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魅偷情》 第 1 部分阅读 楔子 范书列女传记载:东汉时期,有一会稽女子名为曹娥,其父曹于身为肃事神明者,於“百毒月”(五月)前夕,於江涛中迎神除煞、化百毒,不意,竟於船行中不慎落江,惨遭溺毙。[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曹娥年方十四,日日泣守江边,寻找爹亲尸体,却遍寻不着。乃於五月一日投江,初五当日,丙尸合抱浮起,惊憾乡人。 县令度尚,感念其孝心,遂将曹娥葬於江旁,并令魏朗出其碑文纪念,孰知,邯郸淳得知此事,书写一文悻念,魏明见状,毁去其作,以邯郸淳之文刻於其碑。 碑文云:孝女曹娥者,上虞曹于之女也。盱能抚节按歌,婆娑乐神…… 翌年,江边五月时节浓雾四起,日间影响乡民作息、夜间异常 光亮,日夜作息正反。 按理,天中节後天候渐渐炎热,百毒齐出,然该年却一反往常。 乡人误信传言,认为是曹娥含怨未甘,一缕芳魂回至江边作乱,遂家户悬挂菖蒲避邪,更以艾草、石榴花、蒜头、山丹除去各种毒害。 再隔年,同一时节浓雾散尽,一如往常。於是,以菖蒲、艾草等物驱邪这论不迳而走,传至全国…… 行云流水,时光匆匆转逝,若干年後—— 起伏的山峦半罩着烟雾,为翠绿乡野间平添一抹箫索、寂寥滋味。 清风缓过,风摇树影动。 一袭窈窕、温婉的白衣身影,穿梭於绿荫间,足踝边发出声响。 纤影幽幽然地转进木屋,木屋格局简单、摆设朴实,坐落靠向窗棂木桌,探看窗外,水眸注视著满园石榴花,檀口轻吐清新气息,金澄色的斜阳照亮她的面颊,肌理微白,更衬着她素雅淡然的性子。 她,拥有不食人间烟火之仙姿,宛若依着花露、日照便能存息人间。事实上,亦是如此。 她,乃花萼国之长公主花妍,是集花中精华修练百年之花精,正为即将面临的情劫所苦。 自古情劫难逃,即便是妖是精亦无法例外。 传言花萼国在很多年前遭受诅咒,凡出世者必受一回情苦。 若於十八岁当年天中节前觅得良君,便可化精成人,脱离花萼国,与心爱夫君长厢厮守,若非,则永生为精。 但,自花萼国创建以来,能得良君不离不弃的姐妹们少之又少,寻常男子在一得知心爱的女子乃为花精这後,恨不得永世不见,是以,花萼国的姐妹受情伤,孤老者、怨妇者人数众多。 花妍公主年届十七,不可避免的情缘即将来临。 倘幸运的话,得一生幸福甜蜜,劫未过,则孤苦直至终老。 而属於她的故事,才正要开始—— 第一章 山里清风徐徐,翠绿色的叶片脉络停着昨夜的水珠,颗颗晶莹剔透。放眼望去满是舒适的绿与香气怡人的石榴花。 他情不自禁地汲了口气,任清新、适意的空气填满胸臆,随後,他睁眼缓道:“过了这个山头,即是著名的永圣村,到了那儿你可雇请‘镇远镖局’的人送你至京城,为师就送你到这里了。” “谢谢夫子。”回话的男子面加冠玉,温文尔雅、一身圆领白袍泄露了他的秀才身份,身後背了个包袱,比起他口里的“夫子”,打扮略嫌累赘。 “到了京城还有剩余时间,记得研读诗经,当令圣上重音律,投圣上所好准没错,时候多了,也不便去打扰丞相千金,待你功成名就时,日後相处机会多得是。” 叮嘱的男子年纪不大,却因身份炯异,看似老成,一对原似温和的眸子突转严明,俊逸的五官罩着肃冷。 “是。”唐仲絮经夫子这麽一说,禁不住臊红了双颊。 他与姚芊颖是自幼订的娃娃亲,虽早有夫妻名份,可姚大人一路由县令做至丞相职位,早搬离乡里,他与姚芊颖纵然郎有情妹有意,也不得不屈服於世俗眼光,分隔两地。 在未考取秀才之前,他们约莫一年才面见一回,宛如牛郎与织女,一年在鹊桥相会一回,这心底事,他不曾瞒过夫子,是以夫子才会在临别前,再次叮咛。 为与佳人共效于飞,他只得在弱冠之前考取功名,待功成名就那日,迎娶美娇娘……想着,他不禁错把眼前盛放的石榴花错当姚芊颖,遥念起来。 “好了,启程吧!若是脚程快的话,傍晚即可到达‘永圣村’歇脚。”梁柏书看了眼天色说道。 “是,那麽弟子在此与夫子暂别。” “嗯,你去吧!”目送唐仲絮走离,梁柏书并未立刻折返。 满满石榴花色留住他的目光,红色石榴花开得正盛,意味着天中节即将来临。 这红艳的石榴花,想必会成为天中节的牺牲品之一,往年到这天,姑娘们皆竞相佩戴红石榴出游,过了午时即丢弃,形成市集街道上尽是残花的残景,再加上玄武皇帝做的应节诗歌,天中节在百姓心目中的重要性不凡。 正想着,前方独行的唐仲絮突地停下脚步,摘起石榴花来。 “住手!”梁柏书眸光一凛,喝道:“你在干什麽?” “夫、夫子?”唐仲絮迟疑地回过头,不明白素来有着风吹人不动的沉稳性子的夫子,怎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你不赶路,在这儿采花可是你该做的?”梁柏书的声调比平时还冷,不消多猜,便知此刻的他是愤怒的。 “夫子,弟子只是看到这石榴,想起玄宗皇帝所做的端午诗。”唐仲絮解释。 不消听完唐仲絮的解释,梁柏书亦知唐仲絮适才与他的想法相同,百榴花开,暗喻着天中节的到来,而当令皇上曾於端阳盛会,作诗云: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盐梅已佐鼎,曲檗且传觞。事古人留迹,年深缕积长。当轩如槿茂,向水觉芦香。忆兆同归寿,群公共保昌。忠贞如不替,贻厥後昆芳。 仲絮能联想到这一层,将文章融於生活,梁柏书略感欣慰,但摘花之举着实不妥,遂道:“思及此花未必得折花方能感触成诗……罢了,你去吧!” “是……弟子告辞。”唐仲絮不敢再作停留,匆忙离去。 “幸而这片山头少有人烟,否则这石榴只怕要糟蹋了。”梁柏书自喃着。 “只是几朵石榴花,公子何必介怀?”突地,一阵清如黄莺的娇声在梁柏书身後响起。 “谁?”梁柏书一凛,转身探看。 这一看,几乎令他屏息。 一双晶莹水眸镶嵌在那张嫩白如皙的鹅蛋脸上,流转之间尽是妖媚风情;弯弯似新月的眉,泄漏了她的秀气又不服输的矛盾性格;一张红嫩欲滴的艳嘴儿令人眩目,像是夺去他心魂似的,他有半晌的愣呆。 “公子?”花妍从他愣傻却又俊气的外貌得知他的想法!和所有初见她的男子相同,他震慑於她的美丽。 可他呆愕的目光并不猥琐,相反地,是欣赏的意味多些。 从他连几朵石榴都不忍毁去的行径看来,他是个惜物爱物之人。 这男人与其它男人不同,她在心里有了估量。 “姑娘,失礼了。”梁柏书回过神,眼前的姑娘美得不像是凡人,又出现得突然,他不禁暗思她是否与他有某种“遥不可及”的距离,但他瞧她瞧得发傻,却是不争的事实,是以,他出声道歉。 “公子何必拘礼?相逢自是有缘,既是有缘,拘礼守节就显得多余了。” 花妍边说边睇着他看,那出色的容貌上浮著两团不正常的燥红,似乎鲜少与女子交谈,再加上他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与她保持数步的距离,强调礼数的样子教她忍不住发觑。 这男子有趣!她一个“姑娘家”都没有怕了,他在怕什麽? 怕她吃了他吗?若是,“吃”了他定比吃其它人,要来得快意许多,她灿笑,露出了扇贝般的白齿。 这姑娘知不知道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呀? 还说什麽相逢即是有缘?一直逼近他、朝着他笑是怎地! 梁柏书不自觉地退了一、两步,心跳加速,脸上的躁气加重,不难受,却意外地困扰着他。 他蹙着眉,为此女的大胆行径感到莫名。 “在下告辞。”赶紧离开才是上策,梁柏书打恭作揖後,快步走开。 “喂,等等——”花妍本想戏弄他一回,哪知,他转身就走。 她焦急地追了上去,这男子可是难得一见,若是让他走了,上哪儿再去找个不以调戏妇女为乐的伟岸男子? 而她深信自己不可能看走眼,一个惜花男子绝计不可能是负心汉。 是了,她选定他了,选定他为夫君,在短短瞬间,她愿下感情的重注…… 眼见男子愈走愈快,疾步加风,看似练家子般,花妍只得心生一计,喊了声:“哎呀!”身子整个跪趴在地,就赌他的心软。 梁柏书初闻此声,缓下脚步,但并未回头。 “公子,等等,我的脚……”她吃力地喊着,小巧脸蛋纠成痛苦模样。 “怎麽了?”转身,梁柏书只见她难过的神情,莫名地,心微扯。 “我的脚,好疼……”隐住到嘴边的笑意,她运气逼出两滴汗。 “我看看。”梁柏书当下忘记了避开男女授受不亲之规矩,赶到她的身边探视。 “你看,都肿了。”花妍无辜又大方地掀开裙摆,露出白葱似的小腿,脚踝浮出瑰红的色彩。她只伤到小腿,却将裙摆撩得那样高,教梁柏书当场倒抽了口气,震慑於她的曲线美丽还有嫩肌雪肤。[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要逼迫自己不去注意到她的完美,好难。 子日:非礼匆视、非礼匆听、非礼匆言、非礼匆动……其共识之 正念着,那方传来娇斥:“你不是说要看吗?瞧,人家的小脚都肿得像馒头这样大了。” “哦,你、你去看大、大夫。”他竟然结巴,双颊臊红不已。 “我知道呀!可、可是……”她咬着下唇,水眸盈盈,暗示他若不帮她,她自己一个人不能到大夫那儿。 “你要我带你去?” “不然,我走不动……况且,离山下还这麽远……” “这……” “好,你见死不救,就让我留在山上,等晚些时候,让山禽走兽来把我叼去吃了、化作一堆白骨好了。”这木讷男人,是不点不通的。花妍飞快地想清楚有利情势,针对他的人格缺点攻入,誓得事半功倍之效不可。 “我、好吧!我送你下山。”不消多言,梁柏书自知离山下还有段距离,要她独自下山是难为了她,便改口道。 “送?那可不成。我这个样子只怕是走不了了。”花妍得寸进尺地说。 “那你是……” “抱我走。”她大胆要求。 “什、什麽?抱、抱……”这女子恁地大胆,不怕他伺机上下其手吗?亏得她生得如此娇美、聪慧,防人之心上哪儿去了? 难道不知人间险恶、人心难测吗? 梁柏书被她的要求再次惊愕,也倍觉头疼,按他的为人是不可能放她一人独自在此的,但她提出的办法却与他的礼教不合。两相之下,他只得择其一。 “不然用背的也成,但是我伤在脚,用背的可能不妥,要是弄个不好,只怕更加严重。”花妍兀自说著,神色一派认真,似除了这两种选择之外,再无其它。 一你不怕吗?” “怕?怕什麽?” “我们甚至不认识,你就这麽相信我?不怕、不怕我……” “你怎样?”呵,这男子好老实。她禁不住地兴起戏弄他的念头,急急追问。 “不怕我、我对你上下其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梁柏书自幼习礼,梁家家境虽非大富大贵,可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绝计不会做失礼、败坏门风之事。会如此说,是想知道她何以加此放心? “你!你不会的。”恐怕只有她会对他上下其手吧?花妍见他故露凶恶目光,却半点儿都不像,在心中窃喜着。 这男人真是有意思,她要定他了。 “何以见得?” “哎呀,你不要在这里拽文,我的脚都快痛死了,你再不抱我去找大夫,改明儿个,它就要废了。” “真的很痛?”他的眼不自主地瞥向她的腿,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嗯。”她点点头,可怜兮兮地望著他。 “好吧!”梁柏书弯下身子,轻而一举地将她抱起。 她好轻!比一个年幼孩子重不了多少……突地,他察觉自己分心了,胀红脸转移心思,忙暗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四非者罪也,四正者罡也,愿世上修子,其共识之……” 花妍才不睬他紊乱的心思,她只知自己将顺利的下山,将自个儿的一辈子交予此人的手上。 她轻阖上眼,享受著这轻飘飘的适意感、甜蜜蜜的喜悦,还、还有……他身上扑面而来的男性麝香气息。 “好了,只是扭伤,没有什麽大碍,只消多休息、少走动,过几天就会好。” 大夫说道。 “那需要敷药吗?”花妍偷偷对大夫挤眉弄眼,希望他能将她的“病情”说得更严重一点。 “哦,不用。”大夫老实地说。 “需要吃药吗?”早知道就把脚伤弄得更怵目惊心一点,可惜她怕痛,扭伤已经是很牺牲了。 “也不必。 姑娘放心,这点伤还难不倒老夫,适才已经为你处理好了。”大夫误以为她是担心日後的行走问题,遂多解释了几句,教花妍险些儿气绝。 他不会看状况吗?没看到她现在正急欲赖上一个“负责任”、“老实”、“出色”的男子吗? 他若不配合,她拿什么藉口留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梁柏书确定她没事之後,胸口压着的石悄悄地放下,那沉石何时被安置上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吧!”花妍主动地伸出手,身子主动偎向他。 “你可以自己走。”他拒绝再抱著她。 沿途他接收了不少注视的目光,他怀疑他抱著一个姑娘!在大街上行走的事,已经传回府里,回府之後可有得解释了。 但眼前的她像个什麽礼数都不懂的小孩,全然无视礼教,竟还要他抱,真是……哦,他的额头泛疼。 “可是我的脚好疼啊!” “不可能吧?大夫都说没事了。”你脚疼,我的头更疼!梁柏书在心中忖道。 “是呀!怎麽可能?老夫都看过了。”大夫不想让旁人怀疑他的医术,忙插话解释。 “可是它就疼呀!而且大夫不是说了,要少走路多休养吗?我是听大夫的话,难道错了吗?”凌厉瞪了一眼不解风情的大夫,她才将大夫说过的话来反驳两人。 年迈的大夫被小姑娘锐利的眼神一瞪,霎时明白女人与小人难伺候也,便不敢再持反对意见,忙想送客:“也是,公子你就快把姑娘送回家休养吧!老夫还有其它客人要面诊……” 听出大夫的送客之意,梁柏书只得递出诊金,大夫先行走出内室。大夫一走,他随後转身面对花妍,说道:“我送你回家。” 回家?好呀!你家有几个人?好不好客?会不会难相处?还有……” “停!”梁柏书只感觉头有点痛,趁着还在医馆,要不要多拿帖治头痛的药? “咦?你不舒服吗?”花妍看出他的面色不太对劲。 “我是说送你回你家,不是回我家。”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就先前的问题做出回应。 “我家?我、我家在山上耶!你要踅回去吗?”她当然不可能会同意,既然出了宫,暂时没有再回去的打算。 “不然呢?”他蹙著眉,就算再踅回去也得做。 回你家,你家比较近。大夫说我得多休养,这样一来一回,很累人,而且,我的脚好疼……”花妍自顾自地决定。 别又来了吧? 她竟又露出流莹的水眸无辜地望着他,似乎他若是拒绝她,就是毁掉她眼前幸福的大坏蛋,是那般地罪无可赦、那般地该死! 可,她就是如此,一用无辜眸子凝着他、二用可怜兮兮的神情、三用快要哭的下垂嘴角…… 没辄!输了!拿她没办法! “好吧!回我家。但我先跟你说好,回去後不可以对我娘乱说话。” 娘对未婚女子在别人家里过夜这点颇有微词,总觉这女子的家教不严谨。 不知怎地,他不想娘对她有偏见。 “你娘很凶吗?我保证只是休养,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花妍知道他的让步,心雀喜着。 “我娘不凶。但你最好守规矩一点。”他解说,毫无察觉地,双手伸向了她,一把抱起了她,两人身躯相贴走出医馆。 她的面朝着他的脑袋瓜子,露出得逞的窃喜笑靥。 第二章 梁府坐落在城东,是一幢古朴典雅、书香气息十分浓厚的两层二檐楼阁。 过了梁府的院落之後,则是一大片的绿林、流水香榭,最後头则是梁氏书院,现住著七、八名想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 “前头是住的地方,後面是书院,有厢房和客房,你就暂时住在客房好了。” 梁柏书在自家门前放下花妍,而这会儿她终於肯下来了,门房早在看到他们之前,冲入内通报了。 他相信不用一会儿,娘便可准备好“三堂会审”了。 “书院?” 难怪,她在他身上看到练家子的凌人气势,却又同时发掘出他的书卷气息,矛盾却又不冲突地混合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是教书的。” “梁柏书是你的谁?”花妍看向高挂在门板上头梁氏牌匾的落款,问道。 “我本人。”他应道。突地,眼眸亮,惊问:“你识字?” “当然啦!我可是堂堂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她赶紧收口。 “花什麽?”他听出她想要隐藏些什麽。 “没、没什麽。我说我的名字是花妍,妍丽的妍。” 梁柏书不疑有他,点头表示明白。而她的名字如其人,妍丽如花,清雅中带著绝艳,就是那大胆的行径教人不敢恭维。 殊不知,那是花妍刻意留给他的印象,倘若不如此,恐怕他这颗顽石,怎麽敲也敲不开,非她主动才行。 “进去吧!”他不忘搀着她,这点倒是让花妍心生感动。好一个心细如丝的男子,尽管外表拘谨守礼,却在无形中展现出他的体贴,教她不禁再次暗叹自己没有选错。 只是要敲开他的古板思想,有点困难。不过,也挺有挑战性的,她思忖。 “娘,我回来了。” 入了窗明几净的大厅,果然梁夫人摆好阵仗等着了。 “你送仲絮上山,怎麽带一个姑娘家回府?她又是谁?”梁夫人曹妤婕威仪的目光锁著刚入门的花妍,对她依在儿子身侧感到不悦。 这姑娘生得太过娇媚、妖魅似的,一对水汪汪的晶眸随意挑勾,怕要有一半的男子被她勾去心魂。 “娘,这位是花妍花姑娘,她在山上扭了脚,孩儿送她下山就诊。”梁柏书大略将事情的来由诉说一遍。 “哦?”曹妤婕厉光一扫,满脸不信。”既已就诊,怎不回去?” “这位大娘……花妍家住山上,天色已晚,若不是梁公子收留,花妍也不愿意留下来。”花妍颠倒是非,又刻意唤梁夫人为大娘,气坏她也。 “什麽大娘?”曹妤婕气急败坏,这姑娘未免太没礼貌了,她也才四十出头,叫她大娘?“叫我梁夫人!” “哦!梁夫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公子的盛情难却,是故花妍今晚要在此叼扰了。”花妍学著他们拽文,要拽大家一起来,谁也不必客气。 梁柏书只是静待在一旁,不发一语。 这会儿他倒佩服起她的应对能力了,他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说服娘让她留下,只要说是他的主意,娘便不会有太大意见,且也无损娘对花妍的教养和名声留着坏印象。 他所担忧的事,倒是一件也没有发生。 只是他明白,娘被她的无礼称谓气着了,想到这,他的嘴角微勾,不经意流泄了心中的愉悦。 “你!柏书,你瞧瞧自个儿带回什麽样的姑娘?竟然对长辈说这种话?”曹妤婕的声调拉回了他的思绪。 “我是说实话呀!少动怒一回可以少一条皱纹,瞧瞧我,从小到大没生气过,一条皱纹都没有耶!我是看你那麽多根皱纹,好意劝你……” “花姑娘,够了。”瞧娘气得眼睛瞠大,梁柏书忙示意她闭嘴,难怪娘要生气了,娘可是对自个儿的保养很有信心的。 花妍隐住笑意,乖乖地听他的话闭嘴不说。 她见梁夫人在梁柏书心中的地位後,暗暗打定主意,要得到梁柏书的‘人’,夫人是关键,她得好好想想怎麽做才行? “娘,孩儿先领着花姑娘到客房去了。” “不必,让翠儿带她去就行了,你留下,娘有话同你说。”言下之意即不给花妍听,她是外人!浓重的‘排他’行径教花妍无法忽略。 “翠儿,领著她去。” “不行呀!梁公子,我的脚……”状似无意的暗示:快过来给我靠。 “娘,孩儿去去就来。”梁柏书分出事情轻重缓急,决定先送花妍进房休息。 “什麽?你、你给我回来!”曹妤婕一看,儿子一面倒向那妖魅女子,不禁又生气了。 “梁夫人,花妍先告退了。等花妍伤势好些,再来与您讨论保养之术。”此话一出,曹妤婕愣了片刻,等她回神,两人相偕走远。 “妖魅!她一定是妖魅。”曹妤婕口里喃道。“快,快去给我把‘一眉道长’请回来。” “夫人,天色已暗,一眉道长一定早就休息了。”翠儿提醒地道。 “难道要我等明天吗?家中出了妖魅鬼怪,这还得了!”曹妤婕一迳认定花妍是妖精,否则,她那喜怒不形於色、行事沉稳的儿子怎会乖乖听她的? *** 幸好花妍不是靠熟食果腹的,否则,梁府人的“刻意”忽略,岂不是要饿死她了? 客房外,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园子内外静谧无声,显示时值正午。 这梁府的待客之道实在需要再加强,就算她是花精,在身份还没有曝露之前,好歹也派个人过来嘘寒问暖一下吧? “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最最可恶的是那梁柏书,竟不来看我。” 花妍一早醒来,空等到现在,心中难免有些埋怨,一张艳丽的容显露出不悦的神情,看来另有一番风情。 “好,是你自个儿不来的!别怨我‘主动’去找你。” 昨儿个踏进梁府不久,她便知道梁府是重礼、严谨的书香世家,若是她主动去找梁柏书!难免会被多嘴,是以她愿等上大半天。 可眼下都晌午了,他不出现,敢情是忘了她的存在? 那可不成!