他想了想,还是非常识时务的后退了一步,笑呵呵地请自己的下属徐未明坐了下来。 徐未明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也没多想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也难怪他,任何一个神经正常地人被香港的高利贷财务公司追债追了一个礼拜,都会不有什么太好的心情。 “明哥是吧。久仰大么了。”王嘉说的是带点广东口音的普通话,他用一种亲兄弟之间才会有的和蔼可亲的能掐出水来的笑容对着徐未明说道:“无谓为了钱的事情不开心啦!几十万毛毛雨而已。其实你要是早同我讲,公司方面早就会替你出面摆平地啦!” 徐未明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位今天初次谋面的顶头老板。今天他垂头丧气、躲躲闪闪的来到报社上班,刚坐定了主编就来找他,说董事局的二老板王董要见他,然后他就糊里糊涂的被塞进车子,送到了中环这座大楼里来了??说起来,在香港。搞八卦周刊这种“小本买卖”能够搞到在中环买楼办公的还真是不多,除了《一本万利》这种媒体大鳄之外也没有几家了。 为什么叫自己过来,徐未明根本没多想,这两天他脑子跟糨糊一样;又要担心母亲的病,又要躲那些高利贷的追债,似乎把他所有的精力都耗尽了。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位“二老板”见他面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要帮他解决燃眉之急。这一瞬间,徐未明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现世显灵了,一个多星期以来的积郁和忧虑一扫而空。 王嘉见他如此激动,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却如春天般的阳光一样温暖。他潇洒的拿出支票薄,随手写下一张一百万港币的支票,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口中说道:“好似你这样出类拔萃的员工,有什么困难公司都会帮忙解决的,你应该早同我们开口嘛!” 徐未明恭敬的双手接过支票来一看,上面的数字顿时让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支票放回办公桌上,急道:“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再说,也太多了,我只是欠了高利贷三十几万而已。” 身后的小矮胖也是看直了眼,要知道象《芒果伊甸圆》这样的小报社,一年下来纯利润也不过就是一百万上下,还得说是从前香港娱乐业世道好的时候??有钱人还真是有钱人哪! “根多吗?不多不多,算你跟公司借薪水好了。”王嘉微笑着道:“还掉高利贷之后,好好给伯母看一看病吧!香港的医疗水平很发达,只要付得起钱,我相信伯母很快康复的!” 徐未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老板对自己这么一个小角色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事前是做了不少功夫。要知道,眼前这位王董可是同那位叫马丽丽的神秘富婆一起买下了十间香港媒体的大老板哪! 没等徐未明感激涕零,王嘉便适时的开口说到了今天的主题,他笑道:“马丽丽董事长和我的意思,打算是聘请你徐未明先生到《一本万利》这边来做行政责编。此外,我们打算新开一个刊物,同时在网上做一个网媒的连续刊载,也要请徐先生驻站主笔,这笔钱就当作是预借一年的薪水好了。” 旁边的小矮胖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气,百万年薪加上行政责编的位置……乖乖,天上掉馅饼了,徐未明好福气啊!他连忙在旁边帮腔着对徐未明说道:“《一本万利》和《芒果伊甸圆》现在都是马董、王董他们的产业啦,等于是一家人、一家亲,你去那边都没妨碍的,不算跳槽啦!” 说着话,王嘉从桌上一堆文件里翻了两下,看似随意的抽出一份合约模样的照西来,丢给徐未明道:“其实是没有这个必要啦,不过按照公司的规矩,还是要走这个程序。这是预借一年薪水的借据,徐先生在这里签个名吧!” 徐未明看了看桌上的支票,毫不犹豫的拿过那张借据,草草的浏览了一下,掏出笔来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他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在香港,员工向公司借个把月薪水也是很青常的事,不过按规矩都应该是去财务那里办理借据,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早就放在董事局大股东的桌子上呢? 也许是王董故意这么做,以表示对自己的器重吧!徐未明并没有多想,因为他很清楚,一百万,这是此时的他拒绝不了的数目。自己那位得了癌症的母亲,此时正在香港的私立医院里治疗,每个月几万的化疗费用,已经令他不堪重负,迫不得已之下向高利贷借来的十五万刚扔进去,转眼医院那边又催交钱了;而这十五万也变成了三十几万的雪球债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以前只在电影电视上见过的香港黑社会追高利贷的场面,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切,简直就象一场噩梦一般。 现在好了,有了这张支票,一切的噩梦都结束了! 徐未明辑着支票,一脸感激的望着王嘉,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与语言去表达自己的谢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报答人家的知遇之恩。 “不用客气啦!”王嘉好象早料到他要讲些什么一样,挥了挥手,道:“我们这次投资好多家香港媒体,是对香港的传媒业好有信心的啦,决心要干一番事情。徐先生这样的人才,只要好好干,将来前途是一定的啦!” 说着,他站了起来,对徐未明道:“好吧,你先放两天假,去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解决一下好啦!私事办完了,屋子里都安啦,才有心情专心工作嘛!等你销假回来直接来这里找我,我们才谈具体的工作安排。” 徐未明见王嘉如此通情达理,又感激的躬了躬身,小心李翼的把支票放进随身的采访包里,和王嘉道了再见,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王嘉见了徐未明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不尽的样子,不禁嘴角微挑,淡淡的冷笑了一下??这就是穷人的命运,永远在别人的摆布和拨弄之中而不自知,被人卖了还要给人磕头。 所以,我这辈子绝不能做穷人??王嘉扫了一眼正在对自己馅媚的笑着等候吩咐的小矮胖主编,心里冷冷的想到。 第十六章 良心能值几文钱(中) 一股消毒药水混合着酒精的气味扑鼻而来。这几个月下来,这种气味已经成了徐未明生活中最熟悉的味道了。 徐未明兴奋的象个初恋的小男生一样。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来没有以这种轻松自信的脚步在医院昂首挺胸的走过路,怀里那张还没来得及去兑现的支票象个小火炉一样熨在他胸前的上衣口袋里,温暖着他的心。 他提着大包小袋,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母亲的病房,把刚买的小瓶装冰糖燕窝补品和西洋参、鸡精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 徐未明的母亲正在午后小睡,虽然她的癌症发现的比较早,但即使是低强度长周期下的化疗,也已经让这位含辛茹苦了半生的母亲在精神和肉体上双倍的吃不消了。 她得的是血癌。用大陆的习惯来说,也就是白血病。血癌和其他癌症不同,在发现的早期就一定要做化疗,经过一到两年期的药物治疗和化疗,在杀灭血液中癌细胞之后,五年内不再复发的,才能被认为治愈;当然,还有一种不得已的做法,就是如果化疗的效果不理想,那就必须寻找适合的骨髓干细胞进行移植,不过除了庞大的令一般人不敢正视的医疗费用之外,还有术后感染与排斥等问题??所以目前而言,还是采用化疗与药物联合治疗的方法比较适合徐妈妈。 现在最关键地问题,就是钱了。钱这个王八蛋。真是要到用它的时候才知道它多操蛋,少一块一毛都不行,活活的憋屈死你。 徐妈妈虽然跟徐未明在香港住了几年了,但是她的所有劳保和社会福利关系都还在大陆。事实上也没有可能转移到香港这边来。 本来,香港地政府医院是治病不收钱的。但是徐妈妈这种情况不能享受香港人的这种社会福利待遇??要么就得回到原籍也就是她的医保关系的所在城市治疗,要么就得去收费的私立医院。 徐未明心里很清楚,老家的那些医院是个什么水平。他从小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长大,爱自己的母亲几乎胜过爱自己的生命??象他这样一个孝子,怎么肯让母亲回去死不死活不活地待在医院里,自己却在香港工作? 他咬着牙把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其实也就是那么可怜的一点点,把母亲送进这家私立医院来进行治疗。两三个月下来,徐妈妈地病情出现了明显的好转。起码不再流鼻血了,胃口也好了很多;但是徐未明却高兴不起来,医院一张又一张的催款通知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徐妈妈心疼儿子。几次都闹着要出院,要回老家,都被徐未明死活劝了回去;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就是卖血卖肾,也得把母亲的病治下去。 为此。他迫不得已在高利贷借了十五万,准备顶顶一时之急。没想到一个月以后人家要他还款二十五万,还说是便宜了他。不还就喊打喊杀;一脑子书生意气的徐未明哪见过这阵势,只得忍痛把自己那辆采访时用地、自己已经供了一半的车低价转给了别人,先还了一部分,准备顶一阵子,然后再回内地找亲戚朋友和从前很器重自己的那几位老师想想办法??他毕竟是名牌大学社会新闻系毕业地,这方面认识的人非常多,动用媒体的力量搞个募捐之类的事情,他还是有把握的。 关键时,得让他先缓过眼前这口气。腾出手来才行。可这口气现在楞就是缓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高利贷又催债了,这次惩到了三十几万,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的。好在真正的高利贷也不全是象电视剧里演得那样穷凶极恶,真的又泼油漆又放火烧屋的;但是整天跟着自己,动不动上来推一下踹两脚什么地,也真叫徐未明的知识分子的自尊心有点儿受不了。 为这个,连女朋友都跑了。那是个香港女孩,原来不顾家人反对,不嫌弃徐未明是个大陆佬,一直死心塌地的跟他在一起的。但是,在香港这么现实的地方,任是多好的女孩,见到男人身后站着一个碎纸机一样永无休止的吃钱的婆婆,也会吓得远远逃开吧! …… 徐妈妈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睡梦中依稀听见身边有些响动,病人睡得不塌实,一点声音就醒了过来;她不用睁眼,那种熟悉的感觉告诉她,一定是她那顶顶有出息的儿子来了。 儿子是她的骄傲,是她一生最了不起的财富。自从丈夫病逝以后,她半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了儿子身上,这孩子也是分外的争气,从小学习成绩就好,高中毕业以后继承他祖父、父亲的遗志,学了新闻系,成就了老徐家三代记者世家的佳话。 把孩子培养成这样,徐妈妈觉得自己死都闭眼了;何况,这孩子还这么孝顺,哪家大人见了,不羡慕的说一声好? 徐妈妈高兴的支起身子,笑咪咪的看着儿子,随即发现了儿子今天买了特别多东西,而且一看包装就知道那些营养品便宜不了。 她心疼的拍了拍儿子,薄责的道:“你看看你!不过日子啦?干什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就这医药费,咱们就够吃不消的了,还经得住你这样的造。” 徐未明呵呵一笑,体贴的帮母亲理了理因为化疗而已经脱落了不少的一头花白头发,又是心疼又是得意的拍了拍胸口道:“妈,以后钱的事情您就甭愁了!好好配合治疗,什么药贵、什么药好咱们就用什么;还有,医生说了,化疗伤身体,病人的营养尤其重要,以后我天天买燕窝鲍鱼给您当饭吃……” “赫!这孩子,”徐妈妈心里被儿子说的暖烘烘的,推了他一下,道:“怎么跟暴发户一样,你今天捡到钱包啦?” “钱包是没捡到,不过也差不多啦!”徐未明高兴的象个孩子一样对母亲说道,随即又摇了摇头,笑道:“不对不对,这可比捡上十个八个钱包强多了,呵呵。” “傻笑什么,这孩子。”徐妈妈自己嘴笑的都合不拢了,又是自豪又是得意的拉着他的手,眼前看着隔壁的床位道:“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颠三倒四的,也不怕周伯母看笑话。” 周伯母? 徐未明这才注意到??在这间中档收费标准的双人间疗养病房里,隔壁的那床上躺着的,已经不再是前几天那位晚上睡觉打鼾杀猪般响的肥婆,而是换了另一位举止斯文、神态娴静,正看着自己母子俩微笑不语的中年女人。 徐未明连忙对着这位母亲的新室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非常温文有礼的微笑,并且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姓徐,是个记者。” 这位“周太太”也点了点头道:“你好!我姓陈,周是我夫家的姓。” 香港这边老辈人的习惯,女人还是从夫家姓的称呼。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自我介绍了,而且说的还是标准的普通话,看来也是大陆那边的人,徐未明也连忙点头微躬的补上一句,道:“陈阿姨,您好。” 徐妈妈高兴的给儿子介绍道:“周太太和我们一样,是大陆人呢,江苏的!在这里都算是老乡了。” 周太太恬淡的笑了笑,向徐未明母子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看刚才就一直拿在手上的一本书。 徐未明好奇的张望了一下,发现是她看的是一本音乐家哈农库特的传记,不禁讶然张了张嘴,并且情不自禁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年龄上应该跟自己母亲差不多的“陈阿姨”来。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她穿着朴素、神态平和,但是第一眼看到她,心里就会情不自禁的浮起“高贵”、“雍容”这样的词汇来。坦率讲,以徐未明这位大记者的见识来说,他也没有见过一个跟自己母亲同辈的超过四十岁的女性,还可以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的。 但是眼前的这位女子,尽管年越不惑,可那种岁月风霜无法磨蚀的温柔与圣洁的感觉,依然如同她秀美的五官、端庄的仪态一样,令人一见难忘;除了因为疾病的折磨而使她的脸看起来有点病态的暗沉之外,这样的一副容貌,在这个年龄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 不知怎么的,徐未明看着这位周太太,硬是觉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似曾相识。 徐妈妈笑着对儿子说道:“周太太的女儿,那可比你有出息的多咧!人家可是大明星啊,拍电影的。” 徐未明想了想,莫非是在哪个八卦周刊上看过她们家的新闻?也许吧,不知道是哪个二流小明星的母亲,想来也不会红到哪里去吧? 徐未明也没在多想,他最关心的是,这个新邻居可比前两天那个肥婆强多了,这位周太太看起来又有教养又和气,这对母亲来说真是件好事。 第十六章 良心能值几文钱(下) 香港中环。《一本万利》周刊主编办公室。 “什么?这……这不太合适吧?”听完了王嘉分派给他的任务,徐未明的笑容僵住了;他尴尬的看了看坐在王嘉身边的那个猥琐的老头,情不自禁的将他平时在海报上看到的那个倩丽娇小的身影和这个老头的形象重叠在一起,然后就是从心眼里泛上来的排山倒海的恶心。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王嘉怪眼一翻,道:“明哥你入行时间也不短了吧!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要出来扪食,就得够胆够恶!做狗仔队的,没有猛料都要造料出来才行,更何况我们这次又不是全部捕风捉影……” 说着,王嘉有点激动的一拍巴掌,指着那个小老头道:“我们讲大话了吗?没有啊!难道他不是林小意的继父?难道林小意不是从家里背着父亲跑出来,被易景拐走的?难道我们帮助一个可怜的父亲找回他的女儿也不对?还有那个周依依,她把病重的母亲扔下不管,自己在外面拍戏这是事实吧?我们没有冤枉她吧?” 王嘉每问一句,旁边那个猥琐的老头就点一下头,脑袋晃里晃荡的,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 徐未明尽量不去看他的丑态,他看了看冷面瞪视着自己的王嘉,欲言又止。强自将到口地申辩咽了下去。他从《南方周末》的一个正经记者转做这种“狗仔队”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这行里做新闻的方法其实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所谓新闻真相,至少应该包括两个方面,即为事实与事实之全部。并且不在报道中直接、公开地采取带有撰稿人主观倾向的立场。 而“狗仔队”地做法,就是在“事实”中选取他们需要和有利的一部分,加以想象、歪曲和夸大,让不明就里的观众看了,觉得好象是事实,但是不知不觉中距离真相越来越远了。 比如当年那位著名湖南电视节主持人李香的离婚报导??离婚,确实是事实:但是媒体却说她整天被丈夫殴打虐待,又说她丈夫欠了多少多少债云云,这就属于“狗仔队”手法。 为什么说但凡是娱乐新闻,没有一条是真实的。道理就在这里??这么说似乎有点绝对,但是事实如此。娱乐新闻就不可能是真的,它必须有超越事实及事实之全部以外的种种包装、渲染以及细节上的捏造与虚构。否则就不成为一条“娱乐:新闻。 徐未明见王嘉这样问,心里已经非常清楚,这位王辛决不是因为不懂行,他是故意要造新闻出来打击周依依、林小意这些华星集团旗下的明星。 而且,他早听说王嘉和那位叫马丽丽的女士。一口气买下了十间媒体??这种重复投资显然不是因为看到香港地娱乐资讯行业有巨大的投资前景。因为八卦新闻这种东西,由一家来发,那叫独家,叫猛料。那是宝贝。要是由几家同时发,那就是垃圾了。 所以想要投资这一行,买那么多间媒体纯属浪费;他们花这么大本钱买下这么多家各种形式的媒体,很显然,目地只有一个,就是造势;通过铺天盖地的报导影响公众,让大家都相信他们所希望大家相信的东西。 之间围攻华星明星卢云的那一拨媒体轰炸,徐未明在边缘上参与了一点,多少嗅到了一点气味。现在他更可以肯定了??王嘉和那位未谋面的马丽丽董事长地目标是易青的华星集团。 至于马丽丽和王嘉与华星集团到底有什么恩怨,这背后究竟还有些什么内情,这恐怕就不是自己一个小职员应该关心的了。 想到这些,徐未明叹了口气。他想起第一次采访华星集团,易青是如何和蔼亲切地招待自己的情景??那真是家充满朝气和温暖的公司。 徐未明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阵不好受,干了这么多年的狗仔队,他以为自己的良心早已经被狗吃了;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想起几次采访华星集团的经历和自己马上要干的事,他地心里好一通自惭形秽,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玩意儿。 闷了良久,他总算憋出了一句话,道:“这个,说句良心话,总是不太好。”说着,他偷眼看了看王嘉的脸色,连忙又本能的加上了一句,道:“当……当然,一行有一行的活法,我们这……这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嘛……” 听他颠三倒四的说了半天,听到最后一句,王嘉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他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冷哼了一声道:“这就对了嘛!明哥,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已经收了公司的钱的!要讲良心话?你也要先跟你生病的老母亲讲良心才行。” “再说了!这年头,良心能值几文钱?操!”王嘉重重的敲了一下靠椅的扶手,冷笑道:“你妈妈生病,缺医少药,付不出医药费的时候,这世道跟你讲良心么吗你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才生,还不如那些有后门有父母关系的纨绔子着爬的快,他们那些人跟你讲良心了吗?这年头,讲良心是要饿死人的!” 徐未明呆呆的听着,汗如雨下。 其实想想,王嘉也没叫自己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是看中自己口才好会讲普通话,又有名牌大学新闻系的资历,所以想让自己去主持新做的那个网媒罢了??就是弄个视频网站,搞个在线收视的谈话节目;然后马丽丽旗下地那几家媒体发什么新闻。他当天晚上就在网上评什么新闻就是了。 徐未明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努力的往好处想。三天前兑现那一百万支票时的喜悦和母亲病弱憔悴地样子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终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 送走了徐未明,王嘉叫了个人进来。打发他带着那个小老头去吃饭;他自己施施然的离开了办公室,向走廊尽头的会议室。 王嘉推开小会议室的门。只见里面的大会议桌前坐着一个衣着入时,模样性感的黑衣女郎,面前放着一台电脑,宽大的液晶显示屏上的视频图象正是王嘉办公室里地情景。 黑衣女郎听见身后的响动,缓缓的转动着转椅转了过来,面对着王嘉??赫然正是刚从美国赶来地马丽丽。 “都看到了?”王嘉得意的问道:“怎么样?这招还行吧?” 马丽丽淡淡的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电脑显示器??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做“卧鱼儿”落下的毛病,她特别喜欢在视频监视器里看东西,这让她有一种幕后操纵大局似的快感。 “想不到你还挺有创意地嘛。”马丽丽简单的嘉许了一下他。 王嘉嬉皮笑脸的扒在马丽丽地椅子上,道:“那当然。你交代的事情,我哪敢不用心思呢!” 说着,他走到马丽丽身边半跪半蹲着。看似无意似的伸手摸着马丽丽裙装下露出的一段白皙丰腴的腿,卖好似的说道:“你看,要是只让我们买下的这几家媒体联合报道,最多只能被人当作娱乐新闻来看待,虽然大陆人比香港人更笨更容易相信八卦,但是毕竟可信度上要打个折扣。可是有了这个徐未明就不一样了。这小子长的就是一脸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德行。又是公信力很高地中国新闻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他说出来的话,那可是有画龙点睛式的可信性啊!” 马丽丽点了点头。确实的。网媒的传播速度和传播面比起报纸周刊这些东西可是快的多也广的多了。徐未明的身份,资历,外形,已经那一口标准普通话,还有他熟悉内地民众的道德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实在是做这件事不可多得的最佳人选。 不过,比起她和孙云博策划的对付华星的计划来说,这不过是整个计划的冰山一角而已;她不想在这上面多费什么心思,她这趟来香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来安排。 想到这里,她厌恶的抬手扫掉了刚刚准备伸进她裙子里去的王嘉的爪子,冷冷的道:“跟我去个地方。” 徐未明醉了。 从王嘉那里出来。他没去吃饭,直接就坐车来了兰桂坊。 要了一打啤酒,然后坐在酒吧的一角,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 喝着喝着,积郁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了。他举起瓶子,不住的把淡黄苦涩的液体往喉咙里灌去,有一多半都洒在了身上。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那些走动着的、坐着的、说着笑着的红男绿女,仿佛一只只欲望的游鱼一般,在徐未明微醺的目光中幻出暧昧难明的光…… 徐未明趴在桌上,吃吃的笑着,在他目光尽头的酒吧的另一角??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秃了顶的中年人,正一本正经的对身边一个十八九岁的艳装女孩说着些什么;女孩背对着徐未明,看不清楚表情,只听见她时不时的发出一阵放肆的、强自压抑似的低笑。 从远处看,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对他的女儿说着什么笑话。 可是徐未明却分明看到了桌下的情景??那个男人的手正伸在女孩的超短裙里,在她的两腿之间不停的动作着…… 徐未明笑了,他大笑,干掉了瓶子里的酒。 这个他妈地世道!这个荒唐的、疯狂的世道。把人都变成了畜生、变成了只有欲望没有良知和廉耻的畜生! “我……我也是个畜生。”徐未明喃喃地说着。 醉眼朦胧间,徐未明似乎是睡着了,又好象是醒着。 恍惚中,他好象是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大学校圆。 一排排同学穿着学士服,戴着四方帽,手里拿着学士证书,幸福的围在了一起…… “同学们,看这里!” 卡嚓一声过后,几十张幸福的笑容定格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毕业典礼的最后一个程序终于结束,欢呼声中,无数顶帽子飞上了半空,同学激动的拥抱着,分别在即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那时候的太阳,多好啊!那时候的蓝天。多好啊! 想起当年的自己,是那样地一往无前、满腔热血;一心要做一个伟大的记者, (: ) 第 55 部分阅读 那时候的太阳,多好啊!那时候的蓝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多好啊! 想起当年的自己,是那样地一往无前、满腔热血;一心要做一个伟大的记者,就象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一样。与事实同在、与真理共存!满怀着鞭笞丑恶,颂扬真善地崇高理想,要把自己平生所学和这火热的青春,投身到为民众揭露真相,唤醒社会良知的事业中去…… 可如今呢?人生。竟是如此的荒唐,如此的讽刺! 还记得自己当初刚到《南方周末》地时候,那是多么的兴奋和快乐呀!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权威性、学术性地刊物。格调高雅、内容严谨,简直是为自己的理想量身定做的发挥才华的平台。 可惜工作了两年,所有的激情都在柴米油盐中磨蚀殆尽了。这也不能怪他,想当年祖父、父亲他们的那个时代,记者这一行可是铁饭碗。工资开的高,社会地位也高,出入都受人尊敬。 可改革开放几十年下来,把铁饭碗给改没了,现如今人人都只尊敬一个主儿:钱! 一个正经刊物的主编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如狗仔队跑一个独家。这让千千万万象徐未明这样地年轻人怎么能不堕落? “想当年带剑江湖,气吞万里如虎;到如今十年夜雨,醒来时响空弦!”徐未明低吟着这两句自己不知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小词,忽然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那个梦,就此醒了。 …… 走出酒吧,扑面而来的夜风吹得人一阵神思恍惚。 徐未明用手撑着马路边上的栏杆,弯腰大力的呕吐起来。翻江倒海、血脉贲张的呕吐,直吐到自己眼冒金星才罢。 他擦拭了嘴边的污物,找了个凉茶铺喝了一大杯苦茶,才稍稍的缓了下来。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 徐未明抬头看了看城市上空浑浊的不见星星的夜空,忽然生出一种天大地大不知何处是我立足之地的感慨。 他茫然的在街上走着,随手拦下了一辆车。 “先生,你去边度啊?”司机的半咸半淡的普通话里夹杂着粤语。 徐未明想了想,随口报出了母亲住的医院的地址。 …… 医院的走廊在夜里格外的宁静。 早已过了探视时间。不过好心的护士早已和这位平时彬彬有礼的大陆帅哥混熟了,何况他还是个令人尊敬的孝子, 徐未明跟值班的护士保证了半天,终于获准在不骚扰其他病人的情况下去母亲的病房。 徐未明穿过走廊,来到母亲的房前,轻轻的推门而入。 徐妈妈正靠在枕头上静静的养神;明黄色的台灯灯光下,隔壁床的周太太已经睡着了。 徐妈妈听见响动,连忙睁眼看去,见到是儿子,不禁惊讶的张大了眼睛,轻声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 徐未明走到母亲的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握着母亲的手,微笑着轻声道:“妈,我想你了。” 母亲凝视着儿子。她不知道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母亲温柔慈爱的目光,却足以抚慰一颗孤独受伤的男儿的心。 徐未明地心里忽然充满了平安喜乐。 徐妈妈闻见了儿子身上的酒气,她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母子俩就这么静静的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未明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抬头轻声道:“妈。我影响您休息了吧?” “傻孩子,都三十地人了……徐妈妈爱怜的拍着儿子的脸,无论再过多少年,经历多少事,在一个母亲的眼里,儿子永远都是一个需要自己关爱的孩子。 “妈,我突然间很想听您再说说,我爷爷和我爸爸的故事。” 徐妈妈笑了。从前徐未明小时候,她就经常给儿子讲自己丈夫和公公的往事,教育自己的孩子。要一辈子做好人,讲真话。 徐未明的爷爷,是新中国的第一代记者。文革期间,因为不肯收集材料揭发当时地几位老首长老干部,被造反派打成重伤,关在牛棚里,最后伤病而死,徐未明的父亲是优秀的新华社记者。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他父亲志愿报名随军;期间两次负伤,报导了大量有价值地新闻;而后。他的父亲又奉命跟随中国志愿者参加支援非洲发展中国家的人道主义救援队,在南非感染了一种动物携带传播的病毒,不治身亡。为了担心病毒传播,尸体连同他的所有随身物品就地火化,就地埋葬;没有葬礼,没有追悼会,留给徐未明妈妈地,只有一张惨白的因公死亡通知书…… 想起这些,徐妈妈的眼睛渐渐地潮湿起来。 “妈妈。”徐未明突然看着自己的母亲,非常认真的问道:“我爷爷和我爸爸,真的……真的一辈子都没有做过错误不实的报导吗?一个人,真的可以一辈子都说真话,不说假话?” 徐妈妈怔怔的想着,幽幽的道:“那是六九年吧,造反派把你爷爷打成反革命,拖着他去游街;他们打折了你爷爷地一条腿,你爷爷疼啊,疼得把地缝都抠出坑窝窝来了。他拖着骨折的腿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爬着,造反派问一句,他就骂一句,问一句他就顶一句,一点不肯示弱……晚上回到家,你爸爸那时才八九岁,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你爷爷说了,不要哭,徐家的男子汉要勇敢,要昂着头做人。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谁要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说成真的,就要和他斗,斗到底,斗到死!哪怕被人把骨头打断了、打残了、打烂了,挖出骨头渣子砸在地上,也要一砸一个响,一响一个坑!” 徐妈妈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灯光下的儿子,温暖的笑了,她轻声继续道:“我和你爸爸是小学同学,文革十年,我们没有书读,我们一群孩子就成天疯玩。因为你爷爷被关牛棚的事,很多孩子根本就不搭理你爸爸,只有我愿意顶着小反革命的名声天天和他在一起……我小时候经常跟你爸爸偷偷跑去看你爷爷,听他拖着条残腿给我们讲故事,讲做人的道理。那时候,你爷爷是我最佩服的人,我小时候就常常想,长大了一定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铁骨铮铮、宁死不屈,那才叫一个盖世英雄!” ………孩子,你爸爸,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跟你爷爷就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认死理、记死扣;他在工作单位,经常跟人吵架,还经常顶撞他的领导,就因为一个稿子里有一点点令人疑惑的小细节、或者是写稿子的人有点主观评价的语句在里面,他就不依不饶的跟人吵,甚至是跟人翻脸也在所不惜。可就是这样,他在单位却是最最受人尊敬的,他走了以后,他们社在北京的同事,自发的给他举行了追悼大会,几个从前跟他吵的最厉害的人,哭的都晕了过去……唉,这人哪!就活着这么一口气,只要你自己不作践自己,你自己堂堂正正的,就算是你的仇人,也得拿颗心来敬着你,可你要不办人事,不走好道儿啊,别管你赚多少钱、发多大财、当多大官,人家当面陪个笑脸,背后都得戳着你的脊梁骨,拿唾沫啐你,连你祖上八辈都得遭殃挨骂……” 徐未明静静的听着这从前听了无数遍的故事,内心却依然澎湃莫名。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道不明的一股心潮,让人热血翻涌,忍不住要仰天长啸,干上一碗火一样的烈酒! “明子,妈妈不知道你为什么跑去喝酒,也不知道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大了,比妈妈有文化,比妈妈有见识,妈妈管不了你了……徐妈妈慈祥的望着徐未明脸上的那些困惑与挣扎的痕迹,轻声温柔的说道:“妈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妈妈只求你,做什么事情前,要想想你爷爷,想想你爸爸,你在外面做人可以对不起自己,但是不能对不起父祖,不能对不起老辈人!孩子,你是我们徐家的男人,要做个敞亮亮铁铮铮响铛铛嗷嗷叫的老爷们儿,不能丢人!只要你好,妈妈死也闭眼了,闭眼了…… 说了这么多话,又有那么点儿激动,徐妈妈仿佛是有些疲倦了,依稀的,好象对面床上的周太太轻轻的翻了个身。 徐未明收拾了一下心情,微笑的站了起来,替妈妈盖好了被子,然后轻声道:“妈,您早些睡吧。那我就先走了,再呆下去,就影响别人休息了。” 说着,徐未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慢慢的带上了房门。在门扉缓缓掩上的那一刹那,徐未明站在门口,最后凝望了一眼屋子里小灯下妈妈带笑的容颜??那样慈祥、那样温暖、那样优美的妈妈的笑,充满了可以净化和升华一切的力量,这种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给了他战胜一切的勇气与信心。 这是一个为丈夫和儿子奉献了自己整个人生的女人。她一生以丈夫为骄傲,以儿子为骄傲,以夫家的姓氏为骄傲。为了这份骄傲,她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妈妈,我要让你知道,你的儿子,是配得上您这份骄傲的。 徐未明关上了房门,释然振作了一下,向电梯走去。 医院住院大楼的下面,有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在夜里显得格外静谧。 徐未明默默的踱步在月光之下,点燃一支香烟,静静的抽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在小径的两旁,种植着几株硕大的热带棕榈,浓密肥厚的叶片直指着天空,仿佛一个个巨大的问号,在向天质问着什么。 “良心能值得几文钱?操!” 徐未明情不自禁的又想起王嘉说的这句话,以及他说话时那种鄙夷和自以为通达和看透了的表情。 徐未明吐出一口烟雾,突然在月光下笑了,边笑边摇着头。 是啊,如今这世道上,良心这东西,究竟还能值得上几个钱? 徐未明掐灭了烟蒂,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他如释重负的正了正衣领,自言自语的轻声说了一句?? “我的良心,不卖。” 第十七章 特殊的大年夜(上) 又是一年春来早。 改良后的高原红树争先恐后的发出了嫩芽儿,破冻的新土上,沉睡了一年的大地正懒洋洋的迎着早春的阳光伸着懒腰。 西北天路文化城的居民住户们,家家户户正欢天喜地的收拾着早已置办好的年货,家家房顶上炊烟袅袅,肉香扑鼻;到处都是孩子们快乐的笑声,夹杂在间或响起的鞭炮声里,显得格外热闹喜庆。 过年了,过年了,过年了! 路威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的走在文化城交通最繁忙的主体干道上,不停的和周围经过的认识他的人打着招呼。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和他的父亲一手缔造了这个小城。从一个小小的只有数百人的居民点,到今天拥有上十万人口,具有完备的城市生活系统的小城镇,耗尽了路家两代人的心血??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投资项目,这更象是哺育教养一个孩子,看着他(她)一天天长高长大,变成熊腰虎背的帅小伙子,或者亭亭玉立的大美女。 自从路威接手文化城的事务以来,每年春节他都没有回自己在兰州的家陪父母过年,而是把自己妻子和孩子接到文化城来,跟这里的乡亲一起过大年??现在,这里才是他的家。 而今年,除了给自己家张罗过年之外。他的肩膀上又多了一项任务。 在距离文化城不到十公里地郊外,电影〈双枪老太婆的拍摄外景地上,他的好朋友易青和整个剧组二百多号工作人员、以及西北军区派来协助拍摄的五百名官兵战士们??在千家万户都在忙着过大年、看晚会、吃饺子、大团圆地时候,他们还在风高月黑的野外辛苦的工作着。 且不说易青在私交是自己的好朋友;在公事上论也马上要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将给天路集团带来滚滚财源;就单看在那五百名朴实勤劳,不计回报的解放军战士的面儿上,今年这个除夕夜,也得让他们欢欢喜喜的过好了。 ………喂,听着了,你说,”路威一边向学院的大食堂走去,一边对着电话大声道:“哦、哦、哦……行了,老易,亏不了你的。在我地地头上,还能让你们饿着吗?什么?你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什么钱不钱的,行了行了。瞅你那娘们唧唧地德行……” 挂掉了电话,路威直接走到伙房后面,把大食堂的厨师长给叫了出来。 听说要给六七百人包顿饺子,吓了憨厚的老厨师一大跳。 忙活了一年,好容易学生都回去过年了。这些承包食堂的师傅们,没有回老家过年的那几位正聚在一起商量着,给人做了一年饭。也该给自己做顿可口地了,好好过个大年乐和乐和??想不到临了又给抓了壮丁了。 “哥儿几个,哥儿几个,帮帮忙、帮帮忙,”路威围着几个师傅团团作揖打供,苦着脸道:“您几位说说,这硬话死话我都放出去了,哥几个说什么也不能让我放个空炮不是?哥几个帮我过了这关,您就是我恩人。年终给各位加奖金、发红包,人人有份,决不落空。” 路威一边说着,一边连忙从包里掏出两条好烟来,极品云烟和精装中华一盒一盒的塞到各食堂领头的大小厨师长手里去。 几位厨师长看看手里地好烟,想想红包奖金,终于振奋了点精神。 一位师傅作难的说道:“路总,不是咱们不帮忙,这也太不好弈了呀!这会儿让咱们做个几十号上百号人的饭出来,那还能对付;可这五百号大兵,加上那剧组两百来号人,这可就是七百多口子,要吃顿饺子这可得费多少工夫呀!” “这猪肉白面还好说,咱们这都有。”另一位大师傅接过话来,道:“咱们自己后院就圈着几头大猪,杀翻一头怎么也能得着二三百斤肉来,可这蔬菜难弈啊!除非是请人家吃纯肉馅的饺子,可这也不恭敬不是?” 高原上,新鲜蔬菜比肉贵上好几倍。这几年路威和天路集团致力于解决文化城瓜果蔬菜的供给问题,可以说基本的民用菜篮子已经可以满足需求了。至少只要肯花钱买,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蔬菜水果??不过这个价钱却是相当的高。 因此在高原这一带,流传着这样的民俗??请人吃饭一定要有新鲜的蔬菜,才可以显示出主人家地慷慨大方;如果客人吃不上蔬菜,会被认为是不受欢迎的客人,是对客人的不礼貌。 因为这物以稀为贵的缘故,所以蔬菜这种紧俏货一般都是批进来多少就卖出去多少,各家也不会多买甚至储藏什么的;现在急切之间,上哪里去搞七百多人份的蔬菜回来? “不管了!”路威坚决的道:“我这就让各个大食堂所有的采办坐车去附近的市集城镇,把所有的瓜菜都买来,别管什么菜,一勺烩了。别人也就罢了,咱们的战士们吃了整年的干菜罐头、脱水蔬菜,这大过年的,咱们说什么也得让他们吃上一顿香喷喷、水灵灵的菜肉饺子不是!” “好,干吧!哥几个动起来、动起来!”大厨师长努力的拍着巴掌,大声道:“俺们先把面和了、皮擀了,再把肉馅收拾出来剁好了,就等着瓜菜一来,再剁碎了和进去搅馅……总之说什么也在天黑前让剧组的人和兵娃娃们吃上个饺子!” 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干劲,路威连忙又对着大家拱手作揖,不停的道:“谢谢谢谢,我谢谢大家!谢谢……” …… 在近十里之外的《双枪老太婆》拍摄外景地上,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正在做实拍前的走场。 调机器的调机器、架灯的架灯、修景的修景、撑录音杆的撑录音杆……这是一个易青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团队,已经合作多年,得心应手;各个岗位的工作人员都各归各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过,即使是这样训练有素的团队,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时刻,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易青早已经预想到这一点了,所以他事先已经要求副导演和寻演组的助理、场记们,今天不要排太多的拍摄任务,同时不要把太复杂的重场戏放在今天拍??争取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大家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过个年。 早上有两场战士们的戏,已经拍完了。现在这五百名战士正在指导员的带领下远远的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这边的拍摄场地。 这是一场依依和小意两个人的对手戏。内容是依依这位“双枪老太婆”手把手的教小意打枪,而天性怯弱内向的小意害怕那种响动,也不敢想象自己会开枪杀人,于是依依就向她宣讲抗日道理,启发她的勇气。 这是在主旋律电影中最常见不过的剧情,对于依依和小意的能力而言,照本宣科的完成这段剧情,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唯一有点技术含量的,就是依依在小意表示自己不敢打枪之后,有一个表演爆发,其中有大段台词。不过以依依的这种底子,加上她这四五年下来的多部电影的实践,现在的她在演技上基本已经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境地,无论是爆发力、层次感和控制力,还是基本的台词表现力,都臻于完美。 以易青和依依心灵上,艺术上的默契,拍这种东西当然是一点也不吃力,他只是随便拿手指了指剧本上的几个地方,再给依依一个示意性的眼神,依依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哪几个地方要注意,哪几个地方要着重表现,哪里要适当的控制一下等等。 “好了吗?”易青合上剧本问道。 依依点了点头,习惯性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道具驳壳枪上的红缨子。 易青高举手臂,打出询问的手势。下面各单位纷纷做了“OK”的表示。 “好……”场记对着镜头举着场板,大声道:“《双枪老太婆》第一百六十五场第十九……” “各单位……预备……开始!” 场板啪得一声合上,几个机位中间的依依与小意开始表演…… …… “姐……我,我懂了!” “要想着家乡的父老,才能握紧手里的枪!只要我们不屈服,那就人人都是让鬼子丧胆的双枪老太婆!小鬼子的日子长不了了,一定长不了!” ……罗纲亲自主持的短焦镜缓缓的平推向前,有意识的微微自下而上来了一个小角度仰拍,推出一个完美的面部特写,把依依的面部线条拍的异常优美…… “好……Cut,好,过吧,过吧……” 易青挥手示意,这一条过了。当然说不上什么精彩,但是毕竟中规中矩,达到一般标准就是了。今天过年嘛,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做导演的就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苛刻,什么时候迁就。 “不行!”依依毅然坚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响起:“导演,我要求这一条重来!必须重来!” 第十七章 特殊的大年夜(中) 依依那并不响亮却异常坚定清澈的声音像一记惊雷一样在大伙儿的头上震响;彷佛重了某种法术一样,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场中站着的女主角,正在欢天喜地的收拾器材和道具准备过年的大家,一下子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出声的人是全公司、全剧组的人一向尊重的依依小姐,而是换了一个什么大牌明星的话,全组人早就“嘘”她了。 什么事儿嘛!太不识相、太不应景了吧! 对于一个在剧组工作的人来说,不分时节、不分日子的工作,错过一年中大多数的节日以及错过这些节日时与家人团圆的机会这种事,确实应当算是家常便饭了──谁让你吃的是这行饭呢? 但今天毕竟有点特殊,今天毕竟是过年,毕竟是中国人最要紧最重视的一个节日呀! 从早上开拍第一个镜头开始,全组人就根据公司一贯的规矩,把自己的手机都关了──谁的手机要是在录音的时候突然发出一点点声响,照易导的脾气,那是要上来动脚踹人的,不开除解雇都算好的了。 所有的人都巴巴的等着收工了,可以给家里早就等待着自己消息的亲人们去个电话;向自己家里的老人长辈问声好,祝个健康;听听孩子们的声音,问问小家伙在家里是不是又调皮了,再问问家里年夜饭吃的啥…… 那些年轻一点的,没有家累的剧组里的小伙子、大姑娘们,早就盘算好了。盼着今天剧组早点收工,几个人约好了,搭车进文化城,找几象样的小馆子,支起羊肉炭炉,叫上几样好菜、一瓶好酒──怎么说也像象样样过个年不是? 好容易盼到了最后一个镜头,就在刚才,大家的心跳都加速了,彷佛都回到了校园时代,变成了一群急等着下学的学生娃娃。 平时在工作上、艺术上异常严厉苛刻的易导,今天居然也破天荒的放宽了标准──这条说不上好、说不上差的镜头,他居然就点头放过了,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导演。 可是就在大家欢呼着、哄闹着一拥而上,急着拆下器材布景赶紧收工的时候,依依小姐偏偏又来着这么一出…… …… 依依大声制止了大家拆卸布景、器材的动作,低头一溜小跑,来到了易青的面前。 凭易青对她的了解,他太知道她要干什么了。连易青都作难的挠了挠头,大感头疼──这姑奶奶,吃她不消。 果然,依依跑到他的面前,伸手压下了导筒,低声问道:“你今天怎么搞的,这样也让过?” 易青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小姐,你火星上来的吧?今天这个日子对我们地球人来说是比较特殊的啊!我不提早给他们放工能行吗?” 依依不说话了,气鼓鼓地瞪着他。 易青连忙背着人伸出手来,一掌平摊,另一支手屈起食指中指叩在掌面上做了个下跪投降的姿势,一边赔上个笑脸。 依依白了他一眼,樱红的小嘴噘了噘,似喜还嗔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神荡漾,恨不得在她唇上咬上一口。 易青无奈的问道:“你说说吧,刚才那条有什么不行的?从监视器里看,好像还可以啊!” “废话!当然还可以了!那是你从小看主旋律电影看多了,习惯成自然!”一说到这些,依依立刻得理不让人,她走到易青身边,敲着监视器道:“我不用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是因为这一段太标准了、太主旋律了,所以不能过!” 易青和依依在表演艺术上的认知一向是同步而默契的,毕竟当初他们互相都做过对方的表演老师,易青的表演是依依还是启蒙的;依依只是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懂了。 易青无意识的挥了挥手,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然后举起导筒,对着扩音器大声道:“好,各单位各部门注意了,全体回到岗位,做实拍准备,刚才这条我们再来一遍……重复一下,各单位做实拍准备……” “啊?” “唉……” 大家垂头丧气的低声抱怨着,互相看了看身边的人,一样的提不起干劲来,只好彼此无奈的苦笑一下,把刚拆卸下的布景和器材重新归位,准备重拍。 易青招了招手,场中央一直傻站着不知所措的小意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跑到了导演这边来。 易青和依依来不及顾虑剧组其它成员的情绪,低头商议起这段戏来。 一直以来,中国的主旋律电影就沉溺在一个怪圈里──只要是主旋律电影,一定赔钱。事实上,所有投拍这些电影的投资方、有关部门以及执导这种电影的导演,在开拍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尤其对一个导演来说,拍这种片往往意味着自己艺术生涯减分而不是加分,就像当年张艺谋拍《美洲豹》一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韩山平替易青接下这个活的时候才战战兢兢,一副对不起易青的样子。 主旋律电影最为观众所诟病的,莫过于“人不像人”的人物塑造手法。 主旋律电影中的正面人物,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是大义凛然,永远站在人类思想道德光辉的顶点,不能有半点个人的欲望和利益考虑──那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不是一般人在生活中能看到、能遇到的。简单说,就是不把人当人来演。 事实上,作为一个中国观众,从小看了许多主旋律电影以及其它主旋律作品长大的易青他们这一代人,对这种教条的、程序化的、无视客观事实、无视人性规律的创作方式,早就已经麻木了、习以为常、不以为怪了──这就是依依说的“习惯成自然”。 刚才的这一段戏,就是落入了这种套路。前一任“双枪老太婆”满怀革命理想,一腔民族大义的教下一任“双枪老太婆”打枪,并且饱含着热泪教导她,要为饱受JP侵略者欺凌残害的中国人民而战──像这样的剧情、这样的表演,甚至包括易青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只要是中国人的,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多少年来,主旋律电影不就一直是这样演的吗?不这样,怎么能显示出女英雄的高大形象,怎么能显示出女主人工作为正面人物的伟大情操呢? 但是在依依看来,这种表演创作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可以说,刚才她是照着剧本演的,台词也是照着剧本说的。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她越演就越觉得不得劲──这是一种表演水平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演员固有的艺术感觉。 正所谓人演戏,戏饱人,好演员遇到好的剧本、好的戏,自然会有一种极度兴奋和充实的感觉,常常是导演叫停了,自己还觉得激情澎湃,还在人物的感觉里没有出来,感觉什么东西释放不出似的,有种亢奋;反之,要是遇到不说人话、不做人事的这种假模假式的戏,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演的人物和所说的话,那就只能靠摆姿势做表情这么生演、干演,那就会难受的使劲盼望导演叫停,总觉得这一段怎么还没过去啊! 依依从学生时代起,就是近乎虔诚和苛刻的要求自己的表演创作,她对表演艺术的整个理解,都是建立在当年学习的“齐派表演理论”那一套理论基础上──讲究真听、真看、真感觉;讲究由角色内心体验生发出角色行动;讲究个人在戏中、人戏不分…… 所以像她这样的演员,是绝对没有办法容忍一切假、大、空式的表演的。 其实,在拍摄《双枪老太婆》之初,易青和依依就已经在对人物塑造上,达成了一种共识──就是要拿人当人来演,要真正把角色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来挖掘和理解、体会。 在中国近代的历史上,有那么多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他们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和未来,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在历史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做出了最符合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选择。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做出了那些选择?难道他们都是天生的圣人投胎转世,天生就带着伟大高尚的使命而来? 支撑着他们做出那些伟大的行为、伟大的取舍的内在动机是什么?难道真的像传统主旋律电影所表现的那样,都是伟大无私的道德情操和精神,使他们确信自己应该那样去做? 他们有没有自己的欲望和私念?有没有怯懦、犹豫、脆弱和退缩的时候? 一直以来,依依是站在这种思维的角度思考自己所创作的这个主旋律电影的人物的。 依依蹙眉凝思了一会儿,一种知性和思考的美丽使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晶莹的玉雕美人儿一样,在易青的眼里熠熠生辉。 “我有个想法,你看,我打算这么来演……”依依笑着拍了拍手,眸中灵光闪现,开心的对易青低声说道,然后伸手在剧本上比划了起来。 第十七章 特殊的大年夜(下) 软弱和虚伪的人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恐惧。面对包括自己和亲人的生命在内的美好事物,被外来的邪恶力量所破坏时,首先产生的恐怕不可能是什么国家民族自由生命尊严之类的伟大情操,而是──恐惧。 这是依依作为一个表演者在剖析角色时对自己也是为人物所选择的一个最基础的切入点。她需要最大可能的还原人物的内心真实,然后把自己“变”成所要演的那个人物。因此,她眼中的双枪老太婆并不是一个高高供奉在神坛上的女英雄,而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跟千千万万中国女性一样的普通女人。 基于最普遍和正常的人性,依依假设了一个像双枪老太婆那样的一个中国女人,在面对战争、面对侵略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或者说她拿起枪来面对侵略者的最原始的动机是什么? ──是恐惧。就像一个害怕蟑螂的女生一见到这种爬虫就会情不自禁的尖叫而发了疯似的不停抬脚去踩踏它,直到把它踩成一团烂泥却还依然不知道停止一样。人类面对强大的外来伤害力量时,最初最原始的感觉就是恐惧,而最直接的想要消除这种恐惧和掩饰自己的软弱的行为,就是毁灭这种力量的源头。 一个中国女人面对JP侵略者这样的魔鬼,面对他们近乎变态的虐杀同胞、奸淫妇女的兽行,所能产生的第一情绪必然是恐惧;而由这种恐惧而生发的潜意识,则是必须彻底消灭这种令自己的恐惧的源头──这才是迫使一个女人拿起枪的最初动力。 首先是恐惧;然后是经由这种恐惧而产生的愤恨,对这种恐惧的来源的愤恨;再然后,是由于这种恐惧和愤恨而激发出来的对同病相怜者的感情,具体说,就是对同样受苦的同胞的爱;有了这种恐惧、愤恨和爱,才会把抗击侵略者的行为,从最初发泄逃避自身的恐惧,上升到自觉自发的去抗争──这才是一个英雄之所以能成其为英雄的思想轨迹。 而以往的主旋律作品之所以虚假,很显然,是因为那些作品把一个英雄原本应当属于人的最基本的低级情操,或者说基本情感与意识给抽空掉了──彷佛这些英雄都是不具备正常人的情感一样,在他们的世界里似乎是永远没有恐惧、发泄这一类近乎软弱的情绪的,有的只是天生的对国家民族的伟大的爱,和抵抗外侮的神圣使命。 搞清楚了这一点,那么一切都好办了。从表演学的理论上来说,依依已经为自己的所有组织行动的表演依据找到了一个最佳的基点和爆发点──接下来要做的,对于一个外行看来也许很难很复杂,但是对她来说就如同在学校里按部就班的完成一个作业一样简单。 这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的情感,一种来自于一个中国妇女的最朴素最原始的情感,它揉杂了恐惧、愤怒、伤痛和坚韧不屈的意志──在这个情感的背后,是整个倍受欺凌的民族的吼声。 而这样一种人物情感,也恰恰能印证和升华整个影片的主题──人人都是双枪老太婆,一个双枪老太婆倒下了,必然有后人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枪。 …… “所以说,在这场戏里,妳所要表现的就是一种层次分明的思想过程。明白吗,小意?”依依对一直静静的听她分析的小意说道:“你所饰演的人物,从一开始的不敢碰枪,到后来疯狂的抢过我手里的枪射击,这个过程决不是苍白而虚假做作的那种,而是一种恐惧恐惧再恐惧积压到一定程度,累积出来的爆发;是人物要挣脱自己内心的恐惧;这是一个普通中国农家女孩向一个战士的蜕变。再开枪的那一剎那,你超越了,超越了对侵略者的惧怕,而萌发了一个战士不屈的意志……” “我试试看吧。”小意轻轻的说道。这个女孩在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国际巨星之后,却依然是如此的简单质朴,她在片场永远只是这一句话──我试试看吧。 易青也已经完全陷入到依依的思路中去了,他飞快的在脑子梳理着这个人物的脉落,他沉吟着道:“这样表演出来的感觉,可能就完全颠覆了原有的剧本了。那么依依你一会儿所流露出的,就不再是一个革命前辈居高临下的对小意讲解革命到哩,而是一种同病相怜、却又不得不逼着她成熟,逼着她面对现实的一种复杂的情绪……除了人物自身的情绪之外,你们两个还要有一种彼此怜惜的情感在里面……这里的层次太复杂了,有点不好表现啊!” “但是如果能表现出来,一定非常的精彩、充实和有爆发感!这样的两个人物,决不是以前那些主旋律影片里那些只会枯燥的传教式的拔高型人物,而是两个活生生的女人!”依依两眼放光似的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好,各单位准备好了没有?”易青抬起头来,用他一贯的充满煽动性的意识流的鼓舞语气,大声的喝问道。 早就准备好很久很久了──这是所有人没有懊恼的喊出来却全都写在脸上的一句话。 其实易青和依依根本没感觉到,所有人已经各就各位等着他们商量了半个小时了。这些着急着赶紧收工,好去自由活动过节过年的工作人员们,已经按捺不住要抱怨出声了──本来以为早就可以搞定的事,现在一拖又是这么久。再过一会儿天可就要黑了,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开始吧!”在易青的点头示意下,场记举起了场版…… “好……《双枪老太婆》第一百六十五场第十九……” “各单位……预备……开始!” 场板啪的一声合上──依依站在四个机位中间,冷冷的看着小意,旋即将一把驳壳枪扔到小意的脚下,厉声道:“拿起来!” 小意畏缩着向后退了一步…… “姐,我、我不敢……” “拿起来!”依依再度大声喝道。随即,她突然转头对着罗纲的肩扛摄影机──也是这一条的主拍机位,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她望向易青的方向举起手,大声道:“对不起,导演!给我三十秒……” “Cut!”易青大声道。 “唉……”等待着收工的人们的心理承受力再一次受到了打击,一起低声的哀叹出来。 易青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各个位置的剧组成员,按捺下心里的火头,没有说什么。 依依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演员,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像这样演了一半演不下去甚至“出戏”的情形并不多;而她的状态失常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全场工作人员的这种情绪的影响。 一种懒散的、将就应付的、恨不得赶紧走完过场的情绪,像呵欠和咳嗽一样,在各个位置上的剧组人员身上蔓延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按理说,他们的行为跟依依的表演是不相干的;但是一个职业演员却就是能从骨子里感觉到全组的工作气氛,周围的某种奇妙的力场或者叫气息,干扰了她激情饱满的演出。 电影,是一个群体创作的艺术形式。声、光、画、影、演,任何一个最小的环节出一点毛病,整个戏就不可能协调,就会显得别扭;一个具有敏锐艺术感觉的演员在这样别扭的环境哩,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水平。 依依叫停之后,随意的席地一坐,彷佛是在五星级的酒店地毯上而不是在满地黄土的高原野外一样,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她在沉思,在她的想象中,刚才的那种开头还是远远不够的,不够冲击力,也表现不出自己要表现的情绪层次。既然易青允许她跳出剧本,自由发挥,那么以她的脾气,她当然要发挥到淋漓尽致,发挥到无以复加酣畅淋漓…… 这个镜头在易青原来的拍摄方案里,用的是四架机器连拍──两架机器形成正打反打,一架对着依依,一架对着小意;第三架机器负责的是中远景;最后一架也是主拍机位,是留给罗纲自己发挥的,扛在他肩膀上,随时依据他的灵感捕捉构图和拍摄节奏。 几十秒钟很快过去了。依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她想了想,走到第三机位面前,要了个特写;然后再上前和罗纲商量了两句,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在一般的剧组里,这种方案的变更肯定是要经过导演的,甚至还要经过开会讨论;但是以易青、依依、罗纲这样的合作默契,却根本不用──易青清楚依依和罗纲在各自专业上的艺术水平,他敢完全放手,放心得很。 依依和罗纲商量了两句,然后走回场中,凑近小意的耳朵交代了几句,小意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枪弹夹下了下来,推出子弹。 “导演,OK!”依依举手示意。 “好……”场记再次对着镜头举着场板,大声道:“《双枪老太婆》第一百六十五场第十九……” “各单位……预备……开始!” 依依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远处,那里有一个稻草人扎成的人行靶子,身上扎着一面不知道哪里来的JP国旗,正中一个红通通脏兮兮的太阳,狰狞得令人作呕。 依依一边看着这个靶子,一边望弹夹里压着子弹。 ?