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妾奴》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芥蓝yan [正文:楔子] 大唐末年,大辽国不断派兵攻打中原地区,不久,黄河以北地区相继失陷,逐渐被划为大辽国版图。[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明宗天成三年,我刚过了十八,大唐皇帝便派遣父亲驻守云中,与大辽国做最后抗争。时值初夏,边关混乱,杂草丛生,处处荒芜,父亲带领全家一齐迁至边关云中,号令全城百姓一起死守城关,理所当然,娘和我,也同样战甲着身,挥剑跨马,与辽国的军士们奋力周旋。 老实说,我痛恨战场,痛恨杀戮,我也并非属于英勇赫赫的巾帼女雄,一切,只因无奈。 “温儿,瞧你,连身像样的女装都没,父亲对不起你啊,也对不起你娘。” 父亲常常自责的盯着我,我明白,内心深处,父亲其实是渴望我能身为男儿,与他一起驰骋纵横于沙场,敬忠于唐主,以恢复昔日大唐的繁盛。 但是,这只能是父亲的梦而已,如今的大唐国已经不堪一击,内有农民起义,贵族圈地,奸臣谋反,外有西夏崛起,大辽夹击。 民心不再,国将不再,终究,只是个乱世! 一年之后,云中终于失守,辽国铁骑军攻破城门,顿时,城内一片狼籍,哭声响彻整片云霄,一夜之间,幸免百姓全部被俘,成了辽贼战奴。父亲带着仅剩的将士们仍在拼命撕杀,杀红了眼,杀湿了脸…… “温儿,保护你娘,还有这些女眷们,快速逃出云中,温儿,不要念着爹,爹求你,护着你娘出城吧!”浑身是血的父亲双目渴求的看着我。 半晌,我终于点头,硬拖着泪流满面的娘,带着几名女眷,在父亲的护卫下,强行逃出了城,母亲一路哭闹着面向父亲挥舞长剑的身影,肝肠寸断,同行的女眷们也都纷纷看向云中城门的方向,默默亦或压抑的流着泪。抱着娘,我向她保证: 安顿好她们,我会回来,回来救我的父亲,一定! 回来救父亲,只为心中有个安慰,知道不可为,却是抱着与父亲一同存亡的必死决心。趁着深夜,偷偷潜入死寂一般的云中城,仔细搜寻着父亲的身影。时城中血腥一片,除了满地的阴冷尸体,竟是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借着稀稀疏疏的星光,唯有我,沿着城墙在城内独自徘徊。 突然,远远的,一簇簇昏黄的灯光闪过,随即阵阵仓促的脚步声跟着临近,在我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时,昏黄的灯光瞬时就点亮了我的周围,照上了我的脸。 “嘿嘿嘿嘿……竟还有漏网之鱼,还是个白嫩的娘们……拿下。” …… [正文:被俘失身(一)] (一)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云中城以北,已为沙漠地区,实在寒冷,我与大部分被俘汉人女子一起,在辽军铁骑兵的军营内,做些粗重的奴活。我有些庆幸,这些天以来,我们并未受到女人在沙场极有可能遭遇的凌辱,然而,可笑的是,我的庆幸未免来的过早了些。 “这些女人,论相貌姿色,分成三六九等,分别给各位大人将军们送去。” 辽贼的一声令下,军营内顿时变的鸦雀无声,短暂沉默之后,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领头响起,随即所有女子都反应过来,纷纷跟着哭闹起来,悲凉的声音震撼了整片沙场。 “不准哭,不准哭,娘的,你们还不快动手。”辽贼失了耐心,随意拖了一个女子,就大声吼道,“这个,送到萧督尉帐营。” “大人,求你,求你,放了小女子吧,来生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放……” “少罗嗦,给我立即拖过去。”辽贼丝毫不为女子的泪容所动,凶残的将她一脚踹出,命属下们将她拽离。 “这个娘们不错,就给述律副将吧。”踢走了刚才那位女子,他又随手指了一名女子。但是,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女子并未像其她人一样,哭哭啼啼的向辽贼求饶,而是缓缓站起身,趁所有人不备,她猛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柄匕首,迅速向辽贼刺了过去。 “娘的,还是匹烈母驹,找死。”毕竟是久战沙场,那辽贼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弱女子,又怎可威胁到他,立即的,他一个转身,女子手中的匕首下意识向她自己的小腹刺了过去。 “啊——” 我的四周,女人们终于止住哭声,惊恐的看着匕首刺进女子的小腹,看着她,慢慢倒下……不,不能再忍!我是守城将军的女儿,是大唐李姓后人,怎能眼睁睁看着汉人女子们受到这些辽贼的欺辱?我清楚,我改变不了她们即将受到的命运,但是,即使无能,也要争斗,能杀一个是一个,我,只求做到无憾。 “这个小娘们黑不拉及,太丑,就留给兵士们一起享用,嘿嘿嘿嘿。”该死的辽贼已经到了我的左边,他一脸奸笑的指着我身边的黑瘦女孩命令道,小女孩低着头,已经吓的瑟瑟发抖。 “嘻嘻……这个还算白净,就给……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向我伸出魔爪的一刹那,我迅速从小腿腹上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向着他的下腹,一剑刺下……毕竟受过父亲简单的训练,我快速的一剑刹那要去了他的狗命,最后一口气咽下之前,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恶狠狠的瞪着我。 “你的狗命,抵不上她的一半。”我指了指刚才被他刺死的女子,冷然道。 沉默,可怕的沉默,所有人仿佛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反应。 “姐妹们,与其受到侮辱,不如与这位姑娘一起,跟他们拼了。”半晌之后,一道高亢的女声忽然震彻云霄,我诧异的向她望去,不禁钦佩她的勇气,到底是边关女子,比起我江南水乡的柔情女子们,更多了一份男儿凛然之气。 受到了她的鼓舞,我无惧的举起短剑,再次向身边的贼子们挥舞了过去,而她,也冲出了人群,扛起原本放在地上的农具,一把向身边的士兵掀去,而另外的被俘女人们,也纷纷效仿,哭着,喊着,吼着,抓起地上的石头,铁耙,木杆,与大辽侍卫们拼起命来。 场面,一片混乱! [正文:被俘失身(二)] (二) 混乱,只持续了几个时辰。 女人们被重新聚集在军营阵地中央,长发乱了,嘴角破了,裙衫碎了……我和那名一同领头的女子一起,被侍卫们架到了最前排,扣跪在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面前,与她相视一笑,算是招呼。 “杀我铁骑军总教头,该杀!” “报——” 突然,一个侍卫从远处跑了过来,冲到架我的侍卫们面前,随即在那名将军的耳边耳语一番。接着,就见他立即恭敬的起身,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就命下人将我带下。 “妹妹,保重!”她面色凝重的向我点头,预料到等待我的将是最惨缳的命运。 这是军中最深处的营帐,地上铺着乳白色的地毯,我,就是被那帮辽军的侍卫们极其粗鲁的一把推了进来,跌倒在这与军营极其不融洽的干净地毯上,帐内,只有一张宽厚的行军大床以及一张低矮木案,哦,帐布上,还挂着一柄黑色长剑。 我忐忑不安的跪坐在地上,等待未知的命运。 天色越发阴沉,眼看天渐渐变黑,心也越发不安起来,夜,容易让女人觉到恐惧。天黑透时,帐外终于有了声响,我竖起双耳,仔细倾听,外面似有马蹄撵过,不一会儿,蹄声渐止,外面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然而,再怎么紧张,帘子还是忽然被一只大手从外面一把掀了开来,我的身体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双眼直愣愣的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好强悍的一个男人!比起普通的中原汉人,他大概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的长毛绒帽,一双湖泊色的深眸仿佛时刻闪着寒光,嘴唇薄而狭长,紧紧的抿在一起,下巴瘦削却坚毅,一身金黄色的绒毛长裘,配上他修长强健的身材,近距离的看着,像极了一头高贵的狼。 瞪着他的双眸,我忍不住再次瑟缩了一下。 “就是你杀了我大辽的部将?”他经过我身边时,忽然出声,语气中透露出怀疑,似是不相信我一个女人,竟然不费力气的杀了一个勇猛的大辽国男人。 我迟疑一下,接着点头回答:“是,两国交战,不应该凌辱普通百姓女子。”内心深处我有些渴望拥有不凡气质的他能与一般的辽贼有所不同。 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错的可笑,我的回答,只令他寒眸一闪,嘴角随即勾起一抹冷笑。 “不该凌辱!”他似是玩味的重复着这个词,蓦地,他右手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弧线,继续道,“既然大唐的男人保护不了你们,那就只能做我们大辽男人的女人……来人!” 我愣住,呆呆的瞪着面前这个一身寒气的男人,狼,比起凶残的狼,他的表情,看起来更为阴冷可怕啊! 两名侍卫应声进帐,跪拜在地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给你们享用了,让她看看大辽国男人的优秀。” “是!王!” 王……我再次愣住,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就是大辽国的帝王?就是喜欢四处征战,不断欺辱我汉人的残暴辽王?就是日日攻打各国,嗜好掠夺财富与奴隶的……等不及多想,那两名侍卫已经迫不及待的欺了上来,我连连后退,愤怒的向营帐角落靠去。 “哧——” 袖口撕裂的声音,我的身体几乎已经贴上了帐布,眼前的两个男人正一脸邪笑的看着我,就仿佛看一只到嘴的肥肉,我眼角悄悄的瞄向身后,那里,正挂着一柄长剑。 “哧——” “啊——” 胸前的衣服被撕碎的一刹那,我的右手迅速摘下长剑,猛的向面前的男人刺去,随着惨烈的一声尖叫,一注鲜血立即溅起,飞溅上乳白色的地毯以及暗色营帐。 “把他拖下去。”远处的他,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命令。 “是!王!” [正文:被俘失身(三)] (三) 又是沉默! 我双手始终握住长剑,双眼死死瞪着不远处的他,以掩饰内心真正的恐惧,尤其当他勾起嘴角的时候,隐隐中,双眸着含着嗜血的杀机,我断定,这个男人,是彻底的冷酷,冷酷到无情,是彻底的嗜杀,嗜杀的毫不犹豫。 “呵呵呵……不错,配的上我大辽国的男人。”他笑了,笑的鬼魅,一边笑,双脚一边向我的方向迈进。 “啪——” 就在他与我,仅有一步之遥时,我手中的长剑倏地挥出,猛地架上他的脖颈,道:“再移动一步,你的下场就和刚才的侍卫一样。”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根本就是颤抖着的。 “你在威胁本王?”他挑眉,不屑的反问。 “那就试……啊……” 试试尚未说完,双手刚要转动长剑,企图趁他不备,突然袭击,谁知,竟被他轻易察觉,就看见他忽然转动右手,随即“砰”的一声闷响,我手中的长剑已经落到遥远的地毯上。 “本王向来厌恶被人威胁……既然不中意本王的侍卫,那么……本王如何?”他再次邪笑开口,双手还不忘慢慢甩开金黄色的绒毛裘衣,露出里面白色软布长衫。 “需要本王的女侍进来帮你?”见我一动不动呆立在原地,他突然双手击掌,不一会儿,从帐外走进两名侍女模样的年轻女孩。 “伺候她。” “是,王!” 侍女应完,立即转身向我,我清楚她们的任务,本能的反手下意识推开她们,但却是徒然,辽国女子原本就比较强壮,加上她们两人一起使劲,只消片刻工夫,我就已经被她们紧紧钳制住。没用的,没用的,成了俘虏,注定的命运,不是他,也会换作别的男人,徒劳的反抗之后,我终于安静下来,他渐渐不耐烦的眼神告诉我,如果我再不接受现实,那么或许会受到更残酷的惩罚,被俘当日,我就想到这个结果,不是吗?能躲多久? 好累! 默默闭上双眼,任眼前的女子粗鲁的“扒”掉我一身的长裙,任她们将我脱的一丝不挂,任她们将我抬上帐内唯一的床铺。 …… 没有柔情,没有怜惜,更没有轻抚,他的硬挺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的挺进,痛,突如其来的钻心疼痛,令我下意识想蜷起双腿,然而他沉重的身体却狠狠压的我不能有半点的动弹,忍住剧烈的痛,不在贼人面前流泪。 伴随着他的律动,疼痛终于有所缓解,渐渐的,竟有一股奇妙的感觉,逐渐在全身蔓延开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变的越来越陌生了,不,不能这样,我努力让自己变的麻木,一动不动的任他抽动,就像一根毫无感觉的木头。 半晌,他终于抽身离开,起身,命人伺候沐浴,我慌忙从床上爬起,腰,腿,有些酸痛,不过无谓了,迅速找齐有些破碎的衣裙,乱糟糟的重新披上身,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床上,一小撮暗红的鲜血,刺眼醒目,仿佛在嘲笑我,已经失身的现实。 穿戴完毕,我缩在墙角,而他,沐浴更衣完毕,似乎早已忘记了我的存在,径自躺回床侧,闭目就寝。 [正文:被俘失身(四)] (四) “起来了——起来了——死奴隶——” 隔日一早,迷迷糊糊中,我被人踢醒,睁开双眼,原来是一个大辽侍卫,正不悦的瞪着我,下意识的,我扭头看向床头,空的,看来已经出去了。 “还磨蹭,还不快出去干活。”侍卫又补了我一脚,我迅速起身,本能想还他一脚,但却因为长时间的蜷缩着,这么突然一站,双腿立即一麻,若不是及时扶住帐帘,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了,狠狠白了侍卫一眼后,我瘸着腿,摇摇晃晃的走出帐外。 “妹妹!” 刚走到劳作场,身后就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我立即转身,原来是她,那位与我一同领头抗斗的女子,见我安然无恙,她似乎松了口气,在遥远的塞外,能遇到如此温暖的目光,我跟她一样的欣喜。 “叫我喜娘,云中城内,我见过你,你是李将军的女儿。”见四下里无人,她拉过我,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大惊,她竟知道我的父亲。 “那我父亲,他,他……” “还活着,被辽贼囚禁了,我的夫君也一样,哦,对了,我是石副将的媳妇,我的夫君一直跟随着李将军。”她的消息再次让我震惊和雀跃,父亲,竟还活着。 “喜娘,知道他们被囚禁在什么地方吗?”我急切的问。 她摇头道:“还不清楚,应该不远,待我打听清楚了,再告诉妹妹。” “我叫李温,叫我温儿吧……谢谢你,喜娘。” 寒冷的塞外,漫天蔓延着冷气,虽然已快五月,但口里呼出的空气,仍是冰的,教场上,零零星星几个辽国侍卫在做着早锻炼,我们几个女战俘一同清理教场四周的脏物。清晨,真的是冷极了,衣服又单薄,我不断哈点热气,使劲搓着双手,努力让自己感觉暖和点。 慢跑的几个侍卫经过我们身边,其中一个忽然停了下来,停在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前,一脸不怀好意的瞅着她,女子恐惧的停下手中的活,身体也渐渐跟着发起抖来,一会之后,另几个侍卫们也一同停下脚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嘿嘿嘿嘿……你过来。”侍卫淫笑着向年轻女子靠了过去,他身边的同僚们也跟着嘻笑闹起哄来。 “大……大……大爷,饶……饶……” “嘻嘻嘻嘻……今个你命好,不用再做这些脏活了,过来伺候伺候大爷几个。”侍卫的言语油腔滑调的,令人一阵阵反感。 “大爷……爷……饶命……饶命啊……”女子已经吓的脸色煞白,“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乞求他们放过自己,只可惜那帮禽兽根本不曾当我们汉人俘虏是人。女子的恐惧反而刺激了他们征服戏弄的快感。 “来吧,好好伺候爷们几个。” “哧——” 好熟悉的衣衫被撕碎的声音,女子吓的立刻尖叫起来,使劲挣扎着,眼看着一身的衣裙转眼被撕成碎片,那些可恶的辽贼们将她团团围住,万分享受着女人的恐惧与惊叫。 “呜……求你们,求你们放过我吧!”徒劳的挣扎之后,女子终于痛哭出声,声音凄惨而悲凉,紧紧的楸住不远处的我的心,我帮不了她,真的帮不了,可是,看着她逐渐变的一丝不挂,看着肮脏的男人逐渐扑上她的身……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们这些畜生!” 再也容不得多想,就在那为首的男人趴上她身的那一刹那,我抡起手中的铁锨,猛的向他的后脑勺砸了过去……血……血顺着他的后脑一直流到他的后背,流到了地上,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我又杀了一个人! 既然开了头,就没理由突然停止,趁他们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我再次抡起铁锨,向另外一个侍卫一把挥去,挥去……挥红了眼,挥乱了发,一瞬间,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意识,只是一个劲的猛烈挥舞着手中的铁锨,见到大辽的男人就毫不犹豫的挥坎下去。 我,积累了太久的阴郁,需要彻底的发泄。 …… [正文:被俘失身(五)] (五) 我没指望能继续苟活! 再次被辽国的侍卫们五花大绑着架到听说是副帅的营帐内,我就认命的等待我的死逝。不过有些可笑,这些男人,有必要如此大绑着我这个汉人女子?哦,想想也是,双手举着铁锨,狂乱挥舞的时候,我的模样定是嗜血非常,到底是大唐赫赫有名的李将军的女儿,大概骨子里,就有着父亲的血性。 “堂堂大辽国铁骑兵的侍卫,竟被一个小小的中原女奴打死?”营帐内的副帅问话时,一脸的漠然。 “堂堂大辽国的铁骑兵,不仅骄奢纵淫,而且纪律松弛,这样的军队再勇猛,也是一时,今日也只不过被一个小小的中原女子打死。”我冷哼一声。 “是吗?”他随意瞥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带了一种天生对女人的不屑,也或者是对汉人女子的不屑,随即他向手下挥挥手,继续漠然道,“只是一个女奴而已,随意找个地方杀了。” “可是……副帅……”侍卫为难的开口,“她昨夜伺候过……王!” “哦?”他看起来微微有些惊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实话,契丹男子多高挺,脸部线条也比汉人男子更为突出周正,双眼多狭长且深邃。 “那就暂且收押大牢。”他再次不耐的挥手,侍卫领命,立即拖我走出副帅营帐。 被扣押在辽军大牢,似乎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再继续受到女奴该有的凌辱,每日吃着看守送的稀粥烂叶,时日匆匆竟也不发觉,外面的人大概早已将我这个小小的俘虏给忘记了,每日吃完就蹲在大牢角落,蓬头垢面,浑身散发出难闻至极的恶臭,连送饭的看守每路过笼牢,都忍不住嫌恶的捏紧了鼻子。 直到感觉天气越发热了,即使坐着一动不动,浑身也是汗流不止,我以及一些与我一同长久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囚犯们才终于又被人记起。 “出来了,你们这些猪猡,他妈的,熏死人了,上头来了命令,发配你们去大漠。” 大漠! 发配去大漠,那么,意味着我离中原,离我的家乡,离我的父母越来越遥远了啊!今生,还有机会再见了吗?而且如今的我,也已经失身,不再是当初的父母掌心里的娇贵小姐,他们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出了昏暗的牢笼,我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囚禁了一个多月,转眼,已是夏季,大漠里的夏天完全不同于我们中原,大漠里的清晨和夜晚,气候说不出的凉爽,入睡时甚至需要盖上厚厚的棉被,然而到了中午,打太阳升起时,漫天的黄沙立即变的滚烫,连偶尔刮起的风都是热的,炎炎的烈日时刻炙烤着大地……我们,就在这被烈日焦烤的黄沙中,劳作。 大辽国的王,命我们这些奴隶——他从四处各国俘虏来的奴隶们,在漫天黄沙中,盖一座奢丽行宫。据说他的残暴无情,冷酷嗜血,连当今的太后也奈何不得。 [正文:银雪狼湖(一)] (一) 大漠中有绿洲。 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离行宫奴隶们住的营寨不远处,有一片天然绿洲,绿洲中央是一池清澈见底的湖,湖水四周种满了高大的树,郁郁葱葱的,树下是高高矮矮的黑黄色石头,一块连接着一块,围满了整片湖。 这么美的湖,只是夜深人静时,我才敢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过来享受,独自待到隔日清晨繁星即将沉落的时刻,才匆匆忙忙跑回营寨,与千千万万个奴隶们一道,继续辛劳修建大辽王的行宫。 唉! 躺在大石上,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逃跑是万万不可行的,这大漠之中,别说一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即使迷失不了方向,也终会因为缺水缺食物或因烈日爆晒而死,总之,一个人,甭想生存。 “嗷——嗷——” 正胡思乱想间,不远处的树丛里忽然传出一阵奇怪的低呼声,一开始以为只是风声,待仔细倾听时,才猛然觉得不妙,这种有一声没一声的嗷叫,分明就是,就是……狼嚎啊! 我倏地从大石上坐起,整个身体也蓦地绷直,不错,是狼嚎没错,不过,声音有些微弱,而且似乎还很痛苦,我缓缓站起身,寻着声音,渐渐走了过去。 哦—— 的确,的确是狼没错,只是,好小的一只狼啊!看样子应该是刚出生不久吧!一身纯白色的短毛,楚楚可怜的双眼,此刻正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一块方石底下,呃,细细的小腿肚上隐隐还有些血迹,怪不得叫的凄惨,原来是受伤了。 我忍不住向它伸出双手,谁知小家伙竟是一脸的戒备,见我向它伸出双手,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向后缩去,实在无地可缩了,竟忽然张开小口,试图想龇牙咧嘴的吓退我。我好笑的拍了一下它的小脑勺,不理会它的抗拒,一把将它抱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抚摩它的后背,好让它安稳下来。 还好,伤口不大,应该是在慌忙行走的过程中,被树枝或者石块所划到。我掏出衣衫袋里的破手巾,轻轻在它腿上系了一个结,小家伙呆呆的看着我,总算明白我是一片好心,要救它来着,包扎好伤口,它仍可怜巴巴的瞪着我,不用猜我也知道,它一定是饿了。 “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把它重新放回大石下,我迅速起身,向奴隶营寨跑去,这只小狼,浑身雪白,真是高贵极了。 再回到绿洲小湖,已是两个多时辰后,我一路小跑着冲进树林,冲到湖边,正准备低声呼唤“雪狼”,这是我刚才在路上为小狼取的名字。 “哗——哗——” 忽然一阵阵细碎的水流声及时刹住了我的足步,我慌忙隐入树林间,偷偷向湖中央瞧去,当我瞧清湖中央的那一刹那,我倏地惊住。 这是怎样一番诡异又神秘的景象! 湖水中央,一位身材极其修长的男子,正昂首迎着夜空,银色的月光下,他一头的长发,不断散发出银色的光芒,半裸的上身,纠结的肌肉,也同样泛出冷然的银色,连他四周的湖水,在朦胧的夜里,也透露出褶褶诡异。 他,是人世间的男子吗?或许,是来自魔间的鬼魅吧! [正文:银雪狼湖(二)] (二) 他是人间的男子! 我隐没在树林黑夜之间,惊诧于他的邪美,半晌之后,他终于缓缓走出湖中心,走到岸边,随手撂起放在大石上的白衫,不远处,是一匹纯黑色的高大战马,此刻正发出“嘶……嘶……”的低呜,好似等待主人的时辰过分长了些,等的它都有些不耐烦了。 随意披上白衫,朦胧月色下的他,似乎轻轻拍了拍战马的额头,随即,黑色战马忽然挺直身体,抬头长啸一声,刹时,男子“噔”的一下,立即跨上战马,瞬时向遥远的沙漠中驰骋而去,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片刻之后,我终于完全缓过神来,连忙从树林里跑出,跑到雪狼先前躲藏的方石边,哦,幸好,幸好还在,好家伙,正眯着一双大眼假寐呢,看到有人靠近,它立刻警戒的立起身体,竖起粉嫩的双耳,我笑着拍拍它的小脑袋,将手中的食物放到它嘴边,乖乖,这个小家伙,一定是饿坏了,一看到食物,两眼立即放光,紧接着就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以后,你就叫雪狼了,雪狼,雪狼,满意吧?好了,我要走了,今天你就藏在这里,哪也别去,明晚我再来看你。”待它吃饱喝足之后,天也微微有些亮了,我再次将它放回在方石下面,自己匆忙往奴隶营寨赶,一会,就该上工了。 又是烈日当空照。 忙活了一整个夜,浑身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摇摇晃晃的跟在别人身后,磨磨蹭蹭的挑着箩筐,要命的太阳愣是半刻也不肯躲进云层,毫不吝啬的“烧考”着黄沙,“烧考”着我们这些做工的奴隶们,布鞋早已经破旧不堪,裸露的双足,每踏一步,都会冒出一阵沙烟,烫的双脚红肿不堪。 “喂,你,不准偷懒。” 远远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监工跑了过来,指着我大声道,“快点,快点,要都像你一样,慢慢吞吞的,王的行宫哪日可建好?” “我不是偷懒,实在是搬不动了。”眼看着双腿一阵阵发软,我干脆一屁股在地上坐下来,不再理会跑过来的年老监工。 “喂,说你呢,还不块起来,讨打吗?” “我是真的不行了。”瞪着一脸怒色的监工,看着远处和我一样遭受着非人待遇的奴隶们,即使坐在地上,感觉也是异常难受,下面仿佛即将着了火,烫的不行,记得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夏季,远非如此的炎热,微微的风,细细的水,密密的柳树,冰冰的凉茶,爱我的双亲……如今,这一切都不复了,此情此景,我忽然觉得伤感,我想念我的家乡,想念我的父母,我甚至想念我家乡的柳树……想着想着,再也忍不住,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忽然呜咽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怎么说哭就哭了?喂……你这个姑娘……真是……”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一见我这副模样,他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见我哭的伤心,他干脆把手一挥,无奈的说道:“算了,算了,不要碍着别人干活,一边待着去。”说着,径自向别处跑了去。 我有些感激的看着他的背影,原来,在大辽,也有人是有些同情心的。 “驾——驾——” 正懵懵憧憧的坐在地上,“享受”难得休息的同时却要忍受严酷的高温,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好像是向着我的方向飞驰而来,我倏地抬头。 “啊——” 猛一抬头,就见一匹巨大烈马向着我的方向横冲了过来,我下意识尖叫一声,吓的立即张大了口,就在这一瞬间,只见马蹄忽然抬高,眼看着巨大的马掌即将踩上我的头。 “驭——” 一声响亮的怒吼,烈马立刻向后仰去,双掌及时转向一边,与我,仅仅半步之遥,我蓦地舒了一口气,连忙感激的抬头,谁知—— “叱——”的一声巨响,一条黑色牛皮长鞭毫不犹豫的一把抽上我的肩头,抽的我顿时皮开肉绽,我几乎被抽晕,愣愣的瞪着鞭子的主人,马背上的高大男人,背着光,看不真切,不过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 “该死的女奴,竟敢挡道。” 女奴……有些熟悉的声音,哦,想起来了,是铁骑兵军营里的副帅,没错,是他,是这个声音,曾经,也不屑的提过“女奴”这个词。 “啊,王爷,王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没看好这些奴隶们。”先前那位年老的监工忽然跑了过来,一把拉起地上的我,跪拜在地上,连连向马背上的男人陪着不是,直到他冷哼一声,满脸漠然的再次驾马,继续向着前方驰骋而去,监工才慢吞吞的拉了我起身。 我单手扶着被他抽的皮肉黏糊在一起的肩膀,忍着巨痛,不忘感激身边的年老监工,若没有他的及时出现,或许被抽的,就不仅仅是一边的肩膀。 “你找死吗?没看到飞奔过来的马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监工不悦的白了我一眼,愤怒道,“他是皇族,是耶律铎衮王爷,是大辽国铁骑兵的副帅,他只要一个不高兴,你有十条贱命都不够。” [正文:银雪狼湖(三)] (三) 我没料到监工如此的照顾我这个中原女子,说是嫌弃我做活磨蹭,干不了大事,加上肩膀被皮鞭抽的皮开肉绽,他干脆将我谴出行宫工地,安排我在厨房烧火做饭。 不过,在大漠,身为王的奴隶,原本就没有轻松的活计,近百个女奴一起,聚集在闷热的帐营内,为几万个奴隶们准备每日的饭菜,每日也需忙的晕头转向,不得片刻休息。 “你,陪我们一道去集市运菜。”厨房的总管大婶是监工大人的婆姨,或许是受到监工的嘱托,她对我也是格外的照顾,常安排我与她们几个年长的辽人雇工一道,去几百里外的集市装运残剩蔬菜。 “我说你,倒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一路上,总管大婶随意拉起了家常,“也不似在关边长大,瞧你,细皮嫩肉的,家乡在哪啊?” “很远……长安。” “长安?”大婶惊讶的反问,“就是你们中原天子的脚下?怪不得,怪不得,那可是个好地方,啧,啧,真是委屈了,想家了吧?” 是啊,很想,我老实的点头,家,真的好远,好远呐! “轰——轰——轰——轰——” 正闲扯着,地面忽然传出阵阵剧烈的轰隆声,迅速由远及近,不一会儿,远处突然高高一层黄纱卷起,看似有一小队奔腾的烈马正迎面飞奔了过来。 “驾——驾——驾——驾——” 果然,不消片刻,就清楚的看见一群人,身着黑色长衫,跨着巨马,飞速急驰而来,所经之处,立即扬起高高的沙尘,向四周蔓延。 “快,快跪下,是我们的王,王和他的护卫队。”总管大婶倏地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对着我们立即大声的惊叫起来,稍微呆立片刻,所有人即刻反应过来,迅速双膝跪地,连头也不敢再抬一下,然我,却下意识抬起下巴,愣愣的盯着在我们面前即闪而过的……男人…… 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被席卷而来的黄沙就猛的狠狠压上我们的头,我们的脸,以及我们的脖颈里。 “咳——咳——” 黄沙灌进了嘴里,呛的我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刚才匆匆的一瞥,让我再次记起那张有半分陌生,又有半分熟悉的脸,那张我刻意想要忘却的脸以及那种张狂却又冷漠的表情。 “呵呵,呛着了吧,在沙漠中行走,你还没经验,呵呵。”总管大婶好心的替我拍拍后背,望着他们已经消失的方向,大婶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做皇族真好。” [正文:银雪狼湖(四)] (四) 这是一座规模不大的集市,却相当的热闹繁华,几里之外就可以听到喧闹的吆喝声,各式的商贩和行人们聚集在一起,讨价还价着琳琅的货品。 “娘,这里,这里!”集市一角,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忽然向我们的方向招手,我估摸着是他一定是总管大婶的儿子了,果然,待我们走过去时,大婶笑着向我介绍道:“喏,我儿子突布,空时就帮我到集市收点残菜。” 我笑着向他点头,算是招呼,但他却突然将头扭向一旁,嘴里极不自然的“恩”了一声,同时脸也刹时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脖子眼。 “唉,这孩子,这点出息,顶老实,看到姑娘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看到儿子的反应,大婶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道,“眼看快要三十了,光知道干死活,到现在连个媳妇也娶不上,愁死了啊!” 我笑,第一次看到脸皮如此薄的大辽男人,感觉有些别扭。 “唉,你这个女娃,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看了就惹人喜欢。”大婶拉住我的手,倏地开口道,“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媳妇,多好。” “大婶,我只是一个女奴!” “那不碍事,你若真同意,嫁给我大辽百姓,自然就成了大辽普通的百姓……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你们好多些汉人女子,嫁给我们辽人后,都过起了自由的日子。”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好在这时,大婶的儿子突布忽然闷哼了一声,道:“娘,都弄好了。”我这才连忙转过身,跟着其他人一同推拉菜的车去,突布的确老实,从头至尾,都红着一张脸,看也不敢看我一眼,大婶无奈的直叹气。 这座热闹的集市,让我想起了遥远的长安,同样的喧哗与拥挤,让人暂时忘却了战争,若不是身边偶尔经过的同为奴隶身份的汉人,我差不多要以为所有人都和善亲切了,然而不是,我的同胞们和我一样,成为了辽人的俘虏,成了他们的奴隶。 “死奴,再不快点,老子把你脚剁了!” 路中央,一名汉人男子吃力的背着厚重的蛇皮袋,艰难的走着,时不时还要被身边的辽人主子踢上几脚,等经过他们身边时,我嫌恶的瞪了那辽人一眼。唉,看着眼前的汉人,不禁让我又想起了父亲,如今他又在哪里呢?是苦役?亦或是囚禁?我一定要想办法,不能干耗下去。 或许…… 想着想着,我下意识扭头看身边一同推车的突布,或许,“嫁”给他,暂时摆脱奴隶的身份,取得自由之身,也不是不行,只是,似乎有些太对不起眼前这位老实人。 “呵呵呵呵……我们家突布除了不爱讲话之外,长相倒也不错,你瞧啊,那脸型……”见我忽然一直盯着突布目不转睛的看,大婶忽然笑起来,兴奋的夸起自己的儿子来,我猜,她一定是误会了,误以为我对突布有些动心。 无谓! [正文:银雪狼湖(五)] (五) 流传在月夜那故事,将星光深处亦照亮。 如神话活在这世上,为你将不朽的爱轻轻唱。 这片沙漠绿洲中的小湖,在月夜中,有说不出的柔美,似乎总在述说着千年的传说,我静静的躺在大石上,考虑着“嫁”给突布的可能性,小家伙雪狼独自在湖边玩耍,直到天微微亮时,我才懒洋洋的起身,准备回去上工。 雪狼嗷嗷叫着向我摇尾跑来,我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勺,叹道:“你现在乖乖的任我摸,过不了多久,等你大了,我可不敢再乱摸了。” “嗷——嗷——” 雪狼低低的嗷叫两声,似是回应……咦,那是什么东西?我忽然注意到小东西嘴里叼着某样闪着绿光的东西,我诧异的伸手从它口中取出。 哦,竟是一串翠绿的链子,好别致,一颗一颗的,像晶莹的泪珠,串成了一串,应该是很名贵的翡翠,可是这么贵重的珍宝,会是谁落下的?难道是他?几天前,那夜月光下的男子?极有可能!小心翼翼的收好翡翠链子,挂在脖颈里,不管失主是谁,这么名贵的东西,他一定会回来寻找,反正我每夜都会过来,不如我暂且保管着,将来?(: ) 第 2 部分阅读 缥以萸冶9茏牛从龅绞保倩垢е鳌?br /> “乖雪狼,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要乖乖躲在石头里哦,千万别被别人发现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再次拍拍小家伙的后脑勺,我不舍的离开。 一大早的,刚回到营地厨房,迎面就撞上了大婶以及她的儿子突布,这次大大出乎我的意外,今日的他,突布竟换上了一身大辽的侍卫服,我愣愣的瞪着他,脱口问道:“你怎么……怎么……穿侍卫服?” “呵呵,温儿,大婶没告诉过你吗?我儿子可是我大辽国先遣军队的将士,他啊,只在空时,才帮我去集市拉拉菜,平时,忙着哩。” 先遣军队的将士! 我真没想到他会是军队的侍卫,忽然有些欣喜起来,既然在军队里做事,那么很可能,很可能他是知道我父亲被关押的地方了。于是,在他们面前,我忽然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果然,大婶注意到我的变化,下意识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温儿?” 我尝试着哽咽的说道:“大婶,看到你们如此幸福,我忽然想到了父亲,如今我在这里,吃用不愁,又有你们关心,大婶您有儿子在身边,随时有人照应,可是我的父亲,他……他……不知道又在哪里。” “想家了吧?家人都在长安?”大婶问。 我摇了摇头,继续哽咽道:“要是在长安,我倒不会惦念着他了。” “那是在……?” “也是在云中时,被辽军囚禁了,可是我,我不知道他究竟被关在哪啊,父亲有腿寒,一受凉,就会吃痛,若是我在他身边,那该多好。” “云中城被囚的汉人,一般都被押配在大漠修建行宫。”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突布忽然开口,我连忙抬头,迅速问:“那不一般的呢,除了修建行宫,还有被扣押在什么地方?”父亲不是一般的俘虏,他是大唐的将军元帅,他自然不可能在大漠中修建行宫。 “若不一般……”突布瞧了我一眼,继续道,“我听说,有些重要的汉人将领,被直接关押在宫尚府。” “宫尚府?是哪里?” “宫尚府啊,那可是我们王的小行府。”这次大婶抢先回答道,“王还是皇子那会,就住在宫尚府里,离集市不远的行府,不是普通百姓能去的地方。” 宫尚府,原来离我并不遥远,好,我记住了。 [正文:深蓝眼眸(一)] 第三章:深蓝眼眸 (一) 金黄的沙漠,黄金一般的世界,站立在漫天黄沙中,人容易彻底的迷失,有了很多次在大漠中行走的经历,现在我已经很熟悉这片沙海了,只可惜,身边一直跟着憨厚的突布,否则,我真想尝试着逃跑,去宫尚府打听父亲的下落,这次,大婶让我与突布一道,去集市拉菜,那几个辽人雇工们都挤眼对我笑,看出是大婶特意的安排。 咦! 好怪异的长相! 推着巨大的菜车往回走的途中,猛一抬头间,迎面竟忽然对上一双幽蓝的深邃眼眸,我绝对不曾见过的蓝!瞬时,我诧异的瞪大了眼,不禁疑惑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样貌? 他,是一个男人,成熟的男人,全身着白色长衫,头上裹着黑色面布,顶上由几层金黄色的头箍固定,鼻翼立体的挺直,唇瓣唏薄,肤成亚麦色,看不出身高,因为此刻,他正骑坐在一头高大的黑马背上,他的身边,跟随着两名跟他同样怪异的男人,看的出,应该是他的随从。我不禁猜测,这样的样貌,究竟来自世界的哪个角落? 转眼,他,擦身而过,带犀利的眼眸随意扫了一眼四周,有些居高临下……我连忙收起打量的目光,继续推车,然而,我身边的突布却忽然开口了,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皱眉说道:“那边有流沙。” “什么?”我不明所以,反问道。 “他们走的方向,到处都是流沙。” 那几个人显然不属于沙漠,听了突布的解释,我犹豫片刻,眼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我终于下定决心,放下手中的推车,快速向他们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喂,你们,那边不能走,有流沙……喂,有流沙……” 为首的男子,听到了我的提醒,黑马上的他,骄傲的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或许是同为异乡客,我友好的向他报以一笑,转身,回到突布身边,继续推车。 “你心真好。”突布忽然咧嘴憨笑起来。 “温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意见,答应还是不答应,说句话,别再叫大婶猜啦,这些天啊,大婶天天睡不着觉,成天就想着你们那事。”回到厨房里,大婶一有机会就催促着问我的意见,这一次,我看着她,沉思半晌,终于缓缓点头,算是应允。 “啊呀呀,我没看错吧,你点头了,你竟然点头了,哎呀呀……”见我点头,大婶突然激动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反复问道,看着她,我倒有些汗颜了,她,就像任何一个我们汉人善良的大婶,待我亲切慈祥,我却妄要利用她,以及同样善良的突布,利用他们取得自由身。 我有些心虚的再次点头。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今个我就上报上去,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大辽国的女奴。”是啊,不是女奴的身份,意味着到哪,即使失踪个两天三天,辽国的侍卫也不会过问,即使逃跑,他们也不会追赶,因为,我即将“嫁”给辽人。 [正文:深蓝眼眸(二)] (二) 几天后—— 屋内,到处洋溢着大红色的喜气,床边,整齐的摆放着红色嫁衣,明日,就是我正式“出嫁”的好日子,真是难为了大婶,为了我,特意赶制了我们汉人的嫁裙和棉被,就是为了让我有丝家乡的慰藉。 是夜,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衫,带上水和干果,悄悄走出屋子,大婶和突布正在熟睡,并未预料到我会逃跑,对着里屋的方向,我有些歉疚的欠了欠身,将来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补偿他们两位。 绿洲湖边,雪狼好似意识到我即将离开,不舍的舔着我的双手,它是我在大漠唯一的朋友,大漠里的星空总是很璀璨,能看的好远,抱着软绵绵的雪狼惬意的躺在石块上,越发的喜欢这种感觉。不知不觉中,天气已经渐渐暖了起来,晚上有些凉,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却也不寒冷,一会之后我将独自前往辽王的宫尚府。 “好了,小东西,我该走了。” 放下手中的小雪狼,我立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让我大吃了一惊的事发生了,因为隐约中我竟忽然听见一阵阵马蹄声,远远的,向着湖边驰骋过来,我吓了一跳,深更半夜,还会有谁在这片湖边出现?紧接着,马蹄声越来越响,已经逐渐到了嚣张的地步,不再多想,我立即抱着小雪狼隐入大石后的树丛里。 片刻之后,果然,一匹雄巨的烈马出现在视野里,在湖边停下,黑夜里,月光下,一名高大的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微微抬头看向天空。 这种景象,似曾相识啊! 同样是半夜中出现的,难道是……上次遇见的那个男人?可惜,半夜里,我实在看不清他的长相,真不知道他会是何人……啊,对了,我忽然想起戴在脖子上的翡翠链子,像泪珠一样晶莹剔透的链子,会有可能是他遗落的吗? 想到此,我连忙从树林间走了出来,如此寂静的夜,他一定会注意到我这里发出的声响,我以为他定会下意识机警的问:“是谁?”谁知,对于我的忽然出现,那神秘的男子竟是没有一丝反应,连眼眸都未向我的方向转动一下下,好似与外界无关。 我缓缓向他的方向走过去,在离他几步远的背后停下,取出脖子里的翡翠链子,低声说道:“是这样,前些天,我在湖边拣到这串链子,翡翠的,是你的吗?” “……” 回答我的是一阵沉默,以及淡淡的风声,我有些无趣,有些尴尬,半晌之后,再次重复的问了声:“会是你的吗?” “……” 仍是让人无趣的沉默,对我的问题,他似乎丝毫都不敢兴趣,径自做着自己的事,他的反应忽然让我觉得恼怒,对大辽的男人,本身就没有太多的好感,既然他不说话,我自然也不会继续自找更多的没趣,收起翡翠链子,我也不再说话,干脆转身就走。 星空,真的很美,亦很神秘。 [正文:深蓝眼眸(三)] (三) 天渐渐亮了,远处的水平线上空,逐渐露出半边的鱼肚白,下面是仍然呈现暗色的沙,随着空中的白色向四周渐渐扩散,沙也渐渐展露它原本的金黄,光,在一点一点的蔓延,忽然,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点红,是太阳,即将破晓而出了。 连续行走了大半夜,沙漠中,除了高空不断变化的日出,四周到处是完全一样的灿黄,等到太阳彻底登上头顶,我终于可以肯定,我迷失了方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有些慌乱了,从来不曾一个人在沙漠中行走,走着走着,我有些漫无目的了,身上的食物和水顶多维持两天,我该怎么办? 大概是正午十分,我终于停下脚步,万分失望的一屁股在黄沙上坐下,水和食物,当然是舍不得随便吃的,看着天空,我怀念起在长安的日子,怀念起家乡的河水,怀念起各式的水果,怀念起动听的琴声,甚至也怀念起路边的糖葫芦。 “咚——咚——咚——呃——” 是马匹行走的声音,一嗒一嗒的。 正坐在地上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这种声音,似乎是有人经过了,我立即迅速起身,向着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血液,是兴奋的……啊,果然,果然是有人经过,一群人,骑马经过,或许是商旅吧,我不禁开始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喂——喂——” 我大声向那群人的方向吼道,生怕他们看不见我,然而,一会之后,我发现那群人,好像并没打算向我的方向过来,难道是没注意到我?他们不来,我只好努力向他们冲过去,跑着跑着,一不小心,竟然摔了一脚,那群人,仍未停下,此情此景,加上被俘虏之后的遭遇,想起来有些辛酸,但更多的是无奈,跌跌撞撞中,我终于赶上那群人。 “嗨……咦……是你们!” 赶上那群人,抬头一看,才发觉为首的男子,竟是上次在沙漠中遇见的有着蓝色眼眸的男子,那时我还提醒过他们,前面有流沙的,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既然帮助过他,这次理所当然,他也应该帮助我的。 谁知—— “那是什么?哪来的?”让我震惊的是,他回应我的非但不是帮助,反而是一声突如其来的莫名万分的严厉问题以及冷漠表情。我不解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眼神,我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落在我的胸前,很凶狠。 我愣愣的低头,哦,是那串翡翠链子,他紧紧盯着的是我拣到的那串链子,刚才奔跑时不小心露出了衣衫外面。 “哦,这是……啊……” 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更来不及抬头再看他一眼,就只感觉到眼前一道阴影闪过,紧接着“啪”的一声巨响,我的上身立即就传来一阵钻心疼痛,那个男人,他竟,竟,莫名其妙的用手中策马的长鞭,鞭了我! “啪——” 又是一记巨响,鞭子又一次落在我的后背上,刹时痛的我眼冒金星,我彻底呆了,眼睁睁看着他妖美的眼眸渐渐眯起,见我久久不再说话,他突然极其不耐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在我的眼皮底下,一把捏住我的脖子,再次冷漠问道: “说,这是哪来的?” 回瞪向他,我终于愤怒的吼道:“呸,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他又凭什么如此对待我?他,也不过是个异乡人而已,和我一样的异乡人。 “啪——” 好响亮的一记耳光,这一次不是来自他,而是他身边的随从,和他一样有着奇特的相貌,我的怒火已完全被他们撩拨起,若不是被那个男人提着脖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耳光和马鞭反还给他们。 “不得无理!”随从同样恶狠狠的出声,警告我不得对他的主子无理。 “下去!”他一声令下,随从立即乖乖退向身后,接着,眉头渐渐皱起,双眼始终瞪着我脖子上的链子,一会之后,他终于不耐的向身后挥了挥手,我便被他身后的随从一把抓住,拖上了马背。 大约一个时辰后,这群人在一个巨大的帐篷处停下,而我,很自然的被关进了帐篷,直到现在,我尚未恢复过来,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我就被虏了?背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我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过来!” 短暂的对视后,那男人忽然向我挥手,表情,仍是刚才般的冷漠,我不屑的将头别向一边,不理会他的莫名其妙。 [正文:深蓝眼眸(四)] (四) “过来!” 我以沉默回答他突兀的命令。 “……” 沉默半晌之后,他突然站起身,向我走来,我愣愣的瞪着他,脑中快速猜测着他又将有何举动,但让我惊讶的是,在我身边蹲下后,他随手捏住我脖颈上的翡翠链子,神情专注的看了几秒之后,倏地丢给我一只小瓶药水,随即缓缓站起身,向帐篷外走了出去,我呆呆的,恍惚间,总觉得他的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先用长鞭狠狠的抽了我,抽的皮开肉绽,几个时辰之后,又莫名的丢给我治伤的药水!这个有着蓝色眼眸的男人,简直太过怪异!我忍不住低头看仍挂在脖子上的罪魁祸首,这在湖边拣到的翡翠石头,难道会是他的?可如果是他的,被我拣到,他应该是及时收回,而不是如此愤怒才对啊! 实在理不清头绪,我转头看了看帘门的方向,确定没人会进来之后,连忙掀开衣衫,轻轻将药水敷擦在伤口上,立即伤口就传来阵阵凉意,舒适了不少,处理好伤口,我连忙进了些食物,喝了点水,直到累了,困了,还是没有任何人进来搭理我。 帐篷内,有一只木制的案子,案下是一块麻色小毛毯,此刻我就坐在毛毯上,而不远处,是一只还算不小的木床,上面铺了软绵绵的羊毛毯子,盯着积具诱惑力的软铺,犹豫片刻,我终于忍不住爬了上去,我估摸着,这里暂且不会有人进来,这里,那个男人定是安排关押我用。 真的累了,睡,昏天暗地的睡! 一觉醒来,已是隔日清晨,长久以来,不曾有过如此的好眠,很安心,仿佛回到了长安,我无限满足的坐起身,睁开双眼,目光所及……啊,那是…… 好耀眼的赤红色! 那个男人,除了蓝色的眼眸,竟还有一头绚目的长发,除去了裹在头上的镶金裹布,他安静的坐在案子下的小毛毯上,手支着尖削的下巴,靠在案子上,双眼紧紧的闭着,熟睡了。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却并未打扰我的好眠,是坐在毯上……一夜吗?火焰般的长发,海水般的眼眸,他到底是来自哪里?曾经似乎听说过,遥远的西方,还有比辽国更远的北方,住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异族……可是,既然遥远,他为何要来到这里……我不禁陷入了迷茫。 噔——噔——噔——噔—— 正看着他发呆,竟没发觉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已经睁开,盯着他却被他逮了个正着,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慌忙收回视线,帐篷内一片安静。 “那个……翡翠是……我在绿洲湖边捡到……”不想干耗下去,无辜被打,当我倒霉,认了,只期望他尽早放人。 “翡翠?”他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我连忙摘下脖子上的链子,干脆起身递给他,反正不属于我的。 “这是……绿眼石,这世上,能拥有这泪型圣石的……”他轻轻开口,原来这不是翡翠,叫什么绿眼石,无谓,随便是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既然你知道它,那它一定是你的了,我只是在绿洲湖边捡到。” “绿洲湖边?” “大漠中的绿洲,我可以带你去,不过,那之后,你必须放我离开,毕竟,这与我无关。”我提出自己的条件,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父亲。 [正文:深蓝眼眸(五)] (五) 再一次遇到突布,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真没想到他会到大漠中寻我,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寻找了一夜。与异族男人一道去绿洲小湖的途中,迎面就遇上了突布,我们骑的是烈马,在他面前,转眼而过,像一阵风,我也只来得及看他一眼,而他,是步行,看到我后,他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跟在了我们身后,狂跑起来……是我逃跑在先,突布老实,徒步追马,是他的行为,可是看着他执拗的举动,我越发觉到心虚,不禁频频回头,不一会儿,他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像一只渺小的蚂蚁。 为什么还要一直追下去……为什么不停止…… 身后,远远的黑点,跌跌撞撞的奔跑着,让我想起不久前,我也如此奔跑着,跑向希望,跌跌撞撞的,有太多的辛酸……再也看不下去,我“驭”的一声,立即勒住缰绳,迅速掉转方向,向远处的黑点飞驰而去。 只一会儿,我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也终于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看着马背上的我,仍不说话。 “突布,我……并不想嫁给你,我……只想取得自由之身,我想……回到长安,我……”卑鄙,利用了他。 “我只是,只是,只是想送你出大漠。”他结结巴巴的回答。 我彻底震惊,原来他拼命的追赶我们,并非是责怪我的逃跑,他想到的,只是送我出大漠啊……顿时,心中一股暖流滑过,原来在大辽,还有人如此的关心我。 “可是突布,我……”我想拒绝。 “沙漠中容易迷路,还有流沙……我送你出去,就离开,不会,不会拦你……” “你在做什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蓦地插入,哦,我差点忘了那个男人,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此刻,他已策马到了我的面前,此刻,正一脸不耐的看着我。 “那个,绿洲小湖就在前面不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我准备跟突布一起离开。 “绿洲小湖?”没等异族的男子有所反应,我身边的突布倒先抢着问道,“你说的是前面的绿洲小湖?”说话的时候,眉头竟皱了起来,他这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点头算是回答,谁知,他的眉头突然皱的更深了,连嘴都好像开始抽搐了。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着他。 “那是……那是……那是……王的……禁地!”他终于回答。 王的禁地! 会吗?我几乎每夜都去的湖边,会是王的禁地?我诧异极了,不止是我啊,那两夜在湖边看到的神秘男人……难道他……是王!黑夜里,我没有看清…… “王……的禁地!” 这一次,换那个异族的男子轻轻低喃了声,似乎在把玩着这几个沉重的字眼,不过神情之间,却看不到特别的普通人该有的惊讶,不变的淡漠,只是,双眸,变的有些深邃。 “啪——” 我仍呆立的瞬间,他倏地一甩长鞭,烈马即刻在黄沙中狂跑起来,没有半刻停留,向着前方绿洲的方向,身后扬起一阵沙尘。 “那是王的禁地啊!”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突布喃喃自语道,“知道了是王的禁地,他竟还要去,要是被发现,王,绝不会轻饶……” “算了,突布,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我该离开了。 [正文:王的侧妃(一)] 第四章王的侧妃 (一) 这是沙漠最南端的都城,也是宫尚府的所在,据说辽王还是皇子那会,这里便是他的封地,成为辽王后,他就搬迁至了皇都上京城,在那大肆扩建了开皇殿、安德殿、五蛮殿等三座宫殿,不过偶尔,也会到行府小住。 一道古老的金黄色城墙,成功隔离了沙与城,双脚跨进城门,便踩上了一块块巨大的金色方砖,城内,大部分建筑也以金色为主,整整齐齐的格局,很似大唐的长安,而放眼的金色,尤其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刹那仿佛进了一座黄金之城。 这么美的都城,实在不应该出现如此骇人血腥的场面,我怎么也不会料到,走进都城不久,就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此刻,正高高的悬挂着几具尸体! 看见尸体的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瞬时,我将头瞥向一边,不敢也不忍多看,自从在沙漠中就一直紧紧跟在我身后的突布,他幽幽开口道:“这些都是汉人的将领!” 什么! 我的心蓦地一惊,顿时漏跳一拍,双眼也迅速再次飞上那几具已经渐渐被风干了的尸体……呜,没有父亲! “王的旨意,对于执意不愿效忠的汉人将领,每三日杀一个,以儆效尤。” “每三日杀一个……”我喃喃重复道,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是如此的残暴嗜血,生命对他而言,又是什么?父亲忠于大唐,忠于唐主,又怎肯轻易妥协,天,我该怎么做?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救起父亲,以及剩下的将领!冷酷的辽王啊,你还有一丝丝……人的……感情吗! “突布,既然已经出了沙漠,你可以离开。”面对同胞的尸体,我的情绪无限低落。 “这里……” “谢谢你,突布,我想一个人。” 我几乎是强行支走了突布,因为已经做了决定,必死的决定,不想连累无辜的他。 每三日杀一个! 今天,又是那一个三日期限,一大早,爱看热闹的辽人百姓们就热热闹闹的聚集到圆形广场,其拥挤喧闹的程度好似我们在长安戏园子里听戏,我极其反感的站立在人群中央,焦急的等待“犯人”被押进刑场。 “犯人带到——” 大约一个时辰后,只听广场前面高台上的侍卫大喝一声后,躁动不安的人群顿时肃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广场的路口,不一会儿,几名辽国侍卫拖着一辆囚车出现在人群的视野中,囚车里的男人,蓬头垢面,看不清面貌,不过从身形看来,我确定不是父亲,而是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人。 随着囚车咯吱咯吱轮轴滚动的声音,那人被侍卫们拉到了刑场中央的邢台上,然后,他被粗鲁的拽出囚车,邢台一角,手拿巨大砍刀的侩子手在暧昧微笑,看囚犯的眼色就像恶浪看到美味的羊羔。 “犯人石亿忠,唐军左副将……” 石亿忠……左副将……我的心蓦地一紧,石副将,石副将,那不是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的副将,也就是后来认识的喜娘,喜娘的夫君啊! “时辰到——行刑——” 行刑!啊!怎么可以! “住手!”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听到监斩官的一声令下,我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住手”两个字,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才发觉,广场上,所有人,已经全部将目光转向了我,盯着我窃窃私语,但是我不后悔,也不畏惧,眼睁睁的看着我所认识的石副将被……我怎能做得到! “何人?何人竟敢扰乱刑场?侍卫,给我立即带上来。”监斩官愤怒的开口。 于是,众目睽睽下,我被辽国侍卫押上了邢台,站在囚犯的身边,而他,因我的出现,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预料到会有人忽然出声吧! “你,你,你是何人?你可知道扰乱刑罚是何罪?” “……”我沉默以对,无话可答。 “来人,先拖下去,暂且收押……继续行刑!”监斩官已经开始不耐了。 “住手!我是,是,是……王的……侧妃!” 急中生智,或者是,慌不责言! [正文:王的侧妃(二)] (二) 我是……王的……侧妃! 我听见自己如是说,这句话像一记惊雷,震的全场刹那间鸦雀无声,我清晰的看见监斩官的嘴渐渐变成可笑的“O”型,周围的侍卫们,无不惊讶的瞪大了眼,是啊,连我自己也要震惊了,王的……侧妃!还真是荒唐啊! 宫尚府—— 我被辽国的侍卫一轿抬进了辽王的行府,石副将暂且安全,被重新关进了行府大牢,走下邢台的时候,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有感激也有不解,定是想不明白,我一个陌生的女人,为何会出声救他,无谓,我现在想的是该如何逃脱,虽说我是被抬进府内,然而房门外,左右两边几个高头侍卫,紧紧把手护卫着,等待王的到来。 这些人,都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不敢得罪我,却也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身份,所以对待我,客气中夹杂着谨慎。我忐忑不安的在房内来回踱着步,这个房间,有一扇木窗,可惜窗外,是偌大的湖,直通向很远的湖,从这个房间可以看出,王的行府,依傍湖水而建,湖水深不可测,房内,铺了一层乳白色的地毯,柔软的床铺靠在窗下,人躺在床上,直接可以看见外面的湖。 睡了醒,醒了吃,吃了再睡,浑浑谔谔的过了很久,直到被关进这里的第二天夜里,我才被一阵突然而至的嘈杂声惊醒,是王回府了——我听到有人如是说,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站起身,将耳朵贴在木门上,谁知,刚过一会儿,门就“吱”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突地推了开来,差点没撞上我的鼻子,一群群侍女端着各种行头鱼贯而入,再看外头,乖,不知何时,竟已经站满了一排排提着灯笼的侍卫,照的黑夜灯火通明。 没人理会我,不一会之后,所有人看似忙毕,全部恭敬且卑微的排立在门的两边……难道在等待他们大辽国王的到来? “咚——咚——咚——” 来不及多想,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瞬间划破了夜空,在门口的方向,噶然而止,所有的人,除了我,立即一阵慌乱,双腿下意识跪拜在地上,我不安的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不用猜测,我便知道,来人一定就是大辽国最最至高在上的暴君——耶律德光! 王者! “下去!” 一声令下,他的身影跟着出现在门口,一身宽大的黄色皇服,隐约绣有龙的图案,腰间系着暗红色配带,脚蹬白色长靴,一头黑发被高高束在头顶,狭长的眼眸随意扫视四周,高贵中带着傲慢,是了,就是他,冷酷的辽王,杀了我千千万万同胞的男人! 一挥手间,刚才还满满的房间,刹那走的空空荡荡,恢复先前的宁静,我怕他,亦恨他,有着恐惧,却佯装无所畏惧般挑衅的迎接他的目光。走进房内,他目光锐利,神情却好像有着与眼神不相符的倦意。 “王的侧妃?” 他终于开口,眉头高挑,没有太多的表情。 “……” “那还等什么?”他又开口。 “呃?”我不明所以,下意识反问。 “王的侧妃,替本王更衣,伺寝!” “……” 我不禁倒吸一口气,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出半点情绪,始终如一的淡漠表情,挑高的双眉,居高的眼神,玩味的字眼,让我不得不悬起心弦,提高警惕,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我,残暴如他,一定曾粗暴的对待过成百的女子吧! “需要本王的女侍替你……” “住口!” 说时迟,那时块,趁他经过我身边的同时,我飞快的从小腿肚上拔出小短剑,架上他的脖子,因为我太记得他的警告,不迅速采取行动,那么下场将和上次完全一样。 “同样的错误,绝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第二次!”即使面对他,我也不会再懦弱。 “哦?”他瞄了眼我手中的短剑,眼中有着不屑。 “收起你高傲的眼神,放了大唐的将士,否则,我不客气。” “哦?” “不相信?”不知为何,他不屑和不信的神情,让我变的异常恼火,瞪着他仍然冷漠的眼眸,怒气顿时直冲脑门,随即,我突然提起短剑,没有片刻犹豫,对着他的下脸颊,猛的刺下。 “叱——” 一声之后,时间仿佛瞬间凝固,只听的见“滴答滴答”,血水滴落在地的声音,我看见,一注细小的血流,在他坚毅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向下一滴又一滴的滑落…… [正文:王的侧妃(三)] (三) “我……我……说过,说过……会不客气……” 眼睁睁看着白色的地毯上,红色在扩散,在蔓延,像一朵朵雪绒花,渐渐多了起来,我竟忽然有些怕了,拿短剑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起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变的结巴了。 “……” 他的双眼逐渐眯起,眯成一条危险的缝。 “放了……放了大唐的……将领们!”提着短剑,固执的架在他的脖子上,瞪着眼,一动不动的,但是,出自我口中的不连贯的威胁,还是泄露了我的恐惧,真是没用啊!他骇人的表情,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他掠夺了成千上万的奴隶,他灭亡了周围太多的部落王国……我有自知之明,他,不会放过我,与其眼睁睁被杀,不如…… 趁他不备,我偷偷瞄了眼房内唯一的窗子——连着湖水的窗子,离我大概五尺的距离,有点远,皱起眉,我快速思索着逃脱的可能,那湖水似乎深不见底,此刻又是深晚,我不太敢轻易冒险。 谁知—— “想跳?”他竟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不再看我,他干脆转身,走到床边,脸颊上的血已经凝固,除了冷漠,他的双眉之间,隐隐有些倦意,看他的动作,似乎打算就寝? “可以试试!” 他已经在柔软的床上躺下,闭目就寝,而我愣愣的站立在原地,手里始终提着短剑,有些尴尬,他刚刚说“可以试试”?什么意思?要我跳窗? 收起短剑,重新绑回小腿肚上,我缓缓走到窗下,床,离我很近,几乎是横挨着窗了,推开窗,立即,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扭头再看他一眼,他,侧躺在床畔,已经完全就寝了,唉,被他刚才那么一说,我倒突然不知道该怎样了,难道真的要跳? “可以放大唐将领们一路!”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他懒洋洋的声音蓦地再次传来,吓了我一跳,也吃了我一惊,我诧异的看向他,他仍然躺在床侧,闭着双眼,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错愕的反问: “什么?” “跳下后,本王可以放大唐将领们出行府,如何?用你的命,换他们逃出行府!” “真的?放了他们?只出行府?”我皱眉,他的语气,似乎是说跳下后,我就不再有生存的希望?他在跟我打赌?他不相信我会有勇气跳下? “……” 又不理我,他以懒洋洋的背影回答我的疑问。 好,我跳!即使只出行府,也值了! 深呼吸一次,爬上窗台,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无所谓了,没什么可怕的,闭上双眼,捏住鼻子,在心里默数,三,二,一……跳! “扑嗵——”重物击起浪花的声音! 他妈的好苦,水呛进了鼻子,去死的魔王,一定料不到我根本不会就这么死,短暂的缺氧之后,我渐渐适应了冰凉的湖水,好在意识没有被湖水震的消失,胡乱张牙着五爪,拼了命的向湖的一边划动起来……人的潜能,还真去他妈的有待挖掘。 …… “咳……咳……” 见鬼的夜晚!再好的脾气,在湖里浸泡一个多时辰,然后从冷湖里狼狈爬上来,也要变的暴躁,转眼看四周,暗沉沉的,到处都是高耸的树木,郁郁葱葱的,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行府里?亦或是行府湖对岸?不管了,一身的湿衣,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筋疲力尽的在地上趴了一会后,就从地上爬起,得去寻找行府的大门,希望那个恶魔王能够说到做到,放大唐的将领们出行府。 [正文:王的侧妃(四)] (四) 我焦急的等待在行府的大门口,走了一夜的路,衣服吹干了,长发吹乱了,肤色吹灰了,站在行府的大门口,守门的侍卫们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后,不屑的吆喝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还不快滚远点。” 赶紧识相的退到离行府大门约一百公尺的地方,远远的盯着,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立刻激动起来,然而伴随着每次巨大铁门的开关,我都失望了,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还不见有任何汉人的身影,难道他欺骗了我?或者根本就是耍弄了我?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猛的一沉,怒火也跟着再一次觉醒。 两个时辰后,天完全黑透了,我的耐性也终于被完全耗光,不再多想,我握紧了拳头,火大的向大门冲了过去。 “咣——当——” 刚到了大铁门口,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门开了,一群人,一群汉人打扮的男子,被另一群人推了出来,而我的目光,恰巧对上一双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眸,瞬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地上。 “温……温儿?”眼眸的主人皱起双眉,不太确定也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强忍住想号啕大哭的欲望,忍住眼泪,使劲的点头,用力的点头。 “是……是……”狠狠的重复,因为他,他就是我的父亲啊,我一直思念着的最亲最亲的父亲。 “温儿!” “爹!”再也忍不住,也不用忍了,我猛的向父亲宽阔的怀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父亲与我一样,激动的连连唤着我的乳名,将我搂在怀里,这世上,惟有父母亲,如此真心的爱我吧! “还不快走?王的命令,出了行府,进了沙漠,杀无赦——”门口侍卫冷冷的出声警告,也倏地将我们拉回到现实。 “温儿,你为何会在这?你母亲……?”父亲急忙问。 “我……”稍想了片刻,我生平第一次向父亲撒了慌,“我打听到你被关到这里,便打扮成要饭的,每日在大门口等你,没想到……没想到你会忽然出来……出来……” “这个,我也奇怪。”父亲又皱起了眉,转头看了眼铁门两边的侍卫,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道,“辽王突然说放我们出行府。” “将军,当心有诈!”紧站在父亲身边的一个男人开口提醒,是石副将,其余一道出来的将领们也都一脸茫然,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如何,既然出了行府,我们立即出发,我在大辽也有段时日,对大漠,有些熟悉。”我轻描淡写的建议,父亲犹豫了片刻,便点点头,命令左右紧紧跟随着。 “将军,属下……暂不能离开!”一群人正准备出发,石副将却突然开口,父亲不解的看着他。 “属下的内人一同被俘……属下想留下寻找。”石副将回答的有些为难。 “我听说被俘的大部分女眷被安排在云中城以北的大辽军营,你可以先去看一看。”我知道他说的是喜娘,但我不能让父亲知道我也曾经被俘。石副将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在父亲的允许下,先行离开寻找自己的夫人。 沙漠中—— 又走进了这片沙漠,说也奇怪,我似乎与这块大漠结了不解之缘,一次又一次的路过,我们一群人逃的有些狼狈,更有些忐忑不安。我心里非常清楚,那个男人,根本就想像老鹰追逐猎物一般,先将我们放了,稍后再紧追其后,将我们戏耍到筋疲力尽,再一举拿下,关进他的铁笼子……但?(: ) 第 3 部分阅读 プ分鹆晕镆话悖冉颐欠帕耍院笤俳糇菲浜螅颐窍匪5浇钇A。[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僖痪倌孟拢亟奶印词拐庋乙苍敢庖徊?br /> 果然啊! 太阳落山之后,我们还没走出沙漠,远远的,就见一团黑云向我们的方向滚滚而来,接着震天的轰隆声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是,是了,一定是他来了,带着他那支最精锐的铁骑军。 “大家小心!大家小心!”看清了形势,父亲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原本在行府,他就已经被折磨的劳累不堪了啊! 来了,来了!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那群人已经到了我们面前,渐渐的,将我们一群人团团围困在中间,他们,从上到下,全部一身的黑,头上罩着黑头头盔,就像地狱里的使者,看的人心寒。 “不好,是大辽国最精锐的铁骑军!”一位部将低叹,我们一行人紧紧向中央靠拢,围护在一起。 “杀——” 为首的黑衣人倏地抬起右手,在空中迅速划过一道弧,这声音……果然是他!他的一声令下,其他的黑衣人立即勒紧烈马缰绳,扬起手中的长剑,立马就要攻来。 “嗷——嗷——”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且高亢的嚎叫声至远处响起,响彻了整片沙漠,顿时,所有人一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啊……狼,哦,不,是狼群,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向着我们的方向渐渐靠了过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成百只成百只的狼,远远的,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在人类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它们正不断的缩小着这个包围圈。 忽然—— 一条娇小的白色影子向我们的方向飞奔而来,待我看清,我才真正的惊讶到张大了嘴,雪狼?没错,是雪狼,长大了些! “小心!”父亲一把护住我,大声道,我连忙推开父亲,兴奋的解释道:“爹,是雪狼,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瘦小的雪狼,动作极其灵巧的非速穿过黑衣铁骑军,跑到了我的面前,我迎面蹲下,激动的一把抱起它,忘乎所以的在沙漠中转起了圈。 “乖雪儿,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你好乖啊!看你带了这么多同胞,看不出,你还是个小狼王子哦!” 狼群从一个方向渐渐逼了上来,逼退了一角的辽兵,突破了一道防口,自然的,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条路,狼群转而将威风凛凛的铁骑军包围了起来。 “爹,天不绝我们,我们快走!” “走!” 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对我来说,无限复杂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冰冷嗜杀的眼神,即使罩上了头盔,也掩盖不了那令人厌恶的残酷,此刻,竟还好像多了一眸似笑非笑……这该死的高高在上,该死的冷酷! 呵……狼群!铁骑军!王……转眼之间,你也要品尝到这被追逐的滋味了……那就保佑你……平安逃脱了……呵! [正文:比武招亲(一)] 第五章比武招亲 (一) 半年后——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 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复道交窗作欢,双阙连甍垂凤翼。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片片行云着蝉翼,纤纤初月上鸦黄。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妖童宝马铁连钱,娼妇盘龙金屈膝。御史府中乌夜啼,廷尉门前雀欲栖。隐隐朱城临玉道,遥遥翠幰没金堤。挟弹飞鹰杜陵北,探丸借客渭桥西。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汉代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意气由来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惟见青松在。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昔日龌龊不足跨,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一家人再次团聚,已经是半年前的往事,如今的我,得意的每日在长安街上一溜小跑,妄想看遍长安的大街小巷,只恨每日的时辰太少,怎么也看不够,长安城的商铺,长安城的御街,长安城的城墙,长安城的树木,长安城的河水……失去过,重新得到,格外的珍惜。 惟有一个秘密,压的我喘不过气。 自从回到长安后,不知出于何因,大辽国也暂且停了战事,长安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只是,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上门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多的让我反感,女大当婚,何况我早已到了该嫁的年龄,父母亲都开始着急,可是,经历了那次,我已非处子之身。 这,叫我如何说的出口?唯有一再的拒绝,千方百计的找出理由拒绝。 “温儿,女大当嫁,父亲对不起你,耽误了你最好的年华,如今你也二十出头,父亲不忍勉强你,你将来的夫君,总希望你能满意,可如今……咱们也由不得再三挑选……” 父亲的无奈,我当然理解,可是,我呢?我能隐瞒到何时?我还能嫁吗? 唉! 长安王太师,我父亲的世交,在长安,他是仅次于宰相的一品官员,是太子殿下的师傅,他的姐姐更是先皇陛下最为尊敬的贤妃,其地位势力权倾一方,难能可贵的是他为人廉洁,性格正直,好品茶,是父亲可贵的挚友,其子王赫独,更是大唐青年武状元,也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女儿娥姿,比我小两岁,是我唯一的闺中密友。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太师竟然带着赫独,到我们将军府来提亲! 父亲与我一样惊讶,不同的是,除了惊讶,他的语气中还多了一层不敢置信的欣喜。 “太师,你是真有此意?是赫独的意思吗?我们温儿,虽说也勉强算个大家闺秀,可毕竟,毕竟年纪有些偏大。”不怪父亲也惊讶,实在是两家从不曾提起过儿女婚事,太意外了。 “咦,不大,不大,比起犬儿,还要年轻一岁,刚刚好,刚刚好,哈哈哈哈……实不相瞒,老夫早就中意温儿,就怕老友你拒绝,伤了颜面,一直不敢提啊,哈哈哈哈。” “怎么会,客气啦,客气啦,太师你能看的上温儿,真是温儿的福气啊,哈哈哈。”父亲跟着大笑起来。 “温儿,赫独你也见过几次,人品你自然清楚,嫁过来之后,娥姿也会高兴坏的。”太师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我,笑道。我却不禁看向始终彬彬有礼且保持微笑的坐在太师身边的赫独。 犹豫片刻,我回答:“世伯,赫独,享誉全城,所有的名门望族都想招他为婿,我也并非妄自菲薄,但我是真的配不上他,也怕将来被人指点说我高攀,影响了世伯与父亲的感情。” “咦,温儿,老夫几乎看着你长大,若不是前两年你正好随父亲去了边关,现在恐怕早就是老夫的儿媳妇了,哈哈哈。” “可是,我并不想嫁给他。”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呃……?”太师顿时愣住,脸色也猛地一阵不自然,显然没料到我会直接当众拒绝,颜面自然荡然无存,我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说完之后,我下意识将目光转向父亲,果然,与太师一样,他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我不禁有些后悔了。 没想到,就在众人尴尬之时,赫独却突然开口了:“父亲,李将军是我大唐的元帅,是习武世家,温儿小姐也偶习武,又上过战场,自然不比一般的姑娘,挑选夫婿也应该特别吧!不如听听,她想嫁给什么样的公子?” 挑选夫婿?嫁给什么样的?我皱眉,他那什么意思? “温儿,世伯和赫独都不是外人,告诉父亲,你是否有中意的人选?”父亲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 我摇头,有些不悦的瞪了赫独一眼,那人,真是! “既然没有,为什么要拒绝赫独这么好的……” “将军,温儿小姐个性独特,我想,她是希望自己选婿。”赫独打断父亲的话,双眼含笑的看着我。 “自己选婿……”父亲陷入了沉思,喃喃低语道,“自己选婿……如何选……传统来说,不如……比武擂台……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我讶然,不至于吧,要弄的满城尽知?突然,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比武招亲,会发生什么吗? “将军放心,小侄有把握。”赫独忽然自信满满的抱拳回答,再看看面前的三个人,他们似乎满意极了,狐疑的笑容,让我总觉得像是掉进了某种陷阱。[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正文:比武招亲(二)] (二) 五月初八,这一天是难得的黄道吉日,长安城内,比往常更热闹了几分,因为,将军千金“比武招亲”的横幅贴满了整个长安城,比武擂台就设在最为繁华的西北隅的横门大街,平日这里人来人往,商铺林立,今日一大早,这里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准备上场参赛的,小贩做生意的,加油助威的……无不一脸喜气,交头热切谈论着这招亲大事。 “哐——哐——哐——” 隅中八刻,几声震耳欲聋的锣鼓之后,比武正式开始。我和父亲一起坐在擂台后面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潺动的人群,我没想到,将军千金的号召力也有如此之大啊。 比试规定:在场男子,不论贵贱,不论贫富,只要年满十八,不过三十,尚未娶妻,均可参加,场上,点到及止,掉落擂台算输。 场上,两名年轻的男子,忽而转身,忽而跳起,忽而踢腿,动作优美有力……我却无心欣赏,我担心的是,比试结束之后,我该怎么办?真嫁?万万不可,秘密一旦被发现,我,将身败名裂,父亲母亲的颜面,也将彻底无存。 “啪——啪——好——好——啪——” 一直胡思乱想,竟没发现不知何时,赫独已经上了擂台,连连赢了数场,博的下面的观众连连拍手叫好,连父亲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上台后,比试的节奏显然慢了下来,因为,敢于上场的已然不多,赫独抱拳站在擂台中央,才发觉,一身黑衣的他,真是英气逼人。 比赛大概持续了四个时辰,转眼,天渐渐黑了下来,比赛也接近尾声,眼看赫独就要大获全胜,我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要上来比试?”主考官站在擂台上,大声问了好几句,眼看着,不会再有人上来,父亲向他点点头,示意比赛结束。 “好……那么太师府王公子获胜,成为将军府……” “不如,我来领教一下大唐的武士!” 就在主考官准备宣布比试结果时,一道冷漠的声音蓦地响起,乍一听到这声音,我竟然忽然浑身一颤,呃……随即一抹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上擂台,我木然的站起身……他,他,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啊! 耶律德光! 换上了一身大唐服装,白袍白靴,换不掉的是高大的身形以及凌厉的五官。 一切来的太突然,主考官好像也被他的气势所滠,一时竟忘了回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后,他回答:“比试已经结束,太师公子已经获胜。” “无碍,有人上来,就未结束……请!”赫独倒是大度。 比赛因为他额外的出现而又重新继续,我站在擂台后面的高台上,久久平静不下来,瞪着擂台上的身影,使劲掐着自己的手臂,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更不是幻觉,可是,叫我怎么能相信,怎么也不该在长安街头出现的人啊! 他来这里,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温儿,你怎么了?突然满头大汗,身体也发着抖,不舒服吗?”父亲不解的拉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我连忙摇头,努力镇静下来。 “呃——” 一个推掌之后,赫独突然闷哼一声,这一次轮到父亲不安起来,可是场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几招下来,赫独已经渐渐不胜体力,逐渐败下阵来了……场下开始混乱,窃窃私语的猜测着这个男人的身份。 赫独怎会是他的对手啊! 这是意外的场面,父亲从一开始的不安,到后来的疑惑,再到现在的欣赏,看着擂台上胜势已显的男子,他的笑容渐渐在嘴角扩散。 天,已经黑了下来,在赫独又一次不经意皱眉“哦”了一声之后,父亲立即果断的起身,大步走上擂台。 “胜负已定,两位公子请住手。” “公子好身手,在下认输!”父亲话毕,赫独连忙认输,识趣的转身,退到一边,表情,有些落寂。 他! 淡漠的一点头,继而转身,父亲刚想拉住他的手臂,却一下落了个空,顿时,愣了一愣,表情是万分的尴尬,见他已经下了擂台,渐渐走远,父亲连忙大叫一声:“这位公子,请留步……比试最后的胜者,将成为将军府的女婿,娶敝府千金为妻。” [正文:比武招亲(三)] (三) 他! 淡漠的一点头,继而转身,父亲刚想拉住他的手臂,却一下落了个空,顿时,愣了一愣,表情是万分的尴尬,见他已经下了擂台,渐渐走远,父亲连忙大叫一声: “这位公子,请留步……比试最后的胜者,将成为将军府的女婿,娶敝府千金为妻。” 然而, 该留住的人并未因父亲的大喊声而做片刻停留,反而从人群中突然窜出另一个高个的男人,他一下挡在了父亲面前,神态傲慢的说道:“抱歉,我家主人不会娶贵府千金。” “什么?”父亲讶然。 “失礼了,告辞。” “什么?”父亲一把拽住正预离开的男子,大声道,“不会娶?什么意思?不会娶还是不能娶?难道我唐唐大唐将军府的千金还配不上你家主人?既然不会娶,为何还要上擂台?纯粹戏弄本将军吗?” 显然那男人傲慢不屑的态度终于惹恼了父亲,加上周围百姓也已发出一阵阵窃窃私语声,父亲终于发起怒来,但是,那个男子,并不理会父亲的怒气,转身向他的主人追了上去,我猜测,他定是他贴身的侍卫。 “当我将军府的威严何在!” 自有记忆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因愤怒过度而狰狞的脸,不顾众人的议论纷纷,他“咚”的一声,暴躁的跳下擂台,迅速向远处那罪魁祸首的背影冲了过去。 一看这阵势,我连忙跟着跳下擂台,追了过去,追上父亲,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违心的说道:“爹,既然他是今日擂台的胜者,那就是我李温的夫君,何况……女儿非常中意这位比武得来的夫君……让我来!” 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不用嫁给大唐的任何一个男人,就不会被人发现我已失身的秘密,自然也就不会丢了李家的颜面。对父亲来说,比武招亲有了结果,那女儿就算有了夫君,也不能再勉强我重新选择。总之,自从一年前失身的那一刹那起,我便已经知道,这辈子,我不可能嫁给任何男人。 “温儿……你……” “爹,你放心。”我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安慰他。 一会之后,我追上他,不管他是否乐意,我强行拉住他的衣袖,道:“既然上了擂台,赢得比试,那就得照大唐的规矩,跟我回府。” “住手!” “滚!” 又是那讨厌的贴身侍卫,他护主心切,见我拉住耶律德光,又欲上前干涉,我一把挥开他的手臂,大吼一声,惊的他立即呆在原地,愣愣的瞪着我半晌,硬是没再出声。既然他不再开口,我又将头转向耶律德光,说道:“跟我回去。” “如果我不去?”该死的终于说话了。 “那我就立刻揭穿你辽王的身份,我相信在我大唐的都城长安,千千万万个侍卫,还是能够将你一举拿下。”我冷笑。 “那还等什么?” “呃?”什么还等什么? 他白了我一眼,这一次换我呆住,他,他,竟然白了我一眼,我一慌神,拉住他袖口的手,不禁松开,而他,又继续向前迈开了步子,看样子,根本不为我的威胁所动,也似乎根本不打算乖乖跟我回府。 “你……”我再次匆匆跟上,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只好跟着,像个傻子似的跟在前面那一主一仆两个人的身后,好在,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我,用不着畏惧他。 [正文:比武招亲(四)] (四) 一主一仆,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远远的,我跟在后面,夕阳西下,我们的身影都被拉的老长,五月,御街两旁的挑花都已全部盛开,一簇一簇的,团团围聚在枝头上,由绿叶衬托出,说不出的娇美,阵阵微风吹过,扬起层层粉红色花瓣,飘落在道上,连护城河面上,都飘上了残落花瓣,整条御街官道上,都弥漫着桃花的淡淡清香。 青石地上,双脚踏过,总是轻轻扫过几片嫩瓣,沾上裙摆,纷纷扬扬。这样完美的意境,还真适合默不作声,抬头任风抚过脸颊,吹散长发。 “找到了?” 就在快走到御街拐弯处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他,突然莫名开口,让人摸不着边际,我下意识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试图找出点头绪。 “是!”侍卫回答。 又沉默片刻,我注意到他的眉头轻轻向中间靠拢,双眼也不经意的眯起,微微抬起头,盯着夕阳,一会之后,他终于再次出声:“带回去吧!” “是!” “查出是谁?”他又问,我皱眉,越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是!” “杀!” 杀!我猛地打了个寒战,杀!杀谁?他的双眸隐隐传来阵阵杀意,这刹那的杀意让我不禁想起云中城,这个男人,他,毫不犹豫的屠了城啊!屠了城…… “是!” 侍卫恭敬的回答完毕,立即转身,转眼消失在御街尽头,只消一会儿,整条御街便只剩下我……和他,犹豫片刻,我迅速向他靠近,走到他的面前,质问: “你又有什么阴谋?你想杀谁?” “……” 见鬼的,又不说话,真是恨死了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冷漠。 “快说,你到底想杀谁?”我不死心的再问,口气,有些急噪。 “别再吵到本王,否则,连你一起……杀!” 噔——噔—— 他不耐烦了?我倏地住口,心里却在飞快的猜测着,他这次到长安,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阴谋?难道,他想再次进攻大唐?难道,他的野心,是整个中原的江山? 我该告诉父亲吗? 天渐渐黑下来,下腹渐渐传来阵阵饥饿感,天又起了凉风,看起来阴沉沉的,就跟我的心情一样,郁闷极了,跟在他身后,走过了整整一条御街,穿过宣平门,终于走到人声嘈杂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官道最为宽广,两边是林立满目的商铺,客栈,酒楼,以及一些声乐瓦肆,每到辰时,华灯亮起,酒楼瓦肆商铺彩灯也骤然闪耀,刹时将整个朱雀大街照的灯火通明。我以为,他一定要停下了,但是我错了,一个时辰后,他穿过了朱雀大街,又到了西城河,沿着河流,他淡漠不语,我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忘记他的身后,还跟着我这个一个人?看他走的路线,难道他要出城?夜里? 我开始犹豫,是否还有必要厚着脸皮跟着他? 不对劲! 两个时辰后,我已经站在长安城十里外的树林里,他站在我的前面,抬头看夜空璀璨的繁星……从我的眼中,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不对劲,看起来好像,好像,好像疲倦万分,还有,还有……伤感? 不可能,屠城不眨眼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情绪,真可笑! 又过片刻,他在一棵树旁坐下,头微微靠在树根上,我皱眉,看样子,他是打算在这片树林里露宿了,已经是午夜时分,树林里湿气重,凉风习习,吹的我不禁发起抖来,蜷缩起身体,在另一棵树桩边坐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我越来越无法忍受饥寒交迫的感觉,那边一点动静都没,这个男人,还真是怪异,唐唐一个王,竟然躲在树林里“虐待”自己,不能再坐着,我哆哆嗦嗦的起身,忍不住向他的方向走去。 咦,奇怪,一动不动的人,额头上怎么满是汗? “喂——” 没反应,我又连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叫的不耐烦,我干脆踢了他一脚,立即,他的额头条件反射般的皱起,却,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考虑半晌,我犹豫的伸手探到他的额头上……哦……好烫! 不至于吧,我讶然,这个男人,他病了?他也会生病?这么强悍的一个男人,竟病了?我怀疑,可是,我再探了一下,真的很烫!哦,怪不得觉得他怪异,怪不得看起来疲倦万分……呵,这是个机会,这个男人,害了我,害了成万的汉人百姓,而且将来,说不定还会害更多的大唐百姓。 杀了他!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趁他没有意识,要杀了他,这样想,没有错!可是,看着他神情痛苦的扭结在一起,额上的汗,一滴一滴直往下落,他的脸颊下端,一条细小的疤痕,隐隐绰绰,是我上次的杰作……我从小腿肚上抽出短剑,架上他的脖子,手上稍一用力,瞬时,他的脖颈上渗出丝丝血迹。 “咳……咳……” 倏地,他剧烈咳嗽起来,他需要水。 又一阵冷风吹来,这种湿冷的树林,加上瑟瑟冷风,发热的他,不如,就任他自生自灭吧!收起短剑,盯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我道: “算你好运,我没你残忍,我下不了手!” 没有必要再留在原地,我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真的好冷! [正文:比武招亲(五)] (五) 回到将军府后,已经是卯时,溜到厨房饱餐一顿后,偷偷回到自己的闺房,满足的躺在软铺上,却展转难眠了,脑子里不禁想起树林里的人。 他那样的人,竟也有病的一面,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会就这么……死吗? 隔日傍晚—— 一天一夜的长眠,睡的我好满足,穿戴整齐,我终于鼓足勇气走出闺房,没想到迎面就遇到母亲,她一脸惊讶的瞪着我,问道: “温儿?你怎么会在府里?你爹说你,你去……” “我早就回来啦,呵呵。”我连忙假笑着打断母亲,“那个,那个获胜者,获胜者离开,离开长安了,他说,说他正守孝呢,过两年,一定会来长安迎娶,迎娶女儿!”呜,这是昨晚就想好的对策,父亲重承诺,既然他说过比试胜者,为自己的女婿,那他就一定遵守,即使这个谎言听起来实在是牵强,他也没办法。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母亲皱眉,看起来有些生气了,“你爹说,那公子长的倒是英挺逼人,贵气非凡,难得的好气势,就是……” “没就是啦,放心啦,你女儿可不是傻瓜,过两年,他一定会来,好啦,父亲呢?”过两年再说吧! “你这孩子……你爹他一大早就被皇上喧进宫了。” “一大早就进宫?出什么事了吗?”我不安的问。 正问着,母亲还没来得及回来,下人一声通报,是父亲回来了,我连忙冲到大厅里去,父亲正一脸严肃的从宫里回来了,看到我,他呆了一呆,我急忙把刚才对母亲编造的谎,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就立刻转移了话题,问: “爹,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大早就被喧进宫?” “哦!”父亲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皱眉回答道,“李从珂和李彦绅都死了!” “哦?这是好事,了了皇帝一桩心事!是哪位将军的功劳?”李从珂和李彦绅是叛将,发动兵变,企图夺取帝位,皇上正愁抓不到他们,这样的人,该死! 谁知,出乎我的意料,父亲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今个一早,这两人的人头就被挂在皇宫北宫门口。” “啊!”我惊呼。 “而且……” “什么?” “耶律倍的尸体也不见了。” 啊!不见了!我再一次惊讶出声,这耶律倍是大辽国的大皇子,更是当今大辽王的兄长,只因在王位争夺大战中,因失利而投靠了大唐,可是就在不久前,被李从珂和李彦绅害死……啊,我想起来了。 昨日,他跟侍卫忽然莫名其妙的对话! 一定是他,是他派侍卫杀了李从珂和李彦绅,然后带走了他兄长的尸体!怪不得,怪不得昨夜的他看起来伤感……可是,也不对啊,传说中,他们的关系一向恶劣,为了争夺地位,一度要置对方于死地……他那样的男人,难道也…… 该告诉父亲吗?那个男人,就是…… 傍晚,实在忍不住,我一个人,又悄悄的走回到长安城外的树林子里,因为好奇,好奇经过了两夜一天的发热和寒冷的艰熬之后,他,究竟怎样了。 可是, 回到那棵树下后发现,他不见了! [正文:西行(一)] 第六章西行 (一) 八月,也就是在长安见到耶律德光的三个月后,大唐再次陷入混乱,就如我的猜测,他的野心,是整片大唐的江山,只是,有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借口。 大唐节度使石敬瑭,想要夺取皇位,就勾结辽王出兵攻打唐军,他还不要脸的许诺,事成之后,割让卢龙一带及雁门以北土地给大辽,并且,从此向辽称臣,以父礼事辽主。 理所当然,父亲又被皇上任命为大唐元帅,领军驻守太原,另派太师之子赫独为领军大先锋,助战父亲,这一次,父亲坚决不愿再带上我跟娘,可是太师有了疑虑。 “石敬瑭叛乱,长安恐怕不再安全,只怕会更加动荡,加上大辽进攻,这改朝换代恐怕……也不是不可能。”太师的话只敢私下里对父亲说,父亲听了,开始皱眉,太师的担忧也正是他的担忧,若真让我们留在长安,今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团聚了,可是如果带到太原,也一样是令他担忧啊。 “不如,让温儿带着女眷们往西方而行,如今我们汉人,恐怕也只能去西域国家,等战事一旦平息,再回来团聚。”太师建议。 “也好。”父亲就此决定,女眷们安全了,才会让男人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为了他们全身心的作战,我们,必须同意。 又一次分离。 八月天,气候干燥又闷热,我带着母亲,太师女儿娥姿以及她的母亲,一同匆匆往西而行,娥姿跟我不同,不如我的粗糙,她完全是江南小家碧玉般的女子,身材也比我略矮几公分,一头柔顺的长发,就如她温柔的性格,白皙的皮肤,光滑晶莹,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每次开口时,都会轻蹙眉头,娇媚极了……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却要被带到粗旷孤烟的西域,唉。 往西而行,由洛阳出发,经过嘉峪关,敦煌,一直到玉门关,玉门关,是一个小方盘城,是中原与外的咽喉要塞,关城呈方型,四周是由黄土夯筑的城坦,城墙高约十米,上有女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登上关顶,举目眺望,四周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在落日的余辉中,透射出无限的苍茫,这里,曾经遗落过昭君的泪。 出了玉门关,就出了汉人的国界,前方,是一片渺茫。 四个人,一辆马车,两匹精壮两马,充足的粮食,走上关外的沙漠之路,除了我,她们一脸恍然,震惊且害怕的瞪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海。 “大唐,真的会就此灭亡吗?真的会改朝换代?” 夜晚,马匹停下休息,我们四人聚集在马车内,娥姿忽然有些难过的问,我连忙摇头安慰她,说道:“不会,大唐还有很多骁勇善战的将士。” “那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辽王真的有如传说中那么残忍?他,真的会屠杀我们所有大唐的百姓?”娥姿的眼里,写满了伤感。 “呃……” 会吧!那个男人! “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辽国疆土离这里并不遥远,而且,这里是交通要塞,说不定会遇到辽军,所以,我们得尽早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域。”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向她,也向母亲们说道。 [正文:西行(二)] (二) 夜里—— 我们四个人一同躺在马车内就寝,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已经响起她们三人疲累的鼾声,幸好是八月,沙漠里也不寒冷,睡不着,我干脆起身,走出车厢外,坐在沙地上,盯着清澈的夜空发呆。 “啪嗒——吧嗒——” 有人经过?我慌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远处,一阵阵细微的马蹄声碾过,很轻很轻,由远及近……不对劲,这种声音,好鬼祟,不似正常的商旅经过,好像大漠中的盗贼。我慌忙跳回马车上,对着车内大叫一声: “娘,娥姿,师伯母,快醒醒,快醒醒。” “温儿,出什么事了?”被我惊慌的大吼声吓醒,娘立即从马车内坐起身,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娥姿和她娘也迷迷糊糊的跟着坐起身,探出身子,不安的询问我。 “有盗贼,别出声!” “哈哈哈,兄弟们,大收获,几个女人,哈哈哈哈。” 来不及了,在叫醒她们的一刹那,不远处,忽然响起对方放肆的笑声,显然,他们就是冲我们而来,而且,马蹄声也变的不似先前的压抑,瞬时嚣张了起来。 “坐稳了!” 又一声大吼,出乎那群人的意外,我倏地扬起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上马背,马儿受到惊吓,猛的抬起四蹄,向着远方就冲了出去,那群人呆立片刻,也随即反应过来,大笑几声后,立即纷纷追了上来,就像一群猎人,正兴高采烈的追逐着到手的猎物。 “驾——驾——” 在那群人兴奋的追逐声中,我半哈着腰,发了疯般的吼叫着,抽打着马匹,马匹与我一样,疯狂的在沙中飞驰,身后,扬起层层尘沙。 “哈哈哈哈哈……” “温儿……温儿……” “呜……呜……” 盗贼们的笑声,母亲担忧的叫声,娥姿害怕的呜咽声,交杂在一起,让我心慌意乱,黑夜中,到处是路,到处是方向,到处是沙,我完全是不着边际的乱飞着,飞着…… 这场追逐的游戏究竟持续多久了?筋疲力尽了,天已经蒙蒙亮了,看的见人影了,身后,始终保持着几百米的距离,一群嬉笑的男人们,仍沉浸在追逐的乐趣中,不亦乐乎。 累了!真的累了! “温儿,你快瞧,你快瞧,前面,前面有人,有人啊!”母亲突然大叫起来,手臂欣喜若狂的指向我们的正前方,顺着她的指向,一队模糊的黑影出现在视野里。 “温儿,快,快,快驰过去求救。” “呃!”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盗贼,容不得多想,我飞速向前方的黑影驾了过去,心里默默祈祷,遇上的是沙漠中经常旅行的商旅队伍。 然而—— 我错了!大错特错!当飞速的马车即将靠近那帮黑色阴影时,我才彻底惊住,那些全部身着黑衣的队伍,分明就是,就是大辽国的铁骑军啊!而那群黑衣人最中央的那位,一双眼,正冷冷看着大漠中忽然出现的我的……是…… 辽王! “救命,救命!” 马车刹住的瞬间,我还没来得及遏止,母亲就立即向黑衣人出声求救,她不知道啊,她怎么会想到,此刻,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也是我们大唐,最最危险的敌人。 [正文:西行(三)] (三) 我早就该料想到的,玉门关,是进入大唐的必经之路,离大辽的国境,又仅有一沙之隔,他的铁骑军,常年畅游于这片沙海,遇见他,极为可能啊。 如今这是什么局面? 马车尚未停稳,她就急冲冲的向面前的黑衣人求救,而我,却不能告诉她,他们,才是她真正该防备的敌人,车内的另外两个人,同样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 身后,一群盗贼已经尾随而至,看见突然横驾在面前的一排人,也纷纷停下吆喝,止住马蹄,满怀戒备的看着对面的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师伯母也加入求救的行列,我一声不吭的呆坐在马车前,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哪里来的小鬼崽子们,敢在大爷们的底盘救……啊……” 啊—— 一颗头! 刹时,四周一片惊呼,一颗项上人头,眨眼间滚落下马,来自那位正想出言不逊的盗贼,只可惜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还不快滚!” 好凌厉的一声喝! 盗贼们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傻,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头,以及飞溅一地的鲜血,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任何举动,直到他那凌厉的喝声骤然响起,同样也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那群追逐了我们小半夜的盗贼们,立即一哄而散,片刻之后,随着马儿奔跑扬起的沙尘,转眼消失在大漠中。 “谢……谢……谢谢……” 一声谢谢,母亲说的断断续续,脸色煞白,目光,始终低着头,盯着满地飞溅出的血迹,不敢再抬头看“救”她的“恩人”一眼。 “娘,我们走。”我下马拉母亲回车内,心里却很怀疑,他,会干脆的放了我们? “离开了大唐,”他突然开口,我的心不禁一紧,“就不要再回去了。”我的身体顿时僵住,离开大唐,就不用再回去了!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啊! 提醒?还是警告? “温儿,这,你认识他?”母亲狐疑的看着我,理解不了为何那男人突然对我说话,而且说的话语,也同样不能理解。 “娘,不认识,这里危险,我们快离开。”说完,不再看他,上马,迅速驾车离开,有些庆幸,他竟如此轻易就放了我们,脑里,却依稀记起在长安城外的树林里,全身发烫的他,斜靠在树根旁,如果那一次,那一次我毫不犹豫的一剑杀了他,那,还将会有石敬瑭的叛乱?还将会有辽唐的战争? “那个男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娥姿忽然喃喃低语,眼神,竟有我所不熟悉的迷离,我惊讶的看着她,担心的喊她的名字,而她,却似乎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了。 “那个男人……救了我们。”娥姿忽然笑了,脸颊,微微有着潮红。 [正文:遥远异族(一)] (一) 这是离玉门关外不很远处的一个小城,恍若与世隔绝的地方,人非常非常稀少,走在这里,几乎遇不到人,只偶尔,有些商旅经过,马车一到达这里,我们就打定主意,暂且落脚这里,等待战事一结束,然后,回去与父亲团聚。 转眼又一个月,进入九月,小城就突然变的寒冷,幸好出 (: ) 第 4 部分阅读 这里,等待战事一结束,然后,回去与父亲团聚。[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转眼又一个月,进入九月,小城就突然变的寒冷,幸好出来时准备充足,带了棉衣,否则这苍茫塞外,真会把人冻死。 四个人中,两位是母亲,比较年长,比我小两岁的娥姿娇小柔弱,平日主要帮助烧饭煮菜,清理我们暂住的屋子,至于挑水洗衣,自然由最强壮的我来做。 小城里的湖,是唯一的湖,白日,偶尔会遇上一两个人,所以我喜欢夜晚出来洗衣担水,清净又绝不会有人打扰,这是一片天然湖井,其实有点像个绿清潭,潭边有一块块大青石头,湖水终日温暖,湖的四周,是枝叶茂盛的胡杨林,与外界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有时,我会偷偷去潭里泡一小会,泡去满身的疲劳和烦恼。 又是一个朗朗繁星夜,我提了空水桶带了脏衣服往湖边去,暗蓝色的夜空,月光绽散出雾白的光亮,这里的世界一片沉静,走进胡杨林,今晚一丝风都没有,耳里,只听的见自己的脚步声,湖水在月光下,晶莹透亮。 我喜欢这里,可是这里,老是让我不禁想起沙漠里的那块小绿洲,好像啊,突布说那是王的禁地,是吗?那里两次看到的男人,难道就是他?会吗?还有我的小雪狼,一年多了,该长大了吧?一定是长成了帅气逼人的小狼王了,呵呵。 “呜——呜——呜——” 一阵细微的声音,骤然从胡杨林中传出……哦,有人! “是谁?谁在那里?”我立刻警惕的环顾了一眼四周,这个小城,除了我,还有谁也会在半夜出现在这个地方? “呜——呜——呜——” 一阵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声,循着声音,我走进林里。 哦—— 这是什么情形!这一进入胡杨林,我几乎立刻就后悔了,一个男人,一个浑身赤裸裸的男人,直面面对着我,双手被反绑在一棵胡杨树上……我瞠目结舌的瞪着那具赤裸的身体,瘦削的脸庞,修长的身材,左臂上戴着一只黄金打造的臂环,一头金红色长发一直垂到胸前,遮住肩部,好眼熟的红!顺着长发,下面……呃……地上,有一摊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水壶。 “呜……”发自他的嘴中,哦,他的嘴被一条黑布绑住,看清状况,我连忙垫起脚跟,抬手将他嘴上的布条摘下。 “呃……” 一阵尴尬,我慌忙转身,刚才靠近他,才发现他的眼眸,竟是蓝色,蓝色的眼,金红色长发,这种奇异的组合,我曾经见过地,在沙漠中莫名其妙抽了我两鞭的男人!眼前竟又遇到了一位,这塞外,大概多有异族吧! “我身上的……” 哦,对了,还没帮他松绑,神志缓和过来,我连忙弯身从小腿肚上抽出短剑,背对着绕到树后,刺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然后,走出胡杨林,衣服还没洗呢。 [正文:遥远异族(二)] (二) 片刻之后,他穿戴完毕,走出胡杨林,走到我身边,一头金红色长发被一条镶金白色长布包裹了起来,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袍,全身只露出一双眼。 “呃……我叫卡德斯。” 哦,好拗口的名字,我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干吗要告诉我他的名字。 “我,从,从很遥远的西方来,来你们,这里。” 哦,看的出来,他的样貌不属于我们这里,而且说我们的语言也好生硬。 “我来寻找我的,我的,兄长。” “兄长?”我停下手里的活,抬眼看他。 “你终于说话,呵呵。”他却笑起来,“是,可是,却被那家伙,那家伙跑了,该死的,还把我绑在树上。”说到这,他又变的咬牙切齿起来。 “你的兄长,跟你一样,也是红头发,蓝眼睛?”我皱眉,不会就是那个抽我的人吧,看他们相似的五官,好像应该就是了。 “当然……我已经找到他,可是又让他逃了……竟把我丢下,还绑在树上,哼,下次要让我遇到,绝不放过。” “哦!” 衣服洗好,我担好水,起身,准备离开,谁知,却忽然被他一把拉住。 “你……根据我们国家的规定,你看了男性的身体,我要为你负责,我以安拉的名义起誓,我允许你,嫁给我。” “啊?” 这又是什么意义?看着他认真的蓝眼眸,我的眉头开始打结,这,到底是什么破国家的规定?还允许我,嫁给他?真可笑。 我干脆不理他,转身离开。 “喂?你通常都这么沉闷?我可不允许平民女子如此无礼,你,叫什么名字?”他跟了上来,跟着我,嘴里喃喃自语,我忽然觉得苦笑不得,这个男人,身高体长,足足高了我一个头,刚才乍一见到他,我以为定是个成熟冷傲的男人,可是现在说起话来,却像个小孩,让人觉得无奈了。 “你不能再跟着我,我已经到家了。”唉,这样个性的人,我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竟一直跟到了我住的地方,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都不爱笑?你可不能命令我!”他双手抱胸,高傲的抬起头,才不理睬我的话,继续跟在我的身后。 “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的兄长?”我提醒他。 “哦,他进关了,要去大唐找人,我就在这里等他好了,呵呵。”唉,他又笑了,笑起来还真是天真无邪。 …… [正文:遥远异族(三)] (三) 屋内,五个人,面面相觑。 “温儿,这是?”还是母亲先开口了,瞪着面前这个全身裹的只剩一双深邃蓝眼睛的男人,她诧异且好奇的问,双眼却始终没离开过那双令她觉得新鲜大半辈子的眼眸。 “叫卡,卡,卡德斯。”真是难叫的名字,他竟真的跟着我回了家。 “温儿!”见我母亲这么称呼我,他倒也学的快,随后说出的话却差点让我吓死,“我累了,快伺候我就寝。” 噔——噔——噔—— “你说什么?”再好的脾气,也快要抓狂了,这,什么人! “温儿,你……”母亲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娥姿跟师伯母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吃惊的看着他的蓝眼睛,大唐的风气,对于女子,虽然开放,但也不至于名目张胆的带一个大男人回家,而且还当众说什么“伺候就寝”。 所有人还没晃过神来,那家伙却“嗖”的一下,一把揭下裹在头上的镶金裹布,哦,糟糕,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可是,来不及了。 “啊——” 三声惊叫,出自三人的口中,接着,没了反应,她们,都已经惊讶过度,说不出话了,金红色的长发啊,她们会不会以为是妖族? “要是不想被赶走,现在就进房间睡觉,快点。”我白了一眼那个罪魁祸首,他倒好,一脸的无辜,傲慢的像一只孔雀,真是。 “他,他,他真的是,人?”娥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转身进房的背影,“这个世间,还会有这种样貌的人?” “史书上有记载,盛唐时期,长安街上时常有一些来自遥远西域的商人,他们穿过大漠,戈壁,来到大唐,他们与我们的长相很不相同,只可惜后来大唐逐渐没落,不再有往昔的繁华,那些远方的商人渐渐也就不再来了,到了后来,我们越来越封闭,逐渐不知道唐之外的世界,而且,他,他,他也比较可怜,没地方去。”我只好胡乱找了个借口。 “温儿,你认识他?可是,咱们这里毕竟都是女眷,他一个男人,还是个长相奇异的男人,怎么说也不方便。”母亲有些疑虑。 “是啊。”师伯母也点头,对他,似乎还有些畏惧。 “到了明天,我会让他离开的。”事情就此说定。 [正文:遥远异族(四)] (四) 这又是什么情形? 房内,我狭小的床上,斜斜的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此人正嚣张无比的翘着双腿,连靴子都未脱,一头金红色的长发,乱七八糟的散落在铺上,双目紧闭,舒适的假寐,最要命的是,全身……全身竟未着寸缕,哦,不,确切的说,除了下面……呃,关键部位,几乎是未着寸缕。 “温儿……” 大概是猜到我进来,那家伙懒洋洋的转了一个身,口齿含糊的叫了声我的名字,我没好气的回答了声:“干吗?” “把我鞋,脱了。” “……” 我无语,实在看不下去,拿起他随意仍在床边的白衫,不悦的扔回到他的身上,这家伙,真不知道是不是有裸癖。 “起来,穿上衣服,睡到地上去。”我从床上撤出一条被子,铺到地上,就勉强凑和一晚上吧,看他那样子,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歪心思。 “睡地上?”他倏地睁开双眼,怔怔的看着我,双眉不自觉的向中间靠拢,说出的语气有些怀疑,“你让我睡地上?” 我点头,房内只有一张床铺,当然是让他睡地上,明天一早,还得想办法让他走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当然。”我不容质疑的肯定。 “不睡!”他拒绝。 “睡地上,或者,出去,选一个。” “我们可以一起睡?”他试着挪了挪身子,我却白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想出去露宿。” “你应该多笑点,不要老是冷着脸,不然以后,我的母后看到你,会不喜欢,还……” “哦,既然你喜欢露宿,那被子也就不需要了,记得把门关上。”我打断他,低头,开始收拾刚刚铺好的被子。 “哦,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家伙一见我真的要赶他出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抢过我手中的被子,重新扔到地上,口里还不忘嘀咕道,“真是无趣的女人,又凶巴巴。” “把嘴闭上,蜡烛熄了。”我无奈的摇头,明明一副冷傲高贵的长相,偏偏……躺在床上,地上有个陌生人,怎么也睡不着了,而且,都一个多月过去了,长安城怎样了?父亲怎样了?太原又怎样了?都不得而知,这些日子,都没见有商旅进关出关,唉。 [正文:遥远异族(五)] (五) 隔日一早—— 一睁开眼,我就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迷迷糊糊中,还没反应过来,好像是鼻子里,枕头边,一丝丝淡淡的清香,耳边,一声声轻轻的呼吸,手臂上,一阵阵暖暖的体温,肩头,一只粗壮的大手……大手……大手? 我蓦地转头,啊,卡……卡……卡德斯! 吼叫声几乎脱口而出,却还是被我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这该死的家伙,竟,竟趁我睡熟,偷偷跑到床上?居然还,还,还亲密的搂着我的胳膊,这要是让母亲她们知道,那还得了,这家伙,竟然睡的还正香,再也忍不住,我火大的一脚踢上他的腿。 “呜!” 他只支吾的闷哼了一声,眉头不高兴的皱起,转了个身,接着睡,我真的是快要被气到吐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见他不醒,我恼怒的又是一脚,接着赶紧起身,生怕母亲进来,被她撞到。 “干吗,踢我?”他总算有了反应。 “为什么偷偷爬上床?”我质问道。 “下面冷!”他哆哝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无语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嫁给任何男人,也无清白可谈,叹了口气,我开始赶人了,“起来了,你该走了。” “走?”这一次,他总算完全清醒了过来,“走?我为什么要走?你跟我一起走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我的耐心快要被耗光了。 “因为我要为你负责。” “你……”再次无语,我发觉一遇上他,我的脾气是彻底的变坏,容易激动了,算了,懒得理他,我干脆转身,走人,可他却连忙起身,匆忙套好衣衫,跟了出来。 “我不想走。” “不想走也要走,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我开始准备做早饭。 “要怎样才能不走?”他忽然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坚定的摇头,道:“你不能留下,我们这里都是女人,不方便,你去找你兄长吧。”何况,我又不算认识你,我心里补充。 “无聊时,我才会找他,现在,现在我不无聊。”他说的很认真。 “那随便你去哪了,总之,不能留在这里。” “真的不,不……”我瞪了他一眼,他硬生生改了口,道,“知道了,知道了,那你等我,我回去,带了安拉的神意,带着骆驼和马匹,来娶你。” 我翻了个白眼,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 “你不会离开这里吧?”他忽然不确定的又问。 “不会。”鬼才知道不会,这里只是我们暂时落脚的地方而已,当然,我用不着告诉他,一个陌生人而已。 “哦,那,那……哦,对了。”他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倏地撂起袖口,伸手摘下箍在手臂上的黄金臂环,接着,抬起我的手臂,猛的戴了进去,我诧异的瞪着他,他却满意的笑了,左看看,又看看,才道,“有了这个,我就放心了,戴上这个,你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不准拿下来,不然,我就,不走了。”他补充。 “……” 真是,这个东西我要了有何用?他离开后,我立即摘下这个黄金臂环,把玩了一会之后,就走进那片胡杨林,在遇到他的那棵树下停下脚步,然后,将臂环放在树下,想想似乎也不妥,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万一对他来说,真的极其珍贵,极其重要,也好将来还予,想到这里,我在树下挖了个小洞,将它埋了进去,用土盖上,再在泥土上,撒了几片枯树叶子,方才放心的离开。 [正文:再次相遇(一)] (一) 在关外的日子,过的分外艰难,几乎算熬。 母亲想丈夫了,师伯母想儿子了,我和娥姿思念父亲了,思念家乡了,心里还惦记着战事,每天都祈祷,父亲不要输,大唐,不能亡国。 直到九月下旬,小城里终于来了从大唐走出的西夏国的商人,一问他们大唐的情况,所有人竟都一致摇头,让我一颗悬着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关内,太原以西,都被辽军占领,成了辽国疆土,现在辽军已经封路了,封断了唐国与外界的联系,我们这些异乡的商甲旅人,陆续都已经撤离唐国,剩下的,也走不了啦,辽军见人就抓啊。” 封路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头上,也似乎被人猛浇灌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 “既然离开了大唐……那就不要再回去……” 我忽然想起他的那句话,我不是自不量力,也不想自以为是,但是他的话,告诉我,他,记得我,对我有印象,大唐最危险的敌人,他,记得我。我要离开,离开这里,回大唐,也许帮不到父亲,但,或许,可以一试,比起父亲和大唐,我的命,不值钱。 好了,就这么决定,给母亲留了简信,当夜,趁她们睡熟,我便,悄悄离开,离开小城。 一路顺利,直到靠近太原城很近的几十公里关卡处,因为太原以西,多为沙漠,戈壁,山林……只要不走官道,通常不会遇到辽军,何况他们此刻正都关注着战争,又怎么会分心管理太原城以西的地方。 可是,那道关口,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不如用上次用过的办法,直接找人,可以一博。 鼓足了勇气,我终于走进了辽军的视野里,背着干粮水壶以及一些衣物,出现在关口处,而那一边,因为我蓦然的出现,而显得惊讶异常,几百个侍卫站着队,守卫在关卡口,目光却一致盯在我这个奇怪女人的身上。 “你是汉人?”一位守关口的侍卫问,似乎是不敢相信,一个大唐的普通女子,何以大胆到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块地方。 我提着气,再犹豫片刻,还是沉声道:“我是王的侧妃,我找你们的王。” 噔——噔——噔——噔—— 这些人,乍一听到王,完全被我唬住,没了反应,许久,一道声音突地自人群中响起:“她是王的侧妃,我见过。”好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哦——是突布! 对了,没错,他是王的侍卫,自然该在这的,我忙尴尬的向他报以微笑,他却走到我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王在军营,我带您去。” 哦,突布真的以为我是王的侧妃了,幸好遇到他,否则,我估计,定会碰到侍卫们的刁难,上次在刑场,他一定也在了,那次,我也是这么撒的慌,骗过了成百的辽军侍卫。 好,去吧!去见他! [正文:再次相遇(二)] (二) “王,就在里面,已经有侍卫通报过。” 哦,已经通报过了,也好!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一座巨大的军营帐篷外,两旁,有无数的辽军,四周,到处,都是辽军的身影,我,已经身在敌人的军营了,连我的面前,也是身着辽军侍卫服的突布,对他,我始终觉到汗颜,好在,他生性内向,一副憨厚的神情,对以往的事,不提也不问,到达这里后,他便点了点头,随后,径自离开了。 “谢谢你,突布。”对着他的背影,我默默道谢。 在帐帘外,我足足徘徊了有半个钟头,直到有越来越多的侍卫开始注意我,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才终于,不得不,一把掀开帘子,顿时,他,再一次的,出现在视野里。 都快是十月霜降天,眼前的人,竟只着一件黑色单衣,长发虽然被整齐的束起,可是下巴,究竟有多久未修过了,坚毅的下巴,长满了青龇,强健的身体,斜斜的靠在文案边,修长的双腿舒适的搁在地上,头,微微低着,手中,托着一本薄册子,地上,一如我以前看到的,铺了一层鹅黄色长毛地毯,看起来柔软极了。 还是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的仔细打量他,他的五官,比起我们大唐男子,更为深邃立体,双眼也更加的狭长凌厉,剑眉浓黑挺立,嘴唇薄而瘦削,下脸颊隐隐的细长伤疤,使的原本就冷漠的表情显得更为的嗜血冷然。 “看来你很中意本王。”正一门心思的打量着他,没料到他竟然倏地开口,我不禁吓了一跳,愣愣的反应道:“呃,什么,什么意思?” “你觉得本王如何?”他抬起头,双眼终于从薄册上离开,看向我,从他深邃的五官中,我却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 “残忍,冷酷,嗜杀,无情……”我实话实说。 “你看起来,却相当满足做本王的侧妃。”他冷哼一声,若有所指。 “这是见到你最快速的捷径。”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用过两次。 “见我?”他挑了挑眉。 “若攻下大唐,你准备屠城?” “你为这个要见我?” “不是?”我没那么不自量力,难道他会因为我的询问和请求而改变不屠城的决定?真可笑。“想请你放我进关口。”如今唯一不让他屠城的希望是,让千千万万的大唐百姓们团结起来,一致对抗辽军,擒贼先擒王,若是有机会擒住他,杀了他,大唐或许还有希望。 “用什么换?” “呃?什么?”什么用什么换?我诧异的盯着他。 “恩……”他蓦地起身,在我诧异的目光中,走到我的身边,停住脚步,一股强大的压力立即袭来,我慌忙悄悄退了几步,半晌,他的嘴角突然微微勾起,一只手,也猛的放在我的头上,似笑非笑道,“这个如何?” 我的心立即一沉,他什么意思?要我的项上人头? “这么柔顺的长发!”他单手挑出几缕发丝,绕在指上,又道,“可惜了!” 哦,我明白过来,原来是指我的长发,无谓,没有片刻犹豫,我立即弯腰,长发瞬时从他的手指间流落,随即我从小腿肚上抽出那柄短剑,“哗”的一声,一头长发,眨眼断落,落在我的手心上。 “我可以离开了?”把断落的长发放在木案上,我抬眼看他。 [正文:再次相遇(三)] (三) “我可以离开了?”把断落的长发放在木案上,我抬眼看他。 沉默! 他的眉头忽然紧皱,盯着案上的长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亦或是有什么事困惑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忐忑不安,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露出残忍的本性,好在,片刻之后,他转回身,又拿起先前放下的薄册子,认真看了起来。我也不用再等他的回答,连忙悄悄转身,放轻脚步,准备离开,请求,是出奇的顺利啊! “下次别再说是本王的侧妃。”一只脚刚踏出帐篷,还没站稳,他淡漠的声音又骤然在身后响起,“本王连正妃都未立,何来侧妃?”噔——噔——噔——噔—— 还未立正妃!啊!这么说,我用来欺骗侍卫的谎言,是非常的不堪一击?一旦遇到地位稍高点的官员,就立即会被识破,那么我的下场,恐怕不但见不到他,还极有可能被,被当成想要行刺辽王的刺客,当场,当场……关押,或者,杀死……哦,好险! ……被辽军放行进关口,顶着一头细碎的短发,我马不停蹄的赶到太原城外,远远的,我就看到成千上百的大唐侍卫们,整齐的守护在城墙上,一排排,直到看不见为止,而前方的铁城门,紧紧关闭着,不露一点缝隙。 我策马来到城门下,上面的守门侍卫们立即戒备的低下头,大声问:“什么人?” “我是李元帅的女儿李温,麻烦大人立即通报将军。” 一听到我的回答,问话的几个侍卫立即缩回头,不一会儿,另一道醇厚的男声倏地在头顶响起:“真的是你,李温,你怎么会来这?” 哦,是赫独,我笑着回答:“好久不见,赫独。” “你等一下……下面的将士听着,开城门。”赫独缩回身子,大声向下面的部下命令道,接着,“吱”的一声巨响,瞬时,城门敞开一道小口,我连忙驰进,赫独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 “我父亲怎样?”这是我这两个月最牵挂的问题。 “和以前一样。”他笑,脸上,有乍见到熟人般的欣喜,“我这就带你去。”我的心情跟他一样,像是见到了久违的家人,激动异常。 “可是,你,你的头发……”讲了好一会话,赫独这才意识到,我正顶着一头怪异的短发,他皱眉,不解的看着我。 “呃……为了顺利进太原城,我不得不,做了改变。”也不算是谎话吧! [正文:再次相遇(四)] (四) 看到我后,父亲的反应跟赫独完全一样,先是惊讶,后是皱眉,对我的短发,一点也不满意,对我丢下母亲她们,私自进入太原城,更是相当的不满,寒暄过后,他叹了口气,道: “温儿,爹以前不对,恨不得你能像男儿一样,驰骋沙场,可是,你毕竟不是男儿,你也不适应沙场的战争,爹真怪自己,没给你早点许配人家。” “爹,你忘啦,在长安,我可是比武招亲的,胜者你也看见了。” “哼!那人虽说长的一表人才,可是看他傲慢的态度,根本就不屑我们将军府,连一点音信都没有,我怎能让你跟着耗废光阴。”不提还好,一提起他,爹的火气也立即跟了上来,我连忙住口,不再多话。 “哈哈哈……跟谁耗费光阴呐?”正说着,太师一脚踏了进来,满脸笑道,“赫独说,温儿来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哈哈哈,不容易啊,不容易。” “太师,您瘦啦!”我跟着笑,“你放心啊,师伯母跟娥姿都很好,都盼着快点跟您团聚的。” “唉,那就好,那就好。”太师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父亲,问道,“在为什么事生闷气了?你刚才的声音,我可是在外面就听到啦!” “我在跟自己生闷气啊!” “唉,老夫也老了,活不了几个年头了,你的想法,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今天老夫当着温儿的面,就再厚脸皮一次了。”太师将目光转向我,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道,“我仍然是很看中温儿,赫独也不小了,我看的出,那小子,对温儿,有意思,如果你们不嫌弃,那就别再耽误了。” 有……意思?有吗?我开始料到,情况即将不妙。 “太师你,此话当真?”父亲一听太师的话,变的激动起来,这一次,干脆不再问我的意见,径自在太师的对面坐下,两人一人一杯绿茶,暂时忘记了战争的烦恼,热切的谈论起来。 …… “那就这么决定,战事一时也结束不了,我们不如早些定好日子,先给他们简单把事办了,将来,等全家团聚,再行补办。”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哈哈哈哈。” 噔——噔——噔—— 我乍舌,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我理解他们,他们是怕,怕时间久了,辽军攻城,那么或许就,就没机会了,可是,谁能理解我?我不能啊! [正文:再次相遇(五)] (五) 我的拒绝,父亲充耳不闻,装做听不见,这些日子,他暂且不去想辽军,不去想大唐,不去想防御,只为女儿,亲自为女儿打点一切,日子,就定在十月初八,还有几日的时间。 我劝他,不要为了我的婚事,而影响了太原城的防御,一旦有任何松懈,那么辽军极有可能攻城,大局面前,怎能以我的婚事为重? 他却说,我的婚事没那么劳师动众,不劳我牵心!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万万不能嫁给赫独的。 那么,我只能离开,可是,去哪? 我烦躁不安的走在太原城内,只可惜偌大一个城,无论商铺酒楼瓦巳,都紧紧关闭着大门,连原本最应该热闹非凡的集市,也只是偶见几个城民匆匆而去,面色沉重的好像正要面对死亡,官道上的灰尘,已经堆积成厚泥,满城都笼罩着萧条的气氛。 “姐姐,你怎么不躲起来,爹说辽狼快要来了,会咬死所有的人。” 经过一户烧饼店门口,突然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整齐的门板,虚掩着一扇,一颗可爱的小头露在门外,正看着我笑,我正准备走过去搭话,他却“砰”的一声,将门关了,我一脸落寂的对着关闭上的门铺。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正文:不自量力(一)] (一) 十月初六。 天才刚刚亮,灰蒙蒙的,又起风了,我懒洋洋的躲在被子里,听外面的风声,窗外,父亲早就起身了,正在院子里练拳,到底是十月天,院子里到处是白茫茫的降霜,连棵绿星子都见不着,他这两天心情不错,再过两天,我就要成亲了,虽然没准备什么隆重的礼仪,不过我的屋内,也已经铺上了大红色地毯,窗棱子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床上,父亲也让人替我翻了两床喜被子。 这个小小的院落,宁静祥和,没有一点战争的气氛……咦,赫独来了,小院里,赫独忽然匆匆跑了进来,面色凝重,接着就见他低声说了些什么,瞬时父亲的脸色立即大变,我的心也蓦地一沉,迅速起身,套好衣衫,几乎是冲了出去。 “爹,赫独,发生什么事了?” “温儿,给爹拿战甲。”见我出来,父亲转身命到。 接到命令,我立即转身,回屋,取出父亲那身厚重的战甲,不用细问,我已经猜到情况恐怕不妙,辽军恐怕开始攻城了,将战甲交到父亲的手中,他面色沉重的看着我,又看看赫独,叹道:“温儿,爹恐怕不能如期为你举行亲事,爹希望你,希望你,暂时离开太原城……” “爹你放心,不用为我担心,我不是第一次经历沙场。”我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又将头转向赫独,微笑道,“赫独,照顾好自己。” “李……温……”赫独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半晌,终于缓缓说道,“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 我错愕,少顷,我点点头,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保重。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刚才起的匆忙,我只披了件外衫,他们都走后,看着满地的细霜,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好冷!灰色的月亮还没完全西沉,东方却已渐渐出现死气沉沉的鱼肚白,让人看了极其的不舒服,辽军,真的准备攻城了?一整天,太原城的上空,都吹响着军营里的号角声,声音穿透长空,悲壮空鸣,官道集市小巷,到处是巡城侍卫,军营里,大半兵卒聚集到了城门口,等待元帅的调遣。 夜里,父亲未归,太师倒是来过一次,见我就摇头,说是辽贼几万兵马已经到了城门外一公里内,叫了一天阵,再不出兵,顶多再熬一个夜,他们就要强行攻城。 [正文:不自量力(二)] (二) 等待的滋味,是最难受的煎熬,一整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军营里的号角声,在半夜的时候骤然停止了,全城都笼罩在恐怖的氛围中。 四更时分,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等不下去了,这不是我的性格,穿好衣服,我不忘将那柄随身携带的短剑绑回小腿肚上,接着,摸黑去马棚里牵出一头高头烈马,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乖,你要快点。”我拍了拍马背,倏地双腿一用力,烈马立即迈开四蹄,在太原城的官道上,奔跑起来。 远远的,就看到城门方圆几里,灯火通明,兵卒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城门的上空,下马,我直直的就向城门口奔了过去,父亲他们也不知道守在城门的哪个方向,好在因为我顶着怪异的短发,侍卫们都认得我是元帅的女儿,没有任何阻碍,我直接上楼,急切的登上城楼,牌楼上,一排排准备就位的侍卫,手提弓箭,对着城外,可是,我分明看见,他们的腿,正瑟瑟发着抖啊,或许是气候的原因吧,我安慰自己,可是,当我将目光投向城外。轰——轰—— 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要爆炸了,城楼下,方圆几里外,密密麻麻,排满了人,对,是排,不是挤,若是挤在一起,会令人觉得凌乱,可是他们不是,成千上万的人,全部身着黑色肃穆盔甲,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冰冷眩目的寒光,横成一排排,竖成一排排,无止境的蔓延,直到消失在树林里,排在中间的几排,全部高骑暗色战马,马上配备重型铁链,而黑衣战士们的手中,也都高举着厚重长剑,长矛,而最前面的侍卫们,则全面手持厚重铁盾牌,是为挡住我们弓箭手的乱箭吧,他们全部阴沉着脸,黑夜里,狰狞可怖。 糟糕,是大辽的重甲兵和王的铁骑兵。“温儿,你怎么来了?” 正盯着城外黑压压的军队发呆,父亲惊讶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爹。”我转身,神智还没完全缓和过来,怪不得侍卫们双腿会颤巍巍的抖动了,那样的阵势,谁人看了不会产生恐惧?这也是父亲迟迟不敢应战的原因吧。 “你应该在家等的。”赫独站在父亲的身边,挺拔的身影显得英姿勃发。 “家?哪是什么家?辽军攻城,在哪都一样。”我慢悠悠的回答,“爹,辽军就要攻过来了?能应战吗?” “唉!”父亲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城外,道,“辽军数量众多,若是能再撑一天,要好很多,京里已经传来消息,皇上的后援军最迟明日夜里,一定到达。” 再撑个一天?可是看下面正逐渐变的不耐烦的军队,再撑个一夜,可能吗?“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骤然响起,我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什么声音?” “辽军的邀战鼓!”父亲抬起手,指向遥远的某一个点,说道,“已经是第四次敲响了,等第五次鼓声一响,辽军就会即刻攻城,那时侯,我们不得不战啊,我估摸着,大概还有两三个时辰。” “是谁在指挥?” “看到金黄色的战旗了吗?”赫独说,“通常战场上只要出现王师的铁骑军,都是辽王亲自作战。” 王师……不知怎么的,我突然产生一些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些庆幸,庆幸是他,这在别人听来,似乎不可思议,辽王,人人畏惧的恶魔,可我,却庆幸了,庆幸什么?看着父亲和赫独深皱的眉头,我忽然有了主意。 好,就让我暂且自以为是一回吧!那个男人,他从来不多加防备我,最重要的是,他,允许我见他!自以为是也好,自不量力也好,总之,我决定了。 决定了! [正文:不自量力(三)] (三) 趁父亲和赫独不注意,我悄声退开,匆忙跑下城楼,跳上烈马,飞速驰到铁门口,冷声对守门的侍卫交代道:“我是李元帅的女儿李温,快开城门,奉元帅命,我有特别的命令要执行。” 呃……又起风了! 瞬时,铁门应我的命令而开了一道口,我紧了紧衫口,出了城门,策马奔上一块空旷的草地,辽军,就在眼前了,妈的,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黑压压的一片,我勒紧缰绳,默默祈祷,但愿,我的自以为是能有所帮助,但愿,他对我,真能够“允许”。 “我要见辽王。” 我大吼一声,用尽我最大的力气,密密麻麻的人群,竟是悄然无声,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队伍,我感叹! “我要见辽王!” 我再次大吼一声,顿时,吼声穿透夜空。 “……”那边仍是一片死寂。 “温儿,温儿……你怎么在下面,你在做什么?快上来,上来。”这边,我的吼叫声惊动了父亲,城楼上,他震惊的声音在长空里回荡,我回头,微笑,大声的安慰道:“爹,两国交战,不杀使者,辽王再不济,也不会杀了女儿,你放心。” “李温,你给我回来。”出乎我的意料,一向温文的赫独突然对我喝道,“做使者,还轮不到你,我来。” 我呆立少顷,有些感动,不过趁他还没下来之前,不再犹豫,也不再畏惧,我迅速策马,在他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下冲进了黑压压的辽军阵队中。“嗤——” 一杆长矛倏地飞来,硬生生将我飞驰的烈马给拦截下来,“砰”的一声,我滚落下马,顿时一股热血飞溅到我的脸颊,是我的马,小腿被长矛刺中,它痛苦的半倒下,躺在地上呻吟起来,我不忍的抚摸住它的小腿,真不该,不该带它来啊。 “好大胆,竟敢擅闯王的铁骑军。” “我要见辽王。”我不悦的瞪了眼面前拦截住我的男人,慢慢起身,妈的,刚才忽然从马背上滚落,膝盖处应该是磨破了,乍一站起,很痛。 “辽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他又冷哼一声,接着他随手一挥,向周围命道,“还不快拿下。” “你敢!”我立即拔出我随身携带的短剑,戒备的看向四周。 可是—— “咚!” 一记闷棍已经重重的敲上我的后背,震的我几乎要晕倒,这该死的男人,我下意识反手捂住背部,恶狠狠的瞪着那满脸横肉的男人,那狗贼见我瞪他,随即又高举起手中的长棍,正要再次下手,就在这时,一道淡漠的男声倏地在人群中响起。 “萧将军!”满脸横肉的男人一听到声音,高举木棍的手立即停在半空中,转身,此时,黑压压的人群顿时被分成两半,侍卫们自觉的向两边退了开去,直到—— 他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 乍然,四目相对,他皱眉,我紧张。 “王!” 满脸横肉的男人立即恭敬的行跪拜礼。 [正文:不自量力(四)] ?(: ) 第 5 部分阅读 他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 乍然,四目相对,他皱眉,我紧张。[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王!” 满脸横肉的男人立即恭敬的行跪拜礼。 [正文:不自量力(四)] (四) 乍然,四目相对,他皱眉,我紧张。 “王!” 满脸横肉的男人立即恭敬的行跪拜礼。“萧将军……替她看看背,断了没有!” 噔——噔——噔——噔—— 我骇然,他这话,什么意思? “王……?”当然,惊诧的不止我一人,那个满脸横肉的被称呼为萧将军的男人,他也同样的不明所以,正疑惑的看着他的主子。 “去!”他站在人群中央,再次出声,与他的将士们一样,他也是全身一片暗黑,风,轻轻托起他的黑发。 “属下遵命!” 萧将军一个抱拳,立即起身,向我走了过来,蓦地拉住我的手臂,双手正要粗鲁的撂起我的外衫,我哪会让他动手,看到他一脸横肉的模样,就不自觉的来火,看到他又准备伸出笨重的肥爪,刹时,我怒火上冲,愤怒的一把推开他靠过来的身体,吼道: “滚开。” 谁要让他看,真是!下意识的,我又瞪了他一眼,要敢再靠近试试,该死的,刚才一用力,背又开始疼了。 “萧将军,退下!” “遵命!” 该死的横肉总算离我十步而去,我直了直身体,改直面面对辽王,手中仍握着那柄小短剑。“唐军准备好迎战?”他忽然又开口,可是,这次换我皱眉了,那泰然的语气,怎么感觉像拉家常?而且,他还正向我慢慢走来,离我真是越来越近了。 考虑少顷,我回答:“没有,呃……我来这,就是想求你,再等一天,等一天再进攻我们太原城。” “李温!” 啊,他陡然叫我的名字! 我吓了一大跳,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哦,对了,他有到长安参加过我的比武招亲,自然是知道我的大名了。 “你知道这是两国交战?”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也很可怖。 我慌忙点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不再是冷漠的表情。 “记住,本王向来厌恶自以为是的女人。”他寒声道,表情,就像罩了层霜。 没戏了,不可能了,他不屑的态度,让我顿然明白,求他,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我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真可笑,我怎么会荒谬的以为他对我,是“允许”的? “站住!” “干吗?”不能走吗?叫我站住,难道不打算让我安全回城? “萧将军!”没有回答我,他却将脸转向另一边的横肉,命道,“送她回城。” [正文:不自量力(五)] (五) “送她回城!” 他一声命令,惊呆了一群人,瞪着他,我迷惑了,站在我面前的,是谁?是那个残酷嗜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遵命!” 我真的糊涂了,那个萧横肉一把将我拽上他的高头巨马,我都忘了反抗,就直愣愣的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黑色身影。呆愣的趴在萧横肉的马背上,半路,前方忽然冲出一个身影,紧接着另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天而降,“放下她!”哦,是赫独,他驰马出来寻我了,我抬头,他一手举着长剑,正冷冷的瞪着载我回来的萧将军。 “王的命令,送她回城。”萧横肉态度傲慢的白了赫独一眼,不理他,载着我,继续向城门口冲。 “你……”赫独气恼。 “赫独,放心,我不会有事,咱们回城。”这人,真是个愚木噶瘩。城门口,父亲带着一群大唐将士在焦急的等待,见我和赫独平安回来,才不免松了口气,不过一看到载着我的大辽将军,戒备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 “下去。” “你敢?”我一看到那横肉抬起手,眼看着就准备将我提起,再一把丢下,我连忙冷声警告,“你们的王叫你送我回城,可没让你,丢,我回城。”我故意加重“丢”字。 