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情》 第 1 部分阅读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 楔子] 微薄的晨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洒进房间。[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华丽的房间。 锦瑟是被亲吻唤醒的。细密的,绵长的,略带宠爱的吻在她微蹙的眉间,秀丽的鼻子,倔强抿起的唇上慢慢流连。 像情人的吻。 她仿佛是不经意地;轻轻地;侧开头。 “醒了?”略带戏谑的声音。 林锦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精致的脸。 男人半撑着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睡醒的惺忪表情。 “恩……” “昨晚累坏你了。” “……”暗翻了个白眼,林锦瑟翻身下床,赤脚踏在米白色的松软羊毛地毯上,拾起地上胡乱散落的衣物,泰然自若的在男人兴味暧昧的目光下换上。 先是内衣,再是裙子,在然后是上衣,外套。 哦,还要进浴室,刷牙,洗脸,床上的大爷可是有洁癖的。 在浴室里又顺便化了个工作妆,这才算大功告成。对着镜中妆容完美的自己满意一笑,林锦瑟拨了拨大波浪长发,走出浴室,朝床上的男人走去。 “唐总,我有工作,先走了,你要记得昨晚答应我的哟!”在男人耳边说完,再顺便在他唇边落下一个香吻,她立起身,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人。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  律师界的“玫瑰”] 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板,清爽而不显张扬的奢华,高科技的建筑设施。 这里是“翠色·欲流”。本市规模最大投资最高的顶级大厦,据说住在此处的不是高官权贵就是商界名流。 “叮——”电梯门应声而开,同时响起的是单调的手机铃声,林锦瑟按下接听键,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电梯, “喂,小优……”还未等她说完,电话那头充满火药味的暴吼就极富穿透力地传过来, “林锦瑟,该死的你干嘛去了?我打了几百个电话都没人接——你最好别跟我说你真的跟那个唐流颜上床了!” 林锦瑟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轻笑出声,她完全可以想象出电话另一头那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白领淑女是如何不顾形象地在办公室里跳脚的模样。 一定难看毙了。 “你笑什么笑啊你,快老实交代,前几天干嘛去了?!” 林锦瑟对着电梯里的全身镜笑得满不在乎,用轻松调侃的语气回道,“你不是说了吗?去和唐流颜上床去了啊。”哦,该死的,那男人居然在她的脖颈上种草莓。 皱了皱眉,她用空出来的左手从包包里翻出遮瑕膏,用指甲轻沾了一点,然后细细地抹上白皙优美的脖子。 几番折腾,终于看不出痕迹了,林锦瑟发现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响,她试探地叫唤了一声,“小优?” 过了许久,竟听到那边传来低低的叹息,“林锦瑟,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之后电话迅速陷入了一片忙音。 林锦瑟望着嘟嘟忙音的手机发怔。良久,她疲倦地靠上电梯里的玻璃墙,薄薄的唇勾勒出一抹淡淡的,飘忽苍凉的笑意。 B市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伫立在黄金路段的一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很是引人注目。 林锦瑟的律师事务所在这栋写字楼的最顶层。 迈进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厅,她礼貌得体地朝迎面走来的各式人物微笑。在这座城市里,律师林锦瑟的赫赫大名无人不知。 她的名气,不仅仅是来源于她那令无数高官达贵闻风丧胆的敏捷思维和犀利口才,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张猫样妩媚的脸孔和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 不论是平常百姓还是媒体法庭,人人称她为——“玫瑰”。 美丽,然而带刺。 这世上,美丽的女子多半不聪明,而聪明的女子多半长相平凡,而她,林锦瑟,却是个聪明而且美丽的女人。 她对此引以为傲,并懂得如何去充分地利用它们。 譬如说,为了打赢一场官司,她可以脱下衣服,脱下尊严,心甘情愿地与一个陌生男人滚一个晚上的床单。 嘴角泛起苦笑,林锦瑟整整心绪,朝着通往顶层的电梯走去。 那里,有她用爱情、身体、尊严以及青春换来的事业。“等等——林姐,你的电话。”刚走进办公室,助理小王就急忙把还在接听状态的电话递给她,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还一边促狭地朝她眨眼睛,用口型冲她说,“是个男人哟~” 她失笑,这个八卦男。 “你好,我是林锦瑟。” “呵,精神不错嘛。”电话那头轻浮低沉的笑声让林锦瑟的脊背瞬间僵硬,但她随即不动声色地旋身坐上舒适宽大的办公椅,双腿交叠,以同样轻佻的语气回道,“哟,没想到唐总会特意打电话来关心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昨晚要我帮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怎么,给我点甜头?” “呵呵,那就谢谢唐总了,要不,我请你吃饭?” “好,下午六点我来接你。”话毕,那头干脆地挂了电话,足见那人是个霸道肆意习惯呼风唤雨的主儿。 放下话筒,林锦瑟疲惫地靠上椅背,微微地叹了口气。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女人沙哑好听的嗓音响起,“小王,准备好材料,我们该上战场了。” 严肃寂静的法庭上,只听得见一个好听的带点沙沙的却又强势的女声在庭上回荡,“……据我所知,原告所掌握的宏达集团与被告所在的东海建筑完全没有任何商业关联;因此;我的当事人;也就是被告根本就没有作案动机;法官,我的发言完毕。” 随着女声落下,法庭上喧哗一片。 法官与陪审团经过一番讨论,面无表情地宣读审判结果:“据法庭审判,被告被控涉嫌盗取商业机密,证据不足,经《中华人民共和国X法》第XX条……本法官判决,被告无罪,当庭释放。” “林姐,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之前咱们所里的狗崽子们都说这次官司输定了,哪想得到咱林姐就是那扭转乾坤的主儿啊……” “咱那委托人不说还真是个帅哥,啧啧,帅哥也会惹官司……林姐你独守空闺多年要不考虑考虑他?我觉得这厮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啊,话说你之前执意要接手这个案子是不是对这厮也有意思哇扒拉扒拉……” “啪——” “啊,林姐你干嘛打我的头?”助理小王捂着头睁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利落地收回“凶器”(文件夹)的林锦瑟。 “没什么,”林锦瑟冲着他阴测测地一笑,“只是在考虑我的助理是不是该换个嘴巴清净点的人儿来当当。” “……” 总算消停了,林锦瑟勾起唇角,却在抬眼的那一瞬,很快地隐了下去—— 许舟。 她的心脏微微收缩,针扎般的痛楚开始不受控制地在体内各处细细的,尖锐的蔓延开来。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瘦削刚毅的面孔,厚薄适度的唇。他有着一双细长的无情的眼,曾经这双眼睛用深情专注的眼光注视过她。仿佛她是他眼中独一无二的花儿。 而现在,她只能从他冷漠冰冷的眼睛里去追忆那过去的逝水年华。 他的视线笔直向前,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 他们擦肩而过,陌生人般。 他如今的衣服是笔挺昂贵的亚曼尼,而从前他穿的是她从地摊上买来的白衬衣。 林锦瑟僵在原地一动没有动,苦笑地想刚才在法庭上她竭力地不看向被告席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要不然像她现在这样脑子空白的状态,即使法官想要放水也定是赢不了官司的。 “嗤,怎么见了恩人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林姐我收回刚才的话,那厮哪配得上你啊?——刚在法庭上如果不是我们林姐硬是把‘证据确凿’掰成了‘证据不足’,你以为你不蹲个八九年出得来么你?有点钱了不起是不……”小王又憋不住成了话唠。正扒拉扒拉说个不停,回神一看,“咦,林姐呢?” 步出法庭时林锦瑟看了看表,快5点了,正思忖着得赶紧回律师所还有一大人物正等着呢,包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如果知道是你,我宁愿输了这场官司。” 林锦瑟怔在原地许久,半晌,白皙修长如葱根的手指轻移,按下删除键,将手机丢回包包里,随即走进停车场。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那些幸福的过往美好的回忆是你亲手打破。林锦瑟,你已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如果知道是你,我宁愿输了这场官司。 可是,许舟,我只想让你幸福。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 我们到此为止吧] 待林锦瑟把车拐进工作所在的大楼下的停车场并走出时,一眼便看到唐流颜正斜倚着他的奔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发丝被夕阳照得金黄,那样随意率性的动作,却自然好看得让人窒息。 唐流颜是林锦瑟此生看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即使是在很多年以后,她依然可以鲜明清楚地回忆起这天他微笑地朝她走来的样子。他的眼睛是夜空的钻石,璀璨夺目,薄薄的唇清晰地勾勒出微笑的弧度,那一瞬的流光溢彩像绽放的烟花一直延绵到她的记忆最深处。 但同样的,唐流颜是林锦瑟此生遇见的最无情的男人。 他很爱干净——或者说他有轻微的洁癖,这从他在床上的习惯和大奔清洁的空间便可略见一斑。 缠绵过后,他会先起身下床进入浴室冲澡,换上浴袍,随后走出,将床上仍疲累虚软的女伴抱进浴室,放进浴缸,打开莲蓬头。随即他会站得远远的,因为莲蓬头溅出的水珠会弄湿他的浴袍。 很显然,这并不是他体贴女伴的举动。仅仅是因为黏腻的体液和汗水会令他不舒服。 这些似理所当然的举动曾经将林锦瑟的所有尊严狠狠摔在脚下,碾得粉碎。 “在想什么?”略微不悦的口气,显然说话的主人不习惯也不允许别人,尤其是女人,在与他同处一个空间时仍会走神。 林锦瑟陡然拉回自己的思绪,想起自己已经坐在唐大少爷的爱车里,嘴角扯出轻佻,侧过脸,眼角流转出妩媚风情的光芒,嗔怪道,“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你啊。” “哦?”男人用眼角余光兴味地瞥了她一眼,也乐意与她玩暧昧,“那想我什么呢——让我想想,”修长苍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是我的钱,还是我的权呢?”戏谑的语气让人辨不出他话的真假。 “不,还有一样,”林锦瑟笑得像只贪婪狡黠的狐狸,越过座位在唐流颜的耳垂处呼着暧昧的气,指尖轻划过他的俊脸,用着迷的、又似玩笑的口吻轻吐香兰,“还有……你的美色。” 不意外地听到一阵抽气声,一个大弧度的拐弯,奔驰在街道旁猛地刹车停下。 “妖精。”唐流颜狠狠地咬住林锦瑟的唇,眼神迷离地喘着气道。 林锦瑟在意乱情迷中强迫自己清醒,用力推开他。 太过火了。 她的深眸里闪过一丝懊悔,平整了下呼吸,她朝着已有些恼怒的男人笑道,“唐总,我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唐流颜目光深沉,刚才的热情在瞬间冷却下来,他是个冷静理智而自控力极强的人。他淡淡一笑,发动车子,朝目的地驶去。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高雅富有情调的法国餐厅,轻柔浪漫的小提琴曲在轻扬。 林锦瑟望着桌上的鹅肝酱、沙朗牛排、马赛鱼羹,在举起高脚杯喝酒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还在用流利的法文点菜。 她其实不喜欢吃法国菜,她最喜欢的,是她工作的大楼对面的那家大排档里的麻辣火锅,和路边摊的那些烧烤速食捞面。 这些自然不能与眼前这位从小锦衣玉食,把山珍海味当做家常便饭的豪门公子说。 