(: ) 第 56 部分阅读 依依一边看着这个靶子,一边望弹夹里压着子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罗纲快速的推进了特写,每一个子弹压进去的时候都是那么的用力…… 小意怯弱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依依猛地一抬头,她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向后跳着退了一步,因为依依这时候的眼神太可怕了! “姐……我……” “Cut!Cut!Cut!”易青几乎是吼叫着喊了停。 他一脸无奈和压抑的瞪着灯光组和录音组,足足瞪着十几秒钟,才慢慢把自己心头的怒火给压了下去。他缓缓的拿起话筒,费力的喊道:“各位大哥,你们帮帮忙、帮帮忙好吧?我知道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过年还在工作,真是对不起大家了,我代表剧组代表公司感谢大家!但是活儿还得干是不是?你们想收工,我也想早点收工啊。请大家配合一下,打起精神来好不好?” 说着,易青也不去骂那些具体出了错的工作人员,只是示意性的指了指几个人──连最小的毛病他都挑了出来,让这些人纷纷垂下了头,没有话说。 一种懒散和焦虑的、应付事儿似的气氛充斥在每个位置上,所以易青也知道发脾气也没有用,总不能全组人无差别的劈头盖脸骂一通。 还是向好了想吧,希望大家能打起精神来,争取一遍过。 易青长呼了一口气,大声问道:“机器怎么样?演员怎么样?准备好了就招呼!” 依依和罗纲同时举了举手。 “好……《双枪老太婆》第一百六十五场第十九……” “各单位……预备……开始!” 依依开始向弹夹里压子弹;小意上前、对话、给反应。 易青站在监视器后头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缺了些什么。他正在凝眉思索着,忽然画面一花,一个灯光过度照射,使得依依的脸闪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曝光过度的效果,然后一个录音长杆不小心一抖,露出了几公分出现在镜头里…… “Cut!” 易青暴跳如雷的吼了出来!他扔掉和监视器连接在一起的导筒,抓起一个扩音喇叭刚要朝掌灯的两个工作人员砸过去,又停下来看了看,回头到处找什么东西,最后抄起自己的保温杯,连杯子带茶水的朝灯火组扔了过去! “都想不想干?想不想干了!不想干都他妈滚!”易青冲到场中间,举起扩音喇叭吼道:“谁?!你们谁急着回家过年的?谁觉得受了委曲的,站出来,现在就给你结算工钱,马上打发你滚!谁?都有谁?说话!” “华星集团拍戏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们是什么职业队伍?屁!连拍国产电视剧的草台班子都不如!”易青猛地转身,指着拉录音杆子的那个倒霉鬼吼道:“长杆都入画了,你他妈还恬着脸在这行混饭吃?” 所有人都被骂得低下了头。说实在的,大家都有点烦燥和不服气,但是易青的权威形象形成再它们心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也都清楚易青的脾气,火撒出来一会儿就好。 易青发泄了一通之后,突然停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眶突然红了。他缓缓的举起手里的扩音喇叭,低沉着嗓音道:“我知道今天日子有点特殊,但是你们以为,我就不想早点完事早点收工?还是你们以为是依依小姐吃饱撑得非要和大家伙较劲?难道她就不知道今天是过年,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我们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依依小姐是出了名的二十四孝女儿,谁不知道她跟她妈妈的感情?就因为拍这个戏,周依依小姐的母亲已经在香港住院一个多月了,她却不能去陪陪老人!在今天这个日子哩,周妈妈一定是守在电话旁边,盼眼欲穿的等着她的电话!难道她就不想早点收工,给病重的母亲问声平安,到声新年好?要是她肯将就、肯马虎,刚才第一遍这条就能过!可是不行,为什么不行?就因为咱们是拍电影的,这是咱们的活计,你不把自己火烫烫的心肝掏出来,救出不了东西!”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几个女同事红着眼睛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了场中心席地而坐着的依依。依依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只顾凝神思索着自己的事,彷佛易青说的人不是自己,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下面我们再来一条。大家心里都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干这个活儿!再有不给劲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卷铺盖滚蛋,我们华星不要混饭蒙事儿的废物!”易青声色俱厉的喝道:“下面做准备!” 大家彼此看了看,又看了看依依,互相叹了口气,使劲的跺了跺脚、揉了揉脸,振奋起精神来,各干各的忙活了起来。 随着易青的示意,场记又一次举起了板── “好……《双枪老太婆》第一百六十五场第十九……” “各单位……预备……开始!” 就在刚才易青发火的时间里,依依已经从头将这个人物的规定情境梳理了一遍。在她心中梦魇一样的假想中,彷佛出现了无数的画面──这个女主角是如何长大,有过些什么经历,有过什么感情生活,第一次看到JP鬼子杀人和奸淫妇女时的反应……她甚至假想一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像易青一样的男人,被JP人杀害了,JP人活活的从他的大腿上割下肉来穿在刺刀上烤着吃,而他凄厉的惨叫着,再递上拖着裸露出血管和神经的白骨森森的一条腿,绝望地挣扎着…… 一系列具体得不能再具体的规定情境的画面反复地刺激着依依的大脑,她似乎完全陷入了角色的世界,达到一种爆发前的饱满──一种拉满了弓弦似的感觉! 耳边依稀听见了易青喊开始,依依开始往弹夹里压子弹。 她依稀记得在几年前,自己好像也有这种体验,那是在拍《潜龙于渊》的第七十三场戏的一组镜头中,那场戏拍的当时搭档的梁超伟和她争吵的一场戏。易青在执导这场戏时,故意地NG了三十几条,为了让自己寻找到一种临界爆发的状态,使戏里一个简简单单用筷子翻动盒饭里的菜的组织行动,透露出烦躁、不安、委屈、伤心……等等不同的情绪。 而后来这个镜头得到了香港金像奖评委会极高的评价,他们认为“……用如此简单的一个半秒不到的动作居然能展现出如此丰富的表演层次──组委会认为,周依依小姐的才华不仅应该属于香港、属于中国,更应该是属于世界的!” 现在,依依又找到了那种感觉。而且,今天的她已经不需要易青刻意的NG来辅助她酝酿情绪,今天的她比起当年的青涩,已经炉火纯青! 这一条一开始,扛着摄影机的罗纲就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手微微发颤似的,激动的捕捉着镜头里依依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眼神。 仅仅是一个把子弹压入弹夹的动作!但是做这个动作的依依,却似乎把自己整个生命灵魂以及全身心的力量全部压了进去,那种揉杂着恐惧、愤怒、歇斯底里的仇恨却又带着一点点无助与怜惜的复杂感情,让人看到这个构图中的依依第一眼,就有了想流泪或是想放声大喊的冲动。 这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英雄”或者什么其它的像神多过像人的生物。 依依站了起来,把压满子弹的弹夹装好,倒转着递给小意…… 易青和所有目睹这一段表演的公作人员们,全都屏住了呼吸──身为专业人员的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他们当然知道,这种程度的表演是什么难度,是怎样的可遇不可求──彷佛出一点点声音,都会干扰和打断依依饱满的爆发和爆发中丰富的层次…… 这一段戏终于走到了最后,大段的台词独白之后,受到了依依充分的对手刺激之后的小意疯狂的喊叫着举枪向那个象征着JP鬼子的靶子射击──烟火道具师们凝神静气,准确无误的随着小意开枪的节奏,把事先埋在草人身上的炸点一一引燃。 最后一个镜头,小意猛得丢掉手里的枪,扑进依依怀里酣畅的大哭了起来;凛冽的北风吹拂着依依的衣袂,她仰起了美丽的脸,上面留着两行凄美悲壮的泪水──她仰天发出愤懑悲凉的大喊,这喊声直捅进全场所有人的心里去,彷佛把大家直接带回了那个苦难深重的年代…… 罗纲扛着机器的手依然稳定而干燥,可是他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都乱了节奏。这时,天忽然暗了,无巧不巧的,西北高原上凄美的如鲜血般红的夕阳经过依依和小意的头顶,罗纲适时的捕捉到了这种构图──坐在监视器前的易青豁然站了起来,泪如雨下! “Cut!过,过,过!太完美了!”易青说着,自己就止不住的留下泪来,激动得泣不成声。 依依还在呆呆的看着天空,直到先从戏里出来的小意捅了捅她,道:“依依姐,导演叫过了!” 一句话,彷佛从依依屹立着的躯体里豁然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依依毫无征兆的身子一晃,颓然倒地。 “依依姐!” “依依小姐!” “依依……” 易青冲进了人圈,一把扶起微微喘气的依依,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她的脸色出奇的红润,微睁着星眸,还带着一脸满足的喜意。[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易青顿时破泣为笑,抬起头来对大家说道:“没事没事,她用脑用心力过重,演得脱力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 “哗!” 雷鸣一样的掌声把易青和依依包围在了人群之中,整个剧组爆发出潮水一样的欢呼声、欢笑声……在这样的声浪中,依依疲倦的靠在易青的怀哩,幸福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段拚尽了全力的爆发表演,把她身上所有力量都耗尽了。 天,在这个时候黑了下来。 没等易青发出收工的号令,大家就在蒙蒙的暮色中,依稀听见了大卡车隆隆开来的声音。 易青抓起扩音喇叭,大声道:“各位,这是天路集团的朋友来请我们进文化城吃饺子、看晚会、过大年喽!” 早就张罗着要进城过年的大家听到了这句话,更加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这时,缓过了劲的依依,悄悄的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她,她默默的分开人群,走到自己的专用化妆车上,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手机…… “妈,我是依依……妈妈,过年好!” 说完这句话,依依的泪水向决堤了一般夺眶而出,对着电话那头的妈妈,她像一个累极了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十八章 说亲谁最亲(上) 大卡车隆隆的卷着黄尘沙土,开进天路文化城物业中心的大院。前面几辆车上先跳下来的全是解放军战士;剧组的几辆车子把贵重的器材拉回驻地之后,也前脚后脚的随后到了。 早就准备好的居委会干部和居民们,举着“向解放军同志学习”,“向电影拍摄组同志致敬”的条幅,热情的欢迎着众人的到来??这些在大城市里早已看不到了的场面,在这些从高原、窑洞、山区里迁居出来的老百姓做来,却是纯出自然,热情洋溢。 不用等人家招呼,早到的战士们就已经纷纷卷起袖子,帮着居委会的妇女们忙活了起来。一张张厚重的楠木、樟木八仙大圆桌,在宽敞的大院里团着圈摆开;几个临时垒起的灶头烧起了旺旺的灶火;最大号的行军锅支了起来,一桶桶热汤倒进了锅里,闷锅烧着;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都暖和热闹了起来。 易青看见路威带着天路集团的几个负责人,以及文化城开发总公司和工程队的几个高层,都等在那里,十分意外和感动,连忙上前和他们握手致谢;协助拍摄的战士们的连队指寻员,也连忙上来敬礼。 易青歉疚的道:“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等在这里,今天是大年三十,耽误了您几位和家里人团圆,这真是让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啊!” 一阵寒暄之后。众人互相推让着入了座。路威和一众天路集团的人千推万请的,请易青和依依、部队指导员坐了上座;桌子不够,剧组地工作人员和战士们你推我让,说什么都不肯先坐下来;最后连队指寻员一声令下。几百名战士齐刷刷的坐在大院的地下,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院里炊烟袅袅,热气腾腾,烧沸了的汤水揭开了锅,那边大家早已经等不及了地伸长了脖子。 欢呼声中,天路学院大食堂的师傅们捧着一板板白生生的饺子热热闹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很多住在这个社区里的老百姓在路威他们的动员下,把自己贮藏室、厨房的木头门都给卸了下来,铺上报纸给厨师们摆放饺子。 一排排饺子,喜气洋洋争先恐后的跳下了沸腾的热锅,大家高兴的一起鼓起掌来。 学院大食堂地老厨师长带着几个伙工从地窖里抱出一坛坛自酿的黄酒。拍开泥封,一阵阵甜美的酒香随风撩鼻,勾得人口齿生津。食指大动。 “这都是几年前咱们学院奠基地时候,老总裁埋下的一百坛好酒,都有了十几年上的力气,”老厨师长介绍道:“今天路总发了话,拿出一半来。招待贵客。咱们都盼望着,易寻和电影摄制组的同志们,能是咱们的贵人。给咱文化城带来好运气。咱们不求发大财,只求这次竞标引资成功,明年过年娃们都有菜肉饺子,菜肉夹馍馍吃!” 易青大笑着捅了路威一下,道:“你小子工夫倒做地细,怎么叫老师傅来做说客。”说着,易青止住笑,正容接过老厨师长手里的酒坛子,致谢道:“谢谢您,老人家。这酒我得喝。您放心,咱们决不会让乡亲们失望……” 说着,易青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周围所有地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看向了这里?? ………我代表华星集团和新城建设投资方向大家保证:一年引资、三年建设,从自给自足过渡到上缴国家利税达标,五年之后,我们的新城再实现利税翻番,计入全国国民生产总值;十年之内,归入国家行政区划,正式建城!各位,让我们改天造地,在贫瘠的西北高原上,一手一脚,平地建城!我们的名字,将与这个城市的历史同在,永远铭刻在这个城市建设历史的丰碑上!” “好……” “好!” 轰然一片的叫好声中,剧组的同事们和社区地干部群众一起高兴的喝彩叫好,巴掌拍的山响。 “吃饺子喽!” 那边忙着下饺子的厨师们,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原来第一锅下锅的饺子已经冒着欢快的热气出了锅。 一个年轻的小厨师颠儿颠儿的端着一只粗瓷大碗,满满的盛了一碗刚出锅的饺子端到易青面前,道:“饺子出锅了,美得很!第一碗一定要请首长先个尝尝,多批评指导!” 易青听他的口音是地道的西北地方人,看样子是个憨厚的农村娃子,连忙接过他手里的饺子,道:“我可不是什么领导,我就是一个倒腾电影的。饺子我可不能先吃,这里最辛苦的,是咱们的官兵战士,应当先给战士们吃!” 说着,易青指着剧组成员那几桌,笑着大声交代道:“喂喂喂,你们都注意点形象啊!让战士们先吃,他们没都吃上饺子前,咱们剧组的人一个都不许动。” 小厨师疑惑的小声问厨师长道:“他咋说他不是甚领导咧?你不说这里数他个官最大?” “你个呆娃知道个甚咧,憨得很!” 老厨师长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爆栗,道:“这是首长谦虚咧,笨不死你个憨娃娃!” 一个大行军锅能下几百个饺子,里面厨房里,请来帮忙的当地婆姨们还在不停的包出来。不一会儿每个人面前都有了一碗诱人的水饺。这下没有人说话了,劳累一天了,这会儿谁都肚里没食,只顾埋头解决最基本的生存和热量问题。 一片牛啃草一般的咀嚼的声音汇成了波浪海潮??易青从来不知道六七百个人在一起吃东西会是这种声响。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吃地最香的一顿饭。吃着吃着,他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溢满了感动。 几百人吃地饺子,要在一个半天左右的时间包出来,就是这样。这些厚道朴实的西北兄弟姐妹们,也不肯有一点点应付任务式的偷工减料??一个个饺子足面足料,恨不得里面的菜肉馅压实给足的撑破了皮才算;饺子皮也擀压的筋到匀实。这一个薄皮大馅的饺子,哪里是简单的吃食?分明是黄土地上生活着的中国人地一颗颗厚道、实诚、淳朴、至情至性的火烫烫的心啊!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头几锅饺子下了肚子打了个底。依依踢了踢正在埋头战斗地易青,易青抬头一看,剧组的灯光组、录音组、道具组等几个单位的头儿,每个人领着自己组里的几个代表,端着酒碗向这里走了过来。 易青连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几个技术部门的头儿。都是他们当年从学院毕业地时候,从北影请来的各行当的老前辈,最年轻地也有五十出头了。平时拍戏的时候,易素和他们是导演和工作人员、公司主管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可是不拍戏的时候,他对待这些人都是以晚辈对长辈的礼节,这也是北影系统这么多年以来几代人传下的一个传统,凡是入门见过祖师爷的人。不守长幼、不尊前辈是会被整个圈子鄙视的。 易青这一站,依依、小意和连队指寻员、路威他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倒把几个老组头儿闹了个不好意思。 灯光组的老刑师傅把刚才拍戏地时候打灯晃了罗纲镜头的那个“肇事”的年景灯光师拉到了依依面前。然后自己举起酒碗来,道:“依依小姐,今天的事,我老刑代表灯光组所有在场上的人,给你认个错道个歉!我喝一整碗。” 说着,老头儿一点没含糊,端起粗瓷大酒碗咚咚有声,一口气全给灌了下去??西北农家酿的黄酒可不比南方人家里酿得那种传统的米酒,那是有度数的。虽然比不上二锅头、烧刀子,但是也能兑个三十来度;这一大碗半斤酒下去,一般酒量不好的可就直接放倒了。 他一碗喝完,几个刚才做错了事的老的少的,个个上来一阵道歉,话不多,不过句句都是发自真心,听得人心一阵酸、一阵暖的说不上啥滋味。 这下倒把依依闹了个手忙脚乱,看着易青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易青连忙解围道:“要说错,今天首先是我这个导演的错。要说咱们这一行的规矩,祖师爷说的好,是没黑没晌、没歇没讲,从来是要以戏以活儿见事,不能分个喜庆节假。按说,国内大大小小这几千个电影、电视剧剧组,也都没有说为了过年、中秋、国庆啥的,就放鸽子歇戏这么一说。今天咱们要是按规矩办,就得该怎么拍就怎么拍,可是我今个儿却坏了行里的规矩,起了私心,想着借着过年这回事躲一回懒,蒙一回事儿。要不是依依小姐今儿个坚持,非得误了戏砸了华星的招牌名声不可!要说错,要说罚,头一个得罚我;要按老理儿论,我今天就该给祖师爷跪夜去。啥也别多说了,我罚三碗!” 说着,易青抬起酒碗,一碗下肚,面不改色;顺手又拿起依依面前的半碗酒,两碗倒成一碗,又抬手全给灌了下去。 “好!好!好……” 周围看直了眼的人纷纷大声的叫起撞头好来,这一闹,周围几桌剧组的人全围了上来。 老刑师傅和几个组头儿都架不住的红了脸,连忙劝着易青道:“易头儿,您喝慢点儿,喝慢点儿。” 易青喝得兴起,把手一摆,道:“既然说了罚三碗,那就得喝完了,再说别的。” 话音刚落,路威连忙把自己的酒碗斟满了端了过来。易青顺手接了过来,一口气没喘,看也没看,仰头就喝…… “好……好哇……好酒量!”人群中又叫起好来。 老刑师傅摇着头道:“易头儿,您要是这样。那就是拿大耳刮子抽我这老脸了!其实您特意做了安排,那是心疼大家伙儿,我们原应该更争气、更认真、更仔细的把活做好做实才对,可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这趟活儿出来时间太久了,整整七个月了,咱们都有点想家,所以才心浮气躁。我打从十五岁起,就吃这行饭,今天居然犯了规矩,我对不住您,更对不住传我手艺的老师傅们。您别喝了,还是罚我吧。” “不能这么说,从根儿上说,还是我的不是。”易青连忙道:“今天原就应该罚我,就是喝死也是应该的。”说着伸手又去拿小意面前的那碗酒。依依抬手打了他一下,嗔道:“我看你是禁酒禁的日子长了,趁机过瘾涮酒虫呢吧你!我不用你替我挡酒。” 说着,依依拿起小意面前的大酒碗,平端在胸前,气定神闲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剧组同事,正色道:“各位前辈老师,和咱们华星的兄弟姐妹们,今天因为我一个人的坚持,这大过年的,让大家伙儿受了累,还挨了骂,我在这儿给大家赔礼了。大家知道我周依依虽然能喝一点,但却是从来不爱喝酒的。但是今天,我要喝这一碗;我平时不爱说话,但是今天,敬过这碗,我有几句话要说……” 说着,在易青和小意等人心疼和惊讶的眼神中,依依毫不犹豫的张口仰脖,把一大碗酒喝了个涓滴不剩。 依依举起空酒碗,向着四周围着的人亮了一圈,放了下来,脸上升起两朵娇艳的红云,星眸闪烁,清丽不可方物。 依依定了定神,压了压酒意,望了望周围关怀和期待的眼神,从容淡雅的抬起莹玉一般的面容,说出一番话来? 第十八章 说亲谁最亲(中) “各位在这里的,都是咱们一起合作了多年的,就象是自家亲人一样。大家一直以来对我周依依照顾有加,十分担待,我感激大家。”依依平心静气,沉静从容的说道:“今天,是我对不起大家了。但是,如果时间再倒回去,回到几个小时前那一刻,或者下次还有同样的情况,我一样还是会对不起大家。因为,如果我不对不起大家,那就要对不起咱的衣食父母,对不起买票进场看咱们的戏的观众了!” “……说到专业上的水准和处世上的见识,诸位前辈都比我强太多了。我本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打小就没了爹,本来以为这辈子能躲在小城里,守着个千把来块钱一个月,也就知足了。做梦也没曾想,我现在吃的山珍海味,穿得是几千块一件的名牌,住得是五星级酒店,开得是世界级名车;赚了多少钱,论千论万,连我自己也算不清楚,出入都有一大群人围着捧着……是谁给我这荣华富贵、鲜花掌声?谁给了我这衣着光鲜的人上人生活?那是千千万万抬举咱们的观众们,拿他们的辛苦钱一步步铺出来、垫出来的……” ……自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拿出几十大元来坐在黑屋子里捧咱们的场,咱们该给人家看什么?年三十儿要过,五一国庆要休。中秋元旦情人节,一样也不落一样也不少;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要睡,冷了热了都得照顾体谅着,寻常人的舒服日子。普通人地懒心惰性,样样都全活儿??象这样做人做戏,您还指望能出好活儿?您还有脸面让观众捧着你敬着你?” ……自我周依依不象易寻那样满肚子学问,会讲一堆大道理。我只是个演戏的,一辈子除了这个不会干别的。但是我就记得,当年入行学东西的时候,学院传手艺给我地老师们说过??天不亲、地不亲、爹不亲、娘不亲,要说亲,观众们最亲!我就认一条,只有咱们流上三船五车的汗、遭上七茬六遍的罪。把整个心血熬出来捧上去,才能对得起咱得亲人,才能对得起观众!要说人情。咱们这行儿,干得就是不近人情、不讲人情、不顾人情的活儿,无论什么情况下,把戏做到最好、最足,对得起观众、对得起祖师爷赏这碗饭吃,才是咱们这一行最大的人情;才是对观众、对衣食父母的大人情!” 一段话说完。依依的面容依旧平静,仿佛这个人就是水晶做的、玉制的,永远那么明净皎洁;可她所有的坚持、所有地智慧、所有的美德。所有善良的柔软,以及一腔火一样滚热地激情,都藏在矜持的内里,不爱张扬,不轻易表露。 这一番话,让整个小圈子静静的,许多人都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刑师傅叹息着摇了摇头,对几个组头儿苦笑道:“咱们在这行里干了半辈子。今天让一个后辈丫头给咱们上了课了,咱这张老脸,真是该撕下来扔了。依依小姐,我老刑服你啦!” 一个老师傅在旁边接上话说道:“依依姑娘,您说的这些,其实只要是行里的,人人都懂。咱们并不是不守规矩,实在是这些年来,这些老理儿老规矩,早就被后来地人扔的差不多了,现在样样都讲钱,讲为自己个儿打算,谁还讲这些个?现在的小年青、小明星,成天就想着一夜成名、飞黄腾达,上镜就抢戏,下场使心机;出名基本靠脱,演戏基本靠说;不敬前辈不修业务,更不用说十万八千里远地观众了,在有些人眼里,观众只是好糊弄的大头、祟牯罢了!要说咱们华星,确实是我这半辈子来见过的,少数没沾染这种歪风的公司;可是这几年路走得太顺了,颂扬赞美的话听得多了,咱们不知道怎么的,也渐渐浮躁了起来。所以我说呀,依依姑娘,你今天这件事,干得好,干得及时!这不是一段戏的事儿,而是咱们整个公司、整个这一伙人的态度和心气儿的问题。要是今天开了这个头,不用几年,咱们跟那些凑戏蒙钱地公司,还有什么区别?” 话说到这里,易素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依依一眼,那眼里,除了欣赏和肯定,还有一点感激和欣慰。他心中蓦然一动,想起许多年前宝叔闲谈时跟自己转述过的出自孙老爷子的一番话。 老爷子说,对看他易青而言,小茹会是他良好的臂助和生活上的伴侣;可是在他人生的关键时刻、最需要人点醒的时候,真正能成为他的定海神针的,还是那位女状元周依依小姐。 许多年过去了,生活反复的证明着,老爷子超人的睿智和独到的眼光。事实确如他老人家当初预言的那样,依依凭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清新明澈的心,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但是她从不轻易表态;她只在最关键的时刻,只在事态最需要她的那一个点儿上,突然平静从容的说出自己的意见,令人恍然,又令人心折。而她自己,却总是那么一副清爽淡雅的模样,好象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简单的事情一样。 华星集团这么多年来,能够发展的这么快,在竞争激烈的国际市场和国内的同业竞争中脱颖而出、屹立不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集体从易青本人开始,自上而下的具有这样一种“较真儿”的精神,一种在艺术上“斤斤计较”的精神,一种近乎偏执的对艺术的狂热和不计一切代价要为观众负责的、对自己的职业负责的高度责任感??这种“华星精神”,在依依的身上有着最集中最鲜明的体现。 但是也许是顺风路走的太多了,成就来得太顺太快,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任何人面对这样辉煌的成绩,都免不了会松劲、会自满。易青现在回头想想,觉得今天自己真有点神使鬼差,在他的字典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差不多就行了,,“能将就就将就点吧”之类的概念呢? 只是为了提早点过年这样的理由,自己居然降低作品的质量,怀着“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也是政治任务”,就按照一般主旋律的套路应付了事了;不但是自己,居然整个剧组的人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思,只顾着自己那一点点心情感受,一点也不考虑作品的质量和自己的职业道德与责任??这在华星创业之初,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幸好有依依! 有时候人身在局中,不由自主,倒不见得是易青和华星易家班的人都堕落了,但是一个群体的腐化和松懈,往往就是从这么一些最小的细节和一些不起眼的事件开始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很多时候,只是那么一点点的松懈,一点点的惰性,就悄悄的注定了一个人、一个企业、一个团队走向滑坡和失败的道路。因为已经获得了成功,已经获得了名气和财富,以及与之俱来的安逸生活,所以就想着马虎一点吧,偷点儿懒吧,反正人家也看不出来,反正差不多就行。 无数的差不多,慢慢的就变成了“差得多”。在中国的电影行业,有多少欣欣向荣的公司,赚了大钱之后渐渐的陷入了名利享乐的泥沼,又有多少原本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导演、艺术家,在成名之后慢慢的变成了只会凑出一个戏来赚钱的“将就型”导演。 如果一个公司,一个导演,都能有依依这种“要说亲,观众最亲”的觉悟和心态,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撼动你的金饭碗?又有谁能动摇你既得在手的名和利? 一个企业,如果能有一个象依依这样兰心慧质的人??平时不多话,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可一到关键时刻,当所有人都身在局中犯迷糊的时候,她能清醒的挺身而出,而且挺身而上,毫不客气、毫不妥协的坚持原则??有这样的人,真是整个企业的福气。 今天这件事,如果换了小云,打死也不会干这种得罪人的事;要是换了孙茹和杨娴儿,恐怕当易素叫过、叫收工的时候,她们决不会拂逆他的意思,但是会在事后委婉的提醒他。 不过这样一来,且不说事后补拍所要消耗的资源和浪费的资金要以数十万计,但就戏本身而言,从演员到摄影到寻演自身,都不可能保持当时的那种状态和感觉了??艺术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不可再现的,不象物质生产,没有什么过后再补这回事;日后再花十倍的时间精力,你想叫依依再找到今天这种创作的感觉,做出这种水平来,那都是扯淡了。 只有依依,她敢毫不犹豫的得罪所有人,敢毫不客气的冒犯寻演的权威,在导演叫过的时候大声的说不行,我说重来就必须重来! 公生明,正生威。壮哉依依! 第十八章 说亲谁最亲(下) “不说了不说了,大过年的……”一直在美工组里招呼自己属下的杨娴儿凑了进来??美工部门是一个剧组人数最多的单位,每次有这种活动杨娴儿都比易青这个导演还忙。她分开人群,拿着一个酒碗,笑呵呵的道:“干咱们这行的人,吵归吵,转身好。脾气也发过了,道理也说完了,我看这样好,谁也别把话搁在肚子里。来,大家一起干上一碗,好好过个年!” 她这样一解围,立刻缓和了人群中有点紧张、有点感慨的气氛,众人随即又喜气洋洋的说笑起来。 剧组里的人一层层的围了上来,向易青和依依敬着酒,说着些对依依敬佩钦服的话;一坛坛的黄酒从路威他们拉来的大卡车上卸了下来,到处洋溢着酒香和人们的欢声笑语。 在易青他们的外围,来这片场院庆祝新年的人们也半点没有闲着。从居民区里走出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好象这里比电视上地春节晚会更吸引人似的。 那边,连队指导员已经带领着战士们和当地居民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在路威的带头叫号下和当地人拉起了歌。 西北人都是唱曲地高手。尤其是陕北的民歌昂扬着黄土地上泥土的芳香,流淌着黄河儿女最通俗的词汇和最亮丽的激情。她是我们这个民族几千年来积淀在黄土地上的文化精粹。 陕北民歌具有着鲜明的地域特征:土气、大气、美气??土得掉渣、大得雄奇、美的撩人。这种既通俗又亮丽的特色足以使其站在歌坛圣殿之上,用小调小曲宣泄黄钟大吕之势。 这种特色,立刻就在几个当地战士嘹亮粗犷的嗓音里体现了出来;路威他们这边。几个大食堂地当地大厨师傅们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就和他们飙了起来。 在这样放浪形骸、豪迈不羁、喜悦酣畅的节日气氛里,酒酣耳热的易青和剧组地成员都有了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受。喝过了酒的人们脸上红扑扑的,大声的说笑欢闹着,不知今夕何夕,忘却了此身在何乡。 站着听大家对了几首歌,路威他们这边地居民方阵渐渐的败下阵来。要说唱曲唱不过战士们倒也不见得,只是人数上实在悬殊太大,当地人一共只来了一百多人,加上路威他们天路集团的和大食堂地师傅们。也还不到战士们人数的一半。 眼看好朋友不支了,易青和剧组里那些好事之徒立刻大声的哄闹起来,挽着袖子加入到路威一边的阵营里去。这下子优劣形势立刻扳转了过来。两边斗了个旗鼓相当。 在陕北,人们的喜、火、哀、乐哪一种情感,都可以用民歌的形式来表达。无论是站在崇山峻岭之巅,还是走在弯弯曲曲的山道里,或者行进在一马平川的大路上。到处都可以听到顺风飘来的悠扬歌声。黄土高原上,既有婆姨们如泣如诉地低婉吟唱,又有后生们的“拦祟嗓子回牛声”的高歌回荡。 陕北民歌种类是很多的。什么四季歌、五更调、揽工调;还有酒歌、秧歌、劳动号子、歌舞曲;加上榆林小曲、陕北套曲、二人台、风俗歌、宗教歌曲和探家调林林种种;不过要说起名气和震撼人耳朵的程度,恐怕还得推“信天游”为尊。 天路学院大食堂的这位老厨师长??真没看出来他居然是个唱信天游的高手。后来易青才知道这位老人当年可是放过祟走过西口的,平时在厨房做饭干活儿的时候都爱扯上嗓子唱几口,肚子里的歌比头上的花白头发还要多。 老头刚才被一群当兵的后生围攻,逼得不善,差点把一世英名断送在这里,这时候被剧组几个有名的大嗓子加进来帮了一把,缓过了口气,大概心里十分不忿。冲着对面嚷嚷了起来:“你们这些兵娃娃,恶地狠!围着厄(我)老汉喊喊,差点莫(没,把厄腔腔里个血挣出来。这会儿厄们帮忙地来了,咋不唱了咧?” 战士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年轻的士兵站了起来,在指寻员鼓励的眼神下叉着腰冲着老厨师长大声的唱了起来:“憨老汉你莫着忙,你要唱曲同你唱。唱一个妹妹爱情郎,怕是你老汉接不上……” 唱完这几句,战士们一起轰然叫好;那边老头儿一脸的不屑,嘀咕道:“厄老汉也后生过咧!妹妹想情郎又咋,有啥接不上?” 那战士清了清喉咙,扯开西北人天生的好嗓子大声唱道?? “对面山的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的谁? 那就是的那个要命的二啦妹妹…… 东山上的那个点灯呀??西山上的那个明, 一马马的那个平川呀,了不见个人……” 唱了这四句,老厨师长歪了歪嘴,一副这算啥小菜一碟似的表情,刚要站起来接唱;人群里,一个清越亮丽至极的嗓音一下子把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叫人心神荡漾,满心沉醉?? “房前的那个大路……哎!亲亲你不走! 房后边走向……哎!亲亲一条小路, 半山坡那个上头……哎!亲亲种豌豆。 见了你知心话……哎!亲亲说不够! 妹妹站在那个圪梁梁上,哥哥站在那个沟。 想起我的那个亲亲呀!泪满流……” 一曲唱罢,在一片掌声、喝彩声中,大家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唱出这么美这么动人地声音。 一眼看去。易青和依依、杨娴儿等人惊讶的张大了嘴。接着战士的歌唱出了下半阕的居然是小意! 小意刚才也喝了半碗酒,一张俏生生地小脸红晕宛现,说不尽的娇柔妩媚。她毫不拘谨的站在人群当中,象一个豪爽泼辣的西北姑娘一样,大声的唱着陕北情歌向战士们那边叫号。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揶揄老厨师长的那个战士,被小意反将了一军,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俗话说当兵三年,母猪变仙女。这位兵哥哥几时见过小意这样年轻娇俏的漂亮女孩??陕北人敢爱敢恨,民歌里对爱情也是毫不虚伪,做作。小意冲着他一口一个“亲亲”,毫无羞怯掩饰的唱着,把这位朴实的小伙子唱得心头一阵阵鹿撞兔跳。脸红地站也站不稳了。 易青坐在兴高采烈的起着哄的人群中,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慨然地感动,鼻子也微微发酸起来。曾几何时,那个见了所有男人都会警惕?(: ) 第 57 部分阅读 易青坐在兴高采烈的起着哄的人群中,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慨然地感动,鼻子也微微发酸起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曾几何时,那个见了所有男人都会警惕害怕的象根木头似的躲到一边去的小意,已经不见了;现在的这个打开了心防地。热爱生活的小意,就象一只羞涩的慢慢开放地花骨朵儿,正在向世人绽放着她深藏了多年的美丽;仿佛她童年与少年的全部苦难与不幸。都是为了铺垫她此时的美丽一般,使目睹着她的变化的人们,由衷的生出对生活的感恩之情来。 今天的小意,已经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享受和所有同龄女孩一样的生活了,时光岁月的力量和易青、依依等人的温情与爱渐渐的抚平了她旧日的阴影和心头的创伤。想到这些,一直象大哥哥一样关心着她的易青心头一阵温暖。 小意一曲唱完,那位战士立刻很识趣的坐了下来,不敢再叫板。高兴的老厨师长得意的冲对面喊道:“咋个不唱啦!厄们剧组的女娃厉害咧!厄说,厄们请剧组地大导演给厄们唱个酸曲可好咧?” “好!好啊……”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片赞同叫好的喊声。 大家都没想到老头这时候算计起易青来。纷纷促狭的笑着,要把易青往人群中间推;连依依和杨娴儿也落井下石的使劲拍着手。 易青故作不屑的撇了撇嘴,拿过酒碗来喝了一口润了润,然后站到两个方阵之间,指着剧组那群人大声道:“你们别得意!说,刚才是谁把我推出来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你们以为让我唱个陕北民歌就能让我出丑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还真就难不倒我!” “要唱快唱,别耍嘴啊!” “你要是耍嘴就是个棒槌!” 在大家的哄闹声中,易青清了清嗓子,把一只手掌伸到嘴边拢成喇叭状,放声唱了起来?? “天上的白云你往哪儿飘, 陕北的信天游你知道不知道。 没能耐的在哭鼻子, 有肚量的唱曲子。 一肚子心事要出口, 情不自禁顺口流。 只要我吃上口钱钱饭, 信天游能唱三天半。 穿上新衣裳把秧歌扭, 一年的劳累在正月里擞。 跑旱船来打腰鼓, 想法子搏烈寻法子吼。 拦祟的嗓子回牛声, 吼起的信天游没人听…… 才唱到一半大家就傻了眼了。倒不是易青的嗓子声音有多好,主要是……他唱的那种感觉和韵味,可以说把信天游那种特殊的气氛和内淋完全的唱了出来??非常的地道正宗,即使是当地人听了也会感觉,这就是一个住在窑洞里地赶祟后生唱出来的。 直到唱完了最后一句,余音袅袅之中。坐了一地悄然无声的人们才想起鼓掌。这一下叫好喝彩之声简直是崩天裂地,除了杨娴儿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之外,剧组地人差点没把嗓子喊哑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路威带头的嚷嚷道,他在西北住了这么些年。都没学会这么正宗的信天游,易青的表现还真是把他这位求学时代的好友给震了一把。 易青喘了一口粗气,力不从心的笑着摇了摇手,学着老厨师长的口音大声道:“厄滴神咧!差点莫把厄老汉腔腔里个血挣出来!”看来易大导演比起“信天游能唱三天半”的当地后生,毕竟还是有差距,声嘶力竭的唱完这一曲,肺活量已经彻底的透支了。 在这群没义气地起哄围攻之下,易素实在是招架不住,到处找能给自己解围的替罪羔羊。终于被逼急了灵光一闪,对人群做了个安静莫吵的手势。大声道:“你们知道林小意地民歌怎么唱的那么好吗?我告诉你们。全是她的师傅周依依小姐教得咧!我最近都观察到了,一到等戏间歇,她们就和当地人学唱陕北民歌……你们大家。想不想听国际影后唱信天游?想不想听大明星唱情歌?” 这一招果然管用。依依这几年已经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实力派偶像明星,相貌出众不说,演技为人也是有口皆碑,如果能听这么大的一个女明星唱陕北民歌,那还真是买演唱会地门票都没处听去。 易青这招移祸江东一使。依依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可怜她使劲推脱也推不掉,只好一脸无辜的被大家给推了出来,苦大仇深地剜了易青一眼。作势要打。 易青扮了鬼脸,连忙躲回杨娴儿身边去坐下。 依依整了整衣服,道:“那我就唱一个,唱一个这两天刚学的。唱得不好大家别见怪。” “不怪不怪,快唱快唱!” 哄闹声中,依依静静的想了想词儿,轻启樱唇,莺声漫漫的唱了起来?? “满天的花哟满天的云, 细箩箩淘沙半箩箩金。 妹绣荷包一针针。 针针都是想那心上人。 哥呀! 我前半晌绣, 我后半晌绣。 绣一对鸳鸯长相守。 沙濠濠的水呀流不住, 哥走天涯拉上妹妹的手。 哥呀! 我前半晌绣, 我后半晌绣。 绣一对鸳鸯长相守。 沙濠濠的水呀流不住, 哥走天涯拉上妹妹地手。 哥呀……” 女儿一曲信天游,唱的黄河水倒流。 在陕北信天游中描写男女之间甜蜜、感伤、离别、相逢的内容最多。依依这一首歌娓娓唱罢,听得人心神跌宕,热泪盈眶。这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多情少女绣鸳鸯、妹在灯下想情郎。那种凄美哀婉的美感,被依依的歌声演绎的淋漓尽致,与刚才易青的慷慨豪迈的歌声相比,又是另外一种风情。 这么美的人,唱这么美的歌,大家的心神都陶醉了,简直就忘记了鼓掌,四下周围都是一片“再来一个”的喊声。 依依肚子里的陕北民歌实在是有限,正是献丑不如藏拙,哪敢多唱,连忙做好做歹的脱了身,一回头把杨娴儿给推了上去。 杨娴儿倒是没有半点的推让做作,英姿飒爽的往人群中间一站,大声问道:“谁来同我唱?”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个会唱酸曲的西北漂亮婆姨。 等到她真正开腔一唱,顿时把所有人都唱的傻了眼。甭管是什么小调、信天游、相思调还是什么套曲,杨娴儿都熟悉的好象自己就是这块土地上长大的一样,一首接一首的唱将出来,几个当地人围着唱,一点也难不倒她。而且那种将门之女骨子里带出的气魄,更是令在场的须眉男子汗颜。 …… 长夜乐未央,欢心酣畅。此时已经临近深夜,和大家一起闹了半夜的易青坐在人群之中。微微感到了些许疲惫,不过更多地还是发自内心的平安喜乐。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和大家在一起。 刚才喝下去地几斤黄酒。现在渐渐的泛涌上来,一阵阵酒意微醺,让他感到脸上发热,身上暖洋洋的。 他悄悄的离开人群,走到远处一块空旷的地方静静的坐下。 仰首向天。高原上的星空总是这样的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摘到似的;璀璨的银河如天桥般横亘蓝宇,在夜空中显出一些神秘地宁静安详来。 远远的欢闹声忽高忽低的传来,更令他感到四下里越发地静了。 他惬意的活动了一下肩颈,长长的叹了口气。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温柔的道:“怎么不去听娴儿唱歌。一个人坐在这里叹什么气?” 易青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一言不发的脱下外套,铺在身边地地上,道:“地上太凉,坐在这里吧。” 依依笑着坐了下来,轻轻的靠在他身边。 两人谁也不想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星空。良久,依依忽然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学地信天游?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唱得还真好。我学了那么久,还不如你。” 易青微笑的侧头看着她,轻声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毕业那年,我和娴儿曾经一起开着吉普车,周游全国采风,去寻找艺术的真谛?” “噢……我说呢,原来是这样。”依依恍然大悟的道。 易青轻叹一声,回忆着道:“我们那个时候,在陕北停留的时间最长。这个地方实在太让我们着迷了。在我们这个过早的失去了天真、文化思维趋于陈腐、定格的国度里。陕北这个地方绝对是个异类。这里的人生活在沟沟声峁绵延起伏的黄土高原,喝着黄河水长大,他们如黄土地般朴实无华,似黄河般深厚高大。尽管面对着广种薄收、十年九旱地惨淡光景,但陕北人依然深爱着这片生兹养兹的黄土地。他们整年整月面对的是深沟巨壑、荒漠风沙等艰苦的环境,但恋土意识很强的他们并没有逃避现实,而是用信徒般的虔诚、执著憧憬和创造着美好的生活,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并不是直接浮华的表露出来,而是含蓄地将满腔豪情热血唱入信天游中,表达自己对这块土地的深厚感情……”“你说的真好……” 依依崇拜的仰着头,望着他,轻声道:“在这里拍戏这些天,我也是这样,特别深切的感觉着这里的一切……怎么说呢,我好象站在我们中国人从黄河流域发源出去的整个五千年的文化面前,面对着那迂回九十九道弯的咆哮火吼,面对着养育泱泱中华五千年的母亲河??让人彻底的觉着自己是这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是啊!正是这个特定的环境孕育了粗犷豪放、淳朴而有着北方游牧民族剽悍奔放性情遗传的陕北人。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陕北人学了用信天游与这个世界做着精神和情感的对话。”易素神往的说道:“在我看来,这优美粗犷的信天游简直可以说是渲泄人类自由天性的抒情诗,是伸张自由天性的赞美曲。在这样丰富、深厚而有质感的文化面前,一切人为的、刻意的创作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也许,这种源自自然与历史的文化力量,才是人世间最伟大的艺术吧!” 依依听着易青略带激动的、意兴飞扬的说着,一对秀眉微微的笑出了一种非常好看的弧度,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回头望去,远处朦胧的灯光,欢声笑语隐隐的传来,好象杨娴儿还在“舌战群雄”……一切都是这么的温馨,让人心中充满了暖意。 “依依,”易青轻轻的揽着她,悠悠的说道:“你觉不觉得,这里的人,这里的歌,这里的一种……精神。跟你很象?” “我?”依依惊讶地看着他,笑道:“哪里像了?别胡说。” “不是说笑,是真的很想。”易青沉吟着慢慢道:“就象……就象黄土地上长出的高梁,就象石头缝里生出的小草。无论风吹雨打,无论霜欺雪压,终要生根,终要发芽,终要连成片,终要向天空伸展,终要覆盖大地!无论自然环境如何地贫瘠恶劣,也无论将面对多少艰难困苦,面对着前途的种种坎坷挫折……永不怯懦、永不抱怨、永不退缩,无论这世界有多少的不公和黑暗。我心要向着阳光与爱的方向;不管有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加诸在我身上,我不抱怨命运,我不嫉恨社会。我心自有我的光明,我紧守我的“偏执”和我的原则,向着真、向着善、向着美、向着爱,决不动摇!” ……自这是黄土地上的精神,是我们的历史文化积淀出地精神。是属于我们中国人独有的民族精神……可这种精神,在我还没有来这片土地之前,当年在你的身上。已经看到了!” 听着易青这样动情地说着,依依的脸竟红了起来,她轻轻的推了易青一下,笑道:“哪有这么夸张,你别把我说得太好了。” “夸张吗?我觉得一点也不夸张。”易青感慨的道:“你刚才有句话说的特别好啊!咱们这行儿,干得就是不近人情、不讲人情、不顾人情地活儿。不是有句话说咱们这行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吗?其实依我看,你这几年不但是拿自己当男人用,简直也是拿自己当牲口用了。一般人看待你们这种女明星。只会留意你们衣着光鲜的走在红地毯上的那部分生活,在他们眼里,你们就是在镜头前摆摆样子,就可以开名车住别墅,出入保镖成群。其实你们地辛劳痛苦,又有谁会知道?” ……自夏天拍冬天的戏,三十几度穿着几层棉衣,出汗出到脱水;冬天拍夏天的戏,冷到发烧几天不退,打着点滴也要坚持穿着薄衣服继续拍,天冷的时候拍下水戏,水冷刺骨;天热的时候拍室内戏,十几盏几千瓦的大灯烤得棚里超过摄氏五十度;拍功夫戏,吊钢丝穿威亚衣,贴肉的地方一道道血痕来回的磨;拍打戏,一套动作来回练十几遍都难过关,一天下来全身到处都是淤青和磕碰伤;拍火场戏,穿着笨重的石棉衣,还要时时担心烧到皮肤和头发;动不动还要跑到穷山恶水,生活条件极差地地方拍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不是盒饭就是油腻的应酬酒宴;住得地方象监狱一样,上个厕所换个衣服都要担心被人狗仔队偷拍;拍戏的时候,一连几天几夜不合眼都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半夜两三点就要起来化妆,坐在哪里一坐几个小时不动还不能打瞌睡;偶尔不拍戏、不用工作的时候,想和家人一起去街上走走都不敢,跟陌生男人说句话,都怕传出负面新闻;拍出来的东西稍微有点不好,转眼就被铺天盖地的谩骂指责淹没了,世上最难听最伤人的话全是给你们准备的……不管受了多大委屈,在人前还得显露出自己最美好最漂亮的一面,就算前一天死了老爸,今天在观众面前你也得笑……” 说到这里,易青的声音有点黯哑,他怜惜的轻抚着依依月亮般皎洁明媚的脸庞,低声道:“说实在的,这些年,我看着你一关关的过,一关关的闯……虽然我知道做演员是你自己要选择的生活,是你的理想,但是我依然是心疼不已。特别是那些媒体和以侮辱他人为乐来求得心理平衡的人,当他们捏造些毁谤你的东西的时候,我真是打心眼里为你不平。所幸的是,我在你这里竟然听不到任何一句怨恨的话,你把所有的不平和愤懑都化做了追求艺术追求梦想的动力,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取得了这么了不起的成就……我为你感到骄傲!” 依依会心的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的心就象这唱着信天游的陕北人一样。无论外在的环境如何恶劣、污浊,我的心是自由的??就如同信天游一样了辽远高洁,自由自在!” 说着,依依悄悄的伸出双臂,环着易青的腰,幸福的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肩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还有话,是她没有说出来的,藏在心里的声音??不管有多少困难苦厄在等待着我,我不怕,因为有你懂我! 这对一同走过了学生时代、创业时期的志趣相投的人,相识至今、相爱至斯;他们的感情非但没有在岁月的流逝中变淡、磨蚀,反而历久弥坚、历久弥新! 易青眨了眨眼睛,掩饰着自己眼中泫然的水意,忽然放开了声音向着无垠无尽的美丽星空唱了起来?? “青天呀蓝天兰格莹莹的天 赶上那个骡子儿一溜溜的烟 一边驮高梁一边驮那个盐 欢欢那个喜喜回呀么回家转 哎了呀呼咳咿格呀呼咳 回呀么回家转呀呼咳……” ……这划破了夜空的自由的歌声,仿佛是赞美生命的圣诗一般,在无边的黑夜里舒展开艺术与自由的优美的双翼,向着星空中那恒久的光明所在飞去! 第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上) 正月农历年很快的过去了。 吃完了路威和文化城天路学院大食堂的师傅们特意给剧组的人们送来的手工汤圆之后没几天,历经八个月之久,自华星集团创立以来拍摄期最长的一部电影——《双枪老太婆》终于在西北高原上宣告正式封镜杀景了。 当庆祝的香槟洒在黄土地上时,剧组的许多人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高亢的信天游歌声中,易青与连队指寻员以及许多熟识了的官兵拥抱告别;给战士们开送别感谢晚会的那个晚上,大家都唱了许多歌、喝了许多酒,一个个酩酊大醉,华星集团的许多工作人员更是同一些战士结下了难忘的友谊。 …… 就在易青、依依等人兴高采烈的和当地居民、解放军战士们一起欢渡春节的时候,远在北京的孙茹和宁倩华等人也度过了一个难忘而忙碌的正月。 年三十晚上,在国内没什么亲人的孙茹和宝叔,受宁倩华的母亲陈书芬女士的邀请,在宁倩华香港的半山别墅上参加一场盛大的新春嘉年华酒会。香港华星的孔儒、李想、单少玉、陈云可、吴明玉等人一同列席参加。 在酒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孙茹和宁倩华去了香港华星。孙茹代表易青和董事会听取了孔儒的2015…2016的商务年度地述职报告。 这一年孔儒和李想、单少玉干的相当不错。虽然没有易青领导下的香港华星创业高峰期的那两年那样高地票房利润,但是詹姆斯那边的美国市场已经稳定,赛扬的海外音像制品也相当的能赚钱。所以香港华星这一年的几部电影又给华星赚了几亿美圆。如今的华星集团是家底厚实,不愁年关了。 孙茹跟孔儒等香港华星的高层细谈了一个下午,关键是告知易青和她这一阶段在国内所做的事情。一样是中印电影合作带动泛亚电影联盟的事;还有就是华星集团受委托参与国家在西北的新影城建设计划地工程。 孙茹反复强调了这两件事情,是华星集团目前的重中之中。一切其他的事、其他地目标都必须无条件的给这两件事情让路。在这两件事中,尤其是后面一件,香港华星的地位至关重要。 虽然易素已经属意路家父子的天路建筑集团,希望把西北新影城建设工程这支标交给这个集团公司来做;但是标地究竟花落谁家,最后还得政府来定,虽然易景和华星能在其中起不小的作用,但是也要标过了才知道。因此,要想保证华星集团在这件事中地主导影响地位,非得有庞大的财力支持不可。 到最后无论天路集团是否中标,华星集团都要在政府扶植下成立一个专为西北新影城而运作的专项基金。面向股市,向民众集资。而根据这几年新通过地有关新法,在证券市场运作基金。至少要提供运作资金相等或以上的资产保证,否则就会失去基金的主导权。 正因为如此,所以香港华星一定要稳,不能乱。北京华星才拍了几部戏,没赚什么钱;未来成立了新影城工程基金。是要拿香港华星做抵押保证的;所以这两年香港华星至少要做到不赔不赚,千万不能赔钱或者以其他什么方式贬值,不然就会影响到全盘大计了。 其实在之前孔儒也已经听易青说过这方面的考虑了。非常清楚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不过以香港华星这样的走势,以及集团在国际、在亚洲的声誉,要想顺利过度到基金成立,可以说只要不碰到国家炒家的恶意狙击,基本是没有问题地。 作完了报告、说完了正事,孔儒在大家低头絮絮的讨论时,随口对孙茹问了一句,道:“对了,后来那个冯丽丽怎么处理了?我好长时间没跟易青联系了。还一点不知道呢!” “处理?”孙憔鹊奈实溃骸笆且浊嗟哪歉鲂姓砺穑课乙膊惶宄还皇撬邓约合蛞浊啻侵傲寺穑俊?br》 孔儒一楞,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蠢问题,很有可能孙茹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这件事十分奇怪,以易素和孙茹的关系,不管怎么想,易青也没有理由刻意向孙茹隐瞒些什么呀? 不过今天的孔儒,可是个经历过人世沧桑,非常懂得做人处世的“过来人”,非常清楚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或者没必要多问——也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易青显然是瞒着孙茹把马丽丽给“处理”了。 当下孔儒连忙打个哈哈,把话题岔了开去。在孙茹看来,失去马丽丽这样的人才未免可惜,不过既然易青都放她走了,对孙茹来说,不过是公司一次正常的人事调任而已,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从香港回到北京,孙茹没来得及好好的享受一下北京浓郁的节日气氛,立刻又陷入新一轮的忙碌中去了。 受中国政府文化部、广电集团、北影集团的委托,华星集团和印度三大影都的各个影业公司的谈判已经谈了三轮了,许多细则都已经商定,就等签约了。 在易青去完成那个政治任务的这八个月里,孙茹一直在忙着进行和印度人的谈判,现在终于到了尾声。 农历年刚过,文化部和广电、北影的人就接到印度大使馆的通知,印度三大影都(尾买、马德拉斯、加尔各答)的十大影业集团的首脑,都已经先后抵达了北京。 于是这一整个春节,孙茹都和韩山平等官员,忙着接待和应酬这帮印度三哥哥。盛大的欢迎酒会,在广电大礼堂举行,以接待外宾的最高规格,迎接这些来自世界最大的电影生产地宝莱坞的电影家们;除了中央的政府官员、北京市外事办的官员之外,印度大使和大使馆的文化参赞等人也出席参加。 原本孙茹已经和他们的手下人谈过的一些细节,现在又要不厌其烦的再跟这些印度人的头头脑脑再谈一遍。不过原则上,双方合作的意向已经非常明确了,可以说万事具备,只差签约。 最后,分管外事文化交流的文化部副部长代表政府宣布,由中影集团、华星集团、博南电影集团、华裔公司代表文化部、代表中方,同印度十大影业进行谈判以及最后的签约,中方的谈判代表,除了中影集团董事长韩山平之外,第二人由华星集团董事会推举——只有这两人有代表政府、代表文化部及广电的权力,签约有效;其他的中国企业只是以企业资格参与这次的电影文化产业合作交流。 行百里者半九十。几个月来的忙碌,终于到了最后要见成果的紧要关头,孙茹一身的疲惫都化做了满心的喜悦欣慰。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孙茹却病了…… …… 北京三月。 春雨贵如油。雨后的北京首都机场,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刚刚在家乡陪母亲过了一个快乐安宁的春节的小云,此时正站在大厅通道外的接机口上,静静的看着鱼贯而出的人流,寻找期待着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和小云同来的,除了她自己的随身助理,还有华星集团的其他几位工作人员,运送器材的大车也来了两辆。人数的优势把几批尾随而至的狗仔队拦在圈圈之外,小云也得以松了口气,摘下围巾和墨镜——她现在一看到媒体的人马就本能的心悸害怕。 远远的,站在最前面接机的同事已经和包机回来的剧组同事碰头了,笑闹的欢声已经传了过来。先下飞机的一般都是扛着器材、拎着大包小包的工作人员——这些人主要都是道具、美工组的人,在杨娴儿的带领下兴高采烈的和接机的公司同事打着招呼开着玩笑——终于又回到北京了!回家真好! 小云分开人群,不停的向前挤去。终于,在人群簇拥的中心,看到了易青、依依、小意等人,她欣喜的挤了上去,没等易青反应过来,重重的在他胸膛上擂了几拳。 “去了这么多月才回来!上次不是说你春节前就能拍完回来吗?大话精!”小云嗔怒的薄责埋怨着,突然发现依依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和易青,连忙掩饰似的补充道:“你不回来我就没戏拍,这两个月闲得我都闷死了!” 没等易青说什么,小意先自高兴的叫了起来,道:“冬云姐!我在兰州看到你的第二张专辑了,正版哦!我还买了一张,你要给我签名哦!” 易青笑道:“你现在也是演而优则唱的两栖天后了,还不知足?怎么就你来了?小茹和宁姐呢?” 小云噘了噘嘴道:“小茹病了;宁姐一个人忙得八只手都不够用,哪有时间来?” “小茹病了?”依依急道:“怎么回事?身体那么好的人怎么突然病了?” 第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中) 身体好,久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起来,那就来势汹汹的十分吓人。民间不是有句话吗?所谓小病不断,大病不犯,一个人若是总不生病,一旦病起来,就可能把以往身体里潜藏的隐患一次性的发出来,发个够。 易青在西北拍戏的这几个月,孙茹一直忙着和印度影业合作的事。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家,还是第一次接手这种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外事交流和商业合作的事务,难免有些战战兢兢,无从下手,虽然外有韩山平,内有一帮经验丰富的职业经理人和助理们帮衬的,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她亲历亲为。 光是来来往往的公文和谈判,就搞了几个月,自从大事渐定,这帮印度影业的首脑来了北京之后,孙茹更是白天忙完公事,晚上还要跟他们饭局应酬——吃得油腻燥热,晚上又睡不塌实,白天工作压力又大,时间一长,抵抗力免疫力不下降才怪。 春节从香港回来,她就染了点小感冒,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照样上班办公——那么多事情等着办,根本放不开手,哪有停下来养病休息的福气? 宁倩华和一帮同事倒是使劲的劝她休息,可是这位孙大小姐杏眼一瞪,恐怕是易素亲自来了也不好使,谁能拗得过她的小性子? 本来以为过了正月。北国寒冷的冬天也该过去了。没想到开春就下了两天雨,北京越发显得春寒料峭。孙茹出入地时候多少淋了两滴雨,沾染了点寒气,本来的小感冒变成了大感冒。夜里又发起烧来——这一发烧不要紧,一连烧了一天一夜,生生把个工作狂给撂倒了。 孙大小姐这下算老实了。要不是宝叔发现的早,把她送医院输液,指不定要闹出多大动静来。 在家里养了两三天病,病情多少缓了点;烧退了,头也不疼了,身上好象有了点力气。宝叔早就绷着脸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管外头地事,全交给宁倩华处理。让她安心养病。 不过小云从老家回来,到家里来探望她的时候说漏了嘴,还是让她知道了——易青和剧组明天的包机回北京! 孙茹当时就想约小云明天一起去接机。吓得小云死活不肯——要是让宝叔知道了,还不把自己好一顿臭训? 今天一早,孙茹挣扎着想下地化妆换衣服,去接易青。可是手刚一伸出被窝,立刻觉得全身酸痛无力。两眼金星直撞。 正所谓好汉只怕病来磨,何况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当下没得奈何,值得乖乖的缩回被子里。捂紧了发汗。 想到自己这么没用,一场大活儿眼看干到最后收尾了,居然病倒了耽误事——本来还想着等易青杀素归来的时候,能手捧印度佬的合约,笑吟吟的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表表功,给他个惊喜,现在全泡汤了。 想到这些,孙大小姐禁不住赌气的流下泪来,一肚子的心不甘情不愿。 将将躺到午饭地时候。才在纳闷保姆怎么还不送饭进来,忽然听见外面客厅里有些响动,想必是宝叔从公司回来了,也不知他们接到易青没有,易青知道不知道自己生了病? 伸长脖子盼了半天,也不见宝叔进来。本来就是在病中,心里郁闷,这一不顺心,更加的不快,擦了擦眼泪,噘着嘴也不知跟谁赌气,翻了个身索性埋头睡了起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忽然鼻翼边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肚子里立刻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孙茹心里恼恨这些人这么迟才来送饭,一掀被子探头向外看去,定神看清了来人,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把被子兜头蒙了下来,紧紧的缩在里面,一丝缝隙也不露出来。 易青端着餐盘走进房间,见她象只受惊的小猫一样一下子缩进被子里,倒象见了鬼一样,大惑不解;连忙把盘子放在一边,拍着被子问道:“怎么了?蒙着头在里面干什么,孵蛋吗?” 被子里一阵扭动,穿出来个变了形的声音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来之前也不说一声,你快走快走,不想看到你?” “这是怎么话说地。我几时得罪你了?”易青愕然道:“我可是一下飞机就跑过来了,连公司都没回。乖,别闹了,快点出来,被子里空气不好,会蒙坏人的。” 说着,易青伸手扯了扯被子。谁知孙茹紧紧的抓住了被子两头,说什么也不松开,裹得更紧了,忍不住在里头嘟囔道:“不出来,就不出来!病了一个星期,象个痨病鬼一样,丑死人了,你赶快走,不给你看!” 易青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闹了半天,是为了爱美,怕被自己看见病后地样子。 “哎呀,可惜啊可惜。我亲自下厨做的鲍鱼鸡丝面和甜品,有人却无福消受啊,”易青憋着笑故意大声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吃东西,我拿给保姆阿姨吃好了。这两天公司事情忙,我下个礼拜再来看你。” 