他冷哼一声,却也放轻臂力,将我“送”到地上,之后,一个跨马,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策马而去。“温儿,你怎样?”父亲及时扶住我,不解的看了眼已经远离而去的背影,问道,“为什么是辽人的将军送你回来?” “我,不知道。”我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只好转移话题,“爹,看辽王的态度,恐怕很快就要攻城。” “恩,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已经在等了。”该来的总会来,可是——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微微亮了…… 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不安的瞪着城外,该来的迟迟不来,让等待的人,心里更是异常的难受,倒不如像洪水猛兽般顷刻攻来。 “驾——驾——” 一匹战马突然从那边飞了过来,在我们惊异的目光中,他高举辽旗,一字一句的宣布道: “我王有令,明日午时,吉故攻城,李元帅可以安排将士们休息,明日午时再战。”明日午时攻城! 想象不到的局面! “元帅,当心辽军有诈!”副将出声提醒父亲,父亲若有所思的点头,思索片刻后交代:“赫独,你领二千部下驻守城门,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鸣号,其余人等,一律回营休息。” …… [正文:恐惧(一)] (一) 该来的总会来。 隔日午时,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鼓声,伴随着响彻云霄的呐喊声以及轰隆隆的重甲马蹄声,辽军开始攻城。 “弓箭手,准备,放——”唐军数百名弓箭指挥手站立在高高的城台上,双手流畅的指挥着弓箭放射 “嗖——嗖——嗖——”辽军早有准备,最前排的盾牌军立即高举盾牌,将我们的厉箭全部挡在人外。 “进攻——” “吼——吼——吼——”辽军的铁骑军根本不将我们的厉箭放在眼里,冲出盾牌的护围,猛烈的向城下飞驰过来,随即重甲兵跟了上来,而手抬攻城重型工具的也紧随其后。 “用油——火攻——”父亲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大声命令。 随即—— “哗——哗——哗——” 一桶桶滚烫的油,被成百的士兵倒下了城楼,而下面,立即尖叫一片,是辽军被烫到的怒号声,油刚倒下,一把把燃烧正旺的火把紧接着也被掷了下去。 “啊——啊——啊——啊——” 顿时,哭声吼声号叫声,夹杂在一起,哀鸿遍野,城下,火苗开始在人群中蔓延,瞬间照亮了白昼。 “继续攻——攻城门——” 几千名后起辽军,立即抬了巨大的石垂,渐渐靠了上来,而步兵作掩护,一支支毒箭也嗖嗖嗖的不断飞了上来,只片刻时间,城楼口的士兵就倒下大片。 “赫独,你带军继续护城楼。”父亲命令完毕,焦急的跑下城楼,亲自和几万名士兵们一起,拼命守护着城门,坚决不让辽军攻破。 悲壮的战斗,持续了大半天,直到天渐渐黑透,战事才稍有缓和,两军人马,都有些疲累了。三更时分,太原城内,阵阵喧阗锣鼓声响起,地上,似有千军万马碾过,而夜空,刹时被后方的火把照明。 “是皇上的援军到了!”看着夜空,父亲兴奋的笑了。 果然,一个时辰后,后方果真有千军万马挺了进来,汇集到了城门口,而领军的,正是我所认识的石副将,看见是他,父亲欣慰。 “元帅,副将来迟。”石副将威风凛凛。 “不迟,来的刚刚好。”父亲大笑道,“石副将听令,你带领后援军死守城门。” “副将遵命!”站在城楼顶,我欣慰,大唐,仍有希望,至少现在,不会就此亡国。然而,我似乎错了?就在石副将领命之后片刻,大片大片的辽军突然全部冲向了城门口的方向,不对劲,我立即弯腰,向下望去,啊—— 城门开了! 城门开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城门竟大开了?我下意识跳离楼顶,飞速冲下城楼,啊,才仅仅半晌的工夫啊! 辽军,辽军……已经攻入了! “石副将,你,你……叛变?”父亲也意识到了问题,带着一干侍卫已先于我,冲下了城楼,挡到了石副将的面前。 “元帅,我……石敬瑭是我的大叔,我,不得不反,元帅,我……” “你……”父亲愤怒了,一手指着自己曾经最得力的部下,是啊,他刚才怎么会没想到,没想到他与石敬瑭的关系,想到这,他忍不住,“呕……”的一声,一口脓血竟喷涌而出。 “爹!”我吓呆了,少顷,反应过来,立即上前,一把抱住父亲。[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再恨也无济了,辽军已经进城,两军已经彻底撕杀起来,而我们,完全是两路夹击,石副将抱歉的看了父亲一眼,立即转身而去,加入撕杀的行列,只是,他成了我们的敌人。 “众将听令——杀——” 父亲推开我,重新振奋起精神,就像以往的每次领军作战一样,高举起长刀,猛的跃上战马,向四周的方向大喝一声。 “温儿,拿着。”父亲从侍卫身上取过一柄长剑,扔到我手上,大声交代道,“温儿,保护好自己。” “杀——啊——” [正文:恐惧(二)] (二) “大家都投降吧——” “大家都投降吧——皇上已经死啦——” “不要杀了——投降吧——大唐马上要改朝换代啦——” 石副将的“后援军”气势如天,个个一边挥舞手中的兵器,一边大吼着劝我们的将士们投降,加上另一边进城辽军的凶残嗜杀,不少将士似乎竟也动了心,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士气也跟着逐渐消沉了。 “兄弟们,石儆瑭与辽贼勾结,我们怎么能投降?” “冲啊——杀啊——”混乱,一片混乱,马蹄声,撕杀声,怒吼声,哀号声,哭喊声……震撼天地,地上,城墙上,河水里,到处是留洒的鲜血,整个太原城都沉浸在漫天的血腥中。 “李温,你在发什么呆?” “啊——” 一声惨寰的尖叫骤然在我背后响起,一注血流溅起,再随着“哐啷”一声,兵剑掉地的声音,我麻木转身,哦,原来是一名辽军,他正要向我一刀坎下,却被不远处的赫独看到,他眼尖的一剑飞来,刹时刺穿那人的胸膛。 “李温,过来。”赫独不悦的大吼。 “爹呢?”不再左顾右看,我总算恢复神志,迅速向赫独奔了过去,而父亲交给我的剑,也终于恢复了作用,随着我的臂力,舞动起来。 “领军杀入城内了。” “我们一起去。”如今的情形,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太原城,守不住了,不过对我来说,家人的生命最重要,赫独点头,领着部下带着我,一起奋力向城中杀去。 …… [正文:恐惧(三)] (三) 从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累了,痛了,倦了,赫独的双手被利箭磨出了一道道血痕,后背也被人坎伤,双腿也逐渐变的不听使唤,在他的保护下,除了满身的土灰,和被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我毫发无损……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喘气,以及汗流浃背的痛苦神情,我有说不出的难受,我,似乎拖累他了。 城内乱套了,到处是人,到处是血,我找不到父亲的影子,可是我越来越清楚的看到,局面,正逐渐被大片大片的黑色掌控,而且原本躲在家里的百姓们,也正被驱赶着向城中心汇集。 “你们再有反抗者,下场,会和他一样。” 官道中央,一匹高大强悍的烈马忽然横冲直撞的驰过,伴随着一道可怕的吼声。 啊—— 是一名大唐的将士,身体完全被缰绳捆绑住,绑在烈马身后,烈马驰过,他的身体也被无情的迅速拖过,而地上,顿时扬起一层沙土,快速滑过之后,留下的是最惨不忍睹的血痕。 最惨绝人寰的屠杀,又开始了……么!“咚——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击鼓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一齐将目光转向鼓声来源,城内最高的广场邢台上。 “不反抗者——跪下——” 不反抗者,跪下!辽军一声命令,片刻,一个,两个,十个……千个,一片,一群……越来越多的人,“扑嗵”一声,毫无颜面的……跪下。 真是不堪一击啊! 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屁话,大唐的军队,全城的男人,女人,小孩……全都一个样,仅仅有为数不多的人,仍然死守着最后的尊严,高贵的……站着。我无限失望的提着剑,看见了他,邢台上,高高站着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城下向他跪拜的人群,嘴角冷酷的上扬,狭长的双眸透露出残忍的嗜杀之气! 是了,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我记忆中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转头,我看见了父亲,他目光如炬,愤恨的噔着邢台上的敌人,一如我肯定的,骄傲的站着,站在人群中,微白的头发,在空中长飘,英姿勃发……看到我,他的眼中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对着我,他大声笑道: “温儿,不愧是爹的女儿,不要失了骨气……爹对不起你,今日,咱们父女就一起战死在这沙场,来生,爹再补偿你。” “恩。”我用力点头。 “赫独,如有希望,仍要带着不屈饶的将士们,杀出去……” “赫独与元帅共存亡。”赫独目光坚决,倏地从袖口撕下一块布条,将自己血迹斑斑的手与手中的长剑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好,好,好……杀……” 父亲再次怒吼一声,在这被恐怖笼罩的城中,显的惊心动魄,随即直接向邢台中央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继续吼道,“擒贼先擒王,众将士们,一起上!” 啊—— “砰——” 大刀掉落在地,震起一道巨响,邢台下,几十名黑衣人隧然冲出,扯住了狂怒中的父亲,没有长剑,他仍不放弃,赤手与他们扭打在一起。可恶的是,一名黑衣侍卫趁他不备,竟然一把扯住他的白发,父亲的五官立即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爹!” “哦——”一名侍卫的手被父亲用力扭断。 “妈的,死老头!” 一阵啐骂,紧接着一柄长剑倏地抽出,刺进……血……瞬间喷涌! 我彻底呆立,时间在刹那间凝固,一切变的静止。“耶——律——德——光——!” 顷刻,我撕心长啸,吼声,在瞬间爆发。 [正文:恐惧(四)] (四) “耶——律——德——光——!” 顷刻,我撕心长啸,吼声,在瞬间爆发。 时间,在停滞!全城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我,同情的,震惊的,不敢置信的……而我,只听见“咚咚”的心跳声,以及“滴嗒滴嗒”血溅落在石声,双眸,却像火一样,射向邢台最高处的男人。 半晌—— “全部退下!” 他,终于开口,一声令下,邢台下的黑衣侍卫立即向四周散开,钳制住父亲的一帮人也顺即放开父亲,一只长剑,还留在他的肩头,血,湿了大片衣襟,我慌忙冲了过去,一把扶住父亲,无措的看着他的肩头。 秉退周围的侍卫,他缓缓从邢台上走下来,慢慢走到我们身边,在我惊讶间,他倏地伸出右手,“喀”一声,父亲肩头的长剑应声拔出。 “咳……”父亲吐出一口浓血。 “你……滚……”我下意识用手挡住父亲的伤口,对他冷声喝道。 “狗……狗贼……”父亲突然低喝一声,忍住伤口撕裂的疼痛,趁耶律德光不注意间,猛的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脖颈,接着对着目瞪口呆的我吼道,“温儿,快,快,快杀了他,用你手中的剑。” 我……骇然,场面,忽然再次躁动! “快啊,你在发什么呆?”父亲不满我的手足无措,四周,辽王的侍卫一看情况不对,纷纷又围聚了上来,侍卫们的动作真是极其快,只眨眼间,就将我们团团围住,是我的动作太慢,然而,出乎我和父亲的意外,那些侍卫并未阻止我,也并未上前钳制我,他们只是包围在我们的四周,行成一个密封的圈,圈内,父亲用劲全身的力气,紧紧捏住耶律德光的脖子,而我,就站在他们对面。 我,提起剑,举在半空中……他,额头刹红,暴露出青筋,双眼半眯起,直直的盯着我。 “温儿,快!” “快!” “快!” “啊——” 父亲一再的催促,终于,我尖叫一声,猛地刺出手中的长剑……刹那间,一道寒光闪过,几滴血流,飞速溅上我的额头,我的脸颊,我,刺中了。 “呃……”他的前胸下意识弯起,嘴角,挂着血痕,眉头深深的皱着。 “呜……”父亲气力耗尽,看着汩汩流出的血,满意的……瘫软在地。我忽然觉得害怕,扔掉铁剑,默不作声,眼睛始终瞪着地上,被血溅起的小花,缓缓向低处流去,与别处的逐渐汇集,流进附近的河里,放眼四周,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跪拜在地,尚且苟且的……人。 “全部都,押下去!” 我听见,他命令。 [正文:大赦天下(一)] 剩余的,为数不多的,仍有骨气的,不肯下跪的人,全部被押进了大牢。 赫独替父亲肩头硕大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血流总算止住了,我也不禁松了口气,命,也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我们一群人,挤压在黑暗潮湿的监牢中,而且还不断散发出阵阵的恶臭,我不得不强忍住心中的恶心,才不至于狂吐不已,几个时辰后,石副将忽然出现在牢里,父亲一看到他,就愤怒的骂道: “畜生,石亿忠,你来做什么?” “元帅,副将一直跟随在你左右,这一次,真的是不得已啊,如今皇上也已经死了,我叔父石儆瑭也即将即位,你就……” “呸!”不等石副将说完,父亲就唾了他一口,道,“跟辽贼勾结?割让幽云十六州……咳……畜生……咳……” “爹,跟他,用不着动怒。”我连忙拍了拍父亲的后背,生怕他牵动了伤口。 “元帅,你放心,我会求叔父放了你,过几天,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到时候,新皇或许会大赦天下,我来接您出牢……你们,快替李元帅找大夫,好好照顾他。”石副将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忘命狱卒们为父亲请大夫,交代完毕方才离开。 “唉,温儿,只怪你一剑刺的太浅啊,没能要了辽王的命!”爹感叹。 “元帅,辽王岂是一般人物?为难李温了。”赫独说道,“不过,我很震惊,李温刺了他一剑,以他残暴的性格,理应当场被射死,万箭穿心,也不足为怪,可是……” “恩。”父亲陷入了沉思。 他们是忘记了曾经在长安见过他的,那次比武招亲……或许就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吧!几日后,我们一群“犯人”被押送回了长安。 耶律德光定在十一月初八,册立石儆瑭为汉人新皇,暂定国号为“晋”,大唐灭亡了,我们真的改朝换代了,我们,是被人遗忘了的一群人,每天吃着狱卒送来的馊水剩饭,蹲在暗沉沉的地牢,见不到一点阳光,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进入十一月,上头忽然传来“圣旨”,十一月初八新皇登基,为感激上天好生之德,为江山社稷祈福,特大赦天下,所有囚犯,一律释放。 其中,前朝李将军,我的父亲,官复原职,住回原先的将军府,另赐黄金千两,绸缎千匹,家丁百名,登基之日,全家朝拜,以示效忠。 “无赖!”听完圣旨,父亲破口大骂,却被赫独的父亲,王太师及时制止。 “如今皇上驾崩,石儆瑭得势,改朝换代之际,最重要的是,暂先离开这肮脏的地牢,再寻办法离开长安,与家人团聚,一起隐居山林。” 也罢,父亲颔首同意。 [正文:大赦天下(二)] 十一月初八。 对石儆瑭来说,这一天是他最为辉煌的大日子,可是对全长安城的百姓来说,却又是最彷徨不安的日子,如今的“晋朝”已经完全沦落为大辽的臣子国,除了幽云十六州,石儆瑭还允诺每年向大辽进献供品,最丧权辱国的还在后面。 长安街两旁,跪满了密密麻麻的长安百姓,他们全部大气也不敢哼一声,因为守卫在道路两旁的,不是汉人的军队,而是全身漆黑的辽国铁骑军,他们冷落的气势,压制住了所有的汉人百姓,包括站在天台之上的……新皇,石儆瑭。 天台两边,站立的是“晋”国新老“效忠”官员以及其家属,包括父亲,包括我。“当——当——当——” 钟声响起,天台下,官道中央,远远的,一骑宝红色汗血烈马飞驰而来,一身贵族打扮,发,被整齐的束在脑后,瘦削的脸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表情,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身后,是一群永远身着黑色的贴身侍卫。 “吉时已到,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他跨下烈马,漠然走向石阶,走上天台,直到最高处的龙椅上,坐下,坐定,淡定的步伐,冰冷的眼神,一点也看不出,胸口,前不久,刚受过重创。 随后,石儆瑭双手高高拱起,缓缓走到龙椅面前,他的殿下,弯腰站定。 “行跪拜礼——” 石儆瑭举起双手,向前迈开一步,撩起裙摆,神色恭敬的……跪下,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礼毕,跪定。 “厚颜无耻!”站在官员最前排的父亲,愤恨的低骂了一声,我连忙拽住他的手,不安的看了眼龙椅上的男人,还好,他的目光并未扫向我们这里。 “起!” 他一挥手,石儆瑭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再次拱起双手,向上天起誓道: “我,石儆瑭,代表晋国,从此与大辽国定为‘父子之邦’,辽主就为我晋国的‘太上皇’,是我石儆瑭的父……” “呸,狗贼,丢尽了汉人的颜面,什么父子之邦,真是不要脸,竟认比他小十几岁的辽王为父皇,我大唐竟出了这样一个叛逆。”父亲握住我的手,恼怒的瞪着天台中央的两个人,他最痛恨的人,但是为了我,为了与家人团聚,他只好强忍着自己火暴的脾气。 “册封仪式到此结束,大晋国皇帝择日,诏告天下,从此与大辽修好。” 仪式结束! 龙椅中,高高在上的他,居高临下的享受着君临天下的威严,从此,他是我们汉人真正的皇帝,享受着我们汉人的朝拜……起声,走下龙椅。 经过我的身边,骤然停下,驻足,双眉,习惯性深深皱起,半晌……抬头,继续,离开。 [正文:大赦天下(三)] 是夜! 躺在自己的寝房内,挥之不去的,竟是他一再而再的深锁眉头,我有些诧异他忽然的驻足,辗转反侧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困意也随之袭来,不知不觉中,眼皮逐渐变的沉重,正迷迷糊糊间,两道黑影乍然出现,我一惊,正想大叫,却发觉,喉咙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了,隐隐约约中,意识,终于彻底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醒来,睁开双眼,立即觉到不对劲,这里,这里……是哪?到处都是鹅黄色的轻纱,墙上,偌大的窗户开着,风吹进,将纱轻轻托起,散发着迷惑的异香,地上,铺着鹅黄色地毯,看起来软绵绵的,门口,纱旁,站立着几名年轻侍女打扮的女子。 “你醒了?” 一道男声倏地响起,我一惊,立即向声音的来源寻去,啊,原来此刻我躺着的床边,竟站立着一名男子,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身。 啊! 看清男子的正面,我不禁倒吸一口气,因为他竟是,竟是今日册封大典的主角,石儆瑭,我呆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知道我为什么抓你来?”他问。 我摇头,很诧异。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他忽然笑了,笑的诡异,“今日的天台之上,耶律德光的视线,竟飘向了你,真有意思,不是吗?” “你想做什么?”我戒备的问。 “啧……啧……”他靠近了些,盯着我的脸,啧啧叹了两声,继续道,“你猜,他会不会对我们汉人女子,比较有兴趣?”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猜,把你献给他,又会怎样?”他终于道出他的目的。 “你……”我恼怒,想起身,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浑身松软,头脑,昏昏沉沉。 “呵呵呵呵,你会快乐的……来人,带下去,沐浴!”似乎,有人将我放入了水中,有人在水中倒入了鲜花;似乎,有人替我按摩了头颈,有人替我擦洗了身体;似乎,有人将我温柔的抱起,有人将我放上柔软的床铺…… 我,一丝不挂……裸露着全身……浑身舒软……双眼迷离…… 漫天鹅黄色轻纱漫舞,纱内香气袅袅,我醉了,躁动了……隐约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靠近,我微微拱起身体,迎了上去,双手,下意识伸上他的脸颊,笑着……抚平他皱起的双眉……呵呵……指尖,不经意的滑过他薄薄的唇瓣……贴上他结实的胸膛。 “你……” “嘘……不要吵……” 呃,好香!凑上他的脸,不自觉的摩挲,双手,缓缓攀上他的双臂,绕到他的后背,头,越来越沉了,双眼,再也无力气睁开,身体,紧贴向……他的…… [正文:大赦天下(四)] (四) 呃…… 炽烈的身体,紧绷的纠结,双手暧昧的纠缠上去……他,欺身压下,罗帐内,尽是缠绵,我急切的喘息,身体,迫切的需要,一次次的迎向上面的硬挺,脑海深处,仅存的一点点的理智,也被不知名的欲望淹没怠尽。 想要他,想将他狠狠的欠入身体内,拉住他,抱住他,闭上眼……他,终于低吼一声,双手攀上我的下腹,猛的用力……进入……狂野的……抽动着…… 呃…… 筋疲力尽,困意袭来,终于,满足中,入眠!几个时辰后—— 被阵阵凉风惊醒,头痛难耐,我挣扎着睁开双眼,正对面的窗户正大开着,外面的冷风肆意吹进,吹起床铺四周鹅黄色的纱帐,我皱眉,下意识想起身,关窗,谁知,下腹突如其来的陌生沉重负担,让我不得不不悦的扭头。 啊—— 这是什么! 一具赤裸裸的男性身体,毫无遮蔽的,半趴在床侧,腿,极其嚣张的横架上我的小腹……同样赤裸裸的光滑小腹!随着小腹,由下往上,再从上往下……刹时,我吓的大惊失色,乍然想起几个时辰前,令人乍舌的疯狂的反应……再回头看身边那具毫无遮蔽的身体,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 片刻—— 理智恢复,迅速从床上抽出丝被,紧紧裹住裸露的身体,用力推开横架在小腹上的大腿,赶紧下床,踱到门口,推开虚掩的花梨木门,“吱”的一声,啊……出乎意料的,一排宫女模样的侍女随即应声转过头,面露微笑,向我的方向看来……哦,我一紧张,条件反射般的,吓的立即将木梨门再次关上,重重的关上。 床边,地毯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衫,他的。 悄悄踱回床边,赶紧褪去丝被,拣起地上的超大的衣衫,匆忙套在身上……呃,真不是普通的大,但是放眼偌大的房内,也只能将就了,卷好过长的袖口,在床畔坐下,思绪复杂的转身,谁知,转头的一刹那,却蓦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眼。 心,没来由的,再次慌乱,他,什么时候醒的?还是,一直就醒着? [正文:大赦天下(五)] (五) 四目相对,却沉默无语,我愤恨的瞪着他,瞪着他裸露的身体,但又觉得自己的愤恨来的莫名其妙,掳我来的,是卑鄙的石儆瑭,厚颜无耻的沉浸在交欢中的,是我自己,恍惚中,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不要脸的将身体迎了上去…… 窗外,东方已经渐渐出现鱼肚白,我不禁有些着急,再沉默下去,天就要大亮,难道要一直干耗下去?又少顷之后,我终于开口,冷下脸,沉声道: “耶律德光!” 他挑眉,似乎有些不悦我直接称呼他的名讳。 “这是什么地方?”不理会他的皱眉,不理会他的不悦,我继续问。 “本王的寝宫。” “呸!”我下意识低骂,“我们汉人的疆土,怎么会有你的寝宫?” “……”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双眼紧紧的眯起。天,越来越亮了,不再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反正身上也算是着了衣衫,我干脆起身,大踏步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哦,顿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故意忽视门外宫女们暧昧的目光,我挺腰走了出去。 然—— 才刚拐了几道弯,走到一座假山清潭前,几道黑影骤然挡住了我的去路,呆愣间,他们已然动手,一把将我擒住,扛在了肩头,我火大的骂道:“该死的,混蛋,你们什么人?要把我弄到哪去?” 刚才离开耶律德光的寝宫,他并没有阻止啊! 那几个粗鲁的黑影并未回答,扛着我,弯弯曲曲又走了好远,直到进入一座偌大的花园,一丛苍翠的树林中,一座奢丽的亭子里,他们方才将我放下,而亭子里,当然并非只有我一个人,亭子中央,太师椅上,一个男人正悠哉的品着香茶,而那个男人,正是昨夜俘我进来的石儆瑭。 我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毫无骨气的男人,此刻虽然被耶律德光册封为晋国的皇上,却根本不配受到天下百姓们的爱戴和尊敬。 “见到朕,还不下跪?” 我白了他一眼,但一想到我和父亲还身在长安,也不便现在就撕破脸蛋,恶言相向,只好暂忍住自己的脾气,任他放屁。 “昨夜,过的如何?”他押了口茶,语气中透露出令人厌恶的轻浮。 “如果皇上没什么特别的吩咐,那我就暂时先离开了,父亲若看不到我,会担心。”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 身后的几个彪型黑影倏地再次上前,蓦地挡在我的面前,我恼怒的转身,恶狠狠的问:“皇上还有事?” “呵呵呵呵……李温小姐不愧是将军的千金……方便的话,坐,坐下,陪朕说说话。” “不方便。”我冷哼一声。 “这样啊,那就站着听朕说吧。”他站起身,面对着亭外的美景,继续道,“朕,已经将你献给了耶律德光,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意思?” “哦,其实也用不着小姐亲自准备了,呵呵呵呵,我已经命宫女们准备妥当,即刻送你出城,去……呵呵,你也知道的,此番路途遥远,委屈小姐了。” “你!”我大吃一惊,实在骇然,绝对没想到他竟会有这种打算。 “你们,‘护送’小姐,记住,好生照顾着。”他忽然向我身后的那几个大汉挥了挥手,那几个人接到命令,颔首向我靠了过来,在我惊惧的目光中,一条粗壮的手臂,倏地抬起,猛的攻下…… “咚——” 一记闷响,狠狠的击打上我的,后脑。 [正文:进献美人(一)] (一) 一阵猛烈的晃荡,将我震醒,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狭窄的暗沉,身下,不断传来的晃晃动动,告诉我,此刻,我正在路上,正斜躺在马车内。 “你醒了?” 一道悦耳的女声倏地响起,我一惊,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扭头看向四周,这才注意到,昏暗的车内,原来并不止我一人,除了我,另有四名女子,各占据车内一角。我讶然,石儆瑭不是说要将我送到辽国,献给辽王?怎么,这是什么情形?她们,又是谁? “我们,我们是去哪?你们,又是谁?”我疑惑的问。 “姐姐,我们要去大辽国。”先前出声的女孩子回答我,“皇上说,辽王喜好汉人美女,所以特意挑选了几名,进献给辽王。” “哦!” 我应了声,卑鄙的石儆瑭,竟做出这种事。这是到哪了,父亲发现我不见了吧,他会去哪里寻呢?其实,内心深处,也有点害怕与父亲面对面了,他一再提到替我跟赫独完婚……现在的我,怎么可能配的上他! 沉默着,我直起上身,伸手,撩开侧边的布帘……一阵冷风嗖的窜进,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将帘布放下,这时,刚才说话的女孩又开口了。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她面貌清秀,双眼啧啧有神,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李温。” “哦,我叫杨芝,呵呵,姐姐你也是长安人吧?”她笑道。 “吵死了。” 忽然,另一道声音突兀的插入,是靠在最外面的女子,她斜斜的倚在马车木棱上,双眼不悦的白了眼杨芝,随即又靠在木棱上假寐。 “别理她,她是做官人家的千金小姐,瞧不上我们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杨芝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我笑。 “姐姐,你说辽王是什么样的男人?他会宠爱我们吗?”杨芝很爱说话,可是她的问题,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无奈的摇头,她,对未来,竟好似充满了无限的期盼的。 “我知道。”车内,另一名女子加入了对话,“在新皇册封大典上,我看见了,很……好看,我爹说,嫁给他,其实就是嫁给皇上,一朝富贵了,连我们晋国,都是他的天下。” “可是,太远了,要是就在长安多好,那就可以经常回家。” “要是能得到辽王的宠爱,他会送你回家的。” “我听说大辽国的都城皇都,也很繁华啊。” …… 看着她们热切的讨论着辽国和辽王,我无语,五个人,车内略显拥挤,加上车速奇快,一路颠簸着,渐渐的,我的头又有点晕沉起来,不知为什么,全身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想到过逃跑,也想到过闭神思考,可是,力不从心……看情形,不久,又将要出关了吧,出了关,再行半个月,就该到大辽国的都城皇都了。 [正文:进献美人(二)] (二) 大辽国都城皇都,依托大兴安岭余脉的崇山峻岭而建,前面为广阔的草原,旁侧为黄河上游极其支流,沿河而下可进入辽海大地,逆流而上穿越大兴安岭则可进入高原腹部,在战略上是宜攻宜守的要冲,而且河流两旁的川地上水草丰美,气候宜耕宜牧,是草原上兴建都城的创举。 皇城由南北两城组成,略呈日字形,北城叫做皇城,位于全城的北半部,西靠一座小山丘,东望潢河下方的河谷,城墙的东、甫、北三面墒都呈直线,西墙的南北两端向内曲折,其中段正位于小山丘顶部,因而形成西面地势高、城中及东面地势平坦的城郭,城墙上加筑有马面等防御设施。 城墙的四面开设城门,东门叫做安东门,南门叫做大顺门,西门叫做乾德门,北门叫做拱辰门,并加筑有方形瓮城。皇都以安东门为正门,即以东门为正门,改筑为皇城后就以南墙正中的大顺门为正门。半个月后—— 我们一群人,进入北城,由安东门,直接飞速驰向城中央的宫城,即辽王的大内宫殿。最终,马车停驻在皇宫承天门口,一只肥厚的男人大手,动作粗鲁的一把掀开门帘,道: “到了,出来了。” 车内,五个女子,应声鱼贯而?(: ) 第 6 部分阅读 “到了,出来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车内,五个女子,应声鱼贯而出,双脚刚一着地,顿时,一阵晕眩感袭来,我连忙扶住马车棱,长久待坐在车内,腿都不知道麻木了多少次了。 面前,是硕大一扇深红色铜门,大关着,门上,金光闪闪一排铜钉,门外,一排又一排,上千名宫廷侍卫直立守卫在四周,威严无比。 一会儿,随着“吱呀”一声,大门上开着一扇小门,一群宫女打扮的侍卫走了出来,为首的,年纪稍大,大概四十岁左右,面貌严肃,似乎不苟言笑。 “麽麽,这是我晋国皇帝特意献给大辽国‘太上皇’的美女五名,请查验。” “已经知道了。”叫麽麽的女官微一点头,就将视线从运送我们来的晋国男人们身上移开,看向我们,继续道,“都跟我进来。” 不再多话,她转身,走回红门内,她身边的宫女们,随即鱼贯跟上。 我却连忙拉住一个护送我们来的男人,一眼看起来,最面善的一个男人,道:“劳烦你,劳烦你给长安城李将军府上带句话,就说,李温一切安然,过些时日定会回去团聚,千万不要寻找,还有……劳烦你,千万别说我在……辽国。”说完,迅速从手中除下一只手镯,递到他手里,说实话,如今对我来说,离不离开倒无所谓,没人打扰到我,辽王更不太可能特意注意到我,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父亲,我生怕他到处胡乱寻我,所以,必须先要让他放心。 他看了看我,最终,点头答应。 我这才放心的跟上麽麽,走进宫内,身后,低矮的小门,再次紧紧关闭,刹那将我们,与外界,彻底隔绝。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怎么,一不小心,竟进入了后宫之地? [正文:进献美人(三)] (三) 五个人,一同被分在开皇殿的暖香阁,每人一间房,相安无事。 据说耶律德光住在王宫正中央的安德殿,离我们有些距离,而太后,独自居住在最南面的五銮殿。 这个太后,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铁碗事迹,甚至传到了我们长安,传说当初两子争位时,太后偏爱二皇子,也就是耶律德光,在他尚年轻时,为了巩固儿子的帝权,她不惜利用各种手段杀掉了一大批阿保机统治时期的老臣,在阿保机的梓宫入土这天,太后让十个近臣去陪葬,她想要谁死,就对谁说:“请你帮我跑一趟,带个信给先王。”或者说,“你是先王最信的过的人,让你去地下跟随先王,是你莫大的荣耀。”当要杀死一个叫赵思温的大臣时,赵大声问:“论与先王最亲近的人,莫过于王后你,王后为什么不亲自去伺奉先王呢?” 太后就故意掩面哭泣说:“我岂不愿意去,只是孩子还太小啊,军国大事丢不下啊!”她边哭边抽出佩刀,一刀就把右腕跺下来,然后继续说:“把我的断腕置于梓宫中,权当我以身殉葬吧!” 由于这个缘故,整个大辽朝野,都尊敬的称呼太后为“断腕太后”。辽廷还专门在都城修建了“断腕楼”。 这样的女人,我很钦佩,也很畏惧。 在暖香阁,一住就是半个月,因为是晋国皇上进献的美人,所以身份地位极低,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不过,现在正是十二月份,皇都的冬天,冷的不像话,全身裹了厚厚几层衣服,还是觉得瑟瑟发抖,真恨不得整天躲在床上。 原本,我以为我们是被人遗忘了的五个人,可偏偏,这么冷的天,太后记起了我们,谴宫女来邀我们几个汉人女子一道用膳。 杨芝一脸的兴奋,满心雀跃的拿了三四套精致雪纺纱裙,跑到我的房内,急忙道:“姐姐,姐姐,你看哪件最好看?这可是来的时候,皇上赐的。” “杨芝,现在是冰冻三尺天,外面的河水都结了厚厚的冰。”我摇头。 “难得嘛,难得太后会来邀我们几个,都半个月了,这次,说不定会见到辽王哦。”杨芝笑,不过看着手中几件单薄的雪纺纱裙,再看看外面苍白的天气,有些犹豫了。 “说不定嘛,辽王根本就见不到,倒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冻坏了,这样等辽王来了,你也没机会见了哦!”我也笑,继续道,“不如,这些纱裙,等到单独见他时,再穿啊!” “恩,说的也是。”被我说动,杨芝收起雪纺,兴奋的出去,走出房门时,不忘交代,“姐姐,你快点啊。” 准备妥当,走出屋子,屋外,另几个人已经在等了,我向她们稍一点头,算是招呼,这几个人,除了杨芝,其余三人,我们平时言语不多,顶多见面寒暄几句,那天坐在马车最外面,也就是杨芝口中做官人家的小姐,叫娄月莹,她个性比较冷淡,喜安静,平时不苟言笑,另两个一个叫刘南君,一个叫王惠,都和杨芝一样,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样貌各有千秋。 [正文:进献美人(四)] (四) 五个人,各怀心事,跟在麽麽身后,安静的往五銮殿走。 冷风一阵一阵的吹在脸上,吹进脖子里,我不禁紧了紧衣衫,谁知,就我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麽麽竟不悦的瞪了我一眼,严肃的说道:“我们大辽女子,走起路来抬头挺胸,天气再冷,也不会缩着脖子,有失女人的气节。” “哦。”我反驳,“我不是大辽女子。” 我的反驳,换来一记不屑的白眼,这个麽麽,看的出,她瞧不上我们汉人女子,不过,大辽的女子多直爽,不似我们汉人深宫里的阴暗狠毒。到了五銮殿,一靠近太后住的寿福宫,立刻一股暖气传来,原来大殿中央点起了一台巨大的暖炉,不仅暖和,还散发出阵阵香味,因为这阵暖气,我的身体也总算绷直了。走进内宫,一张膳台摆放在东侧,一名身着毛裘白衫的女人,迎面而坐,身后,是一群站立伺候的贴身宫女,我仔细一看,那女人,果真独腕。 她比我想象中的细致,白皙,双眸,似曾相识,狭长深邃,犀利有神,脸颊削薄,身材高大挺拔,见我们进来,微微一点头。 “还不快跪拜。”麽麽在我们身后提醒。 “免了,都过来坐吧!”太后向我们挥了挥手,我们应声过去,她的双眼,一一扫视过我们,我们在她审视的目光中,安静的坐下,桌前,是一道道烹饪精美的膳食。 “还没见过德谨吧?”她突然问。 杨芝嘴快,一听到太后的问题,立即瞪大了眼睛,大声问:“德谨?德谨是谁?” “呵呵……”太后轻笑,回答,“自然是王了,德谨是他的小名。”谈起自己偏爱的儿子,太后的心情似乎大好,说起话来,也显的和蔼可亲。 “哦,还没。”杨芝回答。 “你们大晋国的皇上实在有趣,哀家乍一听说,他要进献数名美女给德谨,哀家着实吃了一惊,德谨向来不近女色,哀家一度担心他永远都不娶后妃了,呵呵呵呵。” “……” 除了我,另外四人立即惊讶的抬头,不解的看向太后。太后的话,我当然不苟以同,不近女色?真是笑话! “听大晋国皇帝说,德谨或许喜好汉人女子,所以,哀家今日特意请了他,这么些个日子了,也让他过来见见你们,省的浪费了晋国皇帝的一番美意。” 呃……今日,他,也要来!我微微有些吃惊!也有些紧张! “姐姐!”杨芝一听说辽王要来,突然悄悄拉拉我的手,苦哈着一张脸,看来是后悔没换上那几身石儆瑭赏赐的雪纺纱裙了。 “啊,这会也该到了。” 太后话刚一说完,寿福宫外,一道响亮的通报声骤然响起: “王——到——” 王——到—— 五个人,立即,一阵慌乱,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除了太后,内宫里所有的人,顿时全部下跪,我们,急忙照做,起身,跪拜在膳台边,一起迎接辽国最至高无上的王! [正文:进献美人(五)] (五) “奴婢们见过王!” 脚步声到了内宫,所有人一致出声行礼,他一挥手,沉声道:“起!” 太后起身,缓缓迎了上去,轻轻抓住他的大手,笑着说道:“德谨,总算来了,回宫也有些日子了,总也不惦记着来看看母后,若不是我差遣人去叫你,指不定又要到什么时候了。” “母后。” “瞧你,成天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说话的语气也总是一丝不苟的,唉,母后从来都看不出你的心思。”太后叹了口气,拉他在膳台首位坐下。 “来,过来,看看石儆瑭进献给你的女子吧,都在那侯着呢。”太后指了指我们的方向,我们五个人,仍跪拜着,局促不安。 “你们都起吧,让王看看你们的脸。”太后补充。 太后的命令,我们立即听命,起身,抬头,安静的站立在膳台两边。 而他,也随即抬起头,目光,向我们的方向,扫了过来,起先不经意的,却在对上我的……一刹那,愣住! “德谨,你觉得如何?”太后若有所指的问,在她心中,其实有个小小的担心,她怕,她怕儿子真如外界有些人传说的那样,对女人,不感兴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又是四目不期然的相对,在他的后宫中,突然看到我,他显然非常的惊讶,不过他是什么人,他的沉着淡漠又是何人能比?短暂的讶然过后,他的表情再次恢复一贯的冷然。 “怎样?”太后催促。 “除了一个,另外四个都不错。”他收回视线, “哪一个?”太后皱眉。 “最高的。”他挑了挑眉,指的是我,五个人中,我的个头最高,也的确是最不貌美的,无谓,我又不指望在他的后宫中“飞上枝头”亦或“一朝富贵”。 “好。”听到他的回答,太后心情大好,“来人……命令下去,五銮殿内,准备四个寝宫,分别给这四位美人居住,随时恭候王的招寝……至于这位,”她将目光转向我,犹豫片刻,继续道,“暂时留在暖香阁,再听候安排。” “不用。” 谁知,太后的安排,他断然拒绝,在太后惊诧的目光中,他冷声道:“她,送到我的安德殿。” 话毕,寿福宫内,所有人,包括伺候主子们的宫女太监,包括和我一道来的四位美人,包括太后,全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再看着我。 [正文:安德殿(一)] (一) 暖香阁内,我们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然而,我更没料到的是,偌大的后宫,他竟没有一位后妃,这么些年,他都忙于征战?当然,我可不认为像太后想的那样,他,不好女色。 收拾完毕,杨芝靠了上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忍不住问:“姐姐,辽王好怪异,明明说你,说你,呃……不好看,可是,可是又单独指明你住安德殿,为什么?” 我摇头,回答:“他脾气古怪吧!” “恩。”她点头,“不过,姐姐,我不觉得你不好看,姐姐你看起来很独特,身材也很好,呵呵,皮肤也好,不像我,很矮,要是站在辽王身边的话,肯定要矮大半截。”杨芝有些泄气的说。 “小鸟依人嘛!”我安慰她。 “姐姐,看到了辽王,我觉得他那样的男人,不会喜欢上我的,要是得不到辽王的宠爱,我想回长安。”她忽然有些伤感起来。 “我会跟你一起回去。”我拍着她的肩膀,保证。 收拾完毕,我们一起走出房间,走出暖香阁,娄月莹,王惠,还有刘南君,也相继走了出来,杨芝生性热情,一看到她们,立即问道:“我和李温姐商量,若得不到辽王的宠爱,就想办法回长安,你们也准备回去吗?” “是吗?”没想到,娄月莹冷笑一声,回答,“你以为她会跟你一样?初次,就给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怎可能离开?何况回去了,你还能嫁谁?”说完,率先离开,离开住了半个月之久的暖香阁。 王惠和刘南君,对我微微一笑,随即跟上,一同离开。 “姐姐!”只有杨芝苦着一张脸,烦恼的盯着我。 “不要认命,回去,可以继续生活,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回长安,很快。”我再次拍着她的手保证。安德殿。 我被安排在安德殿最东面的沁泉宫,离耶律德光的明崇宫不远,基本上两宫彼此为邻,这样的安排,在宫女们的眼中,我似乎即将富贵了,我却越来越迷惑。 躺在宫女们精心装饰过的寝宫内,我盯着乳白色的纱帘发呆,思索着如果回到长安,然后和父亲,太师,赫独一起,偷偷离开长安,到大漠中的小城,两家人团聚……接着,父亲一定会为我跟赫独完成婚事……唉,我要怎样才能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呢! 安德殿,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从我的方向看出去,寝宫外,是几百级石板阶梯,下面是一块巨大的方形花园,当然,十二腊月天,除了枯枝就是白霜,花园正中,是长长一条青石路,路的两边,满是高大的参天大梨树,等到了四五月,这里便是别有一番绝美景色吧,梨树的两边,是巨大的水池,水面铺满睡莲。 很美! [正文:安德殿(二)] (二) 百无聊赖的躺在寝宫内的太师椅上,双眼微闭,身上惬意的盖着裘毛长毯,外面灰蒙蒙的,大概快要落雪了吧。 “咳……呃,小姐,司闱女御带着宫女们过来了。” 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一边的宫女忽然小心翼翼的出声,唤醒我,因为尚未得到辽王的册封,所以,宫女太监们暂时称呼我为“小姐”。 睁开眼,青石阶梯上,一群人正向我的寝宫走了过来,我不解的问身边的宫女:“什么叫司闱女御,她们找我?会有什么事?” “小姐,司闱女御专门掌管宫中各妃嫔伺寝身体状况等事物,不过因为王尚未立后立妃,这后宫里,除了太后,没有其她女主,所以奴婢也不知,她们找小姐,会有什么事。” “哦。”我点头。 一群人已经走进寝宫,为首的女子大概四十岁左右,打扮就跟麽麽差不多,身份地位应该比较高,身后跟着的,是宫中普通的宫女,见到我后,她微微一弯腰,直言道: “请随我进寝宫内殿。”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这个女御官,好奇怪,一进来,什么寒暄都没有,直接“命令”我跟她进寝宫内殿,我皱眉。 “请小姐不要害怕,只是最一般的检查。”她又道,一本正经的摆着严肃的表情。 “什么检查?”我更疑惑了,完全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伺寝前的检查。” 哦,伺寝前的检查,这一次,我总算明白了,不过,怎么检查?检查哪里?于是,我接着问:“怎么检查?”难道是查我的身体是否康健? “小姐,宫中规定,但凡女子进宫,伺候王,初次都要检查,小姐不必紧张,只需简单检查小姐的下体,这是规矩,不会疼痛。”司闱女御耐心解释。 检查下体? 我彻底明白了,不过,明白之后,我的双眉皱的更深了,要检查我的下体,是否处子之身?真是可笑,我冷哼一声,道:“不必检查了,我,不是处子身。” 我的回答,立即换来一片讶然,司闱女御官大吃一惊,不禁倒吸一口气,脸色骤变,瞪着我半晌,愣是没说出一个字,许久过后,她才悻悻收回视线,然后,匆匆带上一群宫女们离开。 一个时辰后。 安德殿的正殿门口,一群人,急寥寥的走进来,为首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独腕太后,被一群宫女太监女官们,簇拥着,走了进来,面色,异常的沉重,王宫之内,即将要成为王的女人,竟非处子之身,这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我开始感到头疼。 太后的双脚刚一踏进寝宫,我立即起身迎了过去,跪拜,道:“李温见过太后。” “御官,快,快替她检查,现在就去。”她也不理会我,径自走到内宫,在柔软的太师椅上,坐下,单手一挥,斩钉命道。 “我说不……” “住口!”我的“用”字还没说完,太后忽然怒喝一声,打断我的话,道,“堂堂大辽国后宫,岂有你这个卑贱汉人女子说话的地方,快去。” 卑贱汉人女子! 她不屑的怒喝,令我恼火。 “我尊你一声太后,才给你跪拜。”我倏地站起,不再向她跪拜,转面向她,继续道,“你,并非我的太后……想要检查,找耶律德光过来。” [正文:安德殿(三)] (三) “耶律德光……你,你竟敢直呼王的名讳,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掌嘴!” 太后一声大吼过后,大殿内所有人全部吓到,立即纷纷跪拜在地,还是司闱女御官壮着胆子,小声说:“太后,请太后息怒!” “御官!” “在!” “初入宫女子,若非处子之身,该如何处置?”太后冷笑一声,表情恢复淡漠。 “禀太后,入宫女子,经查出,若非处子之身,将,将……”女御官不安的看了我一眼,终于缓缓说道,“杖棍打死。” “帐棍打死!”太后起身,踱到我面前,玩味的重复这几个字,看着我,眼中,竟不再有先前的不屑。 “怎么?不要御官再确定一下,还是……直接受死?” “为什么不让耶律德光过来确定?”我回视她,“我想,他,最清楚。” “……” 她沉默,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似乎想将我彻底看清楚,大殿内,几百个人,却鸦雀无声,所有的人,连大气也不敢胡乱出一声,对太后,他们都是极其的畏惧吧,我也是,连自己的手腕都毫不犹豫的坎下的女人,我畏惧她。 半晌—— 她的唇角忽然上扬,单手向下一挥,大声命令道:“请王!”半个时辰后—— 一声响亮的通报“王到”,顿时,大殿内所有人倏地抬头,跪拜在地的身体顷刻全部移动,转向大殿的门口,时间,在静止,偌大的地方,只听的见阵阵脚步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王,最后的宣判。 他,环眼看了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他母后的身上,而太后,却将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怎样,是现在检查,还是直接杖行?”她冷声问。 “不用查了。” 在我的意料中,他突然出声,太后愣住,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理解他为何,会忽然如此纵容一个汉人女子,四周跪拜的下人们,更是一脸的诧异。 “德谨?” “她,伺寝过本王!” “呃?”太后呆住,反应过来,立即倒吸一口气,疑惑的看着他,又看看我,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道,“既然这么回事,那么哀家也放心了。” “多谢母后关心。”他点头。 “那么,哀家,先回宫。” 再若有所思的看了哦一眼,她,转身,带着一群女官宫女们离开,水晶般冰冷的寝宫内,又一次恢复平静以及先前的清冷,只剩下我,跟他,面面相觑。 哦,不,不应该说是面面相觑,应该是,他,很不悦的看着我,眼中,似乎还隐隐有些反感?和,警告?算了,随便他眼中有什么,我转身,回到太师椅上,坐下,思索该如何开口,让他放我回去。 “记住,在这王宫之内,本王不允许任何人,对太后无礼。”没想到,他却先开口了,果然是警告,很低沉的,“任何人,在本王面前,都不得,自以为是!” “那就送我回长安。”既然他开口了,那我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谁想要对太后无礼?谁想要在他的面前,自以为是!真是荒谬! “你以为本王的王宫,是你想走就走?”谁知,他却冷哼一声,继续道,“本王,要的是一个继承大位的子嗣!” “你……”我讶然,子嗣?他,什么意思? “来人,命令下去,三更伺寝。” “你……无耻!” 我的恼怒声中,他,却已抬步,豁然离开,留给我的,是他孤傲的背影,转眼消失在青石阶梯。 [正文:安德殿(四)] (四) 子嗣?我为什么没想到?他的话,倒真是提醒了我,逃不脱,走不掉,这里,是他的世界,我无奈,但是……听说,麝香,是身孕的天敌,想到这里,我连忙命令身边的宫女,说自己的膝盖酸痛,需要一些麝香,请她去太医殿,为我取些。 一更时分,我躺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假寐,我听见宫女们,轻柔的脚步在寝宫外殿慢慢踱着步。 二更时分,我仍躺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但是走在外殿的宫女们,脚步明显焦急起来,走在大红的回廊内,急促不安的来回踱步。 二更过半,外头的宫女们终于忍不住,轻轻推门,走进我的内殿,我微闭着眼,宫女低声喊了句:“小姐,该沐浴了,快到三更了,王,快歇了。” 我烦恼的转了个身。 谁知,“扑嗵”一声,那些宫女们倏地跪下,跪在我的面前,乞求道:“小姐,奴婢们求你,求你随奴婢们去沐浴更衣。” “……” “小姐,请不要为难奴婢们,王的命令,三更伺寝,三更,眼看快要到了,王要是怪罪下来,定不会轻饶奴婢们。” 我…… 看着她们期盼的眼,以及惶惶不安的神情,我终于无奈的,起身,然后,任她们带领着,去沐浴,更衣。 哦,事实上,根本用不着更衣。 一条长的大红色绸纱,把我从上裹到下,我似乎也有些麻木了,只是,这样的腊月天气,真的很冷,我哆哆嗦嗦,连续打了一路的喷嚏,直到被放在偌大的柔软的寝床上,身上才有了暖气。他的寝宫,黄金一样的世界,低矮的床上,铺了厚厚一层鹅黄色毛毯,毯上绣着精致的祥龙腾飞图,床下,是方型竹地板,高高凸起,竹地板边沿,是冲天而降的纱帘,此刻,向墙的两侧反绑着……三更了…… 殿内,一片安静,守夜的宫女们侧立在纱帘两边,低头看着地下,等待王的到来,不过,他的身影倒未及时出现,时间在流逝,内殿始终没有任何响动,渐渐的,我放心下来,躺在床侧,惬意的……睡着。“王——到——” 骤然一声惊叫,吓的我,猛的从床上弹坐起,双眼迷糊的瞪着床顶,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到近,片刻,他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内殿……几更天了?他,通常都这么晚就寝? 走进内殿,走到床畔,守夜的宫女立即轻声,放下绑在墙两边的帘布,顿时,纱帘垂落,顷刻隔断了外面的世界。 脱下罩在身上的米色裘毛长衫,脱下长靴,摘掉褐色绒帽,卸下腰间配饰,掀开蚕被,侧身,躺下,他看起来,有些疲劳。 “你……”就这样睡下了?我有些呆了。 “本王累了,你可以回沁泉宫就寝。” “哦!” 既然他这么说,我当然是离开,身上,仍然裹着来时的红稠布,光着脚,在宫女们惊讶至极的目光中,离开,一走出他的寝宫,立即的,一股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脸上,钻心的疼,尤其是脚上,不过,我愿意。 [正文:安德殿(五)] (五) 到底是在腊月寒风中冻过,隔日醒来,就发觉头开始隐隐作痛。 从早到晚,一直躲在床上,躲在舒适的被子里,鼻涕还是流个不停,傍晚时分,天空终于扬起鹅毛飞雪,地上,逐渐披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可是,一想到外面刺骨寒风,我的牙齿就忍不住咬的咯吱吱的响。 不过这么冷的天气,傍晚时分,杨芝却跑来看我,当然,她还带来了另几位一同来的美人。 她们走进来的时候,自然也带进了一股彻骨的冷风,我抖缩缩的下床,杨芝看出我的难受,立即跑上来扶住我,关心的问:“姐姐,你生病了吗?脸色看起来很差啊。” 我点头,回答:“昨夜冻着了。” “哦,姐姐,她们宫女们都说,你早就认识辽王,你还哄我说要一起回长安的,不过姐姐你生病了,我就不问了。” 我无奈的点头,答:“算是认识吧,但是,我始终还是会回长安,放心吧。”我拍她的手背安慰,我当然不可能在这后宫里生活一辈子。 “是吗?” 谁知,一向沉默寡言的娄月莹却倏地开口反问,突兀的问题令我下意识抬头,有些微愣的看着她。 “伺寝过王,还会舍得离开?回长安,你能做什么?嫁人?可笑!”她冷笑一声。 “哦,如果你舍不得,你可以留下。”我笑道。 “既然来了,我为什么要离开?”她回答。 眼看谈话越来越不投机,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声通报,是司寝总管来了,他风尘仆仆的走进内殿,带来了他的命令: 深夜伺寝! 又来了,这该死的男人,简直是以折磨她人为嗜,我坐在床畔,托着厚重的鼻腔,对司寝总管道:“告诉他,今天我不舒服,头痛。” 谁知—— “既然你不舒服,不如,我来代替,你愿意?” 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娄月莹再次突兀的突然出声,殿内另外几人都诧异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提这样的要求,连杨芝那丫头,听了娄月莹的话,脸蛋都不禁微微红了起来。 “这……”司寝总管有些犹豫。 “恩!”我当然点头同意,“王只需要有人伺寝,并没有特别偏好,正好我们几个也是一起从中原来,有劳总管大人了。” “那……老奴试试。” 一会之后,娄月莹跟在司寝总管的身后,离开,准备沐浴更衣,另外两人,又寒暄几句后,也随后离去,只剩下杨芝一人,她硬是赖着不走,说是一个人睡在五銮殿内,特别的清冷,跟另外两位美人姐姐,也无话可谈,我笑,答应让她与我暂挤一张寝床。 “姐姐,你真的,真的愿意让娄月莹替你,替你……伺寝?” “有什么不愿意?我,不喜欢大辽男子。” “可是,可是,他是辽王,如今又是咱们晋国的太上皇。” “小丫头,你也学别人势利?”我笑。 …… [正文:安德殿(六)] (六) 与杨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其实,有她相伴,真好,紧靠着她躺在床上,到半夜时,全身出了一身的热汗,鼻子竟已不再堵塞,连头,也不痛了。 只是—— 深更半夜时,宫门口的两名守夜宫女突然跑进内殿,神情,无比的焦急和紧张,见我跟杨芝还没入睡,连忙道:“小姐,是王,王,过来了。” “啊!这么晚!”杨芝惊叫一声,身体立即至床侧弹起,我也跟着坐起身。 宫门内,他的双脚已经迈了进来,身后跟着傍晚时见过的司寝总管。 看见他走进来,杨芝吓的连忙跳下床,慌乱中,竟套上我的衣衫,然后,急忙冲到他的面前,一膝盖跪下,道:“杨芝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 我忍不住翻眼,这个男人才多大,就称呼他为太上皇,看他此刻气宇轩昂的,一身利落尊贵的王服,其实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退下!”经过她的身边,他冷声一哼。 “是,是,是。”杨芝慌里慌张的,悄悄瞄了我一眼后,急忙起身,逃开,我赶紧叫住她:“等一下。”然后,拿起放在床侧的厚棉衫,这丫头,深更半夜的,就这么点衣服,想冻死。将衣服递给她,她这才迅速离开。 “你喜欢深更半夜,让所有人,睡不着觉?”贵为居高临下的王者,又如何? “你倒是喜欢擅自更改我的命令!”越过我,他走到内宫寝床边,坐下,继而看着司寝总管,突地问,“司寝官!” “在!”司寝总管应声跪下,额头突然有些细汗渗出。 “今日,本王下过什么命令?” “禀,禀……”司寝总管回答的结巴,“让,让……李美人,伺寝……王,奴才知错,这就出去受罚。”说完,他倏地起身,在我错愕的目光中,他凛然走了出去,透过回廊内的侧窗,我看到他,只身走到外面的青石阶梯上,在漫天风雨中,跪下……转眼,头上,肩上,脸上,就落满了厚实的飞雪。 “那是我的建议,为什么罚他?”这样的落雪天气,又是半夜三更,跪到明日,他还会有命?我真怀疑,眼面的男人,是否,偶尔,也会有人的感情? “你也可以去代替他。” 他神色不变,我的眉头却忍不住,紧紧皱起,受罚的是大辽男人,我原本就不喜欢的大辽国男人,我为什么要代替他?只是……要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在大雪夜里,冻死……呃,他在更衣了,我呆住,难道今夜,他打算在我的沁泉宫里夜宿? 不再理会我,他,已经径自躺下,神情,好像有如昨夜的疲乏。 看来真的要尽早离开这座后宫了,若不是他这两夜看起来的疲劳,恐怕,又要再一次经历第一次被他俘虏时的屈辱……瞪着窗外越发显得苍老的身影,我真是越来越不安了,如果看不见也就罢了,可是他,就在我的窗外啊。 两个时辰过去,耶律德光,似乎已经睡着,而我,在焦躁不安的踱了几百次来回后,再也忍不住,终于披好外衫,跑了出去,直到跑到司寝总管的面前,此刻,他的脸,早已经冻成异样的降紫色,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的。 “总管大人,快起吧,王,已经原谅你了。” 幸好,我的话毕,他,一双苍老的眼,抖缩了几下,缓缓睁开,看到我,感激的行了一个大礼,道:“老奴谢过李美人。” “快起吧!” 这鬼地方,真不是普通的冷,看见他慢慢起身,我也连忙缩了缩脖子,转身,跑回寝宫内,哦,外面和里面,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大概是因为王的到来,宫女们特意加烧了暖炉。 回到内殿,我从床上悄悄抽出一条毛毡,躺到离床畔不远的太师椅上,他的睡影离的实在太近,我闷哼一声,转身,面对着墙壁,逐渐,进入梦乡。 [正文:激怒(一)] (一)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的大雪还没停,他早早就起身,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洗蔌更衣,穿戴隆重的出了我的寝宫,我赖在太师椅上,原本想多躺一会,谁知,宫女们却拿来了我的衣衫,站在我面前,道:“小姐,今日是十八,是我们辽国祭神的日子,小姐,该起身了,今日,这后宫所有的大小主子们以及朝廷官员们,都要去太后宫请安用膳。” 哦,原来这么回事,怪不得他的穿戴格外隆重……不过,我也算是一个小主子?这倒令我有些诧异。日中时分,雪停了,偌大的后宫,忽然热闹起来,从前宫门到五銮殿的太后宫,一条路上,连连续续走过一支长长的队伍,最终,汇集到太后宫的大殿之上。 我也算是皇室一员?竟然有幸直接站在太后身边,辽王的身后,朝臣的前面,真是有点可笑了。几百个人,每人手里三柱香火,在空气中燃烧,不一会儿,整个王宫中,都弥漫着一阵阵异样的香火味,我一点也不喜欢,不知道怎的,没来由的,胃部一顿恶心。 “呕——” 一个控制不住,众人面前,我,突然失态了,无奈,胃部的不舒适,倏地猛烈的上窜,直到,“呕——呕——”两声,早上进的食,顷刻全部吐出。 “哦!” “啊!” …… 见到的人,立即全部倒吸一口气,祭神仪式上,竟出现这种突兀的行为!我有些尴尬的瞪着一地的脏物,不知所措的,连太后都向我转过了身,看着我,半晌,忽然问: “你有身孕了?” 一声普通的问话,前面的人,却蓦地转身,神色一变,片刻,他忽然单手一挥,向下命道:“传太医。” 祭神,就这样中断! 不过太后的问题着实,着实……荒谬,我,怎么可能怀孕?服用麝香的人,怎可能怀孕?他,大概是误以为在石儆瑭为他准备的寝宫里的那一次了,那一次,距今天,正好也两个月了……他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好似紧张? 不一会儿,太医在宫女的带领下,快速跑了过来,年迈的太医,额头上跑的湿汗涔涔,真是难为他了。 在他的示意下,太医一手搭上我手腕上的脉搏,细细观诊。 “是,有孕了?”太后有些急切的问,表情,好像竟也有些期盼。 在我的意料中,但是,却在其他人的诧异中,太医微微摇头,然后,眉头深皱起。 太医摇头,他的表情立即恢复一贯的淡然,隐隐中,好像有些……失望?我不太肯定! “那是……”太后再次出声询问。 “是中毒!”太医顿了一顿,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我呕吐出的脏物,继续回答,“是食入太多麝香残渣,中毒呕吐。” “麝香?”他神色突然大变,不确定的反问。 “是!”太医肯定的点头。 “麝香!” 他冷声重复,突然,眉头再次向中间深深靠拢,双眼,危险的半眯起,将目光扫向我,额头,似有青筋暴出,他这样的神情,分外骇人,太后宫内,所有人,刹时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 “你服用麝香?”他向我逼近,冰冷的吐气,直达我的头顶,忍不住,我哆嗦了一下。 呃! 他愤怒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对着我的头顶,吼道:“为什么服用麝香?说!” 啊!疼! “你凭什么质问我?为什么要服,你不知道吗?”我挣扎,手腕已经传来火辣辣的疼。 “说!”他一把拎起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你生子嗣?我为什么要替一个可恶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生子嗣?你,耶律德光的子嗣,我,根本就不屑……啊……”我尖叫,因为,转眼间,我的手臂已经被他,扭断,突如其来的痛,令我不得不立即龇咧起嘴。 “砰——” 他将我,重重的,扔在地上。 “来人……送去沙漠行宫,沦为女奴!” 他一声令下,立即,我被他的侍卫们,重新拎起,拖了出去。从此,我又将是为他修建行宫的女奴,众多女奴中的一位……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原地,又回到大漠中! 又成了,他的女奴! [正文:激怒(二)] (二) 出了宫,一名侍卫动作万分的粗鲁,一把就将我甩上宫门口早就侯着的烈马,刚才被扭断骨折的手臂,顿时就是一阵剧痛,好在另有一名侍卫立即跑过来,将我扶正,嘴里,还不忘出声提醒:“到底是王的人,指不定哪天又回来了,你轻点。” “谢谢……啊……”我感激的话还没说完,谁知,他的大手却突然撞上我受伤的手臂,真是痛啊,这个人,做事还真是不小心。 “我是王的贴身侍卫,我认识你,王对你,非常的特别……从来就没有哪一个女人,哪怕是倾国倾城的异域美艳女子,都没有令王皱过一次眉头……你放心,王,一定会让你回来。” 是吗?这个侍卫,好多事,我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高高的个子,倒却是有点面熟……啊,哦,我想起来了,在长安城,比武招亲,跟在王身后的侍卫,就是他啊?(: ) 第 7 部分阅读 是吗?这个侍卫,好多事,我不免多看了他一眼,高高的个子,倒却是有点面熟……啊,哦,我想起来了,在长安城,比武招亲,跟在王身后的侍卫,就是他啊! “手臂,只是有点脱臼,我刚才帮你接好了,你动动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呃?好了?我连忙伸出手臂,下意识扭动了几下,呀,果然,果然不太痛了,原来刚才,他并非不小心撞到我了,顺时,对他,不禁多了层好感。两天后,我们已经到了那片沙漠,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寒风在耳边呼啸,我裹着硕大的长袍,从头遮到腿,避开点冷风。 眼看,又要下雪了! “啊,不对,后面有人马跟踪!”突然,我身边的一名侍卫转过方向,大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大惊,原来,身后,远远的,一层黄沙漫起,一看就知道,正有一队人马追赶了上来。 “不好,有十来个人,是盗贼?” 我们这里只有三个侍卫,和一个我。 “不像。” …… 近了,看见了,后方追上的人,一个个全部着白色长袍,从头到尾,只露出一双眼睛,事实上,在昏暗的天气里,连他们的眼睛也看不清,只大概看的见轮廓,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他们,越来越近,直到,完全逼近眼前,然后,再快速将我们包围。“这就是辽王的女人?” 噔——噔——噔——噔—— 为首的那个男人,开口了,不过,他说的是我? “是,属下在王宫外,一路追踪到大漠!”他身边的男子回答。 “你们,是什么人?”我这边的侍卫,大声质问,但是,终归只有三个人啊,我看他们的神色,似乎有些担忧。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想要带回他的女人,大漠里来。”那边突然冷哼一声。 不是吧! 忽然,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为首的男人,猛的驾马,飞驰,眨眼功夫,我的面前,他大手一击,顿时,我的马,受了惊,像发了疯似的,骤然向外冲了出去,我吓的立即尖叫,但是,烈马,已经飞驰出去,飞出了包围圈,而原先的那个包围圈,倏地散开,左右两边,紧紧逼着我的马,向前方猛烈奔跑起来。 而后方,剩余有几匹高头野马,团团转起圆圈,拦截住辽国的三名侍卫。 半个时辰后,疯狂的烈马总算停止飞腾的步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刚才受到惊吓,现在,浑身竟出满了热汗,身边不远处,紧紧跟随的,是俘我来的那些人,双眼扫了他们一眼,我最先勒住缰绳,下马。 那些人,同样,勒马,刚才为首的男人,向我靠了过来,我退去罩在头上的长袍,抬起头,背着昏暗的日光,看向他。 “是你!” 谁知,褪去长袍的一刹那,马上头的男人立即讶然开口,我皱眉,下意识问:“怎么?你认识我?” [正文:激怒(三)] (三) “蜜嘉在哪?”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居高临下的男人,突兀的问了一个让我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当然不解,反问:“蜜嘉?什么蜜嘉?人?”好奇怪的名字。 “不说?” 他双腿斜跨,倏然下马,直接站到我面前,四目刹时相对……啊,蓝色的眼眸,怪不得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是那个在沙漠里甩我两鞭的异国男人,应该也是,卡德斯的兄长吧! “原来是你!”跟这个男人,倒还真是有“缘分”,我汗颜。 他冷眼看着我,深蓝色的眼眸,看的我,心里突然阵阵发寒。 “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什么是,蜜嘉?”我小心翼翼的补充问了一句,其实,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卡德斯的兄长,若是的话,性格相差也太多了点。 “还不说吗?” 他的脸色,哦,应该说是眼色,越来越不好看。这个男人,似乎认定了某种事实,我无奈的直皱眉,根本就不知道他要我说什么,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先澄清一个事实: “我叫李温,并不是什么辽王的女人。”他俘我前,说的就是这句话,所以,我猜测,他俘我的原因,也差不多跟辽王有关,“你让侍卫们带话,有些可笑,辽王怎么可能为了我,来沙漠?我只是他的普通的女奴,在宫里,犯了错,就被押送到这里了。” “……”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把我救出来。”我是真诚的向他道谢。他异样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想看出,我是不是在胡言乱语,我回视他,一会之后,他冷然的神情,才有所缓和,再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 “你从辽王的宫里出来?” 我点头,答是。 “辽王的女人中,有一位异域女子?” “异域女子?”我不解,不过,肯定的是,“辽王的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没有吗!”他冷哼一声,“那么,绿眼石又怎会出现在他的禁地!” “绿眼石?我在绿洲湖边拣到的泪型翡翠?”我忽然记起,那时,他正是看到我脖颈里的那个东西,才莫名给了我狠狠的两鞭。 “那是属于蜜嘉的东西。”他微微点头。 “蜜嘉是谁?”总算知道,蜜嘉原来是人的名字,不过知道后,我是更加迷惑了。 “你不用知道!”那人,却白了我一眼,策马,转身,不再理会我。 “哦!” 不用就不用,虽然迷惑,我却也不感兴趣,我也转身,上马,不忘补充了句,“还是多谢你救我出来,我该回长安。”与父亲团聚。 谁知—— “没找到蜜嘉前,你,不准离开。” 我的背后,他再次冷哼出声! 不准?为什么? 我有些恼怒了,不悦的质问:“为什么?蜜嘉跟我,毫无任何联系!” “辽王跟你,却有可能有些联系。” [正文:激怒(四)] (四) 我被带进了沙漠里的一所帐篷,这些人,似乎在沙漠里扎了根了,几个帐篷,零零星星的排落在沙地上,就为寻找那个叫什么蜜嘉的?真不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种天气,寒风在呼啸,把帐篷吹的咯吱吱的响,我躲在帐篷内,光听着外面怒吼的风声,就觉得冷,傍晚时分,他从外面走进,裹着一身的冷气,进来的一刹那,也带进一股子的寒风,进来后,他径自脱去凉飕飕的白袍,瞬时,一头赤红色的长发,自然暴露在我的面前,从我看来,总觉得有些妖艳,不太适应他那样的长相。 我盯着他,看他在毛毡上盘腿坐下,拿起摆在木案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是他的帐篷,帐篷内唯一的床铺,自然是他的。 “晚上,我睡哪?” 这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我记得上一次,因为他不在帐篷,所以我睡了唯一的床,今夜的天气格外冷,另外几个帐篷,当然是随同他的那些男人们的,我不可能占据。喝完水后,他起身,走到床畔,拎起一块毛毯,丢到离床不远的地上,开口: “那边。” 哦,也好,地上铺了一层长毛地毡,应该不会太冷。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跟辽王有什么过结,也不知道蜜嘉是谁,更不知道她在哪里,你把我禁在这,根本不会有任何用处,辽王更不可能来救我,光想想,就觉得可笑。”我试图说服他,“我是唐国人,哦,现在该叫晋国,是辽王的俘虏。” 他坐在床畔,看着我,紧闭着嘴,这个男人,除了眼睛长发与我们不一样,连肤色也不尽相同,他的,不若我们的黄,有些麦色,身材异常的高大,跟耶律德光差不多吧,不过五官就更为立体挺直了,因为眼眸是蓝色,因而,整体看起来,忽略凌厉的眼神,倒是非常的雅致高贵,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朵艳丽的玫瑰,或者蔷薇,尊贵却带刺……这样的男人,浑身都散发出神秘的光环。 “你,真的不认识蜜嘉?” “是!”他终于似乎相信我了,我连忙摇头,确实不认识。 “过两日,放你离开。” “啊……好,谢谢。”他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一时我倒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不过,让我发现你在撒谎,绝不轻饶。”他眯起修长的蓝色眼睛,最后警告。 “恩。”我答应。或许是他的外貌,过分俊美,跟他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或者难受,夜晚,我躺在毛毡上,盖着小毛毯,说实话有一点点的冷,他躺在不远处的床上,侧卧着身体,身上,却没有任何覆盖物,光这点,我就有些许的感动,不似某人。 不管怎么说,总算,快可以回长安了。 [正文:沙漠荒野(一)] (一) 两日后—— 沉默寂静的大漠里,除了偶尔飘落的大雪,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商旅驼队的身影,都见不到半个,他们一群人,有些失望,似乎,在他的默许下,我牵回自己的马,准备,离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谁知,让人震惊万分的事发生了,正要离开的刹那,帐篷远处,一个小黑点,扬起一路的沙尘,向帐篷的方向飞奔而来,不一会儿,就驰到我们面前,巨马上的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急切的向他报道: “皇子,大漠里出现辽军身影!” 轰—— 我的心蓦地一沉,怎么可能?他,紧皱起眉头,目光,寒冰一样的立即扫向我,嘴角,却微微上扬,绽放出一丝异样的光彩。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结结巴巴的看着他,真的有些瞠目结舌,搞不清楚状况了。 “带上她!”他下令。我的运气,似乎非常的糟糕,前一刻,已经准备妥当,即将离开,这一刻,却又裹好了长袍,驰骋在马背上,跟他们一道,向沙漠深处狂奔。铺满碎石的沙地,平坦的一直延伸到视力及不到的远方,海市蜃楼左前方有一个,右前方有一个,好似是一片片绕着小树丛的湖水。 四周除了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死寂的大地像一个巨人一般躺在那里,它是狰狞凶煞的,它在静静展开躯体任我们狂野的飞奔着。 “啊——” “不好,皇子,重了埋伏,辽军,至少有百人!” 起先,我什么也没看到,就听人群中,一名男子大吼道,他的眉毛一凛,眯眼看向远方,逐渐,我也看见了,远远的,一群在沙地里快速移动的黑影,迅速向我们追逐而来,接着,声音也跟着传来,轰隆隆的。