待服务员离开,唐流颜双手交叠,黑瞳深沉,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想你应该有话对我说。” 林锦瑟举杯的姿势有片刻的不自在,心中暗暗惊讶这唐公子还真是个腹黑的主儿,明知道她的心思却还假装若无其事地与她嬉笑,她放下高脚杯,双腿优雅交叠,正颜道,“既然唐总知道我在想什么,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这句话时林锦瑟重重喘了口气,实话说她是有些害怕和心虚的,毕竟当初是自己先去“勾引”人家,现在好了,事情成了说分就分,于情于理都是她的不对。 可是不说吧,唐流颜是谁?和这种大人物在一起久了,要是哪天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点事,那她的律师所就别想在B市有立足之地了。 拿起刀叉,林锦瑟开始切牛排,却见对面沉默了许久,一抬眼,就见唐流颜又用那种似冷淡又似讥诮的眼神看着她,喉咙不由一窒,竟有些紧张起来,但“玫瑰”的称号怎会是浪得虚名,她微垂下眼,不留痕迹地将慌乱掩过,转眼只见她笑得百媚千娇,“我说唐总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可千万别以为是我甩了您,我们之前约定就陪您一个礼拜的不是?到今天为止不多不少刚好七天,我们,”顿了顿,她笑眯眯地说,“好聚好散。” 唐流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像风一般掠过她精雕细琢过的脸蛋,举起高脚杯将腥红的液体一饮而尽,笑道,“好,就依你。” 林锦瑟并没有松一口气,她笑着望向窗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和疲倦。须臾,她说道,“那——劳烦唐总送我回家。” 林锦瑟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其实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目光总是淡淡的,像晨间的雾。仿佛总是隔着一层轻柔朦胧的薄纱看着别人,雾里花,水中月,飘忽清淡。 唐流颜当初会答应这项交易,是林锦瑟万万想不到的。她当时只想碰碰运气而已,并没有真正预料到唐流颜会看中她。很荒谬。但那足以成为纠缠她一生的梦魇。 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放纵的一夜。 与她相识不过一个小时的唐流颜慵懒轻松地靠在总统套房的意大利长沙发上,用似笑非笑的兴味的讥诮目光看着她站在他面前一件件地褪下衣物。麻痹神经的酒精让她的脸通红,她的表情屈辱而忍耐。 仅仅是七天。那七天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黑色的奔驰在暗夜里行驶,车窗外灯红酒绿。这是个繁华的都市,光明与黑暗并存。那些欲望与隐忍在黑夜里肆无忌惮地浮沉。夜晚的风透过摇下的车窗吹进来,凉透人心。 唐流颜将林锦瑟送到家门口,她的家在这个城市的边缘,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安静不大却很适合的单身白领女子居住。 林锦瑟下了车,昏黄的路灯照下来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她依旧觉得疲倦,缓缓停下了脚步。 回头,唐流颜依斜靠车门,一脸慵懒悠然地望着她。 真是个好看英俊的男子。眼眶很深,深幽的黑瞳像无底洞,越发显得眼睛明亮如星。 “还有什么事么?”林锦瑟逆着月光看他,低声问道,呼吸仍是有些急促的。 她承认,她害怕这个男人。唐流颜。 那男人开口,声音低低软软的,令人着迷, “我后悔了。”他的嘴角有笑意,微微地翘起。 林锦瑟怔了一会儿,脸上迅速划过一丝怒气,抬脸起来时却依旧是修饰完美的笑容,“唐少,你我都是聪明人。喜欢你的女人多的是,何必执着于此?” “我就要你。” 林锦瑟听到这句话时就愣了—— 我就要你。 心中莫名一慌,她似乎生起气来,涨红了脸,转过身快步走向自家门口,走进去,关上了门。 夜里没有星星,月光出奇的明亮。 唐流颜点燃一支烟,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袅娜生姿地走进去,太远,仅看得到轮廓。 突然他就忆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低着头,大波浪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明明是微笑地同他说话,却让人感觉到彻骨的悲伤。 良久。 他摁灭了刚刚燃起的烟,随手丢掉,转身钻进车内。 黑色奔驰在夜色中疾驶而去。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 唯有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林锦瑟关上门后,发现屋内一片寂静,黑漆漆的没开灯。 小优没回来?该不会又勾搭上哪个美人儿打算春宵一晚了吧? 皱了皱眉头,她在玄关处脱下外套,换上舒适的拖鞋走进客厅,正欲开灯,却被一片漆黑中沙发的一点忽明忽灭的火光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打开客厅的灯,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怔,随后蹙起眉头快步走过去。 伸手夺过女子手里的烟,摁灭,丢进垃圾桶,林锦瑟火亮的瞳孔怒视着她,胸口急促的起伏表明她很生气,“你答应过我不抽烟的!”她涨红了脸,愤怒地控诉。 那女子轻笑出声,抬眼看向她,“同样是作践身体,为什么你行,我就不可以?”她的脸色苍白瘦削,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出暗暗的青色,头发凌乱衣着不整,眼神讥诮,看到此情景的人恐怕无法想象她是跨国银行的亚洲区手握重权的CEO。 林锦瑟脸色一白,微闭上眼睛,低声道,“小优,别这样。我以为你懂的。” 女子彷佛抑制不住情绪般从沙发上腾的站起来,指着林锦瑟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林锦瑟我吴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你以为那个唐流颜是你能招惹的吗?!为了个许舟你这样作践自己你觉得值吗?我告诉你,许舟不会感激你,他只会更看轻你!” 林锦瑟见她泼妇骂街的凶狠样,心中一松,小优终究舍不得生她的气。便笑了起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是是,你说得对,许舟不会感激我……“笑着笑着,忽然觉得眼角有些发热,便顿住了。 吴优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咬住唇,抬了抬手,终是抱住了她。 “对不起,”她叹着气说,“我只是气不过,那许舟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你这样牺牲自己。” 林锦瑟示意吴优坐上沙发,而自己则舒舒服服地把头靠在她的腿上,懒懒地开口,“没有的事,这是我欠他的,”说着又是一笑,“说到底也是我自己没能力啊没能力,要不然怎么会沦落到出卖身体去打赢官司呢?唉!如果没打赢官司我堂堂林大律师多没面子啊。” 林锦瑟声情并茂的自嘲逗笑了吴优,“你活该,许舟的那个官司明明就已经定了,必输!用膝盖想也知道背后肯定有大人物要他蹲监狱,你倒好,偏偏要去逆着人心转……” “所以我才去找唐流颜啊,”林锦瑟打了个哈欠,目光朦胧地说道,“在咱这里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有他在,再难办的官司我也敢打——嘶,轻点,耳朵疼。” 只见吴优恶狠狠地捏住她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还有理?我告诉你,那唐流颜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人,别以为爬上人家的床了就得瑟起来,万一哪天人家一个不高兴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锦瑟一听呵呵的笑,两眼弯弯眉眼一抛,十足的狐狸精相,也顾不上耳朵疼,“放心,人家我早就从唐公子的床上滚下来了,今后各走各的道,谁也不碍着谁。” 吴优一愣,“那唐少也舍得放了你这妖精?” 林锦瑟不高兴了,嘴巴一撇没好气地回道,“什么妖不妖精?那叫各取所需知道吧?他不放也得放,大不了我以强迫罪起诉他。” 吴优不由失笑,这个林锦瑟,有时真不知是笨还是缺心眼,在外头一站赫赫然是一法界精英,哪知一回到家那智商就朝婴幼儿发展。 唐流颜是谁啊?说不定连法官都还得卖他面子。 “这次的事就算了,听我的,以后别跟那个唐流颜扯上关系,咱惹不起。”吴优叹了口气,涂着鲜红蔻丹的修长手指轻抚过林锦瑟的发,似有些怜惜地说道。 “嗯,知道了,小优,我很累,先去睡了。”闭了闭眼,一阵阵倦怠的睡意潮水般侵袭而来,站起身,她打了声招呼,便打着哈欠上楼睡觉去了。 今天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昨晚又被唐流颜折腾了一夜,现在的她就像打了场恶战,脱水了般身心俱疲。 这天夜里,林锦瑟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似乎在朝她走来,又似乎遥遥地走远,她被粗大的锁链锁在原地,一把熊熊火焰燃烧炙烤着她,热,热!她想看清那男子的脸,就发现那身影已消失不见,随后耳边响起了极近的声音,诡异的,愤怒的,充满恨意的—— “林锦瑟,我永不原谅你——!” 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林锦瑟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张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的一切雪白雪白,晃得人心惶然。 这里是—— 正巧有人推门而入,只见吴优端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汤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脸上先是划过一道惊喜,但很快嘴角一沉,说出的话也尖刻,“睡了两天两夜终于醒啦,发烧了居然还敢锁门?——还差点成肺炎——哼,要不是大小姐我找来锁匠开门,又Call司机送你到医院,估计你现在离见阎罗王也不远了。” 可林锦瑟硬是从她的话里抠出了关心的意味,连忙讨好的朝她笑笑,“我这不是习惯么?况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啊——小优你煮了什么汤?我想喝罗汉果八珍汤,沙参玉竹老鸭汤,粟米香菇排骨汤……”还没来得及掰着手指一个个数,便听见吴优一声冷哼, “发烧还敢喝肉汤,我给你熬了生姜水,你得给我喝完,一滴也不能剩。”顿了顿,无视林锦瑟瞬间垮下的脸,又继续说,“剩下的我会捏着你鼻子灌。” 没办法,家里的煮饭婆是老大。 林锦瑟苦着脸把辛辣呛人的生姜水喝了下去,把碗递回给吴优,正想着发烧也好,前段时间为了官司就没好好休息过,正好趁这几天给自己放个假时,突然想到了个严重的问题。 抬头,“小优,我的衣服是谁给换的?”她有裸睡的习惯,又烧得迷迷糊糊的,那这一身的病号服是谁给她换上的……一个可能性猜测划过脑海,不祥的预感。 “是我,怎么?大小姐我屈尊给你换衣服你还不乐意了?” 林锦瑟嘴角不由抽搐了下。 当然不乐意啊不乐意!被一个女同胞看光光是无所谓,但给一个女同志看光了就…… 吴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端起空碗就朝门口走去,后又顿下脚步,背对着她轻轻抛下一句话,“锦瑟,你要记得,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唯有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待林锦瑟出院时,已是三天之后。吴优开着辆悍马特嚣张的停在医院大门口等她。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特爱现。化妆品要买意大利进口的,衣服要法国巴黎空运的,连买辆车,都要买烧油又烧钱的悍马。在金融危机油价暴涨的年代把这样的车开出来简直就是欠拍。 林锦瑟在众人既羡慕又鄙视的复杂目光中灰溜溜地钻进车内,又被吴优华丽丽的装扮囧了一回。 这女人的大脑是什么做的?这个年代居然还有穿着肚兜上大街的女人!还是那种绣着大牡丹花的红肚兜! “这叫个性,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多高啊,懂吧?”轻飘飘一个媚眼抛过来,暗含威胁和杀气。 林锦瑟一路上嘴角微翘,心情极好的回家。 一回到家,林锦瑟才想起手机还放在包包里,连忙进房间翻出一看,五天连续处于待机状态,手机果然没电了。于是插上充电器,顺便开机,二十多条未读短信和十几个未接来电。 多数是助理小王发的—— “林姐,飞达公司的总裁请你吃饭,我帮你回绝了。