说完站起身来,双脚使劲在地上跺了几下。 孙茹一听这没良心的要走,而且要一个星期以后才来,一急之下,掀开被子恼道:“你敢!” 却见易青笑吟吟的双手抱胸,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一脸的戏谑和坏笑,心里知道上了当。又羞又气,索性把长发一笼甩在脑后,做了个鬼脸,恨道:“大坏蛋。吓死你!讨厌鬼!” 易青见她面容清瘦,两颊略显苍白憔悴,不由心中一酸,说不上的一阵怜惜心痛。这么多年来,他眼中地孙茹的标准形象,一直是当年在考场外邂逅的那位一身火红风衣地长腿美女;孙茹在人前地样子总是容光焕发,自信潇洒,神采飞扬,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弱势的样子。 此时的孙茹,非但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变丑。反倒平添了一段多病多愁的风流姿态,显得我见犹怜、楚楚动人,一双星眸不但没有因病而黯淡。反倒因为清瘦了些,显得更加清澈柔媚,正淘气的望着自己。 易青叹了口气,端过餐盘上那碗挂面,道:“没想到啊。孙大小姐变成了林妹妹。快吃东西吧!” 孙茹见了他关切的神气,心里一阵阵暖洋洋的;见他一身的灰土,知道他是刚刚从西北飞回来。一刻不停的就赶了来,更禁不住芳心窃喜。于是高高兴兴地拉过衣服来披了,接过面碗吃了起来。 易青柔声道:“我在机场就打电话回来,让保姆阿姨拿鲍鱼煨好了汤,回来给你炒了点鸡丝贞笋,下了挂面,怎么样?好不好吃?” 孙茹抬了抬下巴,拿筷子指着易素点了一下,嗔道:“好啊你。光给我喝汤,把鲍鱼藏起来自己吃!”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却吃得十分香甜,一会儿工夫,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 易青端过一个小盅来,笑道:“慢一点吃,谁和你抢了。来,把补品吃了,这可是易氏独家的糖水荷包蛋。” 孙茹一听就笑了,想起几个月前那个晚上,一脸幸福的道:“你呀,就会做这一个甜品吗?咖啡壶煮方糖荷包蛋!” “这次用地可是正宗的冰糖。”易青正色道:“我还放了二两燕窝呢!” 半凝不凝的流黄荷包蛋,混着温软甜滑的燕窝,流进口中有一种异样的香气,让人整个心情都愉悦放松了起来。 易青坐在床边,抱着孙茹地身子,时时帮她掖掖被子,见她吃得香甜,习惯性的去够她手里的汤匙——这是两人念大学时就落下地毛病,彼此碗里有好吃的东西,没有不抢的,而且时常大庭广众之下你一口我一口,也不避讳。 孙茹见他来抢,连忙一闪躲过去了,笑道:“别闹,我感冒刚好,再传染给你。” 易青笑道:“我能象你那么娇弱?看看哥哥这身板儿,刚从祖国西北万里黄沙中支援贫下中农回来,马上又要投入到火热地社会主义新经济建设的浪潮中去了。” 孙茹奇道:“你这趟回来不是就该歇下了吗?这半年都没有戏,《双枪老太婆的政审和准映又不用你操心,都是早排好的政治任务了不是?” “那是,”易青坏笑道:“可惜呀,天生的劳碌命。印度佬还在大使馆的招待所等着消息呢,我这个华星老总不去,中印两边下一步的谈判怎么进行?” “唉呀!你现在学坏了啊!还学会摘桃子啦?”孙茹嗔道:“我辛苦忙活了小半年,都累病了,临到签约了你倒接手了。那可不行啊,告诉你,我马上明天就回去上班,这事我得善始善终。” 易青疼惜地抚摩着她的秀发,歪了歪嘴,挤兑她道:“等明天干啥。有能耐现在就下楼,开车到公司再回来打一个来回,我就信你能上班儿。” 孙茹知道说不过他——明摆着的事儿,如果她要还能挣得动,今天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机场接机?以易青的聪明劲儿,用鼻子也猜到了,孙茹的脉还有他摸不准的? “其实,你的心意我也知道,”孙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叹了口气道:“光是涉及这次谈判的文案和各类细则,以及签约后两国之间各个院线、制片商的的利益分配问题……等等这么一大堆的事儿,光是文案我们一组人就做两个月;你原来也没参加过我们的工作,现在突然间中途接过来,光是熟悉情况再快也得花上一两个星期……那些印度人能等得了吗?到时候勉勉强强上去。万一在印度佬面前说错两句话,那丢人可就丢到国际上去了。不行不行,说不得,还是我挣命吧。希望明天……最迟后天。能身体好点儿,开始工作。” 易青听了哈哈大笑,好象这件事情真的很好笑似的,好半天才缓口气,一脸骄傲地不屑,侧着头问道:“你真觉得,看你那点文件,我需要一两个星期时间?” “一两个星期都高看你了,你知道有多少内容吗?我跟你说,单是……”说到这里。孙茹突然停住了,这么多年了,她还真忘了这个茬儿了。现在猛然想起,一脸骇然的看着易青,喃喃道:“我倒给忘了。别人可能真要一两个星期,你……你肯定不用,你可是个变态…… …… 确实变态。 两人说完话没多大工夫。易青就拿出手机给孙茹的助理打电话,让他们把孙茹办公室里有关这次谈判的一切文案和资料全部送到孙大小姐家里来。 等文件和资料送来,易青也不多说。打发来人回公司去,自己就在孙茹床边,把东西放在地下,自己席地而坐,一份份理起文案来。 一个下午时间很快地过去,易青也时不时的抬起头来问孙茹两句,一边飞快的默读着眼前的东西。 说话就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间,孙茹正感到百无聊赖的发闷,忽然见易青抬起头来。深吁了一口气,面有喜色。 孙茹吓得乍了乍舌头,吃吃的问道:“你……你,你不会吧?我们累得半死搞了半年的文案,你一个下午就看完了?” “纠正一下,”易素正色道:“不是看完了,是背完了。现在印度全国任意一条商业院线,在合作中同我们中国电影企业的分城是多少,如何上税,音像制品从那个渠道发行,分成利润又是怎么样……等等等等,只要你问,没有我答不上来的。” 孙茹象看个怪物一样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她第一次知道易青有这种奇怪地能力一样——她仿佛又看到了八年前在电影学院导演系考场上的那一幕,这个怪物过目不忘的背出了一段短片中地全部二百多个镜头。 憋了良久良久,孙茹才从嗓子眼里蹦出一句话来:“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易青哈哈一笑,收拾起地上的文件资料,找了个小旅行箱装了,提在手上,对孙茹道:“你安心养着吧,我先回公司去了。明天我让依依和小意过来照顾你。你可乖乖把身体养好,把人养胖了,不许再想着工作的事儿,等我跟印度三哥签约回来,要是发现你又瘦了,我可不收货!” 孙茹一听他要走,急道:“都什么点儿了?这个时候还走,我们家没有饭给你吃呀?吃了饭再走,我让阿姨去买只烤鸭回来。” “别介,我还得赶在天黑下班前,去一趟外国语学院呢,联系点儿事。”易青笑道:“让阿姨专心准备你一个人的病号饭吧!” 孙茹奇怪的问道:“你又搞什么东东,咱们手头上地事还不够你忙活儿的啊?你跟北外又有什么业务?” 易青哈哈一笑,提起小箱子,神秘的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为了表示咱们同印度国际友人合作地诚意,我?(: ) 第 58 部分阅读 易青哈哈一笑,提起小箱子,神秘的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为了表示咱们同印度国际友人合作地诚意,我得花……花大概两天半时间学会印度话,至少要达到普通翻译的水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回孙茹倒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道:“恩……两天半。” …… 第二天中午。 春雨初歇。北京的太阳今天格外的好,暖洋洋的照得人心情愉快。 小云最近通告比较少,一早来到公司,就是练歌。话说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必然打开另一扇窗户——小云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唱歌了,而声乐老师也说,她的歌是越唱越好。 走不成依依那种实力派,那就做个双料天后也不错——谁说郑绣文不如章曼玉? 中午从隔音室出来,一边喝水一边拿出手机看看刚才关机那段工夫有没有人找——一看之下,坏了!一串电话号码都是易青的,看样子找得挺急,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在公司练歌,不然早打公司电话让人进来叫了。 小云连忙拿起手机给他拨了过去,不一会儿,那头响起易青的声音—— “……喂,美女!你赶快来一下,我下午有事找你帮忙……你没吃饭呢吧?来这儿跟我一起吃吧……我在魏公村,外语学院这块一个饺子馆里呢……你来了就能看到,快来吧……我跟你说,今天我这事儿只有你能办,找别人全不行……” 挂掉电话,小云啼笑皆非地看着手机发了会儿楞,笑道:这易青也不知是怎么的,哪里象是个做着几亿几亿大生意的大集团主席呀?有时候又觉得他好象挺沉稳挺有心思的,有时候又象个大男生似的,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什么事还整的那么神秘? 第十九章 有朋自远方来(下) “我上当了!”看着某导演死皮赖脸的坏笑,小云气鼓鼓的说着,用手敲着面前的一大叠半人高的印地语书籍资料。 “嘘……”肇事者连忙转移话题,一本正经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肃然道:“图书馆阅览室,请保持安静!” 说完正襟危坐,做老夫子态,端书在手,遮住了脸偷笑。 小云叉着腰,噘着嘴盯着那本八页开的印度风情图册看了半天,仿佛自己的眼睛是死光武器,可以透过纸页直接把图册后面的恶人穿个透明窟窿似的。 这里是北外图书馆小语种阅览室。 北京这座外国语学院是全国外语大学教育的头把交椅,更是中国外语教育的殿堂;建国之后,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外交官出身于此——每年中南海都要在这里选人,今日是莘莘学子,明日便是随员、参赞、大使等等代表国家的外事官员,好不威风。 不过,许多地球人都知道的,这所高校除了盛产外交官之外,还盛产另外一种人才,那就是演艺人才。除了从政之外,外国语学院不少高才生的首选,是做主持人、歌手、演员。事实上,近几十年,也确实有不少北外出身的艺人,在娱乐影视界声名大躁。比如当年红极一时的杨岚姐姐,比如过了三十岁反而越来越红的何迥老师。 而且,除了中南海之外,中央电视台也是每年来北外选人地重要单位之一。据说这里的学生男生素质优异。女生气质高雅,虽然缺少专业能力,但是稍加调教,便十分的拿得出手去。 北外的这种热衷文艺、重视艺术氛围地传统,据说是由来已久。当年敬爱的周总理他老人家视察北外,语重心长的对师生们说道:“输交官一定要懂一点艺术,没有文艺细胞的外事官员,搞不好这项工作。” ——原话虽非如此,但大抵是这个意思。我中华民族有五千年文化传统,最重文章礼仪;而西方人则最重艺术。他们重视音乐、美术、电影、雕塑、舞蹈……一点不下于我们重视文章礼仪;因此总理当年才有此一说,一个外交官去西方诸国,在外交应酬的场合侃不上几句艺术。大抵会被西方人看做是蛮荒之地来的土著,而被轻视,个人面子事小,有巫国体事大。 从那以后,北外学生学习艺术风气日盛,和电影学院、音乐学院等等艺术类高校之间的联系也日益紧密。 事实上。凡是我们国家出去的外交官,无一不是具有相当的艺术修养,就连前几年连着两任国家主席出访。也可以看到他们在国外唱歌跳舞、演奏乐器,做亲善文艺外交——中国外交界文艺风气之盛可见一般。 电影学院和北外的交情由来已久,北外大概是北京高校中除了电影学院之外,给学生放电影放地最多的一个院校,而使用的拷贝,大多都从电影学院购买。 当年易青念大学地时候,就有几个铁子,是北外的学生干部,其中有一人留校做了老师,混得不错。 易青昨天从孙茹那里出来。就赶紧联系这位仁兄出来撮了一顿生猛海鲜,然后又找到电影学院负责联系北外的那为校务老师——总算易大导演还有几分面子,第二天这两人就牵线为易青弄到了一间独立的阅览室单间,就在图书馆小语种系的藏书柜旁边。 话说易青既然立志要在两天半内学会一门外语,那势必要阅读大量地有关书籍资料;但是以他的阅读速度,看完一本再自己去书架上拿,一来一回纯属瞎耽误工夫。 所以非找人帮忙不可。不过虽然有许多人知道易青的记忆力恐怖,但是真正恐怖到什么程度,见到过他极限发挥地人,还真就没几个。 准确的说,只有一个——就是当年考电影学院导演系前夕,在海淀图书城陪着他,在一个下午之内看完全部电影类藏书的小云。 小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亲眼目睹那场九星连珠异事的人,更是唯一一个清楚的知道他的超人天赋来源的人。现在既然要再使用一次这种偷天之功,那只好一客不烦二主,还请卢云小姐来帮忙做做书童了——关于自己的异能这种事情,易青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一传十、十传百,真要传到什么国家机构那里;哪天晚上被人偷偷绑了去,切片做了科学研究都不知道。 ……小云算是被他给气死了。 原本是喜孜孜的来见他,还化了淡妆,选了件漂亮衣服,大动干戈地找了三拨保镖助理交替掩护,还不知甩掉那些烦人的“尾巴’没有——谁知道居然是来给他当搬书的苦力! 这位仁兄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居然还真就好意思让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给他做书童,自己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只顾埋头刷刷刷的翻着书页。 本来,红袖添香夜读书,美人伴读书生低眉,这是何等浪漫的雅事,结果被某大木头搞得这么没有情调,也难怪小云牢骚满腹,腹诽不已了。 易青面前的书,渐渐越垒越高的多了起来;气归气,小云还是照着手里的北外印地语系教授帮易青开出书单,一行行对着中文书名,把他需要的书从外头的藏书柜弄到他的面前。 …… 所谓印度语,其实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事实上并没有这么一种语言;要说印度国语,其实就是印地语。 说到印度通行的官方语言,包括了英语和印地语两种——孙茹在前期的谈判交流中,和印度代表们用的,大多都是英语。 假如说学习英语的难度是十,那么学习印地语的难度大概就是十的N次方了。在北外,这种冷僻的小语种,学习的人也不是太多,除了应用不广的缘故之外,它的难度之大也是令人望之生畏的原因之一。 万事开头难,易素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时态、语法、阴阳性啥啥的理出了一个头绪。好在他用的是囫囵吞枣的干法,别管理解不理解,只当是天书,生记下来就是;记得多了,看到后面想起前面,自然产生了一种融会贯通、恍然大悟的感觉,越学越加顺畅起来。 这天一直学到夜里,北外宿舍区打响了熄灯铃,易素和小云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易青约了小云又来到北外。打开那间阅览室进去,里面的东西一点没动,易素一屁股坐下,接着昨天晚上最后看的那本书夹了书签的那页,埋头看了下去。 小云知道他这种持续记忆最怕干扰,所以也不敢跟他说话,乖巧的坐在一边,继续帮他理书,到了吃饭时间就出去帮他买个饮料买个汉堡什么的。 今天小云是自己开着自己的那辆精品小跑,直接进得北外校圆,根本没带助理之类的人,也没搞什么障眼法——谁爱跟谁跟去。说不定明天还写出一条,说她卢云努力学习外语,准备和华星解约,正式进军好莱坞之类的;最难听也不过说她被外国导演包了云云,这都是小菜了。 一天时间很快又过去了。 晚上八点多钟,饥肠辘辘的易青红着眼圈抬起头,带着歉意和感激的看着小云。 小云打了个无聊沉闷的呵欠,问道:“看完了?收拾吧!” 语气正常的好象易青看完了一本言情小说一样——天知道,这个变态用一天半时间,看完了一个印地语系研究生六年内应该看的全部书籍资料,光是整理这些照西,两个人也得花上一两个小时。[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别收拾了,您还没用晚膳吧,小人请您移驾全聚德孝敬您一顿?”说着,易青连忙殷勤的上来给小云揉起肩膀来,讨好的道:“您受累、您辛苦,您对小人的恩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汹涌而来,又如巍巍高山……” “行了行了,别贫了。”小云幸福的靠在他身上,在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拍了拍,问道:“明天还来吗?” 其实小云早就想通了——这是易青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只能跟我卢云共享。 那场九星连珠把她和易景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就凭这点维系,她和易青这辈子就很难拆解的开——仿佛是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宿命,决定了自己和易青的情分。 在“天意”这个玩意儿面前,什么依依、什么孙茹,全都得退避三舍——用周星星的话说:上天安排的,还不够你臭屁的啊!最大嘛! 想到这些,小云这个书童就做的心甘情愿,不知心里有多美了。 第二十章 一旗麾指天下从(上) 广电大楼的礼堂里,满座悄然。 只听见一把极有磁性、极富煽动性的声音,在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韩山平和他的翻译坐在一旁,他看向易青这个小师弟的目光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欣赏。虽然今天,他和易青是共同担任谈判的中方代表;但是,除了一开始双方用英语来互相寒暄的那些开场白之外 确实够震惊的。生生把这十几个印度三哥哥给震得不善。 今天来到礼堂来参加中印商务谈判的有两位印地语翻译,一位是政府给韩山平专门配置的印地翻译;另一位是易青带来的,经北外的老师介绍,聘请的他们学院的一位下海的副教授,来担任他的商务谈判助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个翻译。 不过现在这两位专业人士现在全成了聋子的耳朵了。因为中方代表中的这位,比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更专业。 印度一方的代表有三位,来自印度三大影都的三家最大的影业公司,领头的是一位婆罗门,名叫巴尔哈因德寇塔森辛——易素学了几天印地语,知道这个名字中,姓是在中间的,也就是说这位巴啥啥先生其实是姓塔森,也就是塔森先生。 塔森先生现在越看易青越顺眼,越看他越亲切。易青的印地语流畅自然。语意丰富,善用诸多比喻、借指等精彩的修辞;他不仅精通印地语,而且用语高雅,措辞平易之中偶现华丽,而且往往出语幽默。风趣之中带着古雅,最绝地是,这个中国电影家对印度的历史、文化、民间逸事趣闻、风土人情乃至一些历史名人的脾气兴趣嗜好掌故等等,无一不是了如指掌。 马克思曾经说过:“印度没有历史”,事实上,印度人不注重记录和整理留存自己的历史,现有地印度历史除了靠西方一些旅行家游经印度时留下的一些笔记,以及中国留学僧人玄奘、法显等人的传世行记中能够得到一些一鳞半爪的记录之外,几乎所有的印度历史都是和神话传说混淆在一起的——所以一向厚道的马大大才会说那么句有点伤人的话。 但是印度人自己却从来不这么认为。尤其是象婆罗门这种高种姓门第,对他们自己的历史文化是非常重视、非常自矜自负的。在他们看来,那些神神怪怪地神话一样的历史。根本就是印度真正的史实,都是发生过地,印度人本来就是神的子民。 在印度。种姓制度的残留使得许多形式印度本民族的文化,文艺方面的东西,只能为高种姓门第所拥有。低种姓,尤其是印度人所谓地“不可接触的贱民,那部分民众,其实连享受教育的权力也“仍在争取中”)印度官方说法)。 这种文化现状,使得印地语派生出来地古语文化。产生了一种分层。贵族式的高雅古奥的语言和平民使用的语言其实是不一样的。通俗点说,就好比高种姓的人说文言文,低种姓的人就说大白话;再比方说。贵族说的是阳春白雪,青民说的那种就是下里巴人地俚语方言。 而易青现在说的,就是这种高种姓门第很看重的、他们自以为很牛B的贵族式印地语,用语古朴典雅,比兴高深委婉,高度展现了印度几千年的语言文化积,带有印地文化特有的神秘而华丽的色彩。 现在,在塔森先生和印度代表团的十几位电影商看来,这位易青导演简直就是一位流落民间的婆罗门王子,拥有那么高的贵族式文化修养;他的印地语和他对印度历史文化的了解程度。简直就象他是从小在印度高种姓家庭长大的一样。 “易导演,莫非曾经在敝国长期留学过?”塔森情不自禁的问道。随即他自己马上在心里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今天的印度虽然已经远比以前开放,但是来印留学的外国学子实在是寥寥,如果这些留学生中有一位后来成了中国炙手可热的头号青年导演,那在印度国内恐怕早就是天大的新闻了。 “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易青礼貌的回答道:“那是摩诃耶那提婆的功业。但是我希望今天在这里的善人们,能促成我们的合作与联盟,将来能让许多仰慕伟大的印地文化的中国青年,能到贵国去学习。” “摩诃耶那提婆”就是印地语中“大乘天”的意思,这是当年的印度人对唐朝留学生玄奘大和尚(就是〈西游记里那个耳根子很软的大胖和尚)的称呼。易青现在对这种发音拗口,词义复杂古奥的词句,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十分潇洒。 在场的几位印度大乘佛教的信徒,听闻大乘天的古印地语发音,赶忙合十默念佛号。 塔森连忙打蛇随棒上,接口说道:“其实说到电影方面的交流,当然是我们的青年孩子们来中国,同中国的电影艺术家们学习,这也是我们这次来所期盼得到的贵国一方最后的诚意,也是我们在谈判阶段唯一的正式要求。” 说罢,塔森和他身后的几位印度代表团的成员突然都非常紧张的盯着易青和韩山平。 易素有些感到愕然。这种文化交流的事情,何必拿到正式的谈判桌上来谈?自己去中国大使馆办签证办留学手续就是了嘛! 韩山平显然也摸不准这帮人的脉,迟疑了一下,立刻一个太极推手打将过去:“当然,原则上。我们将给予贵方最大的诚意,无论是哪方面的,我们当然也真诚地希望,两国的年轻电影家能得到充分的交流和彼此学习的机会。” 易青听罢暗暗喝彩——真不愧是职业政客啊!这小外交辞令整地。乍一听好象啥也没说,可这要是仔细的一听嘛……它还不如乍一听呢! 韩山平说的是英语。尽管知道这帮印度佬个个都有英语八级的水平,但是翻译还是礼貌的把这话翻译成了印地语。几个印度代表团成员面色郑重,交头接耳的商议了一下。 随后,塔森则代表印度方面表示,愿意承认中国在中印两国的“泛亚电影联盟筹备委员会”中占据主导地位,并且推举中国代表为将来的第一任泛亚电影联盟主席;条件是,希望中国代表团能促成,让印度尼赫鲁大学的电影学系的大学生能大批地来到中国学习电影,并且和电影学院的部分教师进行交换教学。 …… 印度代表团的这个“最后额外条件”,就象天上砸下块馅饼……呃。不对,是砸下块印度抛饼,活活得把易青和韩山平砸得美晕过去了。 印度是世界电影产业地第二大潜在市场。它和中国一样,有着十几亿人口,其中有几亿是具有电影购买力的城市人口;而宝莱坞的电影产量,则是世界第一的,远比美国好莱坞的电影产量还要高。 但是说到票房价值。宝莱坞地产品可能十部都及不上美国人一部。印度电影最大的缺憾,就是电影的题材形式太单一了。甚至有人说,印度除了歌舞片、音乐片以外。几乎没有电影。 一个国家一年产几千部电影,却没有故事片,这真是一大怪事。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当中国电影在几乎一无所有地废墟上开始踏上电影改革的大路时,我们的紧邻印度,他们的电影产业也在面临着一场颠覆性的改革。 一些印度先进、开放的知识分子,立志要打破传统电影僵化、死板、无法与国际接轨的现状,这就是著名的印度电影第二次新浪潮运动。 简单的说,印度电影改革家们认为。印度电影不该只是连接吻都要被抵制地那种保守的旧式样板戏,更不应该只有歌舞片和音乐片。印度电影要走向市场、走向国际,世界各国的电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印度电影就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不能说,只让美国大片进印度来赚印度人的钱,而印度人却没有拿得出手的产品去赚美国电影市场乃至世界电影市场上的钱。 但是要搞新浪潮改革,至少得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资金,也就是钱;另一个就是学术技术保障,也就是通晓电影学的人才。 以往其实也有不少印度人去到世界各个电影强国去留学学习,包括来中国的电影学院,但是都是零散的民众中的个人行为,而且这些人学成之后,大多都留在国外,因为本国的这种电影风气不适合他们发挥。 现在,以易青为首的中国电影家们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这种双赢的合作其实也他们自己很期盼的,所以一开始孙茹他们的工作就进行的相当顺利,两边可以说一拍即合,偶有分歧的不过是些非原则性的利益问题。 但是他们一直有一种顾忌——在印度人的传统意识形态中,他们对文化的封闭、保护的意识是很强烈的,他们对待知识就象对待一个有质有型的实物一样,高度重视它的所有权。 在这样的意识形态下,他们总是潜意识的认为,让中国人“交出”这么多年来电影学研究的学术成果、专业技术,是一件很是一回事的事情。 ——这简直让易青联想起,以前在历史课本里看到的那些大航海时代的航海家们,拿自己船上的食盐跟南美土著换钻石的故事。 没想到,在这么开放的时代还有这种事。在印度代表团看来是大问题的事情,在易素看来简直不是问题。电影学院在N多年以前,就已经大开方便之门,接受来自上百个国家的留学生了,甚至专门为留学生们建了一片宿舍和一座留学生楼;至于出去讲学赚外快,想来那更是电影学院的老师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易青简直可以拿这个两头做人情了。 但是韩山平显然是个很会谈判的“高手”,大侃政策和中国国情,列举了促成这件事的许多难处,直到印度代表团肯再让出一部分利益后,才面有难色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 三天后。中印双方经历了长达七个月的两轮谈判,终于有了结果,并正式在广电大楼会议室签定了合约。 中方代表是中国国家广电部、电影局,以及韩山平代表的中影集团、易青的代表的华星集团、黄家兄弟的华裔兄弟影业、于董的博南集团,而印度一方代表的是印度文化部和塔森等人代表的印度三大影都的十大影业联盟。 合约规定的细则有一百多款,但是简单的说,就是以后中国的电影卖到印度,就象北京产的电影买到四川一样方便;而印度人要到中国来拍电影或者给他们的电影做宣传,就象上海人去湖南拍戏做宣传一样方便——总之就是两个的电影产业就象一个国家的产业一样,这叫无差别产业互相贸易。 同时,成立“泛亚电影联盟中印筹备委员会”,易青任主席,孙茹任执行主席;作为交换条件,今年七月开始,印度以一批一百二十人到一百五十人的批量,派本国留学生来电影学院留学,并由电影学院的师资力量为主寻,每年由中方组织中国的电影教育家赴印讲学。 当然,同样的,印度方也会每年派他们的电影家来给中国学生讲讲歌舞片和音乐片这些他们擅长的东西——这叫平等交流,大家都有面子。 …… “赚到了,这家伙真叫赚到了。”签约仪式完成后,易青一脸庄重亲切的奸笑,和塔森大力握手的时候,一边很有风度的望着记者们的相机镜头,一边很小市民的想道…… 第二十章 一旗麾指天下从(下) “我看你是皮痒找抽了是不是?”孙茹站起来拿个文件夹就去拍他。 易青笑着躲了开去。马丽丽滚蛋了之后,他在公司里说话可放肆多了,不用顾忌被人偷窥。 “喂,傻妞!听说你今天早上又傻笑了一上午?”易青笑道:“怎么着,是不是又有几个国家的影业协会找来了?你现在快成万国女皇了吧?” “你才是傻妞呢!长得就象傻妞,还是个丑妞!”孙大小姐嘴上一点不肯吃亏,不屑的道:“多两个联盟的国家算啥,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告诉你,今天早上另有好事了!” 说着,孙茹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想不想弄个奥斯卡小金人玩玩?” “奥斯卡?你给发呀?”易青笑道:“人家张大大想了多少年都没想着,你一张嘴就一个,该不是潘家圆旧货市场淘来的?” “去你的!”孙茹扔给他一张写满英文的请柬一样的信函,道:“认识美国字儿不?自己看!” 易青拿起函件仔细一看,好家伙!他忍不住吃惊的失笑起来,对着孙茹叫道:“这……晕菜了我,咱二师兄那海一样的美钞还真没白砸,居然还真让他虎口拔牙了嘿!啧啧,虽说只是提名……” 孙茹笑道:“一早我打开一看,居然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发来的。请咱们参加奥斯卡颁奖礼的!我已经打电话给李氏国际那边核实过了,这可是人家二师哥拿一亿多美金给咱们换回来地!” “什么二师哥?那是我二师哥,你得叫李叔叔。”易青笑道。看来李恩华这整整一年的奥斯卡大战,确实是没少用力。给〈花木兰争回了最佳导演、最佳美术、最佳电影音乐、最佳摄影指寻、最佳外语片五项提名。 孙茹似乎没听出来他在辈分上占自己的便宜,仰头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下道:“咱们都走不开啊!你带队去领奖吗?” “哪有那闲工夫?”易青瞪眼道:“手边多少事情啊!告诉丫的啥啥美国电影艺术又是科学啥学院地,就说爷没空!说实在的,去了也白去,他们要是肯把最佳导演颁给我,我易青就爬到自由女神像上去向全美国人民道歉,然后再从上面跳下来。我看,那个外语片也是提个名做做样子,没戏;要不是考虑到咱二师兄不容易,咱们连派代表去都省了。” “胡说。充什么大头蒜呢你!花了那么多钱弄来的提名。怎么能去都不去一下?”孙茹道:“露个脸,配合一下《双枪老太婆的美国宣传也好啊!” “对啊!”易青嬉皮笑脸了半天,这下想起来了。他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拍了下桌子道:“我正愁这事呢。我看,就让娴儿和罗胖子、何风师兄代表〈花木兰》剧组去奥斯卡颁奖礼;另外,让依依和小意也跟着去,再让宁姐安排几个得力的宣传部、公关部的行政管理。跟着他们一起去。参加完奥斯卡晚会,就地在美国配合詹姆斯他们做《双枪老太婆的宣传推广。” “可不是,我就是这意思。才想到这一层。你可真是笨到姥姥家了。”孙茹瞥了他一眼,笑道:“万一要是这五个提名里不小心拿了个奖,那《双枪老太婆可就发达了……哈哈,在美国大卖的中国主旋律影片,太牛啦!” “切,见过什么呀?瞅你那点儿出息。”易青笑道:“现在这些都是小菜了。等咱们这个泛亚联盟正式启动起来,整个亚洲的电影产业的盘子都在咱们手上转动,到时候咱们还用看美国鬼子地脸色?喂……对了,给我看看。现在都有哪些国家愿意和我们商洽联盟的事了?” “你呀,你是什么筹备委员会主席,整个一个甩手掌柜的,什么都得来问我。” “那是,不然要你这个执行主席干什么。”易青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孙茹斗着嘴,一边盯着桌子上的一整摞小山一样的文件来函等文案。 按照孙茹一向的习惯,一件事归一个档;这次凡是中影和广电出头去联系的,孙茹负责去接洽地,每个国家孙茹都给他们立了一个文件夹,厚厚的叠成一摞。 易青只要看这叠文件夹贴在外面的标签就知道是哪个国家地…… “哎哟妈诶,还真没少联系啊你们……”易青一边赞叹,一边喃喃的念道:“叙利亚、沙特、亚美尼亚、巴基斯坦、新加坡、缅甸、孟加拉国、黎巴嫩、约旦、巴勒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尼泊尔、印尼、伊朗、格鲁吉亚、乌兹别克斯坦、菲律宾、土耳其、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马来西亚、阿联酋、塔吉克斯坦、塞浦路斯、泰国、斯里兰卡……我地妈呀!” 易青念着念着,把自己吓了个够戗,抬起头来叫道:“这也太离谱了吧!我才几天时间没过问,就多出来这么多,要是一家家谈判过去,那这份事业不得交到下一代手里去啊!” “你才知道我们这些在下面工作的人的工作量有多大啊!”孙茹没好气的拿起手边一个文件夹丢过去,一边道:“这些还不算完呢,这里还有些更麻烦更不知道怎么办的!” 易青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个独立的文件夹,里面都是一些听说了中印签约组织筹备亚洲影业联盟后,主动来和中国国家电影总局联系接洽的小国。 易青仔细一看:巴林,阿曼不丹,柬埔寨,越南,马尔代夫,也门,东帝汶,文莱、老挝……他忍不住笑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些国家有自己的电影工业吗?就要参加泛亚联盟?我地妈呀,这里还有朝鲜?他们也愿意来同流合污?咱们这可是有不少资本主义国家呀!” 孙茹笑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些都是自己没有自己地国产电影的小国,听说了中国要搞亚洲影业联盟。就抢着来提出,希望中国能帮助他们创立自己的电影产业体系,共同进步嘛!其实说白了吧,这里有很多根本就是一两个想投资电影的商人。看准了咱们这个泛亚联盟将来能赚大钱,就不知怎么勾搭上了他们国家地使馆或者政府的外事官员,打着国家的旗号就来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易景自言自语的道。 “都怨你!好大喜功,把消息满世界放。”孙茹笑着挤兑他道:“你当初不说什么登高一呼、应着云集;一旗麾指,天下景从吗?这下好了,该从的不从,不该从的全来了?” “谁是该从的?”易青反应过来了,问道:“你是说日本和韩国?” “那可不?”孙茹点头道:“这两个国家的电影产业占整个亚洲电影票房产值的一半,没有日韩的加入,咱这还能家亚洲影业联盟?最多只能叫半拉儿影业联盟。” “小鬼子和高丽棒子那边不用急……”易青思索着道:“他们是在观望呢!咱们这个联盟明摆着是要跟好莱坞叫板。他们每年在美国有那么多出口影片和音像制品,当然要犹豫一下。但是只要咱们这个事情搞成了,这么大个市场。他不上杆子凑上来地话,那不是被全亚洲的市场孤立了?所以这两个国家不用去管他们,利益到了他们自己就来了。” “倒是手上这些现有的来联系地国家,你看看,大半都是需要我们去帮助他们的。这件事一定要办好,”易青沉吟道:“你们现在这样不行,要重新建档。专人负责。改天你们和中影、广电那边开个会,把这些有希望、有意向加入合作的各国整理一下,分个类别……” ……自你看,所有的前苏联国家,可以归到一个档案里面,然后成立专门的小组,给他们接触谈判。这些国家地电影艺术水平,比咱们国内只高不低,别忘了半个世纪以前。俄国人是世界上最懂拍电影的两个民族之一,咱们以前在电影学院学的东西有一多半是从苏联电影家地理论里研究衍生出来的,另外,象沙特,尼泊尔、菲律宾、土耳其、马来西亚、泰国、斯里兰卡这几个国家,都是亚洲的电影强国,也给他们单独做个档案,好好跟他们谈谈具体怎么合作的事;再比如象伊朗,要给他们这一个国家单独立个档案,伊朗可是平民电影王国,整个国家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随便提溜一个出来可能都有相当的电影修养,我们要重点扶助伊朗的电影,将来号召全体成员国给他们低息借贷,他们是有技术有艺术,就缺钱——咱们就给他们钱,帮他们发展,让他们三五年内就拍出震毙美国佬的电影来……” “至于这些在地图上小的跟邮票一样的国家嘛……”易青望着手里地文件夹,苦笑着犯了难。 第二十一章 钱是王八蛋(上) “拜托你,大哥!”孙茹听说易青还要安排那些来试探着要求中印影业联盟来扶助他们的小国,忍不住笑骂道:“你以为你是耶酥啊,你安排的了那么多吗?这些国家只好先放一放,等他们自己有了独立的国家电影工业再说,或者啊,等咱们的泛亚影业联盟发展几年之后,规模非常壮大了,有了余钱余力了,再有计划的扶助一些国家,帮他们建立自己的电影产业系统,至于现在嘛……” ………很简单,”孙大小姐莞尔一笑,道:“交给文化部外事办的外交家们,用外交辞令解决就好了。” 易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一口气是吃不成个罗纲的;还等以后发展大了再说吧!” 遥远的北京西城,在家里休假的胖子罗纲,正在院子里摆弄自己的黄金镜头,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嚏喷…… …… 华星集团已经许久没有开会了。今年重大的计划、重大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易青和孙茹以及北京华星的的中层以上人物,全都开足马力投入到这些事关未来整个亚洲电影行业兴衰的计划中去了,实在没有时间精力开新戏。所以华星创立以来一年一度的艺创会议也推迟了。 于是,在孙茹日常主持的筹备小组的工作告第一阶段基本结束后,易青和孙茹在北京华星大厦召集了华星集团这个年度地中层以上人员年会;香港华星那边,孔儒也飞回北京来述职。 这一年。香港华星一共有五部电影上映,其中孔儒的《被凌迟的英雄和李想的《眼镜蛇之吻大获好评,在刚刚结束地德国柏林电影节和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上很受瞩目,得回了几个重磅的奖项;票房方面。香港华星去年盈余两亿多港币,加上海外音像方面的收入,扣除税款后年利入帐近五亿,可谓是一个小康年景。 年会上,大家听孔儒简单的做了述职报告,都十分兴奋。这里的华星同事大部分其实已经在电影北京上映的时候去剧院看过了,而且只要稍微关心新闻的人就知道这一年孔儒和李想有多风光了,都纷纷向孔儒祝贺。 香港华星的稳定,无疑为易青和孙茹他们未来要做的大事打下了一个巩固的大后方,令他们塌心不少。 明年,也就是下一个商业年度。孔儒又提出了几个香港华星具体地拍摄计划,主要是一些商业题材。香港影市在易青当年的亚洲影业四点原则的新秩序带动下,复苏地特别快。正是年景好的时候,当然要趁机搂钱。 正好明年易青和孙茹都没有空出新戏,于是就决定从总部易家班借调大量的技术人才给香港华星,以此来提高孔儒和李想、单少玉等导演的作品水准,希望明年有个更好的成绩。 易青也和孙茹上次去香港开会时一样。一再强调要香港华星这两年一定要求稳,把新影城计划起步这个阶段给度过去,那就是集体地胜利。 这个会一直开到下午五点多。决定了明年各部门的工作流程。华星集团大体在下一个商业年度分成三个部分。 易青和他的助理团,包括会计师、律师等人,在会议结束后飞往兰州,和路威等人一起进行竞标新影城工程地准备工作;孙茹带着北京华星的所有行政人员,全力投入和各国影业接洽,筹建泛亚影业联盟的事,宁倩华和杨娴儿为负责人,组织〈花木兰和〈双枪老太婆,剧组的成员,赴美国参加奥斯卡颁奖礼,进行〈双枪老太婆》在美国的宣传发行等推广工作。 这一年华星集团兵分三路。各有各忙;可以说续易青在香港打开局面之后,这一年是华星的又一个关口。前途机遇无限。 …… 次日早晨。 在飞往兰州的飞机上,易青落寞的望着窗外飘过的朵朵白云,叹了口气。 以往他也没少出差,不过身边总是有许多亲密地朋友,惟独这次格外的孤单。华星创建以来,从来没有象今年这样忙过——依依和杨娴儿去了美国;孙茹留在北京坐镇;连小云,也被孔儒要去做新戏的女主角了。身边没有了她们笑笑闹闹的日子,还真是怪冷清的。 下了飞机,天路集团派来接机的人迎了上来。大家坐上大车小车,西行五个多小时,经过一段漫长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旅程之后,到达的天路文化城。 易青下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将来新影城建起来,非得在这里修个飞机场不可——上次只有易青和依依、杨娴儿他们几个人,所以路威用直升飞机接,这次跟易素一起来的助理有十几个人,只好拿中巴车拉了。 “呵呵,老易!辛苦辛苦!”老远的,路威就埋头一阵小跑,冲了过来,兴奋的拍着易青的背,蓬蓬的响,大声道:“还没吃午饭吧!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炭炉祟杂汤,烤全祟,怎么样?” …… 三脚小炭炉上,一只刚足月的小祟羔子,在大厨不停的翻动中渐渐的烤成了金黄,间或一两滴油脂滴落火炉,发出滋滋的声响;刷上蜂蜜和密制的酱料,用小刀割下嫩嫩的几片,洒上香喷喷的孜然和小胡椒,就着大葱卷饼来吃,再来一口滚热浓郁的祟杂汤——那滋味,简直拿个西北王来也不换。 易青同来的人已经安排在外面开了桌大席;这边的小屋里只有易青和路威两人单独就餐,好让他们两个安静的谈点事情。 易青一口气消灭了两条祟后腿,才稍稍打了个底,喝了口祟汤,叹了口气道:“香,真他娘的香!将来新城市建起来了,旅游餐饮这块也该大力发展一下,兰州拉面、祟肉泡馍、全祟宴、白斩文昌鸡、西北凉皮、烤肉串……乖乖,不把那些老外吃傻了?” “唉,这些话,还是等开发权拿到咱自己手上了再说吧!”说着话,路威很有礼貌的对烤着小祟羔的厨师道:“谢谢您师傅!我们自己来行了,您去休息吧!” 这大厨是文化城请来的老员工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有的,知道路威和易青要谈事情了,连忙理解的笑了笑,插闭了炭炉,把烤好的全祟用大盘盛了,放上桌子,让易青和路威自己取用;做完这些,和路威打了招呼,低头出去了。 等人一出去,路威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易青,道:“看看吧。” 易青拿过来一看,上面花里胡哨的又有日文、又有德语、还有英文,后面的括号里注明了汉字— (: ) 第 59 部分阅读 易青拿过来一看,上面花里胡哨的又有日文、又有德语、还有英文,后面的括号里注明了汉字——看样子全是一些外国公司的名字。[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嗬,好家伙,万国群英会啊!”易青一边笑,一边比划着唱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俺不免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厄……净!” “杀?你杀得下手吗?”路威笑道:“这些全是能对咱们构成威胁的外国公司,有日本鬼子、有盖世太保、还有美国大鼻子,但是这里面最有实力的,也是咱们最强的竞争对手,就是你们孙大小姐那位野心勃勃的老爹……怎得?你还敢连他也杀个干干净净?” 易青苦笑了一下,嘟囔道:“他***,这叫一个难办,叫一个憋屈呀!” 路威笑道:“我跟我老爸商量过了,不过他老人家不太乐观,总是觉得这支大标不太可能落到我们集团手里。不过,这支标我们又非争取不可,不然的话,我们这个小文化城的未来……” 易青理解的点了点头,道:“政府把新影城选在你们的小文化城旁边;要是工程承包给外国公司做,将来这帮鬼子在你旁边起高楼大厦,非想办法把你们吞了不可,最低限度也得给你们搅黄了;要是承包给你们,反倒正好可以把文化城合并进来,这等于你们已经做了充分前期建设,给国家省了不少钱呢!我看这一点,那些当官的也应该想到才对!” “唉,未必吧!”路威道:“反正按照改革开放三十几年来的以往惯例,这种规模的工程,大多都会包给外国公司做,最不济也得是外国公司和中国公司一起做。” “靠!肉食者鄙!”易素忿忿的骂道:“这些当官的,怎么就那么软骨头,难道外国人的屁也是香的?就非得跟三孙子似的上杆子的把咱的钱拿给鬼子们花差?” “不是这么说,”路威摇头道:“你不在建筑这一行,有些事你不太清楚,这里头还有点缘故……” 第二十一章 钱是王八蛋(下) 说到这里,路威情不自禁的顿了顿,笑容有点尴尬,他想了想,道:“其实站在国家政府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恨不得从施工到原材料,全部都由我们自己国家的企业包办了。可是以往也做过几例,政府把大工程承包给我们国内的大型建筑公司来做,结果……唉,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事儿……” “少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易青不耐烦的笑骂道:“要说不上台面儿的事,我们这行的脏水比你们绝对只多不少。哪一行都有好人、有坏人,有光彩的一面也有见不得人的一面,咱做人自己知道自己应该站哪块地儿就行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路威点了点头道:“对,这话实在!”说着,端起汤碗来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以往包给国内公司的那些大工程……好家伙,派下去一亿的资金,能有一半用在工程本身上,那就是清廉的该烧高香了。钱财过手落三成,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建筑商们拿下一支标,先得把自己竞标过程中花的那些暗钱收回来吧?然后凡是跟工程有关的政府官员上下、水啊电啊卫生环保什么的单位,你得一一打点吧?见人分一份,先得把红包送上,都打点好了,才敢动工。不然成天给你停个水断个电,或者告你个施工噪音扰民什么的,你受得了吗?到了施工建材这一块,又得剥一层。且不说那些经手采买的人怎么做帐搂钱的事,单说这提供材料地商人跟建筑商们勾结在一起以次充好,以旧换新,变着法子赚差价就让人吃不消了——有时候明明是一个批次的货,具体价值能差好几倍……” ……自这样一层层剥下来,真正到了用在工程上的时候,十块钱只剩下两三块,实际用来做正事的资金只不过百分之二三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在这百分之二三十之内把事情做好做合格。这就是非常有良心地了……更不用说那些偷工减料、外强中干的豆腐渣工程,那真是图财害命,丧尽天良啊!” 易青听了瞠目结舌。喃喃道:“真没想到。见过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照你这么说,比如这次政府批给新影城的这一百五十亿,要是包给一些没天良的公司,他们就楞敢吞下一百亿。只拿五十亿出来办正事?靠他姥姥的,这么说起来,咱们娱乐圈里那些睡睡小明星。搞搞潜规则啥的,还真是挺纯洁挺小儿科的哦?” “呵呵,开了眼了吧?这种事都见怪不怪了。”路威笑道:“可你反过来看看那些外国公司。人家就是硬气,他们确实是从咱们中国的工程里捞了不少好处去,确实赚咱们不少钱。可是人家赚地钱,全在明面儿上,该多少就是多少。除了合约里规定的酬劳或者合股的红利什么地,其他污七八糟的开销,一笔都没有。那帐目拿出来,干干净净的;而且国内这些猫猫狗狗的,想去鬼子们的工程里分一杯羹?不好使,门儿都没有!不但如此,而且还得争相给他们开绿灯,别说停水断电了,连水龙头都没坏过,管修!” “你说说,”路威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问道:“如果你是最上面那些当官的,你会把工程包给谁做?这不是明摆着吗?” 易青失声道:“你早不告诉我这些。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国家对自己的建筑企业印象这么差,这支标你们天路不是拿不到了?” “当然不是。这就是我要求你帮忙地地方。”路威道:“也不是所有的建筑公司都用这种方法做工程的。至少就我所知,我爸爸在西北干了十几年,那真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江山,每项工程都做的很干净。但是,光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干净还不够,还等那些主持竞标的中央和地方官员们知道才行。” “恩,所以你们希望我为你们去做疏通、介绍的工作,”易青点着头道:“也对,我手上有李氏国际的六亿美金,无条件的投入扶助这个新影城计划,我和李恩华这边地意见,政府还是不得不慎重考虑的。” “还不光是让你们帮忙推荐和疏通。”路威道:“我们会做两份标书,一份明的一份暗的。明的那份当然就是等竞标的时候用的,关于如何进行这个工程啊等等的内容而还有一份暗的标书,就是我们自己拟的一个计划,明确的把各种防贪污、防克扣工程款的措施列举出来,然后由你老易帮忙,把这份暗的标书交上去,跟上面那些官儿们商量。在这方面,我们天路集团是绝对有经验的,不说保证颗粒归仓,但是至少我们敢说决不从我们自己手里贪墨一块钱!” “要我做中间人可以,”易青沉吟了许久,慨然道:“要是信不过你们天路集团,信不过你老路家爷们儿,我一开始就不会选定你们来合作。但是事关重大,我还是要多问一句——威子,你给我交个底儿,这个大工程,你们的技术水青、工程水平等各方面,到底能不能吃下来?” “绝对没问题!”路威坚决肯定的说道:“要说建筑这行当的技术含量,说低当然不低,但是说高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基础的工程技术,把活儿做完做成做好的那些手段,大家其实都差不多。要单说到工程质量,那些老牌的外国公司当然是水平很高,比我们这些中国的同行确实强,强很多。问题是,有些工程其实用不着那么高的建筑水平,尤其用不着象一些外国公司那样,几乎拿一个工程当一个艺术品一样来精雕细琢,而且,很多东西不是技术高就能做的,还得讲不同的优势……” ……自好比这个新影城工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主体的夏宫大殿的工程,就是未来你们影业联盟要举行中国电影五龙金像奖的地方——你总不希望这个夏宫被外国鬼子的公司造成哥特式、拜占庭式、罗马式或者其他什么欧洲小洋楼群这类的建筑吧?要说在咱们中国人的土地上做出有咱们中国独特的文化特色,具有中华文化符号意义的大型工程建筑,我相信,我们天路集团绝对是无可替代、不可超越的第一选择!” “正是这话,”易素一拍桌子,大声道:“单就凭这一点,我当初就想过了,非得把这个工程包给你们不可!要是落在其他外国公司手上,尤其是万一落在日本鬼子的公司手里,还指不定整成什么爷爷奶奶样儿呢!” 说到这儿,易青吃了两块烤肉,想了想道:“那就这么着。咱们这两天参详参详,把明的暗的两份标书都给弄出来。下个星期,我就带着你们那份暗的标书,回北京给你做回公关去。” “别着急啊,老伙计。”路威道:“还没完呢!哪有那么容易?标书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更……更……更严重、更具体、更那啥的问题……” “你他妈别废话成不成?”易素笑骂道:“什么更不更的,有话你就直说,唱快板儿哪?” 路威耸了耸肩,无奈的道:“这个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钱!伙计,咱缺钱哪!” 说着,路威拿起那份文件,指着上面几家公司,道:“我做了详细的商业调查,发现这几家鬼子的公司,都是乖乖隆的冬的有钱!他们已经表示了,第一期政府拨下的一百五十亿和李氏国际参股的六亿美金除外,后面四期工程的工程与建设的资金,他们愿意投资入股……拿这家叫三井啥啥的日本公司来说,粗略估算,如果以他们的计划书施工,政府在后面四期工程中能节省近一百八十亿人民币,而在影城落成之后,只需要每年付出一部分红利给他们就行……” ……自最狠的还得说是你们孙大小姐的老爹,那真叫一个阔气,他给竞标委员会的标书上说,从第二期开始,他们自己出当期工程资金的30%,如果顺利,第三期他们出到35%;第四期40%……个以此类推,到第五期,出到全部投资的49%,保证中国方面的控股权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提供资金支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你说说,这不是拿钱砸人吗?看样子,他们美国宇通对这个工程好象是志在必得啊!” “唉!钱啊,钱啊钱!”易青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感叹道:“钱是王八蛋,没它可真难办哪!” 说着,他突然咧嘴一笑,道:“钱这个问题,其实……我在来之前已经和华星董事会商量过了,好办!” 第二十二章 我意怜卿甘做妾(上) 纽约。 世纪宇通大厦顶楼的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掌控了这个近千亿美金资产的国际财团的当家人——孙云博,正在和他的智囊团开会。 这间会议室名义上,是主席孙云博的私人休息室,就在他的大办公室旁边。房间的正中间放了一张硕大的欧式古董圆桌,这种桌子又叫骑士圆桌,是当年亚瑟王和他的骑士们商议要事时用的。 现在在这个房间里,据桌而坐的十几个人,全是宇通国际财团里,孙云博这一派系的高层。 宇通国际当年是由孙老爷子和孙云博的一位堂兄联手创办的,最初不过是一个海外华人的商务机构;后来中国大陆文化大革命结束,受到诬陷的孙老爷子得到平反,被国家广电和电影总局招回祖国参加工作,宇通的生意就落到了孙云博的这位堂兄和孙云博哥俩手里。 孙云博的这位堂兄年长孙云博十几岁,非常的善良能干,但是过于仁厚敦雅,不是个进取开拓型的人物,而孙云博就不同,野心勃勃,一心要将宇通做大。 两兄弟执掌宇通没多久,就赶上美国经济浪潮,纽约的许多公司几乎同时市值飞惩。孙云博在这个时候结识了美国第一华人黑帮的坐馆老大华老爷子,宇通从此与黑金结合,更加无往不利,在美国经济界迅速窜升。 据说当年孙云博的这位堂兄是反对孙云博和黑帮来往的。两兄弟因此还几乎反目。但是事情发生没多久,这位仁厚地长者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瘾君子在道旁枪杀。由于他无妻无子,所有的遗产包括当时在宇通的股份理所当然地被孙云博接收。 至于这个出了名的善人、老实人怎么会无故忍上一个唐人街的职业流氓,其中的内幕就无人知晓了。只知道半年之后。华老爷子的长乐帮拿出全副身家,入股宇通国际,成为仅次于孙云博的第二大股东,而华老爷子更是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著名的唐人街第一美女华云清嫁给了孙云博。 只不过,由于华老爷子在道上名声太响,在美国人的警察局里是挂了号的,用他地字号出来做正经生意,容易影响到宇通的社会形象。所以被挡在前面代表华老爷子掌握他在宇通的股份地,是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他的义子华云丰。 谁知孙云博婚后没有多久,立刻传出他与华云丰两人郎舅不合。结果把华老爷子活活气死的传闻;随后华老爷子生前的头号马仔芝加哥堂地红棍堂主马火旺同华云丰大打出手,长乐帮也因之分裂。 因此宇通国际虽然这几年在孙云博眼光精准,手段很辣的经营下发展神速,但是实际上内部却始终没有真正统一过。 好在这种国际财团的托拉斯形态一旦形成。其实并不需要多么群策群力,各干各得,年底分帐就是。 …… 宇通既然分了两派,那么有许多事情就得瞒着人进行,多年来孙云博已经习惯了先跟自己人开会。把事情议定了,再端到台面上飞库来请股东和董事们通过——这样以他在董事会所掌握地绝对优势,即便是华云丰反对。也没有多大作用。 房间里光线很暗。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伯爵红茶或者白兰地。两个美国人,两个欧洲人;一个一看就有拉丁血统的混血儿;剩下的全是中国人;紧挨着孙云博左手边,坐着一个慵懒的穿着白狐裘皮大衣,媚眼如丝的艳妆女子,赫然正是马丽丽。 “好了,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孙云博坐在房间正中间的位置——他喜欢这样安排座次,因为这个座位让他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两年来,今天是难得的人来这么齐。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孙云博地英语发音标准而高雅,声音充满力量,他指着马丽丽淡淡的介绍道:“她,你们都很熟悉了,不过都没有见过。她就是飞鱼。” 哦! 即使是这样一屋子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忍不住为孙云博这句话动容,纷纷坐直了身子。 马丽丽在一屋子男人惊诧的目光中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矜持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飞鱼是多年来孙云博给马丽丽起的一个代号。多年来,这个代号在宇通国际孙身一派的众人中,大名鼎鼎。 现在坐在这间房间里的每个人,几乎都从这个代号飞鱼的商业间谍手上接收过各式各样有趣或有用的情报,为孙云博做成了某些单纯的商业手段做不到的事。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面对面的见过这个神秘的女人。只知道因为古老的中国黑道,管这样的人叫“卧鱼儿”,所以孙云博在从马火旺手里接收这个女人的时候,顺口给她起了个名字——飞鱼! “关于我们在中国西北的新城市拓展计划,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让飞鱼给我们介绍一下关于我们对手的情况吧!”孙云博一边说着,一边向马丽丽示意做了个手势。 不经意间,马丽丽瞥了孙云博一眼,似乎压抑着什么,她坐正身体,朗声道:“各位好,我叫马丽丽,各位以后可以叫我LiLi。” 孙云博楞了一下,随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几乎同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来这个飞鱼姑娘身份露光之后,从暗处浮出水面来做人,对自己的身份还十分重视,自我认同的意识很强嘛! 马丽丽清了清嗓子,道:“关于这次我们在亚洲的房地产拓展集团,参与竞标中国西北的新影城承建工程的事,我奉了孙总的命令,做了一个具体的调查。调查的结果——能够和我们竞争的六家公司,详细的情况和他们的标书大概的内容与方向,我已经为大家详细整理出来了,开会前已经放在了大家的面前,可以看一看。” 众人轻松的拿起面前打印好的文件粗略的翻了翻,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垃圾。如果只是例行的研究对手,只要宇通市场和策划方面的高级职员们来进行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动用孙云博的私人智囊、核心成员躲到这个小屋子里来开会。 真正有用的材料,应该是马丽丽现在手里攥着的那份。 果然,马丽丽见大家只是略略一看,就抬头等待似的望着自己,就连忙举起了手里的一叠文件,隔着桌子发到各人的手中去;一边说道:“我个人认为,对我们真正能构成威胁的,得标几率最大,是这间中国大陆的本土企业。” “天路?很浪漫的名字……那个拉丁血统的混血俊男盯着文件耸了耸肩,笑道:“我从没听说过。” 这个西班牙与美国的混血儿堂五阿隆索,是孙云博的得力助手之一,现在是宇通亚洲拓展集团的总裁,专司亚洲方面的事务,宇通在亚洲的建筑房地产、电子、旅游酒店、文化商品等方面的投资,几乎全部由他经手打理。 他自己平时长驻新加坡,若不是今天这次小会需要了解和商议的议程,跟他的业务内容直接相关,决定了整个宇通下一步在亚洲的发展重点将从东南亚转到中国大陆——他还未必会巴巴的赶回来这一趟。 “先生,作为一个西班牙人,您值得原谅,”马丽丽淡淡的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但是作为负责亚洲商务的集团高级经理人,您似乎孤陋寡闻了些。” 被一个美女揶揄,阿隆索很有风度的摊了摊手,笑道:“我只关心那些市值超过一百亿美圆的,可能与我们发生关系的公司,难道这还不够吗?” “也许从前是够了。但是现在,”马丽丽笑道:“也许看过这份东西之后,你的观念和想法需要有一些改变,亲爱的先生。” 两人正在耍美式贫嘴,旁边一个一直表情沉静的看着马丽丽偷回来的标书的美国女人,缓缓的说了一句:“漂亮的计划书。” 孙云博转过头去,望着自己的这个智囊——她有三个博士学位,其中一个是建筑设计。 这位建筑学博士看也不看只认一百亿美圆的阿隆索,径自对孙云博道:“我得说,这个公司的计划书写的棒极了,如果按照这个方案,那么未来中国西北将出现一个伟大的城市!我不认为,从前我们财团本部,在正式的高层会议上给大家看过的那份……我说是垃圾过分吗?反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不认为可以超过我们手里的这份出自某个中国设计师之手的计划标书。” 第二十二章 我意怜卿甘做妾(中) 阿隆索面对马丽丽这样的美女时很有风度,可是面对这位四十几岁的铁娘子时,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上个月代表宇通送往北京的那份各个公司参与竞标的初审计划书,恰恰出自他负责的亚洲拓展集团几位建筑师之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克制着说道:“亲爱的布朗夫人,建筑设计,尤其是土木工程建筑,一直以来都不是我们亚洲宇通的主要业务,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 “所以我们的对手不会管这些,先生!”布朗夫人毫不客气的道:“否则的话,你以为总裁今天把我们从地球的各个该死的角落召集来是做什么,还不是修改你那份见鬼的标书。” 似乎是已经对这位铁娘子的脾气格外熟悉了,孙云博也没有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只是挥了挥手,道:“不要争吵。布朗夫人对专业精益求精的态度令人尊重。不过,亚洲拓展集团的计划书也同样值得肯定,能够使我们拿下这支工程标的关键之处不在于建筑设计本身,而在于阿隆索提出的那个每期加投资金%的计划,我相信,没有哪个中国政府的官员能够对这样的条件熟视无睹。” 阿隆索听孙云博这么说,终究还是偏向了自己一点,也就得意的笑了笑,不再出声了。 马丽丽恭谨的回过头。对孙云博道:“但是,目前地情况似乎有点变化。对方……我是说中国西北天路集团,在我们的标书送到之后,很快修改了他们的初审标书。天路集团的标书里除了依据政府要求地建设计划之外。为每期工程设计了相匹配的城市民生行业,除了能产生大量的后期资金之外,还将提供中国政府一直很需要的大量就业机会,详细的情形,都在我们的调查报告里写明了…… 孙云博眉头一蹙,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人纷纷和他一起低下头去,翻着手里的文件,找到马丽丽说的那个部分,仔细的看了起来。 很显然。天路这份标书就是针对宇通地标书做的。和宇通的那个每期投入多少资金、给政府省多少钱相比,易素和路威商定地这个计划显然是高明的多了。 在新城做城建的同时,由天路集团出钱出力出面联系。在新影城周围发展各项民生产业,以天路文化城为中心发展餐饮、旅游、酒店、文化商品、娱乐……这些行业既能生出钱来,为国家提供利税;又能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吸揽全国各地的流动人口来到这里定居谋生,为将来新城市地繁荣打下基础。 跟宇通的那个计划相比??宇通投下去的资金。那都是死钱,砸下去多少花多少,虽然能提政府省下不少。但是毕竟有时而尽,然而易青提出地这个计划,对新城市也好,对整个西北乃至国家也好,是一个财源滚滚不绝,利国利民利在子孙后人的长久之计,当然要比干砸钱要有吸引力的多。 对于国内那些官员来说,于公来说,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实行,这个城市未来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不用他们操心了??各种产业都在天路集团建设工程的同期逐步完善形成了。再加上电影业作为这个城市的核心标志性特殊产业,整个城市的经济不说彻底盘活,至少能自给自足。 于私来说,这些都能换成他们的政绩??从无到有,建起一个城市,作为当官儿的,他们是要流芳千古的呀! 小屋子里地人皱着眉头,看完了易青和路威的这份才华横溢且激情四溢的计划书,默然不语。 这个事情可难办了。 这家天路公司,人家用的是他们本土企业的优势。纵然宇通集团也有心、有力针对他们的标书,用他们的思路拟订一份相似的计划??那也无法实施啊! 宇通之所以看上新影城计划,就是因为他们在中国国内一向是散着做一些业务,无法深入的在中国站稳脚跟,以至于无法在亚洲真正大展拳脚;所以他们才期盼这次能在中国拿下一个根据地。 要让他们在中国发展什么民生产业,盖酒店、盖酒楼、管理旅游景点?开玩笑,这些美国老爷哪懂这些?必须是熟悉当地的民生民情、经济状况、以及政府操作流程、行业资质,乃至风俗习惯等等,才有可能做这方面的产业管理,而宇通集团目前显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和思想准备。 这种事情,只有象天路集团这样,扎根西北多年,熟悉当地情况的企业才能胜任。 几个出了名的商业智囊谋士,看完这份计划书后,都只能抬起头来茫然的苦笑??这种天然条件上的差距,恐怕不是什么智力方面的因素可以弥补的。 布朗夫人叹了口气道:“如果正面竞争的话,这家企业一定夺标。除非中国的那些政府官员都是白痴,或者是疯子。” 阿隆索迟疑的看了看铁娘子,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望向马丽丽道:“我想知道,这家市值不到二十亿美圆的公司,是如何支撑起这份计划书的。