他可是她相中的良君,纵然是拘谨了点、古板了点、守礼了点…… 呃,这麽想来,他的性格有点沉闷,说不得要他说上一句情话都是为难了他哩! 可,只有这种男人不会三心二意,一旦恋上了便是一辈子。她自信不会看错,也有着与他共守到老的信心。 边想著,她立刻由内室疾步到外厅,好巧不巧,那个遗忘她的男人叩门询问:“花姑娘,你在里面吗?” 闻声,花妍心喜,随即应道:“我在,门没上栓。” 在外头的梁柏书这才推门进人,不过仅站在离门不远处,且没将门关上。 今日的她,长发垂肩,披散在半弧形的胸前,一脸郁闷,我见犹怜,他的心像是被大石撞击过般,砰地一声,震撼力道惊人。 “花花花姑娘,你的脚好点了吗?”羞愧之色浮于颜表,他竟然结巴了? 这一问,花妍这才想起自个儿的“脚伤”,扶著橱柜缓步走近他,不忘颦眉。 “不是挺舒服的,我看还得休息个几天。还有,你别老花花花姑娘的唤我,好像我真的很‘花’似的。” “花……好吧!妍姑娘。” “也不要妍姑娘。” “那你……” “叫我花妍,我叫你名字。” “这……於礼不合。”梁柏书面有难色,自小他就是不是这样学的。 “我说合就合。你就别这麽枸礼嘛!” 梁柏书在内心挣扎片刻,末了似不甚赞同地答了句:“好吧!”说完,随即作势要走。 “等一下,你才来就要走,把我当什麽了?”什麽啊,才来就要走,她可是等了一个上午咧! 不满的话语透过她的红艳小嘴儿说出,像是他做错了,且是他万万不该。 “花姑娘,在下只是来探视你的情况,既然你的脚伤未愈,在下只好让丫鬟来专门侍候你。”梁柏书并未说出自己按捺一个上午的浮躁情绪,这会儿才来见她。 她让他烦恼了,生平头一遭,他心浮气躁,甚而,授课之际频频失神,连学生都察觉出他的异样。 “我不要丫鬟!” “那你需要什麽?”梁柏书的声调生硬,从外表看来,他对待她与对待其他人无异,但他内心明白是不同的。 待他人,他不会心慌莫名、不会口乾舌臊、不会脑袋发涨,对她则会…… 像生病了、像中蛊了、像……他说不出那异样情绪,因为他从不曾尝过此种滋味。 “我要你!”花妍大刺刺地直说。 他被她简短的三个字吓了一大跳,抑下莫名心乱,他沉著脸,冷峻道:“请不要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别人的服侍我不习惯。况且,我也不识得她们。”呵,他脸红了,她这一语双关影响他了吧! “昨天以前你也不识得我。再说男女有别,你……” “那不一样。” “我看不出哪里不一样。”梁柏书自幼习礼,考上文状元後便回乡服务乡亲,除了亲友外,从未与姑娘家多作接触,是以他瞧不出花妍想要赖定他的动机,他只知道这个姑娘言词、作风大胆,跟外表的端丽、典雅全然不同。 “反正就是不一样。”她坚持不一样,但是要她实际说出不一样之处,她又词穷。“如果你要别人来服侍我,不如放我自生自灭算了。” 如昨日,她吃定他的心软,她知道他不会任她“自生自灭”的。否则,今儿个就不会来瞧她了,纵是时候晚了些。 梁柏书微眯著眼,盯著地此刻倔强的清丽容颜,看来他不让步,她会跟他没完没了,不由自主地,他又让了她一大步。“好吧!我不派丫鬟过来就是。” “那就好。咦,你不是要探视我的脚伤吗?离那麽还怎麽探视!”她暗示他可以靠近一点。 “不必了,男女……” “又‘男女授受不亲’?”她没好气地截断他的话。怎地,这句话是咒术吗? 比谁说得多,便可得道升天吗? “确实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姑娘家该谨守妇道、不该有大胆言词、笑不露齿……”梁柏书习惯性地开始授课”,伟岸的健躯就是没再踏近一步。 轰轰轰…… 花妍觉得有趣,坐在椅上听他的醇厚噪音、认真的神情、他的昂藏身躯似饱含着无穷力量,是那般的慑人,令人迷醉…… “女诫有云:妇行、敬慎、曲从……刘向的列女传更是教女贞烈……你有没有在听啊?”他发现她不像之前那般,他说一句她回十句,停下谆谆教诲,狐疑地看著她。 “啊?当然有。”她敛下迷茫神色,草草应道。 “那便要谨记且以身作则,知否?” 还知否咧?“知知知。”她随口敷衍,随即说:“那我们可以出去走走了吧? 待在屋子里好闷呢!” “也好,我先带你去用膳。”这时的他才愿走近她,作势要搀着她。花妍一把圈住他的肩头,身子贴近得比昨日更甚。 “你……”梁柏书宛如被闪雷击中一般,僵着身子。 适才不是说都听到了,怎地她还…… 一阵淡淡香气闯进他的鼻端,传至大脑,大脑许是失了作用,昏眩好一片刻。 “我怎样?人家不过是攀着你……” 委屈的话未毕,一声惊呼夺走两人的注意。 “少、少爷?”出声的是翠儿,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客房内的两人,一根手指还忘形地指着。 “翠儿,她、我、我们没什麽。”梁柏书急急甩开花妍,花妍被他一推,险些儿身子滑落,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多了个见证者,瞧他怎麽辩驳。 “少爷,是奴婢大惊小怪了。”翠儿惊魂未定,管家有云:做奴才的,要懂得见风转舵,方能明哲保身。 但,这件“丑”事一定要报告夫人,她忖思道。 “有什麽事?”翠儿是娘的侍女,会找来这里想必是娘找他。 “是、是夫人她……” 呃,该不该当她的面说?翠儿瞥了眼花妍,面有难色。 “有话就说,做人就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梁柏书不忘‘说教’。 这可是你叫我说的喔!翠儿先在心中说了这麽一句後才道:“是夫人请来了德高望重的一眉道长,道长说一定要你现身。” 要不是一眉道长说一定得见到“受害人”少爷,才能解除他所中的妖术,她和夫人才不会让少爷知道一眉道长又来府里了。 花妍闻言,柳眉一挑,这梁府的教养还真不是普通的……连奴才说话都拽文。 “一眉道长!那个江湖术士,娘怎地老信这一套?我去赶人!”转身,他疾行离开。 “我也去。”花妍嚷道,想看看那个一眉道长是哪里来的?教梁柏书一听即变了面色。 “你不可以去。”翠儿忙拦道,开玩笑,妖孽就是她,她在此地,一眉道长就会把她“就地正法”了,不必到前厅。要是弄个不好,两方大打出手,可苦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要收拾残局耶! “为什麽?” “反正你不能去就对了,你在这里等着。”翠儿当然不敢跟她说实话,按住她的身子後,又飞快地弹开,怕被她下咒呀!先溜为上。 花妍哪可能乖乖听话? 这无聊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好玩的事,她怎可能不去凑热闹! 说做就做,她念了句咒,只见一袭白影倏地消失在半空。 一群朴实装扮的家仆,圈成一道圆形人墙,恰恰挡住了花妍的视线。是故她更加好奇了,是什麽事教这群家仆放下工作,全挤到大厅广场前? “……哎呀!夫人果然心思缜密、直觉惊人,贵府当真出现了妖孽,而且还缠着少爷,若公子不现身恐怕贫道难以处置!”要赚人家的银子呐,没有也要说有,只是……没有会更好。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莫不怔然,哗地一声,相互窃窃私语不说,胆小的早跑去躲了。 曹好婕一听,心神更加不宁,偏她是当家主母,不镇定怎成?她僵直着身子,试图维持平稳声调。“道长的言下之意,是可以解决了?放心,我已派人去找小儿了。” “除此之外!这个嘛……”一眉道长皱起眉心,欲言又止,像是梁夫人的要求难为了他。 “多少银两都没关系,只要道长将妖孽收服,梁家自会奉上‘功德金’。”她倒是不怪儿子多管闲事!收留妖孽,只要儿子恢复正常,要她做什麽都行!要不,她也不会一早派人去请一眉道长,并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谁知,她的直觉是对的,一眉道长的说词更确定了她的不安与浮躁。 “那就好,要知道这妖孽来头非比寻常!做这一回收妖法事得耗去贫道半甲子功力。”一眉道长不忘声明,收妖绝非贪财,而是付出的代价不菲。 花妍头一回见着这茅山道士,听他瞎说胡掰,也觉有趣,浑然不理会他是来收她这只妖精的。 “那道长快动手吧!”曹好婕一想到妖孽在府上作祟,坐立难安,昨晚甚至没睡好。 “待贫道先回府准备,可这烛火、纸钱都要金钱打点,夫人是否……”意即要先拿订金啦! “哦,对对对……” “娘,你又在听谁胡说八道了?”纵然疾行!梁柏书还是慢了花妍片刻。待他在一旁听悉娘与一眉道长的对话後,再也忍耐不住!出声制止。 “柏书!不可对道长无礼。”曹好婕怒喝,儿子真是太失礼了!怎可在道长面前大放厥词呢?想必是中了那妖孽的邪。 “娘,我是说实话。这江湖卫士说的话怎能信呢?况且,我们梁家一不作奸犯科,二不违法抗命,三不强人所难,从来就是光明坦荡、正气凛然,怎会有什麽妖孽进驻?你别教这种骗吃骗喝的人给骗了。”梁柏书当众给一眉道长一阵冷劈,要他自讨没趣,走人。 “夫人呀!看来公子中的邪术颇深,竟公然忤逆母亲,若这事再不解决,恐怕您要失去这个儿子了。”一眉道长说得好严重,教曹妤婕更加慌乱。 “你再胡说,别怪我……” 曹妤婕见状,更加担心,忙拦住儿子向前迈进的身躯,要道长先动手把儿子变正常再说。 “好吧!我先定他的心。”一眉道长由怀里掏出两张黄色的纸符,分夹两根指头,再将纸符插上桃心剑,眼见就要朝他比划起来。 梁柏书心中无神无鬼,哪信这一套?他就等著看一眉道长知何定他的心?倘若一举戳了他的把戏,娘便会死了这条心了。 就当一眉道长开始绕着梁柏书的身躯打转之际,一阵娇喝传来:“住手!” “她她她,就是她,她就是妖孽!”曹妤婕一看,抽气。 吱吱喳喳……现场开始躁动,有的昨日并未见到花妍,故慑於她的美丽;有的再次见到她,戒心布满容颜;有的则按捺不住胆小的性格,当众脱队。 一眉道长瞠圆了眼,张大了阔嘴,愣然的样子哪像是见过世面的沉稳修行者? 梁柏书见此,眉头不禁紧蹙。他厌烦众人盯著她瞧的样子,那股气来得突然又莫名,他知道她的美艳若仙,见著的人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可他却有股私心想将她藏起,藏到一处没人瞧得见她的地方。 “你来这里干什麽?”他冷硬着声调,面色比石头还硬上些许。 故意忽略他的冷淡,花妍软言说道:“他们都说我是妖孽,我又不是,当然得来澄清喽!” “你当然不是,这点毋需向任何人证明。” 梁柏书这一席话虽非蜜语甜言,但却能甜进花妍的心窝里、暖烘烘的咧! 她喜上眉梢,似有他这一席话,胜过获得百年修行。“你不怕我真是吗?” “胡说八道。”梁柏书不喜她这般说自己,脸色又沉上几分。 瞧他们眉来眼去,恍入无人之境,就连请回的道长都忘了‘收妖’,曹妤婕急坏了。“道长,妖孽都现身了,你还不快动手?我加你十倍‘功德金’!” 闻声,有钱好办事的道长哪管先前说要回去准备的话,有钱先拿再说、小额小利就免了,他要干一票大的…… “妖孽,纳命来!”桃心剑出,拚了老命在地面上急奔,目标只有一个,妖孽是也。 早看穿他是个半调子的花妍,压根儿没在惊怕,而且他手中的桃心剑并未开过光,是没有任何法力的,她要是怕它,未免太不济了点。只是眼下,她不能闪也不能逃,好好扮演着弱女子的角色即是。 “蔼—剑呀!”受惊尖叫,一声接著一声。 跑给他追,看谁体力好。 适才形成的人墙全因他们的“斗法”,登时溃不成军,不攻自破。 梁柏书抿紧唇,看一眉道长胡闹,欺负一介弱女子岂是大丈夫所为?遂奋力一跃,施展轻功,赶至花妍身侧,揽了她的腰际便走。 不意,这并非花妍所愿,他能保得了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最好的办法便是一劳永逸,彻底解决。 心突生一计,她拂袖假藉衣裳拌身,跌得狼狈,梁柏书未及反应,尾随而来的一眉道长收势不及,桃心剑就这麽往她刺来,大喝声:“妖孽,纳命来!” “呀!” 桃心剑没入她的胸前,後势极强的,她倒向梁柏书。 他慌乱接住她娇软身躯,心魂全失,思绪顿成空。 钝剑何时成了利器? 妖孽鲜血竟不是黑色,而是赤红? 原形仍是人形? 曹妤婕与一眉道长双双大震,惊愕万分。 “杀……杀、杀人啦…!”不知是谁喊道。 “杀人……快,快报官。不对,叫大夫。快呀,弄出人命来啦!”只见梁府里外,家仆乱窜、嘈杂不已。 “我不是妖孽……”痛死了,她早就知道被刺到是很痛的,可是,情势所逼,她非得这麽做不可。 在疼死之前,她最好先为自己说两句受委屈的话,加深他的愧疚感。“真的不是,我从没有害人呀!” “我知道!嘘,不要说话,大夫马上就来了。”梁柏书这才收神,狠瞪著凶手一眼。随後,抱着她急奔医馆,他不敢瞧她的伤口、不敢想那剑没入她身躯多深、不敢胡思若是她亡了他该如何,不敢…… 不!不、不会的。 等不及大夫赶到,他现在就要确定她性命无虞,那慌乱的心到底怎地,在见到她之後,从没正常 过。 昏眩来了一波又一波,花妍勉强扯出笑额。 那笑靥像是告别,梁柏书见了心惊,背脊、额侧淌出冷汗,恨不得自己有四条腿,能快些儿到达;恨不得医馆在他家隔壁,马上可以医治她;恨不能能替她痛,她痛他也痛呀! 在另一方,一眉道长以为自个儿真弄出了人命,毕竟那剑是刺得那般深,虽称诡异, (: ) 第 2 部分阅读 在另一方,一眉道长以为自个儿真弄出了人命,毕竟那剑是刺得那般深,虽称诡异,可眼下,伤了人的他哪想得到这许多,赶紧回家收拾包袱、离乡背景吧! 当鲜红色的血液溅出花妍体外,似震醒了曹妤婕,妖孽怎麽可能是流着鲜红的血,是故,她是人、不是妖。[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而一眉道长拔腿就跑的行径,更提点了她的糊涂,他根本就是个骗吃骗喝的骗子,哪是德高望重的高人,否则,怎会连她是妖是人都辨不清呢? 更糟的是,若她死了,她岂不成了帮凶? 要是人家爹娘找上门,她怎麽跟人家交代? 蔼—梁家代代的好声望都要毁在她的手里了,此刻的曹妤婕为自个儿偏颇的行径懊悔不已。 第三章 因祸得福! 客房内,花妍己被“打包”送回,安稳地躺在床上。 尽管伤口疼得像火在烧,可她的心却是温暖的,像曝晒在初春的暖阳下,舒服地教她情愿为了此刻,倾尽所有。 她偷觑靠在床榻边的梁柏书,他那对剑眉微蹙着,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紧抿著唇像是在压抑着什麽,嘴上冒出的点点胡髭意外地平添了他的粗犷气息。 她从不曾如此近的打量着他,若非她“受伤”,恐怕此时他们的距离不会这麽近,也恐怕他会继续在她面前重复念着:男女授受不亲吧! 想到他的拘礼以及他被她戏弄时,颊际潮红的模样、不知所措的模样、板着脸训斥她的模样…… 相识的时刻虽然不久,他那拘谨、刚正不阿的性子早己教她摸透了大半,非但没有感到无趣,反之,更加深了要他成为夫君的意念。 他绝计不是个薄幸郎,否则,他大可不说那些教她念念不忘的话,更毋需在她伤重之际,衣带不解地看顾她,是吧? 思及此,她难以抑止地笑了,笑得连伤口痛都忘了。 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让桃心剑 变成伤人的利剑、让她见血,比她说破了嘴解释都还来得有用。瞧吧!这会儿不但让他相信了她,就连之乎者也、男女授受不亲的戒条他都不守了,还有什麽比这个更教她得意的呢? “……柏书。”突然,门外传出轻唤。 打断了花妍的飘思,她赶忙合眼,佯装未醒。 梁柏书向来浅眠,再加上习武,门外一有动静即惊醒,确认没有吵醒花妍後,他踱出内室,将门拉开。 “娘。” 自花妍受伤至今,他尚未谅解娘亲请人作法的作风,是以,待曹妤婕仅是冷淡不失礼罢了。 “她、还没醒吗?” 都已经三天了,这头儿都没消没息的,教她不得不亲自前来探视,要是真有个万一,她可就罪过了。 “没有。” “柏书,你千万要相信娘,娘这麽做都是为你好。若不是、若不是她生得过於狐媚,娘也不会想到那儿去呀!再说,你们相遇的地方又是山里……”曹好婕急着为自己解释。 虽那座山上不曾传出什麽魑魅魍魉的事,但,难保一定没有。 她这麽做都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娘的意思是长得妖艳之人都是精是怪吗?那麽日前,娘不才同孩儿说卉心表妹生得如何娇美、如何倾城,她难道也是妖?若是她改日上咱家作客,孩儿也可请道士收妖了?”梁柏书端出日前曹妤婕说过的话来反问她。 曹妤婕被儿子说得无力反驳,面颊微热。她会这麽说,自然是希望把书能和卉心结为连理呀!媒婆不都这麽形容男女双方的吗?“那怎会一样?” “在孩儿看来就是一样。” “你是文状元,娘说不过你,不过娘的心意你得带到,等她醒过来,告诉她,娘很抱歉,若是能谈和的话是最好,不成的话,就让官老爷来裁决。”这是曹妤婕最大的让步了。 “嗯。”梁柏书点头,自己的娘亲做出这种事,教他如何面对花妍?对她尽是浓浓的歉疚。 曹妤婕见他仍是对她冷淡,不禁心中气愤,但错的人是她,她又能如何?只得先走。 “娘!”梁柏书唤了声。 曹妤婕以为儿子不再赌气,心喜转身。 “以後别再做这种事了。” 笑颜一收,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当着她的面合上房门,内心百感交集。 内室中的花妍伸长耳朵,听清楚整个经过,知道自己不再被怀疑,乐在心里,但她随即想到适才他们谈论中提及的那个卉心表妹,她是谁?当真美吗?梁柏书属意她吗? 若是,该知何? 全身霍地绷紧,心情当场坠到了谷底,胸膛口的疼痛悄悄地开始作祟了。 *** 天色才暗下,各类虫鸣便迫不及待响起,吵得白日静谧的竹林热闹滚滚,却丝毫未曾影响客房内的寂静。 梁柏书坐在木桌边,桌案仅摆著一只烛台,火光灿灿,与心跳相呼应。 他的手里拿了本书册,心不在焉地看着。明着,他的眼是瞧着书册上的小字,暗里,偷觑着床上横躺的人儿居多。 自亲眼瞧见那桃心剑往她身上没入,他的心亦如被剜了个大洞,虚虚浮浮找不到归处,直到大夫笃定地告诉他她没事,一颗心才陡地归位。这时,他方明了自个儿的心与魂,早随着她跑了。 这心轻易地就跟了去,身为守礼的夫子来说真是失礼。 可,拦不祝 着了魔,思绪全挂在她身上了。 要命! 他最好恪守本份、拘礼守节,免得吓坏了人家姑娘,他不住地告诫自己。 若教人知晓,他堂堂一介文状元在短短几日内痴想人家姑娘,非但名誉扫地,就是弟子们也不可能再服气他,当真情字恼人、人恼情,说出去烦恼、闷在心头也烦,就是念了向来最能稳定心思的定心语也不成,他惨了…… 叩叩叩! 门板上传来轻敲,他一敛,佯装专汪於手中的书卷,调整紊乱气息後,才这:“进来。” “爷,该用晚膳了。”进门的是他的贴身小厮银子,手里捧着盛满钣菜的食盘,这些天来,少爷几乎三餐都在这里用膳,梁府上上下下早就议论纷纷了,皆认为这於礼不合,可人家是主子,谁也不敢在主子面前碎嘴,不过也悄悄地在心中估量着这个引发梁府骚动的姑娘,她在少爷心中的重要性,若压对宝,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哩! “放下就好。”梁柏书还不饿,平日除了看顾她外,并未动用太多体力,消耗不多,自然食得不多。 银子却误认为少爷是因忧心花妍的病体而食不下咽,忍不住说道:“少爷,花姑娘已经躺了这麽些天,若是她不醒,您也不进食吗?” 梁柏书倏地铁着一张脸,“说什麽混话?花妍当然会醒!” “是是。”接收到少爷的怒意,银子算是测得了少爷的真实心意,赶忙见好就好。“少爷,花姑娘若知您这番心意定要感动万分,爱死您了,您就……” “你还说!出去。”什麽爱死您了?银子的话说中他心底的向往,偏偏身为夫子,这礼教岂容许他承认? 他臊红着脸否认,撒下生平第一回的谎。 “是,少爷。”银子吐了吐舌,这少爷怎麽变得如此心患难测了? 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对,要讨好少爷何时变得这麽难?偷觑着少爷一眼,咦?怪得咧!少爷的脸红得像石榴花,还是天晚了、房内烛火暗,瞧错啦? “还不快出去!忤在这儿做啥?”两顿突生的热度教他整个人心浮气躁的。“是,少爷。啊,银子还有件事要请示。”走了两步,银子想到要事。 “说!”“书堂明儿个是不是还停课啊?”都休了几天了,虽然进度还跟得上,但荒废学业总不好。 “停。”他想也未想地应到。有了上回的经验,他知晓除非确定她没事,否则他的心思不会在认真教学上头。 “哦!”银子搔搔头,明的暗的全确认清楚了,这花姑娘在少爷心中,非常、非常重要。 赶紧出去跟大夥儿交换意见,看看押码给“卉心表妹”的人要不要换注? *** 醒了! 花妍这一觉睡得过瘾,甘愿了。缓地睁开羽睫,纳入眼帘的是一双紧锁着她的忧心深眸。 “你醒了!”五官因那牵动的嘴角而显生动!她感到眩目,整个人像遭到吸附般,目光移不开了。 她方才看到的可是他的担心? 他当真如她所愿,开始对她产生各种情绪吗? 那倒不枉她为他用尽心思了。那日从梁夫人口里听到“卉心表妹”这号人物,她难过一夜、也失眠一夜,直至东方露白,才缓缓睡去。 