哈哈,知道你看不上秃顶老头子……” “林姐,恒宁电子的主席黄女士想和咱商谈——好像是想和她那无能老公离婚——也是,自古女不如男,黄女士遇到个只会混吃混喝的窝囊废也算委屈她了哈哈……” “林姐,你怎么不回电话,这两天有很多案子要处理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带这样压迫员工的!” …… 一条条往下翻,林锦瑟舒舒服服地坐在地板上慢慢看,偶尔像猫一样打个哈欠,目光慵懒。二十六岁了,毕竟不再年轻,又缺乏运动,大病初愈后依旧觉得身体软软的,骨头酸痛使不上力气。 改天去报个瑜伽班吧,既锻炼身体又放松心情。 正这么想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便赫然跳入视野内—— 唐流颜。 “林锦瑟,为什么不接电话?” “林锦瑟,我在你家楼下,出来。” “……” 最后一条——“林锦瑟,你果然是个潇洒的女人。” 林锦瑟看得冷汗直冒,这唐公子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啊?不多想,她赶紧回拨唐流颜的电话,没有花俏的彩铃,单调的“嘟——嘟”声让等待的十几秒钟变得无比的漫长。 林锦瑟感觉握着手机的手心正在慢慢地渗汗。 电话接通了,“喂。”低沉的略带磁性的嗓音沙哑地在耳畔响起。 林锦瑟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道,“你好,我是林锦瑟。”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 容七] 林锦瑟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道,“你好,我是林锦瑟。” 电话另一头隐约传来嘈杂的声响。 那头轻应了一声,“嗯,等一下。”似乎是与同伴说了句什么,嘈杂声越来越远,林锦瑟心想估计他是走到更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了。 “林小姐,终于有空回我电话了?” 正当林锦瑟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唐流颜的轻笑声让她顿时寒毛直竖,这个男人的笑里,是藏着刀子的。感觉到手心继续在渗汗,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微闪,呵呵笑着回道,“我哪敢不接您的电话啊?只是人家这几天生病住院了,手机又落在家里了,又不是神算子,实在是没法知道您来了电话啊。”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片刻,缓缓回道,“那好点了么?”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心思。 林锦瑟微愣,一边揣摩着这唐大少爷的话里是不是有关心的意味,一边语带笑意地说,“托您的福,好多了。” “那正好,我缺一个女伴,打扮漂亮点,半个小时后我要在唐玺酒店见到你。”话音一落,电话就挂断了。 林锦瑟瞪着被挂断的手机,咬牙切齿。这是什么意思?唐流颜到底还记不记得她和他在五天前已经毫无干系了! 可是再怎么不甘愿,唐流颜毕竟不是她林锦瑟惹得起的人物,她有她的骄傲,但虚浮的骄傲有时必须要为现实低头。 忿忿地打开巨大的衣柜找衣服,换上,开始化妆。既然是夜晚,酒店,黑暗,沉沦——那么,自然是冶艳妖媚的烟熏妆。 坐在化妆镜前的女子嘲弄一笑,嘴角的妖娆点亮了冰凉的瞳孔。 既然是烟熏妆,那么让唐大少爷多等那么一会儿,也不为过吧? 位于B市最繁华地段的唐玺酒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娱乐场所。白天这里是接待各国领导人的顶级酒店,但一到夜里——昏黄摇曳的灯光,衣着光鲜但举止放荡的客人,暧昧轻佻的调笑,高脚杯碰撞溅出的鲜红液体,压抑着欲望和罪恶的疯狂—— “欢迎来到唐玺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口,身着旗袍的美丽女子们一字排开,完美的笑容中透着尊敬和礼貌,却又让人体会到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淡和高傲。 林锦瑟踩着七寸高跟鞋,如女王般姿态优雅地迈进酒店。途中不时遇到些达官显贵们,衣着凌乱地搂着华衣鲜貌的女子,醉眼惺忪。 林锦瑟拿出手机,轻微的“咔嚓”声在衣香鬓影笑声不断的酒店里无人会觉察。待收回手机,林锦瑟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呵呵,有备无患,这些可都是极好的武器啊。 盛夏的夜本应闷热,但唐玺酒店却打足了空调,冷丝丝的空气刺激得裸露的皮肤不由自主的冒出点点鸡皮疙瘩。 林锦瑟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包厢的门口。 门没有关紧,显然是在等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象征性地敲敲门,推开。 一股子夹杂着烟酒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的古怪味道扑面而来,林锦瑟还来不及捂住口鼻,一个轻佻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林锦瑟林大律师么?唐总果然有本事。” 林锦瑟抬眼一看,是一个长相风流俊俏的男人,穿着随意的衬衫西裤,桃花眼,左耳穿了一枚戒指。此刻正斜坐在长沙发上,笑容邪气地望着她。 再环顾四周,灯光昏暗,杯影幢幢中,一群男男女女或是坐在沙发,或是站着倒酒,男人们与脂粉风尘味十足的女子嬉笑玩闹着,一群二世祖,仗着强大的背景肆意放荡。 而唐流颜,更是其中了不得的人物。他虽不是高干子弟,却让能让高干子弟们对他俯首帖耳。 暗蓝的灯光斜斜地打过,包厢内的乌烟瘴气让林锦瑟有夺门而逃的冲动。 “林锦瑟。”包厢的角落,一张沙发,男人不端不正地靠坐着,姿态轻松随意,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个小时,你来得够早。” 他的目光深邃迥然,在昏暗的灯光上看不清表情,只是那双眼,平淡的,冷漠的,嘲弄的——明明是由下而上看着她,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自上而下的俯瞰之感。 林锦瑟心中暗叹,原来世上真的有人,生来就是居高临下,注定高高在上,让人仰望。 她抿住唇,扯出一抹轻笑走到他面前,毫不避讳地坐在他腿上,把他手中的高脚杯一转,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委屈地望向他深黯的眼睛,“您不是要我打扮得漂亮点么?女人化妆哪能那么快?”话音又是一转,柔柔地道,“而且我还把酒喝了,算是赔罪。” 唐流颜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这让林锦瑟的心微微一紧。没错,她就是故意迟到,但此刻唐流颜的不动声色却让她开始后悔起来。这个可怕的男人,让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无法看透心思。 这时,刚才出声调侃的那名男子又说话了,“我说吧,一杯酒哪抵得了罪,咱大伙儿可等了你整一个小时呢!”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6 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容七。林锦瑟眉头微微敛起,随即又缓缓散开,伸手环住唐流颜的脖子,侧过头,目光流转之间已是软软的略带讨好的语调,“唐总。”那轻飘的一声叫喊,含着无限的委屈和信任。 果然,“容七,别胡闹。”淡淡的出声,唐流颜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那双纤长的苍白的手却开始环上了林锦瑟的腰际,缓慢的,暧昧的抚摸着。或许是感觉到了正软软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儿身体的陡然一僵,他的嘴角勾起了似愉悦又似兴味的弧度。 那名被叫做“容七”的俊俏男子有些尴尬的住了口,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喝起了闷酒,那气闷的模样倒有些像耍脾气的小孩。 容七。林锦瑟在心里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人,她是认得的。容始是他的大哥,去年被人诬陷收取巨额贿赂,那时容始曾派人来求她为他辩护,却被她婉言拒了。官场上的腥风血雨,盘枝错节错综复杂,一旦被牵扯上,那就难以摆脱了。这个案子的后续她后来也没去关心,不过依刚才容七的反应来看,结果必定是不好的。 但这不是她的错,她不必觉得有丝毫愧疚。人活在世上,首先得学会自保。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定着目光出神的模样已经让某人不太高兴。那握在她腰上的手指微微一收,耳边响起悠悠的嗓音,“看什么?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林锦瑟只觉耳边有热气呼过,腰上缓缓收紧的力量让她开始吃痛,连忙收回目光,笑着回道,“不就是来给唐总长脸的么?”想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化了美美的妆,不是正合他的意? 唐流颜眼底墨色流动,眼角有极轻的笑纹,仿佛是真的被她的话所取悦,从沙发上站起,一把搂过林锦瑟的腰,他朝众人点点头,“先走了,大伙儿慢慢玩。”说完,便自若地带着她离开了包厢。 林锦瑟在即将步出门口时回头,见这些个背景强大的高干子弟们似松了口气般对望,不禁一怔。 她的背脊生凉,自己到底惹上了个什么人物? 一直走到酒店停车场,林锦瑟挣脱了环在她腰际的手臂,转过头,微笑,“唐少,这下没我的事了吧,那,我先走了。”说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唐流颜静静地站在原地,挺拔颀长,一身白色的西装衬得他的眼眸深幽如海。 突然他快步向前,一把抓住前方似落荒而逃的身影,使力扯了过来,掐住她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下去! 林锦瑟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瞳孔放大成惊慌的模样。感觉到嘴唇上有温热的东西在细细辗转,她惊得用力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狠狠地咬破了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 他想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林锦瑟重重喘息,腰际被巨大的力量禁锢着,将她勒得喘不过起来。 慢慢的,她放弃了,没有力气再反抗,闭上眼睛,任凭他在唇上肆虐流连,只是紧咬着牙关,不让他的舌头闯入。她的这一举动并没有激怒唐流颜,他开始放轻力道,轻柔地舔舐,像狂暴的狮子在享受美食之前最后的温柔。 林锦瑟微睁开眼,看进他深黯的眼眸,这个男人在接吻时从来不会闭上眼睛——眼神就如此刻一般,冷静理智,丝毫没有迷乱的情绪,只是望着她,像法医面对即将解剖的尸体,毫无感情。 这个认知突然让她觉得筋疲力尽。他不爱她。是的,他不爱她,却不肯放开她。 这时,背后忽然掠过一阵冷意,她用眼角余光无意一瞥,身体却在此刻瞬间僵硬如石。 许舟! 那个曾经白衣胜雪的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总是吟吟浅笑的许舟,在多年后的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倚着蓝宝坚尼,漠然的眼神,那样遥遥的,遥遥的,望着她。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 就如同午夜梦回之时的情景,仿佛是要靠近她,又仿佛是要远离她。 就在她与另一个男人接吻的时候,他就这样出现了。 …… “女人,接吻要专心。”低沉沙哑的嗓音抚过她的唇畔,她身体一震,手指蓦然收紧,深深陷入掌心!是他!他是故意的! 她拼命地挣扎起来,像一条溺水的鱼,呜咽着,哀求着,从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放开我,唐流颜,求求你放开我……”她的嘴唇微微地张开,却被滑溜的舌头趁虚而入。 那舌尖在她的口腔肆意搜刮,近乎野蛮地贪婪地索取着。 蓝宝坚尼从他们身边缓缓滑过,像好莱坞动作片里的慢镜头。林锦瑟蓦然扭过头,绝望地发现那个人甚至连个回头都没有,就这样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了。 她忽然浑身失去了力气,再也无法抵抗。 可是唐流颜却放开了她。他扣住她的下颚,那双深黯的永远无法让人看?