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要在工程同期发展他们所列出的这些民生产业,至少要花费几百亿人民币…… “是三百亿人民币,或者更多……马丽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在刚拿到这份标书时,心里的疑虑跟您一样,亲爱的。” 阿隆索听她叫得亲昵,得意的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然后从容的欣赏起马丽丽胸部的线条来。 马丽丽 丽妩媚的一笑,随即正色道:“天路集团本身的资金量当然是远远不足,但是他们背后有其他财团支持。最近在香港崛起的亚洲影业领军集团华星影业,已经公开表明支持天路集团竞标西北新影城工程。顺便说一下,各位,请注意,华星集团是李氏国际在亚洲的代理人,而新影城计划在名义上,是中国政府和李氏国际共同开发的……” “李氏国际?哪个李氏?”有人惊讶的问道。 “您认为除了史蒂文森李的国际电子托拉斯,全美国……哦不,对不起,是全世界,还有第二个叫李氏国际的,能和一个国家共同开发这项工程吗?”马丽丽彬彬有礼的说道:“华星集团的主席易青,现在已经受李氏国际的委托,手里握着李氏国际投入第一期工程的六亿美金。选择哪家公司进行新影城计划,他的话恐怕有相当大的分量。” “但是,这六亿美金恐怕是工程款,即便是史蒂文森李,也不会允许华星集团把这些钱用来具体帮助某一家参与投标的公司吧?”一个欧洲人不解的问道:“那么,还是有三百亿人民币的缺口。据我所知,即使是这家搞电影的华星和这家……天路集团联合起来,他们手上的能够投入的资金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所以,这才是总裁今天把我们所有人召集到这里的原因。”马丽丽道:“就在一个星期前,华星集团主席易青在中国兰州的新闻发布会,向全中国发表消息,表示将以华星香港分部作为资产抵押,报中央人民银行和中国证监会批准,成立西北新影城工程的专项基金,面向中国的证券市场,入市集资!而根据香港证监会的评估,香港华星目前的总市值超过三百五十亿港币,所以他们成立这个基金,只是时间问题。” “一定要制止他们!”布朗夫人毫不迟疑的压低声音吼道:“如果他们集资成功,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要拿到这支标,一定要用其他的手段!” 听了这句话,周围的几个人同时皱了皱眉。 在他们中间,布朗夫人特别不招人待见,原因就在于此??这个女人太狠了!她作恶时从不觉得自己是在作恶,这种人即使是盟友也令人无法亲近。 而且,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即使是真要动用“其他的手段”,也不用这么直接说出来吧? 马丽丽却毫不吝惜的今天第一次向这位铁娘子投去了欣赏的目光。布朗夫人还之一个冷笑??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她是怎么利用从这位“飞鱼姑娘”手里得到的重要情报,一口气帮孙云博吃掉了三家中型石油公司的。那一次,她用的也是“其他的手段”。 “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任马丽丽去说的孙云博,终于缓缓的开口说道:“飞……哦,LiLi瞿你跟大家说说我们的计划……” 第二十二章 我意怜卿甘做妾(下) 结束了。 众人都已经散去。本就光线昏暗的小屋,此时显得益发冷清。 孙云博静静的坐在那个高高的正中的座位上,看着一屋子空空的座椅,如同一个孤独的君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心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野心勃勃、精力充沛、充满斗志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末日般的寂静冷清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心。 马丽丽还坐在他的旁边,安安静静的低着眉。然而孙云博就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样,当她是个透明的存在。 马丽丽对这样的气氛似乎有些不满,她终于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几时去订飞香港的机票?明天?后天?” 孙云博的身子恍然惊醒般的颤了一下,把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的心思强转了出来,淡淡的说了一句:“再等几天,能出发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说着,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嘴里喃喃的说着:“我……必须得弄清楚了。” 马丽丽听见这句话,心里微微一动,却并没有回头;直到孙云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 走出世纪宇通大厦,马丽丽眯着眼睛看了看纽约的太阳。她紧了紧白狐皮大衣的领子,下意识地伸手探入怀中,摸了摸她那张可以全球通用的电话磁卡——然后。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露出一个令人心里发寒的微笑,那嘴角微微斜着上扬地角度是那样诡异和暧昧,阴冷的眸子里有点狂热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的手在那张电话磁卡上按了按,然后抬步向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 “ 孙云博独自开着车,缓缓的行驶在纽约临近郊外的公路上。 他开的很慢,阴霾的脸色上透着沉重的思索。显然他地这种速度,给后面的车辆带来了一些麻烦——一辆小跑车籁地从他的左侧超了过去,擦身而过地时候,车上的人非常优雅恬静的向他伸出了一个竖直朝天的中指。 如果说象他这样的富豪也有确实意义上地“家”的话。孙云博的家在纽约地近郊。 那是从前长乐帮华老爷子的一处宅子,做为华云清的嫁妆陪送了过来,据说是华云丰和华云清兄妹俩从小呆到大的地方。华云清对这里似乎非常眷恋。所以婚后每年总有几个月,孙云博和她要住在这所房子里,渐渐的,这里也就成为了孙云博比较固定的住所。 当然,自从华云清嫁给了孙云博。而孙云博成为这座别墅的男主人后,华云丰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孙云博对于刚才那辆跑车上年轻司机的挑衅似乎恍然未觉,自顾自的想着自己地心事。嘴里颇有点神经质的喃喃念叨着什么。 银灰色劳斯莱斯缓缓的停在一片绿草坪外。正午的阳光下,一幢颇有几分中华古韵古香之色的别墅,矗立在眼前。 孙云博现在就看着这幢自己已经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发呆——他注视着一个窗口,仿佛能透过那茶色朦胧的玻璃,看到屋子里那个人的倩影一般。 他这一生,就爱了这么一个人。 那年前往长乐帮的堂口拜山会茶阵,华老爷子领着一帮海外洪门的兄弟,大摆筵席的曲意接纳。乱哄哄的场面里,几百条粗豪大汉吆五喝六。一屋子乱糟糟的烧酒混着人的体味…… 她静静的坐在人群之中,象一泓清清亮亮的幽泉一般,仿佛亘古以来就坐在那里等待着自己,冥冥中有种不可明知的力量在低吟浅唱,注定了这一生他们要向彼此走去…… 他看见她的第一眼,整个房间里便没有了别的声响、别的人;当华老爷子叫她过来同自己相见、自我介绍的时候,她那小鹿般清雅的羞涩更是令自己清楚的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为了得到她,他不惜答应华老头那只老狐狸所有的条件,允许长乐帮入股孙家清一色的宇通集团,还因此和自己的堂兄反目成仇——如果没有当年那档子事儿,也许今天的宇通已经是他一人的天下,怎么会出现他和华云丰分庭抗礼的局面,更不会有后来那些令人头疼兼心疼的种种麻烦。 一切的麻烦,都源自于孙茹早生了那一个月。 这是他孙云博的亲生女儿吗?孙云博望着手捧婴儿千怜万爱的妻子,心里腾腾的打着鼓。 女儿早产一个月,却比一般女婴还健康——每当孙云博疑惑的审视着她,看着她眉眼一天天不象自己,反却越来越像那个干舅舅华云丰,他心如刀绞。 他听见有许多人在议论,他自己是国子脸,而女儿小茹和华云丰、华云清都是清秀的瓜子脸,没准他们才是一家呢! 他曾经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那些议论,可是就连长乐帮最外围的马仔都知道,当年华云丰和大小姐华云清轰轰烈烈的初恋故事——他怎么能释然? 华云清是他的,只是属于他的,怎么能让别人染指? 妒忌和怀疑的火火在他胸膛里熊熊地燃烧着,可每次面对华云清的时候。他的怒火就被她那一泓清亮的幽泉浇熄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只要去做一个简单地DNA基因亲子鉴定,所有的真相就大白于天下了。 可是他不能,确切的说。他是不敢。 他输不起。这是他这辈子唯一输不起的东西——堂堂宇通主席,美国华人商界的第一富豪、第一成功人士,去医院查自己的夫人有没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笑话,真是笑话! 华云清是唐人街第一美女,是孙云博的骄傲,那就必须永远是属于他的骄傲!没有人能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妻子也好,女儿也好,无论他喜欢的他不喜欢地,反正在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的情况下。她们永远是属于她的,可要是做了亲子鉴定,结论是……地话,那他就不得不面对。他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属于自己的现实…… 孙云博一直以为,可以就这样维持下去,他是孙家的户主,那是他的老婆孩子……可是他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天天流着泪想着讨好和挽留自己地小女孩。那个站在小板凳上给自己磨咖啡的小丫头,有朝一日居然会成长到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和自己地女儿针锋相对、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其实。他并没有太把这次对华星和天路的商业竞争放在心里,毕竟对于庞然大物的宇通托拉斯来说,易青和孙茹短短几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就象一个一触即破的气泡一样——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正因为实力悬殊,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和马丽丽在美国商场养成的那些手段,练就地那副心肠……这个计划一旦发动,那就是易青和孙茹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的时候,甚至还可能欠下一辈子还不清的银行的债,去坐牢,或者从某幢大楼上跳下去——他曾经无数次的目睹自己的对手得到这样的结局。但是这一次,是他的“女儿”和女儿的爱人。 他太清楚女儿在华云清心里的地位——一个再文静柔弱母亲看见心爱的女儿受到伤害,有时候也会象一只发怒的母狮子一样。 所以他一直在迟疑犹豫——如果要是这个拓展计划要用华云清对他的感情去换,那他宁愿永远不涉足亚洲商界。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面对这件自己回避了二十几年的事——他必须弈清楚,女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他不能为了一个夙敌的孽种,而放弃自己的计划,放弃亚洲巨大的商业利益——孙云博带领下的宇通,应该一往无前,纵横天下! 但是他更不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绝路,让自己最爱的妻子后半生和自己决裂…… 所以他要去问清楚,他要华云清一句真话!只要她说,他就相信;她说什么他都相信,只要能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能维护住自己小心翼翼用半生的爱呵护着的家的理由。 孙云博心乱如麻的望着自己家的房子,终于想好了该怎么说、怎么问、怎么措辞…… 他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驶进自家的别墅…… 走上楼梯的时候,他的心砰砰的跳着,离妻子的房间近一步,他内心的恐惧就深一分——这种恐惧,生生的折磨了他二十五年! 他抬起了手,正要向房门敲去……突然!隐隐的听见屋子里有些声响,有人在嘤嘤的哭着,一个声音仿佛在低低的安慰着……声音轻的细不可闻…… ……自薄命怜卿甘做妾,伤心恨我未成名。唉……小清,我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能力带你走……二十几年了,你还怪我吗?” 这个遥远、陌生却有熟悉无比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清晰无比的钻进了正要抬手敲门的孙云博耳里…” 在那一刻,整个北冰洋的冰水,从他剧烈颤抖的心尖上无边无际的浇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渡陈仓(上) 屋子里的声音还在隐隐约约的传来,可是后面说的什么,孙云博一句也听不到了。 恍惚间,屋里的人陡然提高了声音,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大声说着,象是倾诉,又象是控诉命运对他的不公…… 孙云博努力的想集中注意力听听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可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口中干涩的象放了一枚苦胆一样……他知道自己不 (: ) 第 60 部分阅读 孙云博努力的想集中注意力听听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可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口中干涩的象放了一枚苦胆一样……他知道自己不能动,因为血压已经高到了令他天旋地转,随时可能使他倒下的地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许久、许久……倚着门的他稍稍回复了点神智,屋子里的声音又似乎能听清了—— “哥,你快走吧!我丈夫随时都可能回来,他今天说了要回来吃饭的……你们要是照了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不用为我担心,真的……我今天下定决心来了,就不怕豁出去,把这几十年的情债跟他算个清楚……” “哥,你别胡说……快走,快……” 孙云博呆呆的盯着房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里面那令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华云丰与华云清“兄妹”两人正相拥着坐在床头,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落着泪抽泣着,低低倾诉着什么,而他温柔的揽着她地腰。轻轻的安慰着她…… 孙云博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心乱如麻的思索着,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做? 冲进去,给那个女人一巴掌,让这对狗男女自惭形秽。羞愧不已? 打电话给马火旺,让他火速派人来,围住这座房子,趁着华云丰落单,干净利落的干掉他? 推门进去,故作潇洒地装没看见他们,象个正宗的绅士一样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然后有礼貌的说:不要紧,你们继续——让华云清自觉无地自容,回到自己的身边? 还是…… 那一瞬间。孙云博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过了不下十几个念头,他充血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瞪视着那道门——他的手举起了,又落下;落下了。又举起。 终于……他机械的转过了头,踉跄地象一个溃败的逃兵一样,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只是一扇门而已,他却没有勇气去推开它…… 他一路疯了似地扯开了领结敞开了西服,埋头向前跑着。不顾一路上佣人惊诧的目光。 一气跑到停车坪,他拉开自己的劳斯莱斯的车门,一头扎了进去。砰然巨响中,关上了车门、拉上了车帘…… 小小逼仄的车厢里,孙云博象一个孤独地受伤的少年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佝偻地缩在驾驶座上,嘴里发出怆然嘶哑的呜咽…… 华云丰风神俊朗、身姿翩翩的潇洒模样赫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那样玉树临风、飘然出群的站在那里,冷笑着看着他,淡漠而不屑的目光里。透着讥讽和嘲笑。 二十多年来,他为之自豪为之骄傲的幸福和爱情,猝然如高处落地的水晶一般……轰然粉碎!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赢着华云丰的,自己夺走了他的爱人,而且将要夺走他地一切! 可这一刻,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挫败与耻辱的感觉,分明告诉他自己——孙云博才是失败者! 他恨自己。恨自己甚至没有勇气推门而入,去理直气壮的指斥华云丰,去面对和解决这一切……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车窗外的暮色渐渐的压了下来…… 慢慢的,孙云博似乎觉得自己有了一些知觉。 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摸索着打亮了车厢里的水晶小灯。然后,他从车里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罐矿泉水,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瓶降血压缓心跳的药丸,倒出两颗,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咽了下去。 他随手把药瓶和水往旁边的驾驶副座上一丢,铁素着脸抱着方向盘,慢慢的发动了车子。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那里。漫无目的的开着开着,他干脆放开了方向盘,松开了油门,呆呆的瞪着旁边窗外不断飞退的景物。 就这样,这款劳斯莱斯独有的全球定位巡航系统带着他不知开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了繁忙的市区和如梭的人流,孙云博才蓦然惊醒,连忙抓住方向盘,脱离了巡航状态自己驾驶起来。 凝神看了看四周,原来自己的车默认的这条路线,竟是从家里会世纪宇通大厦的路。 孙云博自嘲的笑了笑,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地方好去了。 他把车停进了公司的停车场,然后下车向大厦里走去。 ……电梯载着他来到了顶楼。他的办公室,从来都是在最高的地方,高高的在所有人的头顶,这能让他有种俯瞰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可今天,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的孤独和冷寂。 走进走廊,擦身而过的秘书和助理们纷纷和他打着招呼,并诧异的好心询问他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孙云博不耐的挥了挥手,径自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走进去的一刹那,他就分明的感觉到,屋子里有人! 在这个时候,敢独自一个人进自己办公室的人,只有一个。 孙云博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与不快,眼皮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出去!” 马丽丽格格娇笑着,从孙云博平时坐着的大老板靠椅上站了起来,绕着桌子身姿袅娜地走了过来。俏生生的站在孙云博面前,轻声道:“总裁,桌上有些东西,是特地拿来给你的。” 孙云博冷冷的向桌上望去。只见桌子正当中,放着两个小小地瓶子——医院常用的保存血样或皮肤细胞组织一类标本的小瓶,瓶子下面压着几张写满了英文的纸。 孙云博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瓶子仔细一看,恶心的皱了皱眉头——里面装得是几根头发和一片指甲。 他冷笑的望着马丽丽,道:“巫蛊?还是降头?你居然相信这些东西?你是拿他们来对付华云丰啊,还是对付易青?” “呵呵呵……我的孙大总裁,”马丽丽尖声笑道:“你忘记了,我可是受过现代科学高等教育的人,说起这个还要感谢你。据说我的学费当年都是您支付的……” 说着,她走上前去,拿起另一个瓶子。然后抽出底下压着地那份报告,塞进孙云博手里,柔声道:“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牺牲了几个帮里的老兄弟才替您弄来的。您手里这个,是华云丰地头发和指甲;而这另一瓶。是我在华星供职的时候,特意从您的好女儿孙大小姐身上弄到的头发和指甲样本……这份东西,是用这两份东西做出来的——” 说到这里。马丽丽突然停了下来,她地瞳孔缩了缩,用一种诡异而冰冷的腔调低沉的说道:“做出来地——王NA亲子鉴定报告!” 孙云博握着那份报告的手,象被蛇噬一样剧烈的向后缩了一下,然后不可遏制的战抖起来,他不停的深呼吸着,翻开最后一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头看去……豆大的汗珠疯了一样连续不断的从他额头上涌出来。向下淌去。 他只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身野兽濒死时一般的嘶吼,抬手一巴掌狠狠地向马丽丽的脸上掴了过去! 啪得一声巨响,孙云博失控了似的一脚踹在马丽丽的小肚子上,捂着脸的马丽丽被喘得直飞了出去,连退了三步才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马丽丽忘形的笑着,露出了她特有的阴毒的表情,那样嘴角微微上翘的邪恶的弧度,带着半边脸神经质似的抽搐…… “疯……疯子……你这个疯女人,象……蛇一样毒的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孙云博歇斯底里的吼着:“谁让你干的!” 马丽丽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撑着地费力的站了起来,冷冷的道:“孙总裁,你的梦该醒了!没有人让我这么做,是我自己的心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你!孙云博、孙总裁,你是我们的领袖!你是我们的王!我不能看着你自欺欺人的犹豫不决,所以必须替你下一个决定!” 孙云博呆住了。 马丽丽攥紧了双拳,大声的吼叫道:“你还等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干吗?别叫我瞧不起你!” 说着,马丽丽冲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领带瞪着他,从嗓子底挤出来的声音嘶哑的说道:“杀了华云丰!杀了易青!杀了你那个杂种女儿!让他们下地狱去吧!复仇的时刻……到了!” 此时,走廊上的员工显然被屋子里惊天动地的声响惊动了,叫来了保安警卫人员,慌忙冲了进来——却只看见一个女人极不礼貌的揪着总裁衣领。 “老板,这……” “出去……”孙云博冷冷的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说着,他慢慢的举高了手里的王NA报告,上面那行狰狞的红字清晰的写着——基因相近率百分之99。99999999…… “是的,复仇的时候到了。”孙云博平静的说道,随手把那份报告揉成了一团。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渡陈仓(中) 平静的大西洋上静谧无垠。暮色缓缓降临在内海湾上空,一艘巨大的六层游轮静静的驶离美国第一大海港城市纽约,遥遥向着不知名的夜色中某处驶去,远远看来仿佛是钻进了一只庞然巨兽的口中…… 二层主舱,餐厅。[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一张长达十余米的欧式餐桌,铺着雪白的桌布;几盏传统的八柱银烛台上镶满了晶莹璀璨的细钻,式样古老的圆木靠椅的椅背上,凸雕着一个狰狞的狼头,獠牙毕现。 孙云博就坐在一张这样的椅子上。 这么长的餐桌,吃饭的却只有五个人。 用葡萄藤慢烤细焙出的小牛排,浇上细腻的香草汁,几颗西海湾新开的生蚝和牡蛎;一瓶庄圆自酿的浆果薄酒;主食就只是简单的法式黑麦吐司——这样简单的食物,对于桌上这五个人的身份和财富来说,简直可以用粗陋来形容了。 可是他们却吃的非常专心。一丝不苟的用刀叉切割着食物,时不时的举起杯子很有滋味的喝一口土酿的果酒,然后用餐巾小心翼翼的蹭一蹭嘴唇;就连把生蚝吸进嘴里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斯文雅致,不发出一点点不雅的声音。 没有人说话。他们彼此之间甚至都不抬眼看一看其他人,也毫不理睬特地把他们从地球各个角落大老远召集来的孙云博一眼——仿佛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就只是为了吃这么一顿简单的晚餐而已。 高大地穹顶上,挂着巨大的一百烛水晶吊灯。把偌大的餐厅照耀的灯火通明。 就在这大吊灯平行地位置,三层舱的栏杆上,一身艳装的马丽丽,举着一杯白兰地。带着戏谑的、掌控一切高高在上的笑容,俯瞰着下面正在进餐的五个人——那只是五个模糊的人影而已。 马丽丽已经记不清,这是孙云博这几年来第几次请这四个人来自己的这艘私人游轮上吃饭了。她只记得,以往每次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决定性的情报后,这四个人就会出现在这里,陪孙云博吃一顿饭……然后,一个星期内就会有一个原本欣欣向荣的上市公司莫名其妙地被人狙击而告破产。 依稀记得,那几家公司的老板,好象下场都不怎么好——有的跳了楼,有地疯了。还有的好象想谋杀孙云博报仇,结果被马火旺的人分了尸…… 马丽丽叹了口气。其实那几家老板对她还都挺不错的,在她供职于他们的公司地时候——就象那个笑起来很有魅力的叫易青的年青人一样。 其实马丽丽觉得自己还要感谢易青才对。 以往她只是听说过。孙云博和这四位生活在黑暗世界里地金融狙击手有着这种类似仪式一般的神秘晚餐聚会;但是身位卧鱼儿的自己却无缘参加——要不是易青使她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她还没机会亲眼目睹这一幕呢!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烂泥。马克思说过,资本来到世间。没一个毛孔都带着血腥和肮脏的东西——这些美式的大托拉斯,那一个不是从血泊中矗立起来的? 易青啊易景,你究竟是一条即将成为果脯美餐的小鱼呢。还是一根卡死大鱼的鱼骨呢?马丽丽嘴角微微上翘,邪恶而暧昧的笑了笑,把杯子里地酒一口倒进喉咙,鲜红的嘴唇亮闪闪的象饮了血一般…… 她把杯子放在栏杆上,心满意足的抚了抚自己的嘴,冲着下面的孙云博飞了一个吻,媚笑着转身而去。 穿过窄小的走廊,在三层舱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门口,马丽丽随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布置舒适的办公室。一张双人床般大小的办公桌占了房间里大半的空间。 桌上摆着一台大屏显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旁的一个投影放映器,正幽幽的转着,把电脑视频上的影像,投放到对面墙上的一块幕布上。 马丽丽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话筒微微不耐的喝道:“王嘉,你那边好了没有?你手下的人架子不小嘛!几个小狗仔,还请不来吗?” 对面墙上的幕布上,渐渐有了图象——王嘉坐在香港《一本万利》杂志社的辛事办公室里,苦笑着道:“宝贝儿,我这边还是凌晨呢,香港天还没亮,他们哪能来得这么快?” 马丽丽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过大靠椅去,背对着摄像头闭目养起神来…… …… 香港。《一本万利》杂志社会议室。 王嘉整理了一下手边的和电脑里的资料,时不时的看了看视频里马丽丽那头的情况——投入他眼帘的,只是一个硕大的黑色椅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没听见敲门声,一个身影晃着就飘了进来。之所以给人飘的感觉,是因为他实在太瘦了;嶙峋的瘦骨,一身老臭的皮囊包着,三角眼四角头,咧着个大嘴巴还在不停的打着呵欠。 王嘉嫌恶的瞥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声:这老畜生! “唉,王董……早,早啊……”老畜生打着磕巴,馅笑着跟王嘉打着招呼。 王嘉轻哼了一声,道:“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去吃个早饭。” “没、没钱了。”老畜生倒是一点不客气。 “放屁!”王嘉恼道:“前天才给了你八万块,你又***没钱了?” 王嘉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千元港币,远远的扔给他。吼道:“这是给你吃饭买烟的钱,要是再去赌,老子就叫人把你地手砍下来。” 老畜生恶狗抢食似的扑了上去,双手按住那叠钱。一个劲的向王嘉点着头笑着;然后赶忙抓起钱来,重重的朝手上吐了口唾沫,带劲地数了起来。 刚数了两三张,门口传来礼貌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Come,in!” 王嘉话音刚落,房门一看,一个打扮得干净清爽,神采熠熠的年轻人,背着记者常用的采访包,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王嘉眉开眼笑的站起身来表示迎接,大声笑道:“哎哟哟,这不是咱们当下最红的视频在线主播徐未明先生吗?这么早就让你来。真是不好意思啦!” 徐未明谦逊的笑了笑,点头道:“应该的。董事长召唤,哪敢不来。”说着,仿佛一个爱干净的人躲避一个猪圈似的,远远地避开了那个正在噌唾沫数钱的老东西。徐未明走到长桌的另一端,放下电脑台了下来。 王嘉面前地电脑视频上,美国那头的马丽丽听到了这边的对白。缓缓的在那头转过了椅子来,对着摄像头问道:“哪个是徐未明?” 王嘉连忙把摄像头转向大会议桌,自己也站了过来,举手对着摄像头向徐未明介绍道:“这位就是马丽丽董事长……董事长,这位就是徐未明先生。” 视频里的马丽丽坐直了身子,谦和地笑着,柔声道:“徐先生,最近这几个星期辛苦你了。听说你干得风声水起,才一个月不到就在新岗位上做出了名堂。我还听说……现在有很多香港的主妇晚上六点半前看不到你的视频节目。就不肯给老公做饭……呵呵,不知道是不是真地。” 徐未明连忙谦逊了两句。这时敲门声不断响起,后来的人干脆敞开了大门——王嘉约来开会的各家杂志社的主编、当家金牌娱记等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马丽丽也不再和徐未明寒暄,在王嘉的介绍下和几家杂志社的下属们一一见了面,点了点头就算认识了,反正都是些令她抬抬眼皮也不屑的小角色。 看看人都到齐了,王嘉示意离门最近的关上大门,这时屋里立时肃静下来。 王嘉调了调摄像头,让马丽丽那边能看到整个会议室地情况,然后转向众人,清了清嗓子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坐在这里的,我相信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靠什么吃饭的。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要推出系列的报道,专门针对华星集团,尤其是针对香港华星的……” ……个整个计划分成两步来进行。下面我简单的讲解一下……” 王嘉滔滔不绝的说了十几分钟,不停的拿出一些佐证物件来比画着——都是一些关于华星核心人物诸如易青、孔儒、李想、依依、小云、小意、吴明玉、陈云可……等人的“劣迹”和隐私,穷极王嘉手下各家杂志社近两三年来的辛苦收集,此时汇总起来说,洋洋洒洒,十分壮观。 徐未明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这些内容,什么李想是联英社小弟出身、孔儒不好女色其实是同性恋小受、吴明玉和陈云可定期奉召飞北京和易青玩3P等等。 “我们这次将几年来收集到的一些线索、证据,以及偷拍到的一些有用的镜头,进行组合包装,有效的组织一次新闻爆炸式的进攻,就是为了一次奏效、一次成功,”王嘉兴奋的说道:“希望大家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倚靠各位在这行的丰富经验和操作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底下没有人应声,大家都在皱着眉头凝思苦想,如何整合这些“新闻资源”。 同一条新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进行报道,这样能确保在场的几家杂志社同时报道一条新闻时,不会被人看出是事先串通好的——这一点很重要。 比如说,同样报道孔儒是同性恋的话题,一个可以说他是情场失意,被女人伤得太深,另一家可以报道他是小时候吃错了药。天生荷尔蒙激素失调;再或者报道他缺乏父爱……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大家都知道王嘉的目地,关键是要达到一种效果。让读者观众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么报道某人,那某人就算有被冤枉的成分,恐怕也八九不离十——三人尚且成虎,三千人三万人成什么? “不过,这第一步只是铺垫,关键在于我们这一拨的新闻轰炸里面,要有一个核心的攻击点吸引到读者地注意才行。”一个头发都有点花白的资深编辑沉吟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一件蓄意害人的事而是在讨论修桥铺路的正经事一样。 “不错,这个核心的新闻不出来,就形成不了真正的伤害。力量太分散了。”徐未明也面不改色的附和道:“就算全香港的八卦媒体一起报道和华星有关的新闻,也只是给这种大公司挠痒痒罢了。” “所以,”王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叠钱地老东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毫无顾忌的嗤笑道:“各位想不到吧!红极一时地华星青春玉女掌门,以清纯可爱著称的林小意小姐,居然会有一位这种德行的父亲……哦不对。是继父!而她和她这位继父的一段超越伦理的情分,更是令人遐想无边啊……” 徐未明和一众大小狗仔一起附和着哈哈大笑,一边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采访包里地针孔摄录机。对准那个一脸傻笑的老畜生。 “好了,现在大家应该清楚,这次我们核心包装的新闻产品是什么了吧?首先用一系列新闻进行造势,然后推出这个重镑炸弹……整个流程大家都是做惯了地,应该比我这个外行更熟悉了吧?”王嘉说着,嗤笑着道:“那么就请这位林爸爸,给我们讲讲林小意小姐的故事吧!” “俺……俺不姓林。”老畜生揉了揉鼻子,支吾着道:“小乙的那个死鬼爸爸姓林,俺不姓。俺姓张,弓长地那个张……” “谁管你姓什么?”王嘉不耐烦的喝道:“说重点!” 看着老畜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象看到一个低等生物在出洋相一样,所有的人一起发出了轻蔑的快意的笑声。 老畜生谄媚的赔着笑脸,努力组织着语言,往下说道:“小乙的娘是在小乙四岁时候改嫁给俺的,那时候她才四岁呢,四岁以后都是俺养活她咧!” 老畜生忿忿不平的说着,仿佛小意富贵后没有报答他,没有把他供起来是多么大的罪孽。 “这两个娘们儿一大一小,就是个扫把星。”老畜生吸溜着鼻子,忿忿的说道:“自从她娘嫁过来,俺赌钱就再没赢过;俺看家里日子不好过了,让个娘们出去讨男人高兴换点钱回来好去翻本,这娘们儿就是不去……打死她,她都不去,妈妈的,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吗,都改嫁过两个男人了,装个屁清白咧!” 尽管久经大场面,练就一张钢铁脸皮了,可是屋里的一旁老少狗仔们还是有点挂不住、听不下去,面面相觑,有点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未明厌恶的喝道:“谁听你说这些,说跟林小意有关的。” “等着咧,就说到咧。”老畜生回忆着道:“老娘们儿嫁过来十年……不还是九年的,出去给开山的采石队当保姆做饭,结果遇上坍塌,给石头砸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好几个矿工,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咧?” 说着,老畜生突然吸了口口水,神情暧昧、还有点向往的道:“老娘们儿死了,俺就没有女人咧。可喜小乙这闺女样子长得可乖可好,身条也好……真的是好咧,她洗澡的时候俺在门缝里都看见了,白花花的,有奶子有屁股,比她娘强多得咧!可恼人是这小娘B5淖鞴郑晨戳怂复危捅凰⑾职晨此诙焖桶严丛璧拿拍歉鲂》旆旄律狭耍? 老畜生越说越激动。跳着脚道:“俺看就看了,咋?这小娘们儿跟她娘一样,缺良心咧,太缺良心了!是俺养活她咧!俺给她吃给她穿。还不兴俺看看?在俺的家里住着,还让俺把她当女菩萨供起来不成?” “……俺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拖出来了,先给两耳刮子,然后绑结实了扔在床上,拿皮带狠狠地抽,看她还敢惹俺不快活不?白眼狼,吃俺地穿俺的,俺还做不得她的主了?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感恩念好,就丧良心。那还行?” 老畜生说到这里,无限懊悔的抹了抹嘴,好象丢了什么重要地东西一样。骂骂咧咧的道:“俺出去弄了瓶二锅头,还想着先喝上两口助助兴,回来就把这小娘们儿给办了。她已经十四岁了,在乡下可以跟男人睡觉咧!反正以后跟别人睡也是睡,俺凭啥便宜别人咧。俺还得白养活她一场不成?等俺给她开了瓜、通了窍,正好可以让她出去给俺赚钱去,女娃子钱好来。一晚上能赚好几十呢,要是在工地上招人,那一晚上来的十好几个,那钱可就哗哗的点了!” “……没想到,哎呀,俺这人就是心软呀,给她绑得松了,等俺买回酒来,就剩下一捆绳子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咋个弄开了绳子跑了……,老畜生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呼天抢地,叹气道:“俺可养活了她十年呀!就这么叫她跑了!这小娘们儿没良心啊,白养活了她一场,还不如养只猪、养只鸡咧!” 徐未明看了看老畜生那德行,再把他和海报上、电影里的清纯秀美的小意的形象联想了一下,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连忙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他,口里却立刻问道:“那你和她在一起那十年,是不是也经常打她?” “打咧!怎么不打?皮松的紧,不打不行!”老畜生理直气壮的道:“养娃子就是要打咧,俺就是打地少咧,她才敢生花花心思,楞就是跑出家去再也没回来。俺去年才知道,居然叫她捡了大富贵咧,成了啥大明星,俺就不明白,那么个小娘们儿,演个电视,就有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大名声?妈妈的,俺养活了她十年咧!她富贵了,也不拿十万八万的孝敬孝敬俺,这不是忘本缺良心吗?你们要给我讨个公道咧,弄死个小扫把星,非得叫她把钱拿出来分分不可,到时候,俺谢你们大家伙儿咧,一人一个大红包,都有,都有啊,都有……” 徐未明看着老畜生认真无比地许诺着,好象他已经分走了小意一半财产似的,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就是说,十四岁以后,你就没见过林小意,也没和她发生什么关系了吧?” 老畜生点了点头,刚要絮叨些什么,徐未明立刻不耐的转过头去,对大家道:“也就是说,这里面从林小意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是一个大空间,可以发挥一下,各位前辈不妨在这里商定一下,具体的该怎么说,各家要说的不一样,又殊途同归。” 王嘉立刻赞同地道:“明哥说的好极了,大家都说一下,我们心里有个大概的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安排。” 于是,众人一片交头接耳地议论商量声。过不多会儿,穷极王嘉手下各家杂志社近两三年来的辛苦收集,此时汇总起来说,洋洋洒洒,十分壮观。 徐未明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这些内容,什么李想是联英社小弟出身、孔儒不好女色其实是同性恋小受、吴明玉和陈云可定期奉召飞北京和易青玩3P等等。 “我们这次将几年来收集到的一些线索、证据,以及偷拍到的一些有用的镜头,进行组合包装,有效的组织一次新闻爆炸式的进攻,就是为了一次奏效、一次成功,”王嘉兴奋的说道:“希望大家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倚靠各位在这行的丰富经验和操作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底下没有人应声,大家都在皱着眉头凝思苦想,如何整合这些“新闻资源”。 同一条新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进行报道,这样能确保在场的几家杂志社同时报道一条新闻时,不会被人看出是事先串通好的——这一点很重要。 比如说,同样报道孔儒是同性恋的话题,一个可以说他是情场失意,被女人伤得太深,另一家可以报道他是小时候吃错了药。天生荷尔蒙激素失调;再或者报道他缺乏父爱……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大家都知道王嘉的目地,关键是要达到一种效果。让读者观众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么报道某人,那某人就算有被冤枉的成分,恐怕也八九不离十——三人尚且成虎,三千人三万人成什么? “不过,这第一步只是铺垫,关键在于我们这一拨的新闻轰炸里面,要有一个核心的攻击点吸引到读者地注意才行。”一个头发都有点花白的资深编辑沉吟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一件蓄意害人的事而是在讨论修桥铺路的正经事一样。 “不错,这个核心的新闻不出来,就形成不了真正的伤害。力量太分散了。”徐未明也面不改色的附和道:“就算全香港的八卦媒体一起报道和华星有关的新闻,也只是给这种大公司挠痒痒罢了。” “所以,”王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叠钱地老东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毫无顾忌的嗤笑道:“各位想不到吧!红极一时地华星青春玉女掌门,以清纯可爱著称的林小意小姐,居然会有一位这种德行的父亲……哦不对。是继父!而她和她这位继父的一段超越伦理的情分,更是令人遐想无边啊……” 徐未明和一众大小狗仔一起附和着哈哈大笑,一边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采访包里地针孔摄录机。对准那个一脸傻笑的老畜生。 “好了,现在大家应该清楚,这次我们核心包装的新闻产品是什么了吧?首先用一系列新闻进行造势,然后推出这个重镑炸弹……整个流程大家都是做惯了地,应该比我这个外行更熟悉了吧?”王嘉说着,嗤笑着道:“那么就请这位林爸爸,给我们讲讲林小意小姐的故事吧!” “俺……俺不姓林。”老畜生揉了揉鼻子,支吾着道:“小乙的那个死鬼爸爸姓林,俺不姓。俺姓张,弓长地那个张……” “谁管你姓什么?”王嘉不耐烦的喝道:“说重点!” 看着老畜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象看到一个低等生物在出洋相一样,所有的人一起发出了轻蔑的快意的笑声。 老畜生谄媚的赔着笑脸,努力组织着语言,往下说道:“小乙的娘是在小乙四岁时候改嫁给俺的,那时候她才四岁呢,四岁以后都是俺养活她咧!” 老畜生忿忿不平的说着,仿佛小意富贵后没有报答他,没有把他供起来是多么大的罪孽。 “这两个娘们儿一大一小,就是个扫把星。”老畜生吸溜着鼻子,忿忿的说道:“自从她娘嫁过来,俺赌钱就再没赢过;俺看家里日子不好过了,让个娘们出去讨男人高兴换点钱回来好去翻本,这娘们儿就是不去……打死她,她都不去,妈妈的,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吗,都改嫁过两个男人了,装个屁清白咧!” 尽管久经大场面,练就一张钢铁脸皮了,可是屋里的一旁老少狗仔们还是有点挂不住、听不下去,面面相觑,有点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未明厌恶的喝道:“谁听你说这些,说跟林小意有关的。” “等着咧,就说到咧。”老畜生回忆着道:“老娘们儿嫁过来十年……不还是九年的,出去给开山的采石队当保姆做饭,结果遇上坍塌,给石头砸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好几个矿工,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咧?” 说着,老畜生突然吸了口口水,神情暧昧、还有点向往的道:“老娘们儿死了,俺就没有女人咧。可喜小乙这闺女样子长得可乖可好,身条也好……真的是好咧,她洗澡的时候俺在门缝里都看见了,白花花的,有奶子有屁股,比她娘强多得咧!可恼人是这小娘B5淖鞴郑晨戳怂复危捅凰⑾职晨此诙焖桶严丛璧拿拍歉鲂》旆旄律狭耍? 老畜生越说越激动。跳着脚道:“俺看就看了,咋?这小娘们儿跟她娘一样,缺良心咧,太缺良心了!是俺养活她咧!俺给她吃给她穿。还不兴俺看看?在俺的家里住着,还让俺把她当女菩萨供起来不成?” “……俺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拖出来了,先给两耳刮子,然后绑结实了扔在床上,拿皮带狠狠地抽,看她还敢惹俺不快活不?白眼狼,吃俺地穿俺的,俺还做不得她的主了?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感恩念好,就丧良心。那还行?” 老畜生说到这里,无限懊悔的抹了抹嘴,好象丢了什么重要地东西一样。骂骂咧咧的道:“俺出去弄了瓶二锅头,还想着先喝上两口助助兴,回来就把这小娘们儿给办了。她已经十四岁了,在乡下可以跟男人睡觉咧!反正以后跟别人睡也是睡,俺凭啥便宜别人咧。俺还得白养活她一场不成?等俺给她开了瓜、通了窍,正好可以让她出去给俺赚钱去,女娃子钱好来。一晚上能赚好几十呢,要是在工地上招人,那一晚上来的十好几个,那钱可就哗哗的点了!” “……没想到,哎呀,俺这人就是心软呀,给她绑得松了,等俺买回酒来,就剩下一捆绳子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咋个弄开了绳子跑了……,老畜生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呼天抢地,叹气道:“俺可养活了她十年呀!就这么叫她跑了!这小娘们儿没良心啊,白养活了她一场,还不如养只猪、养只鸡咧!” 徐未明看了看老畜生那德行,再把他和海报上、电影里的清纯秀美的小意的形象联想了一下,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连忙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他,口里却立刻问道:“那你和她在一起那十年,是不是也经常打她?” “打咧!怎么不打?皮松的紧,不打不行!”老畜生理直气壮的道:“养娃子就是要打咧,俺就是打地少咧,她才敢生花花心思,楞就是跑出家去再也没回来。俺去年才知道,居然叫她捡了大富贵咧,成了啥大明星,俺就不明白,那么个小娘们儿,演个电视,就有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大名声?妈妈的,俺养活了她十年咧!她富贵了,也不拿十万八万的孝敬孝敬俺,这不是忘本缺良心吗?你们要给我讨个公道咧,弄死个小扫把星,非得叫她把钱拿出来分分不可,到时候,俺谢你们大家伙儿咧,一人一个大红包,都有,都有啊,都有……” 徐未明看着老畜生认真无比地许诺着,好象他已经分走了小意一半财产似的,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就是说,十四岁以后,你就没见过林小意,也没和她发生什么关系了吧?” 老畜生点了点头,刚要絮叨些什么,徐未明立刻不耐的转过头去,对大家道:“也就是说,这里面从林小意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是一个大空间,可以发挥一下,各位前辈不妨在这里商定一下,具体的该怎么说,各家要说的不一样,又殊途同归。” 王嘉立刻赞同地道:“明哥说的好极了,大家都说一下,我们心里有个大概的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安排。” 于是,众人一片交头接耳地议论商量声。过不多会儿,穷极王嘉手下各家杂志社近两三年来的辛苦收集,此时汇总起来说,洋洋洒洒,十分壮观。 徐未明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这些内容,什么李想是联英社小弟出身、孔儒不好女色其实是同性恋小受、吴明玉和陈云可定期奉召飞北京和易青玩3P等等。 “我们这次将几年来收集到的一些线索、证据,以及偷拍到的一些有用的镜头,进行组合包装,有效的组织一次新闻爆炸式的进攻,就是为了一次奏效、一次成功,”王嘉兴奋的说道:“希望大家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倚靠各位在这行的丰富经验和操作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底下没有人应声,大家都在皱着眉头凝思苦想,如何整合这些“新闻资源”。 同一条新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进行报道,这样能确保在场的几家杂志社同时报道一条新闻时,不会被人看出是事先串通好的——这一点很重要。 比如说,同样报道孔儒是同性恋的话题,一个可以说他是情场失意,被女人伤得太深,另一家可以报道他是小时候吃错了药。天生荷尔蒙激素失调;再或者报道他缺乏父爱……正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大家都知道王嘉的目地,关键是要达到一种效果。让读者观众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么报道某人,那某人就算有被冤枉的成分,恐怕也八九不离十——三人尚且成虎,三千人三万人成什么? “不过,这第一步只是铺垫,关键在于我们这一拨的新闻轰炸里面,要有一个核心的攻击点吸引到读者地注意才行。”一个头发都有点花白的资深编辑沉吟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说一件蓄意害人的事而是在讨论修桥铺路的正经事一样。 “不错,这个核心的新闻不出来,就形成不了真正的伤害。力量太分散了。”徐未明也面不改色的附和道:“就算全香港的八卦媒体一起报道和华星有关的新闻,也只是给这种大公司挠痒痒罢了。” “所以,”王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今天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说着。他指了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叠钱地老东西,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毫无顾忌的嗤笑道:“各位想不到吧!红极一时地华星青春玉女掌门,以清纯可爱著称的林小意小姐,居然会有一位这种德行的父亲……哦不对。是继父!而她和她这位继父的一段超越伦理的情分,更是令人遐想无边啊……” 徐未明和一众大小狗仔一起附和着哈哈大笑,一边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采访包里地针孔摄录机。对准那个一脸傻笑的老畜生。 “好了,现在大家应该清楚,这次我们核心包装的新闻产品是什么了吧?首先用一系列新闻进行造势,然后推出这个重镑炸弹……整个流程大家都是做惯了地,应该比我这个外行更熟悉了吧?”王嘉说着,嗤笑着道:“那么就请这位林爸爸,给我们讲讲林小意小姐的故事吧!” “俺……俺不姓林。”老畜生揉了揉鼻子,支吾着道:“小乙的那个死鬼爸爸姓林,俺不姓。俺姓张,弓长地那个张……” “谁管你姓什么?”王嘉不耐烦的喝道:“说重点!” 看着老畜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象看到一个低等生物在出洋相一样,所有的人一起发出了轻蔑的快?(: ) 第 61 部分阅读 看着老畜生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象看到一个低等生物在出洋相一样,所有的人一起发出了轻蔑的快意的笑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老畜生谄媚的赔着笑脸,努力组织着语言,往下说道:“小乙的娘是在小乙四岁时候改嫁给俺的,那时候她才四岁呢,四岁以后都是俺养活她咧!” 老畜生忿忿不平的说着,仿佛小意富贵后没有报答他,没有把他供起来是多么大的罪孽。 “这两个娘们儿一大一小,就是个扫把星。”老畜生吸溜着鼻子,忿忿的说道:“自从她娘嫁过来,俺赌钱就再没赢过;俺看家里日子不好过了,让个娘们出去讨男人高兴换点钱回来好去翻本,这娘们儿就是不去……打死她,她都不去,妈妈的,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吗,都改嫁过两个男人了,装个屁清白咧!” 尽管久经大场面,练就一张钢铁脸皮了,可是屋里的一旁老少狗仔们还是有点挂不住、听不下去,面面相觑,有点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未明厌恶的喝道:“谁听你说这些,说跟林小意有关的。” “等着咧,就说到咧。”老畜生回忆着道:“老娘们儿嫁过来十年……不还是九年的,出去给开山的采石队当保姆做饭,结果遇上坍塌,给石头砸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好几个矿工,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咧?” 说着,老畜生突然吸了口口水,神情暧昧、还有点向往的道:“老娘们儿死了,俺就没有女人咧。可喜小乙这闺女样子长得可乖可好,身条也好……真的是好咧,她洗澡的时候俺在门缝里都看见了,白花花的,有奶子有屁股,比她娘强多得咧!可恼人是这小娘B的作怪,俺看了她几次,就被她发现俺看她,第二天她就把洗澡的门那个小缝缝给堵上了!” 老畜生越说越激动,跳着脚道:“俺看就看了,咋?这小娘们儿跟她娘一样,缺良心咧,太缺良心了!是俺养活她咧!俺给她吃给她穿。还不兴俺看看?在俺的家里住着,还让俺把她当女菩萨供起来不成?” “……俺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拖出来了,先给两耳刮子,然后绑结实了扔在床上,拿皮带狠狠地抽,看她还敢惹俺不快活不?白眼狼,吃俺地穿俺的,俺还做不得她的主了?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感恩念好,就丧良心。那还行?” 老畜生说到这里,无限懊悔的抹了抹嘴,好象丢了什么重要地东西一样。骂骂咧咧的道:“俺出去弄了瓶二锅头,还想着先喝上两口助助兴,回来就把这小娘们儿给办了。她已经十四岁了,在乡下可以跟男人睡觉咧!反正以后跟别人睡也是睡,俺凭啥便宜别人咧。俺还得白养活她一场不成?等俺给她开了瓜、通了窍,正好可以让她出去给俺赚钱去,女娃子钱好来。一晚上能赚好几十呢,要是在工地上招人,那一晚上来的十好几个,那钱可就哗哗的点了!” “……没想到,哎呀,俺这人就是心软呀,给她绑得松了,等俺买回酒来,就剩下一捆绳子了。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咋个弄开了绳子跑了……,老畜生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呼天抢地,叹气道:“俺可养活了她十年呀!就这么叫她跑了!这小娘们儿没良心啊,白养活了她一场,还不如养只猪、养只鸡咧!” 徐未明看了看老畜生那德行,再把他和海报上、电影里的清纯秀美的小意的形象联想了一下,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连忙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他,口里却立刻问道:“那你和她在一起那十年,是不是也经常打她?” “打咧!怎么不打?皮松的紧,不打不行!”老畜生理直气壮的道:“养娃子就是要打咧,俺就是打地少咧,她才敢生花花心思,楞就是跑出家去再也没回来。俺去年才知道,居然叫她捡了大富贵咧,成了啥大明星,俺就不明白,那么个小娘们儿,演个电视,就有那么多钱,还有那么大名声?妈妈的,俺养活了她十年咧!她富贵了,也不拿十万八万的孝敬孝敬俺,这不是忘本缺良心吗?你们要给我讨个公道咧,弄死个小扫把星,非得叫她把钱拿出来分分不可,到时候,俺谢你们大家伙儿咧,一人一个大红包,都有,都有啊,都有……” 徐未明看着老畜生认真无比地许诺着,好象他已经分走了小意一半财产似的,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就是说,十四岁以后,你就没见过林小意,也没和她发生什么关系了吧?” 老畜生点了点头,刚要絮叨些什么,徐未明立刻不耐的转过头去,对大家道:“也就是说,这里面从林小意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是一个大空间,可以发挥一下,各位前辈不妨在这里商定一下,具体的该怎么说,各家要说的不一样,又殊途同归。” 王嘉立刻赞同地道:“明哥说的好极了,大家都说一下,我们心里有个大概的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安排。” 于是,众人一片交头接耳地议论商量声。过不多会儿,一个老编辑首先开了腔,他和他代表的刊物,主要是从小意抛弃贫穷的继父,忘本不孝这个角度来报道的,象林小意这样爱慕虚荣,只顾自己往上爬,狠心抛弃养育她的继父的女孩,根本就是人格有亏,不配作为公众的偶像。 接着,各家老编陆陆续续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构思,有些原本就是以明星床第隐秘之类的情色新闻作为主打地刊物,就直接报道小意精擅床第秘术,从小经常和继父“操练演示,;有的则从道德层面,谴责这种乱伦的行为,并且提出华星把林小意这种出身不洁的女明星包装成清纯玉女,完全是不负责任,欺骗观众;有的则侧重于质疑,象林小意这样没有上过电影学院这类的专业院校,又没有任何表演基础的女孩,怎么被华星捧红的?她和易青什么关系?结论和简单,那么小就懂得男女间的事情,那还不把易寻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徐未明悠哉游哉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些资深的行业前辈,一本正经的以饱满的工作热情挨个表演,心中不住的感叹——谁说香港没有好编剧? 哪个人发言,他就很自然的转向那个方向,放在他怀里的针孔偷拍摄录头,清楚的记下了每一则“新闻”诞生的过程。 王嘉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时不时小声的低着头跟视频里的马丽丽交换一下意见,直到几家杂志社都发表了自己的“主攻方向”了,才点了点头,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这里来。 “好,大家的效率,我和马董事长都非常的满意。各位不愧是香港最具专业水准的金牌娱记。”王嘉笑道:“那么,今天会议的内容基本就是这样了,我们基本的步骤就是,首先选定一个日子,由徐未明先生的‘娱乐大支嘴’这个视频节目首先播出关于林小意这个新闻的专集,用大量的物证和人证来证明这条新闻的真实性;然后第二天,再由在座的各家连续推出林小意话题的相关后续新闻和其他有关华星的各组新闻,要在香港民众中形成一股针对华星的新闻浪潮;如果顺利的话,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们做了,全香港、全中国所有的华语八卦媒体,都会紧跟在我们后面搞出千百万计的跟华星有关的‘新闻’,宁可跟风不可独漏,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嘛!” 王嘉话音:落,徐未明立刻带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王嘉道:“不知道王董和马董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推出这期节目,我相信这么好的噱头,反响一定非常热烈。” 王嘉笑道:“日子定下来之后,一定会通知大家。明哥,你的位置好重要好关键的,希望你一定要尽早做好准备,估计日子就在这个月内了。” “放心了,董事长。我跟你保证,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的!”徐未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摸了摸怀里的采访包。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渡陈仓(下) 亲自目送着最后一个下属离开了会议室,王嘉长长的叫了一声累,重重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转了两圈,松了松筋骨后,把桌上的显示器移向了自己,笑咪咪的对美国那头的马丽丽道:“怎么样?你交办的事情,我做的还可以吧?收不收货?” 马丽丽看着他色咪咪的样子,厌烦的皱了皱眉头,道:“这就想交货了?你别忘了,今天只是部署个计划,正式的好戏还没上演呢!你还是赶紧安排一下,早下手早了事,夜长梦多啊!” 王嘉苦笑道:“不是我不想早下手,是这时机不能由我来控制啊!要说易青这小子还真是有点邪门本事,孔儒这小子当年跟易青斗得死去活来的,可你看现在,不但服服帖帖的替易青办事,还把香港华星办得风声水起、红红火火的。你交代我仔细留意华星股价的空子,可这几年华星一直平稳上惩,年年报表优异稳固,哪儿来的机会?” “废物!如果靠天下掉机会砸在自己脑袋上,那你就是等死了,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一个干事情的人,要懂得自己去创造机会。”说着,马丽丽轻蔑的撇了撇嘴,冷然道:“眼下就是个好机会,你看不出来吗?