人数众多,连我都大吃一惊。 “糟糕,是辽王在沙漠里的铁骑军。”我的脸色煞变。 “你认识?”他将目光转向我,问。 “恩。”我点头,“这些人,残酷成性,杀人不眨眼,辽王并不一定在里面,他们人数太多,又极其适应沙漠作战,我们,没必要耗在这里,找蜜嘉,找辽王,可以寻找别的机会。” 那些黑影,越来越近,慢慢放大,一团团,集中向我们横冲直撞了过来。“所有人,立即向四处散开——” 他,终于下了命令,他一声令下,他的十几位部下,即刻向四周散开了去,刹时,前面,左边,右面,左前方,右前方……十几个人,十几个方向,单身匹马,紧紧弓起身体,埋头,向着四面八方冲了出去…… 我抬起头,望地平线极力望去,远处有几个小黑点慢慢在放大,那是附近三百里内唯一的群山,事实上它是一大群高高的沙堆,散布在二三十里方圆的荒地上。 这些沙堆因为是风吹积成的,所以全是弧型,在外表看上去是一模一样,它们好似一群半圆的月亮,被天空中的一只大怪手抓下来,放置在沙漠里。 马匹毫不犹豫的奔进这些沙堆中去,驰骋了大半个钟头,马儿渐渐吐出厚重的喘气,身后的追兵,早已失去了踪影,我的身边,仅剩下紧皱眉头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大笑,可是目光一触到他冰冷的视线,我立即禁口,忍住大笑的冲动。 但是—— 再半个钟头后,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眉头如他,是越皱越深,这个群沙山里,每一个间隔的距离都差不多,分辨不清,坐在马背上,又缓缓走了几里,我们前面出现了一大片低地,颜色是深褐色的,那片地上还罩着一层淡灰紫色。 我们下马,他蹲下,抓起一把土来看,它居然是湿泥,不是沙了,我有些吃惊。 “你在这里,别动。” 他扔掉手里的泥,突然命令我,可是,自己却放下手中的缰绳,继续向前走去,越走越远,我跟在他身后,并没有真的没动身体,却也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别再跟过来。” 他突然转身,瞪着我,我却忽然觉得不对劲,他身后的泥土,好像不对,在冒泡泡,似乎…… “啊,你别动,别动,停——” 意识到怎么回事,我倏地大吼,可是,来不及了,他的双腿,已经踏进他前方的那片沼泽,刹那间,湿泥,一下子没过他的膝盖,我大吃一惊,慌忙向他冲了过去,他显然也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看,又立即的跟路的跌了几步,湿泥,很快没到了他的大腿。 “你,别过来。” “你别再说话。”我向他大叫,他都不知道,越是说话,身体陷的的越深吗? 我跑了过去,可是跟他,却仍有一段距离,我慌乱的转着圈,骤冷的天,额头竟吓出一声的汗,身体,却冻的像冰住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仅仅是瞬间的景象啊。 “你,用不着管我。” 我白了他一眼,骄傲如他,他的神色,有些气馁,我估计,这样无助的境遇,他定是第一次遇到,眼看着,他的身体,正在慢慢的慢慢的,下滑。 抬头看天,一点点的雪花,又开始在空中旋转了,他的下半身,一定正在失去知觉,“嘶”的一声马啸,我方才醒悟过来,马上向身后跑去,那边,我们的两匹烈马,正安静的待站原地,我飞快的跑到马匹身边,动作迅速的解开缰绳,抽出……再向泥土里的他跑去,接着,用力,把缰绳甩向他。 啊—— 糟糕,缰绳太短,两根连接在一起,还是差了一大节,怎么办,怎么办……天气越来越冷,冷的我的双手,也逐渐麻木,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的脸色,渐渐变的苍白。 “你,快走。”他的声音都变了。 “听着,你别再说话,试着动动身体,我马上就来。” 说完,我再次跑回到马匹身边,转了一圈,却发觉,一无所获,四周,除了风声,就是沙,蒙蒙的在空气里飞扬着,我扭头去看他,他的双手,也正在向下陷去了…… 忽然,我摸到自己身上的长袍,刹时,欣喜取代了居丧和害怕,几乎不用犹豫,我迅速脱掉身上的长袍,一阵寒风,随即刮上身体,寒毛,刹时全部竖起,从小腿肚上取下一直携带的短剑,将长袍快速撕断,撕成片片长条,长袍用完,再脱掉身上另一件衣衫…… 一条条粗布,一根接着一根的结扎在一起,再继而跑向泥沼边,接上刚才的两跟缰绳,抬眼看他,他漂亮的蓝眼眸,已经紧紧的闭上。 “喂,你,醒醒,醒醒。” 我大吼,好在,他并未真的失去意识,倏地,双眼睁开,我欣喜若狂,立即将长绳,用力抛给了他,而他,仍在湿泥外面的一只手,迅速抬高,接住…… 好,好,用力,用力。 我有些惊讶我的潜能,一口气的,竟将他沉重的身体,渐渐拉离出泥地,一直拉着,到腰部了,看到双腿了,好,继续,我疯狂的向外拖着,拖着。 直到—— 他的身体,完全出了泥泽,出了湿地,又重新回到坚固的地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滩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粗气,接着,狂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 半晌—— 他的双腿恢复知觉,我的全身,却几乎冻僵硬,趴在地上,筋疲力尽,动弹不得。 许久,一双温暖的大手,蓦地将我抱起。 “你,你腿怎样?”我问。 “不错!” 在我诧异的目光中,他褪去全身被湿泥浸湿的脏衣衫,解开头上的黄金镶边的白色裹布,刹时,一头大红色的,微卷的长发,落在我的肩头,哦,那条裹布,解开之后,竟是那么的长,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有些怪异,被他抱在怀里。 “别说话。” 他轻道,将长长的裹布,一起罩在我们身上,我,几乎是蜷缩在他的怀里,他的体温,逐渐在我的全身蔓延。 [正文:沙漠荒野(二)] (二) 雪,越落越大,落满了他的红发,落在他宽厚的肩膀,最后融化,我蜷缩着身体,低着头,被他紧抱着,已经不在哆嗦。 “那个,其实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开口,总不该喂喂的称呼他。 “麦蒙!” “哦,我叫李温,上次说过的,对了,你究竟从哪里来,那里的人,长相,都像你一样怪异?”我有些好奇。 “遥远的……大食……”他抬起头,看了眼空中的飘雪,似乎在看什么时候能停。 “哦!” 再无言,困意渐渐袭来,闭上双眼,我慢慢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黑了,我忽然被一声接一声的“嗷”叫声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觉我身边的麦蒙,忽然全身绷直,满脸戒备的瞪着前方,一动不动,我的心,也蓦地一沉,不知又将有什么发现,顺着他的眼光,不远处,一簇簇闪着寒光的墨绿眼眸,阴森森的,正瞪着我们,我吃了一惊,瞬时,身体也跟着绷直。 “是什么?”我沉声问。 “应该是狼群,有几十只多。” 他缓缓腾出一只手,取出绑在我小腿肚上的短剑,而就在此时,那些幽绿的寒光,也渐渐向我们逼近,越来越近……他,慢慢移开我的身体,站起,举着短剑…… “等等!” 我突然拦住他,因为,因为那越来越靠近的幽绿眼眸,好似有一身雪白的长毛,虽然在夜里,呈现淡淡的灰色,可是那眼神,怎么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 “小雪儿——小雪狼——” 我尝试着低唤。 “嗷——嗷——” 那里,一声回应。 我忽然兴奋了,是它,是小雪狼,没错,我的小狼王子,长大了,长高了哦,我起身,急忙向它冲了过去,却—— 被他一把拦住。 “没事的,没事的,麦蒙,它是我的小雪狼。”我激动的大叫,挣脱开他的大手,我的小雪狼,已经先一步向我跑了过来,显然,它记得我,它认识我。 “嗷——嗷——” 跑到我的腿下,它同样兴奋的转着圈,激动如我,前腿,使劲的往我怀里蹭,不远处,另一只银白色狼也缓缓走了过来,在我的脚下,停住。 小雪狼,嗷嗷叫了几声,然后从我怀抱里挣脱,威武的额头,亲昵的靠向那只银白色狼,我大笑,原来我的小雪狼,是真正的长大了,这个银白色母浪,一定是它恩爱的小王妃了。 麦蒙有些震惊的看着我,看着我与这些狼群打成一片,呵呵,跟它们一起,是我在这片沙漠,最安慰的时刻,只有跟它们,才是我最最真心快乐的时候。 “小雪狼,谢谢你,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这一夜,沙漠的荒夜,我,和麦蒙一起,被狼群包围着,取暖,包围着,入眠,寒风再呼啸,雪花再大,都与我们无关了,因为,我的小雪狼,紧紧的,靠着我。隔日—— 暖阳升起,除了雪狼和它的爱妃,狼群渐渐散开,麦蒙的衣衫,也已经被冷风吹干,整理整齐,我们重新跨上巨马,在小雪狼的带领下,终于绕着这片沙海,驰上熟悉的路段。 “小雪狼,要记得,有空来看我哦。” 快到麦蒙的营地帐篷时,我不得不跟它们分手,唉,这片沙漠中,我最真挚的朋友,真想将它狠狠的绑在身边。 “嗷——”它很懂事的伸出前肢,在我小腿上亲昵的磨蹭了几下,像是答应我的要求,短暂的告别之后,它终于,领着妻子,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着它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渐行渐小,直到,变成沙漠里的两个小白点,前面的那只,还时不时的放缓脚步,回头,等待它的爱妻。 看着它们,我忽然感慨,身为人类的我们,可否有这种最真挚的,亘古不变的,爱情? [正文:沙漠荒野(三)] (三) 起雾了! 零零星星的帐篷,笼罩在苍白色的雾气中,一片寂静,十几匹身高体壮的精马,悠然饮着水,帐篷外,几名站岗的男人,分散在帐篷四周……哦,其余的人,也都回来了。 快到他的帐篷营地,我并未下马,坐在马背上,双眼看着他,说:“现在,可以放我走了么?我,确实不认识蜜嘉。” 他转身,长发,被冷风连续吹了几个时辰,此刻正胡乱的散落在肩头,腰际,蓝眼眸,也跟着转向我,若有所思,一会之后,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回答:“沙漠难走,带上食物和水。” 他的话,我有点点的吃惊,其实,他算不错的男人,第一次,即使莫名抽了我两鞭,却仍不忘给了我涂伤口的药…… 我点头,单腿跃下,牵着马,跟在他的身后,进帐篷,取一些食物和水,然后,告别,上马,离开……抬头看天,雾蒙蒙的,应该,不会再落雪了吧!我要回长安了! 有些遗憾,我答应过,会带杨芝一起离开的,很怀念她的聒噪,也很喜欢她的单纯,耶律德光,他会一时兴起,宠幸了她们?亦或,大发善心,放了? 一个人,单独策马在沙漠里,很冷,比冷更难受的,是孤单,周围方圆几里,都被雾气重重阻挡,行起路来,更加的艰难,没来由的,心底一阵空寂,堵的慌,很憋闷,想大哭,压抑的太久的心情,顷刻,要爆发,双手紧紧握住拳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一个人,对着漫天的大雾,刹时狂吼起来: “啊——啊——” 尖利的吼声,顿时,冲破雾水,响彻云霄,长久的吼叫过后,是发泄式的痛哭,为了什么?我没去想,我只想哭,想彻彻底底的,放声,痛哭……泪眼婆娑中,大雾里,一抹黑色的身影,乍然出现,越来越清晰,我怀疑的揉了揉眼睛,没错,是黑影,一人一马,向我的方向过来。 “谁?是谁?”我大叫。 “……” 没有回答,黑影却越来越近。 “是海市蜃楼嘛!” 我继续大声叫道,吼的太大声,哭的太久,眼睛怎么擦也擦不清楚了,转眼,黑影快要到了眼前,难道是被我的吼声吸引过来的?朦胧中,一张似曾相识的身影,矗立在,我的面前,我瞪大眼,不再用手使劲的揉,改用袖口,片刻,看清前方的黑影,我,却—— 赫然呆住! “是你!” 我低喃,木然下马,走到他的马下,瞪着他,突然,心底那抹令人不快的憋闷再次袭来,该死的,是他,竟然是他,为什么会是他,怎么可能,又突然遇见他,难道我一个小小的女奴,就这么该死,偏要追逐到这鬼一样的沙漠里,难道,我就这么倒霉…… 半晌,狂躁再次攻心,怒火,再次控制不住! 蓦地,我伸出手臂,一手指向他,再次,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吼道: “耶律德光……你混蛋……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就是你一个小小的女奴……你有必要赶尽杀绝……让我逃掉,又怎样?我一个小小的女奴,能有多大的能耐,真能修建你大漠里的行宫?少我一个,工程就搁浅了吗……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要不是你,我也可以嫁人……风光的嫁人……嫁给赫独,嫁给……随便嫁给什么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原本,我也可以嫁人的……我也可以……嫁人的……” 没力气了,筋疲力尽了,声音哑了,吼声憋闷在嗓子眼,发不出去了,怒骂,渐渐变成低喃,终究,一发不可收拾,蹲下身体,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咽起来。 “你想要的,是我死?” 头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我猛的抬头,他,铁青着一张脸。 擦干眼泪,我急忙让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看看四周,又看看他,反问:“你不是有精锐的铁骑军,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一个人,在沙漠里,不至于就是追捕我吧?” “……” 他仍铁青着一张脸,也罢,他向来也擅长沉默寡言,我干脆转过身,径自向我的马走去,跃身上马,临走,不忘说道:“现在,此刻,我要走了,我要回长安,你要喜欢,就一剑刺死我。”反正,就他一个人,我豁出去了。 [正文:沙漠荒野(四)] (四) 他仍铁青着一张脸,也罢,他向来也擅长沉默寡言,我干脆转过身,径自向我的马走去,跃身上马,临走,不忘说道:“现在,此刻,我要走了,我要回长安,你要喜欢,就一剑刺死我。”反正,就他一个人,我豁出去了。 话毕,我抬起下巴,不再看他,大雾,似乎正在渐渐散开了,于是迅速策马,准备,离开。 谁知—— “暴风雪来了……”他忽然低沉开口,头,高高抬起,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眉头深锁,似是自言自语,以至我好像都没听清楚,我跟着抬头,不明所以的瞪着灰暗的天。 “过来!” “呃……什么?”我扭头向他,也似他,皱起了眉头。 “我说过,我要的是一位继承大位的子嗣!”他说的很平淡,就像说一件最稀松平常的小事,我不禁有些恼火,没好气的反问:“关我什么事?” “别让我失去耐心!” 他的脸色再次摆了下来,不过目光却投向越来越清晰却很暗淡的远处的沙丘上,顺着他的目光……咦,不对,沙丘好像正在慢吞吞的移动,向我们的方向移动着。啊,而且,是不是移动的速度也在慢慢加快了速度? 是我眼花了吗?还是刚才吼哭的太厉害,累了?我正想使劲的揉揉眼睛,不想,远处重重沙丘顷刻间像长上了四肢,迅速向四周狂舞起来,我呆住,又眨眼工夫,就在我呆立的瞬间,一阵飓风猛的席卷而来…… “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惊叫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向离我们不远处,转眼间的一片狼籍,刚才还是一簇簇的沙丘,片刻,被狂风卷起,抛向空中,顿时,尘沙四起。 惊愕间,突然,一只大手猛的将我一把拎起,接着就给重重的丢到马背上,丢在他的前面,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挣扎,一道低沉的吼声骤然在头顶响起: “再动的话,你就只能死在这里!” 我蓦地秉住呼吸,绷直身体,不敢再动,而他,立即收紧手中的缰绳,双腿一用力,“驾”的一声,墨一样漆黑色的烈马,瞬时,像离弦的长箭,倏地在沙地上,怒奔起来,速度,奇快,感觉,像飞。 哦! 我没看错吧,我们奔驰在飓风的前面,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身后,是一波又一波被高高卷起的肆虐的骇人沙浪,更可怕的是,天,忽然更阴沉下来,眼看,刚才还灰蒙蒙的高空,逐渐的,覆盖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大雪,漫天飞舞而来,紧接着,一阵又一阵的寒气逼上身来。 “弯身!” 又一声暴喝,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突地将我的头,狠狠摁下,几乎是同时,一阵沙层伴随着一阵飓风,在我的全身,碾转而过,飞向身后,风过,我立即抖了抖衣衫,沙土即刻抖落。 狂奔……狂奔…… 我们始终跑在了飓风的前面,始终,只差了那么一点点……鹅毛般的大雪,把我冻的瑟瑟发着抖,嘴唇,肯定紫了吧!可是,这漫天的飞雪,这冰冷的飓风,我们要跑到哪里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我快要支撑不住,头,越来越重,双手,已经没知觉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什么时候才要停止,什么时候才要停止啊! 又一个时辰过去,我的双眼,也开始迷离。 咦—— 前方,有树林! [正文:沙漠荒野(五)] (五) 啊! 是绿洲!大漠里的小绿洲!一片长满了高大树木的林子,我记起了,是紧靠行宫的绿洲,也就是,突布口中的,王的禁地,没错,以前,我夜夜来过的小绿洲,是我认识小雪狼的地方……欢喜了,有力气了,安全了,有了树木的阻挡,风沙,不会袭击到我们。 雪,还在肆意的飞扬,落的我们满身都是,可是,马儿,已经奔进树林,奔到小湖边,终于体力不支的停下,开始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 他,跃身下马,走到马耳边,亲昵的轻轻拍了拍它的头顶,似是安慰。 我也慢吞吞的跳下,双腿,自然一阵麻木,下意识蹲坐在大石边,缓缓移动身体,移到湖水边,够到湖里的清水……啊,比我的手,还要暖和啊!不再多想,我立即脱掉早已被大雪浸湿的布鞋,将双腿,惬意的泡进水里,只可惜,空中的飞雪,仍在盘旋,在舞动,一直落到湖边,落在身上,落在地上。 不再贪恋湖水的温暖,等双腿缓和过来,我赶紧穿好布鞋,躲进了树林子里,躲到树下。他,跃身下马后,就牵着马儿,进了这片林子,紧挨着烈马,在树底坐定。 跟他,无言以对。 上辈子,或许我做了太错的坏事,所以今生,老天爷注定要惩罚我,要我赎罪……如果果真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的守护自己,找一个爱我的,夫君,要一个我爱的,孩子,安静满足的住在温暖富庶的村庄…… 眼皮,越来越重,我想睡了,口很干,靠在树背上,我闭起双目,渐渐,睡着,片刻之后,身体,好像渐渐不再寒冷,或者,是麻木了。 …… “李温……李温……你……” 有人开始使劲晃动我的身体,我意识好似清晰,身体却又动弹不得,双眼,想睁开,却又睁不开,自己跟自己挣扎,又不知道挣扎什么,嘴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好像在梦中,梦中的鬼压床。 “滴嗒——滴嗒——” 什么东西,倏地凑到了我的嘴边,塞进了我的嘴里,猛然,一阵强烈的血腥味,熏的我想大口的呕吐,可是,最终,我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昏昏迷迷中,“咕咚”一口,我被强灌下了那股血腥……真难受啊!胃里在翻腾,可是我的四肢,始终动不了啊,意识里,我还不忘再三的问自己:被鬼压床了吧! 可是身后,却突然传来阵阵异样的……温暖…… …… [正文:沙漠荒野(六)] (六) 时间在流逝,狂风停止了呼啸,大雪不再飞扬。 我睁开双眼,浑身的血液都在顷刻间苏醒了,可是,鼻子下端,始终隐隐的,闻到一阵令人难受的血腥味……咦,太阳出来了,我兴奋的爬起身,树林里,地上,因为有树木的遮挡,没有太多的积雪,所以很快的,融化了。 抬眼看四周,不远处,他,孤零零的身影,斜靠在马背上,双眼紧闭着,在熟睡中。 我精力不错,高兴的跑向小湖边,湖边,地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雪,很美,双脚踏在雪地上,走到大石上,湖边,湖水,和原来一样的清澈,伸出双手,掬起一把水,擦上干燥的脸颊。 啊—— 红的! 手中的水,变红了,是血!我流血了?慌忙中,我连忙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额头,鼻子,包括嘴唇……可是,没有,一切完好无损,我怪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血迹,但是,这血,不是我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血,难道是……他的? 胡乱的洗干净手上和脸颊上的血迹,我连忙起身,走回到树林子里,走到他的身边,悄悄蹲下,他的脸上,除了新长出的青色胡髭,没有一点伤口,哦,袖口上,倒是有少许的血滓。一只手,慢慢撂起他的袖口……呃,一道血红的伤口,愕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像是被厉剑硬生生的割开。 咚—— 我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我不敢相信,甚至,是不想相信,不愿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他,他……下意识的,我抚摸着自己的嘴唇,真的不敢承认啊!颓然的站起身,回到先前倚靠的树下,呆呆的瞪着熟睡的他,不知所措的,没了方向。 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有必要这么做? 我的脑海中,忽然只剩下这个问题,久久盘旋……直到,许久之后,他沉重的脚步声,骤然又响起。 他醒了! 他的双手,轻轻安抚着黑马的背脊,狭长的双眼,却向我的方向扫了过来,对着我,开口命令道: “跟上来!” 说完,他牵起缰绳,他的坐骑,昨天在暴风雪中,载着我们,疯狂了奔跑了四五个时辰,与飓风赛跑,一刻没得停息,现在,雪地里,它承载不起两人的重量了吧,所以,现在,此刻,他也仅是牵着,缓缓走出树林,踏上雪地里,顷刻,雪白的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第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好似温柔至极,我万分的惊讶,双腿,却也不听使唤的跟上,踏进他踏过的脚印,一步一步,跟着。 亦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忘了反抗,无谓,这种被暴风雪刚刚侵袭过的大漠,一个人,我走不出去! [正文:行宫(一)] (一) “跟上来!” 说完,他牵起缰绳,他的坐骑,昨天在暴风雪中,载着我们,疯狂了奔跑了四五个时辰,与飓风赛跑,一刻没得停息,现在,雪地里,它承载不起两人的重量了吧,所以,现在,此刻,他也仅是牵着,缓缓走出树林,踏上雪地里,顷刻,雪白的地上,留下一串脚印,第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好似温柔至极,我万分的惊讶,双腿,却也不听使唤的跟上,踏进他踏过的脚印,一步一步,跟着。 亦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忘了反抗,无谓,这种被暴风雪刚刚侵袭过的大漠,一个人,我走不出去!正午的太阳光,不耀眼,显得有些苍白无力,风停了,原先漫天的黄沙,被纯白的积雪取代,一人一马,他走在前面,我随后,踩着他踩过的痕迹。 大漠里的行宫,离王的禁地,不遥远,去年那会,已经初具规模,这会,部分宫殿,已经修建完成了吧! 迎着苍白的太阳光,我们深一步浅一步的缓缓向行宫走去,这种情形,有些怪异,跟在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昨夜,原本我快要冻僵了吧,可是他……为什么会救我?一路胡思乱想着,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行了大概一个时辰,远远的,忽然一阵异样的躁动,越来越近,像是一阵阵快速奔跑的马蹄声,我狐疑的抬头,扭向躁动的源泉……咦,有人过来了,骑着骏马,大概十来个左右,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吆喝,那些人,明显的,向我们靠了过来,是辽王的铁骑军么?我猜测! 但是,我错了。 当那些人转眼到了我跟前,待我看清那为首男子的眼眸,以及他熟悉的身影,我笑了,原来,竟又遇到他了,这沙漠,真的是太小了,我感叹,招呼他的语气,也有些惊讶和欢喜。 “麦蒙,又遇到你了呀!” 出乎我的意料,他看到我后,竟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沉声道:“我,一直在找你!” “呃?找我?”我讶然,为什么会找我? “昨夜的暴?(: ) 第 8 部分阅读 “呃?找我?”我讶然,为什么会找我? “昨夜的暴风雪,怕你走不出去,危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怕我危险……麦蒙……”我低喃,愣愣的看着他漂亮诡异的蓝眼眸,心里,仿佛忽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原来,也会有人关心我,有些感动了。“李温!” 正呆呆的对着麦蒙的眼,前方,突然一道极其不耐烦的声音骤然响起,迅速打破了我莫名的感动情绪,下意识转身,耶律底光,他已经停下了脚步,双眉,紧紧向中间靠拢,很不悦的扫视着我,糟糕,有那么瞬间,我都忘记了,此刻,正是跟在他的身后。 “他……”麦蒙目光转向他,疑惑的问,“是谁?我记得,在沙漠里,你是一个人。” 啊,不好,我倏地想起,耶律德光,正是麦蒙一直要找的辽王,现在,他一个人,而且,看起来很疲累,可是麦蒙,身后跟着十几个部下。 “哦,是,是……”看着麦蒙疑惑的眼神,我忽然变的结巴起来,犹豫半晌,终于回答,“是,昨天,救……我的人……”不算撒谎吧! 麦蒙收起疑惑的目光,不再看他,转身面向我,点头道:“哦,过来,我送你出大漠。”说完,双手蓦地在我面前一伸,眼看着,就要抱我上马,谁知—— “嗖!” 的一声,一支利剑猛地由前方射出,在我身边刺落,眨眼,重重的插在雪沙地里,成功,挡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麦蒙的双臂。 [正文:行宫(二)] (二) “大胆,竟敢对皇子无理!” 我还没反应过来,麦蒙身后的随从,立即大喝一声,随即,十几个人,迅速策马,以迅雷之耳的速度,冲到耶律德光的面前,将他,团团围住。 麦蒙渐渐眯起湛蓝的水晶般的眼眸,骑在马背上,跟着,缓缓向他踱了过去,表情,有些居高临下。 “皇子!”耶律德光忽然冷哼一声,若无其是,又似是不屑的低语道,“呵,哪国的皇子!” “你是什么人?”麦蒙低下头,蓝眸冷冷的扫向他,包裹着厚实头巾的他,看不出表情,可头顶上方的黄金环箍,却显露出尊贵不凡。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问话。”耶律德光再次瞥了他一眼,不再耽搁,不再浪费时间,转而将目光投向我,突然大喝一声,“还不快跟上!”说完,迈开双腿,继续向前行走。 我吓了一跳,双脚,犹豫的定立在原地,麦蒙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李温,不要惹我生气!”不耐烦的言语,又出自耶律德光,不过,他是连头都没转,就知道我在犹豫了。 麦蒙盯着我,也开口:“需要,我帮忙?” 我连忙摇头,虽然不喜欢耶律德光,可是,一想到他手腕上的刀口……昨夜,他毕竟,救了我,哎,再摇头,思绪,忽然变的复杂起来,但是双脚,却下意识开始向前迈开,重新跟上,跟在了他的身后,沿着他踏过的雪痕。 “你……”麦蒙皱起眉。 “麦蒙,谢谢你,我会自己想办法回长安。”又大约一个时辰后,我们已经到了尚在修建中的行宫,看的见的部分,一片金黄色的世界,远远看着,就像一座庞大的古城,四周,是高高筑起的宫墙,金色的,墙上,雕刻着各种精致的图腾,宫门口,巨大的石柱,一排又一排,整齐的排立两侧,每隔一根石柱,就有一蹲巨大的雕塑。宫檐顶上,由于昨天的大雪,此刻,是白茫茫一片,堆积了厚厚一层集雪,四周的地面也是一样的,银装素裹,与行宫的金黄,形成强烈的对照。 这座庞然大城的四周,聚集了上万万个王的奴隶,像辛劳艰苦的蚂蚁一样,不停的奔跑着,忙碌着,曾经,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除了干苦力的奴隶,还有看守的侍卫,递水送饭的厨工以及监督的监工。 越是靠近,周围的噪声也就越嘈杂了起来,吆喝声,大吼声,叫嚷声,干活打夯声,石块落地声……蹂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正文:行宫(三)] (三) 哦,有侍卫发现他了! 守卫在行宫最外围的侍卫,一发现他的身影,先是呆立片刻,等反应过来,立即大喝一声:“王——王——王到——” 顿时,视力听力所及的侍卫和奴隶们,全部,目光,齐刷刷,一致向他的方向看过来,等看清了他的面貌,确定了他的身份,顷刻间,“扑嗵”几声,有人立即下跪,随即,几乎是顷刻间,四周,所有的人,跟着,纷纷跪拜在雪地里,一波又一波,巨大的声浪,盖过先前震耳的嘈杂。 “驾——噔——噔——驾——” 一匹枣红色骏马倏地从行宫内驰了出来,一抹高大强壮的身影,立即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片刻,到了他的面前,下马,跪拜,称呼道:“王!” 哦,是他!我记得这个样貌,铁骑军的副元帅,当今的耶律铎衮王爷!他是负责这片行宫的修建吧,以前,在这,碰见过他! “本王有些累了!”他向他挥了挥手,命他起身,“立即准备一间寝宫,还有,准备一些食物,水果!” “遵命!”耶律铎衮起身,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自己骑来的枣红色骏马牵到他的面前,继续道,“请王上马!” “恩!” 他点了点头,单腿跃上,没再看我,或许,根本就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我,接着,双手一扬,“驾”的一声,骏马立即迈开四蹄,向行宫的方向,驰骋了过去。 剩下,身高体壮的王爷,站在我的面前,与我,大眼瞪小眼。 再片刻,一边的侍卫也为他,递上马鞭,送来一匹精壮良马,不再对视着我,他“嗖”的一声,上马,接着迅速抽鞭,紧跟上前面的耶律德光。 我被遗忘了! 我立在原地,肚子,很饿! “把她也给我带进来!” 正发愣间,一道响亮的声音骤然在空旷的沙漠里响起,抬眼,声音的主人,转眼已经消失在行宫的石柱门口。 [正文:行宫(四)] (四) 一会之后,我被一群黑衣侍卫带进了行宫,巨大的青石铺造的路上,光滑且明亮,方方正正,行宫内的走道边,筑起了巨大的水池,池里放满了清澈的水,水里,盛开着冬莲,走道两边,是一根根高耸的石柱,就和宫门口的一样,威严庄重,又透露出神秘,沿着走道,侍卫们一直将我带到了行宫内端,几百级阶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居高的宫殿,走上阶梯,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四方平地,再往前,是一根根粗糙的木头铺设的宽路,路的尽头,是寝宫宫门,宫门口,高高悬挂着金黄色的长帘,进入寝宫内,同样铺设了木头地板,很光滑! 一群群侍卫,正忙碌的进进出出,手中,高高托着寝宫的必用品以及奢侈装饰品,片刻,桌上,摆满了新鲜的美食,晶莹的水果,床上,铺上了柔软的被子和纱莲,连木地上,也新铺了一层厚实的乳白色纯毛地毯。 瞪着一桌的美食,我有些犹豫,想吃,却又放不下脸! 然而,肚子时不时传出几声令人尴尬的咕噜叫声,恐怕连站在寝宫门口的侍卫们都听见了吧! 耶律德光也不知道在哪,他,应该另外准备了寝宫了吧! 这些食物,会是准备给我的吗?那些侍卫也都没说,更没招呼我随意的吃。 又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有人进来,我开始肯定,这些食物,确实是侍卫们替我准备,不再犹豫,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拼命大吃起来。 刚采摘的鸭梨,很甜,辽国特有的冬枣,很大! 吃着,很满足! “你!”忽然,一名侍卫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汤,看见我坐在桌前大块剁颐,立即惊讶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指着我,说,“这,这是为王准备的,你,你是什么人?” “……” 手中还握着木筷,嘴里嚼着冬枣,大眼回瞪向那名侍卫,心里,却倏地一阵咯哒,脸,一定也红透了,判断错误了,这些食物,根本就不是为我准备的。 “怎么办?怎么办?”侍卫有些厌恶的瞪着我,说,“王一会就该到了,你叫我到哪重新准备,你……啊,王……” 是他进来了! 因为侍卫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张大了双眼,对着门口的方向,猛地跪下,神色是万分的慌张。 我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尴尬至极。 “退下。” 侍卫应声迅速退出,离开寝宫。 [正文:行宫(五)] (五) “饱了?”他突然出声,在我身后。 摇头,我的小腹尚未被美食填满。 “坐下。”他走到桌边,在我的对面,坐下,开始喝汤,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考虑片刻,我也一同坐定。 “麦蒙,什么人?”他忽然又开口,淡然的,像是拉家常。[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耶律德光!”我不再沉默,学他,冷声开口,“你是救了我,没有你,也许昨天,我会死在大漠,虽然我想不通,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你也毁了我……所以,就算我们两清了,不管你同意也好,反对也罢,我会回……呃……”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粒异物猛地被丢进我的嘴里,硬生生堵回了我未说完的话,是冬枣,我下意识张大了口,愣愣的瞪着他,忘了将冬枣吐出,或咽下。 “吃饱点,待会,要侍寝!”他抬头,睥睨了我一眼。 “侍……侍……耶律德光,你休想再做这种事!”一听他那话,我的火气顿时又要往上冲,迅速弯腰,从小腿肚上抽出短剑,吧嗒一声,重重的放在桌面上,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他。 “饱了?”他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往寝宫内殿的软床走过去。 “饿的很!”我没好气的回答。 他慢悠悠的脱去狐裘外衫,长裤,靴子,镏金宽腰带,白底内衫,亵裤……最终,裸露出肌肉紧结的上半身……线条修长的下半身……背对着我……上床,侧躺下,盖上稠被……亚麻色的长发,随意松散在身侧。 我松了口气,不再看他,重新拿起竹筷,继续用膳,确实,我很饿。“明日,我会命人送你回长安!” 以为他已经睡着,谁知,正大口咀嚼着美食,他突兀的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惊的我后背猛地一僵直,竹筷也差点抖落到地,几秒过后,我总算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不过,内心,却仍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才说,明日送我回长安?”我不确定的,小心翼翼的,转身。 “你一心想要嫁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却低声冷哼,“赫独,或者……随便什么人……我会让你如愿!” “你……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真的,真的送我走?还是,心血来潮?唉,管他是什么,只要不是随意说说,不后悔就好,呵呵,顿时,我心情大好,连连,又在嘴里塞了几颗冬枣,吃它个彻底的满足。 这一夜,我趴在桌上,睡了一宿。 [正文:番外(一)] 编外:故事中的故事,蜜嘉 (一) 时间,倒退回一年半前—— 吐蕃国赞普的大公主,蜜嘉,二十岁了,正是青春最芳华的年纪,却尚未出嫁。因为,至从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怛罗斯战役之后,吐蕃便与大食国约定,从此,两国代代联姻,世世交好。 蜜嘉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大食国皇后的信物——昂贵的绿眼石项链,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当今的赞普左等右等,一等再等,大食国皇后的嫡皇子,卡德斯,至今不来提婚下聘,无奈,只好拉下老脸皮,亲自带着女儿蜜嘉去大食国询问。 谁知—— 傲慢的卡德斯,只是斜着漂亮的深蓝色眼眸,瞥了蜜嘉一眼,懒洋洋的说道:“我对政治联姻,不是很感兴趣!” “难道我漂亮高贵的大公主,配不上你么?”赞普气恼异常。 “比起漂亮高贵,我倒宁愿娶平民女子。”卡德斯不以为是,他的态度,自然激怒了一同前来的蜜嘉。 “你放心,本公主对你,同样没兴趣。” 蜜嘉,何等的漂亮尊贵,怎会无辜忍受皇子的羞辱,说完,抬起精致的头颅,高傲的,径自离开,只是任谁都没想到,只因为皇子的不屑与羞辱,一怒之下,她,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当夜就离开了大食,离开了赞普,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暂且离开,准备向东而行。 赞普大为光火,愤怒的责怪大食,向大食,要人。 离开了大食,蜜嘉并未回吐蕃,皇子的拒婚,让她失尽了颜面,不能回吐蕃,何况,也不想回去了,传说,遥远的东方,遍地黄金,繁盛奇异,生性好奇的她,便偷偷的向东方而去了,想去看一看,传说中的黄金国家。是夏,蜜嘉坐在漂亮的热血马背上,耳边听着静静的风声,头顶上,是明亮的繁星,其实,一个人出来,真好!独自行走进了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夜,就她一人,仿佛这偌大的世界,只为她而存在。 然而—— 就在一个人独自漫游这片沙海时,迎面,忽然,一烈暗黑色快骑呼啸而来,这夜,竟还有人跟她一样? 月光下—— 他一头鬼魅般的长发,不断散发银色的光芒,任风向四周吹散开,狭长深邃的星眸冷漠的直视着前方,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坚挺的下巴高傲的微微抬起,一身白色的长袍直至膝部,腰间绑着华丽至极的金黑搭配的绢纱,衬托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和修长的身材曲线……发上,似乎,还带着晶莹的水珠,顺着长发,滑落到身上的白衫,白衫,被浸湿一片……刚刚沐浴完毕吧! 蜜嘉看的有些呆了,不禁有些怀疑,他,真是人间的男子? 经过她的身边,他狭长的双眼,不经意的向她,扫了一眼,淡漠的表情,坚定的气息,有说不出的高贵与俊美…… 刹时,一种异样的情素,顿时由心滋生,这是怎样的感觉……木讷了,呆滞了,但是,蜜嘉手执缰绳的双手,却下意识的,莫名其妙的,毫无理由的……扭转了方向。 仿佛是被迷了神志般,蜜嘉竟在不知不觉中,扭转方向,幽幽的跟在他的身后。 跟上…… 手机登陆:http://shubao2。com全本手机电子书网 [正文:番外(二)] (二) 他在前面冷漠高贵的策马,蜜嘉在后面默默的跟着,紧紧跟着……他要去哪里?他是什么人?她并不在乎,只是想一直跟在他身边,即使没有言语,可是至少有人在身边,陪着。 但是,当他策出沙漠,进入一坐寂静的都城,到了一座巨大的阔绰的府宅面前,门口,倏地出现一排排身着黑色军服的侍卫,他们,硬生生将她挡住,再也跟不上,他的身影。 “砰——” 厚重的铁门,猛的发出一声巨响,顿时,他,消失在视线了。 “宫尚府!” 铁门上方的扁额如是写着,她,记下了,一个人,转身,进城,寻了一间客栈,忽视客栈老板惊艳的目光,她淡定的打听起宫尚府,然而让她震惊的是,宫尚府,竟是堂堂大辽国,王的行府。 而他,难道就是……辽王么……再次看见他,是隔日,仍是夜晚,蜜嘉看着他策马,出了城门,只是身边,跟了一位贴身的侍卫,蜜嘉也一同跟上,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仍是昨天的路线,马儿,在沙地里奔驰。 几个时辰后,已是深夜时分,他们最终,驰进一片绿洲树林,蜜嘉跟进……哦,树林中央,竟是一片清澈的湖,在月光下,啧啧泛着银色的光。 “出去!” 一道冷漠的声音倏地出现,吓了蜜嘉一跳,她立即僵直身体,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说出这两个字。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出去!”他又冷喝了一声。 “我,只是,只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无语中,尴尬了。 “这是王的禁地,请……离开!”这一次,他身边的侍卫开口了,看了她一眼,眼中,与客栈老板一样,有着一丝惊艳,语气,也有几分的客气。 他的心情,似乎不佳,不再多做停留,蜜嘉立即,迅速,出了树林,泪,却,一不小心抖落一颗,这样的尴尬,不亚于卡德斯皇子的拒婚,她,吐蕃国的大公主,何时变的如此不济?脸皮,真是厚啊……为什么,偏偏,被他,莫名的吸引?不跟了,这样的屈辱,为什么要白受? 不跟了!又一个人,慢吞吞的在大漠里徘徊,忽然没有方向了。 虽说不跟了,可是隔日,不知不觉中,蜜嘉又悄悄的来到那片绿洲小湖,一个人坐在大石边,对着碧清的湖水,发呆,水面上,一抹清丽的倒影,倒影脖颈处,太阳光的照耀下,一丝翡翠般的光芒,闪闪发着亮。 哦,是绿眼石,至从十几年前,大食国的皇后给了她,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如今,也不需要了吧,蜜嘉取出它,留恋的看了一眼,接着,随手摆到了湖边,地上,不再看它。 [正文:番外(三)] (三) 宫尚府的铁门口,十几名侍卫,抬着一台花轿停落,下来一位高挑白皙的女子,大概二十上下的年纪,她眉头深锁,气质独特,进门前,似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蜜嘉站立在行府不远处,有些羡慕被抬进去的女子,待大门重新关闭,她才上前打听,女子的身份。 “是王的侧妃!” 侍卫的回答,让她的心,蓦地一沉,接着是就一阵巨大的失落,和失望! “原来,他已经有妻妾!”“你是什么人?” 正在寒心的失望之中,一道凌厉的声音忽然至头顶响起,蜜嘉诧异的抬头,一抹高大的阴影,立即挡住她的视线,她,看的有些目眩。 “蜜嘉。” “你一直在王的行府前徘徊,有什么目的?”黑色的阴影,声音听起来很不悦,就像在审问犯人,蜜嘉很不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干脆不理他,转身,径自离开。 “站住,给我拿下!” 一声命下,行府的门口,忽然窜下几名侍卫,猛地将她团团围住。 “你想做什么?”蜜嘉恶狠狠的瞪视着他,现在,她已经看清了他的样貌,高大壮实的身材,比她,足足高出一颗半的头,削长的脸颊,下巴处,留有青色胡髭,一双眼,矍铄有力,表情,阴冷,这个人,她不喜欢! “拿下!” “是,王爷!” …… [正文:番外(四)] (四) 他的一声命令,眼看四周的侍卫都要冲上来,将她一把抓住,蜜嘉急了,大喊一声:“你们,休想,我是堂堂吐蕃国的大公主,岂容你们碰我!” “吐蕃国的公主?”王爷不禁皱眉,轻轻向侍卫们挥手,让他们暂且退向一边。 “没错!”蜜嘉冷哼,不过心里,有些庆幸,他对自己的身份,好像有丝的顾忌,“我,岂是你这种人,能随意碰的!”说完,高傲的一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双腿还没跨出一步,一只大手,猛地一把将她拦住,蜜嘉恶狠狠的转头,那家伙,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能随意碰么!”他似乎玩味着这几个字。 “你……你……你是什么人?”蜜嘉气极。 “耶律铎衮,大辽国铁骑军副帅!” “那,与我何干!”蜜嘉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大声道,“不准再碰我,你不配!” “唉!”王爷忽然叹了一口气,似是遗憾的说,“原本,我倒真是不想碰,既然你不‘准’……来人,给我送到王爷府!” “你……”本编外完,请继续回到主故事中去! [正文:婚约(一)] (一) 他果然不是随意说说的。 隔日一早,他离开后不久,寝宫外,有人来接我,说是奉了王命,送我回长安,我兴奋的走出寝殿,殿外,一抹熟悉的,傍大腰圆的,虎背熊腰的,男人,不耐烦的候在门口,我一见是他,讶然道:“是你?萧横肉!” 没错,他就是太原战场,凶神恶煞的萧将军,一脸横肉的萧横肉。 对于我给他起的外号,他恼怒的瞪着我,粗声粗气的喝道:“娘的,还不快点。” “娘?”我不悦的白了他一眼,故意大声反驳道,“我的年纪还远不及做你娘,若你非要认我这个娘,勉强我就接受吧!” 一听我话语上占了他的便宜,他论起拳头,眼看着,就要往我的头上砸来,我连忙躲开。 “你给我老实点!”他扬了扬巨大的拳头,凶恶的警告,也是,毕竟要相处一路,我确实该小心点,不再逞口舌之快,乖乖闭嘴,跟上熊一样的他,出发。又经过那片沙漠,这一次,身边有壮实的萧横肉,原本,我以为会顺顺利利的走出,直到到达长安,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经过那片再熟悉不过的绿洲小树林时,一抹高窕的身影,蓦地在眼前划过,闪进了林子里,是,本来,有人进入他的禁地,真的不关我事,可是,怪就怪在那身影,在我眼前,偶一晃过的棕红色大长卷发……异域的风情…… 不是辽人……更不是汉人…… 脑中倏地晃出麦蒙和卡德斯的身影,麦蒙口口声声要找的人,莫不是……我的心里,顿时一热,也不顾萧横肉是否反对,策马,立即向树林里冲了进去。 那抹身影,侧立在湖边,见身后突然响起阵阵马蹄,讶然转身,瞬时,与我四目相对,哦,琥珀色的眼眸,果然与我们,不一样。 白皙的肤色,过分立体修挺的五官,瘦削的脸颊,异域的穿着打扮,妖艳又大气。 看见我,她湖泊色的长眼,好似一惊,盯着我,半晌,竟仿佛出了神。 “你……你是……蜜嘉?”我尝试着轻问。 听到我的问话,她更是一愣,皱眉,不解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你真的是蜜嘉!”太好了,太好了,亲口听到她的证实,我实在高兴坏了,真是没想到啊,麦蒙一心要找的蜜嘉,竟会被我遇上,幸亏刚才突然瞥见她与众不同的长发。 谁知—— “我见过你的,宫尚府的铁门口,你,是他的侧妃!”不理会我的兴奋,她忽然向我靠上来,看着我,幽幽的低喃。 我愣住,不解的问:“什么侧妃?你怎么会见过我?” “一年前,我在宫尚府的门口,你,被侍卫们抬进……” “是吗?”我陷入了沉思,好像没错,是有一次,为了救石副将,我冒充了王的侧妃,然后被他的侍卫们,送进了行府,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带蜜嘉去麦蒙的身边。 “麦蒙一直在大漠里找你,我带你去。” “麦蒙?是谁?”出乎我的意料,她竟如此反应,不认识麦蒙? “大食国的皇子啊!”他身边的人,一直称呼他为皇子,应该没错吧! “皇子?哦,是庶出的大皇子吧!”她似乎终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不过,却拒绝了我的好意,“大食国,与我无关,大皇子,我也不熟识。” “可是,他在找你,很急!”虽然,我不清楚,他一直寻找她的原因。 “我不会去。”她将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又回到湖畔,坐下,看着湖水,陷入沉思。“你在做什么?”一路跟着的萧横肉见我耽搁了太久,终于不耐烦的在树林外吼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王的禁地,你仗着王的宠爱,就可以随意进出吗?若是被侍卫们瞧见,当心你的狗头!”宠爱?他的话,还真是见鬼的可笑,不过,显然,他刚才并未注意到另有一道身影进入树林,以为林子里,仅有我一人。 策马,出了树林,学他,我粗声说道:“我要去找个人!” 出乎意料的撞见麦蒙一直要找的人,说什么,我都应该去通知他,而且,要立即,要迅速。 “不准!”想都不想,他大吼。 “顺路!” 不理会他,抬高手腕,抓紧缰绳,双腿一用力,棕色骏马,立即在残留着雪痕的沙地里,驰骋开来。 [正文:婚约(二)] (二) 零零星星的帐篷,只是,怎么莫名多出上百只的骆驼和壮实的骏马? 靠近营地帐篷,我放缓速度,而萧横肉,他并未跟进,固执的停在一旁,但是凶狠的眼神却分明写着,你要不快点滚出来,给我试试看。下马,帐篷边,眼尖的守岗男人,一眼就看到了我,已经有些熟实了,我冲他微笑,道:“我来见麦蒙。” 他点了点头,转身,领我到营地最中央的帐篷,掀开帘布,他侧过身,让我进去。 微笑着走进帐篷内,正对上麦蒙惊讶的蓝眸,帐篷内,不止他一人,背对着我,一道修长的身影,盘腿坐在长毛地毡上。 “李温,是你?”麦蒙诧异的起身,向我走了过来。 “蜜嘉,我遇见你要找的蜜嘉,就在绿洲湖边,你去过的。”我简明扼要的说重点,只怪那该死的萧横肉还在外面侯着。 “蜜嘉!” “温儿?” 突然,两道男声同时在帐篷内响起,一道来自麦蒙,另一道来自……我讶然扭头,目光,扫向另一道声音的源头,啊,这一扫,惊的我的嘴巴,倏地张开,不敢置信的瞪着前下方的男人,他,也正圆瞪着一双深邃的蓝眼。 “卡……卡……德斯……” 是这个名字没错,我错愕极了。 “你,你怎么在这?”我下意识问,哦,对了,之前的猜测,他是麦蒙的弟弟,看来是错不了了。 “你究竟跑哪去了?我找了你一个月之久,我不是叫你在那里等着,你都当耳边风了?该死的,你怎么会在这?”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家伙猛的跑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吼,我赶紧用手塞住耳朵。 “你们,认识?” 比我们更震惊,更意外的,是麦蒙,他紧皱着眉头,漂亮的蓝眼眸,闪着仄仄光芒,正一脸不解的瞪着我们。 “当然!”卡德斯眯起双眼,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麦蒙一眼,接着道,“她就是我要娶的女人。” “卡德斯,别乱说话。”这个家伙,没想到这时候还乱说,我有些气恼。 “你反悔了?你接受了我的黄金璧环!”印象中,孩子气的卡德斯,好像要生气了。 我正想辩解,这时,眉头一直紧锁的麦蒙突然开口:“你不能娶她!” “为什么?”卡德斯将脸转向他。 “你能娶的,只有蜜嘉!”麦蒙冷冷开口,这一次,换我皱眉,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算了,原本,我也不打算懂。 “她不喜欢我,对她,我也没兴趣,我为什么要娶她?” “婚约!” “我不会娶她!”卡德斯突然一字一句的冷然道,“若皇兄执意,那么皇兄你,不如自己要了吧!” “你只能娶她!” “我们走,温儿!” 我正在对着他们相似的样貌发呆,卡德斯却忽然一把拽过我的手臂,拉起我,就准备走出帐篷。 [正文:婚约(三)] (三) “站住!” 麦蒙一声怒喝,神情,唰地冷下,变的可怖,这样的表情,不禁让我想起第一次,被他狠抽两鞭的时候,也是这般的骇人。 “麦蒙,虽然,你是我一向最敬重的皇兄,但是,蜜嘉,我绝不会娶。”卡德斯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你也绝不能娶!”突然,麦蒙一手指向我,我吃了一惊。 “……” “为什么?”卡德斯眯起双眼,语气里,渐渐有了微怒与不耐。 “别再吵了!”忍无可忍,我终于开口,“麦蒙,再不去找蜜嘉,恐怕,她会离开绿洲树林,那片辽王的禁地,进去时,别叫他的侍卫们发现了。” 冰蓝色的冷眸再次不悦的扫了卡德斯一眼,麦蒙终于点了点头,转身向帐篷外走去,一头妖冶的火红色长发,直垂落到腰际,高大冷俊的背影,尊贵却有丝落寂,我不禁有些晃神,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总是神秘优雅,似乎,来自遥远的神界,或者,湛蓝却又深邃的海底…… 在沙漠的荒夜,曾经,他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很温暖。“我的……温儿,别理会麦蒙,我带来了上百只骆驼和骏马,请跟我回宫吧!”麦蒙带领几个人,匆匆离开后,卡德斯拉住我的手,缓缓开口。 我白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拒绝道:“不去。”说完,不再看他,掀开布帘,走出帐篷,顿时,一股冷风吹在脸上,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温儿,冷吧,呵呵。”卡德斯那家伙也跟了出来。 “不冷!”我没好气的回答。 “真的不冷?唉,你冷的话,我就把身上的狐裘毛脱给你……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宫?母后一定会喜欢你的。” “不冷,也不去。”怎么会有这么罗嗦的人?唉,老天爷,真是白白给了他一副高贵冷傲的气质和高大挺拔的身材,他,还真像是一朵不带刺的白蔷薇,呵呵。 “那,只好,我跟着你了。” “什么?” “来人!”没有回答我,他忽然对着周围的帐篷大吼一声,随即,几乎是刹那的工夫,四周的帘布同时被掀开,一群人,大概有二三十个,全部都裹着厚实的裹布,一同走了出来。 “温儿,看见没有,那些骆驼,还有骏马,都是我送给你的,喜欢吧?哈哈哈哈!”他修长的手指倏地指向不远处的动物群体,神情,是异常的兴奋。 我的嘴角,开始莫名的抽搐。 “你,你,你想带着这些动物,还有随从,跟,跟着我?”我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当然,你不喜欢吗?” “喜欢个屁!”我再次非常不悦的白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现在要回长安,别跟上来,否则,我不客气!”言毕,立即迈开大步,跨上我的骏马,向远处一直矗立不动的小黑点跑去,萧横肉那家伙,该等的不耐烦了。 “温儿……我的……温儿……”卡德斯在我的背后吼。 [正文:婚约(四)] (四) 还好,萧横肉也只是一般的生气,看见我,也只嘀咕了一句:“磨磨蹭蹭的!”接着,就继续赶路了,我郁闷的跟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左看右看,都觉得都不是一个横肉了得,他那庞大的身材,简直快要把一身黑衫给撑破了。 “温儿,等等我!” 谁知,才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卡德斯突然骑着枣红色巨马,追了上来。 “呵呵,你不喜欢骆驼和随从,正好,我也不喜欢,就让他们陪伴寂寞的麦蒙吧!” “你跟上来做什么?” “跟你回长安啊!”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前面的萧横肉一见我的身边多出一个陌生的男人,立即戒备的勒住缰绳,转身,极不友善的瞪着他。 “别理他,别理他,萧将军,我们赶我们的路。”我连忙向他摆手,示意他继续走路,也罢,他犹豫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卡德斯怪异的容貌,便又掉转了方向,继续策马。“你跟着我,其实是想躲婚吧?” 从他跟麦蒙的对话中,我猜出几分,那个叫蜜嘉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婚约对象,只是,似乎,他并不打算娶她。 “啊,被你看出来了。”他笑。 “我在绿洲湖边见过她,很美,为什么不娶?” “呵呵呵呵……我不太喜欢美女呃,像温儿你这样的,就刚刚好,呵呵呵呵。” 忍不住,我又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爱好,不喜欢美女? “麦蒙喜欢她吧?”否则,为什么固执的一定要寻找她?还一直坚持要卡德斯娶她呢?是怕她受到伤害吧! 我以为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谁知,卡德斯却摇了摇头,表情,倏地严肃起来,深邃的蓝眸,突然望向远处,许久,缓缓道:“他是为了我的帝位,蜜嘉,吐蕃国的大公主,我,是大食国皇后唯一的嫡子,根据大食跟吐蕃几百年来的约定,帝位的继承者,必须与吐蕃联姻,否则,两国的关系,必将破裂。” “哦,原来是你的使命!”很老套,其实,娶吐蕃的公主,有什么不好? “呵呵呵,我不在乎……温儿,你就来做我的皇妃吧!你可是收了我的黄金臂环的!”他又嘻笑起来,刚才的冷寂瞬间一扫而光。 “过些日子,我会还给你,现在,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真后悔,把它埋在了玉门关外的胡杨林里了,否则,现在就能还给他。 “不能!”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 一路有他,似乎路程不再觉得漫长清冷了,不过,每一扫过他立体的五官,水蓝色的双眼,以及裸露在裹布外面的麦色肌肤,我就忍不住皱眉,有这样一个异族男人,跟在身边,回到长安后,会不会……惹麻烦! [正文:聘礼(一)] (一)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 北方的冬天是冬天,满眼黄沙漠漠的地与天,南方的冬天不似冬,冬风一过千树万树梨花静静开。雪过,天晴,古道,长安,一排又一排,嫩白的梨花,千娇百魅,绽放满树,纷纷扬扬,洋洋洒洒,在风中旋转,飞舞,落在地上,漂浮水面…… 长安的空气,有怀念中的淡香! 走在官道上,我们,看景,长安街的人,看我们,哦,确切的说,看我身边的卡德斯,窃窃私语,唉,幸亏他裹了头布,否则,若是被人们发现了他火红色的怪异长发,他们定是要高声尖叫了。 将军府前,巨大的石狮,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昔日光鲜的颜色,已经暗淡,地上,堆起厚厚一层泥土,一副残落的败迹,我一惊,这里,很久没人住了么?父亲呢? “人已经送到,告辞!”萧横肉瞥了一眼破落的将军府,任务完成,一刻也不多留,转身,立即离开,无论如何,他将我送回来了,其实,一路相处下来,他人,还算不错,对着他的背影,我感激的大声道:“谢谢你,萧将军!” 当然,回应我的,是他不屑的,巨大的,背影! “温儿,这是你的家?没人?看,老天都准备让你跟我回宫嘛!”卡德斯苦着一张脸,伸手指了指布满灰尘的铁门,以及门上,一把巨大的同样满是灰尘的铁锁。 白了他一眼,不理他,跳上骏马,继续走,太师府,不远,卡德斯也迅速跟上。这一次,运气,非常的好,太师府的大门口,刚巧,看到赫独一身黑衫,走出来,我欣喜若狂,立即下马,飞快的冲到他面前,刚想冲动的抓住他的双臂,谁知,比我更快的,一双大手猛的从后拖住了我,不用回头就知道,该死的卡德斯。 看见我,赫独明显一震,不敢置信的瞪着我,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我一把推开碍事的卡德斯,兴奋的开口:“赫独,赫独,是我,李温,我回来了。” “李温!” 赫独总算有了反应,先是愣愣的,接着双眼开始打量我,仔仔细细的,将我从上看到下,我的兴奋,紧接着,渐渐感染了他,轻唤一声后,猛地,他将我狠狠的,狠狠的,抱住,喃喃道:“终于,回来了,我到处找你,一直找……终于…?(: ) 第 9 部分阅读 将我狠狠的,狠狠的,抱住,喃喃道:“终于,回来了,我到处找你,一直找……终于……回来了!” “咳……咳……温儿,我饿了!” 一道极不协调的声音,突然突兀的插入,迅即打断我跟赫独重逢的喜悦,同时,也将我拉离他温暖的,亲人般的怀抱。[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是?”赫独惊讶的看着卡得斯,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路上遇见的,死皮赖脸跟着的,异族人,我们不用管他……赫独,我爹他……” “放心,将军大人辞了官,他在,等你,我父亲怕他一个人孤独,就带他暂时住在府上,这会,应该快要用晚膳了。” 真好,真好,爹很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心的落下。 [正文:聘礼(二)] (二) 当我带着卡德斯,在赫独的身后,走进太师府的大厅,气氛,顿时一阵沉默,下人们,面面相觑,目光,一致停留在卡德斯诡异的蓝眼上,而大厅膳台旁的父亲和太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大厅内,鸦雀无声。 “爹,是我呀,温儿……我回来了!”我开心的冲向父亲,一把抱住了他,头,卖乖的在他怀里来回磨蹭着。 温馨的画面,我沉浸在无言的幸福中。 突然—— “你个该死的丫头,跑哪去了?”众目睽睽下,父亲布满厚茧的大手,猛地拍上我的屁股,一边打一边大声骂道,“就让一个乱七八糟的人带一句,李温一切安然,过些时日定会回去团聚,千万不要寻找……也不知道大人有多着急,啊?你跑哪去啦……” “爹!”我大吼,“我是大人了!” 面对一屋子的人,我尴尬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将军!” 一双修长的小麦色肌肤的手,倏地将我从父亲的手中拽出,当然,是卡德斯,他湛蓝的双眼,看起来风平浪静,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对着父亲,他冷声开口,“她,是我未来的皇妃,你,即使身为她的父亲,也不允许如此粗暴!” 噔——噔——噔——噔—— 就知道,带上他,会惹上麻烦,谁要他那么多事?我的嘴角,又开始抽搐了,不安的瞄了父亲一眼,他,一脸的困惑,显然,卡德斯的话,他还没消化。 “爹,别听他胡说,他,他,我根本就不熟,我,我,无意,遇见,遇见的,卡德斯,你快跟我爹说,你,胡说,胡说的。”我结结巴巴的解释,看到父亲越来越纠结的表情,我的额角,渐渐渗出细汗。 偏偏,该死的卡德斯,一脸的肃然,一脸的尊贵。 四周,又是一阵寂静,所有的人,全部倒吸着一口气,我越来越尴尬了,面对赫独,面对赫独的父亲,只好,低低的垂下头,不再言语。 “先用膳!”父亲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 “是,温儿,也该饿了,快用膳。”太师跟着出声,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卡德斯一眼,他独特的外貌和气势,似乎不容众人的忽视。 一顿饭,吃的很沉闷,我偷偷看了眼赫独,毕竟,父亲将我许配给了他的,可是,我配不上他,与卡德斯无关,而且忽然,内心里,我似乎又不想解释太清楚了,因为有卡德斯,父亲不会再擅自安排我,嫁给赫独。 [正文:聘礼(三)] (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隔天中午时分,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客厅里,简单寒暄,昨夜膳后,父亲没再跟我说话,独自进厢房休息了,卡德斯安排在我的隔壁,那家伙,也好像累了,竟没再打扰我,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起身。 大家聚集在客厅里,其实,我知道,所有的人,都暗暗想着卡德斯,悄悄的猜测着他的身份,虽然,他不在这厅内。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家仆来报,有客人登门,这原本不值得新奇,奇的是,来人指明要见李温,真怪,我才刚回长安,就有人要见? 惊讶中,一群人,鱼贯进入,手里,肩上抬着厚重大红色紫檀木箱,二十来个人,总共有十二三箱之多,顷刻,摆满了整个大厅,带他们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浓装艳抹的,大概四十岁年纪。 “哎吆,您就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吧!”来人直接走到我面前,我诧异的点头,这厅内,除了站立的仆人,我是唯一的女性。 “小姐真是天大的福气,不仅福气好,样貌更是生的好,瞧这小嘴,粉咄咄的,瞧这眼睛,脉脉含着情,啧……啧……还有这赛雪一般的肌肤……高挑的身材……真不知道迷死了多少俊俏公子哥吆……” 我汗颜,她找我,就为说这个? “请问,你是?”我皱眉,百分百确定,不认识她。 “呵呵,小姐不要急,今个先看看我带来的礼。”说着,她命那些人打开箱子。 第一个箱子,乍一打开,所有人,立即倒吸一口气,因为箱内,整整齐齐的,码着金光灿灿的……黄金! 第二个箱子,打开,又是一阵沉闷的低呼,因为箱内,横七竖八的躺了满满的,满满的,珠宝首饰,随意看到一个,就是上等的翡翠。 第三个箱子,一顶巨大的仄仄生辉的古铜镜。 第四个箱子,一匹匹细致的上等丝绸。 第五个箱子,我呆住,是一套又一套大红色的……嫁衣?凤冠霞帔,齐全了。 …… “不用看了!”我冷哼一声,盯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她又笑起来,声音很难听,“小姐好福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新奇宝贝,眼都谗开了,第一次,大开了眼界啊,真是羡慕小姐的富贵命哦,我若再年轻个二十岁……” “有话直说。”我打断她。 “这些啊,都是小姐的聘礼啦!” “聘礼?”我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连忙问,“谁送的?”什么时候,我的行情这么好了?我纳闷! “呃……呃……”她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我有些不耐烦了,又问了声:“谁送的?” “这个,小姐,我也是受人之托,我张桂香,可是全长安城最有名的媒婆,人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姐您也该二十出头啦,这嫁娶的程序,理当媒妁之约……这位下聘的主儿,我虽然没亲眼见到,不过出手如此阔绰,我做媒二十年来,还头一次碰到,小姐您……” “退掉!” “小姐,你……”张桂香怪异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话。 “退掉!”我只好重复一遍。 PS:我现在在等VIP审核通过,昨天跟编辑聊,好象稿子必须有30万字。 唉,好事多磨啊! [正文:聘礼(四)] (四) “礼……礼金,都收了,这聘礼,没,没法儿退,退啦!主儿说……说了,送不到的话,拿人头,人头顶了,小姐,你慢慢查看,慢慢查看……我先,先告辞了!”张桂香说完,立即匆忙跑了出去,一帮子抬木箱进来的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后,也跟着立即跑掉,顿时,大厅内,一片混乱。 许久之后,厅内,终于再次恢复平静,可是,所有的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目光,全部射向了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真的!”我解释,双眼,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温儿,昨天跟你一起回来的,是什么人?”好在,父亲终于不再沉默了! “聘礼,不会是他。”我回答,“他从遥远的大食来,不懂我们汉人的规矩,也不可能下聘礼。”即使有,也应该是上百只的骆驼和骏马。 沉默,父亲陷入了沉默,我知道,他还有话想要问我,果然,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又开口问道:“温儿,你早该过了当嫁的年纪……你打算怎么办?”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下意识瞥向了另一端的赫独。 “我……” “我会带她回大食。” 我正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另一道声音却突然突兀的插入,来自大厅的门口,打断了我的思绪,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卡德斯,我的嘴唇,又开始不自觉的抽搐,这个卡德斯,也不知道究竟想些什么! “这些聘礼,你送的?”父亲抬头,指了指满大厅的大红色木箱。 “聘礼……”卡德斯错愕的摇头,若有所思的瞪着一室的红木箱,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他送的。 “太师!”不再看我,也不再看卡德斯,父亲转身,看向坐在首席的王太师,道,“咱们是否该先离开长安,与夫人们团聚?” 太师点了点头,轻道:“老夫也正有此意,只是,这些聘礼……这样的手笔,绝非普通百姓,恐怕连当今的皇上石儆瑭,一下子从国库里抽调这么些,也有些困难。” “既然他送到了太师府,那就留在太师府……温儿,好好收拾一下,今夜就出城。”今夜开始,就要离开长安了么? 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当我身在茫茫的大漠时,心里惦记的,一直是长安的柔美,娇艳的鲜花,清新的空气,湿暖的气候,安静的河水,垂软的嫩柳……这些我念念不忘的情和景,即将,再也看不见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温儿,跟我回大食!”一个人正默默收拾着行李,卡德斯那家伙忽然走进来。 “不去!” “真的不去?”卡德斯站在我背后,不死心的又问。 我干脆转身,正对上他绝美妖艳的脸庞,一字一句的大声肯定道:“不去,你,要么离开,要么跟我去玉门关,我把你那宝贵的黄金臂环还……啊……” 话还没说完,“啊”的一声惊叫,出自我的口中,因为他修长的大手,竟趁我不备,倏地将我推倒,推向身后的床铺,“砰”的一下,我应声倒在床上,他,随后压上。 “你,你做什么?卡德斯,警告你,别胡来!” “……” “卡德斯,快下来,要被别人看见了,我就完了。”他不说话,水蓝色的清眸,静静的瞪着我,双腿,紧紧的架在我身上……这种姿势……我开始不安。 “呵呵,忽然发觉,你长的还蛮精致。”该死的家伙,他倒轻笑起来。 “还不快起来?”我沉下脸来,双眼不自在的瞥向门口,生怕,有人忽然闯进来。 “这次先放过你。” 卡德斯笑着起身,不过,迅速的,薄薄的嘴唇却突然在我的脸颊上轻啄一口,补充道,“我会有办法让你乖乖跟我回大食。”他又得意的笑起来。 “放屁,出去!”我的嘴角,最近抽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正文:抢婚(一)] (一) 深夜。 父亲,我,还有卡德斯,三人一辆马车,赫独和太师一辆,两辆马车在黑暗中的长安街上,一前一后,快速奔驰,掀开边帘,街道两边,高大的黑漆漆的梨树,迅速向后倒退着,纷扬的花瓣,像空中飘落的雪花,不断在眼前滑落,直到,匆匆出了城门。 终于,出了长安城。 “温儿,过来。”卡德斯忽然向我挥手,打破了我偶尔难得的多愁善感,我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干吗?” “马车颠簸,过来,我让你靠着。” “多管闲事!”我再次冷哼一声,不过,双眼,却偷偷的瞄了一眼父亲,还好,还好,他的双眼,正紧紧闭着,看来,已经睡着了。 “从现在开始,给我闭嘴!”我轻声警告那该死的人,真后悔啊,后悔在大漠里,一直让他跟着,哦,不,应该是后悔很久以前,在玉门关外的那片胡杨林内,遇见了他。 马车的确颠簸,昏昏沉沉中,我也进入了梦乡,梦里,一双深邃狭长的黑眸,一直,冷冷的,冷冷的,盯着我……十几日的奔波过后,我们,再次来到了玉门关,很快,我们一家,就会团聚了。 出了玉门关,温度猛地就降了下来,狂风卷起漫天的沙,迎面呼啸而来,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赶车的家仆忽然一声惊叫: “啊,好像有盗贼!” 一声惊叫之后,马车,倏地停下,父亲脸色一顿,立即掀开门帘,跳出马车,我跟卡德斯面面相觑,片刻,也跟着跳下。 哦—— 马车外,前面,一排蒙面骑士,紧勒住战马的缰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唉,在这沙漠里,我似乎一直不怎么走运,眼看着就可以出关与母亲团聚,可是眼下……另一辆马车,赫独跟太师,也跟着跳下了马车,眉头紧结的瞪着那群人。 “呵呵呵呵……” 要命的,这种时候,卡德斯的口里,忽然爆出一阵轻笑。 “看来,你一直在这玉门关外等我了,皇兄。” 皇兄?我愣住,麦蒙? 没有回答,一道寒眸刷地扫过我的头顶,就见为首的蒙面男人,单手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这个动作,似麦蒙,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一排战马,却迅速向我们冲了过来,一只大手,猛地拎住我的手臂,将我拖上战马,而几乎是同时,另一双强有力的大手,蓦地拽住卡德斯,将他一同扔上战马,动作迅速的仅是眨眼之间,等反应过来,早已经与父亲他们,拉开了距离,而身后,另外的战马,硬是将父亲和赫独他们团团围住,但是,并未有要伤害他们的举动。 “爹!”对着身后,我用力大吼,“不用着急,我认识这些人,我会和你们团聚……”卡德斯跨上战马,没有反抗,他的态度,使我相信,为首的男人,就是麦蒙。 [正文:抢婚(二)] (二) 当战马驰进那片熟悉的营地,我终于可以肯定,的确是麦蒙,但是,我不理解,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俘虏我?没理由啊! 被送进麦蒙的帐篷,坐在长毛地毡上,我仍然在想这个问题,卡德斯被带进了另外的帐篷,他似乎也不以为意,也对,是他的皇兄嘛,自然不会伤害他,可是我,一想起第一次认识他,被他连抽两鞭的狠劲,我就忍不住发抖,这一次,抓我,他究竟又有什么打算?刚才,他蓝色的眼眸,看起来很冷,难道是因为我阻碍了卡德斯娶蜜嘉,而打算杀我灭口吗? 忐忑不安中,帘布被人一把掀开,进来的,正是带了一股冷气的麦蒙。 “为什么抓我?” “我带你去沐浴浸身。”他开口。 “抓我就为这个?”我的眉头开始打结了。 “我会娶你!”他说的平淡。 “呃?你说什么?”