(: ) 第 2 部分阅读 可是唐流颜却放开了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扣住她的下颚,那双深黯的永远无法让人看透的眸子锁住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林锦瑟,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7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流年》 剧烈的喘息,痛苦的压抑的呻吟,暗夜里翻滚的欲望…… 林锦瑟觉得自己被地狱炽热的火焰燃烧着。此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让她万劫不复的魔鬼。 可是她无法反抗他更无法拒绝他。她活在尘世,她需要生存。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童话,她想要生存想要成功就必须付出代价。 绝望。绝望。 胸口剧烈的起伏,她觉得痛,不管是躯体还是心灵都痛得让她几乎痉挛!咬紧牙关,她偏过头去,缓缓的,灵魂抽离了身体…… 多可笑,在身体被污秽肮脏的时候,她竟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眼如琉璃心若水晶的美好少年,涨红了白皙的脸,闭着眼睛轻轻吻着她时的情景。不敢深入,纤长黑翘的睫毛像蝴蝶羽翼般轻轻颤抖着,他的吻青涩极了,可那双手却异常坚定的抓紧了她。那掌心的温暖如今却如同冻结了的丝线,将人心死死圈绕,时不时的拉紧,冷彻心扉。 记忆藏得如此隐秘,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原本以为早已慢慢消释不见,却在这时突然降临…… “……” “什么?”男人顿了下自己的动作,将耳朵凑近,俊眉微皱,他轻轻诱哄道,“锦瑟,你说什么?” “……许舟……对不起……” 她低泣着,意识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宛若摇晃的水,晃晃荡荡让人眩晕,终于,在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而她的话如同魔咒,让一切突然戛然而止! 到底是怎么认识了唐流颜? 林锦瑟依旧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多月前。 一起大官司历经半年终于搞定,她答应部下请客,并提前让助理小王订了一个足以容纳二十多号人的包厢。在来的途中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所以当她到达唐玺酒店时,已是约定时间的半个多小时后了。 怕大伙儿等急了,她一停了车,就迈着匆匆的步伐朝包厢走去。 没想到,这一急就撞上人了。 痛。林锦瑟强忍着揉鼻子的冲动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质地高贵的衬衣,再往上看,是线条优美的下巴—— 到此为止,她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了句“对不起”便打算绕道而过。 “慢着。”手臂被一股大力拉住,她诧异地回头,撞上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你是……林锦瑟?” 林锦瑟在这座城市里的知名度可以和央视主持人相提并论,所以被人认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她微笑地抬眼回视拉住她的人,瞬间被震撼了下,真是个好看到极点的男人,但她的声音还是礼貌温和的,“我是。” 那男人兴味的勾了勾唇,若有所思地望了她数秒,突地放开了手,缓缓道,“久仰大名。”说完,转身就走了,身后还呼啦啦地跟着一大串衣着光鲜的人物。林锦瑟发现跟在后头的几个人竟是经常能在财经节目上露脸的人物。 就这样?略带疑惑地挑挑眉,对于这个看似来头很大陌生男人的异常举动她也没多想,继续找寻小王在电话里告诉她的包厢地址。 “这里这里,林姐这边——”她闻声望去,不禁笑开。这个小王,名牌大学法学系毕业的大学生,此刻穿着件邋遢的衬衣,衣角还露在外头,一手拿着啤酒瓶另一只手朝她挥着,长着青春痘的脸上通红通红,想来是还没等到她就忍不住开瓶子了。 见她走过来,小王又开始跟在她身后八卦,“林姐林姐,你知道你刚才撞到谁了么?唐流颜啊!唐流颜你认识不?——你一定不认识,他前几年出国的时候你还没来B市呢……那厮,啧,别看原来是混黑道的,现在漂白了啊……听说他爷爷去世的时候,别说警察局长了,连省长都亲自参加了葬礼……” “得了得了,这干我何事?”林锦瑟笑眯眯地把醉醺醺的小王推进包厢,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却不料到,在不久后,她会费尽心思接近唐流颜,在他的面前,一件件的,剥落尊严。 待林锦瑟起床时,天已大亮。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刺眼的阳光让她适应了好久才敢睁开眼睛。 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就在不久前,她还从这张床上醒来,穿衣,眼神妩媚地吻着一个男人的嘴角。 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她又违背了与小优的承诺。 她不恨唐流颜,真的。昨天与许舟那样的相遇,让她心乱得失了分寸,而唐流颜的行为,恰恰使她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是了,许舟的幸福,已经与林锦瑟无关。如今他们已是陌路,勉强相对也是一种伤害。那么,相见,不如,相忘于天涯。 摸摸身旁,早已一片冰凉。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某人刚劲有力的笔迹,“醒来后打我电话。”挑眉,虽然一贯命令的口气让她不舒服,但起码还是让她心情稍微好了点,要面对唐流颜,真的很需要勇气。 她不是个懦弱的女人,但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唐流颜太富有侵略性,所以惧怕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本能了吧。 边画着唇线她边轻轻叹气,昨晚的妆都被眼泪哭花了,丑得要命,化了的睫毛膏一道一道的挂在脸上,衬着苍白的肤色,还有红红的眼角,像女鬼。摇头,还真不知道昨晚唐流颜面对这张脸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昨晚糊里糊涂的,她被唐流颜带上了车,之后风驰电掣被他拉扯着上了公寓,再然后……不是很记得,隐约是他把她压在床上……后来,她哭了。为什么会哭呢?疼吧?唐流颜那样粗鲁地闯入她身体,她当时疼得慌,心里堵,一时没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 思绪至此,她微微怔仲。到底有多久没哭过了?已经记不清楚。还是年少的时候吧,那时他们这些孩子,鲜衣怒马,无拘无束,放肆不羁。 可是…… 如今她再也不能像年少那样;放肆的爱,然后用力的哭出来。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8  锦瑟,我要结婚了] 把妆化好;打开桃木衣柜开始挑衣服。唐流颜是个大方的“金主”,自从她成为他的女人后,他便派人在他的房间置办了一个衣柜,每天各种最新款的衣服会由专门的人员准时送到。另外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和化妆品也像不要钱似的一堆堆的附带着送过来。 这算不算是他给她的报酬? 林锦瑟随手挑了套白色香奈儿套装,自嘲地想着。 她不是个矫情的女人,她喜欢名牌衣物,也喜欢珠宝首饰,这些东西能够让她更加自信更加耀眼。她需要它们,并且她亦付出了代价,所以她能面不改色地将这些穿戴上而绝不会觉得有疙瘩。 是的,没有人敢看轻自己。除了她自己。 手机在包包响起来,她翻出打开一看,是老家的区号,眉头微蹙,除非真出了大事,一般家里的人很少给她打电话。 “喂,我是林锦瑟。” 电话那头默了半晌,才道,“锦瑟,是我,秦勉。” 那手机的手指蓦然一僵,林锦瑟怔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笑着回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秦大哥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有什么事?”听似熟络的语气里包含的完全是应付外人的客套疏离。 电话那头传来轻声叹息,似乎隐隐的苦涩,“锦瑟,我要结婚了。” 林锦瑟拿着手机,赤脚踩着柔软的白色地毯走向巨大的落地窗。抬眼看向窗外,天空那么蓝,白云朵朵,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偶尔一只鸟儿掠过,一派夏日好风光。 “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小优,我有急事回老家一趟,过几天就回来,勿念。” 当吴优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一张用杯子压在桌上的便签纸,字迹潦草表明主人走时的匆忙。美眸一瞪,吴优冷冷一笑,急事,有急事?该死的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混蛋秦勉要结婚了。 红唇抿得紧紧,一道冰冷的光在眼眸里锐亮成刀刃。 林锦瑟的老家在一个江南古镇。小桥流水,青石板,浣衣女,撑船夫,还有长长幽幽百转千回的雨巷,空气中弥漫的是淡淡的潮湿的青草香味。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迎面走来的乡亲见到她都是满脸惊喜。[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锦瑟回来了啊?好多年没见了,越长越标致了……” 洗净铅华的脸上扬着面对长辈该有的乖巧的笑容,林锦瑟一个个回应着与她打招呼的乡亲。古镇上的人们,有一颗很淳朴很善良的心,连笑容都是纯净的。 弯过几道曲折的小巷,她来到一座大宅前。宅子外观看上去年代很久远,墙壁上已爬满青苔,门口镇守的两只石狮子早已不复过去的威严雄武。 她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拉住朱红大门的铁扣,轻扣了几下。 片刻,朱红大门“吱呀”徐徐打开,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嗓音,“谁啊?”来开门的一见到她,立马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开口,“小、小姐?!” 她笑了,还俏皮地眨眨眼,“李叔,我来了。”语调轻快,以至李叔并没有听出她说的“我来了”而不是“我回来了”。 “老天,小姐你、你怎么回来了?哎哟,我要去告诉老爷——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唉看我这老糊涂,小姐快进来,我带你去见老爷夫人……”李叔一手抢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手拉住她,急匆匆地往宅内走,边走还边絮絮叨叨,“小姐你这么多年没回来,家里的老老少少都盼着你早点回家呢,夫人前些年啊天天以泪洗面……这下可好,你回来了,老爷跟夫人该多高兴啊……” 林锦瑟任由他拉着她一步步穿过大院,侧脸看着这个把她从小看到大的长辈,心中泛起淡淡的温暖和疼痛。 七年了,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已有七年没有踏足这里。曾经她想过再也不回来。 “滚,我林家生不起你这样的女儿。” 当年那充满厌倦,无力的沙哑嗓音仿佛依旧在耳边回响。 “小姐,快进来,老爷和夫人在等你呢。”李叔的一声叫唤唤回了她的思绪。也就十来步的路程,转眼已来到了主屋前。偌大的庭院被一堵高大的围墙圈住,攀墙而生的蕨类植物肆无忌惮地生长着,往上爬,努力地拼尽力气地往上爬,只为了获取更多自由的空气和阳光。 她微闭了闭眼,跨过了高高门槛。 “锦瑟……”迎面而来的是一声低低的叫唤,她抬眼,年过四十却依旧貌美如昔的女子,正眼眶红红的望着她,一副欲诉还休的模样。 她笑,眉眼弯弯,“方姨,好久不见。” 她的笑容让何姨一下子手足无措,“锦瑟,我……” 一声咳嗽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手指悄然握紧,朝内走了几步,低眉顺眼地轻声道,“父亲。” “跪下。”威严雄浑的低喝让屋内所有人都震了震。 “是。”二话不说,她双膝着地,裸露的膝盖立刻被磕破皮,冒出血丝。 “伯父(爸爸)别……”两道慌乱的声音让她诧异地抬起头。既而嘲讽地勾起嘴角,呵呵,是她亲爱的妹妹。哦,还有疼、爱、她的表哥。 对上她似嘲非嘲的目光,夏之深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强带着笑容对着主位上端坐的老人说,“伯父,锦瑟回来,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能一回来就让人家跪呢?