易青把所有的资金都调动起来帮助天路集团竞标西北新影城工程;香港华星这边,明年投拍的三四部主打全都要紧缩银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而且,这些剧组地拍摄费用还得是分期支付,要靠去年美国赛扬的海外音像和文化产品的收入到帐了以后,才能逐步到位……懂了吧?现在是无机会中找机会。能寻找到的最佳出击时机,所以我才叫你召集这些人开会!” 王嘉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拍桌子,笑道:“高啊!这招至犀利!我们不等他后续资金到帐,半途间突然公布他们的财政状况,就说他们华星把股民的钱全部拿去贿赂大陆贪官,跑到西北那种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去搞豆腐渣工程;然后公布易青和天路集团的关系,就说他们官商勾结,把香港股民的钱变相拐到大陆去,肆意瓜分……嘿嘿。我看到时候华星的股票跌不跌!” “哪有那么容易。”马丽丽道:“几条负面消息,未必就能击垮这几年下来股民们对华星的信心,毕竟他们的业绩一直都比较良好;更何况亚洲新影业秩序问世之后。香港的十几支大影业股一直都在稳步上升阶段。我们需要地,并不一定非得是华星股价大跌,只要它浮动一下,向下滑几个百分点——这种状况我只要它持续一两个星期,孙云博的美国宇通几十亿美金的资本和他调集地四大黑市国际炒家就会联手入市。专门狙击华星影业和捆绑在一起的其他几支影业股。以他们的财力来说,收拾市值不到五十亿美金的香港华星,还不是手到擒来?” “明白了。”王嘉得意的吹了声口哨。笑道:“你地嘴还真够紧的,连我也是今天才听你说出全盘的计划。难怪你要我动用媒体地力量先从华星这帮人的私生活入手。首先要先搞臭他们的名声,制造典论,让他们在民众心目中留下一个极度腐败、糜烂、品德低下的印象,在这个基础上,突然公布他们的财政状况,这样就显得可信度极高,能在广泛的人群中形成一种潜在共识,让人觉得华星内部这么荒唐淫糜,财政失控甚至破产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嘿嘿。到时候华星这帮人可就是四面楚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美国大老板在这个时候出击,还不打他个破产清盘?” “凡事都不能只做自己这方面的打算,更不能想当然。”马丽丽似乎很不满同伙的轻浮,正色交代道:“下面地人,只能让他们知道对华星新闻轰炸的事,我们的真实目的,只到你这里为止,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出去。易青这小子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要是有一点风声漏到他那里,只怕就会被他推算出我们的目的。” “放心吧。”王嘉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凡是香港这边参与这次事情的人,我都已经监控起来了。我那些道上的兄弟可不是吃素的,盯梢跟踪全面监视那都是吃饭的本事。” “那个徐未明……靠得住吗?”马丽丽迟疑的问道:“他的位置可是非常关键,不能出纰漏。” “早想到了!”王嘉得意的道:“我手上有三组人轮番的盯着他。除了每天的行踪之外,他的公司座机电话、手机、手提电脑的MSN和E…mail——反正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都在我的控制之中……那小子生活的很规律,每天除了在公司做节目,就是去医院看他得了绝症的老母,除此之外,一点异常行踪都没有。总之,他每天穿得是什么颜色的底裤,我都一清二楚!这样他要是还能把消息传出去,那就成神仙了。” 马丽丽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作为一个资深的商业间谍,她压根儿就看不上王嘉这伙人所谓的保密监控。要是碰到了真正的高手要瞒天过海、暗渡陈仓,靠王嘉手下的那几块料,能挡得住吗? …… 香港圣乔治私人医院。 徐未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母亲,回到自己的双人疗养病房。 “老妹子,你怎么不出去走走啊?”徐妈妈兴奋的对同屋的周太太说道:“今天外面院子里的太阳,真暖和,晒晒可舒服呢。” 周太太微微一笑,显出一种超乎她年龄地淡雅和素丽的感觉来。对徐妈妈笑道:“我哪有你那么好的福气?我下午要洗肾,不好乱走,要多躺一躺;再说了,我去哪里找一个这么贴心的好儿子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哦!” 徐妈妈听她夸自己儿子。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自豪的回头拍了拍徐未明的胳膊,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徐未明扶着母亲躺好了,又给她剥了个水果。准备了一下中午吃药用的温水,打电话给医院餐饮部,预订母亲中午的午餐……做完一切之后,笑着和徐妈妈道了别,跟周太太打了个招呼,就背着采访包出去了。 儿子走后,徐妈妈看了看隔壁床的周太太,见她正在闭目养神;徐妈妈会心的一笑。也自靠在自己舒适的升降床上,闭上了眼睛。 中午餐饮部把两人订的午饭送了来,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句交谈也没有,还真有点食不言,寝不语地意思。 吃过了午饭没多久,外间走进来一位年轻护士,推着一辆可升降的手术车。冲着周太太道:“B5室2床陈淑晴,到时间做血透了!” 周太太应了一声,慢慢的从床上挪下来。爬到手术车上躺好。 这时徐妈妈连忙走了过来,帮助周太太躺好,然后盖上一床薄被,小心李翼地掖好被角,一边笑道:“老妹子,这被子可得捂紧,香港虽比不得我们北方冷,但一样容易感冒。” 说着,在不经意间。徐妈妈从病号服的下襟口袋里,摸出一盒光盘,飞快的塞进了周太太的薄被里。 周太太会心一笑,手按了按塞进来的那个光盘盒子,然后捂紧了自己地被子。 小护士推着手术车进了电梯,来到医院的血液透析洗肾中心。 外间等候室的长廊上,一个早已坐在那里地年轻女孩远远的看见周太太推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对着躺在手术车上的周太太招了招手,笑着轻声道:“陈阿姨,今天气色还不错嘛!一会做完血透,一定更舒服。今天我在这里陪您吃晚饭,晚上我们吃点可口的,呵呵!”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手术车的一边把手,帮着护士把周太太推进血透室。 那小护士看了看周太太,笑着道:“陈淑晴,你请的这个看护啊,真是没得说。人又随和又斯文,又有教养,对你还体贴,象自己亲生女儿一样。我在医院做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细心的看护呢!” 周太太欣慰的看了看那个女孩,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地手在被子里轻轻的动着——把刚才徐妈妈塞给她的光盘悄悄的塞进自己的病号服的口袋里去了。 两人一起把周太太推进了血透室,找到安排给她的那张床,便一起把周太太搀扶着移到血透床上去。 这时那个看护女孩过来,拿过一床血透室的棉被细心的给周太太盖了,只露出一条左手来。 血透室的医生和护士们过来,一边笑呵呵的跟周太太寒暄着,一边熟练的把引血的穿刺针打进周太太的血管中——动脉一针、静脉一针。 把穿刺针和透析管、透析瓶连接在一起,开动机器上的引血泵,鲜红的血液从管道里飞速的抽入透析瓶中。 医生检查了一下针眼的情况,然后用消毒治疗巾帮周太太把手臂包住;看护女孩连忙轻轻帮她把包好的手臂移到被子里捂好。 医生点了点头,在机器上做了一些设定和调整,也情不自禁的对周太太夸了夸细心的看护,便笑着走开了。 看护女孩乖巧的拿过一张凳子,坐在周太太的旁边,笑道:“今天血色好象特别红哦,血色素不错,贫血的症状应该缓解了吧?” 周太太笑道:“多亏了你照顾的好。难为你了,闺女。回头一定得让依依那孩子好好谢谢你。” “看您说的。”女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我是依依姐的助理,又是她的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您是她的妈妈,自然就跟我亲妈妈一样。” 说着,看护女孩随手帮周太太盖好被子,手滑过她右侧身体时,忽然感觉手里硬硬的被塞进了一个东西——在被子稍微摸了摸,确定是一个装光盘的小盒子。 看护女孩微微一笑,飞快的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放进自己的职业装口袋里,等再伸出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颗糖果。她笑嘻嘻的道:“阿姨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一个糖吃,芒果味的哦!依依姐特意让我们去超市买的,说您喜欢芒果的味道。您最近做血透的时候容易低血糖,吃一颗吧!” 说着,她细心的剥开糖纸,把那颗芒果糖放近周太太的嘴边,让她吃了,趁机悄悄的在周太太耳边小声道:“依依姐说,她特别的想您,很想早点来看您。那件事已经差不多有了眉目了,依依姐说,要不了一个礼拜,她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来医院看您,不用怕被别人盯梢了。” 周太太听罢,高兴的眼睛亮了亮,满脸都是笑意。失血带来的轻微昏眩感渐渐的涌了上来,她有点疲倦的闭上眼,甜甜的睡了过去…… …… 香港华星大厦。 顶楼孔儒的办公室里,这位香港华星的主管正皱着眉头在看财务报表。 今年新开的三部戏,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总不能又向股市增发股本吧? 嘀的一声,桌上的电话内线灯亮起,传来助理办公室秘书的声音:“孔先生,去机场接易总的车已经进大厦停车场了。” 孔儒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对着电话说道:“请叶安妮小姐到大堂一起接易总。” 说着,他起身整了整衣冠,快步向电梯走去…… 下到大堂,从另一架电梯里走出来一个相貌普通、目光清澈的文静女孩——赫然正是昨天在医院照顾周太太的女看护。 孔儒见到叶安妮,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大堂外走去。 刚走到大堂接待前台的地方,就看见易青带着两三个助理,飞快的走了进来,迎面发出他那标志性的富有感染力的大笑声,冲着孔儒伸出了双臂。 和孔儒寒暄过后,易青转向叶安妮,微笑着伸手去跟她相握,语带感激的说道:“叶小姐,非常感谢你一直照顾依依的妈妈,真是非常感谢!” 叶安妮微笑着从手提袋里取出一张光盘,递给易素,轻声道:“能为易总办事,是我的荣幸。” 第二十四章 我的良心你买不起(上) …… 电脑视频上,那个形容可憎的老畜生正在张牙舞爪的连说带比划。 易青烦恶的皱了皱眉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包金装中南海,拆开给自己点了一支,随手把那包烟往桌上一丢,扔在孔儒面前。 孔儒久已不沾烟酒之类的东西了,不过看着这样的“表演”,任何一个神经正常的人都会忍不住需要一个渠道来排解一些心理的糟龌的感受;他拿出一支烟来点燃了,刚要往里吸——突然,屏幕上一个朦胧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震惊之下,差点把自己呛到。 “你看,那是谁?怎么这么眼熟?”孔儒紧张的的指着屏幕上视频的一角——在镜头的正中间是唾沫横飞的老畜生;在他身后右前方的位置、抱着胸靠着会议桌站着的是王嘉。在王嘉和老畜生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台22寸的液晶屏显电脑,电脑上分明开着同步影像的视频,里面有个女人影影绰绰的形象。 “当然眼熟了,”易青笑道:“你不认识了?她是马丽丽。” “马丽丽?哪个马……”孔儒随即醒悟过来,愕然道:“你是说,那个传闻中收购了九间香港八卦媒体的的神秘女富豪马董事长,就是从你从前的那个行政助理冯丽丽?” 一言既出,孔儒地脸色立刻阴了下来——他也是个脑筋转得极快之人,当然想到了马丽丽背后的人和这次事情背后的一些联系与可能。 易青瞥见孔儒的表情。微笑道:“你也想到了吧?马丽丽不足惧,可怕地是她背后的人。我当初低调处理她在华星卧底的事,只是劝她辞职了事,而没有追究这种商业犯罪行为。就是希望孙……希望她的幕后老板能了解我不愿与他冲突的苦心。可惜啊,退让换来的未必都是友善。”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孔儒迟疑的问道:“他们花那么大的本钱买下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投资价值的八卦媒体,还搞出这么多事情来,究竟是什么目地。孙……孙先生怎么看也不是那种热衷于炒作恶趣味的人,更何况,这么做只能搞臭华星明星们的名誉,对华星地经济实力并没有多大的打击。” “唉,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易青叹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西北新影城工程的事。如果我没分析错。这次他们是冲着香港华星的股价来的。” “恶性狙击?”孔儒马上反应了过来,真是跟聪明人讲话少费唾沫。 “不错。”易青沉吟着道:“这个马丽丽在我身边呆了好几年,非常熟悉我们华星内部地情况和财务的运作。这次我对外宣布成立西北新影城天路基金。她马上就猜到我们有大规模的资金调动,而且此时正是香港华星流动资金最拮据地时候。他们在这个时候下手,破坏华星的公众形象,散步不利的负面消息,拉低华星股价,然后用大量资金入市狙击我们。卖空华星的股票,逼我们停牌;香港华星一停,西北新影城天路基金就办不成了。再有两个星期就是中央主持的西北新影城竞标会,我们手里没钱,路威的天路集团就只能拱手把工程让给美国宇通……” “咳咳……”孔儒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涩,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问道:“小茹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易青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深深的长叹了一声。 孔儒默然。 易青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无非是为了孙云博和孙茹与孙老爷子的特殊关系,当初把马丽丽轻松放过不予追究。似乎就是一个过分仁慈忍让地举动,这份苦心,孔儒当然清楚的很。 “没想到……不过,西北新影城工程是功在一时,利益却可以绵延几代人的潜力金矿,对于宇通这种一心要赶上亚洲经济腾飞大时代快车的国际托拉斯,这个工程他们自然是志在必得……”孔儒苦笑道:“说实话,有时候我都觉得,你考虑问题似乎是太感性了点。” 易青又叹了口气,挠了挠头,道:“本来一直是瞒着小茹的,不过看来现在是瞒不住了。我……过两天恐怕还要飞到北京去一趟……唉,小茹最近忙得累得,都瘦了好几圈了……你说我怎么跟她说呀这事……” 易青郁闷的拿起烟来深深的吸了一口,一张嘴喷的漫天都是。 孔儒有点诧异的望着易青,惊讶他作为华星的持牌人,面对着美国宇通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一点紧张忧虑的样子都没有,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所面临的威胁发愁,也不商量什么对策,反倒第一时间考虑起孙茹的感受来——要知道,万一华星这次被迫停牌,而基金那边又催促他拿出适价的抵押资产,到时候他要是拿不出几百亿港币来,那是要坐牢的,还要一辈子欠银行的钱三辈子也还不完。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对策了?”孔儒小心翼翼的选择着措辞,小声的问道:“西北天路基金那方面,是不是先停一停,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 “停?不用停。”易青懒洋洋的笑道:“所谓阴谋嘛,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它在暗处,一旦见了光,阴谋还能叫阴谋吗?” 纽约的早晨。 宇通大厦孤傲如刺,矗立在阴霾的云层之下。 照例的忙碌,美式快节奏地商业生活,枯燥机械。 不过。所谓绯闻恒久远,八卦永流传——单调的写字楼生活中永远也少不了这些调剂…… “Boss,”孙云博的助理办公室里,一个亚裔的女文员对着电话说道:“您约地花匠先生已经到了。送来一本名贵的中国茶花,现在就让他上来吗?” “是的,朱迪。”话机里传来孙云博低沉暗哑的声音,看来他最近的心情委实不怎么美丽:“请那位先生来我的办公室谈,另外帮我推掉所有的事,在他离开之前,这段时间我谁也不见。” 在几个女助理的低声轻笑中,秘书朱迪职业性的柔声应道:“是的,Boss。” 一关上话机,几个年轻地女助理忍不住一起赞叹了起来。 “太浪漫了!每个月都要送给太太一种新的名贵茶花。这种细心的男人,不是只有在法兰西地爱情小说里才有吗?”一个欧洲女文员面带花痴似的向往的说道。 “我们总裁和太太的感情,那是整个华尔街、整个纽约、整个美国商界都有名的呢!”一个华裔地女助理颇带自豪的说道:“孙先生是很有我们中国东方传统精神的男士。恋妻而且专一,跟你们那些法国花心大吉卜怎么能相比?” “是啊是啊,”朱迪忍不住附和道:“我从来没见过美国男人有象他这样疼爱太太地,太让人羡慕了。不但每个月订一本茶花给太太,更要紧的是。每次都让他们把花送到公司来,特地关起门来学习怎么种植培育,然后才拿回去亲手栽种来讨太太的欢心……上帝啊。他可是有上百亿身家的大富豪呢!能在每天山一样的工作中腾出时间来为太太做这么点小事……唉,上帝啊,赐给我一个如此的男人吧,有他一半就好……” …… 孙云博并不知道小姐女士们在助理办公室里的感叹与议论,他铁青着脸,呆呆的望着自己办公室大敞开的门,仿佛那是一只狰狞阴深地巨兽,随时会吞噬了他,将他送往命运不可知的远处…… 脚步声近。 孙云博振作了一下精神。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子呷了一口,却愕然发现杯子里早已空了。他自嘲的笑了笑,放下了杯子。 走进办公室的,是一个花匠打扮的中年人,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纸皮箱子——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普通,太普通了;没有任何特点就是他最大的特点,这是一个砸进人群中你就没法把他摘出来的那种美国街头最常见的白种人。 “你好,孙先生。”这个相貌普通的人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沉声道:“我们开始吧,先生。” 说着,他把大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面上的封条,露出里面一株欣欣向荣,千娇百媚的“风尘三侠”名品茶花来。 孙云博望着这株美丽的茶花,面色却有些凝重,他连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把大门紧紧的锁上,然后才回身向办公桌走来。 花匠慢慢的伸手进箱子里,把里面的茶花连土带盆轻轻的捧了出来,然后远远的捧到了办公桌的一边去,还顺手掸了掸盆沿上的土。 孙云博走了过来,看也不看那株茶花一眼,直接凝视着花匠的眼睛,轻声道:“开始吧!” 花匠淡然点了点头,向已经空无一物的箱子里缓缓的伸进手去…… 第二十四章 我的良心你买不起(中) 花匠的手从箱子里伸了出来,拿出来一叠最寻常不过的、苗圃人员常常用来垫在花盆或花瓶底下的旧报纸杂志来。 这是一本几年前的英文版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花匠轻轻掸了掸扉页上的浮土,打开第一页,露出内里的乾坤来。 数百页厚的杂志,里面已经挖的中空,在它的“肚子”里,放着几叠文件一样的东西。 孙云博微微一笑,他非常欣赏这些人做事专业的态度——比方说,从他雇他们做事以来,这么多年,他就没有从他们手里得到任何资料是通过电脑、电话这类现代化手段传递的。 他们认为,任何东西都会留下痕迹,只有信靠自己的双手才是唯一不会泄密的途径——看来干哪一行都存在职业敏感这种问题嘛! 花匠取出那些文件,把杂志壳子随手扔进空箱子里去,然后将整摞文件放在桌子上,平静淡然的问道:“我们从谁开始?” 孙云博想了想,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缓解了一下心里莫名的紧张,然后道:“从飞鱼开始。” 花匠慢吞吞的从一叠文件的最下方找出了注明了是马丽丽的那份文件——这么多年来,这个代号飞鱼的卧鱼儿,只是孙云博要求他们监控的许多人中很不起眼或者说很不重要地一个,不重要到常常被孙云博干脆的忽略掉的程度。但是这个月孙云博却把她排在了第一位。 不过,花匠显然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只是忠实地履行雇主的要求——不该问的不问,这也是一种职业道德。 “飞鱼这个月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留意的行踪。因为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和您在一起;此外她离开您身边超过十五分钟,我们就会有人监控,并没有发现异常……”花匠平静的叙述道:“她在宇通大厦附近打过几次公用电话,从电话记录上看,是本市纽约的电话;此外她的电脑和手机的监控记录也没有异常,不过……” 说到这里,花匠终于抬起了眼皮看了看孙云博,随后依然是语速平缓的说道:……自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月地19号,也就是两个星期前。她去了旧乔治利亚大街39号,找过神父强森告解?” “神父强森?”孙云博讶然道:“就是那个传闻中那个黑市鬼医?” “是。”花匠慢慢的说道:“神父强森以开堂替人告解为名,实际是专门为黑帮人物提供医疗服务。他掌控的医疗力量。比起纽约市地中心医院也犹有过之。不但能做器官移植、断肢接续等能满足黑帮人物特殊需要的手术,而且对整容换脸、各类性病以及爱滋病等领域,都有很高的造诣。” 孙云博点了点头。马丽丽出身长乐帮,不可能跟这种人物没有联系。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孙云博的心还是难受的象刀绞一样——他不希望这是真地。他宁愿相信那份DNA报告是马丽丽捏造出来的,或者是某个不合格的医疗机构瞎胡闹地产物;可是,如果这份报告是出自大名鼎鼎的神父强森的地下医院…… 果然。花匠平静的继续说道:“她在强森的医院里登记了一次DNA的亲子检测,检材是由她自己提供的,我们没有查到具体是取自什么人的……不过,我们还在调查中,将尽快给您一个答案……” “不,不用查了!”孙云博神经质的断喝道,随即心虚地笑了笑,轻声道:“继续继续,还有吗?” 尽管他知道这位“花匠’和他的“同事”们是全世界最可以信赖的决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一群人。但是他还是极不愿意让他们知道马丽丽送去的检材一个是来自自己平生最大的夙敌;而另一个,竟然是来自于自己名义上的女儿! “关于飞鱼的,没有了,下个月我们会继续跟进。”花匠依然是平淡的说道:“接下来是谁。” “华云丰。”孙云博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血压在往囟门上打。 “华云丰……本月4号,他参加了英国威廉爱华爵士的慈善晚宴;5号,在中国城旗袍女夜总会亲自带队狙击马火旺下一名当红的香主,得手;11号,马火旺带人报复性攻击他的几处产业,他并没有出头,而是去了瑞士度假,19号,他在瑞士达沃斯市酒店接了一个国际长途之后,马上订机票回到纽约。25日……” 花匠说到这里,语气微微顿了顿,立刻又恢复了那副不死不活的淡漠,继续说道:………21日,华云丰潜入您在纽约边郊的寓所别墅,在您夫人的房间呆了大约两小时……进入时,是您寓所打理花圃的花王在别墅的后门将他引进来的,离开时也是这个花王送他离开,我们特别留意了这个花王,知道他在事发后第二天因为肝硬化而突然去世,不过我们的人追踪的结果,发现代他而死的不过是一个血型与他相同的流浪汉,他本人现在在西班牙,和一个拉丁女子同居……” “杀了他,需要多少钱。”孙云博平静的语气中没有泄露出半点杀机,仿佛只是在询问中午预订一份披萨需要的花费一样。 “对不起,杀人,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花匠拒绝的也十分简单明确。 孙云博拍了拍自己的头顶,仿佛这样就能把升上来的血压打下去——他终于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扔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其实没有必要逃避。 孙云博心里很清楚——或者说他不得不清楚,这一切根本就是事实。 他曾经怀疑过这里头有些什么自己没有察觉的阴谋,甚至猜想一切都是马丽丽那个神经病女人发了疯或者别有所图…… 不过现在他心里很明确的知道了,一切都是自己为了替华云清……或者说替自己的虚荣与面子而做的开脱,是一种可耻的自欺欺人而已。 事实已经明摆着了,一切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发生了,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身为一个男人最大的失败罢了——这几十年来对家庭、爱情、妻子乃至事业的细心呵护,此时看来只不过是一场愚蠢和拙劣的闹剧。 什么夫妻恩爱?亏他还被所有人誉为世界上最浪漫最有情趣最疼爱妻子最具照方传统美德的丈夫!屁,全是***狗屁! 事实上,就算马丽丽真是神经病,就算她真有什么图谋,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华云丰和华云清的私情是真的,他们至今藕断丝连也是真的,有自己亲耳听见的对话为证;此外,马丽丽给他看的那分鉴定报告显然也是真的,孙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强森医院的信誉,全世界黑暗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如果会为了马丽丽这种角色作假,那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和信赖的医疗机构了…… 光是这些,还不够吗? “行了!”孙云博烦闷的叹了口气,嗓子发哑的沉声说道:“下一个对象,继续吧……” “是的,先生。”花匠慢慢的说道:“接下来,是宇通集团董事会的四位主要的董事一个月来的行踪报告。詹姆斯先生本月3号,受邀请参加了…… …… 厚厚的一叠文件总算翻到了最后一页。 “下个月见,先生。”花匠平静的说道,他一边把整叠文件推到孙云博面前,一边站起身来,轻松的提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箱子。 孙云博铁青着脸,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言不发。 直到花匠离去关门的声音响起,他才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他吃的这种降压药平时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宇通总裁吃的药,自然是好药中的好药。 不过凡是降血压的药,吃过了药量,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心脏,更何况孙云博还有点中年成功人士常见的毛病——心动过速。 静静的坐了也不知道多久,缓过气来的孙云博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一间,插上了碎纸机的电源。 吱吱声中,花匠刚刚送来的一大叠文件很快变成了一堆微温的碎纸条。 孙云博振作了一下精神,回到桌前,打开话机,接通了助理办公室,哑声问道:“朱迪,来参加下午的最高董事会议的董事们,已经到了几个了?” TBOKSR除了华云丰先生,其他的四位都已经到了。” 孙云博冷哼了一声,轻声道:“等姓华的到了以后再通知我!”说着,他松了松领带,坐在椅?(: ) 第 62 部分阅读 TBOKSR除了华云丰先生,其他的四位都已经到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孙云博冷哼了一声,轻声道:“等姓华的到了以后再通知我!”说着,他松了松领带,坐在椅子上半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 第二十四章 我的良心你买不起(下) “下面,对集团主席孙云博先生的提议,有关收购香港华星影业集团的提案进行表决。”象影子一样跟着孙云博的马丽丽,此时以助理的身份坐在孙云博的旁边,漫声说道:“各位董事,赞成的请举手。” 马丽丽一边说着,一边冷笑着盯着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华云丰,挑衅式的抬了抬尖尖的下巴。 孙云博微微一笑,他似乎很欣赏马丽丽的这种情感立场。 他不怕华云丰不举手,宇通集团的股份,他一个人就占了35%,加上华云清的10%一直是由他代管,等于他手里有45%左右的宇通股份;此外,四个董事大股东都是墙头草随风倒,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看着自己眼色行事的——也就是说,宇通三分之二的股份都在支持他,相形之下,华云丰那区区百分之二十几的股份,能起什么作用? 大年三十的凉菜,有它也过年,没它也过年。华云丰举不举手,这提案一样能通过——何况只是吞并一家亚洲的小公司而已。 果然,随着孙云博带头将手举起,其他四位董事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 华云丰英俊的脸上依然带着恬淡的微笑,波澜不惊。他伸出手轻轻拂了拂膝盖上的纤尘,然后也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孙云博看着他故作大方的模样,心里快意的直想仰天大笑。看着夙敌那无奈地表情,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 …… 王嘉最近非常开心。他觉得这段日子是他有生以来最得志的时候了。 他本来不过是一个烂仔,在联英社老大们羽翼下拉拉皮条,卖卖四仔摇头丸。混口饭吃而已;后来发现自己性格不够狠,做黑社会没前途,就上了岸,拿着社团的钱搞了一家咸湿(色情)周刊。 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充满天分,无论是制造肉弹明星,还是挖掘八卦培养狗仔,都有一套心得,所以孙云博当年才看上了他,把他“买”下来成为宇通在香港的一颗“钉子”。 勾搭上飞鱼姑娘马丽丽之后,现在他已经坐拥九家八卦媒体和一家网络视频在线节目——十家公司的董事,这个头衔让他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为了报答主子们的恩典。也为了巩固自己今天得来不易的名位,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干。 我是主人的一条狗,让我咬谁我咬谁。 这几天。他一直在积极的筹划马丽丽交办下来地事——针对华星的新闻轰炸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动。 具体的日子,就在明天! …… 要爽水泡皮,要饱皮泡水。香港地市民生活,最滋润的活法。莫过于洗一个酣畅淋漓的桑拿,再找一个有档次的地道港式茶楼,享受一下美味的两件一壶。 王嘉在自己常去地茶楼要了个清净的单间雅阁。一个人对着一张八人大桌,要了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茶点——刚才那个马来妹地床上功夫和按摩手法,都一般的令他感到体力消耗过多,所以现在瞿口大开,需要好好垫补垫补。 王嘉给自己浓浓的冲了一杯普洱,夹起一个虾饺送到嘴边,一边让服务员把包间里的四十寸全息液晶电视打开——这是近几年的新产品,不但能够接收到全世界一百多个频道,还可以收看本埠所有的上星网媒节目。正是有了这种电子器材的巨大进步。类似徐未明主持的这类娱乐视频在线节目才会这么火,成为香港主妇们的最爱。 最近这两天,王嘉越来越喜欢看徐未明地这个吉目了,而且热衷于帮徐未明计算每天收视率上涨的情况。 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等到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当徐未明抛出林小意的乱伦丑闻时,整个香港将因为这个节目而掀起多大的哗然风暴…… 电视打开了,服务员小姐依照他的吩咐,调到徐未明的节目。 徐未明清俊明朗的笑容出现在屏幕上…… 王嘉哼着《帝女花》,端起茶杯吱溜吸了一口,美美的叹了口气,夹起一个凤爪送到嘴边…… 可当他无意间瞥向屏幕的时候,却猛得呆住了…… “俗世清泉——坚韧不屈的中国美女行走在荆棘丛生的娱乐圈。”——硕大的美术字清晰分明的写清了这期节目的主题! 徐未明坐在镜头前,神采熠熠的采访着影迷、华星员工、周依依的母亲和林小意的助理等人。 有效的节目编排,煽情的语言内容,娓娓讲述着两个身世迥异却殊途同归的美丽女子,宛如芜杂的俗世中流过的一缕清泉,又象石缝中倔强坚强的生长出的素青小草——为了艺术的梦想和人生的真善美,如何艰辛的和这个污浊的世界做着美丽而不屈的抗争! 似乎为了给她们的事迹做一个最好反面的对比,徐未明用沉痛和愤慨的语气,怒斥为了自身利益而歪曲事实、捏造谎言的九间香港媒体,语带沉痛的对华语传媒行业的现状表示担忧,呼吁市民抵制胡编乱造,以侮辱伤害他人来牟取暴利的不实报导,打击愚弄欺骗民众的恶劣行为。 为了证明自己的愤火确有所指,绝对真实,在节目的中段,播放了整段VCR——正是王嘉等人开会商议如何“制造”新闻。对华星进行有目的的抹黑轰炸地全过程! 在VCR里,以林小意的继父,那个老畜生为代表的王嘉等人,丑态百出——尤其是当王嘉要求各家八卦媒体的主编构思如何编造攻击华星地新闻的那一大段,可以说简直是狗仔们捏造谎言、愚弄公众等无耻行径的一次盛大展览。足以令所有的观众大开眼界。 站在电视旁边的服务员小姐也被这期节目如此犀利精彩的“猛料”吸引住了,站在一边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她在电视看到了王嘉,立刻觉得十分眼熟,接着,恍然大悟的回头看了看端着半杯残茶发呆的身后的这位客人,脸上立时浮起一个鄙夷的嗤笑…… 一直盯着电视屏幕地王嘉显然没有注意到服务员的这个表情,此刻他手脚冰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直到吉目快做完了,王嘉才恍然醒了过来…… “砰!” 一声巨响,半满地茶壶狠狠的摔向了地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 “徐——未——明!”王嘉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一边摸出了手机。 他按下了一个号码,却突然发现那个服务员还在房间里,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滚!滚出去!”王嘉歇斯底里地吼道。抓起一笼叉烧包就要向女孩身上扔去,吓得她一声尖叫,兔子般跑了出去。 “脏强咩?你在边度?”王嘉喘息着道:“叫番齐我们地人,同埋砍晒去!” “砍咩人啊?”电话那头还在嘻嘻哈哈的问道。 “砍死你老母啊!罕家铲!”王嘉冲着电话大吼一声,随手把手机砸向墙壁。发出一声绝望的脆响! …… 几辆面包车气势汹汹地停在徐未明工作的大楼楼下。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飞仔,穿着花花绿绿的奇装异服,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腰间背后全都鼓囔囔硬梆梆的。 一行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正要往大楼里闯,突然全都楞住了。 耳边传来的,是他们再熟悉也再头疼不过的警务步话机的声响——四五个绿军装警察从几个不同地角度跑了过来,把他们包了饺子。 那个叫脏强的倒有些老江湖的临危不乱,笑呵呵的迎上去,对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挥手道:“嗨,阿Sir,是你啊?好耐无见晒!” “脏强,你个死仔!我识得你!”那个警察没好气的说道:“我警告你。莫搞咩啊!我地番钉死你啊!” “咩?搞咩啊?有咩事吗?”脏强嘻嘻哈哈的转过头问自己一个手下道:“哩度有人搞事咩?边个啊?是你咩?是不是你?快点同阿Sir讲Sorry。”几个飞仔非常识相的打着哈哈,钻进了车里。 王嘉坐在车里后座上,知道徐未明早有准备,通知了警察,就是防着自己上去砸他的电脑兼砸他的人——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是,大楼里走出来两个便装的大汉。几个警察一看到这两人右胸上方的口袋上别着的一个徽章和胸牌,就情不自禁的肃然敬礼。 脏强等几个老资格的古惑仔吓得伸了伸舌头——这两个人的胸口别着一个天平与剑的徽章,那是香港驻港特种警察部队天剑部队的标记,当年一手铲了新义安的就是他们,令香港黑道闻风丧胆。 两个天剑的大陆北方汉子就象长了透视眼一样,走近王嘉所在的那辆车,敲了敲玻璃,吓了紧贴着玻璃生闷气的王嘉一大跳。 “里面那个叫王嘉的,下车。”一个天剑的军官用东北口音的普通话瓮声说道:“别废话,快点儿的!” 脏强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王嘉低低的咒骂了一句,铁素着了脸下了车。[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跟着我们走。” 二话没说,两个军官在前面带路,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真理的王嘉低头紧紧的跟着他们进了大楼。 …… “各位亲爱的市民朋友,今天的节目就是这样。”徐未明亲切的对着镜头说道:“我们要讲Byebye了,今天是我在这个节目的最后一天,为了抗议我的老板也一些无良同业的可耻行径,我将以辞职做最激烈的抗议!”说着,徐未明平静的摘下录音耳机,关掉了电源。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拍了拍上衣口袋,觉得自己内心幸福无比、充实无比。 他迈着轻盈的步子,向门口走去…… 王嘉被带进这个房间已经五六分钟了。 那两个罕家铲的北佬军官屁也不多放一个,就把他扔进了这个小房间,然后关上门站在外面——没有一句解释,也不说让他上来干什么。 这算什么意思?非法软禁吗? 我可是十间传媒公司的董事,我抗议,我要去告你们! 当然,这些都只是王嘉内心的潜台词——也就是只敢想不敢叫出来,有贼心却没贼胆的那种腹诽。 王嘉这时突然隐约的发现,自己好象还是当年那个没胆的烂仔,金钱和董事的头衔并不能令他有什么变化。 这个奇怪的想法令他几乎要崩溃了。 正在这时,小门一开,外面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徐未明的声音,仿佛正在跟两个北佬道辛苦感谢一类的话。 王嘉豁然站了起来,紧攥双拳——他要义正词严的质问他,公司待他徐未明不薄,为什么要背叛他王大董事? 不过,当他直视徐未明那太阳般明净的眸子时,却不知怎么的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未明看着王嘉,看着这位昔日的雇主,忽然露出一个充满同情和怜悯的微笑,轻轻叹了口气。 “我记得您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王董。”徐未明淡淡的道:“您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 “我同意您的这个说法。”徐未明戏谑的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王嘉道:“这是我向公司预借的薪水,一百万,现在我正式还给公司,并且正式提出辞职。” 王嘉愕然抬头,瞪着徐未明坦然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每个人都有一个价钱——不过,很遗憾,”徐未明微笑着道:“我的良心你买不起,王董。” 第二十五章 谁知寸草心(上) 孙云博和马丽丽等宇通国际的一行人到达香港的第二天,才赫然发现整个香港好象都沸腾着一片声讨无良媒体的声浪,而他们控制下的几家八卦周刊更是几乎全部陷于瘫痪。 这是香港演艺人协会近十年来第三次组织发动反对不实新闻的大规模游行。打头的是程龙大哥和星爷,紧随其后的曾之伟、梁超伟、梁佳辉、Twins……无一不是香港演艺圈响当当的大腕,更是华星和易景多年来在香港结下的好人缘的集中体现。 这些人当中,尤其以程龙大哥、星爷等老牌实力派最为引人注目。他们无不是成名垂数十年之久的大牌,粉丝人群的结构可以说从老到幼、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几十岁的阿公阿嬷无所不有。 这些香港市民自发的跟随在自己的偶像身后,早上出来几十人的队伍,到了中午就扩张到了上万人。人们自发的制作文化衫,标语等东西。路过报摊的时候指名道姓的喝令小贩不许再卖某几家媒体的刊物;并且不断的向路人讲述前两天发生的徐未明辞职事件。 “求真求实,扩大立法监管力度,保障社会公信机制”,是这次游行中香港演艺人协会高调打出的标语口号。一个没有公信力的、到处充斥着谎言的社会是可怕地;而这些谎言如果还是带着迎合人群中的某种低级趣味和阴暗心理,以侮辱歪曲一部分人来牟取不当利益,那就更加可怕。 有消息说。大陆中央政府已经通过在北京的两场重要的听证会后,接纳了几位人大代表地提案,正式着手整治国内的不实报导与网络传媒乱象。而香港演艺人协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针对香港不良媒体的讨伐,是典型的“借东风”之举。背后恐怕有知晓内情的“高人”指点! 不过,这股东风倒是着实借的有效,响应国内的形势,相信特区政府也不得不将重新扩大立法以限制不实不法媒体的过度报寻等问题。 …… 孙云博端着一杯黑咖啡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小如群蚁一般的游行人群,静静地啜饮着。 医生一再交代过,他的高血压和心动过速已经很严重了,平时尽量不要沾咖啡和各种辛辣的食物。但是象他这种工作强度,这种心态,怎么能离得了一天几杯咖啡呢? 王嘉一脸惶恐地垂手站在一边。在他面前三步,是半靠在老板椅上的马丽丽。 “你是猪还是人啊?”马丽丽脸上的微笑妩媚的使她看起来不象是在骂人却象是在调情,她就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数落着王嘉道:“我当初居然会把这么重要地事情交到你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手里去做!” 王嘉满头大汗的喏声应着。不时偷眼看一眼旁边一声不吭地孙云博,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我确实盯住徐未明了,谁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渠道把消息放出去了……, “要不怎么说你是猪呢?”马丽丽一点也不客气,好象浑然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曾经跟她有过一夜床第之欢似的,冷冷的道:“为什么我们的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能查出徐未明的老妈跟周依依的老妈住在同一间病房,而你们却查不到?” “王嘉!” 马丽丽还要喋喋不休的发泄自己地不爽,孙云博已经转过身来用严厉的口气喊着王嘉的名字。打断了马丽丽的话头。 “通知下面的人,凡是我们的刊物,暂时停刊一个月,等风头过了再说。”孙云博喝干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语气平缓的说道:“停刊期间的薪水福利还是照发照支,将大家稳住,不要管外面怎么闹。” 孙云博温和的语气令王嘉如遇大赦,连连点头应是。 马丽丽面现不豫之色,刚想说点什么。孙云博冷冷的望着她,冷然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说着,他把手里的杯子往会议桌上一丢,当啷叮咚发出好大一阵声响,吓了马丽丽一跳。 “你是猪还是人啊?”孙云博斜着眼睛瞟着马丽丽,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我当初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你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手里去做?” 马丽丽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站在一旁的王嘉听见总裁用刚才马丽丽骂自己时一模一样的话给她难堪,连忙使劲的绷住了笑,憋得好生辛苦。 孙云博轻蔑的看着马丽丽,冷冷的继续说道:“我只是叫你利用狗仔队的力量盯住华星的一举一动,我什么时候让你搞这种自作聪明的新闻轰炸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以瞒着我摆布点什么?还是我最近太给你脸了,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越过我,狐假虎威的在这里安排下面的人做点事来过过瘾?” 马丽丽原本煞白的脸渐渐的泛了青,她鼻翼微微抽动,强自宁耐的坐直了身体,勉强的笑了笑,刚要说点什么…… 孙云博肃然用一个食指指住了她,寒声说道:“请你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助手,说白了就是一个工具——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执行什么;我不说的时候,你没有决定权……我需要你做的,我会告诉你,没告诉你的,你别乱动,该给你的权力,我会给你,没给你的。你不能有要求,更不能越过我自己去拿!” ……自狠住了吗?!由于你这次地自作主张,所有的责任由你一个人负责,跟王嘉他们没关系。这几家媒体这停刊一个月的损失。稍后我会让会计跟你结算的。”孙云博收回自己地手指,厌恶的转过头去,小声道:“不知道自量!” 马丽丽努力克制着自己,深呼吸了两下,脸上努力要装出的掩饰的微笑渐渐变成了一种下意识不自觉的抽搐,她终于忍不住昂然站了起来,努力的象一个不堪受辱的贵妇一样同手同脚的迈着步子,向门口走去……她背对着孙云博和王嘉的脸上,渐渐的扭曲出了她那个常见地不自觉的邪恶表情——嘴角向着一侧高高的挑起,抽搐地肌肉在一边颧骨上堆起了老高…… 待马丽丽走出房间。孙云博才象王嘉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然后,他一个人走到窗前。以高高在上的无上君王的心态俯瞰着楼下汹涌的游行人流——在他这个高度看去,无论是程龙、周星池这些大明星,还是他们的粉丝,都不过是一些渺小地黑点而已。 孙云博冷冷的一笑,轻蔑的从牙齿缝里吐出几个字—— “一群蚂蚁!” …… 香港华星顶楼。 “程龙大哥他们走到哪里了?”易青盯着电脑上地港股大盘走势图。一边随口问道。 孔儒放下电话,笑道:“他们近休息处了。到中午了都,他们正在吃你昨天给他们订的盒饭了。” 易青微微一笑。道:“香港这些餐厅的盒饭真够贵的,一个番茄蛋饭要几十块;不过人家都是帮咱们跑腿办事的,能亏待人家吗?我都交代了,每份饭都是双份叉烧的招呼,便宜的不要,烧肉的家伙!” “哈哈哈……”孔儒难得开怀的笑了一回,马上又恢复了他地冷面黑脸,担忧的说道:“我就担心,光是这样。还不足以打消他们制造华星股民心理恐慌,进而入市恶性狙击我们的念头。” “用不着担心。不是不足以打消,是根本不可能打消!”易青毫不迟疑的下了死论断,决然的道:“小茹的爸爸是什么人?你接触过几次你还没发觉吗?那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恨不能把全人类都看做棋子和玩具的人;是一个要把自己触目所及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象这样一个人,他想做什么事情,能被这一点点小小的挫败挡住吗?要我说,咱们这次这么做,不但不会让他知难而退,反而会激怒他,更加坚定决绝的对付我们——在他这种人看来,他的绝对权威是不容侵犯,不容挑衅的!” “恩。”孔儒长叹了一声,仰起头想象了一下,觉得易青分析孙云博这人真是一针见血,苦笑道:“你既然这么了解他,那你给咱们孙叔叔出出主意,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放弃狙击计划,一边散布我们华星的负面财政消息,一边收集华星股票外围的散盘,然后直接摆开车马,跟咱们面对面的硬来!”易青毫不犹豫的道:“他跟马丽丽那种阴谋诡计小聪明的打法可不一样。我分析了宇通公司近二十年来的商战个案,他们吞并了那么多中小型的公司,从石油到电子到民用工业各类公司都有,但是手法却十分一致。这位孙大总裁,作事情非常有魄力,越是在逆境的时候越容易激发他的斗志,猛打猛冲,不给对手还手之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有任何机巧可言,更没有什么侥幸存在了。”孔儒忧心忡忡的道:“人家真要这么干,剩下的就是拼钱烧钱了,难道真要斗的两败俱伤吗?” 易青知道孔儒的这种感情所在,从某种意义上说,无论是宇通还是华星,都有孙老爷子的影子在——宇通是他老人家参与创办的;华星当年的第一桶金是他老人家的遗产里拿出来的。现在易素和孙云博却打成这样不死不休的局面……老人地下有知,情何以堪哪! “放心吧,未必打的起来的。”易素笑着道:“我一直在等,等那个能让我们打不起来的人出手……” “等?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行不行,”孔儒讶然道:“我一直以为你早有了应对的办法呢,所以才一直这么满不在乎、好整以暇的德行。你可别告诉我你的办法就是干等傻等!” “怎么能是傻等呢?”易青笑道:“一个人如果自视过高、自以为能凌驾于一切之上,那么就很容易忽略一些实际上可能左右自己的因素——以为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左右他,能和他平等而论。宇通这次要想正面收购我们,所动用的资金就得至少是我们股本的十倍!这即使对于宇通这种庞然大物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他们必须取得董事会的支持,然后调集所有资金拼尽全力出手才行……可是,一直以来孙大总裁的对手不是我们华星,而是……” “华云丰!”孔儒脱口而出,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华云丰的厉害,当年自己就是在他的手里被耍的团团转的。 “不错。咱们这位舅舅可不是吃素的。”易青笑道:“孙大总裁还没把他斩草除根,就把全部的火力集中到我们这里来,你想啊这个时候他的老对手能闲着吗?” “哦……”孔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我听黑道上来的风声说,美国那边华云丰被长乐帮的另一部分争权的人追杀的很狼狈,万一他这时候顾不上亚洲这边怎么办?” “那就只有硬拼了。”易青苦笑一声,道:“不用担心,有二师兄的李氏国际在后面撑着,宇通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敢和他们硬拼资金;这条鲨鱼嘴再大,也不可能把我们和李氏国际一口全吞下去!” 说到这里,易青自己也有点忐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无论胜负,付出的代价恐怕会大到整个华星都没法承受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把西北的这个工程拿下来,不惜一切代价!”易青咬了咬牙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稳住股价,静观其变!如果……” 易青话刚说了一半,桌上的内线猛得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孔儒秘书小姐急促的声音—— “孔总,不好了!副总裁孙茹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香港,现在已经进电梯了……下面的人说,她的脸色很不好,我们的同事说您和易总在谈事,还挨了她的骂……” 啊! 易青和孔儒面面相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要命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来的香港?北京那么多事还不够她忙的?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就杀来了? 易青用鼻子想也知道孙茹干嘛来了!呃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可要了亲命了! 第二十五章 谁知寸草心(中) 听说孙大小姐到了,易青和孔儒两人也不敢怠慢,连忙离开办公室想着出去迎一迎。 两人刚进了走廊,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门一开,孙茹一脸肃杀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助理。 这几个助理不向平时那样和孙茹平排走着有说有笑,而是隔着八丈远,探头探脑躲躲闪闪的。 “别跟着我!”孙茹猛得回头,冲他们吼道:“跟着我干什么?” 几个助理走又不是,接着跟又不是,全傻了眼站在那里。 易青和孔儒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走到孙茹跟前,易青偷偷的在身下从孙茹身后那几个倒霉的助理做手势,让他们快闪,免受火力波及。 这帮孙子,这时候个顶个的机灵,易青这么小的手势他们全看见了,想也不想扭头就往安全通道走,连电梯都不等了。 孙茹看见易青和孔儒两人,没好气的瞥了他们一眼,负着气,转身就去推走廊边一间房间的门——可巧推的是孔儒的助理们办公的办公室的门,里面一大堆埋头干活的人被这生猛的一推吓了一跳,一起抬头来了个集体定格,有认识孙茹的嘴巴张的老大。 “没事,继续工作!”孙茹喝了一声,砰得一下把门关了。 关上门后没答理易素和孔儒。怒冲冲的又去推下一间,推进去一看,又有人!里面全是易青这次带过来地助手,一群会计师和股票经济正在开会呢——这屋子全是认识孙茹的。一起抬头整齐的叫了一声:孙小姐! 孙茹没理他们,砰得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小茹……”孔儒讨好似的叫着:“去我办公室谈吧,我那屋没人。” 易青苦笑。这姑奶奶地小性格一上来,听你的才怪,不说还好,一说她死活也不上那屋去了。 果然,孙茹恼怒的使劲把凑上来的孔儒往旁边一拨,再去推第三间房间的门。 一推进去一看,里面还是有人! 这间其实是个茶水休息室。有个男的也不知怎么倒霉催的,这时候在里面嘴叼个小勺煮咖啡呢。心情看来不错,边等水开还边哼着周杰仑…… 孙茹一推门进去一看还有人,还唱着歌气她。登时气得跺脚喝道:“出去!出去!出去!” 这倒霉鬼正不知道叼着勺子做什么白日梦呢,猛得受了着河东狮吼大喇叭音波功一震,好似耳边起了个惊雷,立马吓得魂飞天外精神失常,叮当一声小勺落地,也来不及捡。埋头就擦着孙茹身边跑了出去。待到跑出去了才敢惊魂少定的回头看一眼——到底是谁练成了武林中失传已久的这门绝学? 易青和孔儒连忙紧随其后的跟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锁好了。 华星大厦每一层都有这么一间茶水室,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周围散放着几把椅子——是给员工们喝水休息地地方,旁边一个长条状的吧台,摆着几个饮水机、咖啡壶什么的,几个龙头冷地热的开水饮料一应俱全;散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贴上写着各人名字的纸条,都是些员工自己带来泡着喝的果珍、高乐高、速溶咖啡、豆奶,还有他们的杯子…… 孙茹一进了这房间,气堵堵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扭头看着易青和孔儒。 易青一见孙茹的脸色,就叹了口气。上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孙茹工作压力太大,瘦了一圈不止,今天一看,更加清减了;更叫人心疼地是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眉宇间带着一丝凄惶的茫然,一头乌发随意的在头上挽了个马尾,更显得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易青和孔儒面面相觑,都嗫喏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孙茹一看易青离着八丈远手足无措的样子,更觉得心中气苦,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埋头哀哀的苦了起来。 世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女人哭。 易青登时慌了手脚,不知道上来该说些什么好;孔儒这时特别有眼力劲儿悄悄往后缩了一步,开了门退了出去,回头把门关好……站在门口念了三遍阿弥陀佛,随即正色对着走廊上探出脑袋来看热闹的一干人等挥手喝道:看什么,都回去工作去! 易青见孔儒出去,连忙走上前来,想安慰一下孙茹,没曾想着大小姐猝然暴起,抡拳就打! 吓得易青眼疾手快地跳到一边,绕着圆桌就跑;孙茹又气又急,也绕着桌子追,非要打他不可。 才绕着跑了几圈,孙茹显然是体力不行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指着易素嗔道:“死大木头!你给我过来,好好让我打一顿出出气算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不过去!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过去就不过去!”易青叉着腰耍赖道:“给你打一顿有什么好?也于事无补呀!我干吗做这种赔本买卖?” 孙茹噘着嘴,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定定的看着易青,不争气的泪水猛得象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忍不住又坐下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易素看得一阵心软,收起了嬉皮笑脸,慢慢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摩着她的一头秀发,悄声道:“别哭了,傻孩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总会有法子的……” 易青这边话还没说完,冷不防孙茹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抬手就捶! 易青心一横,眼一闭。心想打就打吧!想想孙茹这些日子也够她受得了。易青最清楚孙茹内心深处对孙云博的那份感情,和她对这份父女亲情地眷恋——突然听说父亲居然要吞并女儿一手参与创立的公司产业,甚至不惜置女儿于永无翻身之力的处境,天性凉薄。一至于此,任是谁也受不了啊!要是不让她彻底发泄出来,易青还真怕她不是疯了就是大病一场。 不过想归如此想,这顿粉拳可不是那么好挨的——这可不是美女娇嗔、花拳绣腿,孙茹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地无限委屈、无限伤心全都发泄在自己最依赖最信任的人身上,拳头雨点一样落在易青身上,一边不停抽泣着哭道:“死木头、臭木头!你去死!叫你瞒着我,叫你骗我!叫你没良心……” 可怜的易青欲辩无言,一开始时心里还有点心疼孙茹,到后来只剩下心疼自己。最后只剩下疼了——这是什么女人啊!下手这么重,简直是酷刑殴打嘛!白公馆渣滓洞中美合作所也不过如此吧! 好容易等到她打够了,准确的说是打累了。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哭着搂住了易青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胸前再不说话了。 易青叹了口气,揉了揉胸口被捶的几个地方,也不知道是青了还是肿了。苦笑道:“我不瞒着你能行嘛……我原以为自己能处理的好,这事悄悄的过去了就算了,免得你知道了伤心……可没想到……唉!” 孙茹抽泣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哭,拿出餐巾纸擦着眼泪,冷不防一抬眼见易青满脸怜惜的看着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羞怯起来,嗔道:“看什么看!不许看!哭得丑死了!” 易青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揽着她,在她嘴边轻轻一吻,轻声道:“这傻丫头!” 孙茹不好意思地打了他一下,坐下来怔怔的发起呆来。 易素看了看四下,见有现成的开水——刚才音波功下受了内伤的那位仁兄留下的,易青顺手拿过一个备用的空壶来,从公共的饮料柜里找出一包枸杞菊花茶,用少少的水浓浓地沏了,放上几块方糖,端到桌子上,拿过两个一次性杯子,给孙茹倒了一杯。 孙茹手握着热水杯子,微微回过了神来,哭得眼圈鼻头红红的,看着说不出的可爱可怜。 “易青,我们跟爸爸讲和吧,好吗?”孙茹几乎用乞求地语气对易青说道,说的易青都不忍去看她那近乎绝望的神情。 过了许久,易青忽然长叹着说道:“如果西北新影城的工程是我们华星自己的,或者是我们私人的产业,我愿意把它拱手送给宇通,只要你们能父女和睦,搭上我所有财产也值了!” 孙茹默然,她当然知道易青的意思。华星与宇通之争,不是他们找孙云博的麻烦,而是孙云博找上他们的,所以所谓讲和不讲和,根本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要想避免这次的干戈,除非华星拱手把新影城工程让出去…… 可是这个工程根本就不是华星一家的,更不是易青或孙茹个人的!路威和天路集团的员工们、天路文化城的乡亲们、华星的同事们,还有政府上上下下牵进这个工程的官员们……如果这次被宇通拿走这支标,别的不说,孙茹自己辛辛苦苦筹备的泛亚新影盟计划就得中途破产,另觅出路…… 这早不是一家一人的事了,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就算华星和易青肯退让,事到如今退的出去吗? “不行!”孙茹失神的看着杯子里澄黄的菊花茶,忽然咬了咬牙,坚定的道:“我要去见我爸!现在就去!易青,我们去找我爸,我们求他……求他改主意,求他别再逼我们了,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易青答应,她猛得把杯子一推,打翻了热气腾腾的一杯菊花茶,毅然决然的向门外跑去! 第二十五章 谁知寸草心(下) 孔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定没多久,就看见孙茹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满脸泪痕;冲到孔儒面前把手一伸,道:“车钥匙拿来。” 孔儒愕然。这分明还是当年在孙老爷子家那个任性的小妹妹——孙茹这种造型他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 迟疑的把车钥匙递了过去,孔儒刚要说些什么,孙茹扭头就走,身后急急忙忙跑进来的易青和她擦身而过。 孔儒急忙连打手势,让易青跟上去看看——谁知道这姑奶奶抽什么风,这样开车出去八成要出事的! 易青知道孙茹要去哪里,连忙冲孔儒点了点头,紧紧的跟着孙茹去了。 ……两人在电梯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易青很想说,你就是去找你爸爸也没用,说什么也没用…… 事实就是如此。