这一觉,睡得倒长,意外的收获是他的担忧…… 为了这一瞬,挨剑也值得。 “你饿了吗?我马上命人去备饭菜。”梁柏书因她清醒而忘形了,忘了掩藏心中的喜悦、忘了子曰…… “我不饿。”她连忙坐起身,要拦住他。不意,牵动了胸口的伤处,她痛吟了声,面色略微苍白。 “你不要乱动!伤口很深,你若不想留下疤痕,最好躺在床上休息。”思及她的不自量力,一股气闷涌上心间。“真不知道你脑袋瓜子里装得是什麽,没瞧见那是‘利器’吗?看到它不会闪开吗?要是因此死绝了,岂不无辜!” “不会死的。”若真教桃心剑刺死,她堂堂一介花萼国的长公主颜面何存啊? 她是故意的,他懂吗? 停!她霍地睁大眼,瞅住他瞧,差点儿认定自个儿在作梦,他这可是在生气? 还、还有,这可是她识得他以来,除了训诫,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千军万马来袭,都拦不住她此刻心中的撼动,喉间咯咯乾涩,“你担心我,也怕我死绝,对不?” 梁柏书一呆,又被击中心事,他的面颊霎时窜红,深眸溜地转开,口不对心地忙否认。“我、我是怕梁府吃上官司。” “是吗?”原来,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花妍垂下头,却遮不去满腔遗憾。 他是怕她告官,拖累梁夫人,所以才对她好吗? 假意的关心全是为了他娘,而不是她? 还以为,这一剑她挨得值得,起码唤起他对她的注意与关照,孰料,只是怕吃上官司…… 体内有一道力量像是被抽离似的,淘空了、缺失了。 “当然是。”梁柏书没瞧见她眼里的失落,因而急欲澄清,是故,忽略了她一闪即逝的心情。 “那你何必靠我这麽近?男女授受不亲不是吗?”他一定是骗她的,刚才她明明在他眼里看见担心,担心的眸色可以装得出来吗?她不相信0那是情非得已,现下你醒了,我会派个丫鬟来看顾你。”不然,男女共处一室,对她的名节确有毁损。可笑的是,这点却是由她来提醒他的,他真是拘礼得过份。 “是吗?”有那麽一瞬,花妍好气他的不够勇敢、不够坦白。 明明就是担心她,还装作什麽事都没有的模样,要不,他倒说说这麽近的坐在她的床榻盯着她看是为什麽? 这麽急着喂饱她是为什麽? 这麽忧心重重,连胡髭都生出来也不在意是为什麽? 全都解释清楚之後,她才会相信他。否则,别想! “当然。”他的心陡地加快,心虚地不敢直视她。 以往光明磊落的作风在她面前全施展不开,耳根子更是因为对她不够坦白而热辣烧灼,他胡乱地找了个藉口离开——“你睡了这麽些天,一定饿了,我去……” “哼,你问心无愧最好。” 花妍暗暗咬牙忍气。她现在不跟他争辩,总有一天,会教他那张闭得比蚌壳还紧的嘴,吐出倾慕她的字眼,她忖道。 问心无愧?此言骇得梁柏书的心跳漏了几拍,读书人呀!怎能说谎?还说成习惯? 坏了,他梁氏一门的清白家风全教他给毁了,就因他在短短瞬间贪恋女色…… 第四章 看来,他还真是打算忽略她的存在。 花妍在房里踱步,一会儿打东走,一会儿打西走,满脑子想要动点伎俩,教梁柏书那个二愣子来瞧她。 她的伤都好了泰半,连床都能下了,他就是不来。打从那日走後一去不回头,只派了丫鬟小灵子给她。 说什麽照料她三餐和梳洗就寝,分明就是跟前贴后细数女诫律条,提醒她不能“只身”去找少爷,因为“於礼不合”。 什麽於礼不合?要不是怕自己会法术的事教人知道,她早就施法让小灵子“昏昏去”了,哪会在这里一筹莫展呢? “唉!”这梁府的规矩真多,一个个丫鬟都要懂得守礼!这样刻板无趣的生活他们是怎麽过的? “花姑娘!您哪儿不舒服?”小灵子耳尖,这声叹息没漏听,立刻慰问。 “是啊,我全身都不舒服!”眼睛不舒服、心窝不舒服、脑儿更不舒服。 “真的?那我赶紧去请大夫。”小灵子情急,惶然地转身就跑。 “等——”还没揪住小灵子的衣角,花妍顿住,转念一想,这招好!监视她的人不在了,她可以正大光明走出厢房。 还走不到竹林,不远处,足踏落叶的声响便飘进她耳朵。 她屏气聚神,想寻找那声响的源头,但是,还没找着,旁侧的说话声倒是清晰可闻——“少爷好帅,允文允武,这会儿武功似乎又精进了些,瞧他的体格愈来愈棒,真不愧是南天第一剑的首席弟子。” “就是呀!人家说少爷是书呆子,我怎麽瞧就不是,他简直比当令圣上还优秀威风。” “啐!当今圣上你看过吗?”翠儿路过此地,也跟着停下脚步了。 “反正在我恬娃的心自中,少爷就是我的天、我的皇上了。”那名唤恬娃的姑娘谈起心怡的人,颊边都红了。 “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小丫鬟肖想人家大少爷。” “我想想也不行啊?放眼整个府里,哪个丫鬟是不喜欢少爷的,你敢说你不想吗?” “嗯……也是啦!能看着少爷就是一种幸福了,就算到时少爷要娶妻,我也不会改变对少爷的……” “对少爷的什麽?想不到你还真痴情哩!” 花妍边听着,视线却落在前方,总算寻着那位“万人迷”,他正舞着剑,时而跃身逼近、时而倒退数步,旋身、纵身皆在弹指间,身姿飒飒,气势迫人,教人眩目。 看来她要是不加把劲让他对自己表态,她还得烦恼这些“花花草草”呢! 倒不是她对自个儿没信心,只是敌手太多,懒得一一铲除,只要留下他的心,她便用不着担心有其它姑娘对他心生“不轨”…… “……花姑娘、花姑娘,你在哪里啊?”突然,小灵子的声音闯进,花妍面色一变!赶紧躲在一旁。 “花姑……恬娃、翠儿你们有瞧见花姑娘吗?”小灵子一见林子有人,奔过来问道。 “花姑娘?不是你在看顾着吗?” 自从桃心剑顺利刺进花妍身上的时候,梁府上下都相信花妍不是妖精了,再加上近日梁府里并没有发生任何怪事,自然不会再怀疑花妍的身分,顶多只是觉得奇怪,她一天吃的饭菜量好少好少而已。 “她、她不见了。”小灵子苦着脸,她才转个身唤人去找大夫,人就不见了,这下怎麽跟少爷交代? “不、见、了?”翠儿大惊失色,方才的好心情尽失。“那还不快找?要是她出去告官,梁府的名声就要毁於一旦啦!” “哦,快!” “花姑娘……” 不多时,整个梁府吵闹起来,当然也惊动了梁柏书,他收起剑势,带着一身热汗回到大厅。 此刻,小灵子早在厅上候着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奴、奴婢不知道。”她摇头,若知道就好了,会不会是她服侍得不好,所以花姑娘才会走?若被少爷知道了,她一定会被辞掉的啦!想到这里,小灵子浑身冒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怎麽会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就、就在刚刚,花姑娘说她全身不舒服,奴婢便急着要人去找大夫,谁知折回来,花姑娘就不见了。” 他闻言,不信她真的“全身不舒服”,因为他日日都向小灵子问她的状况,他知道她能下床了,而大夫日前才向他保证,除了伤口之外,她绝对没有其它病症,所以,怎会“全身不舒服”呢?想来,这是她用的藉口。 “柏书,听说她不见了?”曹妤婕听见翠儿的禀告,紧张地来找儿子,就怕真如翠儿所说的跑去告官,那她和梁府的声誉……摇头,她不敢再往下想。 “嗯,他们还在找。” 梁柏书的反应出奇冷淡,他倒不认为花妍会去告官,大家是多虑了。 许是她觉得终日待在这儿闷,所以离开了,出梁府,回山上或到别处…… 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你刻意忽略她的存在,不就是希望她离开这里,别扰乱你平静的生活吗?梁柏书在心底悄声说道。 可,不知为何,心底像有东西遗失了,她走了……不管这是不是他所期望的,那种失去的滋味,好难受。 “那怎麽办?要是她去告官……” “娘,她不会的。” “你怎麽知道她不会?说不定她就是想拿多点补偿金……”曹妤婕陷入不安的情绪里,满脑子都是梁府的名声将毁在她手中,都怪那一眉道长,是人是妖都看不清,还敢称自己是道长,妖魔的克星? 他倒好,一走了之,却害惨了她。 “她不是这种人。若是她会早就去了,何必等到伤好了的几日後的现在?於理不合。”她绝非贪财之人,谈赔偿金简直是污辱了她的人格。不知如何,他就是如此想的、如此的信任、如此的了解。 “这倒也是。”曹妤婕经儿子一说,似乎吃下定心剂,混乱的心绪安定下来。 “那麽她是自己离开的喽?” 咚!他的心一坠,这个事实再次击中他的胸臆,空洞得教他全身发凉。 他困难地点头承认。“嗯。” “那就好。”曹妤婕松了口气,总算放了心。 “银子!”梁柏书突然喝道。 “少爷。”银子很快地由厅外跑进。 “叫他们别找了!回各自的岗位去。”都找了一刻钟,梁府还没有大到要找一个人找不到,除非那人已走远…… 神色又是一黯,她离开,总比自个儿变成万夫所指的禽兽好吧! “是。”银子应声!立刻去办。 曹妤婕见儿子不准备找人,又无法在他面上寻找到一丝不正常的神色!暗忖儿子跟她真的没什麽,自己是想太多了,害她急忙派人去接卉心过来同祝 不过这也好,她也好久没见到卉心了,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小俩口培养感情吧! 卉心是她属意的儿媳妇,她和妹妹彼此早有默契。只是之前因着他们还年轻,遂一直没提亲事,现下算算时候,外加上花妍的出现,教她不得不做好准备。 “对了,过两天卉心就要到了,你抽点时间陪陪她。”她状似无意地说,实则暗觑着儿子的反应。 “卉心!她来做什麽?” “这什麽话?她是你表妹,来府中作客几天还一定得有事吗?”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她这儿子什麽都好,就是呆板了点。 她若不从後头推他一把,她何时才能迎新妇、抱金孙? “作客?既是来作客,娘是主人,娘招呼她就够了。” “你!”真是不点不通!曹妤婕正准备往下说,哪知瞥见门外一缕白色身影,惊讶地倒吸了口气。 “夫人、梁公子,听说你们在找我?”花妍笑睇着两人,她的再次出现吓到他们吧? 这样最好,教他们不敢再忘记她的存在。 梁柏书旋身,看见是她,眼里的惊喜是藏不住的。但只短短一瞬,他即已掩饰完好。“你不是走了吗?” “当然没有,我只是见这里风景优美,四处绕绕,忘了归途。幸好银子找着了我,否则,真要跟你失散了。”她随便找个理由、再随手抓了银子当垫背的,其实从头至尾,她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曹妤婕一听,什麽真要跟你失散了?这是一个守规矩的姑娘家该说的话?真是不像话!她的脸一阵铁青,可不想儿子与她的关系被误会了。“你说这什麽话?柏书又没跟你怎麽样!” “夫人,我与梁公子都共处一室好几日了,怎说没有怎麽样?”花妍故意装作不明白,为什麽他们就可以乱来,她就不行呢?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 “你、你说这什麽混话,我相信我儿子绝对没有做出越矩之事。” 这话说得梁柏书心虚不已,他越轨了、他不该、他失德、他背礼、他……羞愧教他刚毅的面色出现红潮。 “除了我和他之外,谁知道呢?”花妍就是要众人误会,宣称他是她的。 她不怕被人指责、指点,她只知道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既然她挑中的男人恪守礼教,那麽,由她主动也无可厚非。 那之间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圆满。 “你!” “花姑娘你就别说了。”梁柏书出声,不想娘被他的淫思气坏。 “你不是说要叫我花妍的吗?怎麽又忘了?别忘了叫错要处罚喔!”花妍摇着头、挥着指,继续演戏。 最好所有的人都误会,且确切知道他是她花妍的。 “什麽处罚?”见花妍心情好得不像话,曹妤婕竟禁不住地问这。 “当然是叫错一次,亲一次呀!”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讶异地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呆若木鸡。 砰地,梁夫人受不住地昏倒。 “夫人!” “娘!” 抢救人先,顾不得纠正她的放浪行径了。 “这次就让你先欠着,记住,下回别再犯喽!”花妍心情极好,撂下话转身准备回房。 谁教,他不理她、忽视她的存在昵?那麽。她的每回出现都要教人震惊,惊得众人难忘。 “啊,对了。菊花有安抚心情的功效,梁公子你可得准备多点,好让梁夫人时常食用。” 她好心地提醒了声後才离开,也不知道乱成一团的他们到底有没有听见。 *** 两日後,梁府迎进了一名娇客,她正是梁夫人心目中所属意的好媳妇人血— 古卉心。 古卉心一下马车,十数名家仆便恭敬地在外头迎接,她身後的行囊是一大箱一大箱的,似乎打算在这里长住般,把自个儿的家当全搬了过来,比起花妍的行头及那日的阵仗,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不过,这一点儿也打击不到花妍,怕只怕梁柏书对她有一丝情怀,那麽,她再从中搅局,就是她的不该了。 但从那日梁柏书对表妹要来的事,表现得半点儿也不积极的态度看来,他对古卉心是没有任何情意的。 是故,她还有什麽好担心的呢? 她站在不远处,瞧瞧古卉心生得是啥模样? 纵然她是花精,可女性生来就拥有的比较天性是不会改变的,她瞧着正进门的娇弱身躯,脸上扬着笑,大眼水汪汪的,似有意无意瞥着她的‘表哥’,细长的柳眉宛如垂柳,整体看来,有纤弱的美丽,会让男人心生怜疼的那种。 嘿!他在看哪里啊? 表妹一来,眼睛就盯在她身上移不开了吗? 花妍瞧着瞧着,心头不是滋味,现下可不管古卉心是否美丽了,是他的态度问题! 他见着古卉心,排拒和为难没在他脸上浮现,反而是与众人齐往大门口迎接,与她就是不一样。 计较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窜上她的身、她的心、她的脑,撩得她不悦极了,刹时忘却了他那日在梁夫人面前的轻忽表现。 “花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呀!”小灵子因为有一次把人看丢的经验,这会儿机灵多了,顺着花姑娘的目光看去,她没头没脑说了句:“表小姐很美吧?虽然比不上花姑娘,可她跟少爷算从小一块儿长大,两人的感情好得很呢!” 花妍无语,心中却是一阵打拳。 “听翠儿说,老夫人有意让他们在年底成亲,到时咱们梁府就热闹了。” 小灵子後面不知又说了什麽,花妍一句都没听见,满脑子尽是今年年底成亲的那一段。若是如此,她岂不真要继续待在花萼国直到老死? 不!她才不要! 花精的寿命比一般寻常人长了数百年,孤寂很苦的,她看其它花精们,在外头受了情伤回来,每个都像苍老了数百岁般,恨不得当下即能老死,免受孤单之苦,足见那孤独滋味不好受。 她才不要尝试呢! 她只要能与心爱的人一同,届时,不论是老、是死,她都不怕……她的脑子兜转着,在这个时候她只有为自己打算,顾不得古卉心会不会伤心了。 “我回房去了,你跟梁公子带个讯,就说我身体不适,午膳不吃了。”如果他是真心关心她,一定会到她房里探望的,花妍暗想。 “花姑娘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小灵子纳闷地问,怎麽花姑娘身体又不适了,是她不会照顾吗? “不用了,我躺躺就行。”说完,花妍疾步离开。 “姑娘是真的不适,不然怎会急着回房呢?”瞧她走得多快!小灵子搔搔头,觉得这个花姑娘真是怪异极了。 第五章 他根本就不关心她! 看着窗外,灰黑色的天幕笼罩着大地,她的心也跟着黯下,一股泫然欲泣的气息就这麽毫无预警地包围她整个人,蒙上一层昏暗。 她深汲了口气,嗅进浓郁的花香味道,精神微振。 “小灵子,你有告诉梁公子我身体不舒服吗?” “啊?花姑娘,你还是很难受吗?小灵子去找大夫过来看看好了。” 说半天,小灵子还是没有给她她要的答案,她转念,心想一定是小灵子没将她不适的事说给他知道,他才会没上客房来。 “等一下,你去找梁公子来就行了。”怪不得小灵子,是她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 “可是少爷说他没有时间,要花姑娘好好休息,他不便打扰,而且这也於礼不合……” “我都生病了,还讲什麽道理啊?”原来,小灵子已经告诉他了。 花妍想到他不来瞧她,心中不免气闷,他当真是个薄幸郎,有了新人忘旧人? “也对哦,人在生病的时候,难免会比较浮躁,小灵子不该跟花姑娘请大道理的,应该……” 她翻了翻白眼,被小灵子的直肠直肚给打败。 “你别说这麽多了,去请梁公子来就是了。”她挥手!不想再听。 小灵子应了声是,走出内室正要打开房门,好巧不巧,古卉心正抬高手准备敲门。“表、表小姐?” “小灵子,我听说府里来了个客人。”吉卉心说道,她一年来梁府作客数次,跟梁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混得极熟,大有入主梁府当主子的野心。 “是呀!表小姐快进来坐。”小灵子立刻招呼她坐下。 “是这样的,表哥要我代他来看看这个贵客,听说她病了……” “嗯,花姑娘身子不适,我正要去……请……”小灵子咽了咽口水,把原先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我去请花姑娘出来。” “不用请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花妍在里头都听见了,她有些生气梁柏书叫他的表妹来看她,那似在向她宣告他已经名草有主,而古卉心是未来主母的事实。 “花姑娘……” “你就是花姑娘?” 古卉心万万没有想到,留在梁府作客的,是一位艳美加花、绝代风华的绝世美人,她以为自个儿的样貌比寻常 姑娘好上许多,但一见花妍,她的自信全落到地上去了。 她比她想像中还美…… “小灵子,你先下去吧!” “哦哦!”小灵子点头,急急退场,笨蛋才会留下来当炮灰,她要去叫大家来看何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言教不如身教,亲眼看见,比硬记还来得印象深刻。 “你就是梁公子的表妹?”花妍明知故问,总不好承认自己经偷偷估量过她了吧? “是呀!我姓古,古卉心,叫我卉心就行了。”受过教养的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样,尽管心中波涛汹涌,仍不忘展现她大方、沉稳的那一面。 “卉心姑娘。是梁公子要你来看我的吗?” 古卉心淡淡地一笑。“是呀!表哥说咱们是女人,谈话比较方便,你身体不适难免需要一位女伴来作陪。” 花妍的面色转为复杂,古卉心说话的态势像她真是梁府的主人一般,也把她当成客人看待,而梁柏书要她来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不要与她有任何牵 挂。 “那倒不必,我不缺女伴,况且还有小灵子。”他愈是不要她这样做,她就愈是要做,她才不按他设定的路子走呢! “花姑娘,你对我的敌意不必这麽重。我只是好意,况且,表哥是男子,进出你房里难免不方便,姨娘又是长辈,就算有心想探望你,也不得不顾及长辈威仪,我正好到府里,自然得担负照顾你的责任,毕竟你会受伤,是梁府的错。” 他连这些都告诉她了? 花妍一惊,大感不妙!他是如何跟古卉心形容她的,说她像个无赖吗?赖着他不放!还是说她不知羞,当着大夥儿的面要他下回吻她?或是…… 她的心里在意得不得了,脑子里全是对梁柏书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 “他是这样说的?” “什麽?表哥吗?是呀!所以有话可以跟我说,我会替你安排妥当的。”古卉心装傻,佯装无害。 事实上,她一进府里没多久,想要讨好她的奴才早就把这个贵客出现的来龙去脉,以及近期发生的事跟她说了,哪用得着表哥跟她说呢? 再者,姨娘会选在这个时候派人到家里接她,她心里多少是有数的,现在亲眼看到花妍的魅颜、万种风情,体内的危险意识早升得高高的,不用任何人教导,她也知要让花妍离开,她才能与表哥长相厮守。 “梁府一向重礼,你这样未婚就跑到人家家里长住,也不大好吧?”花妍酸溜溜问道。误以为梁柏书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专制者。 为何一样是女人,古卉心可以随意跟他站在一块儿,她就不成? “花姑娘多虑了。我与表哥从小一块长大,早超过男女之别的限制……” “意思是他没把你当成姑娘家吗?”她截断古卉心的话。 古卉心先是一愣,没想到她这麽无礼,不过她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不能这麽没有气度,她假意地笑了声,才道:“倒不是如此,而是在双方爹娘的许可下,我们已经快要成为未婚夫妻了,自然不必再如此拘礼。” 