您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 主位上的人默了半晌,终于说道,“起来,看着我说话。” “是。”她毫无异议,站起身,抬眼望向那个已经七年未见的,与她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老人。时间是很残忍的东西,它能催人老,能消磨一个人的锐气,能使一个曾经威严强壮如天神的男人变成如今这样,苍老病弱,疲倦无力。 “你回来做什么?” “参加秦勉的婚礼。” “还有呢?” “没有了。”她一板一眼的答。 “你!”伴随着骤然提高的嗓音而来的是大力砸过来的烟斗。她直挺挺地站着动也不动,任凭烟斗狠狠地砸上她的额头,一道血痕慢慢划下。微微的眩晕和痛感在额上扩散。 “老爷,不要这样。”哭音响起,是方姨,“当年您已经逼走了锦瑟,她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您……” “滚,七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女儿,现在回来做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应,“是。”声音里毫无情绪。转身,她走出门口,将行李箱提起,迈着优雅淡定的脚步朝外走去。 一道人影在她迈出大门前拦住了她。 她抬眼,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还是那么漂亮。笑,“妹妹。” “你,真的不想回来?”略带慌乱的嗓音从林澜颤抖的嘴唇中冒出。 林锦瑟歪了歪头,似努力地想了想,随后弯起红唇,轻笑,“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我回来做什么?” 忽视林澜陡然僵硬的表情,她推开沉重的大门,“吱呀”的一声带起漫漫灰尘。外面阳光淡淡的,江南的气候难有晴朗,烟青色的天空透着阳光晕染出金边。 “你、如果你走了,林家的财产你一分也分不到!”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艰难晦涩。 林锦瑟低声笑了,她没有回头,继续走出去,直至她走远,悠悠的嗓音静静传来。 “林澜,我这些年在外闯荡,身家早已是林家的两倍不止。你们的财产,我不稀罕。”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9 因为爱,所以忍耐] 林澜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林锦瑟八岁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六岁的林澜跪在林家的大门口。这个女人说林澜是林家老爷林震的亲生女儿,求林家收留她们。 那天她陪同着父亲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的女人,还有被搂在怀里一脸迷茫的小女孩。 小小的她不明白这样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和孩子很可怜。她们已经跪了好几个小时,腿一定跪得很麻很痛。还有那个小女孩,看上去比她还小一点点,头发干枯,嘴唇很苍白,小小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于是她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小声的说,“爸爸,让她们住我们家吧。” 林锦瑟是林震在年近不惑才得来的孩子,因盼了多年所以极为宠爱她。八岁的小锦瑟在林家的地位比起林震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当她说出这番话后,林震仅是用深晦难明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企求的小脸一眼,后缓缓说道,“你们留下吧。锦瑟,你可别后悔。”后面这一句话,是对锦瑟说的。他离开时并没有回头看看那还跪在地上的母女,连个眼角余光都吝啬。 后来,当林锦瑟真的开始后悔时,一切都已成为那浮尘掠过的光影,无法追回。 林家是这个镇上的豪门望族,据说从宋朝开始就不断出状元,当朝大官不少来自林家。民国时因躲避战乱举族迁到了这个小镇,虽然迁徙时已经把大量的家财带来,但终归还是渐渐衰落了下去。直至林震这一辈,也只是守着祖业无事生产。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惟有林家,依旧恪守着古礼祖训,与时代渐渐脱节。 在林锦瑟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极为传统的女人。相貌普通,却知书达礼贤德善良。即使是林澜母女住到了林家,也从未见过她有任何不满。 于是,包括林家所有人,林锦瑟从未想过她会死。死因是忧郁症导致心率失常。尸体在房间里冰冷了几天才被发现。她像一朵枯萎的菟丝花,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发青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死对于她是一种解脱。 两年后,林震正式迎娶方芯,林澜被承认为林家子孙。 林锦瑟从小就是个寡言的孩子。话不多,表情也少,总爱一个人静静呆着。母亲死后,她愈是少言寡语,尤其是在面对林震时,她总是一问一答,绝不多说话。 而林澜则不同,几年流落在外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她开朗,爱笑,喜欢撒娇。年纪渐长的林震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渐渐的竟开始冷落林锦瑟。 林澜讨厌林锦瑟。这点林锦瑟在林澜刚到林家时就已明白。无所谓,因为她也一样。她不会像林澜那样使手段让父亲越发讨厌她。她不屑。所以面对每次一照面林澜眼中射出的恶毒凌厉,她总是漠视,漠视。因为她知道,家里有个人,比她还受委屈,那就是她的母亲。 在她眼中,母亲是她见过最可怜也最可悲的女人。她爱着父亲,可是传统礼仪告诉她必须矜持必须隐忍。却不知道,正是她的容忍和退让,让别的女人有了可趁之机。然而她依旧是不愿去争取或是离开,就这样,任凭自己像失去养分失去阳光失去水源的花儿,一点点的,悄然枯萎腐烂成残败的园中泥。 甚至是在她即将离世的前几天,她仍是笑盈盈地抚摸林锦瑟小小的脸蛋,用轻柔温和的声音一遍一遍地说,“忍,要忍。锦瑟,如果爱,就忍。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太痛了,就离开。”那是小锦瑟头一回听到母亲嘴里说出“爱”这个字。可惜那时她年龄小,没有料到,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时,无论是多么深藏心底的话,都会想要倾诉出来。那样,就没有牵挂了。 但林锦瑟终究是记得母亲的话。她爱父亲,所以忍耐。她在院落的一角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盆百合花,她每天会给它浇水,小心翼翼的呵护,生怕一个不小心,花儿会死掉。那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百合花好,香气静静的,不急不躁,做人也要这样。”这句话她谨记于心。 直到林锦瑟十七岁那年。 “父亲,我想出去看看。”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叫他“爸爸”,而改为更加疏离的“父亲”。 彼时林震身体已大不如从前,江南气候又多变,待风湿病一犯,就须靠一根拐杖才能支撑着走路。 “不准。” 十七岁的林锦瑟眉眼已有锐气,她的声音淡淡的低低的,却让林震握着拐杖的手一僵。 她说,“放我自由,这是妈妈生前答应我的。” 从母亲去世的那天开始,她对飞出这道高高的围墙就有着深深的渴望。林家深深的院落里,住着一个残缺的林锦瑟。她不想一辈子关在这里,像是有只可怕的看不见的黑手,死死地钳制住她的脖子,扼住她的咽喉,压抑得窒息,她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这种恐惧和阴暗吞噬。 是的,她爱父亲。从小父亲就是她仰慕崇拜的对象。那么高大,撑起了整个家。 但是岁月那么长,那么长,忍耐终究被一次又一次的漠视消磨殆尽,随之消失的,是那份自出生起就开始有的,原始的血缘之爱。 暮色四合,流云渐渐染成橘红色。 六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不一会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黄昏下的路灯昏黄,投射在暮色中,照得斜斜飘落的雨丝格外明显。 林锦瑟在小雨中拖着行李箱,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悠悠走着,不急,也不怕被淋湿。石板的间隙蓄出一个个小水洼,高跟鞋踩过,会小小的溅起一朵朵花。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家小旅馆,安置好,洗了个热水澡,披上浴袍头发湿漉漉地走出浴室,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迅速接起。 “哟,林大律师终于记起给我打电话了?” 林锦瑟不禁苦笑,这样的口气竟然让她想起了唐流颜。 “小优,你知道的,我必须来。” “知道个屁!姑奶奶我只知道那个混蛋曾经伤害过你!” 林锦瑟眼睛微眯,敛下眼瞳悄然划过的黯然。她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情绪,笑着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况,当初他不是故意的。” “去他妈的不是故意!如果是我,”电话那头重重的喘息,像是在压抑什么,许久,压低嗓子,沙哑的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如果是我,就是被下了十倍以上的药也不会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林锦瑟沉默了下来,心思千回百转。 她是个聪明人,小优对她的异样情愫她早已隐隐察觉。只是小优从未说出口过,所以她也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小心的回避开,就怕失去这个来之不易亦是唯一的好友。 “婚礼是什么时候?” “明天。” “总之,你这次给我小心点,我怕那只白眼狼使坏。” “小优……”刚刚尴尬难安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被驱散,林锦瑟又好气又好笑。什么白眼狼? “还有,吹干头发再睡觉,不然偏头痛犯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就这样了,明天我还要工作,你丫我就不闲操心了——啪!”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头已经干脆的挂了电话。 林锦瑟也没在意,被挂电话挂习惯了。正欲关机,又想起自己急匆匆地没打招呼就走,律师所一定乱成一团了,说不定小王那个愣头青又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的找她了。 想到那时的情景,她不由得笑了,就打了个电话回律师所,告之了加班的同事一声,这才放心的关了机。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适才的小雨已慢慢停了,微凉的空气送来阵阵泥土的清香。 林锦瑟就这样嗅着夜晚的气息,慢慢沉入梦乡。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0 大神降临] 偌大的厅堂正在举办一场盛大而低调的婚礼。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门窗四处贴着的喜字渲染出喜气洋洋的气氛。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这是一场传统的婚礼。 门外寂静一角,林锦瑟轻倚着窗棂,目光沉静地望着里屋的一群人起哄着将娇羞的新娘送入洞房的场景,眉眼见未沾染上半点喜庆。新人的幸福,与她无关。 “锦瑟?”略带疲惫的声音压抑着满满的惊喜。 她闻声回神,一抬眼,便是一张俊雅的脸庞,穿着大红喜袍,翩翩若浊世公子,她笑了开来,“秦大哥,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没变。” 仿佛岁月仍停留在暴风雨前的那些时光,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也是这样的光景。他穿着大红喜袍,她亦是。那天是他们的订婚仪式,亦是他们初次相见。 那年她才十五,却被古老的习俗束缚着裹上了大红嫁裳。她躲在门后不出去,家里的仆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后来还是秦勉穿着一身可笑的红袍子找到了她。