这是商场上两个公司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孙云博身为美国宇通国际的一把手,他的任何决策变更关系到的都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身上牵着宇通国际几万员工的利益,不知道有多少象马火旺、马丽丽父女这样有切身利害关系的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又不是琼瑶阿姨的言情片,难道凭女儿地一番哭诉,就能让一代枭雄幡然回头。良心发现? 但是易青没有说。 从小失去父母的宠爱,象孤儿一样在爷爷身边长大——这是孙茹人生最大的缺憾,是她心里解不开的结。 这个结不解开,她就永远长不大。永远是个任性地大孩子;易青希望她勇敢的去面对这个结,去解开它,去悟去争去超越…… 那是她的父亲、她的问题、她的人生……他代替不了她,无论他多么爱她和怜惜她。他只能陪着她…… 天地如洪炉,人似炉中铁。 …… 孙茹开着孔儒的车风驰电掣,易青静静的坐在驾驶副座上看着她。 宇通国际在香港的分公司在西环一处写字楼。孙茹身为孙老爷子的遗产继承人,手中握有象7%的宇通股份,对于宇通在亚洲地几个重要的分部驻地,还是知道地址的——虽然一次都没去过。 绕了两个圈子,最后找到了地方。 孙茹连车也不停。就跑进大堂里去了。 易青连忙把车停好,三步并两步也跑了过去。 一进大堂,就看见孙茹在大堂上和两个小姐在激烈地争吵。人家坚持说孙云博没在香港。楼上正在开会,不许孙茹上去。 孙茹词不达意的说了半天,一点平时那种口才辩给,潇洒自如的风度都没有。 易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稳定下来,不再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说话;然后,易青指着孙茹对前台地两个小姐说道:“她是你们主席孙云博先生的独生女。也是宇通国际的大股东,孙茹小姐!我再问你一句,总裁孙云博先生在不在?他今天有多少预约?什么时候方便见我们?” 刚才还趾高气扬地和孙茹大小声的那位接待小姐,眼睛瞪得乒乓球那么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判断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位梨花带雨似的美女就是宇通的当家大公主,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要得罪人的好——宁可信错了不过是闹个笑话,要是真把总裁女儿给怠慢了可是要砸饭碗的…… 那位小姐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接通了顶楼内线…… …… “总裁没有女儿,”马丽丽冷冷的对着电话说道:“你们怎么做事的!一个瞎撞地你们也相信?那要是全香港的女人都来认是我们总裁的女儿,我们一天还什么事情都别做了,专门成立个接待处好不好?不知所谓!” 马丽丽重重的按下收线,转头问道:“是这样吗?” 孙云博站在落地窗前,双臂交叉的抱在胸口,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针刺似的,酸酸的疼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揉了揉胸口,道:“叫他们都进来。” 马丽丽应声出去。过了一会儿,阿隆索和布朗夫人领着几位亚裔的职员和香港本地的负责人走了进来——这是孙云博和手下智囊们临时组织的一批相对熟悉中?(: ) 第 63 部分阅读 悉中国国内事务、且在忠诚方面没有问题的亚洲区中高级职员,由他们组建成这一次的西北新影城工程竞标小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些人以往能见到的宇通最高层的人无非是亚洲区总裁阿隆索,今天见到了传说中的宇通王国的最高统治者,个个端庄肃穆,大气不敢出。 孙云博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说说吧。”孙云博的问话简单的好象多说几个字都累人似的。 阿隆索马上汇报了一下关于重新修改后的标书的情况,鉴于今天在场的有些人级别不够参与这么机密的东西,只是大概说了个修改范围,并没有做成文本。 布朗夫人一直在旁边冷笑。 几个亚裔的职员和香港当地的职员分别汇报了一下关于标书准备的情况,包括财务核算、工程配合、建材用料、设计理念方面的内容。 好容易等阿隆索手下最后一个人说完了,一直按捺着不粗说话的布朗夫人立马用语音有点怪异的中文说了一句:“这些都没有用!” 满座愕然。 除了孙云博、马丽丽、阿隆索这几个平时已经很熟悉布朗夫人为人说话风格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象是被打了一记闷棍,心说这外国老娘们儿你丫会说人话不? 布朗夫人理也不理周围人地目光。昂然道:“不用非常手段打败中国西北天路集团和华星影业的联盟,我们的标书做的再好也还是失败率极高!你们做地那些东西,只有在清除了华星和天路这个大障碍后才能起作用!” “说说你的非常手段。”孙云博似乎很欣赏自己手下这个铁娘子。 布朗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关键的要害是,不能让华星和天路募集到足够的资金。也就是说。这次华星集团用市值三百五十亿的香港华星作为抵押成立的新影城工程基金,我们必须把它搅……呃,这个是……搅黄了,不能让他们成功集资。” 满座轻声的嗤笑声。不过以布朗夫人这种半吊子,连“搅黄了’这种程度的词句都懂得用,中文达意程度也相当惊人了。声 “所以,”布朗夫人依然板着脸,把周围的人都当空气一样继续说道:“在以往地一周中,我和潜入中国内地的一些伙伴做了一些事情。” 说着,布朗夫人下意识的看了孙云博一眼。 孙云博挥了挥手道:“这里地人都是忠诚方面没有问题的。你只管说吧。” “是。”布朗夫人对孙云博忠实的就象条母狗,她继续板着脸说道:“首先是香港证监会这边,这一届的主席很清廉。是个正人君子,我们尝试了一些方法,没有能成功接触。不过他为人很风雅,有很好的中国传统文化素养,我们在内地一所中文大学找到一个容貌很有古典美感地女大学生。设计了一些机会,让她和这位主席接触。效果很好,目前这位主席已经把她当作自己青生的红颜知己。言听计从。下一步,大概就在这一两天,我们会安排这位小姐在枕边吹吹风,估计可以促成对华星集团是否有运作资质的调查……” ……个兰州市建委方面,负责参与主持这次西北新影城工程地那位建委书记,他对我们初次接触时送去的美金比较反感,认为这会影响到他的官声形象。根据他本人的要求,我们在他负责筹划的兰州边郊新区投资兴建了一片宇通集团电子商务新区,耗资1。2亿人民币。这项招商引资、发展建设的政绩,将作为他未来升迁的重要资本,并且照他的授意,已经将工程承包给他所指定的一家公司,目前没有发现这家公司和他有什么亲属关系,至于他们私下里如何分配利益,目前我们还在继续调查中。不过,他已经答应在这次竞标中站在我们宇通一方,并且同意向纪委反应华星集团贿赂官员、营私舞弊、暗箱操作等违规事宜……” “第三个方面,我们找得是纪委和税务方面,购买了一些古董、字画和一辆劳斯莱斯,以及拉斯维加斯地房产一处,目前接触比较成功。据说昨天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核查北京华星的税务和他们这次竞标的运作情况了。” 听到这里,孙云博赞许似的微微一笑,似乎对铁娘子雷厉风行的高效工作非常满意。 “不过,”布朗夫人依旧是语气平缓,面无表情的说道:“据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查,华星集团在本身的运作方面非常的干净,并没有太多把柄可供我们利用。所有的查税、查财务状况、查运作资质等等手段,最后的结果恐怕并不能令华星受到根本性的伤害。我们这么做唯一的目的,还是要制造华星的经济信任危机,动摇香港华星的股价,以确保这次能成功打击甚至收购香港华星——让所有人都认为华星的财务和内部出现了大问题,被各个有关部门轮番调查,使散盘的股民观望甚至斩仓……所以,希望飞鱼小姐辖下的香港传媒部门要协助我们的工作,把不利于华星财务的负面消息尽快的传播出去。” 马丽丽板着脸,点了点头。以她地脸皮之厚,此时也多少有点挂不住面子。跟布朗夫人这种老辣精到的手段比起来。她当初搞的什么明星绯闻、抹黑华星的那一套简直就是小儿科中地小儿科,难怪孙云博那么刻薄的数落她。 孙云博挥了挥手,终于露出了一点难得的笑容,道:“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刚到香港,有些当地的同事都还不太熟悉,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在金满圆酒店吃饭,请大家赏光吧!” 说着,他微笑的示意了一下马丽丽,让她吩咐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来。 “啪”得一声挂掉了电话,那位刚才还满脸堆笑的前台接待小姐立马换上了一张扑克牌面孔,毫不客气的道:“我们总裁很忙,没空接待不相干的人!你快走吧。别在这里瞎撞!” 孙茹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杏眼一瞪。理也不理那个势利女生,转身就往楼梯那里跑。 易青上前一把拽住她,劝道:“这幢楼十好几层呢,你知道他在哪里?一层层走上去找吗?人家要有心避开你,这么大幢楼你去哪里找他?” 孙茹顿时楞住了。双眼水汪汪的望着易素,看得易青一阵心软。 身后,那两个接待处的小姐幸灾乐祸地低语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时不时还冷笑两声。 孙茹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心里一阵气苦,倔劲上冲,也顾不得许多,转身向大堂外走去,一边恨声道:“我……我就在门口等他,有本事他一辈子别出这个楼!” 说着,孙茹一阵风似的卷到门外,冲着大楼外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台阶就很没形象地坐了下去。 易青抢上几步。一把拉住了她;一言不发的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把八万多港币一件的西服铺在地上,然后指了指,让孙茹坐了下去。 以他们今天的身价和身份,坐在人家写字楼外地台阶上确实有失风度,可是他们俩却自然的仿佛象当年坐在电影学院表导楼下的草坪上一样。 孙茹静静地坐在易青的身边,靠在他的肩头,默默的看着远处的街景人流,看着忙碌的香港人如群蚁般熙熙攘攘的往回来去……她突然悠悠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人生,真是荒唐。” 易青轻轻替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了的秀发,心中暗自慨叹。 小茹在等他地爸爸。小茹又在等他的爸爸了。 对于孙云博这个父亲,孙茹似乎从一出生就在等待、等待、等待……等着爸爸来看她,等着爸爸来爱她。 看着挂钟整夜整夜的等着爸爸妈妈来自美国的越洋电话;数着日子等待着圣诞假的到来,盼着爸爸能在自己身边多呆一天;站在小凳子上磨咖啡,磨得小手上尽是水泡——这一颗至诚的女儿爱爸爸的心,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都说谁言寸草心,报不得春晖爱日之情;可小茹的这一颗嫩如小草的女儿之心,又有谁会放在心上? 易青满怀恨意的看了看身后这座大楼——楼里的那位父亲,究竟有一副怎样的心肠? 两人这样静静的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大堂里人声喧哗,好象很多人走了出来。 然后,远处停车场的方向,开过来两辆名贵的轿车,打头的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加长六门,气度非凡。 易青和孙茹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踮起脚张望着—— 走出大堂的人们群星拱月似的簇拥着一个风度雍容、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正是孙云博! “爸爸!” 孙茹激动的叫道! 孙云博浑身猛得一震,大概是没想到孙茹会在楼下等了一个下午,有点吃惊的向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父亲和女儿,相隔不过十米。 马丽丽毫不犹豫的冲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体壮如牛的大汉立刻分开人群,挡住了孙茹和孙云博两人互望的视线。 孙茹正欣喜若狂的飞奔向父亲,谁知刚刚起步,迎面正撞上两座肉山。 易青担心孙茹,连忙抢上前去,伸手顶着其中一个,一边用身体护住了孙茹。 马丽丽冷冷的附到孙云博耳边低声道:“总裁,您还没跟华小姐说清楚吗?用不用借这个机会和她单独谈谈?” 孙云博的眼中似欲喷火般瞪了马丽丽一眼,那一声“华小姐”把他心里最后一丝柔软冲刷的一干二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回头深深的看了孙茹一眼。再没有半分犹豫,低头走向已经打开了的车门,钻了进去。 孙茹望着这一幕,简直不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坠入万丈冰窟一样,手脚冰凉,直想冲上前去,却一步也挪动不得。 ………爸爸,爸爸!我是小茹啊!你别走……听我说……听我说吧……爸爸,你别走……” 嘶心裂肺的喊声突然如山洪奔泻一般从孙茹的喉底传了出来,她终于拔动了脚步,踉跄着追着车尾跑出了几步…… 终于,绝尘而去的车子渐渐的消失在视野之中……孙茹蹲在车道的尽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象个孩子一个埋头痛哭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群猜疑着,议论着,纷纷的上了自己的车,尾随总裁的车子而去。 易青默默的走到孙茹身旁,蹲下身子抱住了她,轻声道:“小茹不哭……” 孙茹把身子紧紧的蜷进了易青的怀里,哭到无力的软软的倚靠着…… 易青望着孙云博的车子消失的远处,千般滋味徘徊在心头…… 若人心可测,个中当有多少物欲横流!难道这世上的真心、真情,真的就敌不过这膨胀的人欲? 暮色,渐渐的逼临下来了…… 远远的,一辆深黑色的房车,如告知暗夜来临的使者一般,缓缓的驶入易青的视线。 那车子静静的停在了路旁。然后一支黑色的狭长的手杖首先探了出来,点在地上。 易青定睛细看,立刻认出来人是谁,欣喜的拉着孙茹站了起来,大声对那人说道:“是您!您可来了!” 第二十六章 谁是翻云覆雨手(上) 三天后。距离西北新影城工程竞标大会只有不足五天时间了。 “宁姐怎么说?”易青刚放下电话,孔儒便焦急的从电脑前转过头来,哑声问道:“北京的情况也很糟吧?” 易素看了他两眼,摇头笑道:“行了行了,你也别上火。听听这嗓子都哑成这样了。” “能不上火吗?”孔儒回头瞄了一眼电脑屏幕,沮丧的道:“这股价两天跌了一块多,象坐电梯一样往下跌;证监会那帮孙子整天在外面说三道四,跟媒体胡说八道,股民们都在蠢蠢欲动了!再这么下去,不等人家动手,咱就得完蛋拉清单!” 易青踌躇不语。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不是偶然的呀!北京的纪委和西北局建委也在查我们;风声刚放出去,工商税务那帮王八蛋全扑上来了。我估计这是宇通手下的人有计划的在坏咱们,当然这里面不乏有些单位是来趁机打秋风吃大户,跟着后面起哄的,但是打头的那几家大的,目的却很明显,就是在拖我们的股价呢!” “那怎么办?还不是得好吃好喝的招待上这帮大爷,临走再一人送上一份大礼……”孔儒不忿的道:“中国的事情就这样,没治!” 说着,易青摸了摸下巴上好几天没刮长出来的胡子茬,苦笑道:“我倒一点不怕他们查。咱们本来就没什么好查地。越查还越清白。而且有老韩师兄和咱们在京里的那些关系在,这帮孙子也就能蹭点吃喝,闹不了多大。我现在担心的是,宇通那边这两天该正式出手了吧?” 孔儒打了个寒噤。摇头道:“现在是七块多,要是宇通那头一动手,估计头一天五块都守不住。” “希望小茹和华云丰舅舅这次能赶的及。”易青笑道:“也许,顺利地话,没准这仗根本就打不起来就熄火了……舅舅这招釜底抽薪还真挺高的。” “但愿吧……”孔儒凝视着屏幕,随口应着。 忽然屏幕上挂着的邮箱标志闪了起来,孔儒喜道:“小茹和舅有消息了!” 易青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大声问道:“说什么?” “就一句话,”孔儒紧张的看了半天。大惊道:“孙云博动手了!他说他们正在按原计划进行,让我们撑住二十四小时,把手上所有的资金用来抬住华星股价!” 易青一惊。连忙打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良久,易青肃容从电脑后探出头来,冷冷的道:“他们真的动手了。” 华星股价猛惩。 宇通国际在香港的办公大楼里,孙云博和布朗夫人、马丽丽叉着手站着,梭巡在几台电脑之间。 “唿呼!”一个西欧人模样的年轻人飞快地敲动着键盘。得意的大笑道:“好久没这么过瘾了!” 这话刚说完,周围立刻响起几声赞同的掌声和口哨。 孙云博微笑着看了布朗夫人一眼——这些国际股票狙击手,就是铁娘子为他训练出来地藏在黑暗中的精兵。也是他这几年纵横商场,鲨鱼般到处吞吃目标的趁手利器! 惩得越高,跌的越快! 孙云博首先动用的是宇通地资金,疯狂的收购华星散在市面上的流动股本,明天,他就会转手把手上地华星股票抛出去,然后持续抛空,让升起来的华星股价象泻肚一样狂跌下去。 “看看,有这么多蠢货跟着进来了!这是一锅浑水啊,哈哈!”一个亚裔模样的经济大笑道:“香港人真蠢!” 马丽丽笑道:“香港是个卖菜阿婆也能炒股票、也有机会发财的地方。华星股票一个下午惩了两块多。而且还在惩,他们哪有不跟风捞一笔的道理?” “贪婪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布朗夫人突然说了一句很哲很哲的英语名谚,冷笑道:“明天他们就会尝到苦果。” “管他呢!”另一个红头发的拉丁血统模样的女经济笑道:“裹进来地人越多,我们明天打出去的弹药就越充足,不是吗亲爱的?” 房间里的人一起开心的大笑起来。 马丽丽冷笑着看着这群家伙,觉得他们都象野兽一样嗜血,好象对伤害、掠夺、侵略有着天然的爱好似的——只不过,他们不用利爪尖齿,而是用钱。 “LiLi,你负责联系他们四个的对吗?”孙云博回头问道:“再确认一次,这很重要。” 马丽丽连忙正容答道:“当然。俄罗斯、意大利、法国、英国的四大国际炒家会在两天后进入香港股市。到时候我们五家联手,就算史蒂文森李拿出李氏国际的全副家当来支持易青,我们也能一口把他们全部吃掉!” 孙茹满意的点了点头。 “嗨,头儿,我们不需要他们!”一个美国经济嚣张的拍着桌子大笑道:“我们为什么要他们来帮忙?我们自己足够了,不需要他们,对不对?伙计们!” 几个把狙击他人到倾家荡产当作网络游戏的家伙一起大笑起来。 孙云博淡淡的说道:“你们听说过没有,中国人有句成语,叫‘雄狮搏兔’!那就是说,即使以狮子的雄健。去对付兔子一般的弱小,也应当使出全部地力量,发出全力的一击……” “这,才是征服者的姿态!”孙云博定定的说道。 第二天。 孔儒握着鼠标地手已经隐隐见汗。 易青低着头。在办公室里象困兽一样走来走去,不时的抱着头,思索着什么。 “怎么样?进不进?”孔儒焦急的扭头问道:“一早上到现在已经由十一块跌到九块了……八块九了……照这个速度,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的话,两天就让我们清盘了!快做决定!” “别他妈催我!”易青怒吼道:“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这里头有点事情不太对,我发誓绝对有点东西不对劲,可是我还没想到……” “别想了,”孔儒无奈的叹道:“我们没有选择了,只能按舅说的。把所有的钱砸下去抬住股价,先跟他们拼一拼,我相信,小茹和舅舅一定能带来好消息的。我们只要能坚持住,一定能等到他们的援兵的……” “不行!!”易青喝道:“别莽撞……我有种很不好地感觉,这时候不能用钱硬拼,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砸吗?” ……自看!”孔儒刚要说些什么,屏幕上的邮件显示灯又亮了。 “舅舅和小茹的消息!”孔儒兴奋地喊道。 易青连忙凑到跟前来。 “太好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孔儒大笑道:“易景,我们入市抬价吧!只要撑过这四十八小时,美国那边就会撤回孙云博的资金了!” “没了?还说什么没有?这……奇怪。怎么这么顺利?不应该这么顺利啊!”易青有点诧异的问道:“搞什么鬼!打电话给小茹问问!” “你算了吧你!”孔儒担心了一上午,这些可算有点笑容了,拍了易青一把道:“顺利还不好吗?你还希望不顺啊?” 易青呆呆的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颓然垂下手来,叹道:“我还是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不过现在看来,可能还真是我多想了。通知我们地人,入市、抬价吧!” …… 看起来,似乎是大事已定了。 孔儒和易景象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半躺到大靠椅舒适的真皮椅背里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缓解刚才那几个小时带来的紧张和压迫感。 “这次关键时刻,又是舅舅帮了大忙,可救了命了!要不然,你还真非得向二师兄求援不可。”孔儒长呼了口气,笑道:“咱们这位华云丰先生,一向高深莫测,象他们这样久在江湖的人,很多想法你根本想不到的。喂,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说件事啊……” 说着,孔儒就象随口聊天一样,跟易青说了说当初他自己还在跟易青作对的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华云丰正帮着易青借孔儒的手整合香港影业中的黑股份,那次孔儒去华云丰下榻的酒店找他,结果被警惕性极高地华云丰差点没当作杀手给干掉了…… 似乎是为了增加华云丰的传奇性以证明他的高深莫测。孔儒说的十分认真,指着自己的脖子道:………那一刻,那刀片距离我的脖子可只有0。00001公分……” 易青心不在焉的听着,脑子里忽然乱了起来,一种很不舒服的别扭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去,却又说不出为了什么,他随口说道:“是啊,舅舅的身手还真好,一点不象四五十岁的人。” “是啊。”孔儒感慨的叹道:“要不是他劝我,也许现在还还在犯糊涂呢,那能有今天。” 说着,孔儒随口又把当初在香港华星大厦的练功房里,华云丰三次用竹剑对他当头棒喝的事说了…… 话刚说了一半,易青的眼睛突然瞪圆了,象看外星人一样盯着孔儒看了半晌,他猛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吼道:“我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 第二十六章 谁是翻云覆雨手(中) 平静的香港华星大厦八层,写字间里的文员们安静有序的埋头做着自己手边的事情,偶尔传来的谈笑声,也显得格外斯文而静雅。 忽然,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一个人,砰得一声推开了大写字间的门——往常一向衣冠楚楚,有着健硕身材和迷人微笑的集团主席易素,象头冲进瓷器店里的蛮牛一样撞了进来。 片刻之后,才听到外间两架电梯同时叮的一声想——原来易总竟是自己用两条腿从顶楼跑下来的。 “管人事档案的人是谁?”易素厉声道:“快点!” 负责这一方面的几个职员吓了一跳,连忙屏息站了出来。 “拿2013年以后的档案给我看。”易青呼吸急促的吩咐道:“还有,关于冯丽丽……就是我原来的那个行政助理的所有人事资料有关的档案,都给我找出来!” 几个职员见易青说的郑重,不敢怠慢,连忙分头行动——这些公司里本来八辈子都不会动用的东西,找起来还真费点力气。不过好在华星这种大公司,这种档案类的东西一般都是两手管理,电脑里头一份,文件归档一份。 好容易搜罗出来了,易青眼皮也不抬的挥退了众人,低头研究起这些东西来。 …… 三十分钟以后。 孔儒正在紧张的指挥证券部抬稳股价对抗宇通的抛空狙击攻势,突然自己地手机猛响。掏出来一看显示是易素。楞了一下——就在一个楼里什么事赶不及要打电话? “停下!告诉他们全部停下来!一分钱也不许再入市沽货了!”易青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咆哮道:“别问为什么,马上照做!” “可是……”孔儒犹豫了一下,立刻咬牙道:“好,我照做。” 说着。他挂上了电话,吸了口气,对着满房间大眼瞪小眼的华星经济们说道:“斩仓,撤资!” 经济们都楞住了。一个上午已经砸进去十几亿港币,这时候斩仓,等于是放任宇通抛低华星的股价,让这些股票都在高点停留在自己地手上,损失也未免太大了。 可惜易青已经没工夫跟他解释了。 易青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努力想要思考点什么,可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自从上大学以后。他就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易青楞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他无法容忍、无法接受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想,但是他心里又害怕。这个猜想是真的。 他需要冷静。 镇定下来之后,易素走到走廊上,站在饮水机旁拿了个纸杯接了杯凉水慢慢的喝了,又用手蘸了点凉水在额头上轻轻一抹,顿时灵台清明了许多。 他慢慢再给孔儒拨了一个电话—— “听着。分出一个人一台机器来盯着外汇市场,今天或者明天,美元一有波动。就大量买进我们华星自己的股票!”易青沉声道。 “你疯了!”即使沉着如孔儒,也忍不住失声大吼起来:“宇通现在拿一百多亿美金来砸你,股价随时跌到清盘,你不在高的时候奋力拼一拼抬住价格,反到掉到谷底的时候买进?到那个时候,我们手上的钱再多十倍,也抬不动股价了!” “相信我!”易青再不犹豫,决然说道:“美元一动,从美资市场上就会流进来大笔资金。填上宇通抛空造成的缺口,华星股票到时候只会惩,不会跌!这些钱,我们不去抢,就会……就会被别人抢去了!” 说着,在孔儒迟疑地应诺声中,易青挂上了电话,然后,他马上拨了孙茹的手机号码——不出所料,关机了。 易青的心一片冰凉,猛得沉了下去…… 从孙云博和布朗夫人地宇通狙击手入市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宇通香港分部。 “快清了,不止华星,香港的几大影业股都被打懵了。”一向不苟言笑、冷血铁面的布朗夫人,此时眼中也有了点自矜的笑意,她转向孙云博笑道:“也许我们真的不需要那四位老伙计出手,一切就结束了。” 孙云博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才动用了三分之二地资金而已。没想到,易青那小子才抵抗了两下就斩仓撤资了……哼,这些什么电影家、艺术家——一帮吟风弄月的绣花枕头。我原来真是高看他了,我父亲……更是高看了他了…… 孙云博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马丽丽。 马丽丽今天有点反常,一改平日里那种慵懒地德行,双眼发亮,时不时邪恶的偷笑——那是下意识流露出的奇怪表情,她自己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在笑。这种情形,令孙云博和旁边看到的人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几分诡异,起了一身轻汗。 “继续出货!”孙云博定了定神,对手下的经济们吩咐道,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情研究马丽丽这个神经病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马丽丽面前的内线突然响了起来,外间助理为难的说道:“总裁,昨天那位华星集团的易青主席又来了。说无论如何要见您,他现在就在楼下……您看……” “他愿意等,就让他在楼下等着好了,告诉你们。让他踏进大楼一步,你们就自己辞职了吧!”马丽丽冷冷地应道,随手挂掉电话。 孙云博在旁边听得,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想不到我父亲一世英明,临老收了这么个东西当徒弟。他不会天真到居然以为到这时候当面求饶还能挽回什么吧?他要是玉石俱焚的抬着所有地资金来跟我轰轰烈烈的拼上一场,也许我还会敬重他几分……真是个怂包!” “老板!”正在这时,一个华裔经济欣喜的大声叫道:“看!美元动了!有四个在美资市场开户的庄家进入了港股市场!” “呵呵!”孙云博拍了拍巴掌,笑道:“这四条馋嘴的鲨鱼!难道还怕我抛下他们吃独食吗?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杀进来了。好吧,照原计划。把我们手上剩下的三分之一资金全部投下去,配合四大炒家扫货,今天日落之前。打到华星清盘!” “嘿嘿,乌呼!”铁娘子手下的狙击手们听孙云博下了总攻命令,纷纷大笑着吹起口哨怪叫起来——想想以前每次完事之后孙云博支付给他们的丰厚酬劳,收工之后可以去拉斯维加斯痛痛快快的疯狂几天,真令他们兴奋的血脉贲张。 没等他们兴奋地笑容散去。一个负责联络美国总部的经济和他身旁的会计师一句话使得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老板,我们地资金被总部停了!怎么回事?” 这个惊惶的声音一下子让刚才怪叫的众人哑了火。孙云博惊诧的扭头喝道:“别胡说!什么停了?我人在这里呢!能全权调用宇通资金的人只有我,谁能动得了我们地钱!” “是真的!”另一个经济也马上尖叫起来道:“不对!不是一般性的冻结。是总部把资金撤回去了,撤得干干净净!我们地帐户上欠了几十亿!” “不可能!你们的电脑中病毒了吧!”孙云博暴跳如雷的吼了起来:“这个要紧的时候,你们的机器集体出问题?!混蛋!废物!狗屎!” 正在大家纷纷惊疑不定的时候,先前负责盯着美资市场的那位华裔女经济突然惊讶的尖叫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 “又发生什么事啊!”孙云博把桌子擂的咚咚响,随手拿出一瓶降压药,倒出一颗含在舌尖下,随后厉声喝道:“别大惊小怪地,天塌不下来!” “可……可是,老板。”那个年轻的女经济结结巴巴的指着电脑显示器说道:“四大炒家……他们……他们不但没有帮忙我们狙击华星,反倒……反倒全部帮着他们抬市扫货……几分钟内,华星已经惩了一块了!” “什么?”孙云博闻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刚刚一步迈出,想冲到那个女经济电脑前看个究竟,猛得眼前一黑脑门一热,轰然一声,摔倒在地! 铁娘子布朗夫人连忙抢上前来,一把拉起孙云博,刚要掐他虎口,才发现孙云博并没有失去神智,也许只是太过激动了,双腿发软而已。 孙云博挥了挥手,按着铁娘子的肩膀努力站了起来,慢慢的扶着桌子走道那个女经济面前,盯着电脑显示器看了半天……随即,他又到每个人的电脑前看了两眼…… 愕然、不解、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孙云博阴晴难定的脸上变幻着,他的脸色也渐渐从惩红的猪肝色变做了铁青…… 终于,他渐渐接受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象一个身陷沼泽的负伤野兽一样沙哑着嗓子问道:“谁……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我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先生!” ——一个无比温文和煦的、有礼貌的声音从不知何时已然大开的房门外优雅的传来,明明是如春般温暖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却让人听了觉得心里油然生出肃杀的寒意来…… 第二十六章 谁是翻云覆雨手(下) 大门洞开。 一枝深黑色的手杖抵在门把上。长身玉立,飘逸出尘的华云丰站在门口,英俊的脸上带着极有教养的适度的微笑;他的身后是一脸茫然的孙茹和急跟在华云丰身后赶上来的易青。 “老板,对不起,”大楼的保安主任带着两个保全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冷不防看见华云丰手里的手杖,象看见毒蛇一样心有余悸的向后缩了缩,惩红了脸对孙云博说道:“这两位……这、这三位非闯进来,我们的人拦不住……要不要报警?” 孙云博铁景着脸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工作吧。这几位是客人。” ——想想也不怪他们。华云丰一杖在手,想去什么地方又岂是这么几个不佩枪的保安能拦得住的? “你来干什么?”孙云博强自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专门从美国飞过来,当面向主席宣布董事会的决议……”华云丰和蔼的笑道:“根据公司的特急条例,董事会及股东大会有权在遇有严重损害公司利益的突发行为时,以董事会三分之二以上票数且超过持有5%以上股份的股东的同意,对侵害行为决制止之……” “笑话!就凭你?就凭你手上那点股份……”孙云博冷笑道:话音刚落,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到站在一旁地孙茹身上,话音情不自禁的滞了一下。随即硬挺着道:“即便你们父女联手,也不过只有百分之四十多而已,所有的董事都站在我这一边,你凭什么跟我叫板?” “爸爸。你说什么!你疯了吗?他是我舅舅,我是小茹啊!”孙茹惊讶的尖叫起来,对孙云博地这个“口误”显然十分不解…… “哈哈哈哈……”华云丰潇洒的仰天大笑起来,道:“孙云博啊孙云博,你还在做梦!小茹手上的象7%当然不够,但是……如果加上华云清女士手里的10%呢?孙云博先生,你勾结国际炒家,违法抛空港股;多次违法贿赂大陆及香港的行政官员,严重违反了国际商务的普遍规则,对宇通集团的利益造成极大的威胁……董事会以除你以外的全票通过。暂停你宇通集团主席的职务,撤回你投入港股市场地全部资金!” “什么?”孙云博听到这话,顿时象被雷亟了一样。瞬时间,原本铁青的脸又惩的血红,仿佛喝醉了酒般踉跄了几步,眼前一片人影朦胧…… 孙云博努力地甩了甩头,眼前的景物又在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强自按着桌边,硬撑着站直了身体。指着华云丰冷冷的道:“不用说了,那四条鲨鱼,也已经被你收买了吧?” “收买倒谈不上,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和面子,”华云丰微笑着道:“我只不过是把我们董事会的决议给他们看了看,让他们知道形势地发展,知道上帝是站在谁那一边而已。他们都是聪明人,更何况,我答应长乐帮统一和我本人接手宇通之后。我们在美国和欧洲的收益全由他们四家拿到国际汇市和股市上去洗……” “不对……不对、不对!我和他们四个有合作的事,你是怎么知道地?我贿赂……我和大陆那些官员对付华星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是谁!是谁出卖我!”孙云博一边神经质似的嘴里不停的说着,一边用满布着血丝的眼睛定定的扫视着屋子里所有的下属,布朗夫人面色坦然的迎着他地目光,眨也不眨一下。 孙云博视了布朗夫人良久,才慢慢移开目光,定定的落在马丽丽的身上! “啊……哈哈哈哈哈……呵呵……桀桀桀……咳咳哎哟……不行不行,笑死我了……哈哈哈……”马丽丽忽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一直笑得弯下了腰捧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孙茹惊异而不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着一切,求助得向易青望去,易青宽慰的冲她微微一笑,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天,塌不下来!” 马丽丽尖声放肆的怪笑持续了很久,一直叫到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连华云丰这等淋养的人都微微皱眉,才慢慢的止住了笑声…… 只是,刚刚止住了笑的马丽丽突然脸色一变,右脸抽搐着嘴角向上翘去,目光阴毒的瞪视着孙云博,咬牙切齿的叉腰破口大骂道:“**你妈的孙云博!直娘贼,你个王八蛋也有今天!你不是狂吗?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不是看不起所有人吗?母狗操出来的伪君子,你也有今天!我看你再狂再傲,再不可一世啊!做你的乞丐去吧,我要你八辈子都翻不了身!踩死你个狗杂种,踩死你……告诉你,你就是我脚底的泥,老娘爱踩你就踩你,怎么样?爽不爽?啊?哈哈……哈哈哈……” 马丽丽连珠泡似的骂了一大串,一直骂到自己一口气接不上来了、骂到累了,才停下来戏谑着看着孙云博,继而又疯狂的大笑起来。 这一通骂简直把在场所有人都骂懵了,几个宇通的经纪你面面相觑,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布朗夫人都挑了挑眉毛。马丽丽给所有人的印象,一直是慵懒妖媚、不爱说话、凡事隐在幕后的,今天突然变成了这么一个怨毒之极的悍妇,实在让人始料不及——她那恶毒的语气,凌厉的好象要吃人地目光,无一不在强调着。她这一通狂骂的发泄已经压抑隐忍了多长时间。 “你……”孙云博手扶着桌子,恶狠狠的瞪着马丽丽,嘶声道:“居然是你背叛我!你……我要是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没有我的支持。马火旺就完了!华云丰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你就不怕你爸爸杀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地婊子……你……” “他不是我爸爸!”马丽丽指着孙云博吼道:“我爸爸早死了,是被你们这帮争权夺利的狗杂种给害死的!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挑动长乐帮内讧,我亲生爸爸会被人打死?你、还有马火旺那条老狗,你们都是畜生!” 马丽丽说着,情不自禁的冲到孙云博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们养大我,让我读书学经济、学管理、学语言学化妆……难道是为了疼爱我重视我?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女儿和晚辈?狗屎!你们是为了把我当作一个工具,一把杀人的刀,一条帮你们咬人的狗!从我懂事起,我就是个没有人喜欢、没人重视、没人爱的人。我连个身份都没有,连自己固定的名字都没有……” “在你眼里,我只是一条鱼。卧鱼儿,我是你的飞鱼女间谍,我是谁?我想要什么?我天天生活在危险之中为你们博命、替你们害人,有没有人问过我的想法?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没有、没有,没有!”马丽丽说的泪如雨下。她指着孙云博的手指慢慢落了下来,然后拼尽全身的力量大声吼道:“你根本就没有拿我当人看待!” “……我就是要告诉你,告诉你们——我、是、人!我不是一个可以让你们随便摆布的东西!我是马丽丽。不是一条鱼!”马丽丽一阵激动过后,渐渐恢复了平静,冷笑着望着孙云博道:“姓孙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从麻省毕业回来,见你的第一个晚上?我马丽丽看得起你,才给你这个臭男人一个机会,你以为老娘喜欢跟你上床?操你妈地,跟我装清高、装君子。看不起我……我告诉你,我去香港华星卧底的时候,华先生已经找过我了;你到香港来跟易青要文化专署权的那次,我在酒店里本来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跟我好,我说不定就真的死心塌地为你打工卖命了……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亏你爱你老婆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家心里根本没你,装什么情圣!” “你把所有人都当作工具、当作奴隶,只有你自己掌控一切,高高在上……我就偏不让你得意!”马丽丽戏谑而恶毒的道:“你加诸在我和在旁人身上的种种羞辱,我要你加一百倍的还回来!我要你破 (: ) 第 64 部分阅读 “你把所有人都当作工具、当作奴隶,只有你自己掌控一切,高高在上……我就偏不让你得意!”马丽丽戏谑而恶毒的道:“你加诸在我和在旁人身上的种种羞辱,我要你加一百倍的还回来!我要你破产、坐牢、睡到大马路上去!我要你亲手害苦你的亲生女儿,看着你们父女相残,让你那个美人儿老婆跟你翻脸,看着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哈哈哈……” “你说什么?!!” ——没等马丽丽笑完,两个声音同时高叫了起来,一个悲愤,一个惊惶! “你再说一遍!”孙云博指着马丽丽的脸,声音颤抖地问道:“什么……什么亲生女儿?” 马丽丽渐渐恢复了常态,妖娆的迈着步子,走道华云丰的旁边,笑嘻嘻的道:“孙云博啊孙云博,你聪明了一辈子,就只在你老婆的事情上蠢的没有药治……权威医疗机构的DNA报告当然是无法伪造的,可是送去检查的检材却是可以调换的呀!我愿意找一个印地安土著的样本去检查也行,找个中国乞丐的样本去检查也行啊……哈哈,我告诉你吧,孙大总裁,孙大老板,那份报告的检材写的是华云丰的名字,用的却是你孙云博的指甲和毛发……” 说着,马丽丽转向华云丰道:“华先生,你可真是神机妙算,一抓就抓到了孙云博的死穴!你怎么就能吃的准,他连查证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呢?” 华云丰淡淡一笑,轻声道:“二十年心魔缠身,又岂是说面对就有勇气面对的?阿博,今天你的心结应该算是解开了吧?” 孙云博怔怔的望着孙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孙茹面色惨白,咬着下唇,忍不住问道:“爸爸,舅舅。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不对,还是不对,”孙云博茫然的自语道:“我找人盯着你们了,你不可能跟她联系那么多次我不知道……还有,那天……那天小清房间里…… “呵呵呵……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呢?老板,我是你手下第一等的商业间谍,你平时驾驭下属的那些手段,难道我会不清楚吗?”马丽丽笑着把手伸进内衣胸罩里,摸出一张亮晶晶的电话磁卡,腻声道:“虽然你监视了我的移动电话和电子邮件,也监视了我所有的行动,可是你大概做梦也想到不到,我和华先生,会用二十年前美国人就已经不用了的最原始的电话磁卡来互通讯息吧?我回美国的目的。就是激你跳进坑里去,借着华星和西北新影城计划除掉你!可你偏偏磨磨蹭蹭不肯下决心,还要讲什么父女亲情。那天下午你召集我们开会。临了你说要搞清楚一件事才能下决心,我当时就明白你是要向华云清去求证你女儿是不是你亲生的事……开玩笑,这要是让你弄明白了,我还玩个屁啊?等你一离开大楼,我就马上打电话通知华先生…… “……等你到了自家房子外面停车的时候。咱们身手了得的华先生早就等在华云清的房间窗下了;你一走进大楼,安排在你家卧底的花王强尼就给华先生发讯号,他便能抢在你之前爬进华云清的房间。让你‘无巧不巧’的听到最关键的那段对话……随后,我把事先早已准备的那份DNA报告和两份检材放在你办公室,准备让你第二天来公司时自己去发现,没想到……你居然马上就转回来了,心情激荡之下,居然相信了一个十足十,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唉!其实那天我已经准备好了要跟你大吵一架的,没想到……你居然连推门进来面对我们的勇气都没有。”华云么长叹道:“阿博,你好福气啊!小清虽然一直忘不了我和她的情谊,但是自从嫁给了你之后,她对我就一直秉持妇节,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几次背着你去找她,别说做点什么,连一句有情的话也不敢对她说……” 华云丰说到这里,也不禁有些黯然,对孙云博道:“阿博,我们兄弟一场,争斗了一辈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恩恩怨怨的也就不说了。你动用集团的大项资金,抛空香港股票,不但违反金融守则,而且回到美国,董事会一定会要求你个人填补亏空掉的资金的……本来这一点钱对你来说,还可以负担的起,但是现在四大炒家在疯狂的拉高华星股价,几天下来,这个无底洞恐怕你倾家荡产也填不上……一世人两兄弟,我给你一条生路,你要不想在香港坐牢的话,把你在宇通的所有股份按照市价卖给我,宣布个人破产,我替你背了这个债……” “舅舅!”孙茹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了事情大体的轮廓,一刹那间,她全身冰凉,难以置信的看着华云丰,看着这个从小最疼爱她的,把她视若己出百般呵护的舅舅…… 她一把扯过华云丰的衣袖,大声质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骗了我和妈妈?你、你怎么能?我们这么信任你,这么依靠你,你怎么能利用我们?是你说的,只是借用一下我们的股份,换取董事们的支持,制止爸爸的这次收购行动的!你说只会让爸爸赔一点钱,就可以挽救易青和华星的,什么四大炒家,你根本没跟我和妈妈说!你……你卑鄙,你无耻!你怎么这样,你是我舅舅啊!妈妈说你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可是你……混蛋,你这个伪君子,伪君子!” 华云丰脸色渐渐发青,面无表情的把袖子从哭泣着的孙茹的手里拔了出来,背负着双手,冷冷的看着孙云博。 孙云博听到这里,才颓然坐到在身边的椅子上,头疼欲裂的他,眼前渐渐的模糊朦胧起来,他抖抖颤颤取出怀里的那瓶速效降压药,倒了几颗,忙不迭的就往嘴里塞,却不妨双手猝然一抖——瓶子里的、手上的小药丸撒了一地。 孙云博惊讶的哑叫了一声,连忙趴在地上摸索着捡那些药丸。看着平日里意态昂然、不可一世的宇通集团主席四体着地的、全身颤抖着在地毯上扒拉着一地的药丸,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恻然;华云丰背过了脸去,只有马丽丽脸上还带着快意邪恶的怪笑。 孙茹正在心神俱碎的盯着华云丰,突然看见父亲这样,心痛的叫了一声:“爸爸!” 她连忙抢上前去,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捡拾起地上的药丸来。 孙云博呆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孙茹,看着女儿,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自己怀疑了二十年、冷落了二十年,却一直深深眷恋着父亲的女儿! 朦胧中,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回国度假,去老爷子家见父亲;孙老爷子听说他在商场上行事狠辣,出手不留余地,很是训斥了他一番。 他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刚刚上了小学的小茹捧着一罐咖啡豆在等他,一见到他就欢喜的什么似的,说要送这罐咖啡给爸爸。 那时他的心情正是最愠怒的时候,正在心烦,想也没想,一挥手就把递过来的咖啡罐扫翻了,一颗颗咖啡豆散了一地。 那时,小茹就象今天这样——满脸的泪痕,蹲在地上小心且仔细的捡着地上的咖啡豆,一颗、一颗,又一颗…… 泪眼模糊之中,那个娇弱瘦小的小女童的背影,渐渐的和眼前这个已经亭亭玉立、成为蜚声国际的知名女导演的女儿重合在了一起……她一颗一颗捡拾着地上的药丸,捧在手中,仿佛捧着父亲亏欠了她的爱,仿佛捡起自己二十年来破碎撕裂了的女儿的心…… “小茹!”孙云博跪在地下,跪在女儿面前,情不自禁的轻轻叫了一声,随即大声的哭道:“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我的小茹……” 孙茹呆住了。 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毯,脖颈僵硬的一动不动,仿佛生怕自己一抬头,眼前的一切就成为一个泡沫般幻灭的梦境一样。 但是,她的确听到了,真的听到了!她听见爸爸在叫她,那迟来了二十年的,爸爸的爱! “爸爸……”孙茹猛得抬起了头,大声的喊道:“爸爸、爸爸,爸爸!” 孙云博奋力的跪地膝行着,努力的想要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女儿,告诉她自己内心的愧恨和亏欠——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目空一切,视世人如蝼蚁的君王一般的宇通总裁了;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满腔悔恨的父亲…… 如果有机会,他真想付出自己的一切,来弥补这份亏欠,来抚慰女儿的受伤的心…… 可惜,他已经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短短的两三步距离,咫尺就是生死天涯…… 就在孙云博的手快要接触到孙茹的那一刹那……轰然一声,他似乎永远高昂着的头颅重重的栽在了地毯上,发出砰然的一声巨响! “爸爸!爸爸!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呀!” ——女儿声嘶力竭的痛苦的呼喊,是孙云博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 美国宇通国际实业财团主席,美籍华裔大亨孙云博先生,突发性脑溢血送院治疗途中,不幸身故。 第二十七章 佳人难再得(上) 三个月前。 美国,L。A,好莱坞。 一年一度的奥斯卡颁奖礼依然是群星璀璨,衣香鬓影,异彩流芳。 前面已经颁过了几个小奖项,下面轮到了最佳美术指导奖! 杨娴儿情不自禁的拉住了身边依依的手,依依微笑着悄悄和她十指相扣,杨娴儿扭头冲她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本以为凭自己的潇洒豁达,应该面不改色心不跳,面对奥斯卡奖也毫不动容才对,可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是这么紧张…… 也难怪她,那可毕竟是奥斯卡呀! 颁发最佳美术指导奖的颁奖嘉宾是两位美国电影美术大师——但丁费拉德,哥兰特梅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哦,这有点令我以外,”但丁费拉德拿着手里的获奖名单,笑着问哥兰特梅杰道:“你说是吧,哥兰特?” “为什么要意外?哦,不不,我不意外,”哥兰特梅杰露出他惯有的那种开怀的笑容,大声笑道:“费拉德先生你老了,可我们的评委都年轻,你不会明白我们的世界……美丽而性感的女人,如果加上出众的才华,那样对我们而言是无可抗拒的……” 话没说完,台下就爆发出一片笑声和掌声——在获得提名的五位电影美术师中,只有来自中国的杨娴儿是女性! “好吧,作为一个人老心不老地男性。我荣幸的宣布——”但丁费拉德提高了音量,高声道:“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美术指寻,授予——中国的杨、先、尔小姐……” 虽然口齿不怎么样的但丁费拉德把杨娴儿地名字念成了哪个样子,但是杨娴儿和依依、宁倩华以及《花木兰》剧组到场的全体人员都清楚的听清了——杨娴儿得奖了! 到了这个时候。杨娴儿反而不紧张了,她没有象其他获奖者一样,站起来掩面而泣或者欣喜若狂…… 她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两秒,仰起了头,眼睛盯着天花板,良久之后,她才站了起来,和依依、宁倩华、小意等人一一拥抱亲吻,然后从容娴静的提起长裙,向领奖台走去。 随着杨娴儿的脚步。台下美国电影人和各国电影人的掌声越来越响亮,性格直爽热情、开放外露的几位美国影星已经抑制不住的惊叫起来—— 杨娴儿今天穿的礼服,是她自己设计地“盛唐霓裳”系列中的一件。 自从易素决心开拓华星的电影产品在海外发行之后。华星内部就有一条不成文地规定——但凡华星旗下的影星或者其他部门的显要人物,在出席国际级的电影活动时,必须穿着具有强烈民族文化符号感的礼服。 原本易青和依依最喜欢地是宽袍大袖的汉服。但是汉服过于宽大,配饰又多,十分的不方便,改良版地虽然轻快简单了许多。但是外形上又失去了汉服特有的韵味。 杨娴儿作为一个具有独特个性的美术设计师,自然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趣味,臃肿的汉服有点让她无法接受。她参考浏览了中国古代各个时期的具有普遍性的汉民族标准服装。认为现代人穿汉服不如穿唐装。 她喜欢的唐装可不是北京人推崇的那种象满洲人地马甲一样的小坎褂子,有一排扣子的那种;她所选择的唐装是在敦煌莫高窟壁画唐朝部分中飞天仕女和唐朝官员的那种标准服饰。 盛唐时期,是中国历史上风气最开放的一个时代,当时的许多标准的宽大繁琐的汉族服饰中,吸取了许多少数民族胡服轻快简洁、窄袖束腰的特点,兼容并蓄,落落大度,极有大国气象。 本来世界各国的电影活动,正是女星们争奇斗艳、引领时尚潮流的盛会。美女们无不借助性感的服饰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如果只有中国的影星宽袍大袖捂得严严实实的,未免有些不和时宜。 而唐装则远不如汉服保守,尤其女子的服饰,极易突显女性身材的性感、气度的高贵雍容;以唐装改良晚礼服,既符合了国际时尚的审美潮流,又保留了民族服饰的特色和文化意义,可谓一举两得。 杨娴儿为了今天晚上的奥斯卡颁奖礼,特意设计了一套名为“盛唐霓裳”的改良版唐装系列,让华星的众美女们穿着中国历史上最辉煌最强大时期的服饰,参加世界瞩目的奥斯卡之夜。 此时,杨娴儿身上的金丝银缕曳地长裙——这条长裙低胸露肩的设计,恰到好处的突显出杨娴儿姣好火爆的身材,吸取了唐代胡服窄袖束腰的特点;杨娴儿的纤腰盈盈一握,更显得酥胸如浪、俏臀如山,流水般曼妙的身姿线条,堪比现场任何一位靠外貌身材吃饭的偶像级女星。 这套“盛唐霓裳”系列,除了改良唐装的设计以外,还别具心思的采用了我们中国民间浮云彩绣的独特技法——以杨娴儿这身长裙为例,裙装的前面绣着一位手托琉璃莲花灯盏的仕女,全部以银丝绣成,栩栩如生,正在双足腾云、冉冉飞升;裙装的背后是一位英俊的唐服青年乐师,也做飞天之态,斜背反弹琵琶,意态潇洒,气度豪张。 两副云绣在璀璨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最绝的是,随着杨娴儿的缓缓迈步,绣在她正面的那个飞天托灯仕女图竟似活了一般,随着光线的折射在人们的眼中踏云而上,款款舞动——这种奇景使得台下的群星们发出一阵阵惊呼;爱美地女星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艳羡与惊讶,看的目不转睛;在场的时尚界人士和具有设计才能地人赶忙拿出可以进行速写的工具来。寥寥几笔力图记录下眼前这一幕…… 可以想象,在这个奥斯卡之夜过后,整个美国、整个西方、整个世界,将会刮起一股怎样的时尚风潮——中国的民族服装。必将是2016之后许多年间国际上最为时尚的美服。 “我……”没等杨娴儿说些什么,全场已经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了几十秒不歇——人们在为这位中国女电影美术家与众不同的美丽送上最热烈的赞美。 杨娴儿压抑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人才济济的华星易家班中,第一个捧起奥斯卡小金人地竟然是她! “把这个奖,献给我的家人,以及《花木兰》剧组的全体创作、发行人员,感谢我地导演易青先生,感谢林小意小姐精湛的表演,感谢我的儿子和……和我儿子的爸爸。感谢他们。”杨娴儿用流利的英语说道,一边举了举手里地奥斯卡小金人,台下想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哦。是的,他五岁了,他非常了不起,我很骄傲,”杨娴儿微笑着道:“比我得到奥斯卡奖更骄傲……”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掌声。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哦!站在这儿地感觉真好!”杨娴儿喜悦的再次举高了小金人,大声的道:“感谢来自美国和全世界各个国家的评审们。给了一个年轻的中国美术师如此高的评价和赞誉!艺术家有他的国籍,但是艺术是没有国界的,伟大的数千年中国美术源流属于中国,更属于世界!艺术是没有国界地,但是艺术家却有自己的国籍,我是中国人,这个奖属于所有为中国现代美术付出心血、贡献营养的中国美术工作者们,这个奖属于他们!这个奖属于我的祖国!我爱你,中国!” …… 我爱你。中国! ——在随后的一个多星期里,全世界的时尚刊物,无论网媒平媒,都用这样一句英语作为封面醒目的标题,然后附上一张杨娴儿高举小金人的照片,身穿着那件光彩夺目的盛唐霓裳! 都说一年一度的奥斯卡是世界时尚风向标,令世人意外的是,这一届奥斯卡颁奖礼上引领世界时尚风潮的,居然不是那些耀眼的影后、影帝等大明星们,而是来自东方的一位美丽耀眼的青年美术家。 一夜之间,整个北美、整个欧洲,所有带有中国风情的各种服饰,无论卖到多贵的,登时倾销一空!全世界的时尚品牌和他们的设计师们,都在绞尽脑汁的打着唐装汉服的主意——唐人街的一件普通的低领唐装长裙礼服,已经卖到上千美元。 借着这股时尚风潮,宁倩华为杨娴儿、依依、林小意这三位大美女安排了一天超过十四小时的采访任务,疯狂的出镜曝光,为《双枪老太婆的全美发行大造声势。 今时今日的依依和小意,在美国炙手可热的程度,比起当年的张子怡火爆了何止十倍,许多本土的女明星还未必能比她们的支持率高;再加上杨娴儿的独特魅力——两个多月的宣传期后《双枪老太婆》在新一轮的调查中,市场期待值狂惩不已。 鉴于美国市场的客观需要,在詹姆斯的建议下,《双枪老太婆的英文版改名为《战火玫瑰,双枪》然后在詹姆斯手上的八条院线全美上映! 正当《战火…玫瑰…双枪》在美国创下上映两周票房过亿的好成绩时,依依接到了易青从香港来的电话。 “易青他们那边出事了,出大事了!”放下电话,依依平静的望着正看着自己的宁倩华、杨娴儿、小意,叹了口气道:“你们说吧,谁回去,谁留下?” 第二十七章 佳人难再得(中) 香港。 孙茹在沉重的梦魇中醒来。 几天来,她几乎是天天在梦中哭醒。 易青放心不下她,就在她的房间里紧挨着她的床打了一个地铺,方便照顾她。 “依依……依依呢?依依还没回来?”醒来的孙茹喃喃的自语道。 “我在!”一个声音轻轻从门外传来,然后,屋子里的小灯亮起——一个倩丽的身影跨过了易青,坐在孙茹的床边。 易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二人道:“你们姐俩的感情倒好。小茹这两天非常想你……小茹,依依刚下飞机,直接就赶过来了。” 依依轻轻的舒展着手臂,把孙茹整个拥进自己的怀里,象个温柔的母亲一样,给人以安详、宁静的力量。 “依依,我爸爸走了……孙茹紧紧的抱住了依依,幽幽的道:“我没有爸爸了。” 依依没有说话。她轻轻的摇晃着、拍抚着孙茹的身子——闻着依依身上自然沁出的幽兰体香,孙茹象个孩子一样渐渐的睡去了…… 依依给孙茹系好睡袍的带子,小心的扶她躺下,盖好了睡毯,一边冲易青做了个手势;易青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小灯。跟着依依走了出来。 孙茹睡房外面是一间套间的客厅——这是跟华星有长期合作合约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华星集团在香港拍戏地时候,剧组的一些重要人物、外请的明星等,都住在这里。 易青随手带上了孙茹的房门,和依依两人在客厅里坐下。 依依笑着挽住他地胳膊。柔声道:“最近忙坏了吧?看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易青微笑着伸过脑袋去和她轻轻靠在一起,两人闭着眼睛轻轻的晃动着身体,享受着这忙碌生活中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杨娴儿跟我回来了,她急着回去看儿子,”依依轻声道:“小意和宁姐留在美国,等映期完了再回来。” “恩……”易青轻轻的应了一声,握着依依的手,道:“小茹真可怜。你这两天多陪陪她,找些事情让她分分心。别老让她闷在屋子里想东想西的。” “好,”依依点头应着,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电话里听的迷迷糊糊的,我先前在美国还担心宇通集团要不利,后来怎么会……小茹的爸爸怎么就出事了,还和她舅舅有关系?还有那个马丽丽,不就是以前那个冯丽丽吗?” 易青苦笑了一下。叹道:“唉,这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 …… 听完了易青地叙述。依依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真复杂……” 易青耸了耸肩,道:“其实许多细节我也是猜测,他们内部的事,我们也不全知道。现在我反而担心……” “华云丰!”依依立刻接道:“是不是?” “是!”易青欣赏的看了依依一眼,伸手抚摩着她柔滑地脖颈,笑道:“还是我们家依依跟我心灵相通。” 依依咬着下唇凝思了一会儿,慢慢的道:“其实,事情明摆着了。华云丰明明和小茹用绝对股权控制住了宇通的董事会。却故意瞒下这个消息,甚至切断了小茹和你们的联系,让我们华星把所有资金投入股市和小茹的爸爸对耗,分明就是想套住我们地资金……换句话说,他也想要西北的新影城工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易青冷冷的道。 “谁是渔翁现在还说不定呢!”依依握着易青地手紧了紧,道:“你有什么打算?” 易青笑道:“我还需要有什么打算?这次我及时发现他的企图,让孔儒套现之后低位买进,随着四大炒家的托市多赚了十几亿,资金方面已经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西北新影城工程的标卖会只剩下三天了,华云丰就是神仙,他能有什么作为?现在对华云丰来说,他最先需要解决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取代小茹的爸爸登上宇通集团董事会主席的宝座;另一个就是要统一长乐帮,除掉马火旺这个心腹大患……他还有空把手伸到西北来?” 依依点头道:“光凭小茹手上握紧的宇通17%地股份,她在董事会只有一票,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华云丰当上宇通主席?” “现在最关键的人物,不是小茹!”易青道:“根据美国的法律,孙云博死后,他的遗产应当由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妻子华云清继承;也就是说华云清现在掌握着整个宇通45%的股份,是宇通最大的股东。当然,她在继承孙云博的股份的同时,也得继承他的债务,也就是说,她必须负责偿还孙云博欠宇通集团和亚洲银行以及我们华星股东们一共七十亿美圆左右的债务,只有清偿了债务,她才能继承这些股份,如果她放弃继承这些债务,那么孙云博的遗产将会被拍卖抵债。我看,这笔钱她是无论如何拿不出来的,现在,就要看她的决定了——如果她放弃继承遗产,那么孙云博的宇通股份将被宇通现有的董事和股东们重新注资分配,到时候谁能掌握宇通,还得有番争斗;可是如果她和华云丰是一条心,那她就可能借着还债,把股份全部转让给华云丰,到时候……” 依依骇然乍了乍舌,摇头道:“那不是前门逐狼,后门入虎?这位华云丰舅舅可比心高气傲的孙爸爸难对付多了!易素,要不……你陪小茹飞去美国和华……和小茹的妈妈谈一谈,看她的态度如何?” “不用了。”易素看向依依,微笑着道:“小茹的妈妈,明天到香港!” 香港的夏季,来得极早。 一场微润的夏雨,把机场的地淋的湿漉漉的,空气中漂浮着一点凄凉怆然的味道。 人死如土为安,尘归尘,土归土。孙云博的作为一个基督教徒,根据他的遗孀华云清女士的意愿,将由华女士亲自将他的灵柩用专机送回美国,在他当年受洗的教堂的墓园安草。 华云清乘坐的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 易青背着手,站在沾衣不湿的微雨之中,水气润湿了他的头发,风吹衣动,如细雨中一杆挺直的标枪。 