花妍闻言,面上一阵青白,根本无力还击。 古卉心是比她先认识了梁柏书,甚至,先她一步将梁柏书定了下来,此时她还能说什麽? 这两女夺夫之战,古卉心是略胜了一筹。 “那我要恭喜你了。”最好你们真的能成为夫妻啦!花妍赌气地在心底说道。 “呵,花姑娘别取笑我了。”吉卉心笑得开心,好似已如愿嫁给梁柏书。 谁取笑你来着?明明就得意,还要装不在意,花妍真是愈看愈不是滋味。 “不知道卉心姑娘还有事吗?夜很深了,我想休息了。”花妍佯装疲累。 “哦,打扰了你休息真是抱歉,我这就去向表哥说明你大致无恙,请他不必担忧。”古卉心也不多留片刻,应是与花妍无话可说,遂早早结束对话。 “不送。”花妍目送她的背影走远,强撑的笑这才敛下。 她真是笨! 居然想用不吃不喝来引起他的注意,结果换来一身狼狈,也让古卉心多了跟梁柏书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展现一点点的关心和问候,想不到他都没有来看她,除了说自己笨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唉……”檀口微启发出轻叹。谁这情字不恼人?自古痴心人皆悔多情,她真得想想办法打破这僵局才行。 *** 结束一日的课程,梁柏书正要回房更衣,准备去探问花妍,听小灵子说她身体不适,午膳、晚膳都没见她用,他有些担心,偏碍於礼教,只得将担忧放在心上,不曾表现於外。 现下夜渐深,去探视花妍更不合礼教了,但是倘若他不去,担心会折磨得他整夜不成眠,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一回,反正他俩清清白白,不必担心会落人口实。 一推开房门,意外房内有人。 “表哥。”古卉心娇羞地喊了声,再见心上人,她的颊侧浮起两朵羞涩红云。 “卉心!这麽晚了你在我房里做什麽?” “当然是来找表哥聊聊呀!咱们这麽久没见,有好些话我想同你说。” “是吗?”可他没话对她说,梁柏书在心里说道。“有话可以白天再说,何必得这时说呢?” “你白天要授课,除了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机会同你聊。”古卉心说得像迫不得已的,并未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刻意引人误解。 “好吧!你有什麽事要同我说。”看来,只能另外择时去看花妍了,他抑下心中的渴望。 “表哥难道你就没话对我说吗?”古卉心凝着他看,似在等他自个儿开口,诉说情意的话语若是由女方先说出来,总是不妥。 她想知道表哥对她是不是有意? “没有。”梁柏书想也没想地摇头,他跟她哪有什麽话要说?“你到底要说什麽?很晚了,你若不说我要请你回房了。” “表哥!”她不依地蹙起柳眉,不悦的神情尽现。“难道、难道你、你……你不对我谈论我们的婚事吗?”激动教她忘了矜持,一口气说出心底的话。 “婚事?”这会儿换梁柏书皱眉头了,他何时跟她说的亲,他怎麽一点儿都不记得? “就、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她的脸更加火红了。 但,难道表哥没有这个意思吗?那为什麽爹娘和姨娘都这麽告诉她,说她是表哥的新娘…… “就怎麽样?”梁柏书先是不明白她话中的含意,跟着他想起了娘的态度以及卉心突然到家中暂篆…似乎明了了。 原来娘是要把他和卉心凑成一对。不过,他对卉心的感情仅止於兄妹,并未掺杂其它,兄妹成亲未免有违伦理。 “表哥!你、你就别再追问了。”古卉心一方面又想表哥想通、一方面又急欲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急又羞的情绪教她有口难言。 “好吧!你不说就算了。”梁柏书也不好当面拒绝她,只好继续装蒜。但他已打定主意要向娘表明心迹——他跟卉心不可能,至少眼前绝对不可能。 “唉。”古卉心轻叹了声,这事让女方先提有失礼,但她就是忍不住焦急呀! 再这麽拖下去,她真的怕表哥就要被其它姑娘抢走了。尤其她亲眼见识到另—个姑娘的美艳,要是她对表哥真的有意,恐怕她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心中的惶然,教她顾不得礼教,赶紧问出口,孰料,反让自己陷於尴尬之境。 “你没事了吧?你今天才到,想必赶路赶得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是明显的送客意味。 古卉心只得站起身,道了声晚安,缓步离开。 见她如自己所愿离开,梁柏书心想时候还早,遂吹熄了烛火,离开房间。 “这麽晚了表哥还要去哪里?”古卉心没走多远听见开门声,回头一探,就见表哥出了房门,走往某处。 禁不住心中的猜疑,她只停顿了片刻,便跟了上去。 *** 烛光即将燃尽,门咿呀地被打了开,俊逸的身子有如天神般突地出现,黝亮的眸横扫过整个空间,静谧有如无人之境。 她睡了吗?恐怕是的。 这会儿连小灵子都不见人影,许是她累了、憩下了,这才遣小灵子离开。 明儿个一早再来瞧她……念头虽起,可脚步却似乎是持着反对意见般,不随意念,直驱内室。 她躺在床榻上,完美的胸脯随着规律的呼息而平缓起伏,看来沉睡多时。 一头散逸在枕边的长发像黑瀑停驻此地,羽扇般的睫毛轻覆在她灵动的眸上,挺直又秀气的鼻、略呈菱角形的红唇儿…… 她全身无一处不完美,有那麽一瞬,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沉甸甸的,似被她迷了、迷得昏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 “……爹,不要走……”霍地,躺在床上的人儿不平静地唤着。 梁柏书微愣,他紧攒眉头,一时忘记自己该离开,就这麽地锁着她、陷入她的情绪里。 “爹,不要走……娥儿听话,一定好好修习,您不要走……” 沉入梦境中的花妍痛苦的申吟,她无法自己醒过来,惟有任残存的记忆将她拖着走,拖进前世轮回中,卷着、绞着。 “您在哪里?爹,您回来呀……呜……”她的声音里有痛、有困惑。 她不明白爹是做错了什麽? 一生忠心侍主的他,不曾做过一件坏事,敬佛礼佛的他,更不曾违逆过一回天意,为什麽要将他卷入江中,活活灭顶?还让她遍寻不着…… “呜……爹!您不要死……” 记忆中的痛苦折磨着她、扭绞着她的心,教她整颗心像活生生的被刀剜般,非但有着撕裂的疼痛,还找不回那颗活的心。 “醒醒!花妍……”眼见她额际淌下了冷汗, (: ) 第 3 部分阅读 “醒醒!花妍……”眼见她额际淌下了冷汗,梁柏书一个箭步上前,顾不得礼教,一举抱起她,拍著她的颊,意图唤醒她, “花妍,你做恶梦了,快醒来!” 她身上因恶梦而渗出的汗水而湿透,紧合的眼眸更是教他看了心惊莫名,刹那间,他害怕她遭恶魔吞噬,再也醒不过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啪了声,她跳入江中,水声四起,震动了她—— “唔……”恶水闯进她的鼻腔,痛吟出声,勉强地睁开眼睛,目光一时无法凝聚,恍恍然然,寻不到目标。 “花妍?”梁柏书不确定地喊了声,她眸中的空洞骇着了他,他只能定定地凝着她,引领她的注意力。 “梁、柏、书?”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错?不确定地喊了声,这才迟钝的发觉自己正在他的怀里。 “是,是我。”他拨开她已汗湿的前额发际,面庞上写着不解。“你作了什麽恶梦?” “恶梦?没有啊!”她摇头否认,但摇不去在梁柏书心上升起的疑窦阴影,若是没做恶梦,她何以会流这麽多的汗,未至天中节,何以热成这副德性? 可她明摆着不愿对他吐实。 梁柏书虽亟欲知道,但不便勉强。只是她的语带保留,教他心中颇不是滋味,似乎她不能全然信任他。 “既然如此,你好好歇息吧!”他的口气明显淡漠。 “等一等!” “还有事?”平稳情绪之後,他谨守礼教,不容再出差错。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什麽事?”她纠正他道。“这麽晚了,你来我房里做什麽?” “白天我听小灵子说你身子不适,既然你还留在梁府作客,我就有责任要照料你。” “若只是责任,你的表妹告诉你我已无恙,你还来做什麽?” 想到他们在她没瞧见的地方,郎有情来妹有意的!好不快意。 “卉心?她来过?”他反问,显然很意外。 “不是你要她来的吗?”花妍看出他的讶异。 “我不曾要她来。”他摇头,思绪一旋,想着卉心来这里做什麽?花妍并不是她的客人。 “是吗?那我大可不必理睬她的话喽?”她刺探的问,适才作梦而生的惊险与惧意被不知名的喜悦给取代。 整夜的阴郁心情更是一扫而空,忽悲忽喜、忽嗔忽怨,大起狂落的心境大概就是这样吧? 恋着一个人,自个儿再不像是一个人,任由对方的喜怒牵制着 “她跟你说了什麽?” 他倒不是心虚,只是不喜有人造谣生事。而他何以信任才识得不久的她,却不信任亲表妹,之於这点,他很难解释。 “没,没什麽。”她才不想重复呢!她只要知道他不是不肯理她就好,其它的不是太重要。 何况他在这里是事实,他为她而破守礼教,之於她,这意义非比寻常啊! 她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打由心底欢喜。 梁柏书暗自打量她,她悠转的心思他自然是忖度不了,可她愉悦的神情却明显地展露在他眼前,目光一眩,心连带魂儿一同坠人她的笑靥里。 呆愣了片刻,她继续笑着,像在嘲笑他的不济!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梁柏书的颊边飞上红潮,他假意咳了声,正色道:“已经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我现在还睡不着。”她半真半假地回道。 “那……” “你留在这里陪我,等我睡了才能走。” 她的戏言彻底地烧灼他的脸,不自在地再咳两声,“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要传了出去……” “我们早就共处一室不知道几晚了。再说,你不是说我刚做了恶梦吗?要是我待会儿再做恶梦,谁来唤我醒?” 他的脑子像被炸了开般,脑浆溢满脑子,果真混得分不清,但他试图让自己看来正常且稳定。“嗯,好吧!你躺下,我见你入睡再走。” “嗯。”她安份地依言躺回床榻。 见他两手两眼无措,不知该往哪儿摆,花妍暗笑出声。他的正经八百比她想像中的有趣,他那窜起的红潮更是令她得意。 稍早前,他让她难受了,现下,就拿他的不自在当做回报……她想着、想着,惊吓过度的心绪逐渐止息,眼皮也随之沉重了。 唉,即将而来的天中节真是令她厌烦,每年快到这个时节,她的身与心,总是特别的疲 惫、特别的脆弱…… 梁柏书细细端倪着她的睡颜,难以自持的将粗掌抚上她柔皙的颊边,所经之处,掌下传来温软触感。 适才她做了什麽恶梦,她醒来的那一瞬,面颊几乎是惨白的,教他的心似被什麽一撞,失去她的惊惧又重回他的体内,似在提醒他,他随时会失去她。 可她不肯对他明说,虽他可以略略拼凑出这梦与她的爹亲有关,但是他不曾了解,这是属於什麽样的伤痛,能够将一个沉睡的躯体逼出泪水和汗水,这定是一道可怕的力量,强到——她与他产生了距离、心灵上的距离。 而令他更惊讶的是,他想知道她所有一切的欲望,是那麽地强烈且不容忽视。 “呜……”呜咽声在他身侧响起,惊回了他所有思绪。未及思索地,他俯身吻住她那哭泣的嘴,完全的封住,不留一丝痕迹。 甫贴上她的唇,他像中邪似的,发狂地吻吮、肆意汲取她的甜蜜与芳香,好似他等待这一刻已等了上百年。 “唔……” 她的手朝着嘴边接近,挥舞的影子惊动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抽身,离开她的唇畔,气喘吁吁。 不可思议地瞪看着她的嘴唇、难以置信地抚着自己的嘴唇…… 啊,他疯了!怎会做出这种有违伦常的事? 不能说他後悔,而是一辈子都不曾如此妄为,他一时无法接受,成串的之乎者也、色字头上一把刀、六根清静的字眼逃窜而出,像要逃离他这个淫魔主子般。 霍地,他飞奔出去,企图以夜深露重的凉意,来冲去体内因羞愧而生的闷热。 心不在焉的他,没有注意到,那双尾随在他背後的怒眸与一把嫉妒之火,正熊熊地燃烧著。 第六章 走进饭厅,梁柏书一脸晦暗。 昨儿个夜里他没睡好,他以为瞧见她之後便能成眠,想不到……事情出乎他料想之外。 他恨不得毁去他的嘴、那充满淫念的嘴,竟吻了一个姑娘,还留恋不已,简直不可饶耍可为维护她的清白,这事又不能向她坦承,左思右想,居然失眠了一个晚上! “柏书,你来得正好,用完膳你就带着卉心出去走走。”曹妤婕与古卉心“婆媳”早坐在饭厅等人了,她顺势造了个机会给古卉心。 “我还要上课。”梁柏书想也没想地应道。 “放心,我早让银子去通知他们今天休息一天,所以你正好有时间领着卉心出去走一走。”曹好婕打着如意算盘,就是不愿儿子再推托、找藉口。 “娘,学生们这个月已经休息好些天了,再休息下去会耽误进度。”他攒眉,不悦娘的自作主张及干涉。 “得了吧!这考试日期又不是近在眼前,有什麽耽误不耽误的?”曹妤婕听出儿子的不愿意,面色丕变。 古卉心一见姨娘沉了脸,忙陪笑道:“姨娘,表哥忙就算了,我找几位丫鬟陪我出去逛逛就行。” “那最好……”梁柏书接口。 “不行!”曹妤婕坚决反对。”你瞧瞧卉心多体贴!而你呢?只不过是要你尽尽待客之道,你却做不到!这是咱们梁家的一贯作风吗?” “姨娘,你别骂表哥了,是卉心不好,不该一来就惹姨娘不开心……” “瞧瞧、你瞧瞧……”曹妤婕是愈听心中愈是气愤不平,而这人气全冲着梁柏书去的。 再笨的人都看出来了,梁柏书又岂会看不懂呢? 唉,他早该向娘表明他的立场的。 “娘,我带卉心出门就是了。”等他和娘单独相处时,他再把话说清楚吧!梁柏书在心底暗忖。 “这就好。”曹妤婕的面色稍霁,侧头就向古卉心说:“一会儿用完早膳,你就安心跟你表哥出去逛逛,用完晚膳再回来也无妨,毋需顾虑时间。” “嗯,谢谢姨娘、表哥。”古卉心如愿以偿,笑得俏丽可人。 梁柏书却是一脸无奈,他昨日才发现自己是狂浪的采花大盗,实在不想再招惹女性,这件事若传了出去,他也不必做人了。 *** “小灵子,去砌壶茶来。”曹妤婕一入客房立刻喝道。 儿子与卉心出门去了,这赶人的工作自然是落在她头上,幸好,她当家主母的气势极旺,并不怕有人耍赖、赖在梁府不走。 “是。”小灵子一见夫人到,啥话也不敢讲,这阵子她的心脏跟丢石头一般,吟上咚下的,好不刺激。 “梁夫人,您是来找我的?”花妍见了曹妤婕也不意外,似乎早预料到她会再来!只是时候早晚罢了。 “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曹妤婕不禁欣赏花妍起来,虽然她不喜欢儿子看她的眼神和态度,但她有一颗敏锐的心和聪颖的脑子,单是就这些部份,她想,自己是欣赏她的。 花妍莞尔,边收拾做了一个早上的女红!边说道:“夫人,花妍的伤势已好了许多,但花妍想留下来替公子织完一件风衣再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风衣?”曹妤婕不禁嗤想:这分明是想留下来的藉口。 现在时序才刚过“小满”,她在织风衣,要织到冬季吗?若织到那个时候才愿走,那她让卉心来的心思岂不白费? “现在织风衣不嫌太早了吗?再说,梁府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可好歹也衣食无忧,这做衣的事自有裁缝师傅打点。”意即:快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夫人的话固然没错,可无奈花妍手拙,只会简单几样技艺,花妍又想答谢公子的救命及收留之恩,只好做件风衣表达心中感激罢了。”话说得简单,可这件风衣乃花妍以大量的文叶汁液淬染!再在衣上绣着鹰,费时伤神,一来可避邪、驱百毒,二来意喻深长,岂是简单的感激两字足以形容。 “不必……咦,等等。”曹妤婕见挟在花妍手上的风衣,这色泽是大部份布料所没有的,再来是绣工,这、这岂是一名手拙之人绣得出来的?分明是她忒谦了。 为免错看,她作势伸手要看。 “这、这怎麽可能?你会印染?”曹妤婕难以置信,一个姑娘家上哪儿去习得这多次套染?且还无色无味,教人辨不出这是哪种色彩互染而成的色泽,就连特别专研、习艺过的她,都无法猜得出来。 “夫人也懂印染吗?”花妍暗自窃喜,其实她早从小灵子口中探到夫人曾经是染坊人家的闺女,因为老爷的欣赏、展开追求,才嫁进梁家。是以,她有意无意间泄露两人的共同点,想赢得她的赞许与疼爱。 “当、当然懂!不过,你这门工夫倒是少见,你爹是何许人也?”曹妤婕惊讶之後,立刻敛起神色,故作平静。 “爹,我爹早就过世了。”提及爹,她的眸色一转,黯然失色。 “呃……”曹妤婕一呆,没想到花妍的爹过世了,但是道歉的话她说不出口,只有继续将话题往下兜。“这是用什麽染的?” “夫人,是艾草。相信夫人应该知道,青、赤、黄、白、黑乃‘五方正色’,绿、红、碧、紫、骝黄是‘五方间色’。视东方为青、南方为赤、西方为白、北方为黑!中央为黄,并调得黄青之间是绿!赤白之间为红……” 花妍说的这些,曹好婕并不曾听闻过,是以有些愣然、有些服气、有些忘情,自然也忘了原来到此的目的。 当小灵子捧着热呼呼的菊茶进门的时候,愕得差点儿没把杯壶给弄翻。 这……这是怎麽一回事啊? 扭头往外看,天空没变颜色、太阳还高高挂在上头,怎麽她才转个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夫人与花姑娘就…… 和好吗? 她说不出眼睛所见的诡谲气氛,可说打从骨子里发毛倒也不至於。 “小灵子,你愣在那儿做啥?快把花姑娘说的‘红花’染料拿过来呀!”曹妤婕喊了声,似乎对她的不够机灵不甚满意。 “还有别忘了‘胡粉’……夫人,胡粉可以拿来敷面,你带回去试试。” “哦,是。”小灵子赶紧收回神,急忙去翻花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据说是“红花染料”的红粉,还有可以敷面的胡粉。 说实在的,她很佩服花姑娘,吃没多少,做出来的事却又快又好,她甚至没见到她出房门,这屋子里的绿粉、红粉、篮粉倒是一钵钵,她这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多问,只当那是花姑娘托少爷买的。 “夫人,红粉来了。”小灵子奉上,顺势留在一旁倒茶伺候。 “这就是你说用‘石榴花’研磨出来的‘红粉’?”曹妤婕看也没看小灵子一眼,看着这大红色泽,满意写在她的脸上。 “是呀!若说是红粉也不完全,研磨後的色泽淡了一些,在色谱上不是正统的红粉。”花妍解释道。 “你说色谱?你还习过色谱!”曹妤婕的语气几乎是兴奋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家中藏了个印染高手,刻意的疏离像是不曾存在过一般,她亲昵地拉着花妍的手问东问西,更不忘问问胡粉怎麽调制,效果如何云云…… 小灵子再度傻眼,她可是适才来势汹汹的夫人? 这根本就是婆媳间应有的和谐氛围嘛!你一声“婆婆”、她一句好媳妇” 若不是亲眼见到,她绝对不信、不相信,她摇头想晃去眼睛所见的景象,但这似乎是事实,晃也晃不掉。 “夫人,喝点菊茶,这茶要温热泡,方能品出它的滋味,而且菊花有安抚情绪的作用,又能养颜,多喝有益你的肌肤。”花妍不着痕迹地再次展现其中一项技艺。 “啊,品茶就要配牡丹糕!”小灵子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转身跑向厨房。 “是吗?你连品茶都懂!”曹妤婕又是一怔,今儿个前来,真是惊喜连连,在花妍身上像是掘宝似的,愈是探入,愈发现惊奇。 “只是略有研究,不值一哂。”拿起瓷杯,适巧掩住她嘴角扬起的笑意。 “真是谦虚。”曹好婕在心中有了估量,或许,儿子跟她…… “夫人,再尝尝这牡丹糕,这可是花姑娘今早亲手做的。”小灵子去而复返,手捧食盘,食盘上两片切得工整的牡丹糕。 “牡丹糕?”他们早上在饭堂吃得津津有味,她在厨房里忙这个?对於自己稍前对花妍的“排他”举动,曹妤婕不免汗颜。 “是呀夫人,很好吃喔。”小灵子也出手帮忙,自然有一份成就感存在,鼓吹起来便是特别的卖力。 “花妍在糕点里加了些花瓣充作提味,清香味十足,夫人尝尝。” 曹妤婕在她们的注视下,咬了一口…… 登时,牡丹花的香气盈满口腔,滋味美妙得令她一时无法找出适当字句形容,只有一句惊喜可以说明她的内心了。 “夫人,还可以吧?” 岂止还可以,简直是太好了。曹妤婕望着咬了一口的牡丹糕,陷入思潮当中。 花妍与小灵子对看一眼,识相地没去打断她。