她蹲在门后的地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小小的身体仿佛要缩进地底下去。他当时也是这样轻声的,用不敢肯定不敢惊扰到她的语气问道,“锦瑟?” 秦勉淡淡一笑,眼一眨,哀伤的神色像晕开的墨般开始在他的眸子蔓延,“可是其他所有都变了,包括你。” 眼前的林锦瑟,身着高雅时尚的职业装,脸上精致的妆容模糊了她真实的面貌,她笑眼弯弯,那疏离和寒气却让他从脚下一直冷到心里。突然就有一股暗涌的情绪直冲大脑,压抑了许久的话也就这样说出了口, “当年的事我有错,我也说了会等你,可是七年了……我耗不起。” 林锦瑟听言微愣,随后脸色渐渐冷淡下来,“秦勉,我不想再谈过去,不要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说着,又侧开脸,淡淡的加上一句,“我来,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不要让这表面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平静被打破。当年的事在她心里就是一道还未痊愈的伤疤,时不时的就会被刺激得掀开,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秦勉抿唇微笑,低低说了声,“我知道的,锦瑟,我知道。”当年那个小女孩儿,扯着他的袖子郑重地说会给他幸福。可惜,她的承诺他没等到实现的那天。是了,他秦勉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只是从此以后,他的幸福,再也无人能给。 坐在飞往B市的机舱里,林锦瑟感到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就像这机舱外稀薄飘荡的流云,清透纯白。 前尘往事,终是了结。 一回到B市,家都没回,在律师所的休息室匆匆洗个澡,换了身衣服,林锦瑟就似陀螺般开始忙得没停。之前她仗着老板身份丢下了不少工作,律师所不比普通企业,老总可以随便翘班,她可不行。这下可好,一桩桩棘手的大案子还拖延着,就等着她解决呢! 按按抽痛的额际,她坐在办公桌前开始一份份“清债”。眉尖轻轻向上蹙起,一头大波浪卷被削过的铅笔草草盘起,涂着紫色蔻丹的纤纤手也没闲着,右手拿着碳素笔,左手不停翻着卷宗,遇到重点时快速地划线,指尖还不时的烦躁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敲。背后的窗户半开着,阳光打过来,将她融入一片浅淡的金光中。 这便是唐流颜推开办公室门时看到的情景了。 他倚着门没出声,静静的目光落在那个低头拼命工作的女人,平静的脸庞让人看不透摸不着他的心思。 直到助理小王咋呼呼地抱着堆资料冲进来,头没抬只见一尊大神挡在门口让他没办法进,就眼一扬开口便嚷,“让一下啊你,耽搁了林姐工作看我不——唐总??!!”猛的停顿又陡然拔高的嗓音让林锦瑟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 时隔多日没见面,林锦瑟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唐流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一个隐约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让她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似乎,在某个清晨,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来着?…… ——“醒来后给我打电话。” 脸皮有些抽搐,算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抱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心情,林锦瑟立起身来,绕过办公桌,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勉强带起笑容,开口道,“唐先生来这儿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也好有个安排不是?”假意埋怨的语调软软的,像是撒娇。 女人一身职业装,嘴角微微翘着,鼻尖有点自然红,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胡乱盘着的发有几根不太听话地滑落在她的颊边,有种不经意的性感。 唐流颜心情竟像是极好的,嘴角轻勾,墨眸光华流转,大步跨过去,越过杵在门边抱着大堆资料目瞪口呆的小王,手一勾环住了她的腰,瞬间温热的鼻息擦过她敏感的耳际停留在她的唇边,略带磁性的嗓音懒懒的,“怎么,不乐意?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 惊喜……嘴角微抽,林锦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是惊吓才对。不过看这大少爷若无其事的模样,到底是忘了那回事吧。 “呵呵,还真是惊喜,不过,唐总这趟亲自下来,不会是要请我打官司吧?”心下松了口气,她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似真非真的笑道,“今天可不行,预约都满了,下回再说吧——小王,送唐总下去。”说着,还没来得及给小王使眼色,就听见耳边轻描淡写的一句,“林律师,你还真是长了本事,恩?” 这一低声轻诉,又是附在耳边说的,若看在他人眼里必定是甜言蜜语羡煞旁人,可林锦瑟竟是生生的从骨头里升起了道寒气。 她逾越了。 生在那种豪门世家的公子哥,自小就呼风唤雨天不怕地不怕,从骨子里透出的就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傲慢,也许他会纵容一只猫儿偶尔的撒野任性,甚至会好心情地陪着逗玩儿,但却不会容许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权威。 她有些束手无策。这个唐流颜,心藏得太深,让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应付。亲近一点不行,疏远一点也不行。这个尺度她到底该怎么把握,才能既不得罪这尊佛又不至陷自己于尴尬之地? 抿了抿唇,一抬头,她已换上轻浮艳丽的笑容,眸光一荡一荡的,像玻璃杯中不安分的水,伸手环上男人的胳膊,她娇笑道,“生气了?我这不是开个小玩笑么?唐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要不,还是请你吃饭?”说着,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正抱着资料不敢动的小王,“小王,我和唐总出去下,你帮我把资料整理一下,该归档的归档,剩下的我回来处理。”一个白眼狠狠抛过去,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偷笑。等着,月底定扣他工资! “不用了,”身边的男声悠悠响起,“收拾下文件一起带着走吧。” 正是上班之际,道路并不拥堵,黑色奔驰在道路中间不慌不忙慢慢驶着。 车内一片寂静。 林锦瑟坐在副驾驶座上,微侧过眼,见着男人沉静的侧脸。深邃的眼注视着前方的路,薄唇不自觉轻抿着,修长苍白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上,悠闲自在得很倾城祸水的模样。 “看够了没?”略带笑意的一句问话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没。”既然被撞破了,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索性支起下巴看个够。又不是什么清纯少女嫩黄瓜,她不会羞红脸假意难为情的瞎矫情。漂亮的事物谁不爱,她不摸不碰,看看有益身心健康。 “看什么呢?”又状似不经意的冒出一句。 林锦瑟再次在心里翻白眼。看什么?当然是看你啊。莫非这唐少还真是个自恋的主,非要她说出来才能称了他的心,满足他那莫名其妙的虚荣感? 她扯了扯唇,转过头,抱紧装资料的文件夹坐好,不说话。 气氛再次诡异的沉静下来。 林锦瑟在外头独自闯荡也有数年,棱角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磨圆,但骨子里的那份倔强与锐气却是怎么也无法消去了。好,她可以为了事业为了生存丢下尊严,但那不代表她是心甘情愿的。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过去,唐流颜眸色淡淡,不动声色地开着车,像是什么都未察觉般。 就在林锦瑟觉得无聊得快要打呵欠时,奔驰一个急转弯,在某个暗角处停下,未等林锦瑟从惊吓中回过神,一个凶猛至极的吻就落了下来!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1 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 似狂风暴雨,极富侵略性的吻在她的唇上肆虐着,仿佛积蓄已久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男人近乎残忍的噬咬着她的唇舌,她一吃痛,挣扎回咬过去,顿时血腥味在两人唇舌间弥漫开来。 血的腥甜味助长了疯狂的欲望,男人的手竟开始掀开她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抚上她光滑细腻的小腹,修长的手指冰凉冰凉地向上攀爬。她想呼救唇却被他堵着发不出声音,想要挣扎那狠绝的力道却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她即将放弃妥协时,男人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稍微地退开,喘着粗气唇贴着她的,嗓音轻慢沙哑,“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那语气,懒懒的,带着隐晦的怒气和无奈,又像是赌气的孩子在撒娇。 林锦瑟却无意从他的话里探究什么。她被吓到了,这个唐流颜,喜怒无常,深不可侧,当初她怎么会招惹上他!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略施力推开他,开始整理凌乱的衣物,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从唐流颜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那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花瓣儿又像蝴蝶的翼。 片刻后,林锦瑟终于将不稳的气息压了下去,才抬起头,正色道,“唐总,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深幽的眸光似笑非笑的望向她,“谈什么?”薄唇轻启,那慵懒的像逗小猫的语调凭空让她心里腾地冒起一把火。 暗握了把拳头,开口又是轻言慢语,“唐总,咱也不是刚认识,客套话我也就不说了,当初说好了两相情愿的,况且之前咱也没签什么合约,所以,”顿了顿,她又道,“您现在的举动,是不是有所不妥?” 那人没回话,只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方向盘,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 “怎么,利用完了就甩了我?” 林锦瑟闻言身体一僵,一股冷丝丝的寒气从脊椎处向四处蔓延。她不由自主地往座位里缩了缩,却不料到这个不经意的自我保护动作再次让男人的眉眼染上薄怒。 “什么意思?”她稳住心神,镇定的开口。 “哦?原来不是因为许舟,那是……”像是在回想思索,“名字是秦勉是吧?怎么,爱的男人结婚了,新娘不是你?” 她猛地抬眼看他,“你调查我?” “呵呵,”一声轻笑从唇间逸出,悠闲地靠着舒适的座椅,精致的脸庞蛊惑众生,吐出的话却是讥诮的,“你认为我唐流颜是什么人?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躺上我的床?”言下之意就是早在她“勾搭”上他之前他就已经掌握了她的过去。 林锦瑟怒极反笑,牙一咬心一横,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那唐总岂不是饥不择食,像我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也能爬上你的床,以后是不是得提高下品味,别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猫儿终于伸出爪子了。”他轻笑着,忽的又收敛了脸色,凤眼微眯,深沉黯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想到林律师不仅事业有成,追求者也甚众啊,”手指探向她,关节一紧猛地捏住她的下巴,“你到底是用那副面目,去迷住男人的心智?” 