是不是,我出现了幻听?我怀疑! “我会娶你!”他沉声重复。 “娶我?”我反问,“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卡德斯?或者是为了你们大食国与吐蕃国的关系?真是荒唐,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影响他的帝位继承,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只是为了躲避和蜜嘉的婚约,没有我这个挡箭牌,他也会另找出其她女人,任何一个!难道每一个他说要娶的女人,你都抢先娶了?你……” “李温!”他忽然靠上来,冰冷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打断我的怒言,半晌,肯定的说道,“我会娶你!”说完,转头,离开。 我呆了!一会之后,几名男子抬了一只巨大的木桶进来,木桶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水里不知洒了什么香料,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皇子说,不用他伺候的话,就请小姐自己沐浴。”最后一位男子退下前,特意交代,接着,整个帐篷,就只剩下我一个,对着一桶香气袅袅的热水,稍微犹豫片刻,我决定如他所愿,沐浴更衣,沙漠里,这一旦热水,很珍贵。 [正文:抢婚(三)] (三) 沐浴完毕,惬意感迅速曼延遍全身,暂时洗去了一身的疲劳和寒冷,时间,慢慢流逝,天,渐渐黑透,我坐在地毡上,心情有些烦躁。 大概申时,他,终于又掀开了布帘,走进了帐篷。 走到床畔,坐定,一头火红的长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妖艳的光芒,铺垂到腰际,冰蓝色的眼眸,仄仄生辉。 “过来。” “麦蒙,难道你打算……别忘了,在沙漠里,我救过你。”不指望他一辈子牢记报答,好歹,也不应该恩将仇报吧。 “……” 没有回答,他却突然起身,向我走来,在我的诧异声中,猛的身手,将我抱起,抱到床畔,我吓的惊呼一声,难道,他准备用强的? “你会爱上我!” “呃?”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将我放在软床的内侧,便松开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会让你成为我麦蒙的第一皇妃,或者……”他眉头一挑,补充道,“如果你要求,也可以是,唯一的……皇妃” 唯一的……皇妃…… 我再次……呆住!是啊,他是皇子,遥远的,来自大食的皇子……此刻,那双高贵的水蓝色眼眸,像一泓静泗的泉水,柔美淡然……这个男人,我看不透! “睡吧!” 他的语言,忽然变的很轻柔,仿佛,要将人融化了,我,好像不禁受到了幻惑,乖乖的闭上双目,在他身侧,渐渐沉入梦乡。 睡吧……你……会爱上我…… * [正文:抢婚(四)] (四) 隔日一大早,我坐在地毡上,麦蒙坐在我的对面,专心的喝着热腾腾的羊奶,玫瑰一样红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湛蓝的眼眸平静如水,却也深不见底。 “麦蒙,你想娶我,就是为了不让卡德斯娶我?或者是为了你们大食和吐蕃的长久关系?” “差不多!”他看了我一眼,缓缓点头,热气腾腾的空气中,他的蓝眼,沾上了一些水雾。 “你真的打算带我去大食?可是,我救过你啊!” “所以,我不会委屈你。” “唉,麦蒙,娶我,真是浪费了你皇妃的名额,将来,你可以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人,这样,会幸福。”其实,我也渴望能有一个爱我的,又是我爱的男人,当然,这一生,或许不可能了。 “我不期盼!” “麦蒙,我根本不可能嫁给卡德斯,我向你保证,而且……他根本就只是拿我当挡箭牌,他愿意娶任何人,只要,不是蜜嘉。”我无奈的摇头。 “……” 帐篷外,一阵脚步声忽然由远到近,一会,一只修长的大手忽然掀开了布帘,哦,是卡德斯,他一脸笑意的走进来,在我们身边坐下,随手拿起麦蒙面前的羊奶,一口喝了下去。 “原来皇兄喜欢温儿啊!”放下羊奶杯,他将头扭向我,看似遗憾的说道,“唉,温儿,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开始喜欢你了!” “别胡说八道。”我白了他一眼。 “唉,麦蒙也要娶你哦,温儿,你也喜欢他?你真愿意嫁给他?他很无趣的,你还是嫁给我吧,温儿,你可是收了我的黄金臂环的。” “当然不……” “过几日,我就带她回大食,完婚。”麦蒙打断我的话,径自做了决定,当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我可不是棋子,我更不可能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太荒唐。 “哦!” 卡德斯将头转向麦蒙,盯着他半晌,神情,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无所谓,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谁让你是我一向敬重的皇兄,那就……唉,我只好再寻找下一位新娘了。”卡德斯站起身,修长的身影顿时投注在我的头顶,漂亮的蓝眼睛看着我,笑嘻嘻的,错愕间,他的大手拍了拍我的头顶,说,“唉,真舍不得,我会想你的,温儿。”说完,大跨步走出帐篷,头也没回。 诧异! 出乎麦蒙的意料了吧!卡德斯的反应,令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脸色微变,瞪着他消失的背影,他端奶杯的手,愣在半空中,紧眯的双眼,一动不动的,深不见底。 “我就说吧!”卡德斯的反应,我相当满意,这本就是我预料到的。 “呵呵,怎么样,你还是跟着他,娶他下一位打算要娶的新娘吧!”我忍不住,有点想笑。 [正文:抢婚(五)] (五) 一缕阳光透过门帘,投进了帐篷内,照上了他的头顶,沐浴在阳光下,他的全身,似乎都散发出一层金光,变的不真切起来,火红色的长发,耀眼的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如雕刻般俊美的五官,让人蓦地想到了神祇,那双雾蓝色的眼哞,淡淡的,似是蒙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 “蜜嘉呢?”我轻问,其实为什么执意的要卡德斯娶蜜嘉呢?既然不喜欢,硬是凑在一起,又有什么幸福?这些所谓的政治婚姻啊!我很不喜欢! “到那片绿洲时,她,已经先离开了,没能找到。” “哦,那你可以安排侍卫在那等着,上次的翡翠链子,我就是在那里的湖边拣到。”她,应该会经常出入那片绿洲树林吧。 麦蒙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为什么会一直在那片辽王的禁地出现?她跟辽王有什么联系?辽王……囚禁了她?” “不会!”想也不想,我立即回答。 “你知道?”他挑高了眉头。 “因为,因为,我以前是他的俘虏,在辽王的王宫里,我从来没见过她。” “……” “可以放我回去?卡德斯离开了,他已经打消了娶我的念头,你也用不着再娶我,浪费名额啦……我的父母会很担心我!”我再次请求,无论是他,还是卡德斯,我都想离的远远的,总觉得他们跟我,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 “我会考虑!” 麦蒙突然笑了起来,阳光下,很灿烂,就像盛开的带刺蔷薇。“皇子,不好。”一名侍卫忽然大叫一声,冲进了帐篷,神色不安的向麦蒙报到,“四周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军队,看似辽兵,我们,被包围了。” “辽军?”麦蒙立即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走出帐篷,顿时,一阵寒风划过脸庞,我们长安,已经是春天了,可是这里,还是冰天雪地的,大漠中的春天,要推迟两个月吧! 等眼睛适应了帐篷外的寒冷,我才看清,外面,就在不远处,四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涌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而且,那群黑压压的影子,还正在迅速移动着,向着这座零星的营地飞速而来。 [正文:抢婚(六)] (六) “所有人,立即上马,准备突围!” 麦蒙大吼一声,蓝色的眼眸骤然变的冰冷。 “李温,上马!”他看了我一眼,将手伸向我,略微思考片刻,我一点头,攀上他的大手,倏地用力,跨上他的巨马。 近了,近了,那群黑压压的战骑越来越近了。 今日的阳光,格外耀眼,我抬起头,四周的黑影,有些刺眼,晃的我睁不开眼,隐隐约约中我又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很淡漠。 “是他!” 头顶上方,麦蒙的声音沉沉的,传进了我的耳里,我下意识眯起双眼,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人。 冬日绚目的暖阳下,黑压压的人群中,一骑赫赫战马,卓尔出群,金黄色的绒毛锦帽,华贵貂裘,亚麻色长发,在风中飘舞,深邃的眼中,冷漠疏离。 又是……耶律德光……么…… 我诧异万分! “暴风雪过后,跟你一起的男人……他是谁?”麦蒙沉沉的声音,再次压上我的头顶,我盯着前方,幽幽开口:“辽王!” “辽王!”他所有所思的重复,语气里,隐隐透露出不满,对我的不满。 “皇子,出不去了!” 辽军的包围,紧密而不透风。咚——咚——咚——咚—— 渐渐的,声音有些震耳欲聋,转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到了我们的面前,又一次,我们四目相对,他在笑,嘴角也微微的上扬着,在我错愕的目光中,他,率先勒住了缰绳,倏地,几千兵马,蓦地同时刹住马蹄。 对峙片刻—— 对面,他盯着我,缓缓命道:“过来!” 我忐忑不安的坐在麦蒙的背后,有些气恼的反问:“你,你不是,放了我了吗?你让,让萧横,哦,萧将军送我回长安了。”为什么又叫我过去?这一次,他难道又是冲着我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李温,你怎么老喜欢让本王生气?”对面,他开始皱眉了。 麦蒙转身,也看着我,水蓝色的目光中,有着疑惑。看着他异样俊美的五官,我陷入沉思,如果这次耶律德光仅是冲着我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真不该连累麦蒙,犹豫半晌,我决定下马。 “你跟他……到底……”麦蒙愣愣的看着我跳下马背,向对面走去。 没有回答麦蒙,我径自走到耶律德光的面前,站定,抬头,看着他狭长的双眼,开口:“我来了,你的人,可以散开了吗?” “把她带到一边去。”他冷哼一声,后面,倏地冲出一抹熟悉的身影,呃,萧横肉!我下意识向他展开笑容,毕竟他,曾将我送到长安的,再看见他,很亲切,谁知,我的笑容只换来他一记白眼,接着,他大手一捞,“砰”的一声巨响,我又被他给扔到了马背上。“连本王的王妃都敢俘虏,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 噔——噔——噔——噔—— 他在说什么?王妃?最近我是不是听了太多的皇妃皇子,以至现在,耳朵里出现了幻听?我怀疑! “你的王妃?”显然,有幻听的不止我一人,对面的麦蒙,也眯起了双眼,冷冷的开口,“李温,你骗了我?” 摇头,我立即摇头,没有,我只是他的女奴! “你忘了?”耶律德光轻轻策马,向我靠了上来,凑在我耳边,低声开口,“长安城内,比武擂台,我可是赢了,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聘礼,我也补上了,你一心想嫁人的愿望,我替你实现了,怎么,不满足?”* [正文:番外二 耶律德光(一)] (一) 深夜。 她坐在帐篷内的一角,神色木然,少了刚才的倔强和恨意,漆黑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中闪烁,很亮,眉头深锁,一头蓬松的黑发,胡乱的垂落到腰际,皮肤,很白,难得的细嫩,额头上,布满了灰尘和细密的汗滴,衣服,早已经被撕成了一片片碎步状,露出里面娇嫩的肌肤。 辽王! 也就是耶律德光,他侧躺在软塌上,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刚才,强占了她,其实女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完事后,他以为她会哭会闹,没想到她只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就迅速下床,胡乱的套上散落一地的碎衣,一个人,坐到角落里去,不再有任何反应了。 无谓,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引不起他,任何的遐想。 隔夜醒来,她仍保持着相同的动作,耶律德光睥睨了一眼,走出帐篷,对着身边的侍卫冷声命令道:“把她带下去,与女奴们一起。”这些天,他异常的烦躁,因为倍,他最尊敬最亲密的皇兄,耶律倍,背叛了大辽,一个人,偷偷投靠了大唐。 又是深夜,不知不觉中,他又到了这片沙漠中的绿洲,这是倍最喜欢的地方,小时候,他总是策马奔驰到这个地方,他喜欢这里的树林,喜欢这里的湖水,喜欢诗意的画镜……真是可耻啊,他的喜好竟跟南国的汉人一样……总有一天,他会夺取整片汉人的疆土。 耶律德光冷笑着走进湖里,湖水刚及他的胸口,站在水里,他抬起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空中的圆月……咦,有人来了,他下意识皱眉,难道不知道这是属于他跟倍的禁地吗! 一个女人,隐没在一棵树后,定定的看着他,是她,军营中的那个女奴!习惯黑夜的他,眼神何等的犀利,算了,今夜的他,没心情也没耐心来跟任何人说话,只要不打扰到他,无谓。 [正文:番外二 耶律德光(二)] (二) 那个女人自称是他的侧妃! 耶律德光嘲弄的扬起唇角,想做他的女人,那就如她所愿。 “同样的错误,绝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第二次!”谁知,她却突然从小腿肚上抽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短剑,架上他的脖子,目露凶光,沉声威胁道,“收起你高傲的眼神,放了我大唐的将士,否则,我不客气。” “哦?”他不屑,只是个女人而已! “叱——” 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女人似乎被他不屑的态度激怒,猛的提起短剑,没有片刻的犹豫,对上他的脸颊,猛地刺下。 “滴答……滴答……” 细小的血流,顺着他刚毅的脸颊,一滴一滴,向下滑落,溅在地上……他眯起双眼,任血落不止,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真的敢给他一剑。 她的表情,突然有了紧张,一双黑眸,时不时的瞥向窗外,窗外,是一泓深河,深不见底,冰冷刺骨,也罢,他挑起剑眉,沉声道:“想跳?可以试试……跳下后,本王可以放大唐将领们出行府,如何?用你的命,换他们逃出行府!” 说完,他径自走向软塌,不再看她。 半晌—— “扑嗵”一声巨响,几滴水花飞猛地溅上软踏,耶律德光错愕的立起身,她……真的跳了!河水里,“咕噜咕噜”几声,不断的向上翻着水泡,不一会儿,她傲慢的小头,就冒出了水面。 “咳……咳……妈的……” 他听见她低声的咒骂着,不经意间,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正文:番外二 耶律德光(三)] (三) 耶律倍死了。 这是他咎由自取,汉人,原本就狡猾阴险,他却偏偏要跟那些该死的汉人们一起,他会杀了那些人,敢杀他耶律家族的男人,必定不会好死! 走在长安街上,比起大辽国的皇都,这里更显拥挤了,很快,这里将是他耶律德光的土地。西北隅的横门大街,繁华异常,人声蛹动,锣鼓震天,街人吆喝,将军的千金今日比武招亲,汉人,真是荒唐,幼稚。 人群,挡住了他的去路,街道中央,偌大的比武擂台,大红色的横幅,台上,坐的是被他俘虏过的大唐将军,以及……她! 他没忘记,最后一次在大漠,他,竟让她们在他的眼皮底下,逃了,还真多亏了她的狼伙伴啊,这,不禁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呐。 沉闷的比武,持续了几个钟头,胜负即将分晓。 “不如,我来领教一下大唐的武士!” 乍听到这个声音,她的浑身,很不自然的一颤,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耶律德光冷然上台,这些没用的中原男人们,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傍晚,她固执的跟在他的身后,随身的侍卫,查出了杀害倍的凶手,不管是谁,杀。 冷风中,头越发昏沉,朦胧中,他好像看见了倍,他在笑,笑他,笑他无情无意,笑他,杀人如麻,笑他,一生嗜战,笑他,生活无趣,笑他…… 他麻木的走着,走进了一片树林,在一树旁坐下,背靠着树根,寒风中,额头却开始冒出细微的汗珠,是,倍的死,打击了他,即使他背叛了大辽,投靠了大宋,他也并未想要处死他,可是这些奸诈可恶的汉人,竟敢暗杀了他。 “喂!” 那个女人,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径自将手放在他的脑门,他知道,他在发热,喉咙口,异常的难受,他吃力的撑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一抹恨意的眼神,以及嘴角的冷笑,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轻轻划上他的脖颈,顿时,一注鲜血渗出皮肤。 半晌—— “算你好运,我没你残忍,我下不了手!” 她收回短剑,不再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耶律德光诧异的眯着双眼,瞪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正文:番外二 耶律德光(四)] (四) 玉门关外,辽军整装待发,准备攻打最后的太原,石儆唐,已经已经卖国,过不了多久,中原,就会彻底踩在他的脚底下。 纷扬沙海中,一辆马车迅速向铁骑军的方向驰骋了过来,它的身后,是一群出没在沙漠里凶神恶煞般的盗贼,耶律德光冷漠的看着那边的状况,大手一挥,准备离开,这些的事,与他无关。 “救命……救命……” 是她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直接向他的耳中灌来,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马车,已经骋到他的面前,看见是他,显然,她也微微一愣,是有后悔。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同坐一乘的女人们,加入求救的行列,耶律德光漠视旁观着。 “哪里来的小鬼崽子们,敢在大爷们的底盘救……啊……” 敢在他的面前撒野,盗贼的话尚未说完,他提剑的大手一挥,那狗贼的人头立即落地。 “还不快滚!” 凌厉的一声喝,盗贼们立即作鸟散状,一哄而散,片刻之后,随着马儿奔跑扬起的沙尘,转眼消失在大漠中。 盯着漫天的黄沙,他突然开口,对她开口:“离开了大唐,就不要再回去。”那里,很快将是另一番景象,运气不好的话,生灵涂炭,腥血恶风,好点的话,改朝换代,国将不国。再遇见她,是一个月后了,她请求通关,耶律德光留下了她那头漆黑乌亮的长发,当夜,他向全辽军下令: 太原城内,顶着一头短发的怪异女子,不得伤害! [正文:番外二 耶律德光(五)] (五) 睡梦里,他偶尔会想起那个女人,因为他的生命里,不曾有过任何一个女人,可她,叫李温的,偏偏一而再的在他的面前出现,所以,他记住了。 只是记住,而已! 太原城攻下了,他站在万人瞩目的刑场中央,君临天下,平庸的汉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在他的面前,弯下膝盖,跪在地上,他冷眼扫视四周,城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除了……她,不愧是他记住的女人,不会向他下跪。石儆瑭进献的寝宫。 罗帐飘舞,香气袅袅,这种香,异常绚丽,迷幻心智……软塌上,她赤裸着身体,斜躺在床侧,面颊绯红,红唇缨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她,重了迷迭香之毒。 耶律德光紧皱着眉头,向她靠了过去,她一声细手,就猛的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脖颈,浑身,异样的滚烫,当炽烈一遭遇冰冷,天地迅速失色,连月光也悄悄隐去黄澄澄的朦胧,深夜,唯有帏帐内,春色迤俪…… 一夜未眠,直到东方,渐渐露出淡淡惨白,他,才沉沉睡下。 “耶律德光!” 她醒了,不悦的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本王的寝宫!” “呸!我们汉人的疆土,怎么会有你的寝宫!”她低骂。 他皱眉,忍俊不禁,“呸”!这样的词,她竟脱口而出,眯着眼,看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内殿,他,才忍不住,嘴角第二次,上扬。 大漠围困 (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887字) “你忘了?” 耶律德光轻轻策马,向我靠了上来,凑在我耳边,低声开口,“长安城内,比武擂台,我可是赢了,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聘礼,我也补上了,你一心想嫁人的愿望,我替你实现了,怎么,不满足?” 阳光,分外的耀眼,气温,却并未因为难得的太阳光而抬升太多,冷风,不断顺着脖子灌时胸前,骏马上,他的貂裘披风随风飘动,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瞬间,让人不禁产生错觉,他的心情,不错,有那么一刹那,我有些恍惚。 ::: 可是—— “那些聘礼……” 他的话……我不敢置信! 但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闲暇,让我继续震惊了,因为下?(: ) 第 10 部分阅读 ::: 可是—— “那些聘礼……” 他的话……我不敢置信! 但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闲暇,让我继续震惊了,因为下一刻,被包围在中间的麦蒙,忽然沉下脸来,大吼一声:“杀出去!”不经意扫向我的冰蓝色的眼眸。[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仿佛即将燃起火来。 吼声过后,刚才还静寂的大漠,顿时,轰隆声一片,被包围的几十名大食国皇子的侍卫,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手执锋利的长剑,怒气冲冲的,撕杀开来。 擒贼先擒王,麦蒙沉着脸,目标,直向耶律德光而来,只可惜,一排又一排的辽军侍卫立即排山倒海般挡了上来,硬生生隔开了他们的距离,而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的增大,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因为—— “放了他们!” 那就是我! 耶律德光的身边,是我! 我的短剑,已经在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中,架上了他的脖子,但是我知道,此刻,我的举动,在他的眼里,一定是幼稚非常。 “所有人,都住手!”我大喝一声,提剑的手,稍稍加了点力,“耶律德光,叫他们都住手,放了他们,他们,不是你的敌人。” 惊讶,错愕,不解……总之,所有人,下意识全看向了我,手里的动作,瞬时变的僵硬,耶律德光,他,单眼斜着我,不悦的开口:“本王倒是忽略了你,算算,本王的脸上,也留了两道疤痕,你那柄短剑,本王真应该早点收了。” “我知道我的短剑,在你面前很可笑,但是他们,你不要杀。”他的残忍和嗜杀,我不是第一次见识,可是麦蒙,他是大食国的皇子,杀了他,会得罪整个大食,挑起两国的战争,到时生灵又被涂炭,也说不定,何况,麦蒙,算是我的朋友…… 人群中,我看见,他神色复杂的盯着我。 “萧将军。”没有理会我,也根本不屑我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剑,他,只是单手一挥,向后命令道,“送她回去,回玉门关……记住,本王只给你三天时间,与你的父母好好道个别,将来,恐怕没有机会了。”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我说的。 “属下遵命。” 萧将军一声遵命,飞速将我拉离,拉离了他的身边。 “全部拿下——” 又一声令下,短暂的沉默倏地再将恢复刚才的激烈澎湃,打斗怒吼隆隆,夹杂着阵阵狂烈的马蹄声,四周一片混乱,我呆了,眼见着,鲜血开始横飞了,一眨眼间,一只血肉模糊的断臂乍然在我眼前甩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已经倒下马来,倒进血泊中…… 残酷的男人啊! (二) “你在发什么愣?还不快跟着我!”萧横肉不耐烦了,大声催促着,被他一吓,我立即惊醒过来,气恼的白了他一眼,就在这时,人群中,豁然一阵紧张的大叫: “啊——皇子——” 慌忙,我抬头,瞬时,远处,一缕火红色的长发,随风飘过,飘向空中,在空中,慢慢打转,而麦蒙的肩头,汩汩流出,溅落到沙上。 “麦蒙!”我惊呼。 “杀!”耶律德光的眼中,露出嗜血的杀气,几乎同时,几道冰冷赤骨的长剑,再次砍上麦蒙的肩部。 “啊——啊——” “呜——” 四周的辽军,杀红了眼,杀湿了脸,此刻的我,渺小,太渺小,渺小到,毫不起眼的淹没在一群又一群,密密麻麻的辽军队伍中。 “耶律德光!” 一声长啸,是麦蒙不甘的悲鸣,骤然,划破了长空。 “今天,如果我不死,你的下场,会比我今天,更惨!” 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时间,静止了,突然发觉自己的喉咙很干,干的说不出一句话,离我三十米外的麦蒙,浑身是血,冰蓝色的眼眸,完全被血红色,遮盖了……该死的耶律德光,该死的耶律德光,魔鬼一样的人,魔鬼一样的人…… 啊—— 再也受不了,快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麦蒙,曾经关心过我的朋友,浑身是血,他快要死了,我疯了,我要疯了,愤怒,在瞬间爆发。 “耶律德光,在你眼里,生命,都是被随意践踏的吗?”我狂吼着,扯动着缰绳,双腿一用力,策马,飞速向他飞驰过去,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一甩缰绳,纵身一跳,扑上了他……这是,人类面临危险恐惧的本能吧。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扭住他的脖子,腿上,腰上,腹部,没有疼痛的意识,但是我强扭住他的脖颈,吼道:“你放了他,放了他,快放了他!“ “哧——哧——哧——哧——” 无数柄长剑,瞬间指到了地上,指向了我,是他的贴身侍卫们。 “李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身下的他,挑高了眉头。 “你们成千的辽军,围困他们二十来个,算什么?算什么?放了他,敢放了他吗?他是大食国的皇子,想要杀他,那就战场上见,战场上见啊!”我吼,嗓子,像上了火。 “……” 沉默,耳边,风,轻轻的过。 大漠围困  (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991字) (三) 半晌—— “如你所愿!” “呃?” “那就,战场上见!”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许久,我才反应过来,一阵惊喜立即袭来,我倏地从他身上爬起,对着四周叫道:“你们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他说放了他,放了他们……还不快放了他们!”接着,奋力的推开那些提剑的辽军,跑到三十米外的麦蒙身边。 好了,没事了,高大强壮的麦蒙,一定,不会有事。 “你……”血红色的眼睛,看着我,他沉声开口,“是他的王妃……” “不是,也不会是!”我摇头,“麦蒙,保重!” “李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忽然笑了,唇角,渗出丝丝鲜血,“其实,你很美!” “我知道!”我跟着笑,双眼,却不忍再看他的脸,转身,迅速离开,跨上我的巨马,慌忙离开,离开这块血沙,回玉门关,身后,萧将军,紧紧的跟着。 …… 两天后—— 像上次一样,一将我送回玉门关的小城,萧将军立即就转身离开了,我匆忙赶到母亲的住处,一进家门,父亲,母亲,太师,赫独,娥姿,全部都在,聚集在一起,似在商量某件大事,见我突然进来,倒吓了一跳,全都愣着没反应过来。 “爹,娘,快,快收拾包裹,咱们快走,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躲先,不然……” “温儿!”父亲严厉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我。 “爹,哦,现在来不及多解释,以后,我会慢慢……” “温儿,为什么爹觉得你,越来越陌生了!”他坐在母亲身旁,眼睛,却瞥向另一边,顺着他的目光,香梨木桌上,赫然放着一叠……大红色……凤冠霞帔的……嫁衣! 我呆住。 “将军,我能单独跟李温谈谈吗?”赫独站出来,在父亲黯然的默许下,他将我牵出屋子,走出门外。 清冷的小路上,很少碰到行人,一路无语,只是默默的走着。 “比起夫君,其实,我更愿意做你的兄长,就像,娥姿一样。”赫独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也令我,下意识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瞪着他,专心听他继续说,“你跟娥姿,一直是亲密的闺中密友,当我的父亲决定让我娶你时,我有些诧异,却,并不反感,但是,你一直在抗拒,我知道。”他轻轻笑起来。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照顾你……但是,你或许已经找到了……照顾你的人!” “啊?”我不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长安城内,他,为你送了全长安最为厚重的聘礼,在你回来之前,还细心的让家仆替你补上了凤冠霞帔,说是过几天,娶你进门,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李温,我相信,你……会幸福的……” 幸福……^^ 我瞪着他,他误解了,那么,爹和娘,一定也都误会了,既然如此,算了,就让他们一起误会下去吧。 (四) 忐忑不安中,过了三天,对于我的事情,爹和娘一句也没有多问,大概他们在等,等我主动解释吧,但是,这叫我怎么说的出口,躲,自然是不可能,耶律德光,何其能耐,整个中原和大辽国疆土,都是他的囊中物,我能躲到哪去?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对我感兴趣吗?想想都觉得荒谬,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唯一的可能,他需要尽可能多的女人,为他生尽可能多的子嗣!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我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透! 晚上,跟娥姿一间房,她,总是显得心事重重,一个人,时常对着窗棱子发呆,问她,她倒后过来问起我神秘的下聘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李温,你那个下聘的男人,真是古怪,既然聘了,又一直不出现。也不来征求将军与伯母的同意,只让家仆带了话,说是过两天来娶你,真是嚣张啊,究竟他,什么人?” “谁知道。”我搪塞,“别说我了,倒是你,也快十九了,太师他,做了安排了吗?” “呵呵,我不急。”她笑,灵动的双眸,似有一层水雾,“李温,若是你出嫁,我陪你一起,好吗?” “啊。不行。”想也不想,我立即拒绝,“那个,呃,我怕,呵呵,你这么漂亮,可爱,若是我未来的夫君见了,一定也会忍不住喜欢了,那我可要伤心死了,娥姿,你说,你会要我伤心吗?呵呵呵呵。” “呵呵。”她也跟着笑起来,摇手道,“放心,我不会跟你到你未来的夫君家,也不会喜欢你那个未来夫君地,跟你一起,我,我只是想离开,离开这里,到了玉门关,就分开,去,去找人。” 我一愣,反问:“找人?找谁?” “不知道,李温,你会帮我?我,很快就回来,对父母,我就说,送你出嫁。” “你怎么认定我爹娘就答应这门亲事?” “呵呵,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猜测过了。”娥姿又笑道,“将军猜测,下聘礼的人,准是去年那会,比武招亲最后的胜者,这会,补礼儿来了,那个男人,将军是见过的,虽然印象不是太深,可是他,将军是欣赏的,赫独也说他不错,李温,我真替你高兴。” 哦—— 怪不得,怪不得父母终究再多问,现在,我才恍然大悟了。 唉…… 第四日一大早,我才刚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是爹和娘,一脸的肃严沉闷,我愣住,预感到,不好的事,终于来了,果然,爹开口了:“外面,忽然来了一群人,说是伺候你的。” 我慌忙套上衣衫,错错愕愕的跑出去,一开大门,一阵冷风顿时被带进里屋,五六个侍女打扮的女子立即鱼贯进入,外面,走廊上,还站着一排排家丁打扮的男人们,院子外,一台八人大轿,大红色的喜轿,安静的停落在地上。 大婚 (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179字) (一) 进来的女子们,向我微微一弯腰,接着就直接上来,一把将我拉到椅子上,我刚想挣扎拒绝,为首的一名女子就低声开口了:“主子让奴婢带了句话,说小姐若是不满意主子的安排,那就带上将军跟夫人一道,再仔细商量细节。” 瞪着她,我皱眉,商量?什么意思?警告吗? “小姐不要担心,奴婢们只是替小姐梳妆打扮,哦,奴婢叫述平,今后就专门伺候小姐。”说完,她向周围的同伴们微一点头,示意她们立即动手。 “你家主子究竟是谁?人呢?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即使真是比武招亲的胜者,也该露一露脸。”父亲终于被他们这一套自以为是的擅自做主安排的态度激怒了,想娶自己的女儿,却没有一点儿商量的姿态,连个面也不照一下,更没有请求过他们的同意。 “哦,禀老将军。”述平连忙转身向父亲,好似一脸的歉意,“这个,要问小姐了,若主子当真来了,恐怕温儿小姐会不高兴,温儿小姐似乎并不满意嫁给我们主子,可是,主子毕竟赢了将军设的比武招亲,不管小姐同意是否,自然就要负责,那次比武招亲,应该算数吧?” 这个述平,好像聪明异常,父亲的怒气,竟轻易就将它踢了回来,果然,父亲立即沉声回答:“自然算数。”说完,还不忘不悦的瞪了我一眼,这个述平,竟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的意思是他想来,我却不让他来,是因为我不愿意嫁给他,而他,他却是一个认真负责任的好男人……真是荒唐的,颠倒是非。 “果然是那次比武招新的胜者!”父亲总算是有些放心下来,又问,“你家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主子小字德谨。” “祖上都是做什么?”父亲其实是想问,这个德谨,究竟何方人。 “老将军难道也像世俗人一样在乎家世背景吗?”叫述平的女子又轻笑,被她这么一说,父亲倒有些不好意思再问了,想他堂堂一个将军,怎么会像世人一样,嫌贫爱富,在意家世背景?若真是那样,他又怎么甘愿为女儿举行比武招亲。 看了述平一眼,父亲似乎很满意他得体的举止,接着又将目光转向我,沉声交代:“不管你同意也好,拒绝也罢,他是那次最后的胜者,就是你的夫君,爹也是见过的……好好准备,过些日子,把他一同带回来,让爹跟娘,好好看看。” 真是哭笑不得! 误会就误会了吧!乖乖的,跟他们走吧,至少,不能因为我一个,而害了父母,害了太师,害了赫独,害了娥姿…… 我,好像越来越麻木了! (二) 感觉,很怪异,今天,我终于披上了大红色的喜庆嫁衣,梦寐中的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聘金礼全,离开时,屋内烛火摇曳,醉意朦胧……可是,我嫁的是什么人!命运,真是一次最大的嘲讽,我嫁给了父亲最痛恨的敌人,害了我一生的男人,灭了我们整个唐国的恶魔! 麻木吧! 赫独作为女方家人,送我出了小城,他是男人,只能送半路,娥姿却是闺中密友,是女人,可以一路陪伴,何况,她要去玉门关,寻人。 我很奇怪,她怎么会想到玉门关口寻人,她,会认识什么人?可是那丫头,怎么问,都只是轻笑,绝口不提寻找什么样的人,一路,我在轿内,她在轿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大约三个时辰后—— 花轿忽然落下,四周顿时一片静寂,隐隐,只听的见风声袭袭,我诧异的掀开轿帘一角,呃,这些人,不知何时开始,竟全部跪拜在地上,视线越过他们头顶,突然,对上那双狭长的黑眸,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来了。 “李温……李温……”**** 轿旁,娥姿倏然惊呼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和振奋,同时夹杂着不可置信,我不解的向她看过去,就见她脸颊绯红,细长的手指,颤抖的指向前方。 “李温,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谁?” “他,那个……救过我们的男人……” 咚——咚—— 没来由的,我的心,蓦地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立即袭满全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个男人,是他! “不必行礼!” 人群中央,他大手一挥,命道,“立即送本王的新娘……回宫。” 人群中,唯有一骑,踩着马蹄,一步一步,犹如它的主人,高昂着头颅,言毕,他迅速策马,转身,带领那些总是紧紧跟随在身边的铁骑军,转眼消失,消失在大漠的天际……原来,他只是经过而已。 “起轿——走——“ 我正准备放下轿帘,双眼,却无意间瞥向一旁的娥姿,一如我所料,她刚才还欣喜的脸颊倏地冷下,逐渐,变成苍白,瞪着他消失的背影,失措的喃喃重复:“本王的新娘……新娘……新娘……“神情,也跟着恍惚起来。 “娥姿,他是辽王,是辽王!” “李温,你要嫁的人,就是他?”不理会我的提醒,她突然冲到我的面前,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竟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嫁了他,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一直想找的,就是他啊,那一次,他救了我,从此,我念念不忘……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心底发过誓,一定要,要找到他,今生,只嫁他那样的,那样的……” 泪,在狂吼中,不知不觉,顺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 “他……是辽王……是我们大唐的敌人。”我有些呆愣。 “大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她已经泣不成声,“你不是也要嫁给他?” “……” “小姐,该走了。”述平从另一边走出,示意娥姿让开。 “李温,温儿姐!”不料,娥姿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猛地跪下,跪在我的面前,表情,痛苦的纠结,幽幽请求道,“温儿姐,很长一段日子,他几乎占据了我整颗心,每天想的,都是他,求你,求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让我看着他,就满足,求你,求你……” “求你……” 老天啊,真会开玩笑,不是吗?单纯如娥姿,这么轻易,就深陷入了,一发不可收拾,小小的婉约女子,感情,竟是如此的强烈炙热,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在她期盼的泪眼中,我,缓缓点头。 大婚(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104字) 辽宫。 辽国的皇都,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进了三月,安德殿内,巨大的方石清池,铺满了盛开的春莲,高大参天的樱村,红粉一蔟蔟,正是樱花烂漫的季节了,冷风,偶尔卷起瓣瓣花叶,在半空中旋转,飞舞,最后,落在清池内,与春莲纠缠。 泥土地上,春意盎然的嫩草,也妄想与迎接春天的的蝴蝶蓝,交相争艳,香气里,泥土青草和花朵,混杂在一起,和谐却又生机勃勃,春天,终于来了。 走过几十级苍白的阶梯,又回到了先前住过的寝宫,迎接我的,是三位陌生的宫女,加上跟我一同回来的述平。娥姿,暂且被宫里的嬷嬷安排到了别处,一进殿门,四名宫女,立即站成一排,向我行礼。 “娘娘,奴婢述平。” “奴婢律燕。” “奴婢喜碧。” “奴婢青慈。” “王的命令,今后,奴婢们专门伺候您。” 一眼扫视过去,殿内,大红色罗帐肆意飘动,地上,铺着同样明艳的大红地毯,桌上,红烛摇曳晃眼,一碟碟精致的喜糕,甜点,象征生活的甜甜美美,晶莹粉亮的莲子连心,颗颗饱满的红枣,寓意来年早生贵子。 内殿,软塌上金黄色龙凤呈祥图,威风凛凛,尊贵逼人,显示着大婚主人显赫的身份。 哼……大婚……倒还真有些有模有样! “为什么叫我娘娘?”我看了那四个宫女一眼,径自走进内殿,有些累了,整个人,果真是越来越麻木了。 “娘娘您是王的……呃,王的人,在宫内,我们自然称呼您是娘娘。”述平巧声回答,跟着我进殿,见我在太师椅上躺下,她细心的走到软塌边,抱出一床厚毯,盖在我身上。 摘掉沉重烦琐的凤冠,浑身顿觉一轻,不久,暖意渐渐袭来,渐渐的,我什么也不想,进入梦乡。 梦里——一道冷烈的黑眸,一动不动的紧随着我,就像一只凶残的猎鹰,紧紧追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突然,趁我不备,一只锐爪,猛然袭来,顿时,我全身的衣服,瞬间龟裂,蹦向四面八方,碎片,在空中飞舞……骤然,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立即划破了寂寞黑夜,我裸露出全身,肮脏的肌肤,像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任人唾骂……时空飞速旋转,混乱,苍茫的白,……漫骂的人群……鹰一般的眼眸,父母寒心的脸庞,渐渐重叠在一起……旋转……混乱……旋转…… (四) 啊——意识清醒过来,双眼倏地睁开,额头,已经满是汗滴,做梦了,外面,天快黑了,坐起身,述平就走了过来,手里捧着香茶,脸上含着笑。 “娘娘是想父母了吧,刚才奴婢听见娘娘一直低声叫着爹,娘。” 接过她手上的香茶,我微微点了点头,感激她的细心。 “娘娘,该用晚膳……啊……” 述平的话还没说完,双眼突然惊异的瞪着我的身后,我诧异的转身,哦,窗外,阶梯上,辽宫的主人,耶律德光,正一脸肃严的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侍卫们,述平慌忙跑到殿门口,迎接王驾,我却懒得动弹,仍然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你们都退下。” 走进内殿,他径自遣退宫女和侍卫,一个人,在暖炉旁,坐下,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显得空荡荡,面对着面,他的眼神,很犀利,墨一般的漆黑。看着那双黑眸,脑里,忽然又想起刚才那个梦……此刻再面对他,不知怎么搞的,心情,突然变的暴躁,好像,我恨他。 “本王不喜欢热闹。”他突然开口,“你若是觉得这大婚之日太冷清,可以再加派些人手。” “多此一举。”我冷哼,“没有人会把这个大婚当真,荒谬!” “你说什么?”我只是无意识的冷哼一声,出乎我的意料,对面的人,脸色忽然一变,眉头紧紧的皱起,沉声道,“胆敢你再说一次?” “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会当真吗?全大辽的百姓会当真吗?我,会当真吗?”呵,我当然不会当真,信以为是真的,恐怕只有我可怜的父母。 “李温!” “我说错了?别告诉我,你当真了,耶律德光,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即使你真他妈的当真了,告诉你,我也不会。”一想起他将人的性命毫不犹豫的践踏在脚底下,我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我的眼前,好似时常会出现断臂横飞,鲜血乱洒的可怖画面。 “住口!” “住口?呵呵,你还真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别人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我还偏偏硬是要做,您还记得第一次被你俘虏吗,你是怎么对我的?奸淫虏虐,你……” “啪——” 好响亮的一记巴掌声!他愤怒了!这样就轻易动怒!我还真是高估了他! 单手下意识抚上脸颊,我冷笑道:“怎么?气急败坏?你贵为天下的霸主,又怎样?告诉你,你干的所有好事,都会被一字不落的记在历史上,磨灭不掉。“脸颊上,经他的一巴掌,有些火辣辣的。 “你以为本王对你动了心……”他渐渐眯起双眼,一动不动的怒视着我,“你就可以在本王的面前任意妄为,你……” “动心?我李温还真不稀罕!” “出去!” 出去! 好,无所谓,转身,我立即走出这座奢华的寝宫,走下阶梯,走到青石方池边,而阶梯上方,高高的大理石地上,他的身影,冷漠的离开,离开寝宫,回到他自己的大殿,没再看我一眼。殿门口,等待伺候的四名宫女,焦急不安的看着我,大概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突然就冲了出去。 天,有些黑了,三月的天气,晚里还很冷,地面的草上,似乎还有些寒霜,视力所及,冷冷清清,只有高大的树木和路边的春草做伴,我出来的突然,现在倒有些后悔了,刚才,真该披件外衫再出来,没地方去,只好坐在清池边,瞪着满池的春莲发呆,述平从阶梯上跑下来,担忧的看着我,我向她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说,好在,她也没多问,而是,径直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出了安德殿的大门。 意外深情(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251字) 谁知,大概一个时辰后,安德殿的大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声细长的通报声传进耳里。 “太后驾到——” 我有些惊讶,却连忙从清池边坐起身,走到外殿门口,迎接太后的大驾。 大概又一小会后,大殿门口,赫然出现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太后,她,一身紫红色凤裙,发髻被高高的挽起,发顶,戴着一只金黄色的象征她尊贵身份的凤钗,一只手,随意的拿着一条白色丝娟帕,另一边,空荡荡的。 “李温见过太后。”对她,我仍是敬重的。 “起吧!”瞥了我一眼,她摆摆手,示意我起身,接着,抬脚,继续向前走,目标直奔我住的寝宫,见我愣着,她补充道,“跟上来,哀家,有些话想对你说。” “是。” 犹豫片刻,我跟上,跟上她的脚步,走上台阶,又走回了那座寝宫。 “你们都退下。”她抬手,向殿内的宫女们命令。片刻之后,宫殿里,只剩下她,跟我,面面相觑,她的双眸,高深莫测。 “哀家想请你……”她顿了顿,目光紧紧追逐着我,继续道,“请你对德谨好。” 沉默,我皱眉,疑惑的看着她。 “哀家看的出,你,不爱德谨。”她又顿了一下,将目光转向窗外,“哀家的孩子中,最在意的是德谨,因为,从他的身上,哀家可以看到先帝的影子,一生征战,心怀天下,他的霸气,他的气魄,他的远见,不是任何一个帝王所能及……然而,最担心的,也是德谨,他的野心啊,恐怕是这大片的世界,这些年,他东征西战,这是他唯一的嗜好,他残暴成性,屠杀生灵……却,从不亲近女人,女人,除了他的母亲,在他眼里……” “……” “这个世界上,哀家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能够让德谨动心,自然有你的本事,哀家也很欣慰,在他心里,终于想到了要子嗣,所以……哀家命令你,必须爱他,对他好,试着,改变……他!” “必须爱他!”我站起身,气愤的重复,“对他好,“你在说什么? 他对我做了什么?对我们汉人做了什么?对他好……他稀罕吗?我又凭什么对他好?” “李温!不管你是讨厌他也好,喜欢他也罢,你,没得选择,只能对他好,为他生子嗣,作为条件,哀家答应你,会善待你所有关心的人,你想得到任何东西,哀家,都会毫不犹豫满足你,除了,正妃的名份,只怪,你是汉人……否则,你的父母,你所有关心的人……休怪哀家心狠手辣!” “……” “哀家今天说的很多,你好好想想!” 说完,她扭身离开,殿内,只刺下我一个,颓然坐在软塌椅上,一会后,述平跟另三位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该用膳了。” “刚才是你去找太后了吧?”我看向述平。 她点点头,有些歉疚的回答:“对不起,娘娘,奴婢是担心,担心娘娘跟王……” “没关系,用膳吧!” 隔日,娥姿被我接了过来,她对耶律德光的迷恋,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人,虽然在我的沁泉寝宫内,目光,却一直盯着小宫门外,密切注意着他的明崇宫,一有任何风吹草动,脸色马上就变成羞涩急切的绯红,只可惜,一直未看到耶律德光的身影。 娥姿始终没等到耶律德光的出现,可是我却看不下去,我想到了杨芝,想去看看她,交代述平律燕喜碧和青慈好好照顾娥姿,然后一个人,独自向太后的五銮殿走去。 经过御花园,回廊玉亭里,却遇见了差点快要忘记了的人,娄月莹。 她一个人坐在玉亭内,对着空荡荡的御花园发着呆,形影孤寂。 经过她身边,我有些吓一跳,她的面色憔悴,眼神空洞,与以前光鲜的她,有着天壤之别,她坐在黑色大理石凳上,面前,放着一碗清茶,以及一瓶酒壶,看见我,双眼倒是忽然一亮,好像也没料到会遇见我。 “走了,又回来了,是正式被八抬大轿迎娶进宫,李温啊,我真嫉妒你。” “是吗?你就这么想得宠?”我在她的对面坐下,看她的眼神,变的怜悯。 “不得宠,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希望?不得宠,我还能回长安,看一看,将我进献过来的父母?不得宠,我跟在冷宫有什么区别?不得宠,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就不想?你不想为什么又回来?李温,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不如,你教我几招。” 她,很可怜! “不管你相信是否。”我摇头道,“我不想得宠,也根本没有得宠,一点也不想。” “不想?呵呵呵呵,你在炫耀吗?即使你不想,你也能轻易获得辽王的在意,获得他的宠爱,还是,你根本就在假装清高,自以为是?既然不想,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想办法解脱?你怕死吗?”( &发 ) 她冷笑。 “怕死?”怕吗?我皱眉,好像有点吧! “你真想解脱吗?哈哈哈哈。”她又笑起来,“知道吗?在我面前,那瓶酒壶里,参了三两三星草的汁液,原本,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但是,如果你真清高到不屑辽王的宠爱,那么你嫁给了他,将贞洁失给了他……你就该死,毫不犹豫的,为你的气节而死!为你崇高的,贞烈,而死!” 三星草!反应剧烈的毒草!我错愕的瞪着眼前石桌上的酒壶。 “怎么?在犹豫?”娄月莹拿起酒壶,嘴角高高扬起,看着我,似有嘲讽,“原来你高尚的‘贞烈’还真是不值钱,原来你的清高,也仅是做做样……呵呵,也罢,你不敢,那我来口”说完,立即高举酒壶,倏地送置嘴边。 啊——来不及多想,我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伸过去,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改变主意了?你要喝?那就喝吧!” “……”我发觉,我的手,忽然有些颤抖。 “喝啊!” “……” “别让我瞧扁了,喝!” “喝!” “喝!” “啊——” 我疯了,受不了了,她的声音,就似一把厉剑,一把一把的钻进我的心窝,不管了,什么也不想了,抬高下巴,抓紧酒壶,凑进嘴边,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几声,将壶里的液体,猛地灌下,立即的,喉咙口,一阵猛烈的干燥感,像火一样,开始燃烧,并且,这团火,迅速往下蔓延,直至全身。 一滴泪,顺着脸颊,慢慢往下落,一直,落在地上。 意外情深(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049字) 三星草! 真是该死的让人痛不欲生! 天地,开始旋转,混乱了,从喉咙口,一直到小腹,说不出的干燥火烈,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焚烧了,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聚集满了人,御花园内,有人在叫,有人在笑,有人在闹,有人在吼……一片混乱嘈杂。 “姐姐,姐姐,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是杨芝的声音,这丫头,也过来了,她抓住我的衣袖,猛烈的摇着,晃着,晃的我头,也跟着晕眩起来。 “啊,太后,是太后来了……” “快,快,传御医了没,快传御医……” “快拍她的背,倒过来,倒过来……” “都滚开!” 赫然,混乱中,一道低沉的嗓音,猛的响起,宛若天神,更像一声惊雷,炸的整个御花园突然一片死寂,混乱不再,死寂中,一双冰冷的大手,将我倏地抱起。 “咳……咳……” “呜……” 意识即将被惨烈的疼痛吞噬,谁知,一阵突如其来的寒冷,骤然侵袭了我,冰彻心扉的冷,是水,我被扔进了三月份的水里,好冷啊。 “咕咚——咕咚——” 身体上的寒冷,还没适应过来,口里,又猛地被灌进大口大口的凉水,瞬间,浇灭了喉咙口的烈火,可是,浑身,很难受啊,真的很难受,要呕吐了。 “你忍一忍,很快就好,本王不会让你死,绝不会让你死。” 该死的,又在给我灌什么?我知道,我的头,一定在猛烈的左右摇摆着,身体,快速扭动着,抗拒着这夹杂着异味的不知明的剐心的嗖水,快要崩溃了,这个男人,在干什么?救我吗? “啪——啪——” 我被倒提起来了,有人,在拍我的后背了! “呕——” “别再烦我,我真的累了,想睡了……”我低喃,筋疲力尽。 “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熬过去,我会好好的对你,你要东,我一定连西一并给你,乖,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眼前,他的脸庞,若隐若现,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滴落,他,在关心我?在对我说话?这么温柔的……幻觉吗? 为什么……会是他呢…… (三) 漫漫黑夜中,只听见越来越沉重的脚步,一直在我的软塌前,踱来踱去。 漫漫黑夜中,有人不要命的狠敲我的后背,震的心脏,都差点要蹦出来了。 漫漫黑夜中,寝宫内烛火摇曳,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吵得我,没有一刻安宁。 漫漫黑夜中,一双温暖的大手,像是父亲的,包裹住所有的热气。 漫漫黑夜中,一双深邃狭长的黑眸,像一潭清水,深不见底,却,少了该有的唳气。 清晨的第一束太阳光,沿着窗棱,照了进来,照在舒适温暖的软塌上,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喧哗,一阵阵微风吹了进来,轻薄飘逸的绸白纱罗,随风荡漾,飘动,窗外,是雨在飞扬,不是天雨,是花雨,因为四月初,樱花,烂漫了。**** 总觉得睡了好久,睡去了这一辈子以来所有的疲劳和烦恼,现在,一身轻松,很满足,坐起身,惊艳的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花雨,粉红色的世界,不知从哪听说过,美丽的女孩对着漫天的花雨许愿,花瓣会将她的心愿告诉远方牵挂的心上人,为她实现美好的愿望,呵呵,只是,我好像没有牵挂的心上人啊。 “啊——娘娘——” 正专心欣赏着外面的缤纷世界,寝宫门口,述平就走了进来,看见我坐在床畔,一脸的震惊,尖叫一声后,接着匆忙扭身,迅速冲了出去,门口,还不小心的拌了一下,差点摔倒,我忍不住笑,我知道我睡了很久,可是,有必要惊诧成这样? 今天的天气,是这几个月来,最灿烂的一天,温暖的太阳,很耀眼,和煦的清风,弥漫着花香,这样的日子,心情自然跟着格外好起来,连喝下三星草后那种剧烈的疼痛,都差不多忘的一干二净了,只有一点,不甚如意。 “述平,律燕,喜碧……我想沐浴,天气好像一下子转暖好多,总觉得身上湿嗒嗒的,你们……呃……你……” 错愕! 话还没说完,我就蓦地住口,因为小宫门口,朱门帘边,赫然,倚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眉头轻蹙,嘴角,却微扬。 “为什么是你?述平她们呢?” “本王还以为你,再也不想醒了。”没有回答我,他径自斜靠在门棱边,远远的看着我。 经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对了,娄月莹呢,她怎样了?” “娄月莹?是谁?”他挑眉。 我却皱眉,什么是谁,难道他连自己“美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就是那天跟我一起在亭子里的,石儆瑭进献的美人!” “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事……过来。”他忽然直起身,我自然是站立在原地,我发现,我确实有个缺点,别人越是叫我做的事,我偏偏,就越是不愿意去做。 没有听他的命令,僵峙片刻,他倒是抬起脚步,缓缓向我走了过来,我抬起下巴,挺直胸膛,现在,我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他? 直到我的面前,站定,四目又一次的相对,许久……突然——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我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 ) 第 11 部分阅读 直到我的面前,站定,四目又一次的相对,许久……突然——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我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猛的伸出手臂,过来,一把,将我圈在怀里,狠狠的,狠狠的,圈住,呃……耶律德光,是,耶律德光……我怪异的展开自己的双手,在他的背后,伸手,捏住他的衣摆,华丽的,尊贵的,黄色……和,很宽厚,很温暖的,胸。[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偌大的寝宫内,安静的,只听见衣衫揉杂在一起的唆唆声,以及他的……心跳声……“不管你是讨厌他也好,喜欢他也罢,你,没得选择,只能对他好,为他生子嗣……否则,你的父母,你所有关心的人……休怪哀家心狠手辣!” 不知怎么搞的,此时此刻,脑海里,竟然忽然想起太后的那番话,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真的要……对他好……么? 意外情深(三)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309字) “我想沐浴了!” 我推开他,退到一边,穿上外衫,看着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我记得,是恨他的,可是,很久以前,他救了我,绿洲湖边,他给冻僵的我,喂了他的血,这一次喝了三星草的毒汁,我很清楚,没有他,我活不了,隐隐中,是他一直抱着我,是他,又一次将我从鬼门关口,拉了回来。 这个男人,我真的不懂!**** “来人,备马。” 我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要离开了,谁知,下一刻,他忽然一把将我拎起,快速走出寝宫外,走下几十级的台阶,外面,花雨仍在继续,偶尔飘落的花瓣,在我眼前飘落,有几瓣,还掉在了我的脸上,淡淡的残香瞬间划过鼻前,我,不禁陶醉了。 等从花的沁香里回味过来,已经是身在马背上了,他在我的身后,纵力策马,骏马,快速的驰出王宫,策在街道上,飞驰出了皇都,进了树林,上了草场……一路飞驰,越驰越远,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我们,整整飞了一个下午,飞了好几个时辰,人,渐渐的,都要昏昏欲睡了。 直到又进了一座茂密的树林,天,完全黑透,马儿的速度,才缓缓降了下来,树林深入,气袅氤氲,雾气腾腾。 啊——有小湖,散发出热气的小湖,是温泉吧,我惊呆了! 原来这个地方,还有如此美妙的温泉,如果不是碍于身边的耶律德光,我真恨不得立即跳下去,狠狠的狠狠的泡个够。 “不是想沐浴?还愣着?” “有你在这!”我冷哼。 “你是想我把你丢进去?” “你到那边去……” “扑嗵——” “啊——妈的——” 该死的,这个男人,竟,竟真的,将我一把给丢进了湖里,“咕咚咕咚”几声,我连喝了几口温水,接着,又听见“扑嗵”一声巨响,我下意识抬起头,哦,原来,他也连着衣衫,跳下来了。 “这条小湖,叫古圣湖,喝过我们大辽的古圣湖水,不管人走到哪,心,都会落在古圣湖的上空。” “那你就多喝几口吧!”我转身,背对着他,心底,却讶然,残暴冷血的耶律德光,竟会说出这样的句子。 “温儿!” 他低唤,径自对我改了称呼,我一时倒还不能适应,回头,没好气的回答:“干吗?” “不久,我会征服大半个世界,建立大辽真正的帝国,像几千年以来的汉人一样,定国号,称皇权……为我,生个皇子。” 不知何时,他竟已经到了我身后,灼热的身体,忽然贴上我的后背,我的身体,立刻一僵,迅速绷紧,我能感觉到身后,他紧贴着我的硬挺,水中,虽然已是夜,但银灰色的月光下,他的外衫早就脱去,乳白色的内衫,紧贴着纠结的胸臂,显露出完美的线条,发,半湿了,细密的水珠,顺着头发,滴落,修长的双臂,紧紧抱上我的下腹,与他,轻轻的摩擦。 天,越来越黑了,转眼,已是深夜,呆会,又将要在马背上颠簸五六个时辰,回到王宫,也该是天亮时分了。 或许是意识到这点,因此,他的动作,并未更深一步,而是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温儿……从明日开始,你就搬进我的寝宫。” 古圣湖的温泉内,香气袅袅,穿透高大繁茂的树木,夜空,很高,很空旷,他抬起头,神情专注,仰望着天空,低语:“很快,就该出发……” 征服大半个世界,建立大辽真正的帝国,像几千年以来的汉人一样,定国号,称皇权! 很快,生灵,又将要被涂炭了吧!这个男人,即将,又要把世界,拉进无渊的黑暗中,人类的血流,很快又要成河,哀鸿遍野。 回到王宫,已经是清晨,他匆匆忙忙换了朝服,赶去议事大殿与王公大臣们商议政事去了,这就好比我们汉人的早朝。 待他离开,我连忙问述平,娄月莹怎样了,她的回答,令我震惊,却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娄美人死了!被王,赐死了!” “其她人呢?” “王怕再有人生事,那些美人们,全部送出宫,赏给部下们了。” “赏给部下们?”我诧异,“那杨芝杨美人呢?赏赐给谁了?”我答应过,带她一起回长安的,怎么能,就这样,赏赐给别人?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述平欠了欠身,有些抱歉的回答。 “还有我带来的娥姿,我怎么也没见到她?” “因为娘娘昏迷了半个月久,王不让别人打扰到您,奴婢就把娥姿姑娘,暂先安排在暖香阁。” “哦。”我答应了一声,却转身,连忙向议事大殿跑去。 跑到议事大殿殿门口,我放缓脚步,就这样冲进去,似乎是不应该,太卤莽,何况,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大殿上,站满了文武官员。议事大殿位于王宫南端,整个王宫中最雄伟最磅礴的一座宫殿,殿外,是巨大空旷的方石空地,空地上,每隔几米,就站有一名侍卫,威严庄重,这样的地方,我不敢乱闯,只敢,安静站立在离殿门口五十米处的石柱后面。 好在,大概半个时辰后,议事结束,满朝的官员鱼贯走出大殿,待人全部走完,我才连忙跑进大殿,偌大的议事大殿,只剩下他一人,仍坐在高高在上的金銮宝座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文折。 “你来找我?”他忽然抬头,嘴角,扬着笑容,原来,他已经看见我进来了,我点头。他却放下手中的文折,起身,走了下来。 “你倒是第一次主动找本王,说吧,什么事?” “我想知道杨芝,你把她赏给谁了?” “这个,本王将她们一并赏给萧将军,至于他有没有再转送他人,本王,就不得而知。”他嘴角始终含着笑,心情,似乎很不错。 “萧将军?”那个横肉?我忍不住皱眉,“能把她要回来吗?” 没有回答,他看着我,若有所思。 “耶律德光,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你说,‘熬过去,我会好好的对你,你要东,我一定连西一并给你……’是我听错了么?” “呵呵呵呵……”他又笑起来,这次,干脆笑出了声,半晌,他缓缓点头,沉声回答,“本王去把她要回来。” “耶律德光,你爱上我了?”我要东,一定连西一并给我……虽然我始终不敢相信,可是他的举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猜测来猜测去,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 沉默,他止住笑声,说实话,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笑容。 半晌——他终于回答:“本王确实在乎你。” 噔——噔——噔——噔——他说,确实,在乎我?这是什么感觉?我好像,不知道! “哦!” 我低应一声,转身,匆忙离开,逃也似的,因为那双忽然变的坚定,深邃的眼眸,让我不知所措起来。 最终的坟墓(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425字) 夜晚。 我躺在软塌上,辗转难眠,胡乱想着心事,却整不清,理还乱,小宫门口,律燕惊愕的声音倏地传进耳里。 “王……” 随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我软塌外的厚重纱罗,被一把掀开,一张恼怒的坚毅脸庞,蓦然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是他不悦的喝声: “本王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什么话?“我坐起身,反正也睡不着。 “从今天开始搬进我的寝宫。” “不去。” “你说什么?”他眯起双眼,眉头又开始皱起。 “我麻木的太久了,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你,以前我以为我恨你,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连恨也没有,对你,我就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李温!” “想给我一巴掌?上次,你也是这样,这种表情,在这里,你的辽宫,你尽可以打我,打吧。”我扬起下巴。 “……” “真的,以前我太幼稚,到今天,我才真正的发觉你对我来说,其实,真正的是个陌生人,你是什么人,你想什么,我都不关心,没一点感觉,我看到的,只是你杀了多少人,屠了多少城,灭了多少国,你的身上,附了多少怨灵……” “住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打断我,表情,愤怒的扭曲,“知道了本王在乎你,你又妄想自以为是,恣意妄为了吗?” “不敢,也不想。”我冷哼。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学不乖?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在乎又怎样,本王从来就不允许任何人,左右我的心情。”他怒吼。 “还真是,我怎么敢以为你不敢杀了我,你是什么人啊,耶律德光杀了多少人,怎么会不敢杀我?我很怕死,还不想死。” “不想死的话,就把自己的脖子,好好看牢了。” 说完,他恼怒的甩下纱罗,冷哼一声,走出寝宫,身后,留下一串宫女们诚惶诚恐的恭送声。 我这是怎么了?干吗要激怒他? 唉…… (二) 隔日。 述平带我去暖香阁,娥姿,现在我有些怕见她,她的眼神,让我看了心碎,原本水灵的双眸,现在,总像是蒙了一层雾纱,红红的,耶律德光,竟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一个暗事不深的少女,如此的念念不忘,神魂颠倒? “温儿姐,你好了么?”看见我进来,她的眼神终于一亮,连忙起身,关切的问,我点头,思考片刻,劝慰道:“娥姿,回家吧,太师和师母,都该担心了,还有赫独,这会,说不定在到处寻你。”我,已经很不孝了,父母一定天天望,日日等,等我带了夫君回去看他们,原本,嫁的就让他们忐忑不安,云里雾里,模糊不清。 ^^^^手打团 ^^ 谁知,我的劝慰,让她不禁一颤,双眼,立即的,又溢出了泪。 “耶律德光,不值得你爱,娥姿,回家吧。” “温儿姐。”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没办法,我想看着他,可是,即使跟你到了这里,也还是看不见,那种迫切的心情,就像溺了水,想紧紧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温儿姐,我求你好吗?” “求我什么?” “给我一夜。” “什么?”我不解,或者是,理解了,却没法相信。 “温儿姐,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想求你,让我有一夜美好的回忆,这样,即使离开了,也不会有憾。” “你疯了吗?”我恼怒了,“一夜?你知道一夜意味着什么?你为了一夜,甘愿牺牲你的一生吗?有了这一夜,你怎么嫁人?你的父母若是知道了,还有脸面活着。”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傻,一夜,那是我的痛。 “我不在乎嫁不嫁人,温儿姐,其实,我想嫁的是他,可是,他是辽王,是我们汉人的太上皇,我怎敢奢望嫁给他?成为他的女人,哪怕是一夜,我也满足了。” “不行。”想也不想,我立刻拒绝,这种年纪的女孩,容易迷恋,她疯了,我没有。 “温儿姐,求你,娥姿求你,就一夜。” “不行。” 不再看她,我慌忙起身,逃开,这么荒谬的请求,我不会答应,有些后悔,那天,根本不该带她进宫,一时的心软,只会,害了她。 萧温(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993字) 颓然回到自己住的沁泉宫,没想到,他竟在,一个人,独自躺在太师椅上,看着窗外落英缤纷的樱花。 “王!” 述平向他跪拜,得到他的首肯后,悄悄退出内殿。 “明日,我就会出征。” “呵,出征?”我讥讽,“是去掠夺吧?” “弱肉强食!”他睥睨着我,表情,是一贯的冷然。 “弱的是统治者,不是百姓,你掠夺的却是百姓。” “那就由我来,取而代之。”他站起身,向我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瞪着我的眼睛。 “取而代之?我们汉人偌大的疆土,怎么没见你取而代之?”我笑,“也不过是个太上皇而已,是还没本事,足够到取而代之吧。” “着急了?”他的嘴角跟着上扬,居高临下的站在我的面前”,不过很快,你就可以看到这一天。” “什么意思?你又想进攻中原?”我愣住,说那些话,我并不是想刺激他,难道这一次出征,又是我们汉人的江山?我不禁开始着急。 “温儿!”他越过我,走到内殿,在软塌上坐定,继续道,“今天,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语气里,好像突然多了一种,让人不熟悉的,无奈。 “这次,是攻打中原?”我不死心的又问。 “……” “到底……” “你这个女人!”他猛然站起,打断我的话,向我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接着,拖到了软塌边,怒喝道,“为什么总要勾起我的怒火,我真想把你的脖子扭断。”说着,手已经放到我的脖颈处。 “这次到底是不是攻打中原?”我也火了,跟着吼道。 “砰——” “呃——”我闷哼一声,已经被他猛地给摔到了床上,床边,他的眉毛纠结,双眼紧眯,看的出,怒火,再次被我彻底点燃了。 “你根本就是个恶魔!”瞪着他,我体内的血液,开始逆流,这一次的出征,不知又将有多少人,惨死沙场,城池,与其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出征,一次又一次的残害生灵,不如……“耶律德光,我们一起死,一起去死吧!” 