就在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无声的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房车,六扇车窗都拉着帘子,间或有一两声雨刷拉动的声音——唰、唰、唰……衬着这宛如暗夜中行来的怪兽一般的车子益发的神秘。 易青知道这车里坐的人是谁。 他不下车,易青就装做不知道、没看见。 飞机终于到了。 易青挪动了一下身子,拉长了脖子向大厅出口望去——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个女人显得格外的耀眼。 她走在拥挤纷杂的人群中的样子,就象一个欧洲传承了十代以上的某个公爵或伯爵的贵族女眷,走在庆祝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凯旋归来的宫廷酒会的红毯上一样——那种高贵和雍容,以及发自灵魂里的矜持与娴静,会使得在如潮般的人流中,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都会在人群中第一眼把她挑出来,然后忍不住由衷的在心里赞叹一番。 易青听到了身后的房车打开车门的声音。 不得已,他只能回过身去,对走下车来的华云丰点头笑道:“华先生,您也来啦?小茹今天不舒服,让我来接她的妈妈。” 华云丰凝视了易景片刻,随即转过了头去,淡淡的道:“叫华先生多生分,你还是可以随小茹,叫我一声舅舅。” 说着,不等易青说话,华云丰已经轻轻一点手杖,满脸柔情的微笑着,向走出大厅的华云清迎了上去。 华云清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蕾丝连身裙,戴着一顶遮阳圆帽,帽沿上垂着一圈恰好能遮住脸的半透明的黑色薄纱,还簪着一朵白花——这是一身标准的西式丧服,标志着女性对亡者的追思和忠诚。 她听见迎面而来的熟悉的脚步声——这个声音二十几年来常在梦来常在梦中响起,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 这脚步声,此时听来竟是如此的陌生。她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华云丰看了一眼。 这一眼中的冷漠和绝望以及隐隐的愤恨,让华云丰愕然停住了脚步。 华云清再没看他第二眼,直接从他身旁擦身而过,走到易青的面前,道:“谢谢你来接我,把你的车开过来吧!” 第二十七章 佳人难再得(下) 车子平稳着行驶在公路上。 易青略有些忐忑的微微抬眼,时不时在望后镜中悄悄看看华云清。坦白说,从前华云清在易青的眼中,一直是“孙茹的妈妈”的身份,是一位长辈,他还真没从观察一个女人的角度去认真的看过她。 直到今天,他才隐隐觉得,孙云博和华云丰两位冤家对头为了她一生纠缠争斗,实在是不枉了。有一种美丽与高贵,是超越了年龄、战胜了光阴,淡化了容貌与身材之类的表象,真正永久浸透在一个人灵魂之中的某种高贵与典雅——世间惟有这种美丽,是永难流逝的魅惑。 “小茹呢?送我去见她。”华云清突然抬头,透过薄薄的遮面黑纱,平静的说道。 “小………小茹……小茹最近有点不舒服,她怕感冒传染给您,所以今天没有来,”易青勉强的笑道:“要不等两天她病好了,您再……” “别说了。”华云清淡淡的制止他道:“小茹不想见我。今天来接我是你自己的主意,不是小茹交代的,对吗?” 易青默然。华云清语气中的从容和判断上的果决令他有些意外。 几次见面,她都静静的坐在孙云博的阴影之下,对任何事都不置一词,不发表意见。原来。她并不象许多孙云博身周圈子里的人认为地那样,只是个水晶一样的玻璃美人儿,只不过她知道如何在自己的男人身边掩饰自己的光芒与智慧,来使自己地男人显得更加高大——如此而已。 车子驶过一处街边的公圆。几个附近社区里的孩子在公圆里快乐的嬉戏着。大一点的男孩子们在一角踢着土足球。 “前面停一下。”华云清说道。她的话似乎让人感到有种无法拒绝的力量,司机甚至没有问易青这个老板的意思,本能的把车停在了路边。 “华阿姨……”易青回头叫道。还没等他问些什么,华云清摆了摆手,抬头望着易素,轻声道:“易先生,我想跟你单独谈一下。” 说着,她自顾自的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易青连忙下车,让司机去附近打个转回来,自己三步并两步地追上了华云清。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小茹不让你告诉我,她现在住在哪里,对吗?”华云清幽幽的道:“其实她地脾气。我很清楚;她不会原谅我的……” 易青一阵尴尬。他今天来本来是准备要主动试探华云清的态度的,谁知道见了她的面,却仿佛她地美丽是一种巨大的威压似的,令人凛然不敢侵犯,预先想好地一些招数。全化做了此时的窘态。 “小茹这孩子,外表要强,其实内心却很脆弱。”华云清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叹了口气道:“她从小就很希望,有个象她父亲这样的优秀而高大的男人可以倚靠。她爸爸的死,对她打击一定很大。” “是啊。”易素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语带双关的说道:“所以在失去了父亲之后,她一定非常的希望自己地妈妈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希望您能够保护她。” 华云清的眼睛亮了亮,她忽然转过了身来,站定了直视着易素。良久,才微笑着说道:“你确实是个很聪明很有心思的人。” 易青正想含蓄而得体的回答上一句什么,忽然觉得眼前猛得亮了一下——那种感觉,仿佛是一幅水墨黑白山水画中突然注入了一抹鲜艳的七彩霓虹,映照着整个天地间暮春时节的诸般景致,都在这一刻焕发生机,变得无比鲜活生动起来。 ——华云清站在他的对面,轻轻拿下了戴在头顶的、有遮面轻纱的黑色圆帽,一张精致的纤尘不染的酷似孙茹的倩丽面容呈现在易青的眼前。 华云清和孙茹母女确实十分相似,但是细一看又觉得实在相差很多——那种在红尘沧海之中辗转砥砺过之后焕发出来的洗尽了铅华的美丽,在孙茹那样年龄的女孩身上是找不到的。 华云清看着易青,柔声道:“易青——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是小茹自己选定了的人。我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易青毫不避让的望向她充满渴望和求恳的清澈目光,正色点头道:“是。您请说吧!” “希望你,当我……我不在小茹身边的时候,能照顾她,可以吗?”华云清简洁淡然的说道,可这短短一言之中,那份沉重与无助,却压的易素透不过气来。 易青什么也没有说,心里一瞬间泛起无数的疑问,终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华云清欣慰的笑了笑,仿佛和煦的阳光融开了冰雪;她伸手戴好了帽子,垂下黑纱,默默的向公圆外走去…… 易青站在她的身后,良久没有挪动脚步——不知怎么的,心里猝然泛起浓浓的惆怅,仿佛一种濒临末世的淡淡绝望与悲凉,在心底浓得化不开的失落……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起那首著名的曲词——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 第二天。 由教会医院成殄好的灵柩,安静的摆放在教堂的正中十字架下的圣坛上;圣洁地纯白色鲜花铺满四周,寄托着各位亲友对死者的追思。 孙云博生前给香港基督教会捐了很多钱做各种慈善,本人也是香港基督教会的名誉董事。所以这次教会对他的事也格外重视。 “今天,我们聚集在主地周围,怀着平安、喜乐的心情,送走我们的弟兄孙云博先生。他蒙主的恩召。将和我们短暂的分离,在主的天国继续永生的旅途。留在这地上的一切,亦是主恩的标志。就让应属于尘的归于尘,属于土地归于土,在主的怀抱中,永安了他的魂灵。阿门!” ——牧师一通礼祷过后,教堂里来拜祭送别地人一起肃容颂主之名,高唱阿门,这个简单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然后,教会的教友和宇通集团在香港的高级职员、以及从前和孙云博有过一些生意上来往的香港富豪或者他们地代表——这些人排起了队伍。鱼贯着从灵柩前结成圈依次走过,鞠躬行礼;或者将自己带来的寄托哀思的礼物与鲜花缓缓地放在灵柩的四周。 华云清和孙茹母女一身黑色素服,站在孙云博遗体的旁边。向每一位来行礼的人微微点头致意。 忽然,原本寂静肃穆的教堂中,泛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人们纷纷扭转头向大门口望去。 只见一行人无分男女,穿着黑色的西服职业装。胸前别着白花,施施然走了进来。十几个人群星捧月般的拥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一张历尽沧桑地充满成熟男人韵味的脸,却有着二十几岁阳光素年般夺目的英俊。颀长如玉树临风的身形,标枪一般给人一种昂然向上的视觉。 华云丰身穿一件西服风衣,胸前别着一朵碗大的百合,手持绅士杖,点着地慢慢的向摆放在中央的灵柩行来;在他的右手边,马丽丽一脸邪气,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戏谑的冷笑,亦步亦趋的跟在华云丰的身后。 华云清微微抬了抬眼睛,随即漠然低下了头去。一言不发。 孙茹一见华云丰和马丽丽,情不自禁的分开人群,指着华云丰大声喝道:“你来干什么?我爸爸不想见到你们,你出去!这里不欢迎卑鄙小人!” 华云丰也不以为忤,微笑的持杖站定,温言道:“孩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来的都是你爸爸生前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是他在宇通最亲密的朋友,都是你的长辈。哪有大家来鞠躬,你这做女儿的往外赶人的道理。” 孙茹听见他依然是用当初那种疼爱自己的长辈一般的口气在同自己说话,心中愈加悲愤,她刚要再说什么,易青从身后缓缓的拉住了她。 孙茹一楞神后才看清楚和华云丰同来的人,明白了华云丰话里的意思——她在人群里看见了阿隆索和布朗夫人! “哼!各位还有脸来见我爸爸吗?”孙茹毫不客气的冷笑道:“就不怕我爸爸见了某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呵呵,孙小姐的刻薄真是大有父风。”马丽丽冷笑道:“以你父亲的为人,生前对手下又能有什么恩,能有什么义?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呼来喝去,对谁都不屑一顾罢了!今天能有这么多人来送他,他在棺材里应该感到惭愧和后悔才是!” “你……”孙茹气得眼泪夺眶而出,她刚要抢出人群去和马丽丽理论,被易青和依依一人一边拉住了;孔儒和杨娴儿也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护住孙茹,怕她在悲愤失控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华云丰见了华星诸人,微微一笑,望向易素,两人目光微微一触,华云丰不自觉的侧过了头。 随后,华云丰望向孙茹,叹道:“小茹,你这么说未免有些过分了。这些人都是你父亲生前的同事,他们是受雇于宇通集团,却并不是卖身给你爸爸的私人奴仆,有什么忘恩负义之说?现在你父亲不再是宇通的主席了,他们却还是宇通集团的高级职员,留在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为集团工作,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孙茹知道自己怎么也没法在口舌上占得一点上风,其实她平日里也是个时度势、精明干练的人,只不过事涉自己的父亲,方寸大乱而已,此时冷静下来之后,虽然心中气苦,却也不再多说什么,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小茹,今天来的就是客人,你让开吧。”华云清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层层人群,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孙茹回头没好气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冷哼了一声,拉着易青和依依的手站到了一边。 华云丰叹了口气,整了整衣冠,走到孙云博灵前鞠了一躬;然后,他身后的十几人纷纷依次上前,鞠躬行礼。 简单的告别仪式之后,按照原订的计划,孙云博的遗体将由教会派人陪着华云清送往机场,搭乘事先订下的专机,飞回美国安葬。 在中间的这个时段,教堂外间的草地上,有一个简单的冷餐会,供来宾暂做歇息。 来宾行礼之后,牧师又宣讲了一通福音,折腾了一早上的众人才纷纷散去,来到草地上拿饮料喝。 教堂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在这种肃穆的过于压抑的环境中,一般人都不愿意多呆。 只有孙茹还静静的站在父亲的灵?(: ) 第 65 部分阅读 教堂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在这种肃穆的过于压抑的环境中,一般人都不愿意多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只有孙茹还静静的站在父亲的灵柩前,手抚棺盖,偶尔垂泪。 易青悄悄走到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 良久,易青轻声问道:“你真的不陪你妈妈一起送你爸爸回美国?其实北京那边的竞标会我一个人就行了。” “没事。”孙茹淡淡的道:“我陪你回北京。我不想再看见某些人!” “其实……唉,也许……”易素想了想,努力的斟酌着措辞,道:“也许你妈妈并不知道你舅舅的计划,也许她也是被利用的呢?小茹,别恨她。那样,你会很辛苦的!为什么你不试着跟她谈一……” “不!”孙茹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转回头望着易青激动的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爸爸就不会死!我也不会从小就离开他们,二十几年来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 易青凝视了她半天,知道以她现在这种情绪,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出去喝点东西吧!这两天你吃的、喝的东西比婴儿还少。” “我想多陪陪我爸爸。”孙茹仰起了头,靠在易青胸口喃喃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教堂后面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孙茹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脚步声十分的熟悉,她凛然抬头看了看易青,然后拉着他向教堂后跑去…… 第二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静寂无声的教堂深院之中,那脚步来得异常清晰,易青也听得一清二楚,见了孙茹的这种反应,不由的暗叫一声要糟,连忙抢上去拉她没有拉到,只得紧跟着她走到了主祷室外的狭长走廊中。 一眼望去,在走廊尽头的唱诗室的门口,两个人影一闪——轻挥着绅士手杖的华云丰和一身黑色素服的华云清,两人亲昵着携手紧挨着,消失在孙茹和易素的视线中。 孙茹脚底一浮,上身微微晃了晃,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泪涔涔而下,却不再多说什么,轻轻一拭泪水,铁青着脸回头就走。 易青连忙拉住她,道:“小茹,再看看,也许……” “也许什么?也许什么!够了!还不够吗?你还想说什么?你叫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想?啊?大好人、上帝、救苦救难的易青大菩萨,你的善良是不是太泛滥了?你要我怎么接受这些都是误会?”孙茹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失控的冲着他喊道:“现在是我爸爸死了!我爸爸死了,害死他的是我妈妈的旧情人!我爸爸还没下葬,他们就急不可耐的在他停灵的地方幽会了……你让我怎么办?易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是圣人!也许你是,依依是,你们都是!你们都伟大。都是宽恕包容理解一切无所不能原谅的神,可我不是……我不是!!!” 孙茹连珠炮似的一气说完了,用力一推易青,转身向停放着孙云博灵柩的主祷室跑去。 易青楞在当地。望着孙茹地背影,心中一片疼惜、一片怅然。 这种纷乱的、充满变数的局面,以及后天就要到来的西北新影城工程竞标会,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地萦绕在易青的心头,绞成了一团乱麻。 想到外面还有一大窝客人,而孙茹母女都不在,主家连一个陪着的人都没有,他只得叹了口气向外走去——这当口,别再出了什么事才好! 刚走到外间主祷室门口,就见到一脸肃杀的马丽丽埋头往走廊里走。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马丽丽抬起头来,邪气十足的冲易青笑了笑,低头向走廊里走去。 易青被她的那个笑容弄得莫名所以。却又毛骨悚然,不知怎么的,他这几次叫到马丽丽,只觉得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正常了。 …… 穿过大教堂狭长的走廊——主祷室的后面是晨祷室和几间小的礼拜室。其后在走廊尽头,是一间专供教堂唱诗班排练地唱诗室。 华云清和华云丰两人漫无目的的沿长长地走廊走着,各怀心思的低着头。谁也没有最先开口,打破这二十多年来两人难得的片刻温馨独处。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唱诗室的门口。华云清迟疑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大门。 今天唱诗室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宗教式建筑高大而孤傲的穹顶下,高挂着一具耶酥十字架上受难地雕塑,悬在高空的主,仿佛正以无限悲悯和谅解的目光,审视着脚下这对二十年痴恋、心伤累累地爱人。 大而空旷的唱诗室,因为寂静而显得益发的清冷。光可映人的拼木地板上,只有一台孤零零的三脚古董钢琴静静的伫立在一隅。 华云清默默的走到钢琴面前,掀开琴盖,坐在了琴凳上——纤长如玉的雪白手指轻轻的抚过琴键,如行云流水般地发出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琴音来。 华云丰耳边听了这如泣如诉,似有无限哀怨的琴声,心头猛得一颤,望着华云清清瘦盈盈的单薄背影,刹时间愧疚的难以自持。 “小清……”华云丰艰难的开了口,咽下一口唾沫,却依然无法润滑干涩的喉咙,好半天才踌躇的努力挤出一句话,道:“我其实……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和小茹,但是我……如果我……我真想不到阿博会……” 咚! 一声沉郁的重音打断了华云丰的话。 咚!咚!咚! 华云清头也不回,背对着他一连几下低音区的重击,发出沉郁之极的闷响,似控诉、似斥责、却又似嗔怪与倾诉——华云丰听出了这琴声中复杂的种种情愫,不由得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琴声忽得一变,流水般的音符在华云清修长的玉臂下飞泻而出。才听了两个小节,一向外表清冷的华云丰竟忍不住潜然泪下。他缓缓的走到华云清的身边,坐在了琴凳上,伸手和她合奏起来…… 情声漫漫,诉不尽的万千衷肠。 有些人天天在一起耳鬓厮磨,却偏偏同床异梦;有得人远隔关山万里,却心心相系、心心相印。 肖邦的第二号钢琴协奏曲,A小调,Op。21充满绵绵情意夜曲第二乐章,在两人的合奏中渐臻水乳交融。 华云丰如身在梦魇般完全不受意识控制的、熟极而流的敲动的琴键——这当年他们两人最爱的肖邦作品,在以往二十年来的无数个相思之夜,他也曾孤独的一再弹起。 这首协奏曲,是肖邦在只1829年创作,是为当年肖邦思念的初恋少女,华沙音乐学校声乐科学生格拉多科夫斯卡而作——黑白键之间流淌的爱恋相思,真能生生把一个豪情满怀的英雄,折磨成暗夜里受伤的独狼,仰天望月,悲怆无奈的嘶嚎哀叹!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青春还能回头,人生若只如少年当初两情相好,你还愿不愿意,选择我陪你走过人生这最灿烂美丽的岁月…… ……二十年前的美国华人社区,在教会中学上学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亲密无间的分吃一个冰淇淋,中午吃便当的时候,男孩一径的把饭盒里的大排和鸡块夹到女孩的饭盒里;钢琴课回课,忘记了指法的小女孩求援似的望着男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男孩悬空提着双手不停的虚打着指法给她比划示范…… 三、四个从贫民区来的小黑人抢走了小女孩的小钱夹子里的零钱,恶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骂她是中国猪仔,随后赶到的小男孩看着女孩擦伤了的粉嫩的手脚,象头发了疯的小牛犊子般冲上前去,追上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小黑人一顿乱打乱咬,悍不畏死的小男孩被打的满头满脸是血,却不肯有半点退缩,终于把这些小流氓吓退,扔下钱跑走了。 一晃多年,小男孩和小女孩都长大了。小女孩上了大学,接受了全世界最好的教育,小男孩跟着自己黑帮教父的义父打理帮会,出生入死,威名远播…… 在没有人敢欺负女孩,因为方圆百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女孩的男朋友是谁。 男孩站在林荫蔽日的法国梧桐下等她。 那眼眸里化不开的柔情,那小树林里初次慌乱而甜蜜的长吻,那第一次伸进毛衣里粗鲁而贪婪的手…… 如果没有命运无情的播弄,没有人世间种种丑陋的欲望横蛮的介入……他们本当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天作之合。可上天却在两情最浓最深的时候,无情将两颗誓死纠结在一起的柔软的爱人的心,生生割裂。 他为了义父的江山远赴阿姆斯特丹,拼死厮杀,为社团立下不世功勋,可回来后,爱人却成了自己新结交的“好兄弟”的妻子…… 琴声如泣! ……惊人的手法流畅的演绎着宛如梦境般迷幻的琴声,那华彩的末段,连续的三连跳音,似是此刻悄然滑落在琴键上的泪水,一下下重重的锤击在历尽人世沧桑的两颗心上。 琴声戛然而止。满室寂静,只剩下两个痴痴相望的人那粗重的呼吸声…… “小清,我……我没有后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华云丰毅然决然的说道:“为你所做的这一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是拿回二十年前就该属于我的一切……小清,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不该在一起吗?这一天,我们已经苦苦的等待了二十年,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华云清轻轻的挽住了他的手臂,靠在了他肩头,悄声道:“丰哥……如果,没有我爸爸、没有阿博、没有帮会、没有宇通集团,这个世界只是我和你,只是停在当年那些好日子里,那该有多好?” “过去了,小清。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华云丰拉起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坚定的道:“我曾经说过,这一声我一定要娶你为妻,即使你结了婚,我也会等你,等你恢复单身的那一天——假如你在九十九岁上死了丈夫,那我就在一百岁上娶你做我的新娘!” 两行热泪猝然滑落,原来甜蜜的感觉也可以撕心裂肺,华云清不舍的望着眼前这个爱了自己大半生的男人,咬牙、再咬牙,终于颤抖着说道:“我可以同意嫁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第二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中) 2016年5月28日。北京。 举国瞩目的西北新影城建筑工程竞标大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没有事先想象中的明枪暗箭、龙争虎斗,路威代表的天路集团最后以第一期一百三十五亿人民币的标底胜出,顺利夺标而回。 政府原先给出的第一期标底预算是一百五十亿,五期工程超过五百亿人民币左右;现在天路集团第一期就替国家省了十五亿,五期工程能省六七十亿,加上手握六亿美圆的华星在后面力挺天路——政府总共能省下近一百亿人民币,天路集团的标书又做的极其出色,顿时使在场的所有外国竞标公司相形失色,输得口服心服。 原来最令易青担心的美国宇通集团,只来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亚洲区高级职员,象征性的递了下标书,就没了下文,一点竞争的姿态都没有;不要说华云丰,就连阿隆索这个级数的亚洲区主管也是一个不见——显然是放弃这次的竞争了。 可偏偏越是这样,易青越觉得心里不塌实。 竞标大会结束后的两三天里,易青天天心神不宁,不想理事。他怎么也不相信华云丰会是个这么好相与的庸碌之辈,没摸清对方的想法,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倍感压抑。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宣布了竞标结果。易青还在惴惴不安;终于,路威代表天路和政府正式签完了合约,一切尘埃落定,易青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华云丰对新影城工程失去了兴趣。也许是他急于回美国夺权并对付马火旺……总之无论如何,这艰难地、惊心动魄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孙茹也渐渐从丧父的伤痛中缓过了劲来,重新投入工作;而易青也忙着和路威等人开会,和天路集团的建筑师们一起参详新影城地初步规划。 直到那天下午…… …… 易青从天路的北京办事处和他们开会出来,一伙人正说说笑笑的准备去吃涮祟肉打打牙祭。易青刚一走出大楼,就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远处,那辆自己已经非常熟悉了的,幽灵一般的黑色加长房车,静静的停在道旁。 这辆车似乎成了华云丰的标志,他人在哪里。车一定也再哪里,哪怕是不计本钱的满世界运来运去,他也不嫌麻烦。 一个面貌憨厚诚实的司机模样地人。走到易青一伙人面前,完全当其他人透明一般对着易青道:“易先生,我家主人请你上车。” 易青认得他。 当年整合香港影业黑股份,联英社以及和字头的几家社团围追孔儒的那一次,就是这个司机下车往几十号古惑仔面前一站。一群亡命之徒没有人敢向前一步——就是他! 路威看出气氛不对,瞪了这貌似忠厚地彪形大汉一眼,立刻上前一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易总凭什么跟你走?”随即对易青道:“不用管这种没礼貌的人。这里是北京。谅他们能怎么样?” 易青微微一笑,对路威等人解释道:“自己人。威子,你们自己去吃饭吧!我想,今天晚上我有饭辙了。”说着,他拍了拍那司机的肩膀,笑着道:“帮我到王府井的巴拿马餐厅定两个位置,你们主人喜欢巴拿马红鱼,帮我们选一条一斤半重的就行,太大地肉太老、刺多。” 那司机就象一个易青家豢养了十年的忠仆一样。毫不迟疑面不改色的躬身答道:“是地,易先生。” 路威等人一脸愕然。 易青暗自偷笑。他知道自己的第一判断又对了。看来华云丰此时对他的态度,拉拢赏识远多过于防范敌对。心里既然有了底,便想好了应对之策,施施然向房车那边走去。 刚走到车子前面尚距两步,车门便自己开了。易素毫不犹豫的低头钻了进去,果然看见华云丰横着绅士手杖,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易青关好车门,在华云丰对面的一排沙发上坐定,笑道:“巴拿马红鱼怎么样?最近这几个月正是最肥的时候,王府井的那家,酱料都是空运过来的,非常地道。” 华云丰猛然一睁眼,眸子里精光四溢,沉声缓缓的说道:“你真地不怕黑社会?” 易青楞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华云丰坐在对面也笑了起来,两人面对面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半天才歇。 “当初没看出来你是个大大的人才,真是失策。”华云丰感慨的道:“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的师傅孙老爷子,现在我更佩服他了。他选的人,确实不错。” 易青微微一笑,心中有点感慨——要论到气宇胸襟,小茹的爸爸孙云博比起这位华云丰舅舅,确实是相差太多了。 “你一定很奇怪,”华云丰突然盯着易景,目光灼灼的说道:“为什么宇通花了那么多财力人力做了前期筹备来争取西北新影城的工程,到了最后却轻易的就放弃了。” 易青这几天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此时毫不犹豫的接口道:“当初你让我和孔儒调动华星所有的资金入市托住股价和宇通血拼,就是存了把我们华星顺手收拾掉的心思,想让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抵押来参加这次竞标。自从那一次被我看破之后,你就已经打消了夺标的念头。一击不中,决不再勉强出手。这也符合华先生地风格。” 华云丰哈哈大笑,拍手道:“妙!真是知我者也!” 易青不动声色的微笑了一下,其实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并没有全说出来。华云丰这个人惊才绝艳、气度不凡,而且颇为自恋。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他做事是不以最终目的为目地,而是享受那种过程;任何事情在进程中超过了他的盘算,他便失去了继续的兴致,不愿意弄得拖泥带水、筋疲力尽,有失潇洒。 华云丰和孙云博不同——若是孙云博,那是如狼似虎的秉性,越遇到阻碍,越要硬干蛮干,非要踩在对手头上将对方征服了不可;而华云丰则毒如蛇。狡如狐,不动则已,一出手便求必中。 既然一口吞下华星不可行。他便立刻换一种战术,来求最大化的利益,象这样的对手,才是令人最防不胜防的。 华云丰哪知道易青心思瞬息百转千回,已经对他戒意大起。却还是饶有兴味的看着易素,思索着问道:“其实我也非常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是我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甚至连四大炒家从美国开户入市都能预料到。这我倒是十分好奇。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那么短地时间内做出那么大胆的选择,这份魄力和镇定真是罕见罕闻。你就那么有把握,万一判断错了,那可是倾家荡产,几辈子翻不了身,还要连累朋友家人。” 易青苦笑道:“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晒。其实您和华……和清姨的感情,我一直到最近才刚刚知道。所以对你们三人之间地往事纠葛,一点也不知情,论理说,不明白这其中的矛盾关系的人,怎么也猜不到这来龙去脉。不过很偶然的,那天下午最紧张的时候,孔儒神使鬼差地和我谈起当年他和您的一些往事,使我突然意识到,当初您对孔儒又打又拉,其实是有意识的想收服他,安排在我和小茹身边作为埋伏下地一颗棋子……” 华云丰点了点头,道:“很聪明,很合理。我对孔儒处处施以压迫,又在他心志最低迷的时候晓以人生大义当头棒喝,就是为了收复其心,让他为我所用,当时我的目标,不过是你们手中的象7%宇通股份。可万万没有想到,你收服人心的本事居然比我厉害,也不知道你用什么绝招,那次再回到香港,发现孔儒已经死心塌地的成为了你的影子,我的计划只好作罢。” 说到这里,华云丰感慨的摇了摇头,道:“这么久地事情都被你察觉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这次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易青微笑道:“一个人做事的章法,取决于他的性格。象华先生你这么追求完美的人,怎么可能白白的帮我们搞定了香港的影业黑股份——花了那么大力气而没有回报?所以你一定一计不成,一计又生。再说了,你让我们在当时那个时机立刻入市,说明你对我们华星的资金运作情况和调集资金的速度、渠道等等细节都了如指掌——可按理说,这些事情只有我和孔儒两个人知道,小茹当时在北京,所以连她都不知道;宇通集团孙先生他们那拨人知道很正常,那是马丽丽告诉他们的,那么,你华云丰先生为什么也知道?。” “那么急切的时候,你还能想到这些。”华云丰赞许的道:“我原以为我选择的时机千钧一发,让你们不可能有余裕思考,想不到……” “我也是一时福至心灵,翻阅了所有当年进入华星的可疑职员的资料。”易青笑道:“结果发现,您当年第二次回香港见到孔儒后没几天,我们华星的宁倩华小姐就收了一个高级行政助理进公司,而这个人,就是后来做了我秘书的马丽丽!” 华云丰哑然失笑道:“真没想到,居然是我以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环节,出了致命的纰漏。” “由于那个时段的可疑人物只有一个,而这个人,居然同时是你和孙先生的双重间谍,”易青接着道:“于是我突然意识到,马丽丽也许早就是你华先生的人了!” 说到这里,易青笑着盯住华云丰,道:“其实我原本就不太相信,外间传闻你和孙先生的争斗中大落下风的事。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你一直故意示弱,是为了让孙先生放松警惕,然后让马丽丽撩拨他全力来对付我们华星、进取亚洲,你好在背后狠狠的咬他一口!至于四大炒家的事,我确实是不知道……我以为你会调集自己的资金在后面突然狙击孙先生拉高股价,大赚一笔,没想到……” 说到这里,易青也有些黯然。他原本以为华云丰不过调集自己的十亿八亿美金的资金狠狠的剥孙云博一层皮而已,因为毕竟以华云丰的资金实力,是没办法令庞然大物的孙云博一下子垮台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四大炒家这回事,结果让猝不及防的孙云博才一下就被打的永不翻身。否则的话,孙云博也不会气急到脑溢血猝亡,孙茹也不会失去父亲。 “这样一来,所有以前不太明白的事情都得到解释了。”易青微笑道:“,如说,做了十年商业间谍的马丽丽,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孔儒识破了,而且还是戏剧性的在孔儒的视频前做出表演性那么强的邪恶表情,那自然是你们商量好的有意作秀……” “精彩,精彩,”华云丰鼓掌笑道:“说的如同亲眼所见一样。这么久的事,这么小的线头,能串接联想的如此合理,确实有过人之能。想想将来能跟你这样的聪明人合作,我心里便欣慰的很了,哈哈哈……” “合作?”易青惊讶的问道:“华星和宇通之间,能有什么合作的项目?” 华云丰笑而不答。他随手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给易青,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是顺便来给你送我和你清姨的结婚请柬,请你到时候一定要带小茹来纽约观礼。” 易青一怔,心里微微一酸,暗想如果孙茹知道了这事,不知道是怎生反应,何以自处? 坊间都传闻华云清和华云丰兄妹成奸,合谋杀夫,有些香港和美国的八卦杂志干脆就堂而皇之的就这么写了。华云丰倒是毫不避嫌,不但偏在这孙云博尸骨未寒的时候和华云清成婚,还大撒帖子,这倒颇合他视天下人如无物的崖岸自高的性子;只不过,华云清居然同意,这倒令易青大感意外。 想起那个清绝美绝,面上却总带着一丝凄苦感伤之色的高贵女子,易青没来由的泛起几分惆怅来。 第二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下) 华云丰见易青不动声色,只是接过那张精美的嵌金喜帖在手上把玩,便察言观色的审视着易景,缓缓的说道:“我这一生无子无女,也再没有什么亲人;你清姨也只有小茹一个女儿。将来我们百年归老之后,无论有多少财产,包括偌大一个宇通,最后都是要留给你们的。易青,我们不在小茹身边的时候,你要多照顾她。” 易青心里还在想着华云清的事,在那里伤春哀月,此时耳边听到华云丰象闲话家常一般温煦和蔼的话,心中才微微一动——这才真正明白,手中这张请柬的真正含义。 华云丰的确比孙云博高明。他对人不仅仅是用“斗”、“踩”、“征服”,而是张弛有度、恩威并施。 他无非是在暗示,他不想和易青、孙茹等人“斗”,因为根本没有了斗的基础,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今天华云丰通过争斗在华星收里抢到任何东西,将来还是要辗转回到孙茹手中——那还斗个什么劲头? 可惜,易青如果到今天还没摸清华云丰的性格与作风,他也白长这么颗聪明脑袋了。华云丰越是这么说,越是所谋者大,自己此刻越是不能轻易表态——这其中的关窍,脑子一向转的快的易青一下子就意识到了。 华云丰见易青还是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既不欣喜若狂,也不满脸戒惧。总之看不出他的城府深浅,不知怎么的,竟被眼前这摸不透的年轻人弄得有几分愠怒起来,以他一贯地养气工夫。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直说吧,”华云丰很干脆的清了清嗓子,笑道:“宇通这次虽然放弃了竞标新影城工程,但是我刚当上宇通的董事会主席,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想尽快为股照们做点事情。我知道天路承包的工程中,有关民生建设的这部分,是由华星和李氏国际基金负责的;我想,在这个方面让宇通和华星合作。” “哦?”易青眉毛一挑,笑道:“我们准备在天路的帮助下。在西北新影城投资兴建中小学校、医院、电影院、度假酒店、中低档旅社、大型超市,开通公车路线……怎么华先生您对这些有兴趣?真没想到,您还是一位热心祖国公益的人。” “当然不是。”华云丰微笑道:“这种流芳千古的事。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去做好了;我老了,还是多做点实事吧!所谓合作,只是华星、天路和宇通三方面签个协议而已。至于兴建和规划方面,我们会很快拿出个章程来,到时候你建你们的。我们建我们地,一定不会妨碍到新城的基础民生设施就是了。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以预见到,如果说你们会给新城带来基础民生,而我们则会使这个小城在十年之内空前繁荣;不仅如此,还不用你们花费一毛钱建筑费用,甚至连李氏国际那六亿美金都可以省下来……” 听起来不错。易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换个脑子迟钝的,可能还真会以为天上掉馅饼了,把这位黑道新一代教父当作仁厚长者。 华云丰正胸有成竹地望着易青。他知道,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拒绝这么丰厚的、明摆着是占大便宜的合作条件。 可惜。易素并不是一般人。 望着华云丰轻松自矜的得意眼神,易青忽然语带惊讶的说了一句和这话题完全不相干地话:“真没想到!华先生真可以说的上是雄才伟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长乐帮二十年来地分裂状态,这手段真可谓是雷霆万钧了。” 听了这话,如同急霜冰冻一般的,华云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双眼瞳孔之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般微微一缩,随即脸上一片冰冷木然。 易素毫不在意的轻笑着,感叹道:“就是不知道那位花甲之年的马火旺老堂主,现在怎么样了。” 华云丰只略约失态了片刻,随即恢复了脸上的淡淡笑意,曼声道:“一周之内,帮里所有的堂口都换了主事的人,马火旺那老东西已经跑路去了荷兰,不过,很快外埠地兄弟就会把他押回来了。些须小事,不足挂齿。” “真是高明。”易青笑道:“其实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马丽丽以义女身份在他们内部潜伏那么长时间,自然是已经为每个堂口准备好了接班人。这些新一代的年轻人可不象老洪门那么讲义气,他们可是心狠手辣,为了利益连亲爹妈都敢杀的主儿。听说马火旺的财源孙云博倒了台,而您华先生又肯许下大把好处,自然是一时并作,把一群老家伙全部干掉,取而代之……从此以后,美国长乐帮清一色,全是您华先生的人马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华云丰脸色铁青。一周之内,收拾八个长乐帮的堂口,驱逐马火旺,还要赶尽杀绝,这绝对是他的神来之笔。可在易青口中,就象是小孩打电子游戏一样,视若掌上观文般猜度了出来,轻易料中,连细节都一点不差。 他虽然没有孙云博那种变态的控制欲,但是这种被别人摸得一清二楚的感觉,就好象不穿衣服在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裸奔一样,神经正常一点的人都会受不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叫易素的小子简直奸猾的象条泥鳅一样,根本别想抓住他;只要一不小心漏给他一点信息,就被他猜了个清清楚楚。 易青望着华云丰极不自然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戏谑的快意。微笑道:“现在长乐帮统一了,下一步地当务之急,无非是整帮人马的未来去向问题。支撑这样一个帮会,需要庞大的财源和固定的基地。美国诚然不是合适地乐土……所以,华先生才打起了西北新影城的主意,对吧?” “有华星和天路在前面做掩护,长乐帮就可以躲过大陆政府的监管,在政策的缝隙之中游刃有余的楔入自己的黑金势力,”易青思索着继续道:“我想华先生所谓的繁荣,就是在新城建立一整个黄赌毒体系,建夜总会、地下赌档,甚至是小型的白面、四仔加工厂,以及军火加工厂……另外。等到这个城市的电影业彻底发展起来的时候,华先生和兄弟们还可以就地利用娱乐业来洗钱,到时候。新兴地这个西北小城就不仅仅是一座东方影城,也将成为媲美阿姆斯特丹的东亚最大的罪恶天堂,黑金都城……嘿嘿,我想,到时候这地方一定是空前繁荣、空前繁荣……” “厉害。真是厉害!”华云丰干笑了一下,淡淡地道:“幸亏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人。否则的话,有你这么一个聪明到令人害怕的对手。我岂不是每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说着,华云丰深深的看易青一眼,毫不掩饰的森然道:“不错。你所说地,正是我所想的。只要你、我联手合作,在中国的西北就将矗立起一座我们控制下地城市!想想看,一座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有了这样一处基地,我们以地下黑金的形式渗入再向四方辐射,只要和当地的民众民生相结合,即便是民主化了的政府。也拿我们毫无办法。我们将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华人的黑金王国!有了固定的基地和财政来源,长乐帮也将成为象美国黑手党、日本山口组一样可以世袭往替、代代传承,乃至影响国家政局的强大地下力量!这才是英雄大丈夫地事业!” 易青望着他狂热的模样,心中不禁悄悄叹了口气。 华云丰恳切的望着易素,正色道:“阿青。你知道吗?你清姨答应嫁给我时,提了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让我在婚礼前立下遗嘱,将来我和她百年入土之后,所有的遗产由小茹来继承……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刚才是哄你的,我和你清姨都是真心实意的把你们当做我们的继承人和在人间的血脉延续来看待……将来在我之后,长乐帮二十几万弟兄就交给你统领打理,到时候你一手黑、一手白,普天之下无论官面还是财面上的人,谁不得看你脸色?我手里的这一切,最终归根结底还不都是你的?” 说到这儿,华云丰忽然语气一变,森冷如刀般慢慢说道:“我这一辈子,前二三十年受尽苦难屈辱,就是因为做人心太软了,当决断的时候没有决断,所以最爱的女人被抢走了;本来属于自己的帮主大位也被人篡夺架空了这么多年。现在毫不容易夺了回来,我一定会尽一切所能,保住属于我的这一切,谁要拦住我的路,即便是再亲的亲人,也休怪我心如铁石了!” 易青似乎完全没有听出他这番话里软硬兼施的威胁意味,只是怔怔的呆在那里。良久,他突然有点失神的问了一句:“你说……清姨答应嫁给你的唯一条件,是让你立遗嘱,把财产留给小茹?” 华云丰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狐疑的望着易青。 突然,易景醒过神来似的咧嘴笑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一听到关于华云清的消息,自己就没来由的神思惆怅了,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只不过一直没想明白而已。 “华先生,”易青忽然坐直了身体,满脸神秘的凑近了一点,低声说道:“我想跟您打一个赌,不知道您以为怎么样?” 第二十九章 伐爱不尽本(上) 鹏击万里,翱翔于九天。坐拥敌国之富,揽毕生深爱之美人于怀,将刻骨之恨的仇人夙敌踩在脚下百般践踏——男人生之于世,所思所盼所得意者有过于此乎? 飞往纽约的飞机平稳的翱翔在三万英尺以上的高空中…… 华云丰觉得自己真是很寂寞。 刚才与易青的一席谈话,尤其是最后那个近乎荒诞的赌约,忽然使他从未如此明晰的意识到——他老了。 这不是年龄上的、身体的衰老,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生发出来的倦怠和茫然。 他隐约觉得,仿佛他这一生所追求的、所渴求的,为之奋斗了半辈子的那些事,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在意的不是“得到”什么,而是他无法忍受“失去”,尤其不能忍受别人从他手上“夺走”! 从小他就是个孤儿,被别人收养长大。十五岁以前,他甚至从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自己的,于是他的心才越发的渴望,能够得到和拥有些什么。 孙云博夺走了华云清,马火旺夺走了从小就被大家认定了的必然要由他继承的帮主大位——所以他们两个都必须要死! 华云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生命竟是前所未有的空虚了。他夺回了一切,却茫然地发现,自己抢回来的这些东西似乎也没什么用…… 他的前半生所有的精力都为实现地那些目标。现在都实现了。那么,接下来呢? 他得去找新的目标,新的刺激,重新提起自己的兴趣。建立起一个空前的黑金帝国。成就一番所有才华横溢的野心家都想实现的一代伟业,这是他自己所认为的,自己现在最想干的,最有趣的游戏。 人活着,不就是一个游戏吗? 累,真是累啊! 想到一下飞机,自己就要处理地那件事情,华云丰打了个呵欠,突然希望飞机飞的慢一点——太早结束了,不就没得完了吗? …… “开——香——坛——” “众家弟兄堂前站。同拜五祖显名扬!” 一众长乐帮的堂主红棍们纷纷纳头拜将下去,拜过关帝君,再拜红花老祖、少林前后五祖、历代洪门祖师……种种规矩一一做足。 今天。在这个废弃地大物流仓库之中,海外洪门大开香坛。虚悬了二十多年的长乐帮坐馆大位终于有了归宿,众家堂主齐心奉华云丰大哥为尊。 马丽丽今天打扮的分外光鲜,一脸春光灿烂的站在给华云丰预留的虎皮大椅旁边,翘首盼望着外间兄弟们把今天荣登大位地华云丰给迎进来。 华云丰一下飞机场。就和接他的兄弟们直奔了这里。 进门先有两个辈分最尊最长的老家伙,装模做样地拦在香坛门口,问了一大堆洪门的茶诗、切口。再问了一堆门里的规矩,华云丰一一对答如流;然后老前辈们再“教训”几句做人做事的道理,以表示敬老和不敢忘本,于是礼成。 在众人的拥戴下,华云丰上前给关二爷和祖师爷烧了香,又祭了死鬼华老帮主,再拜见在场的各位叔伯阿公;接着,各堂堂主依次上来敬茶鞠躬行礼……这个帮主就算当上了。 华云丰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象征着权位和威严的虎皮大椅。一连串的走过场地规矩、仪式,把他弄得不厌其烦。他原本以为,费尽了二十年的努力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自己应该非常兴奋才是,谁知道事到眼前,突然觉得萧索聊赖,了无意趣。 其实,他心里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突然眉头一蹙—— 他看到马丽丽喜气洋洋,神采奕奕的站在他的身边,眉眼之间透出的那种满溢着的自豪和喜悦,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暧昧,好象是站在自己的男人身边向世人宣示自己的幸福和与这个男人的特殊关系一般。 华云丰低着头,向着马丽丽的方向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站这么近干什么?站到后面去!没规矩!” 热闹纷乱的场面中,没有人注意到马丽丽的表情变化——她象被毒蛇狠狠在背上咬了一口一般,满脸的喜色变做了冰凉和惶恐,象个受了委屈似的小女孩一样,她回头看了华云丰一眼,撒娇似的噘了噘嘴,扭着腰走到几位堂主背后去了。 华云丰没来由的一阵恶心,说实话,看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做出十七八岁小女生似的娇态——除非对方是华云清那样的不老美女,否则还真不是神经一般大条的人能忍受的了。 “把人带上来吧!”解决了马丽丽的问题之后,华云丰终于有余裕发出这道指令——这才是今天的重轴戏。 几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彪悍男子推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仓库后的转角走了出来。 老人蓬头乱发,脸上还有些灰垢淤痕,样子十分憔悴疲惫,但是眼神顾盼之中,却依然有股不火自威的昂然气概。 在场的长乐帮众之中,年纪稍大的几位叔伯辈的人物,一见到这人,都忍不住老脸泛红,尴尬不已的别过了头去。 华云丰看在眼里,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漠然望了望走向自己的老人,冷笑道:“马火旺,你以为你放几个烟雾弹到荷兰去,就能瞒得过我吗?你那点过时的伎俩,还是带到棺材里到下面去用吧!” “哈哈……”马火旺毫不示弱的冷笑了一声,道:“阿丰,你也不必在这里充三装六的搞不清爽,你是我从穿开裆裤的时候看到这么大的,你有多少本事我还不知道吗?要不是?(: ) 第 66 部分阅读 我还不知道吗?要不是丽丽这个贱人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越南帮的人掩护我出墨西哥边境的事?”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低的咆哮了一声,猛得向站在人群后的马丽丽冲了过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身后的几个大汉哪容得他在这里动手,也不去拉他,只是追上一步在他膝弯上踹了一脚——老人筋骨脆弱,这一脚下去,马火旺扑通一身单膝跪倒在地,磕地有声,疼得老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贱……贱人!你这黑了心的狗!”马火旺咬牙切齿的指着马丽丽,痛苦的嘶嚎道:“我……我当年拼了命不要,从刀下救了你出来,养大你,教你读书,送你去大财团工作……你……畜生,畜生啊!我那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们哪,老马对不起你们呀!我好悔啊……” 几个在场的老辈分的帮众见了他涕泪横流的痛苦模样,都忍不住眼眶泛红。长乐帮除了华云丰、马火旺之外的十个分堂堂主,本来都是由华老帮主、马火旺他们这一辈的叔伯辈人物,这些人执掌帮会多年,不但劳苦功高,而且体恤下情,很受下面兄弟的爱戴。 这十家堂主,原来大半都是支持马火旺的,谁知一场祸乱变生肘腋,一夜之间,几位老堂主竟同时出事——被马丽丽和华云丰事先收买了的安排在他们身边的人同时发难,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在场的这几个,全是越老越没骨气,被华云丰的人吓了两句就跪地求饶的主儿,所以才留得命在,今天才能在这里对新立的坐馆大表忠心。 马丽丽分开众人,越众而出,紧紧盯着老人的眼睛,突然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闭上你的狗嘴!老狗!你装什么好人?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谁不知道?你养我当养一条狗而已!我活到二十岁以前,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个女孩最好的十几年素春,我把自己化妆成一个丑八怪,天天活在黑暗里,帮你们害人、算计人……你们有没有问过,我什么感觉?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只有在丰哥身边,我才能找到我自己,我才知道自己是谁;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把我当作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凭什么不能帮他?他爱我、疼我、愿意听我说话,让我能奢侈的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当然要爱他敬他,当他是我的神,我的主人,我……” 华云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听她越说越不象话,当初为了利用她,对她施展了一些攻心的手段,装做很欣赏她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花痴! 他连忙喝道:“够了,丽丽你下去吧!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你现在还好意思跟我说什么恩啊义啊的!老狗,你去死吧!”听了华云丰的喝止,马丽丽依然意犹未尽的骂了两句,才恨恨的走到一边去,嘴角不停的抽搐着,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第二十九章 伐爱不尽本(下) “马火旺!”华云丰斥退了马丽丽,望着跪在地下的马火旺,森然道:“今天我等在历代祖师爷面前,以洪门家法处决你!你可心服?” 马火旺惨然一笑,瞪着华云丰道:“我不服你,不是因为我自己想做帮主,更不是不奉华大哥的号令。是因为你从小我就看出你,不是个能守成护家的人。我海外洪门的基业,早晚断送在你的手上!列位……” 老头儿仿佛是要争取自己活在世上的最后一点时间、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大声对着在场的各家堂主们道:“华大哥当年,是为了漂白从良,为咱们海外洪门的后人找一条活在明处的路,这才结识的孙家;可华云丰打从一开始,就和他、和咱们不是一条心!我反华云丰,就是不能让咱们帮会落在这种野心勃勃、喂不熟的恶狼手里……他是要用你们大家的命,去换他的旷世霸业呀!列位洪门兄弟,你们可要珍重自己,不能任由这种人摆布啊……” 华云丰听他居然还在蛊惑人心,心头一怒,闷哼了一声,高声喝道:“请家法!” 几个大汉一声呼应,两个上前按住了马火旺,拿个麻袋当头套了下来;马火旺努力挣扎,三人扭做一团。 不一会儿,几个手下从开来的车上,拿下几跟碗口粗细的、上了黑漆的实心大木棒。呈上坛来。 华云丰冷冷地望着几家堂主,尤其是那几位老字辈的,和马火旺有交情的,令他不太放心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额上见汗,谁也不愿意上前去亲手执行对马火旺地“家法”。华云丰冷笑一声,自己站起身来,接过一根木棒,冷冷的盯着那几位堂主,目光寒若冰锋,简直可以杀人。 几个堂主被他盯的心里发毛,直冒冷汗,心知这是华云丰的驭人之术,非要他们手上沾上马火旺的血不可——这关想躲。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几个人默默的走上前来,接过了执法兄弟手中的大棒,围着马火旺站成了一个圈子。 按住马火旺的两个大汉一见。连忙松手退开。 马火旺黑暗中觉得身子一松,顿失束缚,立刻就本能的撒腿想跑。 华云丰毫不犹豫地全力一棒挥下,正中左腿外侧关节处的膝软骨——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在场众人心里一阵发酸发寒。 老头儿疼地放声嘶嚎,先是单膝跪地。接着痛到跪不住,倒地打滚。 华云丰扫视了一下持棒的几个人,众人哪敢再有犹豫。纷纷闭眼咬牙,手起棒落…… 木棒雨点般落下……初时大家还留着几分香火之情,可麻袋上隐隐透出的鲜血,很快令这些江湖亡命出身之人凶性大发,下手越来越重,一边打还一边在心里自我劝慰,觉得手重些,让马火旺快点结束,少受些痛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老人养尊处优多年,哪经受的了这等酷刑,初时还见几声悲嚎,渐渐的只剩下哼哼,最后渐渐无声……直到木棒打上去如击钝铁般硬邦邦地,众人才不约而同的住了手,呆立在地…… 华云丰呆呆的望着地上佝偻成一团地、渐渐发硬的马火旺,望着麻袋里缓缓渗出的、流了一地的鲜血,忽然叹了口气,全身一阵说不出的疲乏空虚,随手丢掉了棒子,转身坐了回去。 马丽丽很害怕。 这两天晚上,每次半夜醒来,她都是一身冷汗。 她看见马火旺——那个自己叫了三十年“爸爸”的老人,浑身骨骼扭曲,歪脸残腿,断了的骨头茬子露在身体外面,站在自己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有时候,还会梦见孙云博用那种噩梦般熟悉的轻蔑和不屑地眼神斜视着她,冷笑着骂道:你就是只猪!你是只鱼!你不是马丽丽,你没名字,你什么也不是,你是飞鱼姑娘,是卧鱼儿,是我养的一条狗,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然后,孙云博的脑袋突然爆裂开了,里面的血管一条条开了花,迸出红红白白的脑浆子来…… “不!我有名字!我是马丽丽!我叫马丽丽,我是……我有、我有名字!”马丽丽总是在这样的梦里惊醒,狂喊着坐起身来,望着四周黑洞洞的房间,喃喃自语道:“我不是鱼,我不是鱼,我是人,我是马丽丽……” 马丽丽说她是马丽丽。她找不到自己了。 她从小就在不停的换名字,名字多的自己都换不清了;去一个地方,就用一个新名字——因为马火旺和孙云博需要她这样,她就得这样。 她其实特别羡慕自己的那些大学同学,不,不是羡慕,是嫉妒、是嫉恨……为什么她们都有家有父母疼爱,有固定的房子,有固定的身份、固定的朋友和社交圈子……而她从小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固定的名字都没有;有男孩子喜欢她,她从来不敢接受,因为她不知道她的下一站会被马火旺或孙云博安排在哪里,安个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去害什么人——一个连自己明天可能叫什么名字都不确定的女人,怎么可能谈恋爱? 她真的很想要个名字。 所以她决定,她就叫马丽丽了,这就是她的名字。以后她就是马丽丽了。 为什么呢? 因为华云丰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叫马丽丽地。 在这个世界上,在她三十几年的生命中,华云丰是第一个让她发现。她找到了她自己的人。 虽然华云丰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知道,她相信,华云丰是喜欢她的。 华云丰是她这辈子第一个朋友,第一个用平等地心态尊重她、体谅她、赞美欣赏她,把她当作一个正常人来看待的人。 华云丰说的对,象她这么美丽、这么优雅、这么聪慧、这么娴静、这么有内淋、这么知性大方、这么完美的女孩子,怎么能甘心受马火旺和孙云博那种人摆布? 她听了他的话,终于挣脱了束缚,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而且。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英俊的如同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一般的男人——他那么成熟、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还那么才华出众,那么优秀…… 他改变了她地人生。她坚信。他那么欣赏自己,一定会跟她在一起的,只要耐心等待,巨大的幸福终将降临…… 可是,他居然要结婚了! …… 马丽丽擦了擦脖子上地冷汗。[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静静的抱膝坐在床头,再也睡不着了。 华云丰高调的大撒喜帖,除了没给她。帮会里几乎稍有点头面的人都收到请柬了——难道他心里真的没有她?难道他真地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 马丽丽打了个寒噤。不会的,一定不会地! 华云丰不可能真心喜欢华云清,她是别人的老婆,还是害死孙云博的扫把星,她克夫的……华云清是贱人,是破鞋,好马不吃回头草,华云丰怎么可能真喜欢她? 他一定是出于事业上的考虑,利用华云清一下。说不定就是为了宇通的股份——对啊,一定是如此! 华云丰一定有苦衷的!他只不过把华云清当作个工具,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马丽丽比?我才是最能帮助阿丰的,是我帮他打回了天下,他的江山我功劳最大! 想到这里,马丽丽又高兴起来了。 我得去问问他,对,明天就去!只要他亲口告诉我,他不是真心喜欢华云清地,只是在利用那个女人,我就原谅他。 …… 北京。 在孙老爷子的故居里,孙茹坐在她从小长大的那间房间里,呆呆的看着相册。 易青从背后轻轻环抱着她,一言不发的嗅着她头发上的清新香味。 孙茹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道:“原来这二十年来,我和爸爸妈妈留下的合影照片,这么的少,一年都照不到一张。” 说着,她靠在易景身上,伸出手臂向后环住了他的脖子,轻声问道:“易青,你爱你妈妈多一点,还是爸爸多一点?” 易青想了想道:“妈妈吧……儿子多半和母亲比较亲近,女儿比较体贴爸爸,好象是哪个哲学家说的……” 孙茹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我从小就跟妈妈亲,虽然我很爱爸爸,也很希望他疼我多一点;但是妈妈对我最好。” 易青默然。他能理解孙茹的感受。一个在自己心中堪为模范的世上最好最美丽的妈妈,突然变成了和奸夫合谋害死自己的爸爸、谋夺亲夫财产的淫妇恶妇,这让孙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接受的了? 孙茹缓缓的合上了相册,突然提高了声音,清清爽爽、大彻大悟的说道:“大木头,明天我们订机票吧!一起去美国,参加我妈妈的婚礼!我想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让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吧!” 易青欣然惊喜的望着孙茹,微微一笑。 孙大小姐不任性,还有勇气去面对残酷的现实了,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第三十章 爱箭伤众生(上) “出来了,出来了。” 婚纱店里的女店员欣喜的对华云丰说道,一面迎了上去,替华云清整理着裙角,一边由衷的赞美道:“华先生,您太太的气质真是太出众了。” 