她大概一时还不能接受今日所见到、听到、尝到的种种事物吧? 适可而止的道理花妍懂,见梁夫人的神态不再是那麽地坚决,她知道她已慢慢接纳自己了。 小灵子全程参与,看着夫人的改变,她不禁佩服花姑娘到底,忍不住赞:花姑娘真是太有本事了,她想再过不久,整个梁府都要沦陷啦,陷入花姑娘的魅力里。 *** “表哥……” “有事吗?”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时值正午,表哥便说太阳大,急着打道回府,这若不是不喜欢陪她,她实在想不到是为了什麽? “没有的事。”他并不讨厌卉心,只是不爱她的纠缠,娘要他陪她出游,其用心何在,他岂会不懂? “既然没有,你做什麽一脸不耐烦?而且,姨娘明明就说可以用完晚膳再回去的。” 古卉心噘着小嘴,她就是不想这麽早回去,姨娘说不定还没有把人赶走,现在就回去,万一撞个正着,要再找机会恐怕就难了。 “我没有不耐烦。瞧,我不是陪你买了衣裳、胭脂、一些小玩意了吗?”他从来没想到姑娘家的玩意会有这麽多,沿途逛过来,卉心已经花了至少十两银子,他就不见花妍佩戴什麽饰物、抹胭脂水粉…… 霍地想起她,他的心一悸,见鬼的混乱。 “人家难得来,会想逛久一点也无可厚非呀!” “你不觉得这天气炎热难耐吗?”他蹙眉,莫怪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说得不错。 “一点都不会。”能跟表哥独处,去哪儿她都没有意见,以前她可以什麽都依表哥的,但现在多了个敌手,她不能再坐以待毙等表哥主动了。 “改明儿再说。”就快到家了,他可不想再折回去,不过心中有着愉悦,那愉悦的声音似在告诉他:他回来是对的。 古卉心撇了撇嘴,只能盼望姨娘已经把人赶离了。 “表哥,等我!”她回神,表哥的身影远远在前方,她只有加快脚步跟上去。 “翠儿,怎麽你在这,娘呢?”梁柏书一进门,就看见翠儿手里正抱着几匹布料,像要住客房的方向走去。 “少爷、表小姐,你们这麽早就回来啦!”翠儿看见两人登对的画面,双眸一亮,嗯,夫人有眼光,他们就像金童玉女一样,将来他们若成亲,一定羡煞所有冤家,兀自沉浸在思绪里的她,没有注意到古卉心一脸不情愿。 “没什麽好逛的就提前回来了。娘呢?” “夫人呐,夫人在花姑娘房里。” 此言一出,两人的面上同时浮出吃惊的神色。 梁柏书快步走往客房,古卉心则是一愣,追了过去。 “……这‘蓝草’算是应用最广的,‘礼记月令’中不也提及‘仲夏之日,令民毋艾篮以染’……” 当两人一前一後的来到花妍的房里之际,听到的就是这麽一句话。 眼见姨娘身侧一堆布料,亲昵地坐在花妍身侧,古卉心犹如一只木鸡,呆立在当常 “娘!”梁柏书敛起焦急,方才一听翠儿说娘在这里,他的脑子转过不好的想法,以为娘是来赶人的,他万万也想不到会见到这种景象。 “你们回来了?”闻言,曹妤婕抬头,看了两人才恍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暗叫了声糟,怎麽办?这会儿她一点儿也不想让花妍离开了耶! 虽然她是很想让卉心做她的儿媳妇,可是儿子不喜欢,怎麽说都该以儿子的喜好为考量……曹妤婕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私心的。 “娘、花妍,你们在做什麽?” 他意外发现眼前的书面好温馨,教他好欢喜,对於花妍能在短短时间,让娘有这麽大的态度转变,他有着莫名的欣悦。 “哦,我和妍儿在研究色彩和印染术。” 妍、儿? 她们这麽好了!看来不单是小灵子会诧异,就是素日沉稳的梁柏书都讶得忘了收敛一下。 他瞧了眼花妍!吹弹可破的脸蛋依然甜蜜、眼泪流转荡漾……想到昨夜荒唐,一阵头晕目眩。 古卉心脸色微变,她还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还想不透姨娘的态度为何会与之前天差地别,但她不忘礼教,称了声:“姨娘、表哥,卉心先回房了。” “卉心、卉心……唉,这孩子。”曹好婕喊了声,古卉心没回头,她只有摇头轻叹。 没跟古卉心离开,梁柏书还待在原地,肆意欣赏这名女子带给他的连续震撼。 她真的够特别!身上似有着莫名的吸力,强力吸附周身人的心与魂,不单是以外貌魅惑,就连她拥有的技艺也与寻常人不同,他瞧著这满室的布匹便知娘一定也被她收服了。 该怎麽办才好? 他发觉自己愈来愈受她吸引,就连视线也移不开了,该怎麽藏好自己的诡思,他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以往最自信的自制力正面临莫大考验。 “夫人,您要的布来了。”翠儿抱著几匹布,正好与古卉心错身而过。 “啊,来了!妍儿你快看,这些布都已经褪了风潮,要怎样染色,调成时下最时兴的色泽?”曹妤婕一见布匹来了,赶忙问道,不曾再去顾及古卉心的心思,也把儿子摆去一边。 “夫人喜欢什麽色就调什麽色,说不定夫人穿上身,也能引领风潮……”花妍由衷说道,眼角有意无意地朝梁柏书望去,见他讶然的表情,她暗自窃喜着。 喜悦让她不去计较他与吉卉心一同出门的事,反正他们很早就回来了,她不信短短一个白日,会影响他的每个情绪与感情。 若他们真有什麽情愫,早就成亲且谁也拆散不了了,可他的人言行不像他们之间有不同的情感,是以她不会相信古卉心告诉她的话。 花妍这番话,说进了曹妤婕的心坎里,如果能引领风潮当然是件荣耀的事,但她的主要目的并不在此。想到花妍的手巧、艺巧、嘴巧……她笑咪咪地说道:“你呀,真是嘴甜。” 再次地,在场的其它人错愕不己,小灵子是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梁柏书才正要适应哩! 第七章 古卉心气冲冲地走向自己的厢房。 原以为姨娘会开口留她,没想到她都出来这麽久了,就不见姨娘追过来,害她折回去也不是、掉头就走又觉得不甘心。 在放慢脚步後还是不见那女人房里传来动静,她只好先回房想办法。 “小姐,你回来了!怎麽这样早?”古卉心的贴身丫赛月眉本来还想再休息一会儿的,想不到小姐这麽快就回来了。 见小姐一脸不悦,她还是皮绷紧一点。 “哼,姨娘说话不算话,我再也不要相信她了。”才坐下,她赌气地说。 “发生什麽事了?”月眉吃惊地看着小姐,小姐不是跟梁夫人好得很,怎会说出这种气话? “姨娘明明就说要趁我和表哥去逛市集时,把那个长得像妖精的女人赶走的,结果呢!你猜我看到什麽?她、她、她居然跟那个女人在房里玩布!” “不会吧!” “不然你说是我眼睛糊了还是瞎了?”她没好气,迁怒於没进入状况的月眉。 “呃,小俎……别这样,说不定是误会。” “误会?难道要我亲手把表哥让出去才不叫误会吗?”不行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把表少爷让出去?小姐,这事会不会太奇怪了。老爷和夫人让你过来梁家暂住,不正是因为认定你是梁家媳妇吗?”否则,她们这样住进一个未婚男子的家,传了出去定是要让人笑话的,小姐的清白也不保。 “现在局势恐怕要变了,我再不积极点,表哥就是别人的了。”她愈想,心情愈凝重。 “小姐,不如这样吧!你……”月眉附在古卉心的耳边说着。 听完,古卉心大惊失色,嚷道:“什麽?你要我生米煮成熟饭?” “嘘……小姐,你这样大声嚷嚷,会让别人听见的。” “这是什麽主意?”她啖了一回,不以为然。 “小姐,你别小看它。你还记得堂小姐的事吧?”月眉口里的堂小姐,乃是小姐的堂妹,跟小姐也算是手帕交。 因为与邻村放牛的小哥私订终身,又唯恐爹娘不答应,只好先生米煮成熟饭,且刻意闹得人尽皆知,後来才得偿所愿。 “你是说堂妹与堂妹夫这件的‘趣事’?”那件“丑事”,她总戏称有趣,想不到有一天,自个儿也要用上这招。 “是呀!他们的姻缘不就是这麽来的吗?若是小姐不采取非常的手段,又怎麽得到表少爷的首肯,你要知道,讨好表少爷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要娶妻的人是他,若是他不肯点头,夫人也拿他没办法,所以按奴婢看,往书少爷那儿下手才是。” 古卉心侧头想了下,也觉得月眉的话有道理。 “你这麽说也对,可要是表哥对我没有兴趣呢?”表哥那人一向拘谨,若他们还没有正式成为夫妻,他绝计不会乱来的。 “如果没兴趣,咱们就让他有兴趣。”月眉很久都没有觉得自己很厉害、很伟大了,小姐的疑问让她重拾信心。 “什麽?”古卉心一脸的不明白。 “……”月眉轻声地说完,就见古卉心的面庞闪过惊讶後,随即,归於平静。 “小姐,你看这样好吧?” “嗯……就按你说的做。不过,小心点,可别留下把柄。”她不忘交代,其实内心正因这个决定而躁动不已。 “奴婢知道。”为了能长期留在小姐身边,将来有天能从小婢变成侍妾,尤其表少爷又是如此潇洒伟岸,月眉自然得尽心尽力。 *** 抱着新染好的衣裳,翠儿心情轻松的走向夫人房里。 花姑娘真的太厉害了,才短短几天便把旧衣换上新的色彩,鲜艳亮丽的色泽全然看不出这些是去年的旧衣,手法精湛、纯熟老练,对人谦虚又体贴,难怪夫人现在如此喜爱她。 之前夫人还要一眉大骗子作法赶人走,现在几乎天天窝在人家姑娘房里,感情好得像婆媳,不知情的人铁定误会。 若不是再过两天就是天中节,夫人得忙着准备祭拜与宴客,她可能还在花姑娘房里不肯走呢!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想到这里,她不禁发噱。 这些天,夫人不曾再提要姑娘离开的事,说不定这会儿花姑娘说要离开,夫人还会央求她别走呢! 蓦地,她的眼光余光扫见了竹林里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月眉吗?月眉……”她拉开嗓子叫着。 月眉没有回头,像是後头有人追赶般,继续往前疾行,不曾回头。 “怪了,月眉这麽急匆匆的,是要去哪?”翠儿咕哝了几句,觉得她的举动与平常有异。 “就算是出门也用不着这麽著急啊!对了,待会儿得提醒夫人,可别忘了表小姐,最近她一定闷坏了……” *** “夫人,表小姐好些天都没过来同你说话,恐怕是跟夫人呕气了,您看需不需要翠儿请她过来一趟?”翠儿放下衣裳,把适才看到月眉的事说了一遍。 “我这些天确实是冷落了卉心,再怎麽说都是我请她来府里作客的。”曹妤婕听罢,认同地点头。“不过,你也知道卉心这丫头脾气拗,现在若真跟我呕上了,一时片刻是不会领我的情,不如让她自个儿冷静冷静,等她气消,自然就会上我这儿来的。” “夫人说的是。”翠儿没有反驳夫人的话,再说表小姐是晚辈,哪有做长辈的去讨好晚辈的道理?若不是夫人宽容,梁府哪里容得下这种不懂得规矩的人? “把衣裳拿给我瞧瞧。”曹妤健的话声打断了翠儿的思绪。 “是,夫人。” “这色淬染得真是不错。”她赞道。 “是呀!花姑娘的手艺确实不凡。” 两主仆聊著,古卉心的事便被搁置在一旁了。 还有两天就是天中节了。愈接近天中节,花妍愈是不舒服,幸好梁夫人这两天来的时间不长,才教她能轻易地掩饰住自己的身心疲累。 在宫里,宫女们会为她准备一些花水,让她不会这般焦躁、体虚,但她现在不在宫里,又不能冒被发现的危险施法,只能忍耐了。 原来她没有打算这麽早就离开宫中,想等到天中节後再出宫挑选丈夫,孰料梁柏书却在之前出现,搅乱了她一池春水及……原定计划。 这命运的安排真教人捉摸不透,不过,若是捉摸得了,这世间还有伤心人吗? 她想着。 咿呀—— “小灵子,摘到花瓣了吗?”她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由床榻上坐起来。 稍早前,她让小灵子去外头摘几片石榴花瓣,梁府没种花只种竹,跟她长久习惯的环境有别,让她要喝个花水得自个儿想办法。 “你早膳不吃、午膳不吃,就吃花吗?”梁柏书撇著唇,俊容沉重不悦。 听见她说花瓣,直觉就想到娘最近也染上喝花茶的习惯,该不会她们都拿花茶当主食吧? “是你!”花妍惊讶地抬眸看他,没想到他会来,急忙要下床。不意,一阵突来的晕眩教她险些儿再跌回床。 “你小心点。”他蹙眉,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腰,根本没想到“於礼不合” 的戒条。 “我没事。” “看看你,连路都走不好了,还不吃东西!光喝花茶就会饱吗?”他忍不住唠叼,浑然不觉自己语气里有着浓厚的关心。 花妍没有回答,她只是细细地锁着他的面庞,他蹙眉、抿嘴、眼眸里写著不赞同……种种,都是在担心她吗? 勾起唇角,她暗喜在心底。 “你在笑什麽?我说的可有听见!”梁拍书瞪着她看,她的心不在焉与他的担心恰恰成了最佳讽刺,想着,他不免有气。 她轻笑,应道:“听见了。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赫!梁柏书惊得差点儿身子往後弹,他泄露的心情这么明显吗?心虚外加受到惊吓,教他一对黑眸东飘西转的,就是不敢直视她。 “我、我、没有。”他又说谎了,真是罪该万死。 “没有?那就算了,我不吃了,你就眼睁睁地看我饿死,不必管我。”花妍知道他心口不一,没真的与他计较太多。 “这怎麽行?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身子多差,之前又受了伤……”不自禁地又唠叨起来,像个老太婆。 “这样好了,不如……你喂我吧!”她提出大胆要求。 “喂、喂你?”他结巴,瞠大了眼。她要他喂?他不是听错吧? “是呀!喂我,不然不吃。”她发现自己喜欢瞧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脸红害臊的模样、瞠目结舌的模样。 她喜欢他单纯为她伤脑筋,那犹如他整个心思里只有她…… “开、开、什麽玩、玩笑?”该死!舌头别再打结了,梁柏书咒自己如此不济,如此没用,她一句玩笑话居然会让他感到莫名兴奋,可自小到大的礼教不允许他这麽做,心底好想、行为不能做……做人一定要这麽痛苦吗? 痛苦……完了,他真是行为偏颇得厉害,才会认真思索这个连想都不可以想的主意。 “我是认真的呀!” “别、别开玩笑了”“那就别管我了。”她溜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她这是什麽态度?梁柏书见了她不合礼教的举动,面色丕变。“花妍,有男人在你的房里,你应该先请他出去再回床榻睡,在男人面前睡觉很、很……”很引人遐想,他咽回这句话,觉得自己真是无耻、下流、奸淫之徒。 “很怎样?怎不说下去?” “不、妥,很、不、妥。”她再不转过身,他就要扑上去。 扑、上、去! 真是好极了,他愈来愈卑劣。 偷了人家一个吻不敢承认就罢了,现在还想扑上去!他真是白念了十几年的书、愧对梁家列祖列宗、有违师职…… “不妥就不妥,我没碍着谁。”花妍依然背对着他,没有翻身面对他的打算,明显地赌气意味。 “你……好吧!我、我、喂你……”他挣扎了片刻才答应,喂她总比扑上去好吧? “真的!”她一喜,翻身坐起。 梁拍书盯着她的笑颜,灿笑的光彩耀亮了她整个艳丽的小脸,眼里水漾盈盈,他怔仲半晌,无法回魂。 “那……还要陪我到外头走走,不是逛竹林,是上街。”花妍立刻追加名目,当然,他若不允,她继续为难他。呃,不……是继续教他头疼、拿她没办法。 “你开心就好。”他轻易吐出承诺,并未注意到自己喜欢她开心的心情,还有样样依她的顺从,陪她是情愿,不是被迫,他有甘之如饴的幸福。 一听见他的应允,花妍笑得更加开心了。如此—来,她和古卉心一样都得到他的作陪,她没有落後古卉心大多……这样想着,她身上的不适很快地消弭殆尽,似乎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你想吃什麽,我要厨房准备。” “不必了,不如……” 他的心微揪,注意到每当她说“不如”两个字时,他全身的肌理都会不由自主地绷紧。 “不如咱们出去外头吃。”还要当众喂她,这是他答应的,可不能反悔。 “也好。”梁柏书没有想到计中还有诡计,很乾脆的同意。 “那我们走吧!”花妍很快地跃下床,似乎什麽毛病都没有。 梁柏书见着,不禁疑道:她真的身体不适吗? *** “市集每日都这麽热闹吗?” 自出宫後,她是第一次见识到外头的世界,是故,她异常兴奋,从前在宫里可是除了修练之外,没机会到外头走走看看的。 “也不尽然。天中节将至,家家户户忙着打点祭祀和包粽,才会多了采买的人潮,寻常时候是没有这麽热闹的。”梁柏书边走边得留意花妍。 一方面要留意她的安全,一方面又要制止她的过於靠近、不合礼仪,整趟路下来,竟然比教书还累。 “哦。”随意点头表示明白了,下一瞬间,花妍又溜到卖香包的摊子去。“柏书,快来!” 他加快脚步跟随上去。 “相公和夫人想要什麽样的香包?这里什麽款式应有尽有……”小贩热络地上前招呼。 “我们不……” “夫君,你说买这正红色的给娘,她会喜欢吗?”花妍一口打断他的否认话语,教在旁的小贩彻底误会。 “呃,随、随便。”梁柏书的耳根子热哄哄的。 “那挑个蓝色的你用,呃,不对,我送一个给你。”她想了下,这简单的香包还难不倒她。 “不必麻烦,用买的就……呃,我不需要香包,那是姑娘家才戴的东西。”差点儿顺着她的话下,到时他不就得佩戴这姑娘家才爱的香包了?幸亏他及时寻回了舌头和正常思考。 “是吗?那我知道了。”花妍脸上的喜悦之色一收,要小贩包起几个适合女性色彩的香包。 什麽也没有多说的态度让梁柏书全身僵冷,像被冰霜罩着一般。 她生气了?还是…… 他从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也忖度不到,更不消说这是花妍刻意的捉弄。 “走吧!”付完帐,花妍拿了四个香包就走。 “花妍你……”他真的瞧不出她的情绪,这一瞬,他觉得她与他之间有距离,这样的距离感教他心里难受,未加思索,他冲口在她背後大喊道:“我要你绣的香包。” 她顿住脚,回头。“你确定?那可是姑娘家的玩意喔!” “我确定。”他点头,这一瞬满满“只要你开心,什麽都好”的念头。 “好,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固执的人。”她笑靥又展。 放弃坚持就换来这麽一句“你不是固执的人”,梁柏书不禁在心底苦笑。 若课堂上有学生这麽待夫子,铁定少不了他一顿训斥,可她不是他的学生,自己拿她没辄,真的没辄,一股由着她的纵容的欲望轻易地流着,疼宠她似乎是他该做的,难道,自己真栽在情爱的泥沼里了吗? “那我们去买布吧!”她揽了他的手便走。 “花、花、妍、放、放……”他差点儿忘了要守礼,还有忘了纠正她刚才不妥当的称谓,他不是她的夫君,至少,还没有成亲之前是不能这样叫的。 “就说别花花花的叫了,叫我花妍再不就是妍儿。”她故意截断他,不必多想也知道他定是要她放手,她就是不依,乐见他手脚无措的样子。 “花、妍!”妍儿他还叫不出口,况且也於礼不合,他古板地选择前者。 “这样好多了。你刚才要说什麽?”她一对水眸盯着他看。 “没、没有。”摇头,在她这样锁着他瞧的时候,他的心东撞西碰的乱了序,哪有闲暇再想其它,那话只有再吞回去了。 “没有就好。布庄在哪呀?你快带我去……” 在太阳的照耀下,就见两人贴近、交缠的倒影,依偎相行。 第八章 将风衣一抖开,深绿色彩铺满整个视线,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大鹰绣於其上,花妍看着,满意地点头,决定要给他送去。 当梁夫人知道她绣的是风衣时,一定以为她会故意绣到冬天吧?其实她才没有这麽无赖呢! 不过也幸好,现在大家都接纳她在梁府住下的事实,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再找什麽藉口留下来了。 边想着,她的脚步踏进书院前的庭园,猜想这个时刻他一定还在授课。 “你就是那位花姑娘吧?” “花姑娘,夫子在书房里头,你是来找他的吧?” “废话,花姑娘不找夫子难不成是找你呀?” “花姑娘你为什麽不说话?我们都是夫子的学生,不是坏人啦!呵……” 书院里的学生会知道花妍,那是因为前些时候时常停课,经打听之後才知道梁府多了一位娇客,而梁夫人又误会她是妖孽请人作法…… 再加上,这些天来他们皆发现夫子的行为举止怪异,讲课经常停顿,一个人忽而笑、忽而发愁,他们都猜是这名姑娘让刻板的夫子变成另一个人的。 是以她一出现在书院门口,大夥儿争相出来同她说话,看她是不是依他们所想的那般魅力不可挡? “我是来找柏书的没错。” 花妍 (: ) 第 4 部分阅读 是以她一出现在书院门口,大夥儿争相出来同她说话,看她是不是依他们所想的那般魅力不可挡? “我是来找柏书的没错。[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花妍回众人一个微笑,顿时,倾倒众生。 “真是来找夫子的呀!真是可惜。” “花姑娘,你说说为什麽喜欢夫子那种类型的男人呢?” “我跟夫子差不多喔!