大吼一声,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纵身一跃,奋力,扑到他的身上,双腿,紧紧压着他的双臂,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脖子,拼了命的狠狠掐住,狠狠的掐住……不知怎么搞的,眼眶里的泪,却也不争气的,凝聚……想起,在绿洲湖边,我喝过他的血,想起漫漫的黑夜里,温柔的错觉,想起古圣湖的温泉里,他仰头低喃的身影……没有挣扎,他额头的青筋,开始暴出,冷漠的眼,大大的张着:定定的看着我,嘴角,微微的抽动,面颊,因为得不到呼吸,而渐渐变成赤红色“啪——” 眼角的泪,一不小心,滴落,滴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熬过去,我会好好的对你,你要东,我一定连西一并给你,乖,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 呃……手,蓦地一松,双眼,立刻变的恍惚,他曾经,在我的耳边,如此温柔的低喃……承诺……我下不了手,始终,下不了手,自己,更没勇气去死。 “你放我走吧,从此我们,互不认识。”颓然坐起身,发泄过了,剩下的,是筋疲力尽。 “你想要我死?” 我点头回答:“没错,只可惜,我下不了手。” “呵,既然如此,“他冷笑一声,起身,一把将我推倒,随即,压身上来,道,“原本,本王是想好好的对你,只可惜……本王就教你如何下的了手……” 预料中的愤怒。 床畔,一地的衫裙碎片,他像一头怒吼的雄师,双眼,血一样的红,透露出浴血的杀气,用力的,毫不怜惜的,一次又一次,将炽烈的欲望推向最高潮,犹如第一次,陌生,又狂野。 很疼。== “听着,这里,将是你最终的坟墓,永远,你都别想再离开这里,半步。” 他出征了,不是中原,是党项。 我被软禁了,活动范围仅是他的安德殿。 五月,安德殿里,更艳丽了,樱花谢了,桃花开了,同样的嫩红,树木的枝叶都长透了,连宫墙边的蔷薇花,也盛开了,白色的世界,带着刺,空气里,混和着各种花的清香,闻着,更容易醉了。 即使这样,还是觉得日子过的缓慢,每天从早到晚,数着花瓣,熬着。 直到有一天,当杨芝一脸笑意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惊觉,时间,终于又开始转动了,我欣喜的拉着她,追问:“你不是被耶律德光赏赐给萧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他答应过把她要回,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一切,也不作数了吧。 “王,允许我进宫来,探望你。”杨芝笑,白皙的小脸,通红,双眼,明亮有神,气色看起来相当不错,就知道那个萧横肉,人其实不错,不会虐待了她。 “你怎么样?萧将军他,对你还好吧?” “恩。”她点头,“原先,我很伤心,可是将军他,他对我很好,他还答应,会送我回长安,可是,回长安后,又能投靠谁呢?”她叹了一口气,眉头锁起,神情有些犹豫。 我连忙拉她回内殿,拉开香梨木的小角橱,以及镜台柜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放满了名贵珠宝首饰,这些东西,自打我一住进这间寝宫,就存在的,我从来没用过。 “这些你都拿着,带回去,够你一辈子吃用。” “姐姐。”她皱眉,拒绝道,“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我不要。” “不是我的东西。”我摇头。 “那我就更不要了,不是姐姐你的,那就是王的,拿了他的东西,只会死。”杨芝径自替我合上那些抽屉柜子,“姐姐,谢谢你,这里,你好像就是我的亲人,唯一的亲人,真想跟你一起回长安,可是你,如今得到辽王的宠爱,成了后宫里的娘娘……” 萧温(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081字) “杨芝,我没有得到他的宠爱。”我打断她,“我是被软禁了,恐怕,再也出不去了。” “软禁!”她惊呼,“为什么?王,他那么在乎你。” “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的野心。”我冷哼。 “姐姐,你真的,是被王,软禁了?”杨芝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我点头,指着外殿小宫门口的侍卫,说道:“瞧见没有,以前,这里从来没有侍卫,耶律德光不喜欢吵闹,他从不安排侍卫在他的安德殿,还有那边,”我又将手指向寝室宫外门口的述平,律燕,青慈和喜碧,道,“那四个宫女,原本是伺候我的,现在也多了心思,变成看管我的狱卒。”^^^^ “有多久了,姐姐?” “他出征的那一天开始。”现在,也快半个月了。 “姐姐,你喜欢辽王吗?想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吗?”她忽然问。 “当然不想。” “姐姐,我带你逃出去。”看着我,她的目光,变的很坚定,我倒是被她吓到,单纯罗嗦的杨芝,什么时候起,变的如此英勇了。“姐姐,辽王允许我进宫来看你,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带你逃出去。” “可是,宫里不止我一人,还有我从小的闺中密友,在我们以前住过的暖香阁。”虽然,娥姿可能并不想离开,她,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姐姐,等我想到办法再与你商量,你也一起想办法。”她抬头看了眼寝宫外的四名宫女,眉头,皱的更深了。 逃,如今这种状况,真有必要? 再说,若真的能逃出去,父母怎么办?一起逃吗?能逃到哪去?隐姓埋名? 窗外,总觉得述平在一直悄悄的看我,对主子,未免也太忠心,一定是耶律德光交代了好好看着我,不过这个宫女,比起一般的人,确实聪明伶俐许多。 又到夜晚,躺在床畔,努力想着逃跑的可能以及方式,述平又走了过来,细心的替我盖严被子,道:“娘娘,五月,气候变化无常,不要冻着。” “知道了,你也下去吧,现在安德殿的小宫门口那么多侍卫,你们也不用守夜了,早点休息。”其实,我是不喜欢有人在我睡觉时,还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瞅着,别扭,“对了,还有娥姿姑娘,明天让她搬过来,陪我。” “恩!”述平应了声。悄声离开。 寝宫恢复先前的宁静,看着窗外的圆月,我却又无眠了,脑里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逃,真的有必要? 几日后。 王宫里忽然发生一件大事,因为遥远的吐蕃国,忽然派来了使者,表示与大辽国的交好,为表诚意,出任使者的竟是吐蕃国赞普最为宠爱的大公主蜜嘉,这次的交好之意连向来处世不惊的太后,都觉诧异万分,只因辽国与吐蕃,实在不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还是堂堂的公主自来访? 更让人觉得惊异的是,太后竟命我,作为宫中女主人的身份,去接待这位蜜嘉公主,她应该就是麦蒙要找的那位蜜嘉,也就是卡德斯的联姻公主。为什么命人接待?太后的意思是,我,李温,是整座王宫中,耶律德光唯一的女人,后宫里唯一的小主子,听起来,真是万分的荣幸,因为她的突然到来,我所有的想法,心事,暂且先告一段落。 既然是太后的命令,小宫门口的侍卫们自然是不敢再阻挡我的路,带着几名宫女,出了安德殿,去太后的五銮殿,一路上,好奇的宫女们都悄声议论着,议论着吐蕃国人的异样外貌以及公主的绝世容颜,这个,我不意外,绿洲湖边,我见识过她的异域风情。 太后宫内,一眼就看到浑身散发出金色耀眼光芒的公主,一头卷曲的长发,被高傲的绾在头顶,额头,几缕淡卷垂落肩头,白皙的肌肤,仿佛能渗出晶莹的水来,一排排细碎的大红翡翠珠,随发垂落,直到腰际,一身紫色雪纺长裙,在风中轻微摇荡,裙摆,镶嵌颗颗金色珠片,阳光下,反射出丝丝金光。 我走进内殿,立刻引起她的注目,四目随即对视,我笑,客气的笑,错愕片刻,她也跟着,微笑,太后招呼我过去,介绍道:“这位就是远道而来的吐蕃国公主,特意来访我大辽国,这份大意,哀家先替我大辽王接受了。” “好可惜,伟大的耶律王不在,蜜嘉久闻耶律王的强势勇猛,真想亲眼目睹这位盛传中的英雄。”蜜嘉公主毫不吝啬的赞赏,“听说,除了勇猛,耶律王更是大辽国难得一见的俊美男人,他俊美的五官,能令任何一个见过他的女子,动情。”说完,再次将目光转我,若有所思的。 “哈哈哈哈哈。。。。。”太后大笑。 “呵呵。”我也干笑两声,他的五官,确实能让不少女人动情,比如,娥姿。 “好好,蜜嘉公主,你就多待些日子。”太后的心情大好,看的出,非常喜爱这位公主,“李温,哀家就将公主交给你了,替哀家好好照顾公主。” 出了太后宫,带她一路欣赏辽宫的风景,跟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闲话。 “上次在绿洲湖边见到你,后来你就离开了吗?”我随意的提起那件事,因为那次麦蒙去寻她时,并未找到。 “恩。”她点头,“那时正好碰到一直在找我的吐蕃国人,就先回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麦蒙找不到。 “这次为什么又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只为与辽国交好?”我又问,很不经意的。 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忽然停下脚步,凝神看向我,我全倒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沉默片刻,她终于幽幽开口:“他一定非常爱你,否则,偌大的大辽国后宫,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 爱。。。。。。这个字,我从来不去多想,看着她,我轻笑,眼前的异国公主,我不讨厌。 “你知道吗?”她在御花园中央坐下,周围,是一簇簇开的正艳的银莲,盯着满世界粉色小花,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在辽王的行府大门外,我第一次看见你,很羡慕,很嫉妒,因为,你是辽王的女人,我,堂堂的吐蕃公主,却被拒之门外,还被耶律铎衮。。。。。。回到吐蕃后,我决定,使用吐蕃使者的身份,大大方方的直进大辽国王宫。。。。。。你问我为什么又来,我,是为他而来,你。。。。。。会厌恶我吗?” 厌恶?我连忙摇头,震惊万分,又一个如此深情的女子,她的表白,太直接,一如娥姿。 “那大食国怎么办?你跟卡德斯皇子,是有婚约的。”这是麦蒙坚持寻找她的原因,为了两国的长久关系,他们,必须完婚。 “无碍。”她摇头,“我们彼此都不感兴趣。” 我这个人,真是,好像有些多管闲事了,大食国,吐蕃国,甚至辽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为该是我关心的,不再多问,我将注意力转向身边的花草,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到夏天了,连风,都微微有了暖意,吹在脸颊上,像被手抚过,留下一抹余香,久久散之不去。 这个蜜嘉公主,个性很特别,好像,格外喜爱跟我腻在一块,这或许叫爱屋及乌吧,待在我的寝宫,她总是喜欢问这问那,问有关耶律德光的一切,看见蜜嘉,娥姿有些难受,原先就不爱说话的性格变的更闷了,蜜嘉对王的迷恋,显而易见,毫无半点遮掩,轻易就将娥姿给比了下去,看她,或许将得到王,所有的爱。 蜜嘉却垂下一张脸,坐在我对面,情绪低迷失落的说道:“他的眼里,不会看到我,美丽绝世的容貌,只能迷倒普通人,同样拥有俊美五官的他,怎么会在乎?他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你吧!” 我摇头,指了指小宫门口的侍卫,道:“你以为他在乎我?门口的侍卫,不是为保护我,而是看守我,他在乎的,恐怕只有他自己,以及,他的江山,那个男人,没有心!” “看守你?”蜜嘉惊讶的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反问,“为什么?他难道,不爱你吗?还有你,难道也不爱他?” “没有爱!”我起身,看着窗外,偶尔想想,其实就这样打发时日,也不错,只是父母,都在盼吧,盼我带着夫君,一同回去看望,对了,还有太师他们,这会,他们该担心了,回头,下意识看了眼闷声不响的娥姿,唉,原本就清瘦的小脸,现在更瘦了,下巴尖尖的凸起,双眼也不若以往的水灵。 同一个寝宫内,我身边的两名女子,同时深深的迷恋着同一个男人,窗外,落花飘零在水面上,肆意不舍的与流水缠绵,片刻后,却被流水无情的吞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们是落花,他是流水?亦或他是落花,我是流水?或者,什么也不是,最终应该,毫无干系的。。。。。。 “我想再去趟绿洲小湖,你,可以陪我去吗?”沉默许久,蜜嘉忽然又开口。我摇头,有些无奈的回答:“王的命令,我恐怕很难出王宫。。。。。。除非,是太后的命令,命我陪伴吐蕃国使者。” 萧温(三)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838字) 看的出,太后极为重视这次与吐蕃国的交好,几日后,我们一群人,已经身处茫茫大漠中了,快六月的沙漠,风不再寒冷,天空很蓝,很空旷,一只孤傲的大雕,独自在云中盘旋,飞翔,坐在马背上,心情就像那只自由在的孤雕一样,开阔舒畅。 辽国的疆土,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息,因为他们,属于掠夺,在别人的土地上肆意掠夺,沙漠里,偶尔还会遇见驼铃商旅,以及风尘仆仆的辽国百姓经过。队伍还未行到绿洲小湖,蜜嘉的随从们忽然就有些躁动起来,而一直紧靠我的蜜嘉,神色也开始不安起来,琥珀色的双眸,似有心事,总是不很自在的飘向远处。 “怎么了?”我问,“公主不舒服吗?” “你,真的不爱辽王,对吗?”出乎我的意料,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她却没头没脑的突兀的反问,“你说过,你们,没有爱。” 我皱眉,刚想回答,远处却突然传出一阵阵匆忙的马蹄声。 “不好,有埋伏!”跟随我而来的侍卫立即反应迅速的将我跟蜜嘉团团包围在其中,大叫道,“快保护娘娘和公主。” 话音刚落,四周,沙烟滚过,一群群骑在战马上驰骋的战士,随之出现在视野中,不一会儿,就将我们,紧紧围住,加上吐蕃随从们的躁动,顿时,我们的人群,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公主?”我沉上脸,不悦的问。 “是大食国的大皇子,麦蒙!” “麦蒙!”我惊呼,“他怎么又进大漠?”不是该离开了吗? “进辽宫前,我遇见过他,他要带你离开,而我,也要你离开。离开他的身边。所以我们,达成了协议。”她倒也不隐瞒,而我,既然知道是麦蒙,一颗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如果就这样离开,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四周,混乱在持续,我看不到麦蒙,因为大部分骑士,都裹着厚重的黑纱,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群黑纱,越靠越近,跟随我而来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被制服。。。。。。直到,全部倒下。 又是一阵黄沙碾过,一骑黑影,飞快稳落跟前,一双罩着水雾般的蓝色眼眸,含笑隐没在黑纱之中,灿若星辰。 “李温。。。。。。我带你离开。。。。。。”单薄的唇瓣,在黑纱下,翕动。 仿佛被蛊惑了,盯着他的星眸,我缓缓点头,临走,我不忘问身边的蜜嘉:“我不在了,回宫后,你怎么交代?”^^^ 她一愣,反问:“你,不怪我吗?” “我无意在王宫。”我笑,“替我照顾娥姿,如果有可能,送她出宫,你自己,也多保重。”娥姿,我无奈了。 出了蜜嘉的视线,麦蒙揭去黑色面纱,一头耀眼的赤色长发。瞬间倾泻,散落肩头。 “谢谢你,还能想到我。”每一次他的意外出现,我似乎都有些惊艳他的外貌。 “我不会忘记,你拼命救我的神情!”麦蒙眯起双眼,抬头看向远方,“辽国的版图,正日益向四处扩散,我大食,很快会向他宣战,他带给我的耻辱,我会加倍奉还!” 噔——噔——噔——噔—— 我无语,早就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 “李温,我带你回大食!” “大食!”我喃喃重复,“大食。。。。。。太远了,太远了。。。。。。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 “我不会让你觉到陌生!” “麦蒙,暂且我不能去,我要回到皇都。”杨芝还在等我,我答应过,跟她一起离开。 他皱眉,漂亮的蓝眼睛漾起一波水纹,黑色的长衫,在风中飞舞,思索片刻,他突然跃下马来,捋起自己宽大的袖口,强壮修长的手臂上方,赫然露出一只金黄色的黄金臂环,摘下,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将它,放到了我的手中,道:“这是我大食国皇子的象征,拿着它,在我军队中,将畅通无阻。” “我已经有一只,还没来得及归还。”我忍不住笑起来,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再遇见卡德斯,那只黄金臂环,恐怕没机会再还了。 “戴着!” “恩,麦蒙,你保重。”收好黄金臂环,我策马转身,准备离开。 “李温!”忽然被他叫住,扭头,不解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半晌,他又开口,“下次再遇到,就跟我回大食,我已经。。。。。。”后半句隐没在唇齿之间,听不真切。 “。。。。。。” “之前的话,仍然有效,你的过去,我不会在乎,即使是辽王的女人!” 我的过去。。。。。。不在乎。。。。。。 瞪着他满头绚烂的长发,有那么一刻,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很震惊,很错愕,又很。。。。。。感动,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过去,像是一层厚重的,枷锁,我不耻对任何人提及,他却,轻易的说着,不在乎,即使,是辽王的女人。。。。。。多么微乎其微的一句话,却,又似乎猛然掀去了我身上的伤疤,顿时,一阵轻松。 人群中,唯有他,高大挺拔,俊逸非凡。 “恩。。。。。。好!”我使劲的点头。 不知道我会不会是天煞孤星转世,不自觉间,总是一个人,几日后,我又回到了皇都,寻到萧将军府上,却,又被拒之门外,退回到寻常百姓,连将军府,都不是我能轻易接触的。 境况,一下子变的可怜,连用膳的地,都没有着落,辽国的皇都,很繁华,街道宽阔异常,有点像长安的朱雀大街,街道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商铺,酒楼瓦肆随处可见,穿着华丽服装的大辽百姓在身边匆匆而过,傍晚,华灯初上,晚风吹过,很饿很冷,却身无分文,第一次,境遇如此窘迫、 街道角落,偶尔几个要饭的叫花子,食之无味的啃着乞讨来的馒头,经过他们身边,他们,神情戒备又期盼的看着我,我摇摇头,自己都还正饿着肚子,怎么会有多余的铜板舍给他们?不禁有些后悔,早知会出来真该搜刮些金银出宫,那里,多的很,任何时候,都不愁吃用,天越黑,身上也越冷了,紧了紧衣服,我继续漫无目的的闲荡。 “能给我,送给我一个蒸馒头吗?”馒头铺前,我压低声音,尝试着企求。 “送?”铺里的老板娘怪模怪样的提高了嗓门,嘲笑道,“我这馒头店,要都是白送的话,还做不做生意?不买的话,一边去。”她嫌恶的看了看我粘满尘土的衣衫,真是不识货啊,这身衣衫,虽然沾满尘土,却是最上等名贵的绢丝。 走累了,在一座酒楼的一角,坐下,蜷缩着身体,眼巴巴的看着酒楼门口,进进出出大饱口福的人群。 “要饭的!” 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对着我的方向吆喝道,“过来,把这桶馊水倒了,给你一张薄饼。” 一张薄饼?我犹豫的站起身,就在这时,墙角的另一边,嗖的窜出一个货真价实的乞丐,就在我犹豫的刹那,迅速跑到了那名中年男子面前,接过他手上馊水桶,以及,薄饼。 又过许久,实在忍受不住,终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努力让自己变的清爽起来,随后踱酒楼楼正门口,徘徊半晌,再也忍受不了食物香味的巨大诱惑,把心一横,鼓足了勇气,走进大堂,没想到,迎接我的小厮客气非常,大概是因为我的装扮,仍是从宫中出来的样子,虽灰却还是尊贵华丽,在方桌前坐定,不敢太放肆,随意点了点食物,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 当然,吃完,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直到店里小厮微笑着走上来,结帐,我才若着一张脸,小声回答:“我。。。。。。我没钱。。。 (: ) 第 12 部分阅读 当然,吃完,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直到店里小厮微笑着走上来,结帐,我才若着一张脸,小声回答:“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我没钱。。。。。。” 惊讶,小厮一直微笑的表情迅速被震惊取代,呆愣愣的错愕半晌,硬是没说出一个字,直到不远处,掌柜的走出来。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留下,打扫洗菜。”我汗颜的开口,难堪的看着掌柜的,后者细细的打量着我,在我焦急的期盼下,终于,缓缓点头,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称呼啊! 一听他的问话,我的大脑,立即飞速运转,潜意识里,我不想告诉他我的真名,将军府,辽国萧姓居多,不如。。。。。。 “掌柜的称呼我萧温吧!” “萧温姑娘不似出自寻常落魄人家。。。。。。那就暂且留在店里做事,委屈了。” 这个掌柜的,倒是相当客气,原以为,或许要遭遇一顿必要的难堪,没想到,却为自己找了个暂时的容身之处,这个人,我感激不尽。 暂且,我就叫,萧温了。 错过(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807字) 掌柜的对我客气有佳,直到数天后,我才明白,原来这是因为我告诉他的姓氏。 萧,在整个大辽,是仅次于皇族耶律氏的大贵族姓氏,自古两族世世联姻,共握政柄,称为“皇家”与“后家”,而萧族,在大辽,也被称为国舅族。当今的太后,就是姓萧。 萧姓,出自姬姓,是古帝王喾的后代。喾的后代有一个叫仲衍的,是商末名臣微子的胞弟。仲衍的后代大心,是当时宋君,大心率人拥立公子御说为宋桓国,史称萧叔。后赤萧国被楚国所灭,子孙们用国名作为自己的姓氏,从此姓萧,萧姓在战国时期,发展迅速。南北朝时期,萧姓开始显贵天下,建立了南齐和萧梁两个国家,并且在北齐,并魏和北周也十分显贵,到后来,延续到大辽,萧姓,开始占据绝对显著的地位,也就是现在辽国百姓们口中的“后家”国舅族。**** 无意间,我倒成了与太后同姓的大贵族。 每天一大早,我必定匆匆赶到将军府,站在门口等待,可是数天过去,就是不见杨芝的身影,不知道她有没有进宫,不知她知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了。 中午吃饭时间,我回到酒楼端菜,大概日中时间,楼外街道忽然喧闹起来,一阵高过一阵,附近的百姓逐渐聚集到道路两侧,嘈杂震天,不少人,渐渐走进店内,上到楼上,好似街道上即将有不得了的热闹发生。 “这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酒楼小厮忍不住好奇,问楼上栏杆处的吃客。 “官道封路,王要回宫了。”吃客有知情的便回答。 王在回宫。。。。。。人和心蓦地一紧,他要回宫? “回宫?王不是出兵攻打党项了吗?”小厮疑惑,我也疑惑,许多人,看起来都很疑惑。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知情人也不知了。 等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嘈杂不安的人群忽然静寂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匆忙急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接着,不知从哪边开始,道路两边的百姓猛然弯下双膝,行跪拜之礼,顷刻间,整个街道,只听的见踩着鼓点般奔驰的马蹄。 二楼栏杆处,一群人,凭栏眺望,鸦雀无声,其中,有我,下面,放眼过去,全是黑绰绰的头顶。 “咚——咚——咚——咚——” 震耳的声音在耳边立即划过,下方,一骑黑影在转瞬间飞过,紧随他身后的,是两排同样急速飞驰的铁骑军,人群中,只有他们在动,眨眼,跃出视野,消失在前方的漫长官道中。 是——耶律德光! 我已经呆了,定立在楼上栏杆处,刚刚,他,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迅驰而过了。。。。。。 短暂不和谐的寂静之后,整座皇都恢复了平日的热闹,不是先前的躁动,酒楼内,人们开始继续喝酒聊天,大声赞耀着刚才匆匆而过的辽主,甚至,有市井小民夸下海口: “天下即将姓我大辽耶律氏。” 是吗?天下真会是他耶律德光的? 官道两边,人群逐渐散尽,收回目光,继续端菜,当我再次经过栏杆处时,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扫到楼下,一抹淡红色身影蓦地闪入视线。顿时,我欣喜若狂。 是杨芝! 天,是杨芝! 来不及多想,扔下手中的盘子,我急忙冲到楼下,冲出酒楼,我一直守株待兔的杨芝,就在前面,步履跟我一样匆匆。 “杨芝!”我大叫。 前面的人应声转身,回头,看见我的一刹那,双眼立即惊讶的瞪的溜圆,好像写满了不可置信,半晌,反应过来,急忙向我跑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四下里张望几眼,才低声开口:“姐姐,你为什么会在这?我听萧将军说你被盗贼俘了,这会正想去宫里确认。” “被俘了?”我皱眉,“萧将军怎么知道?” “侍卫加急传报,王一听你被俘虏,当即就策马赶回了宫,萧将军也一同回了。” 他是为我,才急急回宫?这次换我,有些不敢相信了! “杨芝,我不是被俘,一时也说不清,你立刻准备准备,我们这就离开,对了,一路,记得要呼我萧温。”他既然是为我回宫,那若不赶快离开的话,恐怕就难了。 杨芝似乎有些犹豫,我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解的反问:“怎么了,杨芝,你不想离开吗?” “好,我们这就走。”不再犹豫,杨芝的双眼,下意识向远处,将军府的方向瞥去一眼,留恋的一眼。 杨芝没有再回将军府收拾,我也没跟待我客气的掌柜道别,两个人直接,迅速出了皇都城。路上,我问出了我的疑惑。 “刚才,为什么犹豫?难道你,不想离开皇都吗?” 她叹了口气,悠然开口:“其实在长安,爹为了富贵,把我卖给石儆瑭,进献给辽王,回去后,我还能去哪?萧将军,表面上粗糙,对我,却非常好,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 “你喜欢他了吗?” “反正都已经离开了!”她避过我的问题,“姐姐,以后,我就跟着你,好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了!”我苦笑,长安,绝对不回了,没有亲人的地方,不是家,玉门关外的小城,我也不敢去,去了如何面对父母?他们可是真心以为,我嫁了他们满意的夫君,我承认,我不敢面对父母,也不敢面对太师一空。 第二十五章 错过(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709字) (三) 出了黄都城,暂时就没了方向,城外,是茂密的树林。 ……这是故圣湖,喝过我们大辽的古圣湖水,不管走到哪,心,都会落在古圣湖的上空…… 恼中,忽然想起温泉边,他说过的话,又是傍晚,既然没有目的,那就去古圣湖的那片小温泉吧,泡在泉水里,一定可以洗去一身的烦躁和疲劳。 月光下,我带着杨芝,穿过一大片荒野的草丛,我们看见了隐藏古圣湖温泉水的森林,走了太久的路,累了,两个人一路无语,就默默的闷头走路,走进森林。 温泉上空,气袅氤氲,雾水腾腾。 ^ “嘶——” 突兀的一阵烈马嘶鸣圣,划破夜空,我的脚步,顿时一紧,迅速拉住杨芝的手臂,侧耳静听,温泉边,一阵阵细碎了马蹄声,似在湖边悠闲的散步。 “嘘……有人!” 跟杨芝互相对视一眼,互换了一个口型,随即两个人,立即小心翼翼的隐没在高大粗壮的树木背后,这样的月光,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温泉,我似曾相识,就连湖边侧立的身影…… 他么? 只是,袅袅雾水中的身影,很落寂! 伫立在湖边,专心的出了神,全身僵直着,远远看着,像是一尊雕塑,凝神注视着古圣湖的温泉水。 这个侧影,不禁让我想起两年多前,沙漠里的绿洲湖里,同样银色的月光下,诡异俊美的不似人间的男子……王的禁地……也是他吧! 没来由的,心,仿佛变成一根根跳动的琴弦,被一种莫名的情绪,一根根牵扯拔弄起来,荡漾出一波又一波陌生的音符。[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直到天微微亮起,那尊雕像,才又缓缓动了起来,他的坐骑,极其乖巧的站立到他的面前,任他一跃跨上,然后,驰出森林,身后,卷起一堆残落的树叶……跟杨芝两个人,像稻草人一般,隐在树木后,干站了几个时辰,他一离开,我们的双腿,立即瘫软,疲累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四) 大食与辽国的战争,爆发的比想象中还要迅猛。 显然,麦蒙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只一个月时间,勇猛高大的大食军队,就已经到了大辽国的边境,先前备受辽军欺压的党项,也趁机挺军北上,也就是说,如今,大辽是受两面夹击,战场,还将是大辽本国的疆土。 仿佛一夜之间,辽国的边境线上,就驻满了异国的帐篷,而异域相貌的军人,随处可见,碧眼红发,绿眸金发的,黑眼褐发的…… 辽王的军队,也一波又一波的迁至边境处,层层阻隔了大食和党项军队的进一步涉足,三军对垒,硝烟战事,一触即发。 战事发生在本国,对于耶律德光,还是第一次吧,他之前的那些战俘,全被征集到战场服役了,还有无事到处闲荡的百姓,比如杨芝,比如我,我们两个比较倒霉,本就没有目的地,没方向的乱跑,又没有辽国户头,遇到战事事务官,简单问了几句话后,就直接被带到了辽军阵营,编制进火头军队伍。 也罢,硬逃,是没办法了,那就暂且,安于现状,在军营火头军队伍里,耗些日子。 美其名曰火头军,即使就是厨房工作,整支队伍近千号人,除了背锅担柴的是男人外,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婶,好在流浪了进一个月之久,我跟杨芝两人看起来也都是蓬头垢面的,待在大婶成群的队伍里也算安全。 当然,这是一座规模巨大的阵营,有多大? 反正一眼望不到尽头,我们是不能随便乱走动的,我估摸着,若想从军营的这头走到那头,准要一天之久,也可能还要久,火头军是军营的最底层,只管闷头烧火做饭,不管战事。 偶尔空下来时,我会一个人,对着偌大的军营发呆,也偶尔会想,他,会驻扎在这座军营吗?如果在,他,会在那个方向?他,还会有空闲想起我吗?有想过,去寻找我吗? …… 也只是想想而已! 已经是夏季了,这会长安城内的繁华,早该漫天绚烂,秀丽夺目了;护城河边的杨柳,也该浓密婀娜,垂丝成荫了;屋檐下的鹊儿,也是成群结队,欢声放鸣了。可是,这里,除了一座又一座苍茫整齐的帐篷,一匹又一匹的战马,以及一个又一个穿着打扮完全一样的军士,就是空旷高阔的天空,绵如细雨的白云,唉,大漠风尘日色昏。 野营万里无城郭,胡雁哀鸿夜夜飞。 “咚——咚——咚——” 远处,激烈震耳的战鼓声再次传来,大食军队又一次进犯来袭了吧,征战无数此的大辽军,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外人攻入? 麦蒙,究竟带了多少军队!想孤注一掷,想彻底将辽国,一举拿下,从此,并入大食的版图吗!男人们,帝国皇家的男人们啊,野心,都是天下吗! (五) 又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搏拼杀后,后方营地突然运进了很多血肉模糊的伤病,据说前方的战斗激烈异常,前方营地已经摆放不下伤兵残将,只能调遣到后面看护。 “张婆,萧温,杨芝,李婶……你们去替伤兵包扎煎药。” 伤兵营帐内,惨不忍睹,大部分躺在榻上,地上呻吟,有几个轻伤的,围聚在一起,议论战情。 “这打得好好的,竟又冒出个吐蕃军,这仗是更难打了。” “吐蕃?”刚走进帐篷,就听到以为伤兵如是感叹,我愣住,下意识插嘴问道,“为什么会有吐蕃军?吐蕃公主不是才来访了大辽,表示与大辽修好吗?” “咦,你一个女人,也对这个感兴趣?”围聚的人群都将目光转向我。 “听说,这吐蕃原本是想跟我们大辽交好,但是不久前,我们的王,杀了吐蕃国的使者,好像就是吐蕃国最尊贵的公主,吐蕃国的赞普羞恼成怒,决意出兵,与大食党项联军,共同攻打我大辽国。” “三国联军……” “是啊,这次吐蕃军突然杀入,我们措手不及,连王……王……也受伤了……” “你说什么?”我不信,瞪大了眼,大声问,“他也会受伤?他怎么会受伤?他是勇猛残暴了王,杀人如麻的王……” “我说女人!”伤兵有些不高兴,打断我的话,沉下脸道,“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怕死吗?” “他……他……真的受伤了?”我还是不敢置信,震惊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满脑子印象中,永远高傲的居高临下的勇猛如银狼的,他,也会……受伤?我不信,我不信啊…… “被一个红发男人,一剑刺中肩头。” “刺中肩头……”我不信,不信,“刺中肩头……” “姐姐!”杨芝忽然一把按住我的手臂,轻声问,“姐姐,你在关心王吗?” “关心?”我愕然,“我只是觉得,有些怪异,别扭,乍然听到他的事……”毕竟,他关心过我,毕竟,一起有过那么多次的,交结。 他真的……受伤了……吗…… 啥了吐蕃的公主,为什么呢?蜜嘉难道已经死了? 深夜,军营内一片寂静,月亮,也隐入在乌云背后,料理完伤兵,睡意已是全无,一个人,静静坐在地上,胡乱想着乱七八糟的琐事。 夏季,即使是深夜,也还是有些热浪袭来,捋起袖口,无意间,碰触到手臂最上方,麦蒙留下的黄金臂环。 “之前的话,仍然有效,你的过去,我不会在乎,即使是辽王的女人!” 这是他说过的话,每每想起,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动,或许,他只为感激我,感激我努力救他的瞬间,抚摸着黄金臂环,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带着杨芝,悄悄离开辽军军营,去对面,对面的大食国军营,去找麦蒙。 (六) 擅自离开军营,绝不是件简单的差事。 趁着夜晚,天黑,我跟杨芝一起,戴上面罩,堆出一大车是馊水,沿着昏黄灯笼照亮的沙道,慢慢向军营的城门前进。 “干什么的?”迎面,正好碰上守卫巡逻的兵卒,看见我们,立即大声喝道。我的心,也跟着噗通噗通直跳起来。 “回官大哥,厨房才忙完,这些天,集了太多馊水,这不,晚上还要运出去。” “为什么不等到白天再去?”他们靠近,一闻到刺鼻的馊水味,立即皱起眉头,嫌恶的捏起鼻子,囔囔道,“臭死了,快走,快走吧。” “恩那,还不就是夏天臭吗!” “行了,走吧,走吧。”为首的挥了挥手,我 跟杨芝急忙巴结的假笑两声,推起车子,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碰遇自然不止一次,偌大的军营,走了足足有几个时辰,一路  忍受住恶心酸臭的馊水,还要担惊受怕,可能是做贼心虚,其实,根本不用如此忐忑不安。到达城门下时,天已经微微亮起,城门大关,高高站在城楼上的侍卫一排又一排,密切注意着对里外的动静。 “咯吱——咯吱——” 车轮子咕嘟的转动声,立即惊动了城楼上的侍卫,有人看见了眼下面的我们,随即大声问道:“什么人?这么晚,到这里,有什么事?” “回官大哥!”我叫,“我们是厨房的,这会要出军营到馊水!” “平日不都是白天倒?现在不能开城门,你们再等会。”上面回答,我一听,急了,杨芝也开始紧张,不安的东张西望。 “大哥,这馊水,太臭,咱们都熏了一路,快放咱们出去倒了吧!”我假装紧紧捂住嘴巴。 “不行,不行,这是军营里的规矩。” “什么事?”就在这时,城门下,另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似曾相识,并且,声音的主人,还正向我们的方向靠了过来。 “回副将,是厨房里的大婶,要出军营倒馊水!”有侍卫在一边替他解释,我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 没有回应,他却已经走到我们的面前,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他脸的一刹那,我愣住了。 “突布!”我低喃,没错,是突布。 认出是我,明显的,他也一愣,眉头深深皱起,嘴巴因惊讶而微微张开,沉默半晌,突然,他猛的低头,弯下膝盖,跪拜在地,称呼道:“突布见过王妃娘娘!”紧跟着,他身后跟随的侍卫们,无一不面面相觑,但是错愕片刻之后,也立即,纷纷跪拜在地。 “突布你,你为什么称呼我是王妃娘娘?”之前,也只是欺骗他们说是侧妃而已啊。 “回娘娘,突布知道,王已经和王妃娘娘大婚。” “我……我……要出军营!”既然他们这么认为,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吧,一定要要赶在耶律光知道前,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娘娘为什么这么晚……” “立即开门!”打断他预问的话,我故意冷生喝道,“这会出军营,自然有我要办的急事,耽搁不得。” “是!”犹豫片刻,突布终于,点头答应。 而我跟杨芝,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在突布和大辽侍卫们的目送下,走出军营,直向对面而去。 第二十六章 重逢(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082字) (一) 金黄臂环,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臂环中央,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猎鹰,振翅鹏飞,尖厉的五爪,仿佛寒光闪耀,冰冷的眼睛,由水蓝色的钻石镶嵌,臂环底端,刻有一排细致的异国文字,我猜测,是麦蒙的名讳。 有了麦蒙的黄金臂环,在大食军队中,一路果然畅通无阻,而且,直接就被送进了麦蒙的帐篷,只可惜,麦蒙不在,我们两个人,一起背靠着慕案盘腿而坐,耐心等待,但是,直到很久很久,久到实在忍不住,我们一起趴在案边,进入梦想,都没看见他。 意识渐渐迷糊了,依稀,看见一抹黑影,盯着我,无奈的叹息。 温儿……你怎么就……学不会听话…… 呃…… 忽然,黑影薄冰般的唇角,溢出一口鲜血,冰冷的,鲜血……不断蔓延,蔓延至脸颊,蔓延至脖颈,蔓延到肩头,蔓延到腰际…… 啊—— 好多好多的血,很浓很浓,浓的化不开,骤然,他的肩头,突然爆出一个血口,而猩红的血,就源源不断的汩汩作流,流到地上,流到我的脚边,我的腿上,我的手上……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啊,怎么也挥不开…… “啊——” “李温——李温——” 有人在叫我,有人在叫我,我张着五爪,在空中胡乱的,使劲的挥舞,额头,满是冷汗,浑身湿透,倏地,一双大手,猛的扶住我的后背,很温暖,很温暖,仿佛像拽住了救命稻草,下意识的,我张开双臂,狠狠的,狠狠的,抱住了,抱住了,一团醒目的红,即刻将我包围,片刻之后,我清醒过来。 “麦蒙!”我不好意思的松开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又问,“跟我一起的杨芝呢?她刚才也坐在地毯上了。” “我命人抱她出去就寝。” “哦!”对上他深邃的蓝眸,我慌忙别开视线,气氛忽然变的有些尴尬。 “李温……”他低声唤我,“记得上次说过,下次再遇见,就跟我会大食……战事一结束,我就带你回去。” “恩!”我点头,他不在乎我的过去,不在乎我做过耶律光的女人,没了沉重的枷锁,不管他是否只为感激,我愿意,愿意试着重新开始,试着忘记过去,试着,寻找女人的幸福,带上自己的父母,从此住进遥远的,异域,大食国。 我没想到,卡德斯也在大食的大军中,隔日睡醒,一张开眼,就看到坐在我床畔的卡德斯,一如我以前认识的他,双目含笑,嘴角不正经的扬起,火红的长发慵懒的散落在腰际,像极了一只高贵漂亮的波斯猫。 ^^ “你怎么会在这?”我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惊讶的大叫。 他笑,优雅的笑:“你身上真臭,这么臭,麦蒙竟然还让你睡在他的香塌上。”说完,啧啧的摇头。 “是吗?”我不相信的使劲嗅,“没闻到嘛,对了,你不是出去寻找新娘,找到了吗?” “唉!”他叹了口气,“遇到几个合适的,可都被我异样俊美风情的外貌,给吓到跑掉……要不,你改变主意,还是做我的新娘吧!” “呸!”我白他一眼,“你就不能回你的大食,寻找不觉的你长相怪异的本国娘子?” “唉,本皇子自从到了外面的世界,就决定娶一个完全不一般的新娘,做第一皇妃,然后,再娶一大群本国的新娘,做侧妃,再生一大群皇子……” 帐篷外,今日的天空,蔚蓝,就像卡德斯的眼睛,很蓝,很蓝。 …………………… (二) “姐姐,你真的打算跟这些奇怪的人,去很远很远的大食国?” 麦蒙忙于战事部署,卡德斯倒是细心,命侍卫背了好几桶的热水,给我们沐浴,很久了,没有享受过这种彻底惬意的沐浴,我舒服的把整个身子都埋进水里,杨芝满足的躺在水桶里,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恩,看习惯了,就不会觉得奇怪,反而觉得他们,实在很美。” “你真的……不在乎辽王……么?我记得你喝下娄月莹的毒酒那次,大夫说你恐怕……是辽王,我从来没见过他,他那么可怕,那么可怕的表情,很冰冷的表情,毫不犹豫的就把,把娄月莹……看着你,却立即换了另一幅样子,小心翼翼的,眉头紧皱……我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说,姐姐,你也听见了,辽王他,他受伤了……” “杨芝!”我打断她,“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去多想。” “姐姐,不管怎么说,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她坚定的点头。沐浴完毕,走出帐篷,外面,晴空万里,骄阳刺眼,微风吹在脸颊上,不黏不腻,却也沾染了少许黄沙,不是十分惬意。 麦蒙帐篷外,几名高大的身影,似在道别。 其中,一头红发的麦蒙,最为光彩,一眼望去,先看见他,再来是一个身材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琥珀色的眼睛,亚麻色的长发,还有一位……咦,好面熟的样貌,高大壮实的身材,炯炯有神的双眼,啊……不对,是王爷,大辽国的铁骑军副帅,耶律铎衮王爷! 他为什么会在这? 趁他没留意到我的方向,拉住杨芝,急忙再次闪进沐浴的帐篷,心里,却有些惊愕,想不明白,他是辽国的皇族,耶律德光最为信任的部下,亲人,他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会如此友好的出现在麦蒙的身边? 难道…… 不敢深想,因为,好像想的越多,他的性命,就越……忧危…… “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芝,刚才,在麦蒙的营帐外,我看见一个绝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辽国的王爷!”我慢慢开口,杨芝惊呼一声,睁大眼,瞪着我,反问:“为什么?他们在商量什么计谋吗?要害辽王?” “不知道!”我摇头。 “姐姐,你会怎么做?”杨芝又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愿意看到他死吗?我喝过他 的血!我能看着他死吗?他已经,受伤了!脑里,突然又想起做过的梦,梦里,他,满身是血,站在血泊中,双眼,深邃的盯着我,幽幽叹息,血水,也浸湿了我的脚,我的腿…… 第二十六章 重逢(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596字) (三) 几日后。 麦蒙的帐篷内,再次聚集了几个男人,这一次,没有看见耶律铎衮王爷,可是我却听见至关重要的信息。 “他的伤,好不了,王爷做过手脚,他用的药,虽然不至立即要了命,却恶化伤口,王爷保证,过不了几天,我们再次进攻,王爷会将他单独带进我们的包围……” 噔——噔——噔——噔—— 他们说什么?说谁?他……是耶律德光……是他…… 王爷叛变了,真的叛变了,叛变了最信任他的辽王……我的心,忽然凶猛的纠结在一起,很疼,疼的我,不得不立即弯下腰,靠在帐篷背面,使劲的捂住膝盖。 他的伤……好不了,王爷做过手脚,只会恶化……王爷保证……会将他单独带进包围……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即使他该死,他残害过太多的生灵,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个惊人的计谋,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叛变的王爷,就当是欠他的,我要去告诉他,我必须去,很疼,但是,我不知道哪里疼。 因为麦蒙的黄金臂环,我可以自由畅通,对不起了麦蒙,对不起了,麦蒙。 我很自私,也很阴险,我不仅对不起麦蒙,将要泄露他的计谋,临走,还偷了他的战马,载着杨芝,一路驰骋,冲出大食国军营,没有人防着我,也想不到防我,任我飞驰。两个时辰后,就赶到了辽军城门下。 “开城门,突布,开城门——” 我大吼,不管突布是不是守在城门口,不管他是不是听得到。 好在,一切顺利,一会之后,城门大开,守在城门下的,正式突布,一脸的恭敬,一脸的虔诚,这辈子,他是我的贵人,我感激的看着他,轻道: “带我去见王!” (四) 双腿一跨进他的帐篷,一股刺鼻的草药味,立即扑面而来,而软塌边,他,正一脸冰冷的坐着,漠然的像一尊冰像,看见我突然闯进的刹那,双眸,一抹惊异一闪而过……身边,一名年轻的侍卫一手端着药汁一手掀开他肩头的白沙,准备换药。 “住手!” 眼看侍卫的药汁就要涂上他的肩头,来不及观看他冷漠的表情,更来不及多说一句解释的话语,眨眼之间,我就冲向那名年轻的侍卫,猛的,一把推开他。 “哐啷——啪——” 瓷碗落地,翻了一个身,摔碎,乳白色的纯毛地毯上,溅了一地褐色药汁,难看极了,侍卫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死盯着突然出现的我。 他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皱眉,挑高眉头。 “你看起来精神很不错?”我也皱起眉头,因该是受了重伤的人,却端坐在软踏上,神色,一点也看不出痛苦的痕迹。**** “过来!”他冷哼,声音,有一点怪异,怕他牵扯到伤口,我如他所命,安静的走了过去,谁知下一刻,他的手臂一个用力,倏地把我推到在软塌……另一边,突布匆忙带着年轻的侍卫,悄悄退出他的帐篷。 “本王真想,狠狠的掐死你!” “呃……”我连忙试着掰他的手,他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的卡着我的脖子,瞬时,呼吸,很困难。 “温儿……” 突然,他松开对我的钳制,双手,似是无力的垂落在塌边,头,深深的,沉沉的埋在我的头侧,靠着我的肩膀……许久,肩膀上方,一阵温润的湿意袭来,我的心蓦地一沉,身体,也猛然僵直,叫我怎么敢相信?怎么敢轻易相信,肩头的湿润,是他的,他的,眼泪吗…… 时间,仿佛在静止。“你……”我想打破帐内的沉寂。 “住口!” “是你的伤口,不能再用之前的药。”我推开他,还好,这次,他的中,有了错愕,却还是任我把他推到一边,我站起身,揭开他肩头的白纱,呃……触目惊心,伤口,近乎溃烂,血肉模糊,不忍再看,又连忙用白纱盖上。 “快召太医,对了要换一个太医,你的药,都被做了手脚,要重新更换。” “……” “为什么不说话?我一会再告诉你原因,你先召太医,我不想看着你死”我气恼,那个人,定定的看着我,像是置身事外。 “你肯回来,是为不想我死?”他又调高浓眉,看不出情绪。 “耶律铎衮叛变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他要你死!” 沉默。 “来人——传太医——” 果然,太医查看了他的伤口后,惊诧与它的恶化,换新药的时候,至始至终,他都寒着一双眼,半眯着,薄唇紧闭,他在愤怒吧,至亲至信的王爷,却找不出任何理由的背叛,他相信了吧,看着太医帮他重新包扎好伤口,我的心,也安定下来。 第二十六章 重逢(三)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295字) (五) 伤口包扎完毕,所有人都退出帐篷,营帐内,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也可以说面面相觑,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其实,之前,我一直是你们辽兵的火头军,街头闲荡,没有户头,被抓的。”突然又来到这里,突然又面对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心情没有以往的沉重,反而,没由来的轻松,唯一一次,他的战争,不是因为掠夺。 “……”== “每天从早到晚,洗菜,烧火,煮饭,倒馊水……” “……” “我还认识很多人啊,比如,张婆婆,李大婶……还认识几个伤兵……” “……” “我想去绿洲湖边!” “那里不是你去的地方。”他又沉下脸,终于说话。 “我不是询问你意见,天开始热了,我想出去坐一会,我喜欢那里。”还有莫名其妙的情绪和心思,我想一个人,去清理整顺。 “来人!”他对帐外命令道,“备马!” 我愣住,反问:“你干吗?为什么备马?跟我一起去吗?不行,我想一个人去。”他肩头,那么大的伤口,一不小心,就会化开,何况,对面的盟军,很有可能突然进攻。他的决定,似乎永远没有可能更改。 傍晚时分,我们已经道了绿洲里的小湖,这里,仍是一片宁静祥和,只可惜,有他在身边,原本就莫名其妙的的东西,就更加莫名其妙,千丝万缕,理不出头绪了。 我坐在湖边,看水,他却站在树林子里,盯着高大的树木,发呆,好像,是陷入了某种印象深刻的回忆中,出了神。 上次跟他一起,在绿洲湖边,还是漫天大雪的严冬,暴风雪过后。 树林里,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很落寂。 天煞孤星的转世,好像不止我一个人,树林里的那个人,也常常,就那么一个人,许久以前,绿洲湖边银色月光下沐浴,两个月前,古圣湖的泉水边,黑夜里,孤零零的一个侧影。 (六) 两天后,我再次看到了耶律德光,是在耶律铎衮,是在耶律德光的帐篷内。 他是君临天下的王者,高高坐在上首,他是他最为信任最为亲近的王爷,挺胸站在他的前面,看似威严恭敬的禀报: “大食党项以及吐蕃联军再次进攻,请王开门出征。” 除了王爷,王帐内,还有其他各路将士军帅数十人,此时,一致沉默,恭听王的军令。 “萧将军听令,带领五千精兵,攻打东边党项,述律将军听令,带领一万将士继续守住军营边界。”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着耶律铎衮,片刻之后,继续命令道,“耶律铎衮,你带领三万精兵,继续做本王的先锋,与本王一起,正面迎敌。” “属下遵命。” 我坐在营帐内侧,错愕的听完他的调遣军令,我已经告诉他了呀,耶律铎衮叛变,为什么还任他与自己一道迎敌?我不解啊!等所有将军们领命出了帐篷,我连忙冲出去,冲到耶律德光的面前。 “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耶律铎衮会把你引进埋伏,他……” “温儿……没有人背叛……” “什么?我明明看见了,看见他出现在麦蒙的军营里。”我吼,这个人为什么不相信。 “等本王回来,再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食国的军营……来人,更衣!” 话毕,几名侍卫双手高高捧着一身厚重的盔甲战衣,迅速走了进来,他抬起双臂,任那些人上上下下,将战甲戎披上身,沉重的铁甲,瞬时压在他宽阔的肩头,伤口上,他的眉头都未皱一下,神情,恢复一贯的冷然。 耶律德光…… 我颓然坐在地上,不是因为他的冷言警告,而是他,没有相信,没有相信我地话,他坚持相信了自己,坚持相信耶律铎衮,让他与自己一起,继续冲锋。 这个男人,太自负。 第二十七章 劫数(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979字) (一) 忽然之间,军营里空旷许多,杨芝见过了萧将军,她生性单纯,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自从再见到萧将军后,我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动了情,爱恋上那位有着赫赫战功的将军,外貌上,虽然他很不占有优势,虎背熊腰,但是,却有着醇厚的男人本性,爱上他,不屈就。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是忽然之间,好像不再那么反感大辽的男人,看着杨芝脸颊上幸福的绯红,我甚至暗自做了决定,既然杨芝已经被辽王赏赐给萧将军,等他回营,我就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我确定,会比跟着我,幸福。 我不懂调兵遣将,但是,出征的队伍,经过两天之后,仍没有回营,我这里离战场遥远,只听见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听不见战场的呐喊厮杀声。一阵又一阵激烈的鼓声,敲的人心底,一阵又一阵的慌乱,就像是不断有重物在击打心脏,苍茫茫的揪心。 “姐姐,你不要转了,转的我头晕。” “杨芝,耶律德光他,不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我着急。 “姐姐,王智慧无比,他自有他的道理,如果那么轻易就有事,怎么会占领那么多疆土,连我们唐国也……” “我不是担心他!”我大声否认,是的,他连我们大唐也……侵占的差不多了。 “姐姐,你就是在担心他。”杨芝固执的肯定,我有些恼怒,却也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只好作罢,闷到一边去。 又半天过去,还不见有半个人影回营。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一定是陷入阵内,突围不出了,耶律铎衮的计谋,快要实现了。坐不住,冲出营帐,谁知,营帐边,一名侍卫立刻冲出,拦在我的前面,大声道:“王的命令,请娘娘回帐内等待。” “退开!”我大吼,“不想看到他死的话,立刻给我退开。” 他一怔,拦我的手臂下意识松开,不再看他,我急速跳上马,拉开缰绳,心中的不安,随着太阳的西沉,渐渐向全身,扩散。 到了军营城门下,突布驻守的城门,不会对我封闭。 “突布,通知述律将军,急速召集人马,赶向王迎战的方向。”城门口,我没有下马,没有降速,只是高声,在马背上交代,身后,留下一串剧烈的马蹄声,以及我狂吼的交代声,希望,能有所帮助,我不想,看到他死。 近?(: ) 第 13 部分阅读 交代声,希望,能有所帮助,我不想,看到他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近了,近了…… 听见呐喊声了,还有奋力厮杀怒号声,除此之外,地上,尸横遍野,哀鸿戚凄,血流,染红了黄沙,向沙里渗透……我总是会看到这种惨绝人寰的悲壮场面。 一片混乱! 我急切的飞驰,四处寻找,看不见,熟悉的身影。 (二) 我在混乱中搜寻,残余的厮杀,没有人将利剑挥向我,因为我是女人,也没有人会分心多注意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我骑着战马,沿着流血,向深处寻找。 “李温!” 诧异的一声惊呼,我应声扭头,麦蒙? 第一次看到戎装铠甲在身的麦蒙,坐在巨大的马背上,威风凛凛,俊逸非凡,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大食军队,好像刚从更前方的战线上归来,背后的天空,傍晚时分,彩云瑰丽,烟沙弥漫,烟尘滚滚,绚烂的犹如诗画,动人心魄。 “你在寻找什么?”他突然开口,突兀的问道,“耶律德光?”水蓝色的眼睛,像一泓碧蓝的清潭,静泗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缓慢的,点头,却不知该回答什么。 “跟我来吧!” “他真被你们俘虏了?”我急问,心里的不安,又开始迅速扩散,被俘虏了,这代表什么?他无辜杀了吐蕃国的公主,侵占人家党项的土地,曾经,有杀害了无数大食的侍卫,又差点要了麦蒙的命,他该死,真的该死。我呆愣间,麦蒙已经越过我的身边,继续前行,他身后的将士们,有些也朝我瞥了一眼,也相继越过我的身边,不一会儿,我就被隐没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身下的战马,不再理会我的呆立,顺着大军的流动,调转了方向,随波逐流,背着我,走在队伍中。 随着他们,我们一同回到了大食的军营,又是夜晚了,不同以往,军营里火把通明,几乎照亮了军营里的角角落落,密密麻麻的军人,全部矗立在营帐外面,几乎人手一支火把,我跟着麦蒙,渐渐走到了军营中央的操练高台上,那边,已经站有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其中,有耶律铎衮,看见麦蒙身后的我,他双眼眯起,眼神,写着厌恶。 “他呢?耶律德光呢?”最高台上立定,还是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我越来越着急了。 “应该,很快就到了。”麦蒙沉声回答,目光,始终看着远方,军营出口的方向。 我听不明白,反问:“应该很快就到,什么意思?你们把他囚禁在哪了?” 沉默,他终于将目光转向我,半晌,轻道:“知道了你在这里,我想他,很快就到,我们都在等。” 轰—— “你说什么?”我后退,愣愣的瞪着他,心底,某种情绪轰然倒塌,我听错了吧,麦蒙是我的朋友,是真心关心过我的朋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瞧——”他突然伸出修长的手臂,指向远处的一处黑暗,几抹晃动的人影,火急火燎的向被火把印照的通红的高台中央飞驰过来。 “来了,真的真快!” “麦蒙!”我大吼,摇头,使劲的摇头,眼前,漂亮的有如带刺蔷薇的那张脸,忽然变得陌生异常,那双雾蓝色的眼眸,湛蓝悠远,却又夹杂了一丝复杂……再也控制不住,我猛地挥出右手,指向他,愤怒的吼道,“你利用我?你利用了我?” (三) 他来了! 这片火把照耀通明的世纪,他过来了,一步一步,身后,只跟随了几名侍卫,长发,散乱了,满身的伤,手臂,肩膀,腿腕……留有血的痕迹,眼神,越过了我,凌厉的瞪着人群中的耶律铎衮,有着背叛的恨意,修长紧结的双腿,一步跟着一步,凛然的向高台中央迈着大步。 “杀了他!” 高台上,耶律铎衮的身边,我之前见过的,有着亚麻色长发,琥珀色眼睛的中年男人,愤恨的怒喊,台下,几个黑色人影,立即蹿出,手中握着厚剑,将他团团围困在中间。 “耶律重光!”我大叫,迈开双脚,正想冲下去,谁知,身后,一只大手猛的拎住我的脖颈,我诧异的转身,是麦蒙。 “你说过,你不是他的王妃,永远都不会是……忘记了?” “麦蒙,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死,就像以前,我也不想看到你死,你,你放开我。”所以,我拼命挡住了他,阻挡他杀了麦蒙,可是现在,情况逆转,耶律德光,他陷入困境,身后的麦蒙,我越来越觉得陌生。 “乖乖待在我身边,别乱动。”麦蒙的手,没有松开,双眼,只冷冷的看着下面,被人群包围的辽王。 “呼呼”几声,几柄长剑同时甩向了他,却被他手中紧握的厚剑一把挥开,臂力太大,那几名侍卫反而突然向四周震开,他冷眼注视四周,黑压压的侍卫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却又不敢轻易的,贸然上前。 “你们都愣着干吗?还不给我快上,一起上!”刚才的中年人有大叫起来,我恶狠狠的扭头,瞪了他一眼。 “呵呵呵呵……赞普,急什么?”麦蒙忽然笑起来,我震惊的看着他。^^ 首发^^ “他杀了我最尊贵的公主,我怎么能不急?我恨不得立即将他碎尸万段!”中年人咬牙切齿的说,我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吐蕃国的赞普了,怪不得,怪不得对他,充满了恨意。 赞普的叫嚣,激起下面等多了围困,高台下,通红耀眼的火红中,他想一头被困的烈狮,高傲中,透露出愤怒,而他的周围,是一群又一群的残暴嗜血的野狼,盯着他满身留着血腥的伤口,舔着饥饿的唇,撺动偷觑。 瞬时,野狼们交换一个眼神,随即,几百柄利剑,一齐出动…… “呀——” “啊——” 有人摔倒,有人断臂,有人流血,也有人尖叫,耳边风声呼啸,眼前银色剑光闪烁,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不断又有人攻上,直到—— “呃!” 真真切切的闷哼一声,他,颓然弯下傲慢的腿,他的腿上,赫然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汩汩流出最新的血。 “耶律德光!”我挣扎,我狂叫,“你是大辽国最勇猛的王,你残暴嗜血的魔鬼,你不会死,不会死的。” 他扬起头,听见了我的声音,嘴角,微微扬着,再笑,忽然,肩头,又有一道银光闪过,转眼,留一下一道血口。 泪,含在眼眶里,打转,渐渐地,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第二十七章 劫数(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616字) (四) “住手!” 一道响亮雄厚的男声,骤然响起,划破被火把印红的黑夜,所有人,倏地停下所有的动作,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麦蒙。 “都退开!” 他放开我,终于获得自由,我慌忙向台下冲,冲到人群中,他的面前……他仍然高傲的站着,挺直了胸膛,我冲了过去,没有任何矜持,冲上去,抱住他。 “你是耶律德光,你不会死!” “李温!”谁知,他一把推开我,看着我,冷声道,“我离开营帐时,怎么说的?你这颗小头,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你这个人!”我皱眉,“你以为你真不会死?”这种时候,还敢威胁我。“耶律德光!” 台上的麦蒙,接过侍卫递给他的长剑,也缓缓走了过来,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你带给我的耻辱和伤害,我会加倍奉还。” “温儿,退到一边。”耶律德光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提剑吧!”麦蒙眼睛瞥了眼他手中的长剑,自己,也抽出手中的冷剑,蓦地竖向高空。 “麦蒙,他伤的很重!”这时候跟他比剑,不公平。 “也是。”他扬起唇角,收起手中的长剑,似是思索了片刻,接着,一挥大手,对着周围命令道:“来人先把他带下去,记住,他是辽王,一定要让他,好好的,休息。”说完,不再看我,转身,径自离开,挺拔的背影,火红的长发,妖冶又孤傲。“不要跟过来!”看着我,他冷漠出声。 眼睁睁看着,他浑身是血,被成百个侍卫,强压下去,受了伤的狮子,再凶猛,也有疲累的时候,散落的长发,在夜空里飞,很难受,心底,酸酸的。 颓然站在渐渐空旷的军营,有些茫然,天空,渐渐亮了,一夜未眠,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坐在地上,睁眼看着高空里的繁星。 往事,依稀在目,他曾说过的话,在耳边回荡,似是呢喃,挥之不去。 王的侧妃?那等什么,替本王更衣,伺寝…… 跳下后本王可以放大唐将领们出行府,如何?用你的命,换他们逃出行府…… 离开了大唐,就不要再回去了。 萧将军……替她看看辈,断了没有……李温,你不知道这两国交战……本王向来厌恶自以为是的女人……萧将军,送她回城…… 除了一个,另外四个都不错……最高的……不用,她,送到我的安德殿…… 你以为本王的王宫,是你想走就走……本王,要的是一位继承大位的子嗣……来人,传令下去,三更伺寝…… 你忘了?长安城内,比武擂台,我可是赢了,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聘礼,我也补上了,你一心想嫁人的愿望,我替你实现了,怎么,不满足? 你以为本王对你动了心,就可以肆意妄为…… 再坚持一会,乖乖的,熬过去,我会好好对你,你要东,我一定连西一并给你…… 古圣湖……喝了古圣湖温泉的水,心,就会遗落在古圣湖的上空…… 本王,真想,狠狠的掐死你……天大亮,太阳忽然变得刺眼,想了几个时辰,头晕晕沉沉的,眼睛早就不知觉的湿了几回,远处,一个厚壮的身影慢慢向我踱步过来,看清他脸的一刹那,我的情绪,翻然激动恶化,一骨碌动的爬起来,冲到他的面前,大骂道: “耶律铎衮,你可是大辽国的王爷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卑鄙的背叛,你们同是皇族,同一个祖宗,你背叛辽国,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亏他那么相信你,亏他……” “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是我们大辽的百姓!”他冷笑,我怔住,“你们大唐,好像正是为他所灭,你们大唐成万的百姓,好像都是被他屠杀……” 言毕,他嘲笑的看了我一眼,越过我,继续向前走,我站在原地,恍恍惚惚,直到他走出许久,才又惊醒过来,慌忙,再次提步,匆忙跟上他,他走的路,应该是通向耶律德光被紧闭的帐篷。[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五) 铁链! 不过一个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男人,为什么偏要用锈迹斑斑的铁链,锁住双手双脚!麦蒙,竟也是这样的残忍啊!什么让他好好的休息,根本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吧! 他消瘦的下巴,满是青色胡髭,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昔日深邃的眼眸,不安定的微微半眯,裸露的上半身,一道又一道撕开的伤口,狰狞的瞪着我。 不该这样的,他这样的男人,不该会被锁在这里,以前,我恨他,可是,我也不想这样,不想看见他这样。 “耶律德光!”耶律铎衮也不理会身后的我,径自出声,愤恨空燎的声音,轻易就唤醒了他的意识,半昏迷的他,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掀开沉重的眼皮。 “醒了?” “是你!”耶律德光疲累的冷哼一声,低问,“为什么要我死?”^^ “为什么要你死?难道你不该死吗?背离你而去,背叛了你,去了大唐,你嗜杀成性,从来就把生命看成蝼蚁……为什么要你死?如果蜜嘉不死,或许,我不会想要背叛我们的大辽,只可惜,那么一个,爱你至深,对你痴情的女子,你却毫不眨眼的让她死,她的迷恋,你不屑一顾,只因为她让一个汉人女子失了踪……呵,耶律德光,原来你也不是无情,原来,你也会不顾一切的爱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 “如果,我也让你爱的女人去死……”突然,他的手指,猛然的指向我。 “耶律铎衮!” “急了?放心,我不是你。”他垂下手,继续道,“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你,从来都是冷漠淡然的你……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我满足了,我想要的只有你死,放心,我会继续回到辽军队伍中,领兵攻打联军。因为,我始终是大辽国的,王爷。” 王爷的背叛,原来是因为蜜嘉,原来他,爱上了蜜嘉吧。 言毕,耶律王爷冷漠的扫了我一眼,然后走出帐篷,帐篷外,走进两名侍卫,试图拉我出去,我恼怒的捋起袖口,摘下麦蒙的黄金臂环,一把扔在他们的足下,随即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但是片刻之后,还是知趣的退出帐篷。 “你……你……” 咬着嘴唇,我不知道说什么,鼻子,好像塞着。 “靠过来一点。”他又抬起了头,声音很低,很软,也很无力,眉头,却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更深的纠结,我靠过去,走到他的面前,忍不住,忍不住想伸手,轻抚他血流的伤口。 “你第一次学会听话。”看见我靠过去,他忽然笑了起来,可惜笑容,只有一瞬,“温儿,回营后,命述律将军为大元帅,他的谋略远远高于萧将军,命萧将军为副帅,辅佐述律将军,耶律铎衮王爷继续留在军营,不必揭发他的背叛……盟军都是来自遥远的地方,长途跋涉,不适宜长久作战,他们出兵,只需萧将军小心迎战……用不了多久,他们会忍受不住……”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我不懂,也不想听。”我连忙摇头打断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一点也不想听。 “不要老是惹我生气……咳……”正说着,忽然,他干咳几声,瞬间,几丝鲜红的血块,顺着干裂的唇角,一路滑落,而我的眼泪,也仿佛变成他嘴角的血滴,猛然喷涌倾泄…… “晋国的石儆瑭,要留意着,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成服……回宫后,好好对待母后,她的一生,很辛苦,安德殿的正堂大柜内……掌管后宫的凤印,我……咳……留了你的名字……倍的儿子,你……” “耶律德光”我吼,“别再说了,我不是你的王妃,我不管你的事,你的母后,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大辽,不是我的,你听着,我不去了,我再也不去了……” (六) 心怎么那么疼,胸,很闷,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了,耶律德光,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眼泪怎么就不听话了,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往地上落。 “温儿,这一生,本王最遗憾的,是没有自己的儿子。” “……” “耶律德光,你什么意思?你还年轻,你会有很多儿子,会有很多很多的,回宫后,你可以娶很多妃子,你是王,你是大辽国的王,你可以娶很多很多,你俊美英勇,任何一个大辽女子,都会甘愿嫁给你,为你生孩子。”我大叫,真是不争气,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明明是最简单的话,但是,真的不喜欢他疲累的神情,不喜欢他的话,像是交代遗言,他是勇猛的王,勇猛的王啊。 “我到真后悔!”他又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瞪着我,“走吧,离开这个,这个麦蒙,不像是会为难你的人。” “我不走!”我吼,“你不能死!” “我记得以前,你口口声声说,想要我死。”他又轻笑起来,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 “现在不行了,你要撑着,不管怎样,都要撑着,撑到最后一口气,离开这里。” “呃?” “因为……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父亲!”累了,没力气了,吼完,一切归于平静,孩子,我当然没有孩子,就当是欺骗吧,他不应该颓然,不能疲累,不能,死。 时间,静止了。 “温儿,你说,说什么?”他的声音,蓦然变的颤抖。 我的声音,却变的心虚,垂下头,不敢看他炽烈的双眼,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我怀……” “温儿……”他挣扎着向我靠近,手不自觉的想要触碰我无奈,却被沉重的铁链紧紧栓着,因为他的挣扎,整个帐篷里,顿时发出震耳苍凉的铁链撞击声,孤傲的雄狮,也会无奈,血红的双眼,愤恨可怖的瞪着制动了他自由的枷锁。 “耶律德光!”我靠的更近,擦干不争气的眼泪,握住他的双手,坚定的看着他,“不要死,要撑着,用你的一生,偿还我,偿还一开始,对我的伤害……” “真是大胆……”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嘴角,又扬了起来,眉毛,高高的挑起,很绚烂的微笑,很,俊美。 许久—— 出了囚禁他的帐篷,外面,刺眼的太阳光,依旧眩目,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止不住,垂着头,默默的走路,直到撞上一度墙壁,我才蓦然抬头,哦,不是墙壁,是一个人,有一双水蓝色眼眸的麦蒙。 “你会奋力救每一个人?” 看了他好一会儿,我才缓缓摇头。 “之前的话……仍然有效……” “我曾经救过你,我想要一个回报,继续任我自由的,在你的营中随意走动。” 劫数(三)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213字) 得到麦蒙的默许,我连忙骑了战马,连夜往玉门关赶,三天后,我已经到了玉门关外的小城,父母居住的小院,一如我离开时的清冷,走进内院的小屋,内堂木桌前,父母双亲恰好都在,两个人,围着小桌,切磋棋艺。 我默默的走进去,直到一会儿后,父亲偶然抬头的刹那,发现了门口的我,双眼,下意识不敢置信的圆瞪,口里,发出不自在的嗡嗡声。::: “爹,娘——” “扑通”一声,我猛地跪下,哭道,“女儿不孝,不敢回来面对爹娘。” “温儿?”母亲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跑到我身边,把我拉起,喃喃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娘日也盼,月也盼,一直想不明白,我最懂事的女儿,嫁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望爹娘。” “娘,对不起,对不起。” “哼!”爹闷哼一声,不理会我,气恼的准备走进里屋。 “爹!”我急忙拉住他,再次跪下,“爹,女儿不孝,嫁给了爹最痛恨的辽人,现在,现在还;还妄想爹能帮助女儿,替女儿带兵打仗。” “你说什么?什么辽人?” “女儿一直瞒着爹娘,女儿嫁的,其实是大辽的国君,耶律德光。。。。。。” “什么?