之后…… “下车。” 之后便是她林锦瑟乖乖地滚下车,冷笑着目送黑色奔驰如它的主人般那样高傲离去。 笑容却并没有持续很久。原因有二。 一,现在在单行的高速公路口,根本没有返回的出租车;二,她的资料好象还在那个男人车上…… 于是一切仿佛回到最初,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锦瑟天天加班,一宗又一宗复杂纠结的案子让她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又是电话暗访,又是面对面与当事人沟通,还要到法院检察院了解相关情况。在法律尚不完善的中国当律师,虽在法律上更能钻空子,但反过来说,也让她在很多方面有心无力。 这天,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步出工作的大楼,夜幕已深,繁星满天。 所里的同事早已撑不住先走了。纵然干这行的都得有一副铁打的身体,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超人也受不了。 她不是超人,可是烂摊子是她留下的,总不能不管不顾。 白日繁华的街道已渐渐沉寂,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她的小起亚送到修车厂保养去了,这么晚又没有TAXI,所以今天她得走路回家。 这一带治安很好,再加上之前吴优杞人忧天的买了支防狼喷雾剂给她,所以她的脚步一点都不急,慢悠悠的像散步。她一向很享受走路的感觉。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想象自己轻盈的漫步于云端之上,那种高处不胜寒的错觉让她迷醉。 一辆白色的蓝宝坚尼无声地跟在她身旁,她正低着头,细细丈量着步子,根本没有注意身旁车内的人已注视她良久。终于,蓝宝坚尼一个拐弯,硬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林锦瑟皱着眉头,这车怎么开的?正欲绕过挡道的庞然大物,一个冷淡熟悉的声音却让她猛然抬起头, “上车,我送你。” 夜色深沉,昏黄的灯光打在车窗里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上,忽明忽灭,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冰凉冰凉的,就这样定定地望住她。 [ (: ) 第 3 部分阅读 凉的,就这样定定地望住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2这么多年,你欠我一句话] 林锦瑟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他们再次交谈的情景。 或许她会微笑,然后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厚颜无耻? 或者说,“许舟,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要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忘记,还有要幸福。”——太肉麻,又不是演泼狗血的电视剧! 再或者说……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料到,她和他会是这样碰面。 他坐在蓝宝坚尼的驾驶座上,车窗的玻璃降下,好看的唇淡漠的抿着,对她说,“上车,我送你。” 此刻她坐在蓝宝坚尼的副驾驶座上,原本是想坐到后面,可想想这不是让许舟变成司机了么,也就作罢,只得硬着头皮坐到副驾驶座上系安全带。 “我来。”身旁的话音一落,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就笼罩了她。 她的心脏瞬间停跳,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慌乱地避开,她赶紧低头把安全带系好,顺便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眨了回去。这个动作让她没有看到他已然伸过来的手在空中蓦然一僵,停顿了片刻,那手指悄然收紧,缓缓地放回方向盘上。 车子缓缓发动,行驶在夜晚寂静的无人街道上。 两人静默了许久。林锦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要先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身为顶级律师的铁齿铜牙在这一刻毫无用武之地。 正搜肠刮肚想着要说什么,林锦瑟无意抬眼看了下前方,这不看还好,她小声惊叫道,“错了,我家住在碧海花园,不是这条路,走反了!” “……没说送你回家。”冷冷一眼,男人继续往既定的方向开车。 “可是……”张了张口,她顿了下,抿住唇,“许舟,对不起。” 车内的灯光有些黯淡,车窗外的路灯打进来,忽明忽暗的,方向盘一转,车子拐进了另一条公路。 良久,久到林锦瑟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正有些心灰意冷时,他慢慢开口,“锦瑟,这么多年,你欠我一句话。” 夜风凉凉,透过降下的车窗徐徐吹进来,林锦瑟扭过头望向许舟,只见他亦注视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深的望不着边际。 “欠你的话……什么?” “你不爱我。”那声音清冷,竟比夜风还多了寒意,“你欠我一句‘你不爱我’。” 林锦瑟身体一震,猛然握紧身边的拳头,“许舟,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他仿佛未发觉她的异常似的,继续慢慢说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着这句话,可是你这个坏女人却从未跟我说过。” 林锦瑟心中大恸,咬紧唇,愧疚痛苦开始在胸口翻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说,“许舟,你别这样,你非要我背负着内疚一辈子吗?” 蓝宝坚尼陡然被踩下刹车! 林锦瑟身体随着惯性猛地向前倾,被安全带拉住,勒得生疼,可她已无暇顾及,因为身旁的男人脸色苍白如纸,那张英俊的脸因痛苦而变得扭曲, “我别怎么样?林锦瑟,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不爱我就应该让我断了念想,你这个骗子凭什么让我心心念念!” 胸口刺痛,她的唇被咬得青白。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许舟,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一遍的说着,根本控制不住眼泪泛滥。 她不知道竟会伤他如此之深!此刻她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许舟低头望着这个曾经爱极如今又恨极的女人,她变得比以前更美,但哭的样子还是一点没变。 一串串的眼泪不断从她的眼眶涌出,以前他曾嘲笑她哭的时候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巴掌的脸通红,唇微微颤抖着,牙关紧咬,全身不停抽搐,却不愿哭出声来,就这样硬生生地憋着。 他敛眉低声道,“锦瑟,我说了,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抵过那种被心爱之人欺骗背叛的痛彻心扉,那么他宁愿选择永不再见,直至遗忘。 全世界都可以对他说对不起,就她不可以。 她欠他的,远远不只这样单薄的一句话! 握紧拳头,许久,又缓缓松开,他轻了叹口气,无奈地发动车子,“我送你回家。” 终究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哭。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3 不爱,却想独自占有] 盛夏晴朗的夜空,总是星光满天。白日的热气在此刻已消失殆尽,习习凉风徐徐吹来,树影摇晃。 蓝宝坚尼停在碧海花园的别墅区。 停下。 却没人下车。 林锦瑟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低头泄气地说,“许舟,我到了。”刚才情绪实在是没有控制好。短短几天,就在两个男人面前哭了两次,太丢人了。 “恩。”没反应。 “我要下车。” 啪嗒一声,电子锁打开,林锦瑟推开车门,道了声再见正想离开,却被一把拉了回去,在她未反应过来时,一个吻就落在她的脸颊上。 耳边是低低的喃语,痛苦无奈而缠绵, “锦瑟,我放不开,怎么办?” 目送着蓝宝坚尼离去,林锦瑟眉头紧锁地朝家门走去。 从包里掏出钥匙,插入,就在要扭开时,忽然有一双手从背后穿过她腰部握住了她拿钥匙的手! 头皮猛地发麻,她惊骇得叫出声来!惊惧之下,她条件反射的将手臂一弓,拐了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显然是被撞到肋骨了,但那人却并没有因此而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这下林锦瑟受到的惊吓更大了,心里暗叫不妙。 原因无他,那闷哼的声音太熟悉了,她曾经在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具体为什么是闷哼,为了避免被河蟹,就含蓄点不说了。) 浑身僵硬,她缓缓转过身,勉强地笑了笑,声音干巴巴的, “这么晚了,唐总不陪着软玉温香,守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夜色浓浓,路道上的灯光斜斜打过来,洒进唐流颜幽深的眼眸中,竟衬得比星光还要以熠熠生亮。 他的嘴角勾起,笑容致命,“那林律师这么晚才回来,莫非正是做了谁的软玉温香?” 他们俩离得极近,因林锦瑟转过身来,就像被唐流颜拥在怀里。说话间他的鼻息热热的喷在她的脸上,暧昧得危险。 妖孽啊妖孽。 居然还敢用她的话来调戏她?!想必刚才许舟送她回来的一幕正巧被他看到了。 闭了闭眼,林锦瑟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手,退后两步,冷冷笑道,“我做什么,干卿何事?”要撕破脸就撕得彻底一点。 她可没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上次很没风度的把她丢在高速公路口,自个儿扬长而去,唔,对了,还有她的文件。原本以为他会差人送到她的律师所,没想到她左等右等,居然连个影子都没见!那些文件虽然不是特别重要,但终究是她和所里的同事辛苦搜集来的材料,就这么没了,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唐流颜抱臂倚墙而立,半点没被她的话激怒,笑意盈然,“我的女人红杏出墙了,怎么不关我的事?” 这个男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林锦瑟脸一沉,冷声道,“唐总说话要有根据。”什么乱七八糟的红杏出墙? “根据?”这男人变脸比天还快,刚才还笑得人兽无害,一转眼便是山雨欲来,林锦瑟只觉他身形一闪,一股强大的力量扣住了她的下巴。 唐流颜面无表情的俊脸凑近她的,距离近到彼此鼻尖都能相触。 林锦瑟骇得瞪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定在原地! 他的薄唇开始在她的额头,眉间,轻轻颤抖的睫毛,脸颊处细细的慢慢的游移,“那么……那个男人,是吻你这里,”终于,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吻冰冷的落在她的苍白的唇上,冷酷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像夏日的冰窟,“还是这里呢……”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彼此唇间。 林锦瑟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他,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用舌尖蛮力撬开她的牙齿…… ……“回不去了,许舟,我们回不去了。即使你已经原谅了我,我也永远原谅不了自己。”她下车离去时,没有回头的哑声说道。 …… 嘴唇再次被狠狠咬了一口! “又不专心了……”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微不可闻的责怪和抱怨。 她心里叹息,男人都是这样,不爱,却想独自占有。 “唐总……” “流颜,叫我的名字,流颜。”修长粗砺的轻轻摩挲着她被咬得红肿的唇,竟似有些怜惜。这种古怪的感觉让林锦瑟全身起鸡皮疙瘩,不自觉地闪开他的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唐总,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 这个男人沾不得。 