不如咱们交住看看吧!” “啐,好不要脸。” “呃……”花妍知道他们是在说笑,没特别放在心上,只是暗自忖着梁柏书与学生的感情极好,不像师生反而像是朋友。 “你们在干什麽?”梁柏书站在书房门口一喝,声调里饱含愠意。 “哇,夫子出来了!” “你该死了,方才还说要花姑娘跟你交往,夫子,冠扬他……唔!” “闭嘴!”秦冠扬捂住那人的大嘴巴,拖着他的身子住屋内拉。 “全都给我进去。”梁柏书从不知道自己会那麽生气。 当他从屋子里听到外头的骚动走出来时,就见几个学生与花妍站得好近,还放声调笑,一股妒意就这麽地迅速窜起,升至高点後飞快爆发。 而她的沉醉其中,无疑地添加了更猛烈的火焰。 “哦!” 几名学生快步走进屋内,梁柏书却余怒未消,他走近她,绷着声道:“不是告诉过你男女有别吗?你往这男人堆里走做啥?” “我只是跟他们讲几句话……”而且她是来找他的。 “一句都不行,你现在回去!”嫉妒之火在说教中渐形加大。 “我为什麽要?”花妍不觉得自己有错,何况,说说话、聊聊天,她看不出有什麽不妥。 闻言,梁柏书觉得自己要气炸了。“你、你就这麽不知羞?” “这跟不知羞没关系,你没资格限制我这、限制我那……唔!” 梁柏书被她激得火气难平,尤其她那句“你没资格”更是刺痛他的耳。 当妒火吞蚀周身并在脑子瞬间炸开,他激动地冲上前去,一把堵住她抗辩的小嘴儿。 他丰厚的唇甫贴上她喋喋不休的嘴,一抹湿润柔软的气息袭向他周身感官,四处逃窜的敏感在他体内游走着,一时忘情,索吻再索吻。 花妍先是瞪大眼睛,一阵天旋地转之後,讶异於他的举动。 看他探索无误的唇贴合在她的唇瓣上,她怀疑他吻过多少女人,这般的熟练、这般的上手!分明就是个中老手嘛! 妒意填满她整个胸臆,让她一点儿也不舒服。 想到他亲吻过别人,她根本无法享受在他终於吻了她的得意之中。 一个对情感忠实的人,是不可能有这样令人目眩神迷、难以自拔的亲吻的…… 他一定有着不少的艳史!想到这里,她不能忍受。 “唔……走、开!”她猛然一推,可惜只让他的身子离开半寸。 她又羞又愤,再次施力,这次加了点法力下去。 她叫他走开? 他的脑子一轰,备受打击。正沉浸在她的“拒绝”当中,这道德观又好死不死地浮现而出,他羞愧至极,简直难堪到极点,他竟然吻了她,不顾一切、忘形地、强迫地,就这麽地,吻下去了! 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从令以後,他真的无法再面对她了。 倘若她是要他的那还好,偏偏她不要、她叫他走开! 挫败加上羞愤难当,他非但想到自己不能再面对她,就是学生也不能再教了。 谁、谁还会要一个连礼教都不懂的人做夫子? 时至令日,他总算认清自己的不称职…… 也无需费神探看四没有人瞧见刚才他的不当举止了,他当下决定要结束书院。 “你太过份了!怎麽可以这样对我?”花妍丢下话,甩开那为他而织的风衣,快步离开。 他亲过大多女人,太花心了,她真的看错了。 误以为他老实,不意,他是“扮猪吃老虎”,骗得她好惨,思及此,怨意咫上心头,酸气直冒,急涌的速度可比珠泪滑落。 梁柏书僵在原地,看着飞落的风衣,心跟着坠下。 那是为他而织的吗? 是了,他根本不需要怀疑,娘曾经告诉他花妍织了风衣要给他充做回报,想不到这麽快就织好了。 但他也搞砸了、搞砸这暖昧不清的氛围。 他错了、错在冲动之下的强吻! 没有经过她同意、没有任何承诺,强取豪夺的夺去她的吻,贪恋美好的瞬间,纵然这不是第一次,却是头一回当着她的面…… 难怪她要生气了,自己简直跟畜牲没有两样。 “花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才会…… 梁柏书拾起风衣,急追了上去。 本是无法面对她,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个清楚,他不想她带着误会离开。 离开…… 脑子飞过这字眼,他的心咚地一声,重重地坠下,凉意由脚底窜升,他清楚那是什麽,这感觉太过熟悉了。 自从认识她之後,几乎无一时一刻,他不在害怕着她的离开。 何时开始,她已进驻他的心里,此生,不想她离开…… “花妍,别走……”他的声音远了,细语呢哝被风送进了对方的耳朵,除了本人之外,谁也听不见。 “……喔哦,这下夫子又要停掉下午的课吗?”一声疑问从窗槟边窜出。 “可能喔!犯了这麽大的戒条,我看夫子搞不好会闭关重新修练。” “我看再这样下去,夫子会把书院关掉,他根本无心教学了嘛!” 书院内,学生们,你一句来我一句去的,热烈的讨论着。 *** 月眉一得到情报,立刻不顾形象往小姐的房里奔去,口里嚷道:“小姐小姐,大消息。” 古卉心闷在房里好几天了。这些天,月眉要她不要心急,她一定会找个机会让姨娘或者是表哥来瞧她。 可是等了又等,就是不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来,真是急煞她了。 表哥也就算了,姨娘最是可恶,明明答应要赶人离开,现在却只字不提,就是她不吃不喝,姨娘也没问半句,还当她是在跟她呕气,在梁府里,没有人跟她站在同一阵线,除了月眉之外。 “什麽大消息让你这样慌慌张张?” 她懒懒地问道,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身上的行头也不及刚到府里那般珠光宝气,反正打理得再漂亮也没有人会来瞧她。 “小姐,行动的机会来了。”月眉喜不胜孜。 “真的?”古卉心一听,抓著月眉念问:“可以行动了?” “小姐,我打探到花姑娘跟表少爷斗气,你这时出现抚慰表少爷的心情是再好不过了。”书院的那些人禁不起她的反覆探问,两三下就给她问出来了。 “斗气才让我出现,那我算是什麽?”古卉心不满,她可是堂堂千金大小姐,要她做这种安抚的卑下工作,简宜就是污辱她。 “再说,他们感情不是好得很吗,怎会斗气?” 她听说他们一起出门了,而且还玩得梃晚才回府的。 比起她,表哥真的是厚此薄彼。 “小姐你别呕气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想想,若是你跟表少爷真成了亲,到时要怎麽回报肚子里的冤气是随你高兴,这成与不成全在你一念间。” “再怎麽说我也是女方,怎能做……” “那好吧!小姐既然拉不下脸,那就等着喝表少爷的喜酒好了。” 古卉心禁不起月眉一激,忙说:“好啦好啦,我做就是了。” “这才对。呐,一会儿我再去探听花姑娘要离开没?晚膳的时候我会让表少爷来你的房里……”月眉重复一次计划,就怕古卉心不够聪明,搞砸一切。 *** “你在门口做什麽?” 花妍收拾好两个大布包,准备回家。 来的时候没有半件属於她的东西,谁知走的时候,东西多了……她摇头,撇开那黯然的心思。 “花妍你听我说……”梁柏书一个箭步上前,用脚卡住了门缝,让她关不紧房门,他还是头一次做出这麽无赖的事。 “我不听!”既然门关不起来,花妍下一个动作便是捣住耳朵。 “你一定要听。”他对她这捣耳的动作感到无奈,她那麽不想听到他的道歉和解释吗? 好吧!他承认道歉和解释都已太迟了,吻都吻下去了……“我承认我是禽兽、畜牲,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就是不要这样离开。” “什麽?”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吗?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得承认那个吻不是头一回……”他困难地咽了下口水,喉间像卡住似的,暂时发不出声音。 “哼,你找哪个姑娘练的?还是一堆姑娘一起练的?”许是生在花萼国那样净洁的环境,她对男人有情感上忠实的坚持。 她绝计不要心底有其它姑娘的男人,不论那男人再优秀也一样。 “我不懂你的意思。”肯跟他说话,那表示事情还不算太糟,这麽一想,他的心情好多了,他不动声色地取下她肩上的布包,一脚踢到桌底下去。 装蒜!花妍眯了他一眼,想不到他还笑了、笑得如此无赖又可恨! “吻技很不错呀!跟谁学的?”她嘲讽地问,心底的酸气直冒。 他的耳根子赧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你、你觉得很不错?” 那刚才她叫他“走开”是…… 瞧他得意的!花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作声。 “其实我那天夜里已经吻、吻过、过你了。”他坦承,不说明白也不行了,她都知道他吻过人了……梁柏书误会了她的意思,兀自往下继续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古有明训:不趁人之危、非礼勿动,在那时我全忘了……” “什麽?” 她又惊又讶,他吻过她?她怎麽不知道? “虽然你拒绝我,可我还是得向你坦承,那是我第一次偷吻、吻、一个、姑娘家。”他红着耳根子把话说完,接著,等着她的宣判。 当然,她还是要离开的话,他知道自己是没立场阻止的,忖着,心揪得死紧。 “你、你是说……” 这会儿换花妍语塞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偷吻她,当时骨子里的妒意这时是窜得这样快,一个不留神,便羞愤得想离开。 “我知道自己是猪狗不加,读圣贤书这麽多年……但方才若不是我、我太嫉妒了,也不至於再冒犯你,要打要骂全由你处置,就是不要离开,可以吗?” “呃……” 他突来的道歉着实吓了花妍一跳,他说他嫉妒?那是愿意承认他喜爱她、想独占她了? 只有喜爱一个人,才有这独占的情绪不是吗? 她不也是这样吗? 等了片刻,不见花妍有任何回应,梁柏书的心凉了一截,道:“我知道不该冒犯你,你说的对,我应该要走开……” “不许你走开!”说完,她扑上他的身,贴住他的唇。 身子因她的扑倒而微倾,下意识地吮呀吮、吸呀吸,来来回回,唇峰、唇角、唇腹……来回品尝、贪恋不已。 舌尖聪明地探了出来,撬开了她的贝齿,放肆的闯进她的檀口,探到无比浓郁的芳香气息。 一股无可抵挡的吸力附在她的身上,他只能偎向她,一探再探,一吻再吻,不急不徐地适应著彼此的气息。 温热的氛围、急促的吐纳,相贴的身躯正逐渐火热,他没办法假装不懂身下的欲望从何处而来。因为,贴着娇软的身子,他的阳刚是这麽地强烈提醒着他它的存在,想忽略,除非他得了失忆症。 他抑制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背上胡乱摸索,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引燃欲念! “唔……” 花妍不禁嘤咛出声,她快不能呼吸了。 本来她只是想要留住他才扑上去的,没有想到,他比她想像的还要热烈,强力有如强劲面团的嘴吸得她的唇发疼、发涨,也好混乱。 她从来不知他这麽强悍有力,一个劲儿吮着她不给放。她还以为他木讷、满脑子孔懦思想不知变通,哪知风花雪月的事,他不比任何人差。 她真是小看他了。 若是再更深一步,她不知道他会变成什麽样? 像豹那股强取豪夺吗?还是像狼那般虎目吮吮,一口就要了她的心魂? 既是迷惘也是期待,这是什麽怪情绪?她都捉摸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困难地扬手略微推开她。 霍地,两人的脸颊尽是酡红,两眼在空中交会後,慌忙的分开,有默契的不敢再探一眼。 “你……你……”她气喘吁吁。 “我……我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对,我去练剑。”像逃难般,他丢了话赶忙跑出去,他又失控了,自己不是来道歉的吗? 怎麽会…… 又像禽兽般吻了她,不,是想吃掉她,连皮带骨的啃个乾净! 他在心里咀咒连连,益发看不起自己…… “你!梁柏书,你这个大木头……”花妍除了跺脚,没好气地嗔骂道。“不怕我走吗?” 早知道他不是个情感奔放的人了,而他的嫉妒之举已说明了他的在乎,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 现在误会冰释,她当然还是要留下来喽! 第九章 因为无法面对花妍,所以当月眉请他到卉心房里共进晚膳的时候,他没有迟疑的便答应了。 没想到一进房,卉心的精心打扮教他吓了一跳,紫红色的夏装,上身托着她浑圆饱满的胸脯,腰际覆上一层同色缎带,只消解开带子,一缕轻裳即能款款落地,挑勾的意味十足。 她的皮肤白皙,唇点上艳红的胭脂,眼尾含媚,似有意若无意地勾着,长发垂肩,柔媚可人…… 梁柏书呆愣了片刻,不知她打哪儿来这种不伦不类的衣裳。但不好对她的装份有什麽意见,只得问:“卉心,在房里吃饭怎麽化这麽浓艳的妆,不嫌多余吗?” 月眉一听,差点倒地昏死。 表少爷未免太不解风情了些,这叫情趣!怎麽说是多余呢? 她赶忙使了个眼色给小姐,要她出声说些话。 古卉心与月眉共谋,自然明白月眉要她做什麽,她立刻娇声道:“表哥……人家可是为了你!你能来陪人家吃饭,人家不知道有多开心呐!这些天来你和姨娘都冷落人家,好不容易你能来陪人家,人家当然要弄得美美的,表哥你瞧瞧这身衣裳美吗?” 她左一句人家、右一句人家,配上娇声,听得梁柏书好不自在。 “这样装扮确实特别,但……” “那就好啦,表哥我们来吃吧!月眉,你可以下去了。”古卉心打断了梁柏书的批评。 “小姐,难得今儿个与表少爷共进晚餐,从家里带来的酿酒要不要……” “哦,对。 表哥,这回我带来爹酿了十多年的酒,你一定要试试。月眉,快去拿来。” 两主仆佯装并不是刻意要喝酒的模样,来降低梁柏书的戒心,月眉更是一等古卉心出声,立刻到柜中取酒。 “你知道我不喝酒的。”喝酒易误事,他不喝酒的习惯人尽皆知。 “难得嘛!除非你没有把人家当成知己……” “小姐、表少爷,酒来了。”月眉主动地替两人斟满酒,“表少爷,你不喝可是不给老爷面子喔!” “就是,回头人家就告诉爹,说你连一口都不肯喝。”她佯装不满。 这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这下子梁柏书不喝都不成了。“好吧!就一杯。” 他举杯就口,在这当口,古卉心与月眉交换个眼神後,月眉静悄悄退下。 “表哥,好喝吧?” “嗯,香醇、浓厚,姨丈果然好手艺。” “既然好喝那就再来一杯。”古卉心赶紧再倒。 “不了。”梁柏书拦道。“用膳就好。” “好吧!”反正菜里也淋了些药,她想着,殷勤为梁柏书布莱。“表哥,你尝尝这白玉羹,这可是人家特别为你做的,还有这甜汤、翡翠青豆……” “我自己来。” “表哥,跟我客气?虽然人家一年没来几回,可是从不把自己当客人喔! 况且,这是你自个儿的家,你怎麽客气起来呢?”古卉心频频劝菜,不着痕迹地诱他多吃一点,好方便待会儿办事。 “我若跟你客气我就不来了。”梁柏书注意到她的过分殷切,但他又察觉不出是哪儿怪。 许是他心神不定吧?他暗想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住在这里也有一阵子了,为何今天特地下厨煮菜,又只单请他一人? 正要问起,一阵热潮从脚底升上来,可能是姨丈的酒的後劲吧?他并未多想。 “表哥,你怎麽了?”古卉心见他面色潮红,暗忖这药效如此强劲。 “没事。对了,你有好些天不曾去陪娘聊天,娘挂心着你呢!”抬眸,她的巧笑倩兮教他目眩。 “是吗?人家还以为姨娘有花姑娘陪伴,就不理睬人家了呢!” 花姑娘?梁柏书顿时口乾舌燥,一颗心悸动得严重,浑身的血液冲进某一点,不自禁地有股冲动…… 他失心得厉害,才提及她的名,他便萌生了一连串的联想。 摇头,晃去那不可思议的强大遐思。“怎、怎麽会?娘对你们一视同仁。” “是吗?人家瞧就不是如此。”古卉心微噘着嘴,诱人的红唇似在挑逗着他。 当她清澈流转魅态的晶眸看着他的时候,梁柏书的脑子一片空,稍稍运气欲排出体内的热气,不意,热气却奔腾得更快,通向他的四肢百海 一抹诡异与不安感钻进他的脑海,恍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卉心你……”下药二字还未说出口,他的欲望已不受控制地炙热起来。 “表哥,你怎麽了?脸好红哦!”纤纤小手搭上他的肩头。 他体内的热似是散了开,但才一瞬,又浮动得难受。“你在酒里下药?” “没有啊!”古卉心灿笑,葱白般的玉手顺势沿着颈项滑下,来到他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画圆,撩拨的意味十足。 “走开……”梁柏书困难地喝令着,他试着集中意志,可愈是努力愈是感到挫败,汗湿了他的衣裳,身下的骚动频频地催促他,有意念的驱使他将眼前这个女人搀抱了来,好好眷恋一番。 不,不行,他绝不能,更不能动气,若是他真动了气,只怕那气血会运行得更快,教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站起身想走,在铸成大错之前,他一定得离开。 “表哥,你到底是怎麽了?”古卉心还在伪装,假装出焦急、不知所措的楚楚模样。 梁柏书目眩神迷,移着身子想挥开她,哪知,古卉心连忙伸手拦着他,趁势摔进他的怀中。 “呀——”双双生回凳上,只不过他们坐的是同一张凳子。 她的娇吟与躯体在梁柏书面前展露,眼看著她那呼之欲出的浑圆上身,他心荡神驰,脑子是欲推开她的,但,他的举动可不是如此就当梁柏书再也按捺不住之际,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吓得古卉心娇颜惨白。 “卉心,听说大庙住持迎来不少张的锺旭图,今晚咱们去瞧瞧,顺道迎几幅回来……”原来是曹妤婕,稍早听花妍提了锺馗嫁妹之谬误,又碰巧听闻城中主庙趁著这天中节庆,添购了不少锺馗图收小鬼、除秽气,还想去挑几幅回府驱邪,也想古卉心在家闷得慌,便来邀她同行。 “夫人,你们不能进去。”月眉在外头拦人,在心里焦急:时候还没有到呀,夫人怎麽来了? “为什麽?” “呃,孝小姐正在沐裕”随便找了个藉口。 “沐浴!那正好,我进去等她。”曹妤婕没注意月眉的支支吾吾和慌乱神情。 “不、蔼—”月眉惊叫,曹妤婕已经推开了门。 “娘,救……”梁柏书一见娘来了,使劲将古卉心推倒在地,再瞧见娘身後,打扮得清丽典雅的花妍,眼神迷蒙、情欲顿时高张,呼吸急促了起来。 “姨、姨娘!”古卉心因心虚,抖着声不敢看她。 “夫人,公子好像中毒了。”花妍见他面色潮红、像在抑制什么似的,大胆臆测道。 “咦,柏书……” “娘,卉心……交给你处置。”梁柏书截断了曹妤婕的话,一把抄起花妍的腰际往外冲,动作快得任谁都反应不及。 “柏书,到底是……卉心,到底发生什麽事?” “姨娘——呜,都是月眉出的主意,不是我。”眼见表哥中了春药,宁可要花妍不要她,古卉心的自尊大受打击,又恐被表哥、姨娘鄙视,一股劲儿的把错全往月眉身上推。 “小姐,这事也是你自个儿同意的,怎能怪我?”月眉大呼冤枉。 “东西都是你准备的,怎麽算到我头上,姨娘你一定要相信我……“ 两主仆狗咬狗一嘴毛,曹妤婕什麽都还没有问出口,她们倒是自动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了。 *** “蔼—梁柏书!你在干什麽?” 花妍的身子才从半空中落下,不一瞬,便被他制在身下,她还来不及起身,便被他压回床上。 梁柏书恍若无意识般,封住她的唇。他的舌探进她的檀口里,肌肤相贴的触感教他体内的躁动平抚许多,他不禁发出快意的申吟,野兽般的侵袭跟他的形象大相迳庭。 唔……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他的吻狂猛、恣意,几乎夺去她的呼吸,但那霸道的侵占,教她震惊,以为他不是他。 “你好香。”梁柏书着迷的说,唇瓣仍不肯离开她半寸,触碰教他体内的热气散尽,理智也找回了一些。不过,那只有片刻,不足以拦住他继续欺侮她的念头。 一双不规矩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摩擦,掌心传递而来的快意,让他整个人轻飘飘的,不似刚才那般燥热难耐。 但他明白自己想要的不只这些,他滑溜的舌溜出她的嘴,沿着她的颈项滑下,轻尝着她性感撩人的锁骨,花妍禁不住这刺激,叫了出来。 “柏、书……”她知道他是误食了春药,才有这异於平常的举动,但他的亲吻和爱抚却让她贪恋,蜷曲着脚趾,她感受他带来的澎湃激情。 “嘘!”他埋首在她的胸脯前,炙热的眼眸紧盯着那处。随後,大手在她的胸前来回撩拨,情欲升到最高点,羞人的氛围更是盈满整个室内。 花妍被他瞧得火红了脸,他眼里的欲望是那麽强烈,纵然是向来对男女情事还算放得开的她,都被这火热的眸光灼得不自在、羞赧起来,而她的周身感官也像是被他唤醒了一般,敏感、燥热起来。 “柏……唔……”她才喊了声,檀日即被吮祝 他的身子回到她的上方,侵占她上方的所有空间,强悍、有力、不容质疑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的男性力量。 “给我。”他吐出魔魅般的咒语,腹下缓缓移动,仿似原始的律动。 花妍感受到他窒人的体热,一阵阵的酥麻才由她的体内渗出,他的男性便突兀地紧贴着她,备感威胁。 “呃……”她试着移开自己,哪知,她一动,他的身躯下陷,陷得更深,再也不想移开。 “说好。他黝黑的深眸燃着欲火,呼吸渐转急骤,再不得到她,他会因受着折磨而死。 两具身躯交叠着,双双放任自己的情欲奔腾。 此时,就算是错,梁柏书也宁可情态是错出在她身上,但他明白,自己的感官是老早就想这麽做了,只是碍於“非礼勿动”呀! 他忍得这麽辛苦,今儿个,脑袋与身子清楚地告诉他:不忍了。 那一瞬,出了匣的欲念再也拦阻不了,他只想占有她、得到她。 “不……好。”她在他微眯双眼时改口。下一瞬间,他扯掉她的衣裳,赤裸、拥有完美曲线的身形映在他的眼帘,情迷,他一把汲吸着她的圆满,一手则是在她身上溜踏,密集地、细碎地,探索起来。 此刻,他的欲火忽明忽灭,他已分不清是酒迷、药迷还是人迷了。 “唔……”她禁不住诱惑地弓起身子,发现他的隐忍动作。 他是怕伤了自己吗? 她不禁被他的温柔对待给暖了心房,都到这个时候,他还为自己着想…… “花妍……”他在激情中喊着她。 “你知道我?”花妍再次怔愣。 “当然。”他投以微笑,看她迷蒙的样子,他心中莫名一乐。 解开了束缚在身上的衣裳,他欺上她,轻轻地触碰她的身子,肌肤相烙,带来足以冲天的火焰。 一个挺腰,两人的身躯密合—— “蔼—”双双发出申吟与叹息,绮丽的爱欲缓缓开始。 *** 狂炽的潋情初褪,欢愉漫漾着。 可当理智找上了梁柏书,他即刻被满脑子的违德思想给吞噬。 “柏书,我想……”花妍躺在他的身侧,他的呼吸平缓沉稳,不似通才紊乱,她想既然两人都有了肌肤之亲,那麽自己的身份也该说明了。 “我们得尽快成亲。”他拉一脸,一点喜悦都没有,哪像个因将成亲而开心的新郎倌? “成亲?”这麽快?她还没有告诉他…… “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们应该在成亲後才、才、才……”他说不出敦伦之理四个字,况且,方才的事不是“理”,是没有理智的禽兽才会做出的事,想到这,梁柏书有浓重的无力感。 “你後悔了?”她激动地问着,在欢愉後,他的态度非常重要,他若喜悦她也跟着开心;若是他懊恼了,她知道自己会伤心……只因,她在意他的每个想法。是以,这个答案,好重要! 这个问题,好难呵! 他怎麽说是後悔呢? 不,他并不後悔,可婚前就有了暖昧关系是不合礼数的呀! 若真要将心中的想法老实说出来,他还配称做是一个授业解惑的夫子吗?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花妍主动将答案想偏了,脸上尽是泪珠滑过的痕迹。 “算了,你离开吧!”用不着他说出答案了,她已经知道了。 “花妍?”怎麽了,无端端地要他离开?梁柏书不确定地看着她,可她侧过身去,不愿面对他。这样的举动,打击了他的自信,他真是太过自信了,还以为她也要他,所以娶她,谁也不为难,孰料,她不要他! “用不着成亲,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她不堪地说道。 “这怎麽行?我坏了你的清、清白。”他口拙,愈说愈错。 “我说不用!”她不要他是为了负责才娶她,她要的是、要的是……是爱呀! 为什麽他不明白? 难道这就是君子追求淑女,与淑女追求君子的差别?注定谁先爱上了,谁就输定了……她怔愣着,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花研你不明白,我不能……” “你才不明白……算了,你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淡声道,神态矜漠。 一定是自己强占了她、占去了她的清白,她才会气到不想见他吧? 他不曾见她如此冷漠的样子,暗忖她定是痛心疾首,不想嫁给他这个禽兽。 会不会她在山上还有个情人在等她? 他们满心期待着新婚那天……然而,这一切都教他给破坏了。 该死! 真如此,他死一百次都不够,因他要她、他贪恋她、他想得到她,刚才的疯狂欢爱,他还不想说後悔。 尽管,他不是有意的,是春药发作使然…… 不,他清楚自己的意愿,若不是内心渴望,即使是药物作祟,定也有办法解决的,不该、不该这样将错就错。 蔼—他恼怒自己失控的行为。 “对不起。”他知道道歉没有用,但,总不想让场面更僵。 “你走……” 对梁柏书而言,道歉没有得到她的谅解、要他离开等同拒绝他 她不要他、她抗拒他、她否认两人在一起美好的一切,他的心再次受到重创,见她坚决地要自己离开,冷意从头到脚紧紧包覆。 “你好好休息。”说完,他怆然离开。 花妍背对着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麽他会後悔两人的结合? 为什麽他不爱她却像是受迫地要娶她? 为什麽…… *** 小灵子望着在客房门前走来走去的少爷,禁不住为他难过,少爷好痴情哦! 怕花姑娘跑掉,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只得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时而探头看向屋内、时而仰望天际发出轻叹,明眼人一看便知少爷正为情所困。 “花姑娘,少爷已经在那里好久了,你真的不要见他?” 花姑娘好狠的心,少爷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吃了表小姐准备的饮茶,变成一匹狼而已。 若对象换成是她,她不知晓会有多高兴呢? 偏偏花姑娘想不透这点,气呼呼两天了,不知什麽时候才要气消? “不见。”花妍头也没抬,继续喝她的花茶,本想趁着夜里离开。哪知,他像是怕她不告而别似的,在客房隔壁住下,白天则是在林子里走来走去,摆明了是要监视她。 “花姑娘,你实在是误会少爷了,少爷不是故意吃了春药想要侵犯你的,你若要怪就怪表小姐。” 表小姐干下这惊世骇俗的事,闹得梁府上下皆知。自知犯下羞於蕨会的事,两主仆在隔日一早便打包赶紧回家,大概有好一阵子不会再来了! 这事应该在事发之後结束的,不料,竟有“案外案” 在小灵子看来,少爷是很有诚意要道歉的。再说少爷要娶花姑娘,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以及负责任,她想不透花姑娘为什麽还不答应? “不,是他的错。” 坏就坏在他“不是故意”,他是被迫才跟她在一起,不是自愿!他是後悔跟她结合,不是欢喜。 被迫与自愿差很多的、後悔与欢喜也差很多……可这梁府上下,除了她之外,谁懂? 她才不要他是为了负责而提出成亲的提议,她要的是心甘情愿。 “就算是少爷的错好了,少爷也愿意负责了……夫人也乐见其成呢!你当初留在府里不就是想与少爷谈感情吗?现在少爷要娶你了,你应该高兴呀!”花姑娘的性子还其是别妞。 话虽加此,可她要的不是这样。她摇头经这:“这不是他自愿的,我不要。” “花姑娘,这你就不了解少爷了,若是他不愿意的事,就算拿刀逼死他没有用。少爷会主动说要娶你,就绝对有这个意思。”问题就在花姑娘不懂少爷的性子嘛!那由她来解说,没问题了吧? “不一样,事关名节与守礼,他就未必是这种想法了。” 他向来重礼、梁府的规矩也是,是这些道德包袱教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若真是自愿,她不相信他会在事後出现那种表情。问他後悔吗?一句话也答不出来。想到那夭,花妍沉下脸,懒得再说。 “花姑娘你相信我,少爷他……” “够了,我不想再提这件事。”她没有这麽好的心情,可以一再听小灵子褒扬她的主子。“你去告诉他,这样做是没有用的,要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浪费时间。” “少爷现在还能做什麽事。”小灵予咕哝,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却把情愁染上身。 “授业解惑呀!他难道都不必上课?” “少爷把书院解散了,说什麽自己不配为人师表,这麽一句话就把书院的学生全都赶走了。” 说到这,小灵子不禁责难地看了花妍一眼,她认为这是她的错。 “什麽?”花妍一脸吃惊。“他在发什麽疯?” 小灵子只是耸肩,佯装忙碌地走出客房。 不知下情的花妍,真是急坏了。 他怎麽能解散书院呢? 那不是他赖以为生的工作吗? 难道,就因为那一晚的事…… 如今,她可以知道他多麽地懊恼,他是真的悔不当初了。 第十章 “小灵子,她说了什麽?”梁柏书上前,一把拉住小灵子住角落地带,这般规矩不为别的,就为问清花妍的想法。 “花姑娘还在介意‘那件’。”小灵子照实说道,偷观少爷一眼,他惨白了脸,满脸憔悴神伤。 “果然……”望着一大片的竹林,梁柏书心中漫漾着萧索滋味,觉得周身尽是凉意。“她果然是在怨我。” 少爷,你别灰心啦!依奴婢看,花姑娘也不是那麽气你,只是少爷的态度可能伤到花姑娘了。” “我的态度?”是在她眼前晃来荡去,碍着她的眼吗? “少爷提亲的时机可能不对,也可能是提亲的态度不对。少爷你是男人,不了解女人,其实女人要的东西就是那麽简单而已。”小灵子凝着少爷,少爷愣望、疑问的神色教她不免有些得意。 这人啊!就算是读了万卷书,碰上心爱的人,聪明的脑子也顿时化为泥水,那般地不管用。 瞧瞧少爷就好了,他明明就是文状元,可是呢!遇上了花姑娘,还不是手足无措,在这里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 梁柏书呆看着小灵子,半晌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少爷,你一定没对花姑娘说那三个字吧?” “三个字?”他偏头想,片刻问道:“哪三个字?” 小灵手差点跌倒,少爷真笨,笨笨笨、笨死了。“呐,恕奴婢大胆以下犯上。 你喜欢花姑娘吗?” 闻声,梁柏书不自在地点头。 “喜欢到什麽程度?可否愿意同她厮守终生?” “这……当然……”这怎麽好说出口?更怎么可跟其它人讨论? “少爷,现在是解决问题,所以请你不可以结巴、还要说实话。”小灵子果然是以下犯上,好大胆! “呃,好吧!”梁柏书像是同意了小灵子的问案方式,咳了声、红着脸承认。 “那就是接近爱花姑娘的程度喽?” “咳……是。” “那还不快,去同她说呀!” “说?”要说什麽?他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但她拒绝了他不是吗? “少爷,你别呆了,你一定没跟花姑娘说‘我爱你’,她才会以为你不爱她,娶她只是想负责,她不要这种婚姻啦!虽然刚开始好似是花姑娘先主动,可是她总是女人家嘛,也会害羞呀!少爷你不积极点,难怪她要发闷了……你最好快同她说清楚……”小灵子啖骂了几句,在心里发急。“等,这个时候说也不好,找个气氛绝佳、月黑风高的晚上嘿嘿嘿……”像人家说的:“床头吵、床尾和”。 “那不是君子所为。”虽然他得承认自己并非君子。 “少爷呀!拜托你,这个时候就别管君子不君子了,如果全城男人都是君子,这媒婆还有产婆不就没事可做了?”她翻白眼,不该做的事都先做了,这时还提什麽君子之礼。 他得承认自己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管自个儿的教学工作,没去理媒婆与产婆生意好不好? “花姑娘有强调说因为少爷你不是自愿的,所以她不答应你的求亲。”小灵子见他颇为受教,多说了几句。 “是吗?”这麽说,真像小灵子说的,她以为他不是自愿的才拒绝…… “少爷,你再想想若是花姑娘是处於受迫的状态才跟你敦伦,那事後应该早就告官啦,要不就是跑了,怎还留在府里?她分明就是在等你表态。”小灵子再加把劲地鼓吹,也不顾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大白天的尽说风花雪月的事,瞧她多牺牲。 “她不是处於受迫?真的吗?”他再次愣着,费心思想了这点。 “你自己想清楚吧!是不是那天错过了什麽?还是忘了说什麽?”小灵子好心提点了下,说完,丢下梁柏书走了。 那天错过了什麽? 忘了说什麽? 他知道自己没说什麽,他没告诉她,他爱她。但这点,很重要吗? 按小灵子的说法看来,似乎真的很重要!可那只是因他不要给她负担啊!他不想她不爱他,却得逼迫自己喜欢他,他不要她有勉强、不要有勉强……难道,她也不想他有任何勉强吗? 他没有半丝勉强啊! 突地,电光火石间,他像茅塞顿开般,脑中豁然开朗、清明。 原来,她是不想勉强他呀! 这麽说来,她没因此讨厌他喽? 左思右忖,忽而困顿、忽而欢喜,就这麽着,在竹林一隅,就见一名英姿飒飒的男子,像发了疯似的,痴痴笑笑。 *** “花姑娘,夫人亲自做了‘裹蒸’,请你到偏厅品尝。”翠儿衔命前来。 “我不……”这几天,曹妤婕派翠儿来过好几回,就是想伺机问她嫁给梁柏书的意愿,她回避过几次,自然这次也不例外。 “花姑娘,夫人做的‘裹蒸’可是远近驰名,吃过的都说赞,一年难得天中节才吃得到,你不捧场说不过去吧?”翠儿机灵,一眼就看出花妍想拒绝,立刻截断她的话。 “这……” “夫人做的‘裹蒸’跟外头卖得不一样,花姑娘,你一定要尝尝。”小灵子跟在一旁帮腔。 花妍看看两人,知道避不开了,纵然她不爱吃食,也只得点头。 “太好了,那我们走吧!”总算请动她,翠儿和小灵子像是怕她反悔,按着她便往外走。 “夫人,花姑娘来了。”翠儿率先通报。 “夫人。”花妍进了大厅,这才发现两侧的客椅坐了三位与梁夫人相似年纪的妇人,还有梁柏书也在,他的视线朝她的方向看来,眸底含着她不知道的深意,她的心悴咚一跳,几日不见他,两人见面倒是有些生份了。 “妍儿你来了?快、快过来坐。”曹妤婕热给地拉着她在 (: ) 第 5 部分阅读 面倒是有些生份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妍儿你来了?快、快过来坐。”曹妤婕热给地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正巧坐在梁柏书的身侧。 他的气息慑人,时刻提醒着她他的存在。她低垂着头,是以没接收到众妇人的打量目光。 “妍儿,坐在那儿的分别是柏书的二婶、三婶还有大舅妈……今天她们都是来瞧你的。”曹好婕介绍着,眸子尽是满意。 “瞧我?”她不明白,猛地抬头,姿色与媚态立即惊艳全常 “是呀!你是柏书的意中人,不来瞧瞧怎成?你们不知晓,当初我一见妍儿,还以为她是妖魅变的……” “真的呀?我刚才也这麽认为呢!”大舅妈诚实地说道。 “你们好失礼,怎麽这样对柏书的心上人呢!”二婶看了花妍一眼,觉得这样讨论实在不宜。 “有什麽关系!妍儿大人有大量,不曾跟我计较呢,还是柏书有眼光。” “夫人,我不……”花妍试着澄清,她急忙看了梁柏书一眼,只见他笑睇着,没半点要解释的意思。 “唉,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叫我夫人,该改口了。”曹妤婕故作不悦,实则暗中帮木讷儿子追妻。 “夫人误会了……”他为什麽不解释?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再不纠正她们的观念,事态严重呀! 她焦急地再看他,他嘴角仍挂着笑意,急坏了她。 “还‘夫人’?定是这厅里都是长辈,教你不自在了。咱们老人家谈天,你们年轻人在这里也无趣,这麽着,柏书,你带妍儿去看划舟比赛吧!”曹妤婕不给她说话,继续说了几句,就是理由蹩脚、承认自个儿老也无所谓了。 “夫……” “喏,这‘金锭裹蒸’也带着,没看完赛事不许回来,回来同我报谁赢谁输了。”再度打断,顺势塞了几个裹蒸给梁柏书,示意他主动一点。 “是,娘。”梁柏书与曹妤婕交换了个眼神,这件事有某种图谋意味。 就这样,花妍就这麽地被梁柏书带出门了。 *** 走出梁府没多远,花妍便停了下来。 “花妍?”他回头看她。 “你跟你娘串好的吧?”她狐疑地看着他。 闻言,梁柏书一愣,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不去看划舟,要去你自己去。” 她转身就想回去,梁柏书一时情急,抓住她的手往怀里带,忘记了男女有别,喊道:“别走!” 花妍的视线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移到他的脸上,无形中像是在说:放肆。 “我……有话同你说。”梁柏书知道她的敌意与不悦,可这事放在心上好多天了,不说给她知道,就怕会失去她。 “说吧!”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浚河那儿去说。”他正选着小灵子指示的气氛绝佳的地点,当然,只有说和了才有月黑风高的夜晚 呃,大白天的,不能净想这些,他严正地警告自己。 “我不想去那里。”她不喜欢湖。 “不过娘交代要告诉她哪支队伍胜。去年是张家赢了,抱走了五十两的奖金,今年娘下注赌张家连庄……”梁柏书边说边将她往岸边的方向带,那儿有间客栈,可以观赏湖色,也方便谈事。 花妍当然看出他的不良动机,不过她没拆穿他,一来是他搬出了梁夫人这块大招牌,二来她暗想自己总得要克服心中的那道关卡,三来她也想知道梁柏书会怎样跟她摊牌? 当然,今日也可能是一个关键,留与不留的关键,说个清楚明白,是冷是暖,她将在今日承受。 此刻,她不禁忖想着上天冥冥的证定,她似乎一生都难逃天中节的无形魔魇。 吼……一阵吵杂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渐形渐大的吆喝与震动,将活动的气氛带到高点。 “来,这里。”梁柏书贴心地护卫她走进客栈二楼,一名店小二殷勤地上前领路。 楼上的窗桥边早挤满了观景的人潮,花妍所听到的吵杂声有一部份是从这儿发出,还瞧见几艘龙舟在湖上停着。 店小二讨好地说道:“这个位置正巧在浚河正前方,瞧比赛最好了……请问两位客倌要用点什麽?今儿个本店备有应景小菜、九子裹蒸、雄黄酒。” “就各来一点吧!”梁柏书说道,心思并不在吃吃喝喝上头,花妍亦是加此。 “是,两位客倌稍後片刻,菜马上送来。” 店小二离开後,梁柏书细心地将金锭裹蒸拿出来,拆开棕叶,递给她。“你先吃吧!” 花妍接过,瞧了眼,咬了一口,在嘴里嚼著,等着他开口,谁知,她吃了一口又一口,都快吃完了,他还是一声不吭。 店小二送上他们的点心,对他们既已自备了裹蒸又点裹蒸感到疑惑,不过倒也没多话就是了。 她眯了他一眼,他定睛地看着龙舟,张家、李家、钱家的旗帜飘扬半空,个个参赛者摩拳擦掌,一等哨音响起,杀声响彻云霄、加油声更是不绝於耳。 沉住气,她等比赛结束。 梁柏书不着痕迹地看她吃完一颗裹蒸,心头七上八下的,想说出口的话怎地变得好难好难,不过就是那三个字……竟需要那麽大的勇气。 不好问她要不要再来一颗,只好将视线落在外头的比赛,藉着别人的呐喊声来压过悴动加雷的心跳声。 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但要说出口怎麽那麽困难?他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来蕴酿自己的勇气…… 他有些无力地朝她一笑,她扫了他一眼,毕生的勇气又被清除光光。唉,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一点儿都没有错! 唇角动了下,他举杯说:“喝酒!”藉酒壮胆的意味浓厚。 看穿他的拖延意图,她拍掉他的手,喊道:“梁柏书,你不要转移焦点,有话快说。” “嗯……”从哪里开始说?他迟疑地抬眼,见她娇颜浮出愠色,却依然是那麽明艳动人,他的心陡地一颤,呼吸有些急促。 “你再不说我就当你……” “我爱你!”勇气突地集中,吼了一阵,终於说了。不过,爆发威力後的结果是他的脸又红又涨,浑身发热。 这跟花妍猜想的不一样,她以为他会搬出一堆道理说服她嫁他,没想到,他竟说出心底的感受。 有一瞬,她没法子反应。 “花妍?”他以为她会开心,照小灵子的说法是她想要听的是这三个字,他说了,可她却呆若木鸡,他做错了吗?又把事情搞砸了吗? 猛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再说一次。” “啥” “我说再说一次!”她要再听一次,好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梁柏书不自在起来。“我、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想听的。” “拜托你快说。”她的脸因期待而赧红,两人就这麽扭扭捏捏对望着。 “我、我爱你。[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没听错,她确实是听到了这三个字。 “没有没有,我不敢骗你。” “骗我你会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连孔老夫子都不会原谅你。”她再问他一遍。 “下地狱是一定会的,毕竟我染指了你,可是我真的爱你。”梁柏书早就有下地狱的准备了,但在这之前,他一定要她知道他的想法,纵然他也是日前才被小灵子点通。 “哦!”花妍听了他的保证,露出一抹微笑。她不会让他下地狱的,至少在她还是花精之前,她都会保住他。 “原谅我之前对你做的,我不是为了负责才娶你,我是真心想娶你……”把话说明白了,好像没想像中的困难,反而有体内情感被释放的快意。“只是当时我以为你是受了逼迫才跟我、那、那个,所以……” “所以提醒我,你是为了对我负责才提亲的?”花妍接了下去,对他提到欢好时便跳过的举动感到好笑,真是个古板的夫子。她也许该庆幸,他在床第之间并不古板。 “嗯。”梁柏书点点头,“但我不是不情愿娶你,我是心甘情愿的……花妍,你、你嫁我吧!我是真心想娶你。” “是吗?我不知道怎麽相信你。” 他的神情立刻沉痛起来,黯然的眸光低垂,错过了花妍狡黠的眼神。 “我知道你还不够爱我,我也没有什麽值得爱的,除了教书我一无是处,怎麽给你未来、怎么让你过好日子、怎麽……”像怕她不够清楚似的,他细数着自己的缺点。 突地抬眸,发现她含笑的眸色,这才恍觉中计。你在捉弄我?” “没、绝对没……” 就在这个当口,一名扒手趁他们不注意之际,飞快地从梁柏书的腰际边窜过,抓了他的钱袋就跑。 “你这小偷!”梁柏书当下反应,及时反拉住那扒手的领口。 扒手一急,将偷到的钱袋住窗棂边一丢,咚地一声,落入浚河理,整个过程快得教人反应不及。 “我什麽时候偷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扒手辩称,还猛力地扭着身,大喝:“快放开我、放开!” “你、可恶!”谁知梁柏书怒急攻心,重重甩开扒手,身子住窗边一跃而下。 哗地,跳进浚河中。 “柏书——”花妍吓白了脸,想也没想地跟着一跃。 “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顿时,整间客栈乱成一片。 啪挞! 身子重重坠落,恶水沾湿了她的躯体、闯进她的鼻与口,似要将她整个吞没。 就在她难受得以为自己将要死去,脑际闪过一丝不甘,她还没有跟他说清楚,他们都不能死! 她要找到他! 找到…… 她在浪潮中困难地睁开眼,无视眼里、耳边、胃腹间袭来的痛楚,兀自向前滑去,寻找那人的身影。 陡地,她腰际间一紧,如被水草缠住了般,箍得她动弹不得。 她使劲踢开,可惜无法,那强劲的力道往反方向拉扯着,将她的身子抓得更低了些。 她知道自己一定快死了! 怎麽会—— 已覆没的旧事,竟会重演—— 第十一章 “怎麽会搞成这样!大夫,我儿子没事吧?” “唉……” “大夫到底是怎样?你别光顾着叹气,还有那位姑娘呢?他们不会有事吧?” 曹妤婕拉着大夫,焦急的声调让随侍在侧的人也跟着揪紧了心。 昔日书院的学生看到梁柏书与花妍一同坠河,立刻到梁府通报,她随即派出全府家丁下河搜寻,没想到却抬回了两具躯体…… “唉,沉在水中太久,老夫也没有法子了。夫人,请节衷。” “什麽?” 什麽? 花妍的耳际依稀传来大夫的叹息,惊得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认出这里是梁府偏厅。 “呜……柏书、柏书,你怎麽可以抛下娘就走?你这个不肖子……” 呜…… 呜咽声震回她的意识,所有的思潮全数回笼,突地她翻身坐起。“柏书!” “妍儿妍儿,柏书死了……”曹妤婕偎在梁柏书身侧,哭得凄惨,整个厅内氛围哀伤、死寂。 “怎、怎麽可能?”她的心漏跳一拍,赶紧扑向梁拍书,他俊逸的面容平静、苍白,胸膛上该有的起伏消失了,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轻抚着他的俊颜,冷的!他躯体上应有的热度呢? 她慌,不相信他就这麽地离开了! “柏书,这个玩笑不好笑,你快、快起来!起来呀,你……” 花妍使劲拉起他,他是起来了,可她的手一松开,他又倒了回去,僵直地像是可任人玩弄的傀儡,此景教她的心都碎了。 “不可能,你明明、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你不是会泅水吗?为什麽、为什麽要跳下去?你说呀!你起来告诉我……”她激动地落下泪来。 “妍儿,别这样。”曹妤婕看她发了疯似的举动,心更加沉痛。 “不,你起来!柏书,你还没有听到我的回答,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你睁开眼看看,我是你的新娘呀!”见他仍是一动也不动,她浑身发冷,晶莹的泪珠成串自眼里落下。 “妍儿,别这麽折腾柏书……你要干什麽?” “我救他。”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捧起梁柏书的身体,试图要拉起他,花妍坚定的神色像在告诉众人,梁柏书还有救。 她说过不会让他死的,他不会死! 顾不得身分曝光,她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 “不可能的……大夫都说没救了。”曹妤婕摇头,不相信她还会有什么办法,她一定是受太大刺激了。 “他不会死,有我在就不会。” 花妍咬着牙,知道这样撑他绝对撑不到回宫的,迫不得已只好念了几句咒语,施法将他收进自己的掌心。 “我的天!”见状,曹妤婕吓得忘了眼泪。 “少爷人呢?”仆人们纷纷骚动起来。 “我会救回他的。”只丢下这一句,她身形一飘,就见一袭白影 推开门,灵动的眼眸四处梭巡,不一会,找到了放在柜上的仙水瓶,她取了就走,无顾於取仙水的顺利。 她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寝宫,知道时间不多,冲到床边,将仙水倒进他的嘴里。 “公主,你没受伤吧……” “没有。”她看着仙水灌进他的喉间,一滴不剩,现在就等他醒来了。 才喂完仙水,女王带着大批人马来到,威喝道:“妍儿,你好大的胆子!” “母后!妍儿自愿领罚。”花妍旋身跪下,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只有请罪。 一切都不要紧了,她怎麽样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没事、他会活下去。 “你可知偷仙水是死罪?”女王居高临下的看她,半丝动容的情绪皆无。 她当然知道,花妍紧咬着下唇,认罪的点头。 “你救活他,自己却要死,两人还不是得阴阳两隔,这麽做值得吗?”女王身上散发出一抹死寂之气,让在场的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知道即将有一场死刑要执行。 “值得!母后,妍儿只是小小花精,他不久就会忘了我,死别的痛楚就由我来受、我来尝就行。” “你真那麽爱他?才下山短短几天你便愿意为他死?” “母后,你很轻易就得到父王的爱,也不曾尝受过失去的痛楚,所以你不能明白孩儿此刻的心情,那苦楚好比死去、如心被剜去了般,孩儿尝过一回,不想再尝了,若柏书他、他像孩儿的爹亲那样死去,孩儿宁愿现在就随他而去,也万万不愿独活。” 女王恍然明白,原来妍儿从不曾自宿命中挣脱出来,她不曾表现於外,并不表示她忘了前世轮迥,今生成为花精的她仍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 “你这个傻瓜!难道因为这样,你情愿犯下死罪也要保全他?他值得吗?若是他知道你是花精,说不定不稀罕你救。”过去,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她看过太多凡夫俗子在得知心爱的人是花精之後,恼羞成怒,愤而休发!她无法相信妍儿遇上的男子会有什麽不同? “就算是如此,孩儿也甘之如饴。”花妍无怨无悔的说,神色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见状,女王轻叹口气,这孩子就是固执,但从她的态度看来,自己是说服不了她了。 “你无法证明什麽了!你只能为你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女王?”众宫女惊呼,这犯罪的不是一般人,是公主呀!女王怎麽能够狠得下心? “母后,降罪吧!孩儿不会怨你。” “很好,你知道母后是不能偏袒任何人的。” 花妍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床上的梁柏书,她很想再跟他说几句话、确定他会平安。 但不行了,她不再有机会……幸而她清楚仙水定能让他苏醒,她放心了。 “把公主带到花园。” “女王……” “怎麽,我的命令没有人听了吗?” 此言一出,侍卫们不敢再有异议,拉着她的手,缓缓地走向花园,像是执行死刑的囚犯,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从今以後,她的身躯将化为无形,飘到不知名的地方,再也拚凑不回,她也将忘记他,短暂的十七年不曾出现过,再也没有人记得她…… *** 一对黑眸猛地睁了开,梁柏书先是眨了眨眼,看清四周环境,仍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他脑中最後的印象是…… 对了,他在等待花妍的答案!然後他记得自己的钱袋被偷,他抓到扒手,但他将钱袋往浚河里一扔…… 找到钱袋了吗?他拍拍自己的身侧,除了衣裳还好好的之外,没有半点发现。 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这充满花香气息的房间是谁的? 他慌忙地起身下床。 “梁公子!你终於醒了。”宫女及时推开了门,对上他的眼,看他的眸光一点儿也不陌生。 梁柏书感到奇怪,他并不认识她呀! “你是……” “我是花萼国的宫女,是我们公主带你回来的。“公主?”眸子盈满着疑惑。 “公主她……”宫女咬咬牙,最後才像下重大决定似的,吐露出一切。“我们公主就是花妍,花萼国里住的都是修炼千百年的花精……” “修炼千百年的花精?”他愈听愈不明白了,整个说明的过程中,他只知悉一个花妍。“她呢?” “公主她、她为了救活你,已、已经被女王处死了。” 梁柏书被她的话震慑、无法动弹。 花妍死了? 不!这怎麽可能? “她在哪里?我要见她!”他失去理智地大吼,摇着官女的肩头,激动的情绪教他完全不能再理会什麽花精、妖怪,他只要见她! “不许为难我的人!”女王倨傲地走进来,身侧的两排宫女尾随,每个人的面上都是凝重、肃冷。 “公主!”刚才的宫女对着一名站在最前头的官女喊道,就见那宫女一手捧着一只绘着美丽色彩的晶盘,上面盛著几片红色花瓣。 “妍儿已经死了,这就是她的形体。” “不,你胡说!你是谁?凭什麽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的心正一步步地走入惊恐之中,浑身的温度像坠入冰窖般寒冷,拒绝承认她们这一群人的谬论、拒绝相信她已死。 “我是妍儿此生的娘,若不是因为你,妍儿也不会早早结束十七年的性命。” 她诉说着花妍前世,也说明花萼国的诅咒,更把花妍选择他的决定告诉他。 女王的神情冷然,眼眶却是泛红的。 “我不相信。”他摇头,难以置信地喃问:“花妍怎麽可能这麽轻易死去?她不是花精吗?为何救不了她自己?” “偷取仙水是死罪,我不能循私。而你,一个凡夫俗子,我不相信你能给妍儿任何幸福,所以,妍儿死了正是最好的结束。” “就因为你一迳认定我无法给花妍幸福,所以你让她受死罪?因为死去比面对我好?”他激动地喊着,此刻根本无心去想花妍是花精的事实。他只知道,他们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误判而死别,她不曾给过他们机会,证明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并非事实。 “你太武断了,就因为你的武断,枉送了我和花妍的幸福,若是如此,我情愿死的人是我、是我……”一滴滴的男儿泪沿着他的面颊淌下,他痴望着那晶盘上的红花瓣,唯一的感觉就是心痛如绞。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却又如停止一般死寂,天地间再没有任何声响,唯独他隐忍的啜泣声。 “把它给我!” “不可以。”官女立刻护花。 梁柏书冷眸一凛,看准方向,探手去龋 宫女一看不妙,退居众侍卫的身後,侍卫们立刻拔剑相向。 “你不必费力了,你不可能赢得了我们。” “是不是只要我赢了你们,花妍就让我带走?” “就算你赢了,花妍也不可能起死回生,要这几片花瓣何用?”女王故意惹怒他似的,抓起花瓣往半空洒下。 他的目一眩,身子想也没想地往前一跃,盛住片片洒落的花瓣,跟着抄起晶盘往怀里一塞,护住她的态势明显易见,接着,迎向每个攻击他的侍卫,打破不与女人交手的惯例。 “别让他逃了。”女王一声令下,侍卫的攻势更为凌厉,尤其是她们还漫天洒下不知名的香粉,他嗅进些许,已头晕目眩。 不,他不能倒下! 他要带她回去,即使是娶的是她的牌位、举行的是冥婚,他将义无反顾,这道强烈的意念从脑中猛然窜出,震醒了他,原来在他倾心於她的同时,自己已愿意为她付出这许多。 他喜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也远远胜过他所承认过的一切。 他要舆她一辈子共守,念头甫起,下一瞬,他抽起一名侍卫的剑,开始对抗,凭着心中的信念,反抗著眼前的一切。 女王不是没瞧见他眼里的坚决,那与妍儿知道死期将至时,所流泄的情感一模一样,但还不够,她不知道他会坚持到什麽程度,她对他的考验还不够。 “蔼—” 他被侍卫刺中手臂,身子退了几步,趁势而上的侍卫又伤了他数刀。 无视於鲜血流下,他力拼到底,执意带她离开。 “放弃吧!你是无法带着妍儿离开花萼国的。”在他被推到墙角之际,女王故意劝道。 “我不相信!”他以剑挥开她们的包围,也因此再被划了一剑,长长的血痕浮现,触目惊心。他没有费心多看伤处一眼,只是凝定地看着女王走向自己。 他的目光炯炯,嘴唇紧闭,似乎意会了自己真的无法离开,牙根一咬,求死心切。 “拦住他!”女王看出了他的意图,更讶异他的决心,连迟疑和思索的片刻也不愿意留,就这麽地一心求死、咬舌自荆 好一个多情种! 妍儿确实没有看错人,女王不禁赞叹,见他为妍儿所做的一切,再不成全,这世间便会多了两条冤魂。 侍卫橇开他的嘴,不让他死绝,动作与刚才相反,取剑夺他的命是吓唬,并非真想要凡夫俗子的血染红了花萼国。 “你、你是什麽意思?我连决定死期的权利都要交给你吗?” 梁柏书憎恨的眼神犹如在控诉她是个暴君般,恨不得啃食她,好为花妍赔命。 “你若死了,只怕妍儿也要跟你去了。”女王略带深意地笑了,一只素手在半空中扭绕,唇里吐着神秘的咒语,就见藏在梁柏书怀里的花瓣飞出,数片花瓣在空中形成一个体,透明渐转清晰,虚幻化为充实,香气迎人。 “花妍?”他震惊地瞠大了双眼,排开众人冲上前,一把牢牢将她抱紧。 “妍儿,他通过考验了。”女王宣布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花萼国的花精,跟他下山去吧!” “母后?”花妍不确定地看着她,在执行死刑的那刻,她被一道香气迷昏了,再醒来,全身轻飘不实,好似轻松通意,却又有一股形容不了的力量在她体内缓缓地流失。 “记得那个诅咒吗?你和他都已通过考验,咱们母女情份已尽,下山去过你的日子吧!”女王与侍卫们同时转身离去,不再看她一眼。 “母后……”她追上前,只见众人与华丽的宫殿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是两人初识的地方。 “怎麽会这样?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花妍喃问,一股空虚闯入她的心间,一切是那麽地虚幻不真实。 梁柏书将她拉进怀里,眼前的事是如此不可思议,却又如此惊心动魄,他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全都不见,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 “我会照顾你。”他坚定沉稳的声调像一股暖流,流进了花妍的心窝,暖了她的心灵。不管别人怎麽看你,你都是我梁柏书的妻子。“嗯……你不怕吗?”花妍抬头问道,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像初见他那时一般,轻易地被他吸引。 “怕?你只是一朵石榴花、一朵孝顺感动天的花儿,我有什麽好怕的?”比起作奸犯科、盗淫掳掠的人来说,她善良无害许多,即使是精怪,又如何? 花妍闻言,心中撼动不已,迷醉的忘去了失去花萼国的悲伤。“你知道吗?这可是你说过最美的一次情话。” “呃……我、我是说实话。”梁柏书脸上霎时羞赧,浑身严谨起来。 眼见他可能要就搬出“道德说”,花妍立刻喝道:“我不许你在这个时候放开我。” “我不会。”这次他的答案教她意外,“我会抓住你,一辈子。” 她先是愕然,盯看着他沉凝的神色并不像在说假,心着实地落下了,落在他身上,不由分说地住下、紧紧地扎了根。 “你愿意吗?” 她不解地看着他。 “愿意跟我一辈子吗?”他想起她还没有给他答案。 “嗯,我当然、愿、愿意……在客栈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唔……我、我还没有说完……”未了的话被他激情的吻吞下他的肚,他明白了、她也明白了。 一阵天旋地转,他终於放开了她!两人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却彼此情深地看着。 “没想到你这麽热情。”花妍忍不住地喃道,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 “是你让我忘了这里是哪里。”梁柏书在激情之後,惊觉此处是何处,自己居然干下……想到这里,骨子里的失控羞於见人!躲了回去。 “明明就是你自己,真是不害臊……” 她喜欢看他为她失控的样子,也喜欢他因为道德而显得懊恼……她喜欢他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情潮,不过,她还不打算告诉他! “我们回家吧!”他假咳了声,试图挽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嗯。”回去後,她要怎麽跟梁夫人解释这一切呢?呃,等等——“你为什麽要跳下浚河?钱袋掉了就掉了……” “钱袋里有你的香包!”他解答,不好承认自己为了她亲手做的东西,做了偷儿,真是愧为师表。 “香包?就为了个香包差点儿害了你一条命,我……” 何况,她绣的那几个香包都不满意,早就被她扔了,他居然在她不知情之下,又捡了回来! 破烂香包岂值他拿命去换? “嘘!我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你!我该拿你怎麽办?要不是有母后的、呃,娘的仙水,我不就……” “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知道你有多爱我!” “我现在也知道你多有爱我了。” 两人相视而笑,浓情在彼此间传递,花魅短暂的一生,结束在爱潮里。 尾声 令梁柏书与花妍惊讶的事,是梁府上下对他们的记忆只到了天中节这天。 一早,众人忙着祭祀、宴客。 曹妤婕则忙在厨房里做裹蒸,梁柏书的二婶、三婶还有大舅妈正从家中赶来拜访,他们两人经历的一切不曾在其它人身上看到。 清除记忆,这是母后送你的结婚礼物! 两人的耳边响起了女王的声调,恍然明白,也更加珍惜此生难得之缘。 天中节对花妍的不堪回忆,因梁柏书的加入生变,她不再惧怕百毒月、不需愁苦於前世轮回里、不用阴郁孤单过此生…… 又,数月後,京城传来捷报。 上京赴考的唐仲絮如愿高中探花,即将返乡并答谢师恩,并奉上皇帝亲笔所提“万世师表”之牌匾,预料,将为梁柏书引来更多求学的学子。 而他与丞相千金的爱情故事也将划下句点,这可是另外一个缠绵的故事。 —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