你疯了?胡说八道。”父亲提高了嗓门,狐疑的等着我,我垂下头,无奈的解释,忽略初次见面的失身,只从比武招亲开始。 。。。。。。 “爹,女儿求你,求你替女儿带兵。”讲述完毕,我哭述请求,希望我的眼泪。能够牵动父亲的心,但是,听完后,他只是沉默,背对着我。 “爹,大唐没有了,我们,没君可忠,无国可爱,求你,求你为女儿,再带一次兵,女儿保证,从今往后,耶律德光,绝不会像从前一样,肆意残杀百姓,随意掠夺他国,只一心管理自己的大辽。” “。。。。。。” “爹。。。。。。” “别说了,你走吧,我不会为辽国人带兵打仗,温儿,别让我赶你出门,既然你嫁给了辽王,以后,就别再出现在这里,爹不想看见你。”父亲挺直了后背,决绝的开口。 “爹。。。。。。”我愣住。 “老头子,说什么,她也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母亲不舍的拉着我,不愿让我离开。 “你走吧!”父亲的心意已决,我明白,我明白他的个性,他不会答应,永远也不会答应,我不生气,只是伤心,颓然的起身,眼泪又不争气的泛滥,转身,临走,我轻道,“爹,娘,你们保重,如果女儿还能活着,一定会多回来看你们。” “温儿,老头子,温儿。。。。。。”娘着急的声音,在背后一声又一声的传出,最终,消失在急驰马蹄声中。爹对我的决绝,我伤心异常,但是,天下没有绝人的路。 老天像是特意想要帮助我似的,在回归的途中,一抹高挑的身影,猛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与我擦肩而过,蜜嘉,没错,绝对是蜜嘉,应该死了的,蜜嘉。 我禁不住狂喜,她也看见我了,有些错愕,却也立即停下急驰的马蹄。 好运在向我倾斜,带着蜜嘉,马不停蹄的赶回麦蒙的军营,他的帐篷内,吐蕃的赞普,蜜嘉的父王,党项的首领,以及麦蒙,正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战事,看见突然闯进的我们,所有人立即向我们望过来,惊讶的瞪着眼,尤其是赞普,嘴巴张的呈“O”型,相当有失赞普的水准。 “哦,天,蜜嘉,是你,是你吗?你还活着?”看见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赞普夸张的展开双臂,一把将自己的女儿带进怀里。 “恩,父王,因为误会,辽王是囚禁了我,想杀了我,可是,太后放了我,她是真诚的想与我们吐蕃,交好。” “赞普大人!”我尝试着游说,“吐蕃国,并不善于作战,何况还是沙漠里作战,加上长期的征战在外,将士们难免会思念家乡,久而久之,会产生抵触情绪,而且,再多的粮草,也有耗尽的时候,你们离辽国实在遥远,不会得到什么好处。”顿了一顿,我又转向党项的首领,继续道,“如今的党项,还只是小国,大辽国,即使没有耶律德光,也不是你们所能抗衡,你们的加入,对于大辽来说,微不足道。” 他们愣愣的盯着我,除了麦蒙,他湛蓝色的眼眸,半眯着。 “我,作为大辽国唯一的王妃,向你党项保证,有我在世一天,就绝对不会再出现出兵攻打你们党项的事情发生。” “你是大辽国的王妃?”党项的首领似乎有些怀疑。 我点头,坚定的回答:“千真万确,蜜嘉可以做证。”蜜嘉认真的点头,表情,有点释然,我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因为有她,事情,骤然变得容易的多。 “请容我们再考虑考虑,尊敬的王妃!”吐蕃的赞普本无心恋战,又意外得到自己宠爱的公主,已经没了继续攻打辽国的动机,看得出,他在动摇。 走出帐篷,蜜嘉跟了上来,跟我对视,很久,才别开眼神。 “他,好吗?” “不好。”我摇头,一点也不好,不好到我不忍再去看,害怕他浑身是血的伤口,害怕看他被铁链禁锢的双手双脚,一想到,心就很疼。 “他,会是我一生的美梦。”蜜嘉抬起头,看向空旷的蓝天,悠然说道,“但是,当他冲回王宫,厉声质问你的下落时,我就清醒了,这一辈子,他都不会看我一眼。” “谢谢你。” “呃?”我错愕,为什么谢我? “你告诉我,王爷对我的深情,呵呵,在我为别人痴迷的时候,还有人,对我念念不忘,这就是你们说的缘吧,我决定,不去辜负。”她绽开一抹微笑,我惊讶,倾国倾城,花容月貌。 “耶律德光他,真没眼光。”我喃喃自语。 与蜜嘉道别,才一转身,就对上另一双眼,湖蓝色的,深不见底,变化无常,久久的看着我,对他,我的情绪,很复杂,曾经,我心里惦记过他,曾经,我拼命想救他,曾经,我因为真心想过,跟他回大食。 他带刺蔷薇一般的外貌,会令每个女人,轻易的动容。 “我决定,不再由你!” “什么?”我不解,现在的麦蒙,对我来说,越来越陌生,不再是我大漠里,关心默契的朋友。 “无论如何,我会带你回大食,从你拼了命,救我的那一次起,我就决定,一定会带你回大食!”他径直说完,双眼的蓝光,阳光下,分外刺眼,我一晃神,他已经转身,离开。 背影,孤傲,却也苍茫。 。。。。。。 神话(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712字) 又站在那座帐篷前,窗外的侍卫,只瞧了我一眼,就不再管我,任我徘徊。 我说害怕看他,是真的,很怕,平看见他已经奄奄一息,怕他撑不下去,怕他嘴角渗着血丝,怕他手腕上布满红肿,徘徊很久,直到大食的侍卫们,都有些不耐烦了,我才终于鼓起勇气,倏地掀开布帘。 谁知—— 帐篷内,大食国的皇子,麦蒙,背对着我,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指着内侧的耶律德光,冷然道:“这些日子,也该休息的差不多了,提剑吧!” 另一边,耶律德光,虽然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可是锁在手脚上的铁链,却已经被打开了,地上,放着一把厚重的铁剑,视线越过前面的麦蒙,他一眼就看见掀开布帘的我,眉头,又不高兴的皱起。 “提剑吧,耶律德光!” “轰隆隆——轰隆——咚——哐——”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远处的某一个方向,横冲直撞的一阵惊天躁动,震得地面都有些颤抖起来,麦蒙挺拔的身体,不禁一动,诧异的瞪着门帘的方向。 “不好,大皇子,是辽军,辽军攻进来了!” 帘外,一声惊悚的通报,麦蒙也顾不上内侧的耶律德光,应声冲了出去,留下我跟他面面相觑,片刻,他忽然提起地上的铁剑,一把拉住呆愣的我,也跟着冲了出去。 帐篷外,远方,厮杀声怒吼声响起,大辽的军队,有如排山倒海之势,迅猛的攻了过来,是啊,我就说过,这才是大辽的铁骑军啊,勇猛无比无人能及的辽国军啊,即使是三国的联军,又怎么会是它的对手? 大食国,虽然强大,却太遥远。 那边迅猛如猛兽,这里,耶律德光拉着我,却被团团围困住,又是上千个侍卫,想要追杀他一个,麦蒙皇子不在,他匆匆领军对抗前方辽军的进攻去了。 “杀——” “杀——” “温儿,抓紧我的手。”现在,场面开始混乱,我不敢保证,周围杀红了眼的大食男人们,还会继续“眷顾”我,他们手中的那些寒光闪闪的长剑,极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刺进我的心窝,我怕死,不想惨死在战场,所以我听话,紧紧地拽住他的手。 锋利的厚重的铁剑,一剑挥开去,四周的人群,立即拉开一段距离,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立即倒下,腰部,一条条刺目的血红大口,赫然在眼前飞过,一些不畏死亡的侍卫又冲了上来,却,再次被他的利剑砍伤。 “辽军,辽军已经来了,别杀太多的人。” “你这个女人,给我闭嘴!”他血红的眼,不悦的扫过我的头顶,而手中的剑,却不忘继续挥舞,没有一刻停止。 。。。。。。 直到—— 萧将军膀大腰圆的身体出现在面前,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没死。 “王,属下来迟。。。。。。王。。。。。。” “啊——” 人群中,我身边的男人,在胜利前的一刹那,挺拔的身体,忽然,直直的向后倒去。 。。。。。。。。。。。。。。。。。。。 八月,月桂花开,嫩白色的小花,一簇一簇,怒放在细长碧绿的叶子中央,安德殿内的空气里,整个月都飘着月桂的沁人芬芳,连清池里的睡莲,都给比了下去,宫墙瓦檐上的喜鹊,叽叽喳喳个无止无休,好像不断要提醒人们,现在,已是盛夏了,应该尽可能多的增添属于夏季的燥热。 一个多月前,大辽和联军的战争,骤然结束,这要感谢联军内部的分化,吐蕃赞普,在蜜嘉公主的劝说下,最先撤出联军,匆匆返回吐蕃,准备公主的大婚,与耶律铎衮王爷的大婚,而党项,随机跟着撤离,麦蒙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毕竟远离大食国,军士们似乎无心恋战,何况他们对抗的,是如日中天的辽军,还要感谢我的父亲,大唐国曾经的李将军,终究,他仍惦记着我这个不肖女儿,跟同萧将军一起,并肩作战。^^ 骄傲的麦蒙皇子,一定心有不甘吧,我不愿多想,重要的是,耶律德光他,还活着。 寝宫软榻上,耶律德光在熟睡,他已经断断续续昏迷了一个月之久,时常在低烧呓语中惊醒,醒后,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眸,茫然却又冷漠,紧接着,双眼紧闭,再次沉睡。。。。。。裸露的上身,大大小小的疤痕,有几十处之多,尤其肩胛骨处,一道长而醒目的暗红色伤疤,分外狰狞,一条淡黄色轻薄丝被,随意的遮盖住腹部以下,浓密的睫毛,微卷的翘起,瘦削坚毅的下巴,嘴唇紧闭,俊美的脸颊,淡漠沉静,略带亚麻色的长发,胡乱的散落在床侧。 原来,他也只是血肉之躯! 坐在床畔,我细细的看着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蜜嘉和娥姿一样,对他太过痴迷,记得很久以前,第一次,在云中城外的帐篷内,初看见他,昏黄的烛光下,嘴唇薄而狭长,紧紧的抿在一起,下巴瘦削却坚毅,一身金黄色的绒毛长裘,衬托出强健紧实的身材,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头高贵的金狼。 心情大好,再看着满床的散发,忍不住,伸手探去,想梳拢他的长发,谁知—— 几乎是条件发射般,当我的双手刚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长发,忽然,沉睡中的人,大眼猛地张开,双手,下意识向我横扫过来,“砰”的一声,我应声跌落在地,后背立即撞上地面,我惊呼一声,好在,软榻边,铺着厚厚的金黄色地毯。 气恼的爬起身,火大的冷哼,这个人,连熟睡中,都不忘高强度的警惕,幸亏还是身带重伤,枕边也没有厚重铁剑,否则经他一推,再下意识举起长剑。。。。。。咦,他的眼睁着,不是茫然,也不是冷漠? 站起身,一对上他深邃清澈的双眼,我立即错愕的瞪大眼,不敢相信,他醒了? 真醒了?一双眼,像一潭清冽的湖水,平静无澜,漠漠的对着我,一动不动,就在我以为他其实并未真正清醒的时候,突然,翕薄的嘴唇,骤然咧开,勾起一道好看,却又让人匪夷所思的弧度。 “耶律德光?耶律德光?”我皱着眉,小心翼翼的试叫着他,太诧异的,呃。。。。。。笑容,从没见过他如此咧嘴。。。。。。微笑。 “你称呼本王的名讳,倒是越来越顺口了。”软榻上,他缓缓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却千真万确,出自他口。我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漫长的一个月后,他终于,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知怎么搞的,鼻子,越来越酸,眼睛,也有点湿了,压制不住的。 “名字不就是让人称呼的!”有点不习惯他过分直白的笑容,我低问,“你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 “哈哈哈哈哈。。。。。。”谁知,更出乎我的意料,他倒真的肆意大笑起来,豁然的心情,连寝宫外殿的宫女们,都不禁讶然的驻足察看。 “你。。。。。。还好?”我担忧的望着他,真相冲动的去探一探他的额头。 “温儿,本王做了一个梦,梦见本王的儿子,缠着本王,教他摔跤,那小子,力气真大,硬是死拽着本王的手臂不放,哈哈哈。。。。。。” 怪不得刚才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这个人,真是! “温儿,还要多久?” “呃?”什么还要多久? “本王的孩子,还要多久,才要出世?”他的嘴角,始终咧着。 啊—— 我突然反应过来,孩子,孩子,我怎么忘记了,在麦蒙的军营了,我是这么告诉他的,我有孩子了!可是,事实当然是,我撒谎,盯着他一脸阳光的灿笑,我的额头,倏地渗满细汗,不敢轻易接他的话了。 “本王想过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本王都要让它成为我大辽国第一勇士,让它上阵杀敌,皇子的话,就取名理璟。。。。。。” “我。。。。。。”在犹豫。 “不过,一定要听话,不然像你一样,老是惹本王生气。。。。。。” “耶律德光!”我打断他,虽然有点点害怕,但还是不得不说,“其实我,我没有怀孕,我只是,只是。。。。。。骗你。” 笑容,骤然收紧,脸色,瞬间沉下。 “你说什么?” 神话(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1980字) “我没有怀孕!”我重复。 “。。。。。。” 预料中的沉默,寝宫内殿的气氛,倏然压抑,仿佛会让人透不过气啦。 “对不起。。。。。。” “你拿这个戏弄本王?” “没有。”我急忙摇头否认,“那时,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低迷。” “。。。。。。” 他起身,表情冰冷,不再看我,下了软榻,赤着双足,缓缓走出内殿,离开寝宫,门口,一股凉风,他垂落在肩膀的长发,随即,在风中飞扬,发尾扫过门前矗立的汉白玉石柱,然后,消失在长廊尽头,很落寞。 忽然,石柱背后,一抹清丽的身影,慢慢走出来,走到寝宫门边,头,微微靠着门木棱,双眼似是蒙上一层水雾,却痴痴的看着前方。 “娥姿!”我惊叹。 “王,他。。。。。。醒了。。。。。。”她悠然开口,声音空切。 我点头,走出寝宫,站在她身边,望着她望的方向,轻道:“醒了一会儿,娥姿,太师托父亲告诉我,让你回去。” “温儿姐,我是不是脸皮很厚?偏赖在这里,不肯回家。。。。。。我甚至想,一死了之了,迷恋堂堂大辽国的王,还是温儿姐你的夫婿,我真够厚颜无耻啊!”她凄笑起来。 “娥姿,你真的一心想做他的女人?”忽然,我想起耶律德光离开时的落寞,他是真心想要一个皇子吧,我,让他失望了,既然娥姿这样的痛苦,不如。。。。。。“娥姿,我会安排,尽量安排你跟他一起,如果你不后悔的话。” “温儿。。。。。。姐。。。。。。”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点震惊,还有点,窃喜,清秀的小脸,表情变化飞快,直到眼角,一滴晶亮的泪,滑落,说话的声音,跟着颤抖,“你真的,愿意吗?你不是已经爱上了王?这些天,你一直守在他床边,专心替他擦汗。。。。。。” “男人谁不是一妻多妾,何况是一国之君!”我打断她,闭眼,轻道,“尽可能快的,为他生一个孩子。” 夜晚。。。  。。 刻意让娥姿睡在我的寝宫,让述平在殿内,点上香气袅袅的檀木,换上粉红色摇曳飘渺的雪纺轻纱罗帐,待娥姿沐浴更衣完毕,满脸绯红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惊诧于她娇羞的美丽,不知不觉中,惊慌失措的,慌忙逃开。 一个人在王宫内,走着走着,竟走到昔日住过的暖香阁,被料理暖香阁的嬷嬷看见,她惊讶的连忙下跪,我挥挥手,示意她离开,今晚,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想想心事。 命运,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曾经,我是辽国的俘虏,是战俘,是奴隶,连最起码的自由也没有,在沙漠的烈日下,挥汗如土,如今,我在偌大奢华的辽宫里,每一个看见我的宫女侍卫,都要行跪拜礼,俨然,是一个威风凛凛的主子,辽国,仿佛又成了我的家。 可是,我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父亲帮了我,却并没有真正的原谅我,耶律德光他,虽然看起来很在乎我,可是,这种在乎,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又能保持多久?到那时候,这里,还会是我的家吗? 心情很低落,不想承认,是因为耶律德光,更不想承认,是因为后悔自己的决定,让娥姿伺寝,而且这个后悔,还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令人窒息。 低落难受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清晨,花开灯灭。 王宫内,一片宁静,黑夜拉起帷幕,娥姿啊,娇羞水灵 (: ) 第 14 部分阅读 低落难受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清晨,花开灯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王宫内,一片宁静,黑夜拉起帷幕,娥姿啊,娇羞水灵又乖巧的娥姿,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抗拒,一夜过后了,她的眼角,应该挂着幸福的红晕,躺在他的身侧,看着他俊美的睡脸,幸福的,舍不得闭眼休息。 我是难受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啊!可以不答应的,时间啊,能不能倒回到昨天,能不能让我后悔,花丛里,我颓然弯下腰,抱住膝盖,低声的哭,我怎么就变得这么在乎了呢?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心里,就是一阵阵泛酸,眼泪,一颗颗冒出,掉在地上,与露珠糅杂在一起。 忽然—— “既然哭成这样,还擅自替我纳小妾,你还真虚伪。” 一道清朗的男声倏然在不远处响起,我的肩膀,猛地抖动一下,抬头,清晨的花树丛中央,一抹修长的身影。懒洋洋的斜倚在粗壮的月华树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你这么早就起了?”我诧异。 “我们大辽的男人!”没有回答,他慢慢走过来,道,“一般不多妻多子,不像你们汉人,我们的祖先有训,忌色,色扰性命,扰大事,伤精髓,毁元神。” “那也总不可能只有一个!”我低喃。 “温儿!”他随意执起一枝怒放的蔷薇花,轻道,“父王一生宠爱众多女子,所以母后,从来都争强好胜,如果父王足够爱她,她的脸上,不会没有笑容,她的手腕,不会断离。。。。。。我一直没有娶妃,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让我动心的,我对女人的渴望,从来就是可有可无,但是。。。。。。动心后,有了在乎的人,我就不允许她像母后一样。” “耶律德光。。。。。。” “叫我德谨!”他皱眉,“本王的名讳,太后也不可随便称呼。” “哦!”我定定的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夏季的早晨,花丛中央,他看起来,越发的神采俊逸,心,跟着扑通扑通有些乱跳,他刚才的话,在乎的人,一定是说我吧,光听着,听着,心都快醉了,很久以前的,残暴嗜好的人影,很难再跟此刻的,温柔的,俊美的他,重叠。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生孩子!”我懊恼的低头,“听说麝香的毒,很容易深入骨髓。”光是皮肤上,就可能杀死幼小的胎儿,而我,曾经灌下过不少,那一次,还差点被他捏断了手臂。 “恩!”他环起双臂,极其认真的盯着我,貌似冷言道,“若真是那样,本王决不轻饶你,就罚你做本王的奴隶,日日夜夜伺候本王。” 神话(三)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382字) 夜幕降临。 寝宫内一片安静,细心的宫女们,全部退出门外,内殿,罗帐轻放,隔绝外面一切的光亮,罗纱帐内,春光迤逦,我裸露出全身,躺在他的身下,心甘情愿的纠葛缠绵在一起。 交合的欢愉,一次又一次,达到顶峰,气喘吁吁,湿汗淋漓。 “温儿……” “耶律德……”。。  。。 “叫我徳谨……” 温软的细语,耳边呢喃,紧紧攀住他宽阔温暖的后背,美妙的幸福,就在这一刹……直到累极,筋疲力尽,才深深相拥而眠,手,仍炽烈的纠缠。隔日醒来,已是中午时分,白天,赫然面对他全无衣物的男性身体,有点不够坦然,好像还有点尴尬,背对着他,我迅速拣起散落一地的衣裙,匆忙套上。 “你今天没早朝?”原来他也会疏于朝政。 “色扰大事,祖训自有道理。”他跟着起身,双臂展开,赤足站在地上。 “干吗?”我奇怪的看着他。 “替本王更衣!” “呸!”我弯腰,拾起地上的长衫,一把扔到他的怀里。 “李温!”他又冷下脸,不悦的瞪着怀里的衣衫,吼道,“你要本王穿这些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 “又不脏!”我嘀咕,对上他恼怒的眼,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一直想要做的事,“帮你更衣也可以,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跟本王谈条件?”他倒没生气,点头,继续道,“说说看。” “我想出宫。” “不行。”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我答应过爹和娘,带夫婿亲自回家看望他们。”这是我一直的愿望。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拒绝,看着我,像是思索,片刻之后,在我期盼的注视下,他终于,一点他高傲的头颅,答应了,雀跃的我,恨不得立即高声尖叫,从来没真敢想象,他,耶律德光,会愿意跟我一起,回家看望我的爹和娘。 回想前年,在长安的比武招亲,他对将军的女婿,可是不屑一顾的,任我父亲拦也拦不住,径自高傲的离开,长安城外的树林里,那一次,我差点,要了他的命,短剑拿在手里,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迹…… 现在再看他的脖子,他的脸颊,两道淡浅色疤痕……那时候,一定很疼,原来我,也很残忍。 时事变迁,现在留下的,只有心疼。 都城皇都。 耶律德光带着我,没有招摇,皇都的百姓,大部分都能认得出俊美冷漠的王,所以,我们坐在马车内,由两名侍卫驾着,在皇都街头,快速前行。 看望父母前,我有一个人要感激,那就是收留过我的酒楼掌柜,至少我得把我一开始白吃白喝的饭钱,先给付清。马车行到酒楼门口,我连忙招呼侍卫停车,耶律德光不解的看着我,我笑,也不解释,掀开门帘,起身,跳下。 酒楼对面,是蒸馒头的铺子,热气腾腾的蒸笼后面,吆喝夸张的老板娘一脸的灿笑,我笑着跑过去,问:“老板娘,你还认识我吗?” “呵呵呵呵。”看见客人上门,老板娘的假笑立即堆集的更深,一边笑,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我,大声道,“贵夫人真是爱说笑,我老婆子能有什么荣幸,认识贵夫人您啊!” “呵呵。”我也笑,“老板娘记性真是差,几个月前,我向老板娘你乞讨一个馒头,可是老板娘你,不但不同意,还说‘我这馒头店,要都是白送的话,还做不做生意?不买的话,一边去。’唉,那天,我真的很饿。” 一听我的话,老板娘的脸色立即冷下来,又仔仔细细的把我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然后,冷声说,“贵夫人真会开玩笑,敢情贵夫人是砸场子来了?” “不敢!”我继续笑,指了指她面前蒸笼里的所有馒头,又道,“我是买馒头来了,做过乞丐,我特别能体会他们的难处,今个,我想买下你铺子里所有的馒头,连买十天,就送给路边的乞丐们,还要拜托老板娘你,亲自给他们送去了。”我说的是真心话,谁知,那老板娘非但不相信,脸色,还越来越冷,越来越难看了。 “我看你真是砸场子来了。” “老板娘难道不卖?”我皱眉,我像是砸场子的人吗? “老头子,大子,三子,老千……你们都给我出来,有人来砸场……”老板娘忽然转身,对着铺子内大叫一声,我吓一跳,急忙往后连退几步,不一会儿,店内,就冲出一伙男人,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我,我不是砸场子啊,我是买馒头,买下你们所有的馒头,连买十天,给路边的乞丐们。”这听起来像砸场子的吗,我怀疑。 “这还不是砸场子!”老板娘当即叉起高腰,走出馒头店,站在街中央,高声叫道,“老头子,你们还愣着做啥,还不快把她给我轰走。” “不许动!”我急忙跟着高声吼,路边,渐渐的,聚集了许多爱看热闹的百姓,“告诉你们,不许动,不然,你们要后悔哦!”我威胁,这可不是假的。 “哎吆,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后悔法。”老太婆大手一挥,“上!”突然—— “大胆!” 一声之后,意料之中,两柄长剑猛的护在我的身前,而驾车的两名侍卫,已经在转眼之间,跳到了我的面前,现在,叉腰站在街道中央的老板娘,吓的立即目瞪口呆,连那伙铺里冲出来的男人们,也被这阵势吓倒,惊的瞠目结舌。 第一次这样威风凛凛的,心情顿时大好,神气活现的踱到老板娘的面前,故意又问:“卖吗?十天的馒头,一百两银子,够了吗?”我得意洋洋的昂首挺胸,感觉非常不错。 “呃……卖,卖……”老板娘连连点头。 “就是,有生意自然要做,快,叫你的伙计们,快把这些馒头,发给路边街角的乞丐们,他们,早就该饿了。” “是……是……老头子,还不快去。”老板娘一扬眼,刚才那几个人立即点头如蒜,按照吩咐照做,端起蒸笼,就跑出去,不一会儿,大半条街道上,都飘起了馒头的香味。 我满意的笑,真好。 等几蒸笼的馒头发放完毕,我走到侍卫面前,压低声音问,“先给我一百两银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出宫时,我问述平要了二十两,是为付给掌柜的。 谁知,那头的侍卫先是一愣,接着,脸颊微微一红,悄声回答:“回,回娘娘,小的,小的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 “啊?”我诧异,撇了撇嘴,赶忙走到另一边,问另一个侍卫,郁闷的是,他的态度竟也如此一辄,很尴尬,难道一百两,是一笔大数目吗? 老板娘怔怔的瞪着我们,肯定在暗自揣摩:“这个丫头,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再看他们,我赶紧转身,向马车跑了过去,一把掀开门帘,耶律德光,正一脸悠然的坐在车内,假寐。 “耶律……呃,徳谨,给我一百两银子,急着用。” “银子?”假寐的人,半睁开眼,皱眉,“本王从来不带那些东西!” 悲戚(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058字) 我几乎要晕倒。 周边,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此刻,我都不敢回头看老板娘的眼神,感觉,我还真像个想砸场子的无赖,刚才的神气活现,转眼被垂头丧气代替,真想,一头钻进马车,跑掉算了。 当然,不能跑,气恼的瞪了耶律德光一眼,努力,换上一张笑容,转身,重新走到老板娘身边。 “那个,今天,我……” “没有一百两?”她挑眉,“这种事我见多了。” “先赊账,好不好?明天,我一定遣人送上,我,你还不相信吗?” “不相信!”虽然碍于面前提剑的侍卫,可是毕竟我们理亏,老板娘的态度,再度恶劣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我,摊开双手,三个字,拿钱来! 情况陷入僵局,我尴尬的看着周围有些躁动的人群,就在这时,人群外,一群官兵模样的人,突然拨开围聚的百姓们,走进来,大声道:“闹什么?闹什么?皇城之内,竟然聚众闹事,不想活了吗?” “官爷,你们来的正好。”这下子,老娘们仿佛看见了救星,急忙灿笑过去,拉住官兵的手臂,一手指着我,道,“这些人,买了本铺满满几蒸笼的馒头,却又不付钱。” “不付钱?”官兵看向我,皱眉。 “是啊,喏,这三个人,还有,那马车内,也是一伙的。”老板娘的下巴挪了挪远处马车的方向。 “买货付钱,天经地义,你们为什么不付钱?” “我……我没带那么多银两……”真汗颜。 “那就以物抵钱……马车内,有什么东西?”官兵说完,径自向马车走过去,我突然惊觉不妥,急忙大声提醒:“啊,不行,里面……” 然而,迟了,话还没说完,布帘,猛的被掀开……呃—— 错愕,惊讶,不可置信,惊恐,各种情绪,在那名中年官兵的脸上,一闪而过,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呆愣片刻,就见他,“扑嗵”一声巨响,木然跪下,嘴里,瑟缩着,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看热闹的,其余的官兵,老板娘,街道角落的乞丐,全部聚集上来,愣愣的看着惊慌失措的那位跪拜在地的官爷。 我身边的两名侍卫,这才赶紧跑回马车边,连忙护卫在两边。 整个街道,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瞪着停落在酒楼门口的华丽马车,下一刻,在众人期盼猜测的目光中,耶律德光,终于,沉着一张脸,缓缓走了出来,刺目的阳光下,他微眯着双眼,不怒而威。 沉默,沉默,鸦雀无声的沉默。 半响—— “啊——王——” 不知是谁带头,响亮的一声惊叫,刹时,响彻云霄,划破长空,紧接着,一阵又一阵的声浪,瞬间在人群中泛滥淹没,而周围视力所及的范围,所有的人,全部,一致,跪拜在地,口里,尊严却又兴奋的大声欢呼着: “王!” “王!” “王!” …… 我的情绪仿佛受到感染,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几乎每条道理,都是密密麻麻跪拜的人群,在大辽国,他是神吧,百姓们心中最爱戴最骄傲最畏惧的神祗,这样一个男人,他,永远冷漠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坚毅的下巴…… 他,就在我的,身边。 很后悔自己的无事生非,耶律德光身份的暴露,最终换来成千上万跪拜的百姓,以及王宫侍卫和铁骑军及时赶来的护驾,带他一起回去看望父母,成了奢望。 唯一的收获,从酒楼掌柜的口中,听到一声“萧温”的称呼,他深邃的眼眸,顿时一亮,回宫后,立即诏告天下: 赐汉人女子李温大贵族姓,萧,册立为耶律氏王,耶律德光,正王妃。 简洁明了的诏书,却确立了我最至高无上的正宫身份,这样的赐姓册封,连太后,都无话可说,耶律德光,他终究,想要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 只是,时日匆匆,转眼又两月,小腹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杨芝那边,已经传出好消息,有孕,已经两个多月,连密嘉,都称这几日胃里打滚,翻腾的厉害。 杨芝说,我该去寺庙进香,好求菩萨,早一点为我送上子嗣,我决定,如她所说。 十月初八,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黄道吉日,我仅带着述平和律燕,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悄悄出了宫,去皇都东边的嘉华寺。 十月,北方的天气,已经有点寒,风,不时吹起轿帘,让我看见外面的人群以及琳琅的商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觉得不安定,左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总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轿子一直抬进嘉华寺,闻着扑鼻而来的檀香味,心情,才有点放松下来,在大殿门口请了三炷香,虔诚的在观世音菩萨的面前,跪定,心里,默默乞求我所有关心的人,平安幸福,乞求心想事成,子孙多福。 “施主,求支签吧!” 上完三炷香,菩萨脚下,一位年长的僧人,手执竹筒签,双手微一合十,做了一个揖,轻问。 我点头,正想求签,伸手,在他的竹筒内,随意抽出一支,谁知签底,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我诧异的看着僧人,不解的问:“大师,怎么没有字?” “请问施主所想何事?” “一个人。”取签时,我想着耶律德光。 “哎!”大师忽然摇头,叹了口气,道,“施主不该想人!” “怎么说?”我的心,蓦地一沉。 “施主所想的人……”他又摇头,缓缓的,缓缓的,缓的忽然让我觉得害怕,“空,即是无,无,即是离,离即是去,去即是……亡……” “什么意思?”我陡然提高嗓门,什么亡?这个字,我听的分外刺耳,不喜欢,很厌恶,甚至开始后悔,干吗要求,干吗让这僧人胡说八道。 “施主不必勉强,世人,都会去。” “你胡说,信口开河。”我火了,立即转身,恼怒的离开,身后,隐约中,传来一声轻微的“阿弥陀佛……” 只不过一个半吊子和尚而已,只不过他不懂装博学而已,没什么人,会亡,我如是安慰自己。 悲戚(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611字) 回宫后,双脚一踏进寝宫,就看见耶律德光斜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眉头深锁,我木然的盯着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好像,他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温儿……”感受到异样的注视,他抬起头,看见我,嘴角随即勾起……忍不住,我却猛的冲了过去,慌忙把他抱住,口里,轻轻呢喃:“耶律……徳谨……” “耶律徳谨?”他蹙眉,“在你口中,本王的称呼倒成了耶律徳谨。” “叫不习惯!”我抱紧他,心里空落落的,自从那支讨厌的签后,心情一直糟糕透顶,越来越后悔,真不该去庙里进什么香。 “温儿,怎么了?”感受到我的烦闷,他悄悄与我拉开距离。 “我们立娥姿做侧妃好不好?她虽然娇小柔弱,但是,一定会容易受孕,一定会很快就为你生一个皇子。” “本王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本王的后宫,也不允许同时有两宫主,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 “娥姿是我从小的闺中密友,她迷恋你,很痛苦,我不想看到她一辈子难受下去。” “那就不如,让本王来……赐她死!”他眯起眼,眼里,一抹往日熟悉的嗜杀之气,一闪而过,却,仍被我捕捉,我有些恍惚的瞪着他,残暴冷血,温柔浓情,瞬间重叠。 惊惧的,我一把推开他,是,忘了,杀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不要再杀人,耶律德光,不要再杀人,”我摇头,喃喃低语,“杀的越多,报应,来的越快,老天,也会记住,耶律德光,不要杀了,老天,会给你报应……” “李温!”他狭长的眼,再次冰冷,“你在诅咒我吗?” “不是我要诅咒你啊,是老天,是被你杀害的人,千千万万的……” “住口!”他倏地大吼,“你忘了本王的警告?即使本王真在乎你,也容不得你自以为是的任意妄为。” “我怎么会忘记?”我沉闷的烦躁,跟着爆发,“我怎么会忘记?得到你的在乎,多么不容易,我的小头,可是随时都可能被你搬离,你是什么人!你是耶律德光!杀人,根本不用眨一下眼的耶律德光!” “你……出去!” “我恨你!”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是担心他的,明明,我是怕那支签的,明明,我是想紧紧抱着他,叫他,不要离开的,冲出他的寝宫,泪,也大颗大颗的冒出,又是这样,我一点也不希望变成这样。 空,即是无,无,即是离,离即是去,去即是……亡…… 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窗外发呆,脑里一直回想着僧人的那句禅语,外面是十月天气,最后一波落花绿叶,在风中飞扬,其实也许根本不必在乎他的话,毕竟世人都会死,每一个人,从一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最终的归宿,是死,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就犹如外面的落花,世间轮回,是大自然的规律,我不该乱想的。 “娘娘,该用膳了。”述平走过来,我皱眉,心情很不好,向她摆了摆手,道:“不想吃了。”一想到那句话,就吃不下睡不着,何况,还在跟那暴躁脾气的耶律德光冷战着。 “王妃娘娘,你今早就没用早膳。”述平提醒。 “是吗?”不记得了,“我胃有点胀气,什么也不想吃,外面天气怎么样?” “回王妃,今个太阳不错,就是有点风。” “哦,现在我想出去骑马,一直坐在寝宫里,每天都没有饿意,总觉得胃里不舒服,鼻子也有点塞,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出宫被风吹到,受了点风寒。”出去骑会马,出点汗。 “可是王妃,你都什么还没吃,空腹上马,会目眩。”述平径自端了碗热汤走出来,继续道,“娘娘先喝点开胃小汤。” 哦,也好,接过她手里的银碗,端到嘴边,正想一口灌下,谁知,一股难闻刺鼻的腥味立即窜出,我立即将碗端离,惊讶的问:“什么东西?这么难闻?”我都差点干呕出来。 “呃?”述平把碗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很香啊,野生的猴头菌炖燕窝,王妃娘娘要是不喜欢的话,奴婢去换。” “算了,我这会什么也不想吃,一会回来再用膳。”片刻之后,带着述平跟喜碧两个丫头一道出了寝宫,谁知,刚走出安德殿的小宫门,正好遇到回寝宫的耶律德光。述平和喜碧急忙弯腰,行屈膝礼,我却当没看见,抬头挺胸,径自走自己的路,讨厌死他的傲慢。 “站住!”当然,他没让我如愿,转身,对着我冷哼一声,我应声止住脚步,闷声不响的立在原地。 “去哪?”他又冷哼一声,冷漠着一张脸,表情骇人,他身后的宫女侍卫,以及述平跟喜碧,全都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大气也不敢乱喘一下。 “围场,骑马。”围场在宫中最北面,听说耶律德光从小就酷爱骑射,所以特意在宫内建造了一座颇为壮观的围场。 “不准去!” “为什么?”我有些恼怒的瞪着他,真是恨死了他这种冷漠傲慢不可一世的态度。 “不准去!”他也不解释,冷漠的声音却陡然提高,配上他那副惯有的冰冷严肃的表情,我的肩膀,都不禁忽然颤抖了一下,但是,我不允许自己畏惧,一次畏惧,那从此以后,他一定会变本加厉,而我,将不再有自有可言。 所以,我决定不理会他,抬腿,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两个丫头,错愕的面面相觑,看看我,有偷偷瞄瞄耶律德光,就是不敢移动。我不悦的转身,叫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跟上。” “……” “温儿!”述平跟喜碧没有回答我,倒是耶律德光,出乎我的意料,他叹了口气,忽然走上来,盯着我看了半响,才又轻轻开口,“围场内,我放养了一些凶猛的野兽,一会进去后,要紧跟着我,别单独随意乱跑。” 说完,他很自然的拉起我一只手腕,慢慢向围场的方向走。我有些错愕的跟上他的步子,不过,心底深处,很感动,因他对我的关心。 “为什么养猛兽?不怕危险吗?”我很好奇。 “当心情烦躁时,射杀。” “以后都放了吧?留在身边危险,我不想看到你跟猛兽搏斗的样子。”不知怎么搞的,我现在好像总是时时刻刻想起那位僧人的话,虽然不相信,却必须小心谨慎。 王宫围场。 这是王宫最为隐秘的树林草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壮观,意外的惊喜,仿佛一跨进那片围场,整个身心,在瞬间就自由了,十月天,围场里的草丛都枯黄了,树林也不茂盛了,偶尔还能见到奔跑逃亡的小动物,耶律德光说,这些都是猛兽们的食物,果然,残酷的人,专门做嗜血的事情,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为什么今天想到骑马?” “胃里胀,不舒服,要多动动,消耗的快,才吃得下饭。” 他为我挑了匹温顺的北方马,自己选了头红棕色巨大的战马,一前一后,跑到围场内,奔驰起来,我喜欢这种感觉,像飞,浑身心的自由,他跟在我的身后,一步紧着一步,背后,挎着一柄厚重的铁剑。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我突然大声问。 “还不错!” “哦,只要不是烦躁就好。”我松了口气,刚才见他背着剑出来,还以为他今天准备射杀猛兽的。 “驾——驾——” 身体在树林子里飞,我不断挥动马鞭,心情舒畅到极点,连日来的烦闷瞬间一扫而光,久久,都不觉得疲累,直到太阳落山,西面,出现瑰丽的火烧云,我才意犹未尽的开口唤耶律德光:“该回寝宫了。” “恩!”耶律德光沉声点头。 片刻之后,出了围场,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可是,双腿还没站稳,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猛的袭击而来,忍不住,我“啊”的尖叫一声,接着,一头栽倒在地。 而胃里,是一阵猛烈的翻腾。 “温儿!”随后出来的耶律德光大吃一惊,迅速跑过来,一把将我抱离地面,急声吼道,“温儿……太医,快传太医……” “别……别着急……”我艰难的开口,脸色一定很难看,“我大概是,大概是一直……一直没用膳……过度……饥饿……” 然而,他的脸色比我还要难看,额头,青筋暴出,满是大汗。 “别出声,太医马上就来,温儿,你再忍一会。”他抱起我,紧紧抱在怀里,而我,靠在他的怀里,忽然觉得,胃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等太医到时,眩晕感已经完全消失,大概就像述平说的那样,是因为长时间没用膳导致的目眩,不过胃里,始终在翻腾,无谓,就让太医好好看看,再开点药方子。 “如何,太医?”**** “回王上,王妃娘娘无碍,只是动了胎气,待老夫开点安胎的方子,不过骑马,这种剧烈的运动,王妃娘娘是千万不能再做了。” 噔——噔——噔——噔——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太医在说什么?我们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欢呼声骤然四起,我才猛的反应过来,而他,耶律德光,尚在震惊错愕之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太医,你是说,是说,我有喜了,真的有喜了?真的,怀孕了?”我一把推开耶律德光,挣脱开他双臂的钳制,倏地拉住一边的太医,激动的语不成句。 “咳……咳……”可怜年迈的太医被我拽的话不成音,剧烈咳嗽起来,在我期盼的兴奋的注视下,他还是使劲努力点头,结结巴巴的回答,“贺喜……贺喜……娘娘,是,是……娘娘是怀了……龙喜……” 呃…… 好想哭! 这是什么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了,快乐,兴奋,激动,振奋……乱七八糟所有的情感,一下子通通席卷而来,无法喷放,最终,化成一道震天的狂吼。 “啊——” “李温!” 谁知,这份振奋的激动还没持续片刻,一双大手,蓦地就把我给抓住。 “该死的!”他吼,对着我吼,“安静点!本王真后悔,今天带你来围场,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离开寝宫半步!” “呃,回王上,其实适当的运动,膳后的散步,还是必须,一直待在寝宫,反而不益胎儿的生长,也不益王妃日后的生产。”一旁的太医及时补充。 “呵呵呵呵……”我傻笑,得瑟的下巴都快要抽筋。 “耶律德光,哦,不对,徳谨,你高兴吗?”我问。 他白了我一眼,可是,眉心却大大的舒展,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一眼就看的出,他现在是高兴的不得了。 悲戚(三)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4268字) 我的高兴,却更显娥姿的落寂。 直到有一天,娥姿红肿着眼,对我说:“温儿姐,我想回去了,离开王宫,再继续待下去,辽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最后,恐怕连你也会厌恶我了。” 我当然不会厌恶她,只是,怜悯她,可是既然她相通了,我点头,轻道:“娥姿,我送你回去,一直,我想诚心请求父母的原谅,如今我怀孕了,我更想亲自告诉父亲。”我相信,虽然他们不喜欢辽王的身份,却,一定会真心喜欢我腹中的孩子。 ^^^^手打团 ^^ 这些日子,我的身边,时时刻刻,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层层围绕在我的身边,弄的我不厌其烦,要是摆明着跟耶律德光说,回玉门关看望父母,打死他都不会同意,所以只好,我用欺骗的。 “这些日子,我想去王庙祈福,保佑孩子平安,要小住些日子。”王庙是属于王家的私家庙宇,太后就经常去,我想,去王庙,他不会太反对。 “一定要住几日?”他一边看奏折,一边皱眉。 “恩!”我点头,“这样才显得诚意。” “几日?”他又问。 “呃,可能要多几天,听说祈福的时间越长,对孩子就越好,杨芝也曾经去庙里住过一些日子,到现在,她和孩子都平安无事,再过些日子,她都……” “到底几日?”他放下奏折,面转向我,不耐的问。 “呃……十日,十日就够了。”来来回回马车一路疾驰,至少要六天。 “不行!”他冷哼,拿起奏折,又翻阅起来。 “啊,那就八天,不能再少了,八好,吉利,大顺……你也希望我能顺利生个小理璟吧?”我满怀期待的盯着他,果然,他愣了愣,唇角,不经意间,再度扬起,我偷偷打量他,就知道,只要一说到理璟,他一定什么都会答应。 果然—— 他又放下奏折,深邃的眼眸,散发异样的光彩,一会之后,他缓缓点头,沉声道:“就八天。”八天就八天,足够了。 述平太精,所以这次没带她,我不喜欢招摇,用我的话说,越是招摇,越是容易引来麻烦,所以只带了四名侍卫,对耶律德光称,佛门清净之地,不宜带太多的人手,只要娥姿陪伴就好,何况王庙人手本身就众多,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伺候,皇都,王者之城,太平繁荣,根本也不可能出任何问题。 出来宫门,一下子就呼吸到宫外自由的空气,我贪婪的使劲的嗅,一边嗅一边感叹:“出宫真好,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就喜欢东奔西跑,自由自在的,出宫真好啊!” 谁知,一转头,就对上娥姿一双幽怨痛苦的眼,我慌忙住口,生怕一不小心再刺激到她,马车内,我掀起侧帘,繁华的都城转眼消失,被高大苍凉的树林代替,再过不久,又变成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初冬了,草,都变成了枯黄色。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到了明年春天,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又该是多么的肥沃。 漫长的一夜过后,我们,又驶进了大漠,看着外面金黄色的世界,我忍不住笑,这一次,不是一个人,车内,有娥姿为伴,看来,我并非真正的天煞孤星转世,腹里,还有一颗幼小的,幼小的,生命。 第三日傍晚,我们终于到了玉门关。 快要见到父母,我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不知道一会见了之后,该怎样向他们提起我的孩子,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一个剧烈的颠簸,随即,停了下来,我错愕的掀起门帘,视线被坐在前面的两名侍卫挡住。 “怎么了?”我问。 “娘娘,前面,路被人挡住了。”侍卫们的身体,不自觉的绷直,气氛,变的肃严,我皱起眉,放下门帘,另一边的娥姿,不解的出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娥姿,外面可能有变。” 看我的脸色渐渐变了样,娥姿也不禁坐直了身体,面色跟着沉重,变的不知所措起来。我示意她噤声,接着,再次掀开布帘,对着前面两名侍卫命道:“扶我下车。” 两名侍卫立即下马,听命,被他们扶着,我也紧接着跳下了马车,低头,整理好衣裙,然后,缓缓点头,冬日的阳光下,我背着光,皱眉,瞪着前面挡路的一群人,片刻之后,等双眼适应了不算太刺眼的光线,却发觉,眼前,蓦地对上一双带笑的蓝眼,愣住。 “卡德斯?” “温儿……”他笑着跳下马背,向我走来过来,我身边的侍卫,慌忙上前一步,挡在我的面前。 “不准叫我温儿。”我立即打断他,因为温儿,听习惯了,只喜欢他来叫,“你可以叫我李温,萧温,姐姐,温姐……” 看着我认真凝重的表情,他顿了一顿,但是,也只是一顿而已,片刻之后,他又接着笑起来,道:“好,温儿……姐姐,虽然我真怀疑,你是否比我小的多,谁让我真喜欢你呢,暂且就叫你姐姐了。” “你为什么还在大辽?还带了这么多的侍卫?”我瞥了眼他身后那群裹得严严实实的侍卫,难不成想卷土重来? “寻找新娘啊!”他笑,一脸的阳光。 “那你就慢慢找吧!”我转身,准备上马车,继续赶路。 “对不起!” “什么?”我扭头不解的看着他,下一刻,只见他单手一扬,随即在空中划起一道优美的弧线,错愕之间,“砰”的一声,一股剧烈的疼痛,猛的侵袭上我的后脑勺,闷哼一声,我颓然倒下,瞬间,失去了意识。 深夜。 颠簸中睁开眼,似在马背上,朦胧的月光下,我看见一抹昏黄的红,垂落在眼前,不用细想,就知道是卡德斯妖艳的长发,等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果然坐在马背上,背靠着卡德斯挺拔的胸膛。 “你打算把我带哪去?”我懒得转头,沉声低问。 “啊,你醒啦!”卡德斯愉悦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自然是带你回大食了,不过回大食前,我们先去见麦蒙。” “麦蒙?”我有些吃惊,“他也在大漠?” “恩!”他点头,声音突然不再愉悦,“拜耶律德光所赐,麦蒙受了重伤,暂时不宜长途跋涉,回大食。” “麦蒙受了重伤?”我更惊讶,“现在还好吗?” “原来你还在乎他的。”卡德斯又笑起来,继续道,“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对他好,不然作为皇弟的,我可会生气哦。” “卡德斯!”我不得不转身了,瞪着他漂亮的水蓝色眼眸,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不管不知道不知道,我是耶律德光的妃,我不想去任何地方。”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惊讶,淡淡的回答:“麦蒙不会在乎……先前,你就不该对他那么好,既然拼命救了他,那就只能继续对他好!” “你!”我火大,“莫名其妙!”这个卡德斯,行为说话永远这么让人摸不着边际。 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他的背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皇宫侍卫,挣扎逃跑,无用,不如省点力气,卡德斯,我不相信他会伤害我,大漠的星空,总是纯粹的让人心碎,娥姿不在,应该是安全回去了吧。 耶律德光,他一定实在寝宫里睡熟了,若是被他知道我骗了他,擅自出宫回玉门关,还被抓走……他一定愤怒的恨不得杀了我吧! 唉,真后悔。 “晚儿……” “不准叫我温儿!”我恶狠狠的白他一眼,这个时候,我刚想起耶律德光,他竟敢又这么称呼我,听着就不舒服。 “你是我见过的,脾气最暴躁的女人。”他又笑起来,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侍卫们命道,“你们先回营地。” 我诧异的看着他,问:“你又想做什么?” “把你给麦蒙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他抬头看了眼夜空,忽然,双手一勒缰绳,奋力策马,往相反方向急驰而去,冬天的风,在身边呼啸,裙摆,被风刮的高高扬起,我连忙把头缩到脖子里,双手,下意识紧紧护住小腹部,心里默默念叨,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天亮之后,风,渐渐静止,马驰,渐渐缓慢,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高大浓密的胡杨林,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一跃下马,牵起缰绳,一声不响,慢慢走进那片胡杨林。 熟悉的小湖,熟悉的湖堤,熟悉的青石码头,很久以前,我在这里担水洗衣。 “啊,卡德斯,你等一下。” 我连忙下马,小心翼翼的,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跑进胡杨林深处,一颗颗寻找起来,片刻之后,终于找到那棵刻有记号的胡杨树,蹲下,急忙用手刨开稀松的沙土落叶堆,一会之后,一抹耀眼的金黄,赫然出现在沙地里。 “幸好还在!”我低喃,从沙里抽出卡德斯的黄金臂环,拍了拍, (: ) 第 15 部分阅读 ,一抹耀眼的金黄,赫然出现在沙地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幸好还在!”我低喃,从沙里抽出卡德斯的黄金臂环,拍了拍,吹去上面的沙土烂叶,呵呵,完好无损。卡德斯跟上来,神色复杂的瞪着我手中的黄金臂环。 我递给他,笑道:“送给你将来的新娘吧。” 半响,他突然也笑起来,恢复了一贯无关紧要的表情,接过我手上的黄金臂环,重新套回到自己的手臂上,沉默,走到小湖边,坐在青石上,不再说话。 “李温!”许久,他才又开口,“第一次在这里遇见我,你还不是耶律德光的妃,心里还没有任何人吧?”表情,是从没见过的漠然。 我有些呆愣,第一次,胡杨林内,他赤裸着身体,被绑在树上,口口声声说我见了他的身体,允许我做他的皇妃,令我啼笑皆非,忍俊不禁,却一点也不讨厌,心情,也跟着豁朗。 “李温,其实我,也是个虚伪的假面人……父皇母后面前,人臣面前,百姓们面前,皇兄的面前,每一个,我都不喜欢,除了……你的面前……全身心的自在……” “李温,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继承皇位。” “我原本想,有了你,回大食后……可是……” “卡德斯!”我打断他,定定的看着天空,轻道,“你不需要我,麦蒙也是,你们是皇子,大食国的皇子,你们的人生,一直高高在上,看惯了阿谀巴结的官僚,你们厌恶一成不变的宫廷生活,无意间,遇到了我,突然觉到了新鲜,看到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生活,你们被吸引了,但,那不关爱……麦蒙也是,他是高傲勇猛的皇子,被一个女子所救,他的心动了,念念不忘了,口口声声说要带我回大食了……其实,你不觉得你们很自私吗?” “你这样以为?”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 “我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吗?” 他愣了一愣,忽然大笑了起来,摇头,用力的摇头。 我不悦的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就是了,我也不自认为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们会大食吧,这里,对你们来说,太过遥远,辽国的强盛,版图的扩张,暂时对你们,造不成威胁,出兵攻打,只会让军队身心疲惫,两国的百姓生灵涂炭,我,也无足轻重,不值得你们冒险带走。” 不值得啊,一个女人而已! “李温!”他止住笑,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表情,很认真,“双眼明亮坚定,漆黑如墨,笑起来,很美。” 双眼明亮坚定,漆黑如墨,笑起来,很美…… 突然被人赞美,还是第一次,感觉,很不自在,卡德斯也不以为意,坐在青石上,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赤红色的长发,倒影在水中,像一幅彩色的墨水画。胡杨林里,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然后,卡德斯像受到了刺激,拉着我,一起跨上马,就在诺大的一望无际的沙漠里驰骋起来,似乎也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就这么胡乱的,发泄似的飞驰,飞着,飞着,我累了,睡着了,可是身下的颠簸,一直没有停止过。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大概是天黑过了,又亮起了……我醒过来,才发现马速,已经慢了下来,抬头看他,一惊,原本水蓝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下方,有大大的一块黑眼圈,神情疲劳,长发散乱。 “该去找麦蒙了!”他笑,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表情。 “卡德斯,你让我离开吧,我不想去大食。”不想去见麦蒙啊,真怕,怕见到他后,就真被他们带到了太遥远,太遥远的大食。 “怎么?我们大食比不上辽国吗?”卡德斯眯起了眼,不高兴的开口。 “卡德斯,你要是执意带我走,以前的交情一笔勾销,我会讨厌你。”我冷哼。 “让麦蒙决定吧!”他不为所动,继续策马前进。 悲戚(四)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006字) 中午时分,太阳爬到了头顶,黄沙上,阴影中,两道人影,一高一矮,缓缓而行。 “快到营地了。” “卡德斯,现在开始,我真的讨厌你了。”我很失望,一路的游说,他却还是坚持我把我带给麦蒙了。 “……” 他没有说话,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沙面,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地震,我下意识扭头,瞪着远处的后方,哦,尘烟滚滚,一群黑色的影子,眨眼间,卷起漫天的沙,杀气腾腾的飞过来。 好熟悉的尘土飞扬! 是辽王赫赫有名的沙漠铁骑兵,真是振奋人心啊!顿时,我激动万分,是他来了,他迅速的赶过来了,对着身后的方向,我几乎要狂吼起来,谁知,身后的卡德斯,意识到来者的身份,眉头立即深锁,拉起缰绳,迅速,再次飞驰起来,转眼,与身后黑压压的铁骑兵拉开了距离。 “卡德斯,卡德斯,你停下,否则,否则我要跳了!”我吼,其实,当然是不敢,因为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所以我真不敢。 “别动!” “卡德斯,求你了,你停下吧,不然,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停下吧,停下马……”我能想象,耶律德光冷酷无情的脸。 “……” 风,在怒吼,身后剧烈震天的马蹄声,一声紧着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震耳欲聋。 几百匹沙漠里作战的优质战马,紧紧追逐着一匹载着两人的巨马,就像苍天的雄鹰,追逐戏弄一只猎物,惊天动地的声响,鬼哭狼嚎,只半个时辰,铁骑军两头的战士,就逐渐超越我们,到了前面,缓缓的,缓缓的,压了上来…… 马被吓倒,“嘶”的悲鸣一声,倏地,高高抬起前蹄,我急忙抓住鬃毛,才不至倒落在地,又慢慢踱走几步,终于,停下,停在马群包围圈内。 我不禁松了口气,抬眼,兴奋的四周张望,努力在人群中搜寻,片刻之后,终于,一双深邃的带着怒火的黑眸,赫然印入视线内。 我咧嘴,讨好的微笑,是我理亏,是我欺骗他去王庙烧香的,现在,我也后悔了。 我下马,谁知,一只手臂,去蓦地被卡德斯拉住,我皱眉,着急的想要推开他,无奈,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带着血丝的蓝眼,紧紧的盯着耶律德光的方向。 “我真后悔,放了你!”卡德斯突然开口,目光,却对着另一个方向,我讶然,顺着他的目光,啊,是娥姿,她竟然也在,原来是她,匆忙回皇都,通知了耶律德光。 “放了她!” 耶律德光,终于沉声开口,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一点情绪,而身下的战马,缓缓向中央逼近,离我,越来越近。 “卡德斯,你快放了我啊!”我着急的大叫。 “我倒要看看,你会把我怎么样!”卡德斯也眯起眼,另一只手,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细长的软剑,在空中晃了几下,立即,身边的尘沙飞扬,遮住眼前的视线,片刻之后,前方,只看见一道寒光闪过,我惊呼,他,他挥剑了。 我,终于得以自由,却愣在原地,铁骑军包围圈中央,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紧紧纠缠,两剑相撞的剧烈声响,在耳边震动,黄沙,肆意飞舞。 空,即是无,无,即是离,离即是去,去即是……亡…… 脑中,乍然想起大师的禅言盯着旋转打斗的两道身影,我的浑身,开始抽搐,突然,耶律德光手中的铁剑,猛的飞出,直击卡德斯的胸部,刹时,几滴红色,随剑飞离,溅向四周,而眼前,卡德斯的胸口,一道血盆大口,狰狞的滚落汩汩鲜血。 “呃!”卡德斯闷哼一声,瞬间张大了眼,低头,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的胸口,而表情,因突如其来的痛苦,而扭曲。 诺大的沙海,恢复静寂,只听的见人群的呼吸声。 “卡德斯……” 我喃喃自语,木然的向他走过去,扶住他的后背,血,迅速染上我的双手,触目惊心,泪,在眼眶里打滚。 “李温……”他笑,牙齿上,嘴角边,沾满腥浓的血,“跟麦蒙,回大食,好好的……好好的,对他,他好……从小,他只为我,为我活,庶出的他,得不到,不到父皇的宠爱……你是,是第一个,唯一一个拼命,保护他的人……他只是,只是……他发过誓,要对你好,对你好的……” 他看着我,嘴角,扬着笑,双手颓然的,落下。 “卡德斯……卡德斯……我没想要你死,我不想要任何人死啊……” 我仰头望天,已经泣不成声,真是后悔iua,为什么不乖乖留在王宫,为什么偏偏要出来,为什么偏偏要出来啊! “温儿!” 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将我拉离,沾染上卡德斯鲜血的双手,对我,却是如此的温柔,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一直跟我聊天谈笑的卡德斯,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灰飞烟灭,没留下半点痕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真的,就这么,死了? “王,前面有队伍追赶过来。” 心情还未平静,卡德斯冰冷的鲜血,还没流尽,远处,又一阵浓沙滚滚而来,我身边的人,微眯起狭长的双眼,我的,却深深的闭上,因为我知道,来的人,一定是麦蒙,可是他来迟了,让的皇弟,卡德斯,已经死了,死了。 半响—— 那群火急神燎的大食军,已经到了眼前,看见了卡德斯的满是污血的身体了吧,大漠里,空前的寂静,两军在对峙。 “卡德斯——” 悲鸣长啸,来自拥有一双雾蓝色眼眸,一头火红色长发的蔷薇一样优雅高傲的异域男子,麦蒙。 “耶律德光,受死吧!”又一声长啸过后,双手提剑的麦蒙,一身银灰色战甲,狂吼着冲杀过来,肃杀的气势,横冲直撞的压倒上来,而他身后的战士们,迅速跟上,对着苍茫高空,狂野的高吼,地震般轰鸣的马蹄,似有千军万马,响彻云霄。 撕杀一片! 眼前,银色盾牌反射的光芒,刺眼的反复晃动,看不清一切,我下意识伸出双手,遮住双眼,身边,耶律德光惊呼一声:“温儿,过来!” 我眯起眼,混乱中,一双熟悉的大手,就在眼前,我慌忙伸手,就要抓住。 突然——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麻木的疼痛,一骑凶狠的铁骑,猛的横扫我的小腹,风过,声过……我错愕的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腹,时间在飞速流逝,双腿之间,一股热流,顺着娇嫩的花蕾中心,滑落,直到脚心,渗透进沙里…… “温儿!” “我怎么了?耶律……徳谨……我不疼,真的不疼,可是,可是,流血了……很多很多的,裙都湿透了……血,我怎么了?怎么了?” 时间,彻底停滞,大漠里,只剩下我,还有他,两个彼此深情的人,默默对视,血,还在流,泪,干了,心,碎了,碎了,连战场上杀人从不眨眼的恶魔,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剧烈的颤抖起来,铁剑,滑落在地,眼角,泪血纠结,缠绵…… “耶律德光,去死吧!” 其实时间,并没有停止,撕心裂肺的恨意,飞速席卷而来,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直逼身边,仍沉浸在迷离呆滞意识里的人。 “啊——” 一抹娇小的身影,倏地窜出,奋力挡在他的面前,错愕之间,剑已刺出,收不回来,惨烈的一声尖叫过后,娇小的身影,颓然昏倒在地,就在我的眼前。 “娥姿,娥姿……”我跪下,很痛啊,心,腹,头,每一个部分,都痛,紧紧抱住她的头,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她的名字。 “温儿姐,不要难受!”娥姿笑了,笑的很凄美,尖瘦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抓住我的手臂,她喃喃开口,“我很高兴,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你不会怪我吧,不会怪我吧……”^^^ 摇头,我使劲的摇头。 “娥姿,你真傻,真傻啊,真傻……” 混乱,持续了多久? 我不在乎了,痛,已经过了头,怎么结束的,我也不知道,谁死了,谁活着,我更不知道,沙地里,尸横遍野,站立的,我只看见耶律德光,满脸的汗,或是泪,和血,站在沙里,一动不动,厚重的铁剑,深深的插入在沙地中,摇摇晃晃。 双腿,早就麻木了,我的孩子,现在,是不是正站在遥远的高空里,低头眺望着这一生,都无缘相见的父母…… 天,你能不能把他再还给我?能不能让时间倒流?能不能让我乖乖听话?能不能要我不要出宫? 我错了,我后悔了,你用我来换吧,换回所以人的性命!夕阳西下,天色阴沉,一望无际的苍痍,风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孤傲的离开,背影,颓然落寂,他恨我了吧,该恨啊,该恨! 相反的方向,我歪歪斜斜的起身,晃晃悠悠的走,晃晃悠悠的……苟活…… 天各一方(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865字) 半年后。 欣欣向荣的夏季,百花争艳,树木繁茂,风烫阳烈。 这样的气候里,我在一户庭院里,修剪花草,炽热的太阳光下,即使头遮宽大的纱巾,还是觉得炎热难耐,浑身像是着了火似的,恨不得一下子躲进河水里。 这里是上京,大辽的版图,离皇都,很远,半年前,我流浪了好久,经过这里,走不动了,最终被这座府里收留,做了丫鬟。 突然变的简单的生活,我很满足,只是常常,我会想起皇都的他,会想起,曾经来过一回的孩子,不知他,是否也还想起过我,想起过,我们共同的,孩子。 理璟! “阿九姑娘,老爷太太找你过去。”庭院里,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走过来,向我招手,我微笑着点头,起身,拍掉手上心沾染的一些泥土,随后跟她一起,走回阴凉的走廊里,阿九,随意叫的一个名字,因为当初我怎么也不说话,府上就随意给我安排了个名字,听说是因为我是第九个进府的丫头。 无所谓,随便叫什么一个称谓而已。 走进内府大堂,老爷太太坐在高堂首位,大小少爷各坐一边,小姐居其后,在上京,这是一个大户大家,据说,老爷曾是前朝的官员,大辽上层家族的生活,都有些仿效我们汉人。 “老爷太太好,大少爷好,二少爷好,小姐好。”一口气向所有人问完好,然后,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哦,阿九啊,你来府上也有段时间了,你人倒也是规规矩矩,又生的眉清目秀,模样,实在周正,上上下下都挺喜欢你。”老爷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恩,二十又三了!”我回答,确实不小了,这个年纪,原本孩子都该成群了。 “吆,看不出来,竟这么大了。”所有人都惊讶,老爷继续说,“昨天大少爷跟我说了,想要了你,你的意思,怎么样?” 我讶然,急忙摇头。 “怎么?难道我大哥,还配不上你吗?”一边的小姐突然插口,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回小姐,是奴婢实在配不上大少爷,奴婢,早就嫁了人。”我解释。 “嫁人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一边的大少爷,急忙追问,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这座府上,平日里,我话并不多,也不曾真的仔细留意过什么人,他,五官端正,气质温厚,应该是不错的男人。 “恩!”我点头,不想多说。 “嫁了怎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分开?”太太接过话茬,轻声问。 “回老爷太太,那都是过去的事,奴婢,不想多说。” “哦,不说就不说吧,阿九,你下去吧!”太太向我摆了摆手,我应声退出,有些累了,每一次想起他,心里,还隐隐发着疼。 喧嚣过后,尘埃落定,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 我不问世事,一门心思的躲在府里,伺候这家人的生活起居,陕台上,我退在一边,随后听从差遣。 那一家人,其乐融融,一起,讨论着城里的新闻。 “看见南墙边张贴的告示吗?一个女人!不知道犯了什么案,整个大辽都在缉拿抓捕。” “是啊,看见了,何止南墙边,现在贴的到处都是!” “画像不知出自什么人之手,画的异常逼真漂亮,总觉得在哪见过,很面熟。” “会吗?” “明天咱们再去瞧瞧!” …… 隔日。 在厨房里洗菜,一道响亮的通传声就丢了进来,“阿九,老爷太太快让你去一趟。”我放下篮子里的菜,擦干净手,慢慢走了出去,到大堂。 “老爷,太太,你们找我?” “我说像吧!”谁知,高堂上的老爷并不说话,只是双手托着一幅画,一边看画,一边又细细的打量着我,倒是一边的小姐,先开口了,我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这么一比较,确实有点像了!”二少爷也开口,高堂上的老爷,眉头开始紧紧皱起,眯起眼,盯着我看了半晌。 “阿九,这幅画像上的人,是你吗?”老爷竖起手上的画像,我抬头,看见画像的一刹那,倏地震住,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肯定是啊,爹,你看她的反应。”小姐指着我,叫起来,“快把她交官,爹,咱们可不能窝藏犯人,是死罪啊,爹。” “爹,也许是相似,阿九姑娘天性老实秉纯,不可能是作奸犯科的犯人。”大少爷到底温厚,这时候,不忘为我说话,我却摇头,轻道:“没错,是我。”我无法否认,因为画像中的人,分明就是我啊,只是,为什么会通缉我呢?我不明白啊! 我的回答,立即令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肃严起来。 老爷定定的瞪着我,眉头皱的更深了,许久,他才又问:“你犯了什么罪?如此兴师动众的缉拿,恐怕不是一般的小案。” 我摇头,不再回答,也不想回答,安静待了半年多的地方,恐怕不再能继续待了。 “怪不得上次她说不想回答,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们快把她抓起来,省的她再逃掉,祸害更多的人。” “你想做什么?”我不悦的瞪向这位府上千金。 “爹,你看,你看,她的表情好凶恶,快,快抓起来,送官啊!”她夸张的尖叫起来,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谁知下一刻,一双手,蓦地将我拽住,我扭头,是府上的老爷。 “既然真是你,那我们自然不能窝藏朝廷重犯。” 一夜之间,我被送进了官府监牢。 我都麻木了,靠在监牢冰冷的墙上,我默默闭眼,折腾了一夜,头发,胡乱的散落在额头上,累了,脚下,几只恼人的老鼠,一直唧唧喳喳,在墙角边,来回奔跑,好像这里,是它们的乐园。 “喂,你,叫什么名字?”狱卒进来,双脚用力蹬了下监牢的铁门,对着我大吼道,我不想理睬,闭目,继续假寐。 “他妈的,老子在问你话,敢不回答,老子揍死你。”说完,那该死的狱卒,突然伸出肮脏的大手,猛的向牢内挥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头发,使劲的拉扯起来,突如其来的疼,让我不自觉的闷哼起来,却,无奈,也无力反抗。 “上头说你犯了大案子,你就给老子等死吧!” “你会后悔!”瞪着他,我冷冷的开口。 “后悔?”他怔了一下,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老子倒要看看会怎么个后悔法。”说完,可恶的臭脚,一脚就踢了上来,踢到我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得不扭曲了脸,而他,牢门外,残忍的大笑。我像鬼了么! 一定像了,牢里的狱卒,打我,上了瘾,我的脸颊,肿的像水疱,小腿,不能灵活的走动,长发,乱七八糟的纠结在一起,遮盖了半边的脸,任何人见了,都会吓的尖叫吧。 好些天之后,外面,终于来了命令,带我出去。 双腿双手,被锁上了沉重的铁枷锁,我笑,对待一个女人,有必要吗?一瘸一拐的出了暗无天日的监牢,立即的,一注强烈的阳光,直面照下,分外刺眼,好一会儿,我的双眼,才又渐渐适应了外面的眩目。 “带你去刑场,抓到你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上头,很快,他们就有人该到了,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连本官也无权审问!” 恍恍惚惚中,我蓬头垢面的被拖上了囚车,街道,满是围观的百姓,几乎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所有人,有咒骂的,有唾弃的,有扔菜叶的……我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何以这么的……悲惨! 