华云丰凝视着一身白色婚纱的华云清,忽然眼角有些湿润——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想起二十几年前,孙云博迎娶华云清的那天,他足足的灌了自己三坛黄酒,单枪匹马杀入潮州帮的酒楼,把正在为小儿子庆生的潮州帮老大一剑穿喉,砍死捅死帮众无数,然后为逃避警察的追捕,远走阿根廷避难——当孙云博挽着他的初恋挚爱走进礼堂的时候,他正躲在闷热腥臭的船舱里,忍着一身伤痛独自饮泪…… 一切恍如昨日历历在目。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终于全都拿回来了。 “丰?”一声轻唤打断了华云丰的思绪,华云清微笑着望着他,嗔道:“呆呆的盯着人家看什么?怎么不去试礼服?” “哦,是是是。”华云丰赧然应道,这两天也不知怎么的,自从解决了马火旺之后,总觉得心神疲累,神思不宁的,他振作了一下,笑着迎上前去,牵着华云清的手,满意的拉着她转了一个圈,轻声道:“你还跟十八岁的时候一样。一样那么美。” 华云清低下头去,低声道:“胡说什么。女儿都不止十八岁了,在这儿说什么疯话。” 华云丰哈哈一笑,正要打趣两句。忽然笑容一凝,望着面前地镜子止住了笑容,瞬时间脸上阴云密布——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脸…… 马丽丽一身性感之极的黑色蛇皮装,叉着腰站在婚纱店的门口,挑衅式的盯着华云清看;画着艳丽地烟熏妆的脸上挂着一个轻蔑而邪恶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翘到一个奇怪的弧度,让人望之心寒。 华云清毫不畏惧、毫不避忌的迎着她的目光,凛然昂起了一如天鹅般雪白的骄傲的脖颈,目光圣洁而端庄,如两道冷冷的冰峰。刺得马丽丽一阵愕然的心虚。 华云清知道,是谁毁了她地家。 华云丰清了清嗓子,叫过店员让她带华云清去休息一下;随后定了定神。转过身来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哈,对着马丽丽笑道:“丽丽,这么巧啊?”话一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个打招呼的方式非常蹩脚,心里也没来由地生起气来。他实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置马丽丽才好,毕竟她帮他打回了天下。 马丽丽象一只受到了攻击的母猫一样,气得浑身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在众人眼中柔弱怕事的玻理美人儿华云清,居然敢毫不回避的直面自己的挑衅和敌意;而且,她眼中地不屑和傲慢,几乎和她的丈夫孙云博当初的态度一模一样——那简直是马丽丽最大地噩梦! “你……你真的要娶她?”马丽丽颤抖着指着华云清,声音象撕裂开一般从嗓子眼儿里压了出来,道:“她可是孙云博的女人!” 华云丰的脸瞬时变得铁素,他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听到这个名字。 他冷冷的打量了一下马丽丽,冷哼了一声。沉声道:“跟我过来。”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店里也没有别的地方,他想了想,昂首向男试衣室走了过去。 这是一间大约三十青米的专业大试衣间,设施豪华;进得屋来,抬眼可见的,三面墙上镶着六面全身穿衣镜,可以保证客人能清楚的看到一件礼服穿在身上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地视觉效果。 马丽丽激动的有点脚步虚浮,紧紧的跟在华云丰的身后,进了房间。 转身一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的叫道:“丰哥,你是有苦衷的吧?你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对不对?是为了宇通股份的事吗?有什么事能跟我说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知己吗?你最近怎么都不找我了呢?” 华云丰吃惊的望着马丽丽,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有些事情上,她能够聪明狡猾到令人心悸的地步,可是在某些方面,她却几乎是一个白痴呢? 他想不通这里面的道理。他也不愿意想了,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她了。他现在只知道,马丽丽对他的这种态度,让他非常的恶心,恶心的想吐——那一声“丰哥”叫得他浑身的寒毛全都炸将起来了,简直让人想一脚踹在这个女人脸上。 “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华云丰尽量忍耐着,低声道:“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你的功劳和贡献,帮会不会待薄你的。” “我不是说这个!”马丽丽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她向前迈了两步,逼视着华云丰,带着哭腔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我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我是世界上最聪慧的女孩子……你还说,只要我和你一起,就能成为最好的搭档,因为我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贤内助……你说过,这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帮到你,你永远也不会和我分开的……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华云丰向后退了两步,靠在镜子上,啼笑皆非的看着涕泪齐下的马丽丽——这个疯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当然没忘了。当初,他在心理专家那里做足了三周的准备功课后,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下。和这位孙云博手下的干将在酒吧“偶遇”,并且在一夜风流之后,勾得她尽情倾吐出内心地苦闷——他大赞她的美貌与智慧,并且极力肯定她的自我价值。 华云丰一向看不起孙云博和布朗夫人他们的那一套用金钱、美色、权势来收买他人地手段。他认为那都是下等手法——要想一个人真正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最要紧是找到她灵魂中最脆弱的一面,然后牢牢的俘获她的心,这才是真正高明的驭人之术。 事实上,华云丰在马丽丽的身上,非常华丽的实践了自己的用人哲学——马丽丽真的可以随时为他去死也没有问题。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副作用”竟会这么大。 “以前地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华云丰目光灼灼的盯着马丽丽,按捺着愠怒,冷冷的道:“一个聪明地女人,应该知道怎么得体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愿望。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去多想。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了。在我结婚前,你最好不要来骚扰我和我太太……” 马丽丽呆住了。 那一句“我太太”深深地刺痛了她的某根神经,一种被欺骗和被漠视的熟悉地感觉猛然袭上心头,她狂燥的跺着脚,指着华云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娶那个贱货?她就是个婊子!被孙云博玩腻了关在屋子里的婊子!她根本就是忠于孙云博的一条母狗。她这么多年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就不怕她咬死你?她……她就是个贱人,故作圣洁、装模作样、勾引勇…… “咳咳……咳……” 刚骂了一半,忍无可忍的华云丰闪电般一抬手。掐住了这个变态女人的咽喉,杀人般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瞪视着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的马丽丽——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在盛怒之下掐碎她的喉骨。 “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有关小清的一句不中听的话,我一定杀了你,我保证你一定不会死的这么容易!”华云丰恶狠狠的恨声道:“我发誓!别考验我的耐心!” 说着,华云丰惩得通红的脸色微微的和缓了些,慢慢的松开马丽丽,推得她一个踉跄。 马丽丽弯下腰。用力的揉着喉咙,大声的咳嗽着,一边发出不似人声般又哭又笑的动静来……好容易等到她缓过劲来,能说出话了,她又一次大声的吼道:“你杀了我吧!你来啊……你最好杀了我!我就是要骂,华云清就是个贱货,婊子,婊子……” 这一次,华云丰反倒没有发怒,他用一种奇怪而戏谑的目光打量着马丽丽,突然说了一句:“飞鱼姑娘,你在骂谁?” “我在骂华云清那个贱人,贱——人!” “哦……飞鱼姑娘在骂人。”华云丰点了点头,冷笑着看着她。 “不!”马丽丽突然醒悟过来,惊惶的大吼道:“我是马丽丽,我不是飞鱼,我不是鱼,我是马丽丽!” 华云丰面色一狞,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马丽丽的长发,用力的拖拽着她,拉着大声叫疼的马丽丽一直走到镜子前面,提着她的头发,捏着她的脸,逼着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看你这副德行,看看你这丑样?你是人吗?你连做鱼都不配!你就是一条狗!孙云博养你去咬人,我让你去咬孙云博……你懂不懂,你就是条狗!”华云丰大笑着扯着她靠近镜子,喝骂道:“你看清楚你自己!你是人吗?你是个人吗?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疯子?” “我……我不是……不是疯子,我、是、马……丽丽。”马丽丽无力的哭喊着,机械的、微弱的抗辩着。 “你就是个疯子!从我第一次看见你那样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疯子!”华云丰毫不容情的骂道:“你自己看不见自己笑得多难看吧?嘴角翘成那个样子,脸抽抽成那个样子……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 华云丰狠狠的松了手,推得她摔倒在地,指着她喝道:“你说你叫马丽丽?象这种名字你有二十多个,个个都是别人给你取的,你连个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你就是条狗,是件东西,是咬人杀人的东西……就你这种东西还想做华太太,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吗?啊?” “不是!”马丽丽突然明白过来似的撕心裂肺的哭喊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是马丽丽,我有名字,我有名字的……” 说着,她哭喊着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华云丰的大腿,不停的喊道:“你骗我……我是人,我有名字的,我叫马丽丽,我叫马丽丽……” 华云丰嫌恶的抬了抬腿,把一滩烂泥似的马丽丽踢到一边去,向后退了两步。 恍然不觉的马丽丽一下失了依靠,立刻疯了一般在地上磕起头来,磕得咚咚有声,不停的乞求着哭喊道:“我是马丽丽……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我是马丽丽……求求你,我真的是有名字的,我是马丽丽……” 华云丰突然感到害怕了。 让他亲手杀十个八个大活人,他都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是这样的马丽丽,令他措手不及,令他隐隐的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来。 当初要收买马丽丽时研究的攻心之术,使他知道马丽丽的心魔所在,知道这个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今天逞一时之快,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对她的厌恶和反感而已,说了这么一通,求了一个心头痛快。 谁知道,竟会出现这样一幕…… “疯了,真的是疯了……华云丰情不自禁的擦了擦额头渗出的一层冷汗,不由自主的,象逃跑一般转身开门,向门外冲了出去…… 偌大的空房间里,只剩下六面冰冷的大穿衣镜——镜子里,一个佝偻在地的女人,象个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我有名字的,我叫马丽丽……我是有名字的,好不好?求求你,我叫马丽丽,好不好?我有名字的……” 马丽丽只想要一个名字。 马丽丽说,她叫马丽丽…… 第三十章 爱箭伤众生(中)纽约。 从机场出来,空气中咸咸的湿润海气,从哈得孙河口上飘进市区,让易素和孙茹意识到,濒临大西洋的美国第一大城纽约到了。 来接机的宁倩华和华星的工作人员,老远迎了上来。大家都是好长时间不见,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旦相见,都是倍觉亲切,又有几分感慨。 “小意今天去CNN时代华纳做访问,她也说非常想念你们,但是可能要到晚上才能见面了。”宁倩华笑着解释道。 “小意都上CNN了?”易青惊喜的说道,这一段一直在忙西北新影城招标的事,美国的《双枪老太婆》宣传他几乎没怎么过问了,没想到在经历了《花木兰》、《地狱方舟》、《双枪老太婆》等几部卖座华语片之后,小意在美国竟红到了这种程度——在全球最大的新闻采集、播出平台CSN上做节目,这对于中国影星来说,已是罕有的殊荣。 三人一边向机场外走去,宁倩华一边简单的向易青汇报了一下《双枪老太婆》的英文版《战火…玫瑰…双枪》在美国的发行情况。作为一部中国的主旋律电影,略经改动剪辑之后在美国放映,居然大受好评,美国观众从未接触这种题材和风格的电影,深深为二战时期中国民间反法西斯女英雄的热血事迹所打动。对当年发生在亚洲的那场战争以及日本侵略者地罪行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战火玫瑰,双枪》在美国上映四周、加映五天,总票房超过21亿美圆,成绩斐然,乐坏了易青的美国搭档詹姆斯。听说易青和孙茹要来,这个白人大个子一个劲的在宁倩华面前嚷嚷要请易青吃一顿大餐,搞个商务派对和院线商们一起好生庆祝一番。 宁倩华察言观色,见孙茹一直闷闷不乐、寡言少语,一点不象从前那健谈地模样,不禁有些黯然。香港发生的事情,她早已知道了,关于华云丰和华云清近期结婚的消息,早已哄传美国华人商界——她当然知道孙茹此次来,并不是来工作的。《双枪老太婆 在美国的宣传工作已近尾声,她和小意也将不久回国了,孙茹这时候来。自然是处理自己家里的私事。 当下宁倩华便向易青询问,是不是把詹姆斯那边的约请推掉,并问在美国要见什么人、不见什么人? “一个都不见。”易青道:“找机会安排我们跟詹姆斯私人聚一聚就行,其他的人一概不见。对了,弄辆车给我们,我带着小茹去散散心。” 说着。易青望着孙茹笑道:“来了纽约这么多次了,都没陪你在这世界第一大都会好好玩一玩,这次我们自己开车去逛纽约好不好?去看曼哈顿夜景、自由女神像、时代广场……还是。去百老汇听歌剧?” 孙茹知道他在劝慰自己,嫣然一笑,伸出手去和他相握,释然道:“我们又不是来玩的。先去拜祭我爸爸吧!” …… 第二天。 没有人注意到孤零零的墓圆里,正在祭拜父亲地孙茹。 整个唐人街、整个纽约市,都沉浸在一片热闹喜庆的气氛里。 宇通国际的新任总裁和前任总裁夫人地婚礼,轰动了整个曼哈顿区。 华云丰包下了唐人街最富丽堂皇的大中国娱乐城全场,整条街里外三层,全是迎亲和宾客的车队,花费重金请来的舞龙舞狮、杂技百戏、爆竹烟花、搭台子堂会诸般戏码。纷纷上演,渲染的整条街锣鼓喧天、花团锦簇、流光溢彩…… 由于华云丰和华云清都跟着当年地华老爷子信佛、拜关二爷,所以并没有在教堂举行基督教式或者天主教式的婚礼,早上,在法院行过礼后,在上万名长乐帮的帮众和海外老乡地簇拥下,把新郎新娘迎进了中国城。 在娱乐城外间的大花圆草坪上,摆起长龙般的四条流水席,冷餐热菜果品酒水不住的添将上来——只要是唐人街的华人,长得黄皮肤黑眼睛的,会说句中国话的“恭喜恭喜”的,只要上得门来,今天都可以参加宇通主席、长乐帮话事人的婚宴,吃个浑圆溜饱。 在往里一点地赌场和夜总会里、游泳池边、各个场馆,三三两两的聚集了长乐帮的大小头目帮众,来参加他们大佬教父的喜宴。 再往里是舞会大厅,聚集在这娱乐城核心之处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们——美国商界各行各领域的大了们,以及长乐帮的长老前辈和各位堂主;诸如布郎夫人、阿隆索之流的宇通国际的高级职员;历年来跟宇通有生意来往的黑白两道八方神仙;纽约各大黑帮的顶尖人物,还有多年来在华云丰的身边为他出生入死的肝胆兄弟…… 大厅正堂举行的是纯中式的婚礼,客人们纷纷拿新郎新娘打趣,使劲劝酒;在场的老外们也结结实实的开了一回眼界,见识了中国人结婚时的热闹与喜庆。 此时,从曼哈顿外大街向内眺望,隐隐的只见条条人龙穿梭,耳边只听得欢声笑语阵阵——华云丰今天结婚所摆出的排场,恐怕要比当年孙云博成婚、华老帮主嫁女更要奢华、张扬十倍。 …… 华云清今天显得有些心神不属。 大红色的凤冠霞帔,也映不红她略显得苍白的脸色。 只不过,这样的姿容在灯光下,越发显得如水晶般透出晶莹剔透的楚楚的美来。 她心不在焉的敬了来客几杯酒,眼睛一直望着门口。 她多希望,能看见那个娇俏可人的身影,能听见熟悉而热切的一声:妈妈! 渐渐的,她一刻热烈期盼的心,慢慢的冷了下来。 喧哗纷闹的大厅里,本该是今天主角的新娘独坐一隅。 主说:你是有罪的,并永远不得救赎。 …… 中国城外。 一墙之隔,外面是寂静的大街——美国生活,入夜之后,街上就很少有人出来活动。 隔着缕空的铁栏,坐在车子里的易青和孙茹,远远的能看见里间草坪上的衣香鬓影、欢宴达旦的情景。 那些喧哗热闹的人声笑声,仿佛是从遥远的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传来的一般,隐隐的飘荡在耳际,那样的虚幻而空洞,充满了一种沉重的荒诞。 华云丰仿佛是要将他这一生的快乐和放纵,全在这一个晚上宣泄出来。 此时,孙茹和易青在局外的角度看来,如同看着一场牵线木偶的小丑剧一般,倒似有一种莫名的怅惘——那种大喜大乐,大起大兴之后的淡淡的悲凉,一如喜庆的锣鼓欢歌骤然停歇之后,显得格外冷清寂寥的心境。 谁知道,在这喜气洋洋的一宿狂欢之后,留下的会是些什么? “你真的不进去了?”易青低声的问道。 “在这里看看,”孙茹头也不会的望着草坪那边,轻声应道:“这就很好了。” 易青长长的叹了口气,沉吟的道:“我现在真希望自己的推断是错的;可是理智又告诉我,我希望自己推断的是正确的……” “妈妈不会有事吗?”孙茹还是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会,你放心吧!”易青微微一笑,道:“华云丰对你妈妈用情极深,爱逾性命。所以无论是什么情形,她都不会有事的。其实,从我告诉华云丰并和他打那个赌开始,今天晚上这场戏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的。” “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孙茹悄悄拭去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水,幽幽的道:“也许,我真是冤枉了妈妈。” “相信我,小茹。过了今天晚上,一切就会好起来了。”易青轻轻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他靠到自己怀里来,低头道:“我现在只希望,华云丰一代枭雄的胸襟气度,能够使他信守诺言,践行赌约,那就一切圆满了。” “易素,谢谢你。”孙茹突然抬头说道。 “谢我什么?”易素笑着问道。 “你本来可以不告诉我舅舅的。”孙茹低声道:“告诉他,等于是救了我妈妈。但是,我并不认为,他真的会信守诺言。易素,这个赌,你赌的太大太险了。” “也许,我们谁都不了解华云丰这个人。包括你妈妈。”易素突然感慨的说着,仰起头望向了车窗外曼哈顿的夜空。 这里是纽约其它被称为“站立着的城市”,百层高楼的数量,是世界之最。 人类自有文明以来,就有一种向高处攀爬的欲望——高了,还要更高。 可那高处的寂寞与孤寒,又有几人能够明瞭? 天意自古高难问。天之高,又岂可攀呢? 第三十章 爱箭伤众生(下) 酒酣耳热。 华云丰望着满座大有来头、身家显赫的宾客……不知怎么的,心中竟一点没有了先前那种人生得意、顾盼自雄的快感,只觉得意兴索然,一切都是那样的毫无趣味。 眼前着热闹非凡的场景,曾在他这二十年的岁月中在梦里被他反复温习演练了千遍万遍,但是一旦成功了,却觉得不过如此——纵然自己再高高在上、大获全胜,孙云博和马火旺他们,却都已经看不到了…… 人至高处则无徒。象华云丰这样孤高绝艳到了极处的人,本来就没有朋友;倘若,连仇敌也没有了呢? 华云丰叹了口气,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拖延时间,拖延结束这场晚宴、走进新房去面对华云清的时间…… 华云清今天分明是在等女儿孙茹的出现。她在大厅里从中午一直等到晚宴结束,终于死心,借了个由头进去新房了。 华云丰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的,心里十分别扭。 这个等了盼了二十几年的新娘,现在竟成了必须要鼓起勇气才敢于面对的人——人生,竟是如此的荒谬。 不知怎么的,易青那张自信、睿智的脸又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他微笑着道:华先生,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易素,这次我一定赢你!”华云丰喃喃自语着说道。把空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 …… 华云清原本一直担心,华云丰会把新房设在那幢华老爷子留给她的老房子里——毕竟,他们两个是在那个地方一起长大地,而后来成了她和孙云博的家;以华云丰的性格和心境,可能会故意要在那幢房子里耀武扬威一下。以显示自己赢孙云博赢得多么彻底…… 没想到,华云丰却没有这么做。也许,即使坚毅如他,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那个地方也会有许多不忍面对、不堪回忆地感触吧! 大中国娱乐城的西半区,一直有几处顶级的豪宅楼盘出售,不过多年来一直有价无市,无人敢于问津。 超过四千平米的建筑面积,分成生活、工作、娱乐、会客四个大区,靠西面的两区的任何一扇窗户打开,都可以一览无余的欣赏到壮阔辽远的大西洋海景;整个别墅由四位平均年资超过二十年的英国贵族管家分区打理。仅是雇佣的仆役工人就有二百多人,其中有近一半,是秀美勤劳地西班牙女佣。 这样的排场。即使是当初的孙云博这样地大富翁,也不敢轻易问津,只怕买得起供不起;而华云丰却毫不犹豫的盘下了一处,做成华云清的名字,作为他求婚的礼物。 此时。华云清正独倚窗台,面对的浩淼深邃地夜色下的大西洋,发出令人心碎的幽叹。 这样地大海。这样的月光,这样的世界……明天,我就再也看不到了。 夜的海风吹袭着冰肌玉骨,华云清象具水晶冰雕一般伫立在窗前,一任长风吹干了脸上的清泪,吹拂起一头飘逸的长发、几许淡淡的轻愁。 她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欧式的水晶琥珀酒瓶,瓶子里鲜血般地匈牙利红酒也在她的心神震颤之下微微的荡漾着。 “忍清……” 背后响起的这个声音让她瑟缩的战抖了一下——二十年来,这个男人一直是这样叫她的;这个属于他的独有的爱称。连她的丈夫都不曾这样叫过。 她慢慢的转过身来,凝视着迎面而来的华云丰…… 他坚强有力的臂膀,温柔的拥住了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站在窗台前,享受着这二十多年难得的片刻温馨…… 似乎是有一种奇妙的默契,谁也不肯轻易打破这沉默,这本该是欢天喜地的新婚之夜,竟笼罩在一份微妙莫明的压抑与悲凉的气氛下,只是,谁也没有说破。 “二十……五年了……” “是二十五年七个月又十四天……”华云清静静的说道:“那天,你说你会把我救出来,然后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华云丰惊喜的抬起头,拉开了距离打量着怀里的她,脸上容光焕发,快乐的如同一个正当青春的少年郎。 “丰!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着,华云清突然激动的把环在华云丰背后的双手收到了胸前,手里握着的酒瓶激动的一阵荡漾,那些鲜红的液体,如热烈的血液一般在华云丰的眸子中耀动。 华云丰微笑着轻抚着她近乎完美的面颊,低声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 “离开这里!离开你的黑金霸业,离开爸爸和帮派的影子!”华云清说着,两行热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华云丰的手背上,她满怀期盼的、热切的望着华云丰,颤抖声音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拼尽了这一生的最后一次挣扎:“丰,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倾轧和杀戳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永远都不再分开了…… 华云丰的手,似乎被那两滴眼泪烫伤了一样,猛然缩了回来!他神情复杂的凝视着华云清绝望而充满深情爱意的?(: ) 第 67 部分阅读 华云丰的手,似乎被那两滴眼泪烫伤了一样,猛然缩了回来!他神情复杂的凝视着华云清绝望而充满深情爱意的眸子——倘若是二十几年前,她的这句话,足以令他放弃所有的一切,毫不犹豫而欣喜若狂地带着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远走到海角天涯! 可是现在…… 华云丰忽然惊觉似的尴尬的笑了笑,掩饰着拉起华云清攥着水晶瓶的手,笑道:“咦?你还准备了公牛血?哇,新婚之夜喝这个?会不会太鲜艳太血腥啊?呵呵……” 听着他不自然地笑声。华云清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终于黯淡了下去。 她早该知道,他不会跟她走的。 若这个世界单纯到只有爱情,那该是多么的圆满。但可惜,二十五年前,她不能为了他悖逆父亲和帮派的意愿;二十五年后,他也无法为了她而放下手中的权力与责任。 今天的华云丰,早已不属于他自己。千万双眼睛盯着他,千万人的饭碗攥在他手上……纵然他想隐退,黑白两道、方方面面的人、盘根错节的利益群体,谁肯让他这面旗帜倒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知道有一天,我的心上人会身披金色地战甲,踏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到了这个开头。却猜不到这个结局……” 也许,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华云清深深的吸了口气,那苍白地脸上忽而有了种奇异的红润,仿佛是决定了一件重大的事情,获得了一种解脱般。秀美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高雅凄美的笑容来。 她离开窗台,走到桌前——桌上摆着两个早已准备好地水晶杯。鲜红的匈牙利红酒缓缓的倾倒下去…… 匈牙利红酒,俗称公牛血,据说是给勇士与战士饮用地爱之血,是凄美壮烈的爱与离别之酒! 当年十五万土耳其军队入侵匈牙利,匈牙利的两千敢死队勇士,喝下女孩们送上的公牛血,告别了心爱的情人,带着一去不复返的决绝的勇气,前赴后继的冲向了战场…… 华云丰呆呆的望着杯子里地液体。嘴角突然泛起一抹苦笑。 华云清娇躯盈盈轻颤,她举起两个酒杯,转过身来嫣然一笑,容光焕发、声音愉悦而慷慨:“来,喝了这杯,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喝了这杯,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在这一瞬间,华云丰的眼圈忽然一红,热泪顷刻间盈满了眼眶,他深深的望了华云清一眼,接过华云清手里的杯子,毫不犹豫的仰脖喝了下去! 华云清木然的望着杯子里最后一滴血一般的液体流进了华云丰口中,她脚下微微一软,如脱了力般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单手扶着桌子,热泪滚滚而下…… “好、好,好!”华云清轻芦自语似的喃喃念道:“未若锦囊收艳骨,一邳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很教污淖陷渠沟……” 念罢,她眸中猛然闪过一丝决然的凄楚,举起杯子,向口中倾去…… “啪!” 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在暗夜里听来如同教堂救赎原罪的钟声,又如同佛寺里超度往生的鼓磬……洒了一地触目惊心的红酒,如同一地热烈哀伤的鲜血! 打落了杯子的华云丰,举起的手顿在了半空,带着一点温柔的谅解的笑意看着华云清,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一声脆响,仿佛惊醒了华云清灵魂深处的某些难明的东西,她猝然惊觉般的大声呜咽了起来,忘情的扑向了华云丰,紧紧的抱住了他。 华云丰凄然一笑,轻声道:“我改了遗嘱。我死之后,我的所有财产,由你以基金形式来继承,只有在二十年后,这笔遗产你才可以转赠他人;在这二十年中,如果你意外死亡或者自杀,遗产会自动捐给慈善机构;除非寿终正寝,小茹才会成为下一顺位继承人……所以,为了女儿,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把你欠……不是,是把我们和阿博,把我们三个欠这孩子的,多少还一点给她。”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华云清痛苦的捶打着华云丰的胸膛,嘶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你苦苦的在这天杀的世上煎熬了二十几年,你还要我为你再熬二十年吗?你连一个解脱都不给我!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华云丰脸色苍白,突然努力的吸了口气,却没有觉出有什么不适,似乎华云清选择的,是慢性一点的毒药——这样想着,他惨然一笑,低声道:“易青那孩子说的对,我能劝别人回头,却自己身陷在苦海之中。这个世界,不符合我们的想象,倘若爱即是罪,我们生来的罪,却得不到救赎!生既然没有出路,那死是怎样的呢?” “……小清,我和你、还有阿博,我们这三个人,恩孽纠缠,苦苦煎熬了一生,我们所行之一切,所思之一切,竟全都是错了……华云丰怆然长叹,仰面而泣,泪水不止歇的打湿了胸前礼服的衣襟。 华云清已是哭到乏力,抓皱了华云丰的礼服,委顿在地,抽泣着没了声音。 “伐爱不尽本,爱箭伤众生……’华云丰突然念出一句佛谒,灵台一片空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中国城外。 孙茹和易青正坐在车里,打亮了车灯,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终于,孙茹忍不住推门而出,急得拍了拍车顶,叫道:“都这么久了!散场的客人都快走光了,为什么还不见他们?不会有什么变故吧?不行!我要……” “别闹!”易青从另一边车门下来,急忙喝道:“你现在进去能起什么作用,会坏事的!” “那个是我妈妈!”孙茹狠狠的在车头轮胎上踢了一脚,恨声道:“死大木头,你少给我老是来你那套貌似猪哥亮的三十六计运筹帷幄啥的!要是这次出了意外,你让我们这辈子怎么心安?” 易青拿孙大小姐向来没招,只得叹气摇头,刚要解释什么…… 忽然,在马路对面的大中国城出口,影影绰绰的飞奔出来三个身影,穿得都是宾客的礼服——跑在最前面的袅娜矫健的杨娴儿,身后两个保镖一般雄健的男人,一个是杨仲,一个是宝叔。 “他们出来了!”孙茹大喜过望,一边笑着,一边向着杨娴儿飞奔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三生石上旧精魂(上) “事情办成了吗?”孙茹迎面跑去,和杨娴儿双臂相接,拉着她紧张的问道。 “你说呢?”杨娴儿笑着整了整身上的礼服,这是她今天晚上特地为混进华云丰的婚宴临时赶制的,好象不是特别合身。 宝叔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笑呵呵的走上来,拍了拍孙茹的肩,笑道:“放心吧,办得妥妥当当。” “那当然,我们是谁?”杨仲豪爽的哈哈大笑道:“还是易素这厮聪明,拿了你小时候你妈妈送给你的一件礼物给我。我让人送进去给你妈妈,骗得她以为你来了,赶紧跑出大厅来……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咱们就偷梁换柱,掉了包啦!” 易青也呵呵大笑,搭着杨仲的肩膀问道:“那瓶毒酒呢?” “酒?倒得干干净净,这个时候……怕是已经进了大西洋啦!”杨娴儿拍着手掌应道。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孙茹只到这刻,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忍不住在胸前画了十字,又双掌合十的念道。 易青刚想打趣两句,眼睛无意中向街对面一瞥,却象看见了厉鬼一样吓了一大跳,神情一滞,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杨娴儿、孙茹见易青突然脸上变色,也情不自禁的收住了笑容。不约而同的向街对面看去…… “是马丽丽……”孙茹颤抖着说道:“她……她怎么那个样子?太……太邪门了吧?” 饶是杨娴儿一向自命胆气豪壮,此时身处在异国他乡灯光昏暗的幽晦街头,突然看见眼前这诡异地一幕,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失声道:“这个人……她怎么这个样子?这到底是人是鬼?” …… 街的那一头。 一个佝偻着女人,穿着一身艳丽妖异的蛇皮装,长长地头发披散在背后,从腋下垂了下来,和几乎及地的双手一样长;双手无力的垂着,几乎要拖在地上似的耷拉着随着她行走的步伐轻轻的晃曳着;原本性感的皮衣,此时穿在她身上,仿佛是披了一身灰败的眼镜蛇皮,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全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惨白;走路地时候。脚跟拖着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呷呷的响着,拖出一地地荒凉寒冷来…… 仿佛是听见了这边的响动。那个佝偻着弯着腰的女人突然机械僵硬的转了个九十度,向着易青他们这边抬起了头,惨然一笑。 远远的只有街灯投射过来地一点点光。 昏暗的灯光下,易青清晰的看见了一张熟悉地脸——马丽丽的脸上扑了起码有一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粉,使得整张脸透出一种僵尸般极不健康的苍白来;深黑色的眼影下。她的眼睛看上去就象是两个深深的窟窿;涂歪了口红的嘴唇,象是刚饮了血吃了生肉,横七竖八的几道口红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透着妖异和血腥…… 马丽丽看见易青和孙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想了想,冲着易青咧嘴一笑——血红地嘴唇一边嘴角高高的吊起,脸上的肌肉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孙茹立刻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抓住了杨娴儿的手。 杨娴儿连忙拉住孙茹,她自己也是心里发毛,却还是安慰道:“别怕别怕。她是人,不是鬼!是人是人。一定是人……” 马丽丽笑过了之后,又低下了头,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转过身,向着街对面的一幢大楼走去。 对面这幢大楼正是宇通的一处物业。华云丰新婚之夜,马丽丽行迹诡异的来到宇通辖下的物业干什么? 孙茹害怕归害怕,心中不禁疑虑大起,看了看身边,左有杨仲、右有宝叔,终于壮着胆子道:“娴儿,我们跟过去看看。” 易青拉住孙茹,摇了摇头,道:“算了。美国这边,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马丽丽……其实她也只是个可怜可悲的人吧!” 想到当初那个艳丽张扬、狡诈阴狠、精明强干的马丽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毕竟曾经是宾主一场,易青也不禁暗自唏嘘——人生无常,一至于斯! …… “我是马丽丽,我有名字的……我是马丽丽,我有名字……我是马丽丽,我有名字的……”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的这样念着,马丽丽拖着不知道还属于不属于她自己的身体,蹒跚着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在门缝合上的那一瞬间,马丽丽泪流满面。 突然,她用尽了毕生的力量,对着这个荒诞而残忍的世界奋力喊道—— “我有名字的,我叫马——丽——丽!” 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 大楼下,易青和孙茹、杨娴儿、杨仲、宝叔谈笑着钻进了车子,正准备离去。 忽然,孙茹从副座上探出头去看了看,指着天上道:“看,那个人,好象是马丽堡!” 在纽约曼哈顿区林立的高楼中,这幢大楼算是矮的了,但是也有二十几层高——一个人站在顶上,在地面上看来,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小黑点而已,在这样的夜晚,更是看不清楚。 易青和杨娴儿也探出头去,努力的想要分辨站在天台边沿的那个身影是不是马丽丽。 他们很快就看清了——看得非常清楚。 惨然的月光下,那个小小的黑点突然轻轻的跃动了一下……然后在苍凉的夜色里悲壮的落下,渐渐的变大、变大,变大……最后充塞了易青的整个视野…… “砰!” 一声闷响,象是对生命的一个沉重的疑问,又象是一句惨烈的控诉。 ……著名托拉斯财团宇通国际内变的消息,很快轰动了整个纽约市,整个美国。 前任总裁夫人与新任总裁在新婚之夜离奇失踪;总裁高级助理某马姓华裔女子当夜坠楼身亡。 在马丽丽的验尸报告单上,法医官清楚明白的写下“LiLi。Mare”——她终于得到了她毕生想要得到的。 第三十一章 三生石上旧精魂(中) 一个月后。北京。 法源饲,北京最富盛名的饲院之一,因台湾著名作家李敖先生的同名小说而知名海内。 千年古刹,曲径幽深。 此寺占地面积6700平方米,建筑规模宏大,结构严谨,共七进六院。院中的丁香开遍,紫雾般在暖春中盛放,与寺中高可参天的古愧,墙角石盆中含蕊吐香的兰草,丁香树下悠闲跑动的放生动物,共同构筑出一派世外桃源的清幽景象。 此时,在天王殿内,伫立着一位青衫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如美玉,双目神光溢彩,说不出的英风飒然;虽已到了春末,天气却还冷,他的衣衫单薄,不胜轻寒,却半点没有畏冷的模样。 与这俊伟男子同行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一身湖绿色长裙恰倒好处的勾勒出她绰约若仙的翩翩风姿,洗尽铅华的素面上流动着平安喜乐的光彩,轻轻的倚靠在男子身边;裙摆无风自动,如一朵亭亭袅袅的睡莲。 此时,男子正伫立在天王殿正中央,望着殿内正中供奉着明代制作的弥勒佛化身布袋和尚铜像——这位东来佛祖袒胸露怀,欢天喜地,不禁使人长叹:人世诸多忧苦,到底要到何时,才能得致真正的喜悦欢、超脱豁达。 …… 寺外山门前。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法源寺,竟然香火冷清至此。”孙茹感慨的回头对刚刚停好了车走过来地易青说道。 易青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游客,也不禁点头感慨道:“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这个年代,还有谁肯摈弃片刻的物欲纷杂,来到这至善之地安安静静的听上一日晨钟暮鼓呢?这千年古刹也有多年没有修缮了吧?” 孙茹微微一笑,道:“进去吧。他们也许早就到了。” 两人在门口捐了二十元香油钱,买了门票,向寺院深处走去。 过了山门,转过钟鼓楼,天王殿隐隐在望。两人正心诚志,低眉缓步,踏进巍峨宏伟的天王殿。抬头正看见华云丰和华云清两人,在东来佛祖像前伫立。 易青与孙茹携手上前,先在佛祖像前施了一礼。 “华叔叔……”易青低声叫道。孙茹本来也想叫一声“舅舅’。不过偷眼看了眼正眼眶泛红似地望着自己的妈妈,又觉得有些不妥,终于还是嗫喏着住了口。 易素看了看华云清,又看了看孙茹,心下悯然。他转向孙茹道:“你和清姨很久没见了。陪她到外面走走吧。院子里的丁香花开了,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华云清闻言,感激的看了易青一眼。随即满心企盼的望着女儿,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孙茹看了看易青,在他鼓励的眼神下嫣然一笑,走上前拉起母亲的手,低声叫了句:“妈妈。” 华云清微微一颤,落下两行喜泪。母女俩便这样相携着,向着殿外那一地美好的阳光去了。 望着母女俩远去的背影,华云丰淡淡地一笑。转身面对着易青,坦然道:“我……输了。” “不,您赢了。”易青诚恳的道:“胜人者力,自胜者强。能够超越自己的心魔地人,不能算是输家。” 华云丰自嘲的耸了耸肩,笑道:“那天晚上,我和你清姨在窗前坐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这一趟从死到生,忽然让我觉得人生充满了荒谬的讽刺,犹如一场大梦,醒来已是百年之身。我曾经自信的以为你是错的,我不相信凭着她对我地爱,她竟会真的狠心置我于死地。谁知我至爱的女人竟然不惜用同归于尽地方法来阻止我越陷越深……” 说到这儿,华云丰悠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低声吟道:“蜗牛角上寄何意,石火光中寄此生……当日我也曾以此言劝化孔儒,现在想想,直是无地自容。可惜我能度人,却不能度己,一生自负英明,却也免不了心魔沉沦。”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易青安慰他道:“一念超拔,地狱即成天堂。您可知道,这法源寺为何名为‘法源’?” 华云丰想了想,默然点了点头。 “人以为戒在是即法在是,未知其法之源也;即谓摄心明戒,亦只知心之说,而源仍未及知也。源不可不达矣,识心达本源”——世间万法,种种五光十色、穷奢极欲的表象,只不过是外在的“支流”,而内心的充实和快乐才是“源头”,这才是“法海真源”的本意啊! 想到这里,华云丰慨然念谒道:“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犹如自造箭,还自伤其身;内箭亦如是,爱箭伤众生。” “居士大智慧!”易青躬身由衷的赞道,心里说不出的替华云丰和华云清高兴。 “我又有什么智慧了?”华云丰苦笑道:“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此处,求访昔日地槛内好友妙严庄可方丈大师,求他指点迷津。” 两人正说着话呢,后殿转出来一个灰衣知客僧人,走到华云丰面前双掌合十,说道:“方丈大师正在早课讲经,请施主大雄宝殿外相候。” “有劳大和尚。”华云丰略略欠身应道,随后回头对易青道:“既然来了,不妨一同前往听取大德妙义。” 易青笑道:“诚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随着知客僧人,并肩出了天王殿,过曲径通幽之处,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大雄宝殿的一角飞檐跃入眼帘。 法源寺的大雄宝殿正中供奉“华严三圣”——既毗卢遮那佛、文殊和普贤菩萨。 华云丰与易青两人来到殿外,不敢造次轻入,在外间站定,听着里面传来的讲经之声,不由心中宁静平和,大有空灵出世之感。 今天方丈大师开坛,讲的也正是《华严经。只听得里面有一把儒雅恬淡的老人的声音,正缓缓诵读道:“释迦牟尼忽睹明星,廓然大悟,即成无上正觉。叹曰:奇哉!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若离妄想,一切智、无师智、自然智,即得现前……” 易青和华云丰闻听此经文,不禁心有感触,对视了一眼,蔼然而笑,恩仇尽泯! 第三十一章 三生石上旧精魂(下) 当下华云丰望着大殿内散课后鱼贯而出的僧人,转身对易青说道:“我已经向宇通董事会辞去了一切职务,董事们将会选出新的董事会主席。不过,我和你清姨的股份却依然是宇通的大股东。我跟她商量了一下,我们用在宇通的这部分股份每年的红利设立一个基金,由小茹来担任这个基金的使用执行人,直到我们百年之后由她继承……希望上一代的仇怨,不要再影响到她的生活。” 易青微笑道:“小茹从小生活环境优越,是比一般女孩任性了些,但是她却一点不糊涂,而且非常善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显然成熟了许多,这点您和清姨都不必担心了。我倒是担心……长乐帮那边,您怎么交代?” “放心,如果我存心要‘失踪’,他们找不到我的;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这么点安身之道还是有的。”华云丰狡黠的笑了笑,道:“等他们找累了,自然会公推新的坐馆出来。到了那时候,我早就不知道在大西洋的哪个小岛海滩上晒太阳了。其实,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他们没有了我,也许活的更好。” 易青心知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以华云丰的才具,只要他不想牟求什么,只是要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两人正站在廊下闲话。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方才引路的知客僧走到两人跟前,合十为礼,道:“方丈请二位入殿一叙。” 华云丰和易青相视一笑,并肩向大雄宝殿内走去。 入得殿内。一抬头处,可见当年乾隆皇帝手书匾额“法海真源”;巨匾之下,大殿正中的毗卢遮那佛端坐在须弥座上,这尊全高近四米地明代制作,木胎之上贴金罩漆,虽然年代久远,却依然不失辉煌宏伟之感;一旁,文殊、普贤两位菩萨的木像分立两旁,像高2有余,妙相庄严。雕制精美;大殿两侧分列十八罗汉坐像,像高约1。5:米,木胎贴金,工艺精巧,百妙毕备。 易青见了这许多古代艺术家们的雕塑杰作,不禁又犯了职业毛病。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赞不已。 华云丰悄悄的凑近他,打趣道:“放着人间真佛不拜,却去看那些泥胎作甚?” 易青这才醒悟过来,自觉失礼——只见香龛之下,正中摆放着蒲团上端坐着一位年迈的僧人,身披袈裟、宝相庄严、长眉如雪、眉宇之间却有如婴儿般,肌肤红润,纹理不现。 华云丰和易青知道这便是国内大大有名地大德高僧、著名的佛学家、中国佛教理事会副主席、法源寺方丈妙严庄可大师了。两人连忙上前见礼,然后随手拉过两个蒲团。在庄可大师对面坐了。 庄可禅师却似浑然不曾见到他们二人一样,只是闭目禅坐,一言不发。 华云丰和易青也不敢打扰,纷纷叠坐双腿,凝思入定。享受这纷繁红尘中难得的片刻宁静时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寺院里聚集僧众晨诵的鼓咏之声响起。一阵空灵有如天籁的磐音,令易青恍如长梦中惊醒,忽觉神气清明,心胸开朗。 此时,对面的庄可禅师突然缓缓的开口,吟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己遍,却回烟棹上瞿塘……阿弥陀佛!” 老禅师缓缓吟罢,双目突然睁开,却没有易青预想中的神目入电,只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水意,汪汪然深邃而不见底——一个七旬老人竟有如此清澈的眼眸,不禁令人心生好感之余肃然起敬。 华云丰何等自负地人,与这老僧目光一对,却不自禁的生出几分窘迫局促的尴尬来,连忙低眉垂首,毕恭毕敬的道:“请大师指点迷津。” 庄可禅师微微一笑,看着华云丰蔼然道:“你可知这意么?” “是!”华云丰躬身道:“这是苏东坡学士的《僧圆泽传》中的诗句。” 此言一出,易青心里对华云丰更增了几分佩服,难得这位黑道大魁,整天勾心斗角之余,对于中国国学一点也没有放下——易青自己博览群书,知道这些生僻地古文古典并不希奇,华云丰居然也有涉猎,不由人不对他刮目相看。 “既如此,你可将这个故事说与老和尚听听。”庄可大师仍是笑咪咪地道。 华云丰虽然略觉奇怪,却不敢多问,只得理了理思绪,慢慢回忆着道:“说的是唐朝有个富家子弟叫李源的,因为父亲在安史之乱中死去,从而体悟人生无常,发誓不做官、不娶妻、不吃肉食,把自己的家捐献出来改建惠林寺,并住在寺里修行。寺里的住持圆泽禅师,很会经营寺产,而且很懂音乐,李源和他成了要好的朋友,常常坐着谈心,一谈就是一整天,彼此引为知己。” “……有一天,他们相约共游四川的青城山和峨嵋山,李源想走水路从湖北沿江而上,圆泽却主张由陆路取道长安斜谷入川。李源不同意。圆泽只好依他,并感叹地说:‘一个人的命运真是由不得自己呀!’于是一起走水路,到了南浦,船靠在岸边,看到一个穿花缎衣裤的妇人正到河边取水,圆泽流着泪来,对李源说:‘我不愿意走水路就是怕见到她呀!’” “……李源吃惊地问他原因,他说:“她姓王,我注定要做她地儿子,因为我不肯来。所以她怀孕了三年还生不下来,现在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再逃避。现在请你用符咒帮我速去投生,三天以后洗澡的时候,请你来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为证明。十三年后的中秋夜,你来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来和你见面。” 李源悲痛后悔不已,但也只能为他洗澡更衣,到黄昏地时候,圆泽就死了,河边看见地妇人也随之生产了。三天以后李源去看婴儿,婴儿见到李源果真微笑,李源把一切告诉了王氏,于是王家出钱。把圆泽埋葬在山下。” “……李源再也没有心思去游山,就回到惠林寺,寺里的徒弟说圆泽出门时就写好了遗书。十三年后,李源从洛阳到杭州西湖天竺寺,去赴圆泽地约会,到寺外忽然听到葛洪川畔传来牧童拍着牛角的歌声。李源听了。知道是旧人。忍不住问道:‘泽公,你还好吗?’” “……那牧童说道:“李公真守信约,可惜我地俗缘未了,不能和你再亲近,我们只有努力修行不堕落,将来还有会面的日子。‘ 这个故事,从前易青读书的时候,也曾听人说过,又在各种书籍中看了不知多少次。圆泽禅师和李源的故事流传得很广,到了今天,在杭州西湖天竺寺外,还留下来一块大石头,据说就是当年他们隔世相会的地方。称为‘三生石‘。 不过此时听一代黑帮大豪在这幽静的佛寺里娓娓道来,竟不期然有种出世的恍惚之感;回想一下华云丰、华云清、孙云博这三人纠葛半生的恩怨情仇。竟仿佛真的感受到,那冥冥之中掌控一切的力量,在引导着人们地前世今生,爱欲沉沦而无法自拔。 当年圆泽转世的牧童对李源唱的那首歌,正是一开始时庄可大师吟诵的诗句——“三生石上旧精魂……此身虽异性长存。” “欲问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做者是。”庄可大师听华云丰讲完了,马上接着他的话说道:“你可知这意么?” 华云丰怔怔的想了半天,才惭然道:“弟子……弟子迷失了。目不见云,不表示云消失了,是因为云离开我们地视线;目不见月,不表示没有月亮,而是它运行到背面去了;同样地,人的一生就像行船,我们的本心就如同船,而外来的影响我们善恶的执着就象岸——我们的船一开动,两岸的风景就随着移动。生如出发、死如靠岸,船是不变的,但岸在变,风景就随之不同了。每个人都象苏东坡写的这个故事一样,都站在自己地三生石上,只要秉持本心,守住自己的‘旧精魂’,便能得致生命的超脱。” 几句话说完,华云丰满头大汗。 易青在一旁得闻妙义,一点也没有被华云丰的这种“跳跃性思维”弄迷糊了,反而由衷的露出欢欣鼓舞地快乐神情来。庄可大师此时才注意到坐在华云丰身边的他,不由面露赞许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或许,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三生石上吧!人在做,天在看,无论你迷失到哪个岸边,只要及早回头,放下仇怨执着,就能得到平安与快乐! 华云丰本来就是个宿慧极深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因为孙云博和华云清的这个心结解不开,所以才行事越来越乖戾,此时大彻大悟,更觉得昨非而今是,不由满面愧色。 庄可大师右手单掌执礼,左手做拈花罗汉状,垂眉诵道:“善哉!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由有诸欲,助发爱性,且故能令生死相续。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爱欲为因,爱命为果……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辨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如动目,能摇湛水,又如定眼,犹回转火,云驶月运,舟行岸移,亦复如是。” “善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入电,应作如是观。”听庄可禅师念罢,华云丰由衷的合十谢道:“大师慈悲!” 庄可大师并未答话,只是双目缓缓阖上,又恢复了禅定的姿势,不再说话了。 华云丰和易青静坐良久,知道大师已经入定,便不敢再行打扰,两人相携着站了起来,向老方丈深施一礼,转身出了大殿。 殿外,春日煦暖的阳光慷慨的迎面洒将过来,顿时令易青心神为之一爽。 华云丰站在殿外的台阶上,沉思良久,突然伸手在易青肩膀上拍了拍,仰天大笑三声,惊得寺中静栖的飞鸟哑哑而起;华云丰也不再和易青招呼,洒然不顾而去,衣袂飘飘,望之若神仙中人。 易青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就在不久以前,他在自己和孙茹等人眼中还象索命的魔鬼一般,谁能想到竟有今日! 一念恶为厉鬼,一念善如佛子,人生在世之况味,无非如此,为人者,又怎么能不紧紧守住自己的“旧精魂”呢? 想到这里,易青回头看了看,见那位知客僧人还亦步亦趋的陪在自己身后,他微笑着走到这僧人面前,道:“山外人略有薄资,愿意捐献一百万给贵寺修缮山门,维护金身,不日定当差人前来相谈。” 那知客僧人一直对华云丰和易青殷勤相待,所为的正是如此,这时听易青一说,大喜过望,连忙谢道:“善哉善哉!施主必得福报,佛菩萨也会感谢施主之德的。” 易青大笑道:“小师傅差矣。捐资弘法,为的不是佛祖菩萨,度得乃是尘世中人。” 说罢,也不等一脸错愕的知客僧人回答,易青转身长笑,向着阳光最灿烂的春日深处去了…… 第六卷 雄鸡一唱天下白 第三十二章 大结局 六月,远在中国的南方,炎热的夏日早已来临,而西北这里却依然是一片春暖轻寒。 如浪一般的红树林外,一条新修的可供六车并行的宽阔公路,一路蜿蜒向西,一直延伸到天际;公路两旁,忙碌的建筑工人们,驾驶着各种车辆,运用着各种器械,把一车车建筑建材、土沙石料不停的运向指定地点。 这一天,在选定的新影城建址上,搭起了一个四百多平米的硕大的露天顶棚——可尽管如此,密密麻麻如蚁聚一般来自各国的宾客,依然有挤不进来而站在棚外的。 会场上空,回荡着激动人心的青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会场的正中央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美术体条幅,用中、英两种文字写着“泛亚新影都开工奠基仪式暨泛亚电影同业者联合协会成立大会”! 今天,华星集团和天路集团专为会场设置摆放的一千多张座椅已经坐的满满当当,来自叙利亚、沙特、亚美尼亚、巴基斯坦、新加坡、缅甸、孟加拉国、黎巴嫩、约旦、巴勒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尼泊尔、印尼、伊朗、格鲁吉亚、乌兹别克斯坦、菲律宾、土耳其、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马来西亚、阿联酋、塔吉克斯坦、塞浦路斯、泰国、斯里兰卡……等几十个亚洲国家的电影家、演艺明星、发行商代表、政府文化官员、使馆文化参赞——在孙茹等人早期的工作召集联络下,这各路人马齐集一堂,共襄这场盛举。 这是全亚洲弱势国家的电影业聚会,所有被美国价值圈排斥在外地亚洲国家的电影人。空前的集合起来了! 不仅如此,日本和韩国,虽然没有正式和中影、华星签定加入泛亚影盟的合约,但是也大张旗鼓地派来了观察员和政府方面的文化官员——所谓观察。不过一个形式,加入也是早晚的事情,利之所在,自然趋之若骛。 在全场宾客热烈的掌声中,华星集团主席易青和天路集团副主席路威、中影集团董事长韩山平三人一起,手持铁铲,来到刻有“新影都华星市”字样的奠基石碑前,各自铲起一铲沙土,缓缓倾倒在石碑上。一时间,两边的记者长枪短炮。纷纷抓拍,拍立得相机的声音响个不停。 上午奠基仪式结束之后,下午的主要流程就是泛亚影盟的成立大会。 印度驻华大使馆的文化参赞。代表各国地影业文化代表宣读了经过各国多轮谈判后敲定的联盟公约和商务交易规范;随后,各国的代表纷纷上台讲话,介绍本国电影工业地现状和不足,并提出期望与要求。 下午临近黄昏时分,易青代表中国电影业上台讲话。 他首先用了大约二十分钟时间介绍了中国电影的现状和近十年来的成就与不足……说着说着。他望着台下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无数亚洲的电影同行们,以电影地名义,为着同一个目标坐到了一起。为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和他的伙伴们,付出多少艰辛地努力,经过了多少艰难的探索……四年求学,四年创业,悲欢忧乐,人生百味,尽管前面的路还很长,尽管还要经过漫长的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与守护。才能真正谈到振兴中国电影,使华人的电影傲然屹立于世;但是站在这个里程碑上回望过去,展望未来,他终于可以由衷的对九泉之下的孙老爷子说一句:恩师,我无负你的期望与嘱托,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来不及平复激动地心绪,手里的演讲稿已经念完了。正当台下的人们准备鼓掌的时候,易青突然把手上的稿子揉成了一团,紧紧的攥在手里,用磁性而优雅的英文激昂的说道—— “我有一个梦想……我曾经有一个梦想,在这地球上的人们,无论他的皮肤是白是黑还是黄,都能够得到同等的尊重和理解;无论他的祖国是贫穷还是富裕,都同样拥有表达自己意志的权力;无论他的民族是辉煌显赫还是一时落后,都可以在太阳下自由而有尊严的延续、传播、诠释、发扬自己的文化! 但是我更知道,仅仅有梦想,仅仅是梦想,这是不够的,远远不够!如果我们不站起来做点什么,那么这个世界永远也听不到我们的呼声! 当强权淹没了平等,当金钱腐蚀了真相,当整个世界只有一种人、一种价值体系可以发出声音的时候,善良的人们在家中向隅而泣——我们的孩子,已经不知道祖先曾为他们创造了多么伟大的过往,他们把外人抛下的垃圾当作宝贝一样举在头上膜拜,却把自己传家的宝物当作垃圾踩在了脚底! 今天,以电影的名义,我们相聚在这里,我们当一同承诺,将我们共同的微薄的力量相加,将我们共同的微弱的声音相加,让世界听见我们的声音,我们也有说话的权力! 我们不是被妖魔化的异教徒,我们也有光明和正义,也有灿烂的文化和一颗高贵的心,我们的后代,应当看着我们自己的电影长大!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见证这个新的城市的诞生;将来,让我们共同目睹,这个城市与亚洲电影的新生一起成长!” 当易青满面通红的做完这一段振聋发聩、激动人心的发言时,全场响起了各式各样、操各种语言的欢呼声浪,热情的掌声如潮水般一波盖过了一波;依依、孙茹、杨娴儿、小云、宁倩华、罗纲、何风等华星众人,容光焕发的站在人群中,自豪的望着自己的首领,拍得手掌生疼。 当今世界,国与国、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主要斗争形势,已经从二十世纪的国家暴力战争形式日益转化成经济与文化间的渗透与侵入,对外来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应当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每一个在近代相对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亚洲国家所必须面对的课题。 长期以来,以美国好莱坞为代表的西方电影集团,占据了广大亚洲国家超过50%的电影市场,本来就处境艰难的各国电影益发步履蹒跚,一些亚洲小国的电影工业,甚至完全沦为美国电影在本国的代理。 其实如果仅仅是经济上的逆差,各国都还可以承受,但是随之而来的文化领域和民族意识的沦陷,更使得各国的有识之士忧心忡忡。 如今的东方各国,所谓的香蕉人越来越多。在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初这一代出生的年轻人,有许多除了肤色之外几乎就是彻头彻尾的美国人、欧洲人。 如果仅仅是文明与文明、文化与文化价值的碰撞,其实东西方之间并不存在太大差距,东方文明的在许多层面还要远远优于西方。但是西方列强裹胁着巨大的经济优势,以猛烈的金元攻势年复一年排山倒海而来,发展中国家又要开放发展,又要防范文化侵略,处境越来越令人担忧。 一代年轻人出来,看的听的接触的,最时尚的全是舶来品,本民族的精粹文化全成了过时老土的东西,这样的民族,不用枪炮来打,自己就垮了。 中国人同化蒙古人,用了一?(: ) 第 68 部分阅读 一代年轻人出来,看的听的接触的,最时尚的全是舶来品,本民族的精粹文化全成了过时老土的东西,这样的民族,不用枪炮来打,自己就垮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中国人同化蒙古人,用了一百年;同化满族人,用了二百年。那么美国人欧洲人同化中国人,将会用多少年? 一点也不危言耸听,看看今天的亚洲,中国周围有多少“美国式”的小国?这些用西方价值观来思考和行事的,迎合美国的利益来确定自己的国际立场的国家,全是近代以后被同化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电影、动漫、音乐、文学、舞蹈、绘画……艺术有时候能够做到飞机军舰原子弹都做不到的事。 易青要筹建的这个泛亚影盟,或者说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亚洲各国的电影行家——共同的目的就是集中各国的力量,利用这么多国家的电影工业资源,包括市场、资金、人力等等,和美国电影价值圈打一场拉锯战。 这是产业与经济的竞争,也是文化话语权的争夺——毕竟未来的世界,没有任何一种文化传播形式,它的效果能够象电影这么直接,这么广泛。 这次在华星集团在美国发行《双枪老太婆》,就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尝试。以前中日问题,在国际上说破了嘴,也难得到美国人民的支持,对于二战亚洲战场,美国人的印象毕竟是模糊的。 但是《双枪老太婆》一在美国上映,凭借着美国无孔不入的发达的电影资讯,即使不看这部电影的美国人,也会很直观的从边缘报寻了解到——原来日本人是这么坏这么残暴的,他们在二战的时候在中国干了都是些比德国纳粹还要罪恶的事;这样西方世界对于中国人为什么反对日本人拜靖国鬼社等等问题就会有一个情感上的认同。 这就是文化话语权的力量。要别人认同你,首先不在于你说什么,而在于,你必须有张嘴说话的机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