两个多时辰的缓慢游街,终于到达刑场,我始终在怀疑,我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吗?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周围人群躁动,兴奋的等待,等待我罪名的公布,更等待,从皇都里派出来的某位大官员。抬眼,四处游离,无意间,瞥见府上的人,无奈的摇头,原本,我是感激他们的收留之恩的。 又一个时辰后,遥远的远处,阵阵尖叫突然袭来,一声高过一声,迅速向刑场周围蔓延而来,渐渐的,我听见,人群中,有人震惊的,不敢置信的欢呼。 “是王!” “是王!” “是王来了!” ……**** 我同样的诧异,抬头,四周的人群,忽然,极其快速的,让开一条道,先前欢呼的人群,瞬时安静下来,纷纷屈跪在地上,道上,两排整齐威严的铁骑军队中央,一骑黑骑,焦急的向刑场飞驰。 第三十章 天各一方(二) (由为你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 2573字) (三) 是他! 挺拔修长的身体,威风凛凛的战骑,突然,仿佛从天而降,直直的,飞跃上刑场,稳稳的,落在我的面前。 目瞪口呆! 片刻,惊觉面前的状况,慌忙,低头,企图,别开脸,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怎么能出现在他的面前,蓬头垢面,肮脏可怖,浑身酸臭……这样的我,根本就是一具腐臭的尸体啊,可是,囚车内,无处可逃。 感受到他强烈绚眼的目光,忍不住,我再次抬头,对上他黑眸的一刹那,滚烫的泪,顿时倾泻。 猛然—— ^^ 首发^^ “谁?”仰天一声长啸,“是谁这么对她?”震天动地,在寂静的上京城的天空里,久久回荡。 上京的官员走上来,小心翼翼的回答:“禀王,皇上,下官知道她是朝廷的重,重犯,特意把她,关押、收监,等候,等候上头……” “砰——”的一声,不等他说完,血粼粼的一颗人头,猛的蹦倒在刑场中央。 “还有谁?” “……” 人群中,鸦雀无声,无一不瑟缩着,将自己尽可能的隐没在人群中央,整个上京城,瞬间像一座死城,静的,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耶律……德谨……”我呢喃的轻唤。 他,提着沾满血的铁剑,缓缓的,走了过来,双眼,愤恨的等着囚禁我的囚车,片刻,忽然,手中的长剑在此凶猛挥出,“哐啷”几声,囚车,应声粉碎,残木碎片,落了一地。 又是四目相对,我的眼泪,已经像不值钱的流水,泛滥了,很想,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可是太久形成的生疏感,让我不敢,不敢往前走半步。 “温儿,是谁打你了?”他的眼里,逐渐,也有了泪一样的东西,“是谁打你了?本王的王妃,暴躁蛮横的温儿,怎么会任人打成这样?告诉本王,谁打你了?” “我以为,以为你,你不会在乎我了!”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温儿!”他伸手,轻轻的,抚开我的乱发,触上我的脸颊,顿时,一丝淹碎的疼痛,我下意识甩开头,脸颊,不自觉的抽搐。 “我会杀了他!”我的疼痛,令他深邃的长眸,突然再次变冷,迅速回归残忍的嗜血之气。 慌忙,我摇头,抽噎道:“不要,不准杀了,他们是你的百姓,你要是再随便,随便杀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了……他们打了我,就让我打回去,用力的打回去,好了,我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无用女人。”我眦开嘴,故意,说的轻松。 半晌—— 果然,我有些滑稽的表情,终于让他皱起眉头,先前眼里冷酷的唳气,也瞬间划成平静清澈的深邃。一会之后,不再看我,他蓦地转身,对着身后的贴身侍卫命道: “立即找出所有对王妃无礼过的人!”高高的刑场中央,方正厚重的红木长椅,铺上华丽舒适的软毛毯,耶律德光居坐正中央,狂野的霸气,不经营的压迫到全上京跪拜的百姓,他的身边,是已经沐浴更衣过的我,人生的命运,常常变化无常,前一刻我是任人唾骂的囚犯,这一刻,我已经是百姓瞻仰的大辽国王妃。 刑场上,整整齐齐的跪着一张又一张半熟悉的脸,对我拳打脚踢过的我厌恶的丑陋的狱卒,把我送到官府的府上一家,上京的地方官员,以及一些监牢里,曾经也对我动过粗的人,他们现在,全都抖缩着身体,连头,也不敢轻抬一下。 (四) 唉,我叹了口气,指着府上一家,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啊?” 府上的老爷,错愕的抬头,但双眼一瞥见我身边,耶律德光的黑眸,吓的,立即又猛低下头来,不敢回答半句。 “下去吧!” 他们,曾经给过我一个容身之处,我感激他们,当然,我也用自已的劳动伺候支付了报酬,因此我们,互不相欠,我挥手,抖抖瑟瑟中,一家人,慢悠悠的走下刑场,眼中,是畏惧的感激之情。 “你们,你们,也都下去。”我又指了指上京城的官员,他们满是细汗的额头,一听我的决定,立即大呼一口气,整个身体也差不多要瘫软下来,一声又一声的“谢娘娘不杀之恩”,跪在地上,磕头如蒜,我皱眉,谁要杀他们了? 最终,整个刑场,只剩下一个,肥壮的狱卒,高高坐在刑场中央,我甚至听得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吃软怕硬的东西,我愤恨的问:“还记得我的话吗?” “什……什么……么……话……”他结结巴巴的,话不成句。 “你会后悔!” “是……是……是……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后悔了,后悔了……” “那还要我动手吗?”我火大的吼。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他的头,一声又一声的猛烈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渐渐磕出血来,我皱眉,厌恶的大喝:“谁要你磕头了?掌嘴,一直掌到全城的百姓散尽。” “谢,谢娘娘,谢娘娘……”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在上京城的天空,久久回荡。 (五) 安德殿。 终于又回来了,回来了,思念了大半年的地方,还留着我离开时的味道,一路疲累的奔波回来,为的,就是这个,有他的家,一如既往的摆设,一如既往的淡香,连软塌罗帐,都是我离开时的鹅黄,窗外,落英又缤纷,清池里的夏莲,盛开了。 双手轻抚太师椅上的软枕头,去年,有孩子那会,我常常靠在上面,窗下,晒着暖洋洋的冬阳,如果不出宫,八月,我的孩子也该两个月大了,两个月大的孩子,会啃自己的小手指了吧,听说,还会咯咯咯的傻笑了,不高兴时,一个人,会乱发脾气的大叫…… 身上,被打的伤痕还没痊愈,述平端着太医煎熬的药汁走过来,温柔的开口:“娘娘,您睡一会吧,让奴婢替您上药。” 软言细语,脑海深处的怀念,看着述平,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面前述评平的身影,渐渐模糊。 “述平,谢谢你。” “娘娘,您快到软塌上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恩!”我点头,真的有点累了,上床,述平轻轻褪去我的衣衫,细心的,替我擦拭红肿发炎的伤痕,很柔很柔,像是母亲的抚摩。 很快,睡意袭来,长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一阵突如其来的暖意,忽然缠绕上我的双腿,我的双臂,直至,我的全身,我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意识,却不能立即清醒过来,我摇头,使劲的摇头,喉咙口像是被火燃烧了一般,痛苦的,发不出一点声音,许久—— “啊!” 一声惊叫,我蓦地推开那股异样的暖意,声音找到突破,双眼猛的张开,惊醒。 “温儿!” 耶律德光焦虑的唤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忽然清醒,哦,刚才那股暖意,原来是他的怀抱,太久了,生疏了啊,我抱歉的看着他,刚才竟,竟下意识的将他一把推开了。 “对……对不起……” “是本王不对!”他又重新拉我入怀,躺下,很温柔的,很温柔的,轻拍我的后背,“本王不对,温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恩!” 我也不会,离开了。 寂寞的黑衣,璀璨的星空下,两颗曾经分离的心,再次紧密相依,因心中,各有彼此,蹉跎岁月过后,洗去铅华,落花有意,流水没有无情,惟有真爱,尘埃落定。 古圣湖的温水,轻轻流淌。 清池里的夏莲,娇羞怒放。 遥远的神诋啊,请为我祝福。 第三十一章 幸福 (由为你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426字) (一) 两年后—— 王宫后花园内,一阵欢声笑语,花丛中央,一抹矮小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跟在一群宫女身后,奋力追逐花丛里嬉戏的美丽蝴蝶,我的目光,始终追逐着走起路来磕磕拌拌的小家伙,无限的向往。 “我说杨芝,你真的不打算把女儿给我?”我郁闷的转身,盯着她再度隆起的小腹,无限的,羡慕,妒忌。 杨芝漂亮的大眼睛在我的身上转啊转,笑道  “若是将军同意,我也没意见了。” “他?那个萧横肉?”我冷哼,“他要是同意,太阳都要打西面出来了,拽的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哼,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囚禁在王宫,生个漂亮的小子给我。” “姐姐,总有一天,你也会有的。” “会吗?”我起身,背对着她,目光,越过簇簇花丛,飘向远方,忽然,一抹高大挺拨的身影印入视线里,我笑,是耶律德光,早朝回来了。 转过一条长廊,穿过百花怒放的花丛,他到了我的面前,杨芝连忙弯腰行礼,他摆了摆手,淡漠的目光,却早已经越过她,飘向她的身后,定定的落在那抹矮小的,摇摇晃晃的身影上,久久收不回来。 “德谨!”我悄悄的,握住他的手,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 “温儿,我们去围场!” 突然,他反抓住我的手,急速,向花园的另一边走去,我点头,默默任他牵着,快速跟上他的步子,我明白,每一次,他心里不高兴,烦闷暴躁时,就想去围场奔驰,当然那里的猛兽,早已经被放养出去。围场内,草原上,树林间,两匹高大的烈马,一前一后,飞速奔跑,风在耳边呼呼而过,两个同时烦躁不安的人,两颗紧靠却又寂寞的心,像发泄似的,拼了命的,奔跑,汗,浸湿了浑身的衣衫。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黑夜来临,马儿也累了,跑不动了,风,静止了,两个人,才一同勒住缰绳,下马,坐在草地上,看天空,相依为拌。 平静之后—— “呕——” 突如其来的,一阵干呕,很猛烈的,只片刻时间,几乎就呕尽了我这两天所有的进食,呕吐完毕,力气耗光,半趴在草地上,动作狼狈,意识,却分外混乱。 身边,耶律德光,呆滞的僵直身休,瞪大了狭长的眼,木木的,盯着满地的狼籍,没了反应。 这是…… 这是……   “德谨……”我欲站起身,谁知,他忽然伸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急道:“别动,温儿,别动。”说完,径自站起身,在我错愕的目光中,弯腰,小心翼翼的,把我打横抱起,轻轻的,轻轻的抱着,走出围场。 出了围场,他立即对身边的侍卫命道:“传太医,去安德殿。” 我的心,有点颤抖,忐忑不安的被他抱着,充满期待,上一次,也是这样,也是剧烈的骑马之后,大口的呕吐,这一次,这一次……会吗? 天,请你为我祝福吧! (二) 太医匆忙来了,寝宫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所有人,都盯着为我把脉的太医,年迈的老太医,一手搭着我的脉搏,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山羊胡须,动作出奇的缓慢。 耶律德光侧立在床畔,神情,跟我一样的焦急。 许久—— 老太医气定神游的收回手,摇头晃脑的闭眼,思索,我的耐心,几乎被耗光,终于忍不住,大声问:“怎么样?太医?” “禀王妃,是喜脉!” “啊!” 喜脉!喜脉!喜脉啊!激动振奋的人啊,永不止我一个,寝宫内,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其他人都屏住呼吸,静听太医细说。 “不过,脉象跳动激烈,王妃不可太过激动,影响了胎星。” “依脉象来看,胎星已经两个月大,王妃这两个月的胃口可能会有稍许不适,待老夫开些开胃的方子,王妃记得每天服用。” “王妃要保持开朗的性格,多出去散步。” “王妃要多食天然水果,忌食辛辣,过甜过油食品。” “王妃不可太过紧张,不可情绪波动而大,不可进补太多。” “王妃……” “太医!”一直默不作声的耶律德光,突然皱眉,沉声打断,“这些事情,只需吩咐宫女,你们都下去。” “是!” 寝宫内的人,应声鱼贯走出,一会之后,偌大的寝宫,又只剩下两个人,我愣愣的看着耶律德光,神情还有些恍惚,他倒是沉着脸,在我身边坐下。 “李温!”他表情严肃。 “恩!” “从现在开始,你不得出安德殿半步。” “太医说要多出去,多散步。”我反驳。 “安德殿足够你散步!”他的眼神可怖,“不要再惹我生气,否则,本王把你锁在寝宫内殿。” 我的下巴,开始抽搐,理解他吧,为了孩子,不能再出任何闪失。时间飞逝。 幸福来的太迅猛,虽然局限于安德殿内,可是眼看着自己的小腹一天天隆起,那种无法言语的美妙,常常会在半夜让我笑醒,耶律德光越来越空,有时,也不上朝,也不出宫,在安德殿内,一待就是几天。 中秋,在辽国也是大节,也叫篝火节,这一天晚上寻常百姓们会举家聚集在一起,到空旷的草地上举行盛大的篝火品酒望月,有点像是祭祀,祭祀圆月,我从来没有幸看过,听说晚上,皇都城外的篝火,会照亮大片夜空,所有人围聚在一起唱歌,喝酒,跳舞,欢乐的笑声,会响彻云霄,一直持续到天亮。 我满怀羡慕的听述平讲,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安德殿,一待就是数月,我都快要疯了,中秋宫里自然也会放那些年纪大点的宫女侍卫们回家团聚,所以今日,殿内,显得更是格外的冷清。 下午的时候,耶律德光回宫了,貂裘锦帽,星眸薄唇,高大挺拨,英姿勃发,虽然看惯了他的俊美爽朗,但每次他乍一出现,我还是不禁有些惊艳。 走进寝宫,他瞥了眼我的小腹,然后在暖塌边坐下,拿起案上的奏折,随意翻阅起来,我轻轻靠过去,尝试着开口。 “德谨,今天中秋,你们大辽很慎重的节日吧?” “恩!”他点头,目光并未从?(: ) 第 16 部分阅读 走进寝宫,他瞥了眼我的小腹,然后在暖塌边坐下,拿起案上的奏折,随意翻阅起来,我轻轻靠过去,尝试着开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德谨,今天中秋,你们大辽很慎重的节日吧?” “恩!”他点头,目光并未从奏折上移开。 “听说百姓们都会聚集到城外欢庆祭祀月亮?” “不错!” “除了祭祀,中秋最主要还是为了全家团聚啊,所有亲人们在一起,高高兴兴,有唱有跳,你说太后会不会想念先王?宫内真是太冷清了,是不是?” “恩!” “百姓们全都聚集在一起,那一定是壮观异常啊,宫里……” “去换衣服吧!”他突然抬头,打断我的话,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呃?”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出宫,去看看篝火节?” “恩!”点头,连忙使劲点头,其实根本就不是,出宫?我是想也不敢奢想一下,我说这么多,只不过是希望,能把所有宫女们招集在一起,到太后宫去点燃一簇篝火,好好欢庆热闹一晚。 “还不去换衣服?”他挑眉。 “啊!”我惊呼,双手忍不住,紧紧攀上他的脖颈,雀跃道,“德谨,你真是,真是太出乎我的预料。” 第三十二章 幸福(二) (由为你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4672字) (三) 夜幕降临,我们一行人,终于到了皇都城外。 城外的篝火,听说下去就已经燃起,这会,已经是熊熊燃烧着了,草地上,人山人海,我们这次出宫,倒不知道是该看火,还是看人了,夜更黑点时,通圆的月亮,散发出悠悠的白光,月光内,隐约有美丽的嫦娥仙子,怀抱玉兔,依村而立,神情寂寞的,看着下面欢乐饮酒的世人,此刻,她一定在想: 若是让我回到人间,我宁愿减去万年的岁月。 坐在火热的篝火边,酒不醉人人自醉,百姓家里十五六岁的待嫁女子,个个身着鲜亮衣裙,头戴艳丽花饰,赤着足,彼此牵着手,围着篝火欢唱起来,动听的歌声,在夜空的上方,回荡,系在足裸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美妙极了。 人们笑着,闹着,唱着……暂时忘了世间所有的烦恼。 身边热情的百姓,欢快的传递着大碗大碗的清酒,振奋豪爽的笑着,闹着,不禁,我被感染,端起大碗的清酒,拉起耶律德光的袖口,大声道: “德谨,干!” 谁知—— “啪”的一声,头顶被他的大手猛的一拍,手中的大碗,也随之被人抽走。 “混蛋!”他瞪起长眼,冷哼,“你是想让我把你立即给送回宫?” 只是清酒而已!深夜时分,年轻的女子们暂时退到一边,祭祀的仪式开始,几十个身穿厚重烦琐的兽皮礼服的萨满法师,头戴神帽,左手持故,右手拿槌,围靠在篝火旁,跳起奇异的舞蹈,口里大念着诡异的文字,开始拜火拜月,为百姓们驱除恶灵疾病。 “伟大尊敬的法师,请为我们一家祈求平安富贵吧!”一名中年女子走了上去,跪拜在萨满法师们的足下,高举双手,请求法师们的祝福。 “神灵会给你们平安富贵!” “法师啊,也为我们赐福吧,为我们长久生病的孩子,驱走鬼灵!”又有人虔诚的上去。 …… “你信吗?”我看着耶律德光,第一次看到这么怪异的祭祀,也第一次看到辽国人崇拜的萨满,总觉得跟灵魂相关的东西,有点诡异。他不置可否的淡笑,挑眉,道  “有人为你祝福,总不是坏事。” “也对,那我也去。” 说完,我学那些辽国的百姓,恭敬的走到篝火旁,却没有下跪,高高伸出两只手臂,大声道:“尊敬的萨满法师们,请为我的孩子祈福,为我的丈夫祈福,为我的父母祈福,为所有关心我和我关心的人,祈福吧!” “神灵会为你们……”祝福的话说到一半,年迈的声音骤然停止,一双矍铄的眼,沉沉的打量起并未跪拜的我,半晌,又继续道,“神灵会祝福你的孩子,成为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人,一生的荣耀富贵,却……要远离生灵的涂炭……” 生灵的……涂炭…… 我的心蓦地一惊,生灵的涂炭,什么意思? “那我的丈夫呢?”我不死心的又问,不知怎么的,他矍铄的眼,让我看的一阵阵心慌,脑里又记起嘉华庙内那支令人不舒服的空签。 “远离……生灵……涂炭……” 一样的话语,正想再问,身边,又一群百姓围聚了过来,跪拜在萨满们的面前,请求他们的祈福,请求一生的平安。 我有些呆愣,心情不悦的走回到耶律德光的身边,定定的看着他,心里的不安,开始慢慢扩散,完美的五官,高贵的气质,淡漠的神情……这样一个高大狂野的男人,难道会有什么不测?不会的,一定不会,我使劲摇头。 “温儿,怎么沉着一张脸?” “德谨,以后,不准再杀人,也不准轻易攻打掠夺他国!”唉,也许这一生,我都将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耶律德光,他残暴冷酷,屠过城,杀过千千万万条生命,如果上苍真有记忆,如果世间真有因果轮回,那他…… (四)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又是来年的春天,再过一个月,我的孩子……该要来的人世,现在的日子,就是整天耗在寝宫的太师椅上,懒洋洋的看着外面的花雨发呆,夜里,一个月前,就已经不能入睡,一到晚上,小腹就动啊,动啊,剧烈的动,里面的小人,从左滑到右,再从右滚到左,没有一刻安宁,我呢,夜不能眠,又不能打扰到耶律德光,只好挪到太师椅上, 斜躺着,睁眼到天亮,偶尔还会担心,孩子,会不会有六个指头,会不会听不见声音,会不会天赋异禀,真是折磨的幸福着。 述平,律燕,喜碧,青慈,我最贴身的四个宫女,整天忙碌着做孩子出世的小衣裳,鞋子,帽子,她们兴奋的每天唧唧喳喳,热切议论着未来小皇子的样貌,冷清安静的大辽王宫内,太久太久,没有增添新生命了。 我也在数着日子了。 夜晚,我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拿一本书,这是我怀孕之后的习惯,打发日子的,今夜,耶律德光回的特别迟,直到三更时分,才看到他匆匆回寝宫。 “一直在朝上?有什么事发生了?”我随意的问。 “石儆瑭暴死!”他淡漠回答,解开披风,在我身侧坐下。 “他?”我不屑的冷哼,“卖国求荣,与某人“父子”相称,尊为‘太上皇’,丢尽了汉人的脸面。” “某人?”他挑眉,斜睨了我一眼,冷哼,“嫁给了某人,成了大辽的王妃,汉人的耻辱,就是你的荣耀!” “不想谈这个!”我别开脸,我是汉人,汉人的耻辱,永远是我的耻辱…… 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死结,碰触不得。原以为,只是石儆瑭死了,却没想到,事情远非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石儆瑭死了,他的侄子石重贵继承了皇位,成了汉人的新帝,并且宣布:从此不再对辽上表称臣,不再每年进贡。 称:先皇帝是你们辽国所立,新皇帝确是我们晋国自己所册立,与你们辽国无关。宣战的意味,挑衅十足。 我不禁有些佩服这个石重贵,不辱我们汉人的气节,但是,耶律德光,他会怎么办?心底的不安,更甚了。 (五) 几天后,令我恐惧的决定出来了: 再次讨伐晋国,直接统治中原! 这是他的愿望,是他的野心,古圣湖温泉边,他说过,不久,他会征服大半个世界,建立大辽真正的帝国,像几千年以来的汉人一样,定国号,称皇权。 汉人的不称臣,只是个借口啊,一个再好不过的,出兵攻打的借口! 我的心都快要碎了,远离生灵涂炭,远离杀戮,远离生灵的涂炭……萨满的话,还记忆犹新,可是,他远离的了吗?我的孩子,他会给他带来什么?一个帝国?一片血腥? 他回寝宫了,我不说话,只是坐在软塌旁,失望透顶。 “温儿……” “你执意要攻打中原?”我打断他,冷声道。 他看着我,黑眸,在深夜里,闪着狂肆的光芒,半晌,点头,道:“本王这一生的使命,就是让大辽史无前例的强大,繁盛。” “大辽已经很强盛!”我沉声道,“绝不会受到它国的侵扰,但,也不该随意的侵略它国,中原的晋国,更不可能威胁到你一丝一毫。” “李温,你已经不是汉人,晋国的灭亡,就是你的荣耀,大辽的强盛,就是你的强盛,你子孙后代的强盛。”他眯起眼,声音,很冷,我知道,我的话,又惹他生气了。 “我永远都是汉人!”我吼,“你真让我失望,我们以前说过的,不要再杀人,不要再战争,你都默许了的。” “温儿!”他的声音忽然又缓和下来,“我父王一生的期望,统治中原……我,想替他实现,多年后,再亲手将自已建立起来的强盛帝国,交到我儿子的手中……” “他不想要,不想要!”我摇头,“萨满说过,孩子,要远离生灵涂炭,德谨,老天在看着,一直都在看着,残杀太多的生命,老天会一一记住,最终……” 窗外,宁静祥和,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会同六年,初夏,耶律德光,他率军出征了。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置身于不义的征伐中,他不忌神灵,不忌苍天,我忌,我的孩子忌,萨满要我的孩子,远离生灵涂炭,我相信,我会照做……对他失望了,他要侵略的,是我们汉人的疆土,是我的故乡,我的同胞,又将有千千万万的,惨死在他的刀下,我让爹失望了,嫁了一个这个世上,最为残酷的恶魔。 我离开了,带着腹中的孩子,临产前的半个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我要带我的孩子回到中原,看看曾经繁华的长安,那里的气候与大漠很不同,没有黄沙,没有草原,不似北方的干燥,树,更绿,花,更红,冬天里,也很暖和。 你,会恨我吧,带走你最珍贵的孩子,那么,就让你恨吧! 等战争结束,等你疲累,不再想战了,等你的身边,不再有屠杀,不再有血腥……我带他回来,带他回来。 清池里的夏莲,又盛开了。 (六) 晋国都城东京开封府。 原本只是路过的,路过这里,一路南上,前往长安,但是两军已经交战,耶律德光的军队,已经驻扎到晋国的边境,听说中原的疆土,只有天子的脚下,都城东京,最为安全。再说,我走不动了,眼看就要临盆,暂且,就留在东京了。 身上的银子,足够支撑到明年。。。  。。 虽然安全,可是东京城内,还是人心惶惶,官道上,军队来来往往密集,城门终日大关,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个人走在道上,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投来同情一瞥,一位大婶关切的问:“快生了吧?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走?” “大婶,我在找产婆。” “看你一个人,外地来的?这兵荒马乱的,真可怜啊,来,我带你去吧,离这不远,有一个庚阿婆,接生过不少娃娃。”这位大婶,很热心的扶我,带着我,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闲聊,聊着家常。 聊着聊着,忽然觉得小腹有点疼,好似一阵一阵的。 “哎吆,你阵痛了吧?瞧你脸色都变了。”大婶发觉到我捂着了肚子,拉起我,连忙加快了步子,继续道,“不要紧,不要紧,才刚刚开始,一时半会还出不来,至少也得等到晚上,迟一点的话,也或许是明天。” “哦!” 还好,小腹只微疼了一小会儿,便忽然又止住了,不一会儿,她带我拐进一条小巷子,护城湖边,寂寥寥的一间小瓦屋,屋前,是一座篱笆泥成的小院子,院子前种了几棵红色美人蕉,空气里的味道很清新。 “到了,到了……庚阿婆,庚阿婆,快准备准备,有产妇要生了。” 屋内,立即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瘦小婆婆,精神还算矍铄,不过,我皱眉,不禁有些担心,这么老的一位阿婆,眼睛,还看的清吗?还能替我生产吗? 忽然,小腹又传来一阵疼痛,这一次,比先前要剧烈一点,我弯下腰,让疼痛稍微缓和一点,片刻过后,疼痛又无,我站直身体,面色凝重的看着她,无奈的开口:“阿婆,拜托你了,这个孩子,很重要,不能有半点闪失。”随后,疼痛的间隔,一次比一次短暂,疼痛的时间,却一次比一次的长,疼痛的程度,也是一次比一次的剧烈,我咬紧牙,听说,生孩子的疼痛,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忍。 “姑娘,我叫你用力时,就得用力,挺挺,很快就过去。”庚阿婆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我开始放心。 “叫我温儿,阿婆!”我希望这声称呼,能让我感觉到亲切,能让我想起过往的幸福。 “温儿,现在用力,用力……” “好……啊……” “温儿,你真是个美人儿,你的孩子,一定也会非常惹人喜爱啊。”阿婆一边替我接生,一边跟我随意的聊天,我知道,她在分散我疼痛的注意力。 “呵呵呵呵。”我傻笑,比起他,我就显得逊色。 “温儿,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用力……” “啊……都喜欢……”他一定也都会喜欢的。 “照我看啊,十有八九的人想要生个大胖小子,我老太婆呢,就偏偏喜好女孩,乖巧,贴心……用力……用力……” …… 深夜时分,小腹的疼痛已经接近爆发,我浑身满是大汗,阿婆不断拿干布帮我细心的擦拭,大叫着“用力”,我捏紧了拳头,咆哮般的大吼:“不疼,不疼……啊……” “用力,再用力,头出来了,出来了,快……” “阿婆,我受不了了,快受不了了……” “受得了,受得了,快了,快了,看见没有,多粉嫩的小家伙,温儿……用力啊……” “啊……” 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我仰天狂吼,下腹猛然间传来的下坠感,瞬间消失,身体,顿时一阵轻松,一个重物,猛的被剥离我的身体。 “哇——哇——” 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了满屋,没力气了,真的没力气了,我颓累的躺下,闭眼,眼角的泪,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滑落。 生了,没有想象中的疼! “是个大胖小子,哈哈,温儿,你睁眼看看,是个大胖小子哦,刚才阿婆忘了告诉你啊,阿婆虽然喜欢女孩,可更偏爱小子……这个阿婆,童心未免,我无力的笑,躺在简陋却不失干净清爽的小屋内。 夜,很黑,他的哭声,在深夜里蔓延,星星,很璀璨,没有一丝云彩遮蔽,月光,很皎洁,银色的,一如大漠里的夜,那一夜,绿州湖边,银色的月光下,清水湖中,他的父亲,寒着一双狭长的深眸,一头长发,直直的垂落在腰际,挺拔高猛的黑影,俊美的,仿佛高贵的神诋。 他就叫......耶律理璟! 父皇的俘虏(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122字) (一) 四年后—— 东京城,已经沦陷了,城内一片混乱,辽军到处都是,石重贵,被耶律德光俘虏,不久之后就被处死。仅仅四年时间啊,一个晋国,灭亡了,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这几年,他一路攻打中原,由北向南,没有一场输战,一步又一步的占领中原,所到之处,必定引发一场浩劫。 没有屠城,晋军却死伤惨败,所有的城内百姓,全被聚集在一起,关押在临时搭建的露天牢笼,都城东京开封府,成了辽军的嘴里肉,抢夺粮食,瓜分金银,烧毁房屋……(  ) 昏安嘈杂的牢笼内,蹲坐了密密麻麻的百姓,虽然是正月天,空气中却仍漂浮着难闻的恶臭,我烦闷的将手中的小人,更往怀里靠了靠,他却挣扎着抬起头,看着四周的人,不安的问: “我们的皇帝,打败仗了吗?” “不要紧,璟,还会有新的皇帝。”我抱着他,努力不让他被别人挤压到。 “他死了吗?”稚嫩的声音,又问,我轻轻点头。 “我们也会死吗?” “璟,你不会死。”抱紧他,我轻声安慰。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不喜欢这里,新皇帝会放了我们吗?” “会,一定会放了璟,还有这里所有的人。” “那些就是辽国人吗?”他的小手,忽然指向牢外巡逻看守的辽军。 “恩!”“吃饭了——喂——都起来——吃饭了——” 中午时分,牢外喧哗起来,一声又一声的吆喝,像是对待圈养的牲畜,关押在牢里的老百姓,立即向木栅栏围成的牢门蜂拥过去,在辽军的呵斥下,渐渐排成长长的,一圈又一圈的长龙,我牵着理璟,走在最后。 “我们要去哪?”璟喜欢向我提问,我耐心的回答:“我们哪也不去,辽国人,要给我们分食物。” “我们为什么要吃他们的东西?我们是穷人吗?”他皱起眉头,狭长深邃的黑眼,很悲切的看着我,看着周围撺动的人群。 “不是,我们只是……” “我们的国家没了,我们就是穷人!”他挣开我的手,倔强的抬起小脸,不再说话了。 队伍缓慢的往前挪动,两个时辰后,终于轮到我们,动作已经机械麻木的辽兵,随手丢给我一个荷叶包,里面,是稀稀松松的一包饭。 壮观的场面,却无限悲凉,带着腹中的理璟离开大辽时,我不曾想到,才五岁的他,会沦为他父亲的阶下囚。 (二) 二月。 东京开封被废,改名汴州。 耶律德光改年号大同,定国号,仍为大辽,称皇权,立帝制…… 早晨,冬风还在呼啸,天才蒙蒙亮,城内,锣鼓震天,到处都是整装盔甲的辽军,手持铁剑,神情肃严,威风凛凛,密密麻麻,将官道,塞的水泄不通。 而全城的百姓,被赶至到了城墙脚下。 城墙脚下的风,像铅似的,直往脖子里灌,每个人都冻的瑟瑟发抖,理璟的小脸被风吹的通红,我只好把他紧紧按在怀里,可他却极不安分的挣扎。 中午太阳出来了,风,也渐渐转移了方向,暖洋洋的冬阳,照在身上,吹了一早上的身体,总算缓和过来,脚,也不再麻木了。“咚——咚——咚——咚——咚——” 五声巨大震耳的鼓声,突然从城楼的上方传来,所有人,立即抬头,往上面看去……啊,耶律德光! 我惊呆! 耶律德光,双眼犀利幽深的耶律德光,高大挺拔的耶律德光,身着紫锈滚龙袍,腰系文武双穗绦,把绣龙袍前襟拽紮起,揣在绦儿边,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长发被高高的挽起,发根处,一只金黄色黄金圆环,镶嵌其中,在太阳光下,闪闪,发着光。 尊贵中,透露出英武。 他半眯着眼,在成千上万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的,走在城楼上,向城楼的最顶端,一步一步的,跨过去,站定,转身,双眼冷漠扫视过全城,居高临下的,忽然,“呼”的一声,双臂,猛的向两边挥开,苍茫高空下,犹如,展翅飞翔的雄鹰。 时间,骤然停止。 下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震耳欲聋的朝贺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先来自大辽的军队,再来自汉人投降的官兵,最后,是臣服的汉人百姓,我跟同所有人一道,跪拜在地,对他称民,口呼万岁。 “他就是新皇帝吗?”一道小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突兀的响起。 我扶他,在我的身边,一起跪下,向自己的父亲跪拜,不算委屈,不算勉强。 (三) 沿江山起起伏伏温柔曲线,放马爱的中原同爱的北国和江南,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他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他就是新皇帝吗?”一道小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突兀的响起。 我扶他,在我的身边,一起跪下,向自己的父亲跪拜,不算委屈,不算勉强。 “他为什么还不把我们放了?”他扬起脸,远远的,远远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他,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他都已经是我们的皇帝了,怎么还不把我们放了?” “很快就放了!” “战争结束了吗?” “应该吧!”石重贵死了,晋国灭亡了,他的野心,还会再深一步吗?还会继续想要统治更深远的南方吗? “我们还回家吗?” 璟口中的家,是两年前,庾阿婆去世时留给我们的栖身之地。 可是,回家,我心中的回家,意义却完全不同,回家,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吗?他的身边,还会继续围绕着杀戮吗?远离……生灵的……涂炭…… 德谨,要怎样,你才能停止疯狂的征伐! 漫漫黑夜里,你想我吗? 他称帝后的第二天,全东京城的百姓们,全被放回了家,正式归顺成为大辽的百姓,有点点的欣慰,第一次,没有听到他要屠城,对于老百姓来说,谁称王称帝,都一个样,只要不骚扰他们正常的生活,只要不苛捐杂税,只要不奸淫虏虐。 广场中央巨大的方阵石台上,堆放满了食物米粮,因为辽军进城时,抢光掠光,百姓们的家中,无一剩粮,如今,只有每天一大早,一个一个到广场中央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辽军的发放。 太长太长的队伍,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恐惧,因为惧怕,整座城内,很静,静到一有点异样的声音,都会让寻常的百姓,吓的脸色顿变,浑身抖动。 理璟很听话,跟大人们一样,默默的跟在我身边,紧紧牵着我的手,排着长队,耐心的等待,很远的地方,一队铁骑渐渐奔了过来,路过广场,因为密密麻麻的人龙,堵塞住官道的路,那队人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轻踱起来。 抬头,无意间,一抹身着银灰色战甲的身影,忽然印入眼帘,我一惊,啊,没看错,是耶律德光啊,下意识的,我双手连忙紧紧拽住理璟,而心,跟着扑嗵扑嗵乱跳起来,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啊,怎么也没料到,这么快,会再见面。 远处,他,冷傲的坐在马背上,一脸不耐的俯视眼前的百姓,却,仍收紧了缰绳,慢慢的前进,不一会儿,视线,突然被人群挡住,我着急的连忙四下里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喂,到你了,米袋呢?” “哦!”我颓然的递上从家里带来的米袋,分粮的辽军瞥了我一眼,就撂起大勺,连舀了三勺,灌到我的米袋子里。 “下一个。” 扎好米袋,拉紧理璟,我又忍不住,扭头连看了几眼,什么也没发现,才转身继续走。 突然—— “温儿!” 偌大一座寂静的广场,只听见一道我曾经听过千遍万遍的叫唤,带着一丝惊喜和不敢确定,我讶然转身,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谁知,身后,空荡荡的,除了排队的上京百姓,我不甘心的四处察看,一无所获。 我在做什么?突然觉得可笑,明明是我自己要离开的,明明是我自己相信萨满的话,带着我的孩子,悄悄离开了,现在又指望什么? “你在找什么?” “娘没找什么。”我摇头。 “你在找叫‘温儿’的人吗?”他忽然又出声,我吓一跳,急忙蹲下身,反问:“璟也听到了?”刚才,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那边。”他的小手突然向远处一指,我重新站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呃……再次呆住,是他,我没听错,是他的声音,可是,叫唤的人,不是我。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下了马,情绪,明显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激动,以至于唇角,都开始不自觉的轻微抽搐,木然的站在广场中央,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前方,不远处,一个女人,背对着他。 “温儿!” 前方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 蓦地,身后的他,像是生了气,皱起眉,猛的迈开大步,向前面的人影冲过去,然后,一把拽过她的手臂,前面的女人,吓的立即尖叫,惊恐的声音,仿佛要撕裂满城的寂静。 他的手,刹那间,一顿,僵立在半空。 那个女人,有,与我相似的背影。 父亲的囚犯(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755字) (四) 突然怕了,不敢再见他了,他失望到及至的眼神,变成一种摄人心魄的恨,久久萦绕在我的眼前。 几日后,一群辽国的侍卫忽然冲进了我们篱笆泥成的小院,看到在院子里写字的理璟,什么话也不说,抱起他撒腿就想跑,我在屋内做针线,一眼看到外面的情形,心,猛的一震,一把扔掉手里的活,跟着就追上去,追出了院子,追上了官道,这才发觉,城内,已经是哀嚎声一片。 官道上,璟趴在一个年轻辽兵的肩膀上,大声哭叫着,挣扎着,可是那该死的辽兵,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追着追着,我的眼泪也跟着下来,在风里向身后飞舞。 “璟不要怕,娘在追你,娘在追你。”我对着前方渐渐消失的背影大吼,大口喘着粗气,不敢停下脚步,纵然,拐了几个弯后,我已经看不见了璟的身影。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璟,若没有他的话,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若把他弄丢了,我将来怎样向耶律德光交代? 跑丢了,没有方向了,我颓然蹲坐在地上,撕心大哭起来,若没了璟,我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你的孩子也被那些官兵抓走了?” 身边,一道同样悲伤的声音,乍然响起,我睁开泪眼婆娑的眼,抽噎着点头。 “我的孩子也是,带走我孩子的辽兵说,是皇上的命令。” “皇上?耶律德光?”我连忙擦干眼泪。 “嘘,不准直接称呼皇上的名讳,要杀头的,他说,新皇上每占领一个地方,就先把城里所有的孩子聚集起来,一开始,是刚出生的婴孩,后来,是一两岁的,现在,又变成四五岁的。” “真的?”我的眼泪已经不再流,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没错,所以你就回家耐心等吧,听说,总会放回来的。”说完,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我错愕的看着前面理璟消失的地方,一颗心,虽然平静下来,却仍止不住担忧,全城这么多的孩子,会出现什么差错吗?万一,有几个消失了,而我的理璟,就在其中…… 一丝一毫的差错,我也赌不起。 不行,我不能干等,或许,是我该把孩子,还给他的时候,远离生灵的涂炭,早该远离过了,再将来,看命吧,我信命,我不能让他再失望,不能再让他继续失望下去了。 我想念他,没有一刻停止过。策马,连夜赶到了东京,哦,不,现在该叫汴京了,汴京城的皇宫,庄严肃穆的巨大宫殿,殿门口,有一块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四座小拱桥,每个拱桥边,都有四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广场后面,就是几十级的水泥阶梯,阶梯上方,有一根根参天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色蛟龙,比起辽国的王宫,更为宏伟,偌大的大红色铁门,紧紧的关闭,门口的侍卫,手持铁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 我在高大的南宫门前徘徊,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对守门的侍卫道:“我找皇上。” 谁知,他们只瞥了我一眼,冷漠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并不理会我,我只好重复:“我是耶律德光的王妃!我找皇上,也就是耶律德光!”听起来,好像有点像个笑话。 “大胆刁民,活的不耐烦了吗?” 冷哼一声之后,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们不能代为通报一声吗?”我无奈的请求,是啊,从来,找他,就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还不快走,若是被皇上看见,你一百颗脑袋也不够坎。”守门的侍卫,态度一丝不芶。 (五) 一直在南宫门口徘徊,门口,守门的侍卫换了一波又一波,却没人肯相信我的话,全都不屑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轰我离开,好心一点的,劝我别再胡说八道,担心被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脾气坏一点的,干脆像对待疯女人一般,直接把我推倒出阶梯。 仔细想想的话,或许,我真像个神经错乱的女疯子。 可是我的理璟,我担心他啊,时时刻刻的担心他,为了他,我什么颜面也不要,只要他平安。 “喂,喝点水吧,看你已经赖了两天了,嘴唇都磨破了,赶走了又回来,你真想叫我们关你进大狱啊?”好心的,中年侍卫,给我端了一碗水,干裂了两天的嘴唇,一看见水,仿佛看见了希望,抢过就往嘴里倒。 “姑娘,回家吧,啊?”他又劝。 “大叔!”喝完水,我感激的看着他,却坚定的摇头,“大叔,你看我像是发疯的人吗?我是耶律德光的王妃,被赐名为萧温的王妃,也是他,唯一的,王妃。” “这……”我的话,似乎让他有了点动摇。 “请你,传句话到里面,只要一句话就可,就说李温,在南宫门外,我,感激不尽。” “这……好吧,我就暂且为你传一次话。”他半信半疑的回到宫门边,一会,巨大铁门中的小宫门开,一颗脑袋露了出来,两个人轻声交谈几句,“哐啷”一声,小宫门再次紧紧关闭。 我在焦躁不安中,等待。 傍晚时分,小宫门,终于再次打开,几名太监模样的人走出来,走下阶梯,出宫去了,我无限失望的闭上眼,背靠着水晶般光滑的石狮子后腿上。 渐渐睡着。 深夜。 宫门口,突如其来的一阵嘈杂,将我从梦中猛的惊醒,睁开眼,刹时,一股刺眼的光直直的射了上来,立即的,我条件反射般再闭上眼,灯火通明的光,照亮了皇宫整个南宫门。 头顶上方,一瞥火辣辣的凝视,等双眼适应了白昼般的明亮,再睁开,刹时,一双漆黑的深眸,迎面睥睨而来,狠狠的撞上我的心房,四目相对,呃,是我,思念了太久的人,终于,再见了。 又再见了。 泪,又不争气的溢出。 他没有让我失望,出来了,见我来了,我的下巴,在抖动,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久久,再也忍不住,终于,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和四年前,一样的味道,淡漠的,却温暖的,怀抱。 可是很久,他的双手,始终垂落在身体的两侧,冷冷的,绷直。 ^^ 我讶然,松开双手,擦干眼泪。 “德谨……” “押下去!” 好冷漠的一道命令,骤然,我浑身一颤,脊背,挺的笔直,咬紧牙,泪眼,不敢再看他一眼。 耀眼的宛如白昼般明亮的夜里,在成群打扮华丽的宫女面前,在上百的羽林护卫身边,在守门侍卫眼皮底下,我呆滞的,任人,拖离,拖离他的身边。 啊—— 突然想起,我不只是为我而来,是为我的理璟啊! “耶律德光!”离开前的一刹那,我对着他大吼,“理璟,我们的孩子理璟,被辽军带走了,这是你的命令,耶律德光,快找到他,带他回来……” 我瞥见,他眼底的冷漠,终有一丝晶亮,闪过。 (六) 我又被关进了大牢,而且,是被他亲自关押。 三天,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更没来跟我说个明白,为什么那么冷漠的,把我关了进来,我想象了无数个相见一刹那的可能,就是没有这个,心,都在隐隐的泛着疼。 第四天,监狱大牢内,仍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 第五天,亦是如此,我不禁害怕了,开始的笃定,渐渐动摇了,他,还在乎我吗?还会像以前一样,只要我一个吗?还是,这漫长的四年内,改变了! 第六天。 监狱的铁门,忽然“哐”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踢开,我连忙站起身,盯着门口的方向,一会之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他,一脸的怒气,而他的手臂下方,紧紧的夹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孩子反方向的趴着,倔强的瞪着眼,使劲咬着牙关,小腿,不安分的挣扎。 “璟!”我惊呼。 “告诉他,谁是他老子!”放下手臂里的孩子,耶律德光狂怒的火吼。 “璟?”我疑惑的看着一声不吭的儿子。 “不是每个孩子都有爹?这是你教的吗?” “我……”愣住,我只是,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爹。 “我们的皇帝,被辽国人杀死了……这也是你教的?”他额角的青筋冒出,双眼圆瞪,怒火,不可遏止的肆意爆发。 “我……” “我们的国家没有了……混蛋,哪一个才是他的国家?” “耶律德光,他还小,以后再教他!” “小?”他忽然冷哼一声,道,“我八岁时,就精通骑射马术权相……看看他,五岁,你都教会了什么?不说话?一声不吭?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耗到什么时候!”说完,一如来时,手臂一把夹起矮小的身影,怒气冲冲的跑出去。 “耶律德光,做父亲,不是这样的!”我在他身后着急的大吼,“你放我出去。” “对你的惩罚还没结束!” 原来,他真的恨我,关押我,是在惩罚我!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仍在意我的,仍念念不忘的,因为在意了,却又一再的失望了,所以恨了,可是恨了,惩罚了,就会原谅了,我坚信。 隔日。 一早,睡眼朦胧中,几名侍卫模样的男人忽然抬了一只巨大的雕花木盆走进大牢,随后,一群宫女打扮的侍女,拎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鱼贯进入,把热水倒入巨大的雕花木盆,等热水淹没了大盆的一半,再有侍女手托一篮的鲜花走进来,也撒进盆内,漂浮在热水面上,一切紧然有序的完成,一名宫女轻轻走到我的面前,道: “请娘娘沐浴!” 我错愕半天,才疑惑的问:“为什么沐浴?” “回娘娘,今天是皇上为娘娘举行的皇后册封大典,可是,皇上说,因为,因为皇后娘娘犯了错误,所以,所以……”她说的结结巴巴,似乎不敢再往下说了,我急忙又问:“所以什么?” “所以皇后不能登殿观望,也不能接受群臣的朝贺,只能,只能在大牢内沐浴更衣,换上皇后凤冠。” “哦!”我讶然,怎么忽然觉得,幼稚! 一个人,关在牢内,换上这一身华丽红艳的凤装,给谁看?沐浴完毕后,那群宫女动作麻利细致的为我描眉,搽粉,点唇画腮,打扮整齐,穿上紫绣龙凤呈祥的大红凤礼服,脚蹬高底软凤靴,威坐在大牢的床塌上,两只宽大的袖口,整齐的平展开在身体两侧。 端坐了一天,就在胡乱的想心事,傍晚时,外面的铁门忽然又被人踢开,一听这粗暴的声音,我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心里,顿时有些雀跃,有些期盼。 果然,是他来了,耷拉着一张脸。 走进大牢,与我面对着面,不悦的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 “本王老了吗?”虽然已经改称了皇权,他在我面前,似乎还像是四年多前,习惯自称王。 “皇上还像四年多前一样年轻俊美。” (: ) 第 17 部分阅读 “皇上还像四年多前一样年轻俊美。[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皱眉,白了我一眼,又道:“知道错了?” “恩!”我用力点头,“知道了。” “想出来了?” “恩!”我再点头,非常想,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大牢里待下去了。 死寂(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035字) (一)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梦哗梦哗梦哗啦! 一卷卷江水涛尽多少梦,一波一波心事起伏谁人懂? 梦哗梦哗梦哗啦!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小楼东小楼西,旧时梦,触目凝望花丛花是哪年红? 皇宫南宫门外广场中央。 冬天懒洋洋的暖阳下,偌大空旷的巨大青砖方石地扳上,两道阴影,一高一矮,一匹矮小却精壮的瘦弱马驹,背上,驮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男孩一身黄色软绸华服,腰间系着一只翠绿色月牙形翡翠掉坠,一张小脸,却皱巴巴的,低低的撅着嘴,一动不动的瞪着地下,而另一边,一匹强壮高大的烈马,马背上,一抹挺拔的身影,怒气冲冲的,策马,围着中间的小马驹,愤怒的转圈,手执金鞭的大手,狂野的,愣在空中,暴躁的抖动。 可是中间的男孩,皱着眉,就是不合作的,直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巨大的身影,愤怒的拳头,紧紧捏起,放下,又捏起,放下……狂暴的,几近要发疯。 “耶律理璟!你给老子跑起来!” 狂躁歇斯的震天吼声,已经整整疯狂叫嚣了一个上午,游离于崩溃的边缘。 “……” 就是不说话,也不动。 我无奈的,靠在水晶石柱边,远远的看着那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身后,是一群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宫女侍卫,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待他终于筋疲力尽,低沉着脸,恼怒的一甩金鞭,扬长策马飞离,神情,寂寞苍凉。我急忙向广场中央孤独的小身影奔跑过去。 身后的侍卫紧紧跟上,替我抱下理璟。 “唉,我的小祖宗啊,你好歹也跟皇上,说句话啊。”贴身伺候理璟的老太监下意识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璟,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禁有些生气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谁知,他突然昂起头,定定的看着我,问。 我一愣,随即拉住他的手臂,表情认真的回答:“璟,暂时,这里就是你的家,有父皇的地方,就是璟和娘的家。” “我们为什么要找他做父皇?” “不是找,他就是璟的父皇。”我无奈的解释,“是娘不好,很小的时候,娘就带你离开了父皇,他一个人,很可怜,很冷清,很孤独,一直想着璟,想带璟骑马打猎,想让璟成为了不起的英雄,璟要对父皇好点,知道吗?” “……” 需要时间吧,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亲密无间的父子。 夜深人静,临睡前,我起身,走出寝宫,去隔壁的侧殿,这时候,璟该睡熟了,每晚临睡前,我都会去望一望他,是不是睡的严实。 侧殿门口,眼睛瞥见内殿,倏地停住脚步。 因为金黄色的罗帐边,他修长的身影,正驻足倚靠在床侧,深邃的黑眸,突然变的很清澈深情,若有所思的,瞪着床塌上,睡的正酣的小人……突然,薄薄的嘴唇,不经意间,勾起一道弧线,上扬,不断的,上扬。 泪,不自觉的,含在眼眶里,打起转,慌忙,我逃也似的跑开,跑回寝宫。 (二) 御花园内,耶律德光耐着性子,坐在围棋台桌上,和理璟面对着面,教他对弈,小子最近合作了点,偶尔会默许他粗暴的教育。 走廊出口,一名侍卫突然飞速奔跑了过来,在耶律德光的面前,跪定,急声道:“皇上,边境出现紧急军情,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叛变,在太原城称帝,定国号‘汉’。” “砰——” 一颗玉石黑棋子猛的撞击在棋盘上,转眼,碾成碎玉片。 “传令下去,立即出兵,朕亲自率军,攻打太原。” “遵命!” “德谨!”我惊呼,急忙拦住他,道,“中原局势混乱,难以控制,我们回大辽,好吗?如今占领了中原的绝大部分疆土,直接统治了中原,灭亡了晋国,还不满足吗?我们回大辽,好吗?比起这座奢华巨大冰冷的皇宫,我更喜欢皇都的王宫,更美……” “温儿……” “不要去,不要再去,德谨,我爱你,不想再分开了,真的不想再分开了。” “不会分开!”他突然冷声道,“这次,我会亲自带着理璟,看着他在我身边,不准他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不行!”我决绝,“我不会让他跟你上战场。” 当初决意带着未出生的他,偷偷的离开,就是怕这样一天,我怎么能让才五岁的璟,跟着他一起上战场?要远离,生灵的涂炭啊! “这件事,轮不到你来决定!” 说完,转身,一把抱起围棋台边的理璟,神情淡漠的,走出御花园。 我呆呆的立在原地,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会坚持要带着儿子,一同出征,是怕了吗?怕我再一声不吭的,带着他最珍贵的璟,偷偷离开…… 二月底,耶律德光的军队,匆匆出征了。 一眼望不见头的漫长队伍中央,他,一身银灰色的盔甲,背后,是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厚重铁剑,然而怀里,却极不相称的,端坐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紧紧的被他圈在两臂中央……我担忧的看着他们,自己,单独一骑,跟在他们身边,是的,我也随军出征了。 半个月后,大军行至天龙山潼口关,翻越这座山,便可绕到太原城背面,大军暂且在山下驻扎,查勘地情。 隔天之后,上山勘察军情的将士,突然带回几十个人,看到耶律德光,为首的两个男人立即虔城的跪拜,其中一个道: “小人张思美,我身边的这位,高聚英,本都是刘知远的部下,但得知皇上大军已经南下,旨在讨伐叛变的刘知远,小人们知道他命即将不长矣,绝不是皇上的对手,所以带着几十来个手下,匆匆逃到了天龙山,企图躲过皇上大军的浩劫。” “逃兵!”他冷哼一声。 “小人们熟悉潼口关地情,略了解刘知远的部署,如蒙皇上不嫌弃,小人们愿效死替皇上效忠。[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死寂(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474字) (三) 对于那两名判逃刘知远的部下,耶律德光自然只是将信将疑,不可大用,却也派人跟在他们身后,一同上山察看,根据他们的描述,绘制了刘知远的布兵地图,据辽军的军事考察,可靠性很高。 ^^ 山下军营内,耶律德光带着理璟,固执的教他骑射,我靠在树边,对这次的出征,始终有些担忧。 “小人见过娘娘!” 远远的,那名叫张思美的汉人,经过,被侍卫们拦在护卫圈外,向我行礼,我随意挥了挥手,让他起身。 “娘娘,李将军可好?”突然,出乎我的意料,他又开口,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之情,我愣住,不禁向他走过去,问:“你认识我的父亲?” “恩!”他点头,“小人曾是将军的部下,跟随将军作战多年,太原一战后,就一直再未见到将军了。” “哦,他已经离开中原了。”说起父亲,我无限感怀,快五年了,没再见父亲一面,他对我,一定失望透顶了,如果这一仗平安回去,我一定亲自带着耶律德光,带着理璟,回去与他们,团聚。 “云中城失陷时,在牢中,将军念念不忘娘娘你的名字。” “啊?云中城失陷,那一次,你也在父亲的身边?”我惊讶的问。 “恩!”他点头,视线越过我,看向远方,轻道,“只可惜,不久后,将军被关进了辽王的行府,而我,被带到了沙漠里,修建行宫。” “行宫啊……”我也在的,忍不住,我想笑,却仔细回想起来,又觉得凄凉,他的行宫,又经过了四五年时间,应该快竣工了。 对张思美,感觉,不禁亲切了几分。 中午太阳光高高的悬挂在天空,照耀着广袤的大地,天龙山下的湖水里,河水才刚解了冻,汩汩地在冷风中流淌,可是岸边,却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辽军,对着冰冷的湖水,齐声吆喝呐喊,一阵又一阵,不禁引来越来越多侍卫的侧目围观。 湖内,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奋勇划水,时而露出半颗头,时而钻进水里,时而又高举起双手,博得岸边的侍卫们,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掌声喝彩。 并且,不断有人受到感染,一口气跳进了湖里。 耶律德光载着璟,我随后,骑马路过,也不禁驻足,湖内带头冬泳的,是汉人张思美,耶律德光的眼中,竟也有了少许淡淡的欣赏。 “小皇子,你也敢下来吗?”湖中心的张思美,看到岸边坐在耶律德光怀里的璟,突然笑道,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侍卫们都开始跟着起哄。 璟不安的扭头,看了他的父皇一眼。 耶律德光下巴扬起,轻抚着他的后脑,笑道:“咱们耶律家族,没有胆小鬼,怎样,怕吗?璟,只是一开始下去的时候,有点冷,等身体全淹没在湖水里,就暖和了。” 我连忙拉住耶律德光的袖口,阻止道:“你疯啦,璟才五岁。” “无碍,我会在边上看着。” 理璟个性向来倔强,像极了某人,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立即跳下马背,皱眉,转身看了我一眼之后,接着,闭起双眼,猛的,一鼓作气,纵身,一跃而下。 “扑嗵!” 一声,溅起一尺的水花,立即的,周围传出一阵排山倒海般震耳的掌声。 我慌忙跳下马,跑到湖岸最边上,担忧的看着湖里,咕噜咕噜几个水泡后,他的小头,终于冒出了水面,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耶律德光的儿子……” 岸边,传来他骄傲爽朗的大笑,迅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却紧紧盯着水里的小人,不远处的张思美,倏地游过来,游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举起,高高的举起,大声道: “小皇子,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所有的士兵,一同高声欢呼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场面,有些混乱起来,激动的张思美怀抱着理璟,又游回到湖水中央,一会潜入水底,一会浮出水面,兴奋的士兵们,全都高声呐喊着,继续喝彩着。 我,却越来越不安,耶律德光的脸色,也渐渐有些变了色,仿佛,看出了什么,直到,张思美的身体,再次潜入水里……刹时…… “扑嗵——” 一声巨响,我身边的耶律德光,已经冲进了湖里,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张思美的身体,已经奋力向远处,游了开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手中紧紧拽着我的孩子,理璟。 “父皇——” 小小的璟,感觉到危险的本能,立即张口,对着身后紧追上来的父亲,撕心叫唤,稚嫩的声音,天地为之动容,却,渐渐的,渐渐的,看不见了父亲的身影。 (四) “众将士听令,立即整军追赶,当心有诈!” 述律将军的一声大喝,猛的将我惊醒过来,重新跨上战马,沿着湖水顺流的方向,我飞速驰骋起来,身后,是跟随而来一同追赶出的辽军队伍。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要安全。 我默默祈祷,遥远遥远的前面,张思美已经上了岸,抓着璟,骑上了早就准备妥当的快马,急速奔跑起来,而随后上岸的耶律德光,双拳紧握,发了狂般的追赶着,我的烈马赶至,来不及停稳,伸手,他抓住我的手,猛的,跃上马背,身后,密密麻麻的辽军,一同奋力追赶。 “将士们听令!”他扭头,对着身后大吼,“前方有重兵埋伏,所有人小心,述律将军,指挥作战!” “末将遵命!” 命令完毕,他抱紧我,大手一击马腹,加速飞驰,身边的树,迅速向身后倒退,我哭,拽紧他的领口,吼叫:“耶律德光,璟若出什么事,我会恨你,我会恨你,快,要快啊,璟会害怕,他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驾——驾——” 握缰绳的手,更紧,他的下巴,在剧烈的抽搐,他在害怕,他也在害怕了。“啊——啊——” “杀——杀——杀啊——” 战马越过半山腰,身后,两边的树林里,草丛里,猛的蹿出成千上万个汉人士兵,呐喊声,响彻在每一片山谷,处处都是人,都是士兵,我们,被包围了,顾不得身后的人马,我们继续往前飞驰,往山顶的方向冲。 我像个世上最无用的妇人,此刻,只剩下没用的哭,泪,流的满脸都是,身后的耶律德光,一声不吭,深锁着眉头,眼里,崩放出残忍的嗜杀之气,不止是他了,这一次,连我也想杀人了,咬紧了牙,恨不得将张思美,碎尸万断。 半路,不断有人,迎面挥剑过来,我泪眼婆娑的策马,他举剑,一剑下去,迎面的敌人,立即分尸两段,我顾不上惊呼,因为我恨啊,我恨不得提剑的,是我自己。 身后的大军,已经开了战。 他的几十名贴身侍卫,已经率先突出了围,冲到了我们两边,挥刀斩剑,人类的血,一注一注的喷涌。 四面八方的呐喊声直面压下,我已经分不清谁是辽军,谁是汉人,战争的血腥,在我眼里,开始麻木,我的心里,脑里,完全被我的理璟占据,他死,我死,他活,我活,恨啊,真恨,竟让张思美如此轻易的,就进了辽营,还让他如此轻易的,就抓走了璟。 大结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617字) (五) 终于到达山顶,下面的撕杀,与我们无关。 山顶,两谷相间的山涧,下面,是奔腾的瀑水,冰冻三迟,两侧,是磷漓怪状的尖利奇石,深不见底,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那黑压压的山涧上方,一根横跨山涧的小树枝中间,我的璟就悬挂在树枝上,双腿,使劲的挣扎,小手,紧紧的攀着树干……心,刹时变的粉碎,我够不到他啊…… “璟,不要怕,耶律家的人,不会怕,父皇在,手不能松,不能松,知道吗?”耶律德光立即对着半空中瘦小的身影吼,可是我分明看见,他的双臂,也开始颤抖了。 “父皇……”璟的声音,很细,像风中的一棵草,无力,飘摇,目光,却信赖的看着耶律德光,看着我。 “哈哈哈哈……耶律德光,去吧,去救你勇敢的儿子……” 另一边,张思美坐在马背上,得意的大笑,他的背后,站着一排汉人侍卫。 “璟,娘来,娘来救你!” 我向山涧的悬崖边冲,却,一把被随后的耶律德光拉住,他怒视了我一眼,把我推到随后赶上的贴身侍卫们的身边,冷声命令道:“保护皇后!” 接着,自己却向山涧边迅速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攀着悬崖,一只长臂,用力伸展开,却,差了一点点……而张思美的侍卫,此刻又一同攻打了上来,与耶律德光的贴身侍卫们,撕杀起来,我,也拣起他的铁剑,用力向汉军,挥舞开去。 “德谨……快,要快啊,璟会撑不住啊。” “璟,慢慢的,松开一只手,给父皇。” 耶律德光单脚攀在悬崖边,向半空中,伸出一只手,想要托住孩子,璟听话的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一只手,就在这时,张思美手中的长剑,忽然对准了耶律德光的身影。 “啊——” 我惊叫,来不及了,“嗖”的一声,长剑已经隔空甩出,直直的刺向山涧半空中央。 ^^ 首发^^ “呃!” 闷哼一声,远处,他的身体,陡的一震,一股血流,刹那间,喷射而出。 “父皇,父皇!”璟吓的连连尖叫起来,小脸刹变。 “父皇没事,没事……呃……璟快把手给父皇……”他笑,抬头看着璟微笑,第一次看到父皇的微笑,璟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渐渐,松开一只小手…… 又一柄长剑,顷刻间,挥出。 “咳……” 剧烈的一声咳,他的唇角,瞬间溢出了血,两柄锐利的长剑,凶猛的插入了他的下肋,他的手,却紧紧的抓住了理璟。 泪,突然染上了血,我忽然疯了,发了疯的举起手中的铁剑,冲出人群,直直的冲到这个该死的张思美的面前,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猛的刺下,刺下,拔出,刺下,口里,尖叫着:“啊,我们一起去死,都一起去死吧……” “来人——” 山涧中间的耶律德光突然大喝一声,随即用完最后一口气,奋力,把手中的儿子,猛的甩出,紧急赶来的侍卫,一把接住,紧紧的,接在怀里。 哦—— “砰——” 最后一柄长剑挥出,深深的刺中他紧攀悬崖的手腕。 “啊——” 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震响了山谷涧水,高大挺拔的身体,轰然向后倒去,倒去……噩梦一般的画面,在脑海中定格,时间,又一次静止,最终,划成一片汪洋,苍翠幽深的山涧,云烟缭绕。 平静如水! 半晌—— “耶律德光!” 我歇斯底里的尖叫,奔跑到山涧边,一名侍卫,却突然把我拖住,我狂吼。 “该死的,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啊!” 时间会流逝,洗去铅华,最终,尘埃落定。 三月,冬莲,还在怒放。 (六) 混乱,结束了。 他高大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飞翔,在三月的水面上,飞翔,在苍翠的山谷之间,飞翔,在奔腾的马背上,飞翔…… 璟不会说话了,沉默的,一声不吭,呆坐在墙角里。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也难得肆意的笑。 …… 温儿,本王做了一个梦,梦见本王的儿子,缠着本王,教他摔交,那小子,力气真大,硬是死拽着本王的手臂不放,哈哈哈哈…… 本王想过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本王都要让它成为我大辽国第一勇士,让它上阵杀敌,皇子的话,就取名理璟。 不过,一定要听话,不然像你一样,老是惹本王生气…… 既然哭成这样,还擅自替我纳小妃,你还真是虚伪。 也会无奈伤感的说。 温儿……围场内,我放养了一些凶猛的野兽,一会儿进去的话,要紧跟着我,别单独随意乱跑。 谁?是谁这么对她? 温儿,是谁打你了?谁打你了?本王的王妃,暴躁蛮横的温儿,怎么会任人打成这样?告诉本王,是谁打了你? 是本王不对,本王不对,温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得出安德殿半步,散步,安德殿足够了。 你说这么说,不就是想出宫,想去看看篝火节? 更会时时暴躁如雷。 混蛋,你是想让本王把你立即给送回宫? 告诉他,谁是他的老子。 不是每个孩子都有爹……这是你教的吗? 我们的皇帝,被辽国人杀死了……这也是你教的? 我们的国家没了……混蛋,哪一个才是他的国家……呵呵呵呵,都过眼云烟了,大辽的军队,在山涧谷底来来回回的搜寻了两个月,什么也没有,死了么…… 呵呵呵呵……你都死了……我还活什么…… 整个大辽的百姓,几乎都认定你已经死了,连太后也摇头放弃了,他们准备册立新君,我不准我们的理璟继承大位,他太小,其实,我是不想他像你,一生,残杀太多的生灵,记得你说过,倍的儿子,聪明可爱,那么,皇位就给他吧,是我自私。 空,既是无,无,既是离,离,既是去,去,既是……亡…… 呵呵呵呵,你真的就这么死了……么…… 曾经活生生的,深邃的长眸,冷漠的表情,薄薄的嘴唇,俊美的五官,挺拔的身材……一切,都随风了吗? 你要我,怎么能芶活…… 梦里—— 他…… 好强悍的一个男人…… 比起普通的中原汉人,大概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的长毛绒帽,一双琥珀色的深眸仿佛时刻闪着寒光,嘴唇薄而狭长,紧紧的抿在一起,下巴瘦削却坚毅,一身金黄色的绒毛长裘…… 配上他修长强健的身材,近距离的看着…… 像极了一头高贵的…… 狼! 尾声 心,疼的无法呼吸, 每一刻想的都是你。 我告诉自己, 你仍在身边, 深夜, 我们紧紧相拥而眠。 梦里, 我们私语缠绵。 …… 我带着璟,迁到了你的行宫。 因为这里,像是大漠里的世外桃源,与一切喧嚣隔绝,不远处,就是一片沙漠里的绿洲,绿洲中央,是一潭波光粼粼的湖,四周,是高大苍翠的树木。 这里,是你的禁地。 现在,只属于我和我们的儿子璟。 可是—— 我想你,狂烈的想你,想的心都快碎了,梦里,是你,时常,一睁开眼,就看见你对着我笑,温柔的,与我十指交缠,深邃的眼里,倒映出我的笑脸。 身边,处处都是你的气息。 醒来后,偌大的寝宫,却找不到你的身影,寂寞的夜里,只有天空的圆月陪伴。 我在行宫里奔跑,光着脚,到处找你,一扇又一扇的门背后,总期望,你突然隐藏在黑暗里。 跑着跑着,泪了,躺在空寂的地上,泪,不争气的泛滥。 德谨,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你一定没有离开我,对吗? 回来吧,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德谨, 回来吧,我想看看你皱眉的样子,我想看看你冷漠的表情……夜里,我又看见了你,可是,你只轻笑了一下,还没拉我的手,就立刻转身,消失了,你怎么能就这么,消失呢? 我绝不让你再走了, 茫茫的大漠,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了……你是去绿洲里的小湖吗? 好,你要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到,一定要等我。 我策马,在银色的月光陪伴下,驰进了绿洲里,树林中央,一抹修长挺拔的高影,背对着我,侧立湖边,对着湖水发呆。 呵呵…… 你果然在了,果然在了。 。 “德谨!” 挺拔的黑影,忽然一动,蓦地转身,讶然万分的看着我,深邃的眼里,似乎写着不可置信与……思念…… “德谨,你为什么惊讶?为什么惊讶呀?” “温儿?半夜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呵呵……你傻啦,德谨,你一直就在这啊,你一直就在我的身边……每天夜里,都在……” “温儿,温儿……你醒醒,醒醒……” “德谨,真好,这一次,你跟我说说话了,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 “温儿……温儿……”“啪!” 好响亮的一记巴掌声,突如其来的疼痛,猛的将我震醒,我下意识捂着脸颊,张大眼,眼前,耶律德光担忧,却又心疼的眸,正一动不动的瞪视着我。 四目相对,熟悉的,深邃的,黑眸。 我连忙退后几步,不断的眨眼,用力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点,无奈,眼前,的的确确的,是耶律德光,是他,是他啊,没错,我思念的,心都快碎了的人。 “你……是幻觉吗?” 我不敢轻易相信,眼,不敢再眨一下眼,生怕,又跟以前一样,梦幻不分,可是,许久,眼前的人,始终没有消失,反而,还越来越清晰过来。 “温儿……”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拉住我的手,贴上他的脸颊,啊,滚烫的,我惊呼。 “你……” 眼泪,忍不住,又出来了。 “我没死!”他轻答,“掉落山涧,是一潭深水,深潭外面,是一个烟雾常年缭绕的山谷,我出不去,被困了很久,好在谷地,有许多果腹的野果,直到伤口渐渐好转,我才想办法,慢慢的,顺着悬崖磷石,爬出了山涧……” “德谨……” “回大辽后,听到大辽已经册立新君,没有马上回宫,又听到你迁到了大漠行宫,一路赶了过来,夜里,路过这里……” “德谨,我真的很想你。” 天,你是不是怜悯每一对真心相爱的灵魂! “温儿……” 夜,很静。 银色的月光下,绿洲湖边,一对真心相拥的人,喜极而泣。手机登陆:http://shubao2。com全本手机电子书网 大辽皇宗秘志记载—— 会同十年,二月,太宗皇帝耶律德光率军攻打太原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三月初,驾崩途中,传位于侄子耶律阮。 五年后,阮死,太宗皇帝皇子耶律理璟,后改名耶律景,即位。全书完!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