她还有自己的野心,自己的事业,她想爬得更高,而唐流颜这个男人,若是懂得善用,自然是她成功的一大助力,但是,她自认没有能力可以掌握他…… 他就像一把危险的火,或许会有无数飞蛾甘心为他扑向死亡,但她不会。她会站到一个恰当的位置,既能取暖,又能保护自己不被灼伤,倘若这把火主动朝她烧过来,那么她会逃,逃得远远的。 “哦?”唐流颜低笑出声,“我们什么关系?原来到了肌肤相亲这种地步,也叫不熟?”又是这样讥诮嘲讽的语气。 “……”林锦瑟抿紧唇,不想搭理他的无理取闹,拾起刚才掉落在地的钥匙,打算开门进去。 “许舟,那个男人叫许舟对吧?”那慵懒华丽的声音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传来。 握钥匙的手一僵,林锦瑟捏紧手指,猛地转过身,一双黑瞳狠狠瞪住这个正一脸悠然的男人,厉声冷道:“唐流颜,如果你敢伤害他,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没料到她会用如此强烈的字眼,唐流颜愣了愣,随后淡淡的笑了,那笑容仿若盛开的花儿,冶艳惑人,他说,“林锦瑟,我不在乎你的不原谅,主动权在我手上,你只有选择权。“ 林锦瑟无力贴着墙壁,低声苦笑道,“唐流颜,你何必这样逼我?”她林锦瑟何德何能,能让唐大公子这样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 夜色中,男人笑如清风,他微俯下身,捧起她苍白若纸,被大波浪长发衬得极小的脸,温柔轻道,“这么说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了,乖猫儿?”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4 禁锢] 豪华的浴室,水汽迷蒙,袅袅的雾气在浴室里蒸腾,模糊了镜中映着的交缠身影。 情@欲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升温。 氤氲的燥热。 林锦瑟咬牙咽下难耐的呻吟,莲蓬花洒浇湿了她的衣服,透明得无法遮住妩媚妖娆的身段…… 身体疲软得几乎要支撑不住滑落在地,藕白的玉臂松松地勾在男人脖颈上,纤细若葱根的手指狠狠地抠进男人背上的肌肉,惹得他闷哼一声,随后却是沉沉低笑,紧接着又是一番折磨人的逗弄。 “乖,锦瑟,叫我的名字。”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男人依旧保持着冷静调侃的语调,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轻声诱哄着怀里脸颊通红低喘吁吁却咬牙忍耐的女人。 秋水般荡漾的水眸一片迷蒙,像浴室的雾气一般朦朦胧胧,轻轻一眨,恍若要掉下泪来,却终究没有落下。林锦瑟闭上眼睛,别过脸,硬是不吭声。 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耳垂被轻轻啃咬着,一阵阵战栗像电流般瞬间在身体各处流窜! “叫我的名字……” “……” “乖,叫我流颜……” “……”嘴唇已经被咬得青白,开始缓缓渗出隐不可见的血丝。 男人的耐心似乎已经被消磨殆尽,冷哼一声,开始加快攻击的速度和力度。 在昏厥过去的最后一刻,林锦瑟仿佛听到耳边有个低哑平淡却隐隐恼怒的声音, “哼,固执的女人……” 她被禁锢了。 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她被监视了。 平日里,她可以照常上班,可是她的小起亚却被没收,取而代之的是一辆迈巴赫,附送一名满脸横肉肌肉发达的司机。 出门也有人跟着。唔,小跟班们倒是很识相,总是离着一段很恰当的距离,既能监视住她,又不至于让她反感不耐。 家也不能回了,几天前,她在某人的指示下打电话给小优说暂时不回家住,结果被愤怒的小优一句“你死在外面都别回来了!”赶出自家门…… 唐流颜在翠色欲流给她购置了房产,就在他公寓隔壁,中间打通,哦,光明正大的金屋藏娇。 如果被那些八卦媒体发现了会怎么样呢? ——“正不压邪!律师界‘玫瑰’被黑道老大包养?!” 想到这个可能出现在报纸头条的标题时,林锦瑟正在翠色欲流二楼的咖啡厅喝着下午茶。 临座的人们纷纷回头,好奇地偷望着这个穿着时尚优雅,喝着喝着茶突然笑出声来的古怪女人。 然而很快的,他们的目光被一个男人吸引。 夏日的下午;翠色欲流二楼的咖啡厅,浓绿的植物郁郁葱葱,点缀出淡淡的清凉湿意。 咖啡厅的人不多,空中飘荡着浓郁的咖啡香和轻柔的钢琴曲,给人舒适的醺意。 那个男人就在夏日午后灿烂的阳光中朝她走来。 轻轻勾起的唇角,清俊秀雅的眉眼流光溢彩,米色衬衫休闲长裤衬出他的颀长身材,衬衫的袖子随意的挽起,脚步闲适,像漫步于宫廷花园的王子。 咖啡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似的,嘴角微笑眼神淡漠地朝她的位置走来。 林锦瑟敛下眼,抿了一口咖啡,香醇苦涩的味道顿时从舌尖一直弥漫至整个口腔。 天使脸孔,恶魔心肠。 淡定地在心底下评语,淡定地抬眼朝眼前这个万人迷微笑,“等你很久了。” 没理会她话里的嘲讽,唐流颜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挥手唤来侍者叫了一杯清水,这才正眼看向她,亦是轻笑着,“你倒是好大面子,敢在我唐门开秘密会议时硬是把我叫出来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 “再大的面子也是你唐总给的。”她轻拨长发,笑得妩媚。 唐盟,在黑白两道都是赫赫有名的组织。其枝枝蔓蔓延伸至全国各个行业各个领域,不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唐盟通通有相关势力,尤其是在B市,唐盟几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熏天。 这个世道,强权没有公理。 唐流颜挑眉,低笑不语,待清水送上来,端起喝了一口,悠悠开口,“说吧。” 林锦瑟笑得更是迷人,“唐总果然聪明,”顿了顿,她说道,“我手上有个难打的官司,要请唐总帮忙。” 诧异地挑眉,唐流颜兴味的目光落在她精致艳丽的脸上,“哦?原来除了许舟那个官司,还有什么官司是你林大律师搞不定的?” 桌下交叠放着手又是一紧,唐流颜,你的语气还可以再嘲讽一点。 “那是,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林锦瑟面色如常地轻笑着,“这次得依靠唐总才行。” “怎么说?” 见唐流颜似乎有些兴趣,林锦瑟这才正颜道,“我的当事人陈景华被控谋杀她的经纪人罗通,但据我搜集的证据来看,陈景华根本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想必此事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但是,”她眉头轻蹙,“罗通所属的经纪公司似乎与地下势力有牵扯,所以我们的调查根本无法深入。” “所以?”唐流颜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情绪。 “所以,我希望唐总能抽空插手此事,我相信有你的帮忙,这个案子一定会变得很顺利。”她笑道,却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她也是这样,与他面对面坐着,进行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 不禁黯然。 唐流颜注视着她,瞳孔深黯,修长而略略苍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装着清水的玻璃杯,片刻,笑容在如花开般唇边缓缓绽放, “林锦瑟,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过奖。”林锦瑟回以一笑,心中冰冷一片。 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出卖身体的事实,那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利用与唐流颜的关系,来获取对自己来说最有利,最大的利益。 这是唐流颜应该给的,而她,也要得起。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5 就是怕你吃了我!] 第二天清晨,林锦瑟坐上唐流颜派给她的车,前往盛世经纪公司。 前些天,她的律师所接到一个大案子。当红偶像明星陈景华的经纪人罗通死于家中,而他所属的盛世经纪公司一口咬定陈景华便是凶手。 理由是罗通生前与陈景华是一对情侣,后陈景华无意中被检查出已经怀孕三个月,罗通为保住二人前途,强迫陈景华堕胎……此事过后不久,罗通的尸体在他的豪宅中被发现。 可是…… 车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林锦瑟蹙眉思考着。 根据她获得的资料,陈景华根本没有在医院堕胎的病历证明,她的助手和化妆师也反映,目前她看上去根本不像有怀孕的迹象。 林锦瑟见过陈景华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容明媚灿烂,又略带羞涩怯然,就像一朵春日开放的小花儿,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杀人凶手。 可是人不可貌相。做律师多年,林锦瑟早已深知这个道理。说不定陈景华真的是凶手…… 揉揉疼痛的太阳穴,一道漠然的冰芒从她眸中划过,既灰丫恿苏飧霭缸樱幢闼媸切资郑惨嘎刮恚颜娴乃党杉俚摹?  这便是律师。凭借对专业的熟知,想尽办法钻空子,披着正义的外衣,打着维护合法权益的幌子,让法律成为掩饰犯罪的工具。 有时候,律师的工作,就是让法律变成有钱人的法律。 自嘲地勾了勾唇,等林锦瑟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在盛世经纪公司门口停下。 她提着手提包,下车,朝公司大门走去。 一路上果然没有阻拦,甚至还有专人来请她上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想必是唐流颜之前知会过了。 盛世经纪公司的总经理罗城,是死者罗通的父亲。自罗通死后,他比起之前在电视上的意气风发,明显老了很多。 此时他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目光难掩哀痛和愤怒,对着坐在他对面的林锦瑟冷笑道, “林小姐,虽然唐总已经打过电话给我,让我一切都配合你,但是罗通是我的儿子,陈景华那个女人就是凶手,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她?!所以林小姐,如果你是想要我撤诉的话,对不起,你请回吧。” 林锦瑟接过秘书递上来的茶,微笑道谢后,才转过眼,徐徐说道,“罗总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劝你撤诉,只是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林小姐请问。”听见她的回答,罗城明显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陈景华就是凶手?” 她的话让罗城眼里划过一道阴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女人——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果不是我那孽子——” “陈景华勾搭上我儿子就是为了出名,现在有点名气了,哼……” “罗总,”林锦瑟打断他的话,语气轻然而冷漠,“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不能当作法庭证供,倘若这就是笃定陈景华就是凶手的所谓证据,那么,”她双手交叠,歪头轻笑,“我的酬金看来很快就能拿到手了。” 罗城闻言神色一变,焦躁立起身起来,踱了两步,又忽地拍手一笑,“林律师高兴早了,”他神色得意地笑道,“我当然还有证据,陈景华那个贱人的堕胎证明还在我这里呢!还有DNA证明报告马上就出来——” 抿了一口清茶,林锦瑟微笑起来,很好,不枉此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没想到会如此轻而易举。 却见罗城语音一顿,原本得意的神色倏然变白,难以置信地瞪向她:“你、你套我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立起身,有礼地微躬了躬,说道:“打扰罗总办公了,告辞了。”话音一落,拎起包包,款款走人。 只余下诺大的总经理办公室,脸色青白不定瘫坐在办公椅上的罗城。 步出盛世经纪公司时,林锦瑟终是忍不住回头望去,心下并不觉愉快,只有复杂不安。 当初选择律师这个职业,正是因为它能让她更快地变强大,在司法的掩护下,她要自己变得无坚不摧,不让任何人看轻,不让任何人伤害。 可是…… 她不快乐。 踩着无数人的伤心绝望和眼泪铺就的道路……她本是无心冷情之人,可是为什么,还是不快乐…… 秀眉紧蹙,甩开心中烦人的思绪,抬眸,她的眼神已然变得决绝坚定。 她快步走向停在门口等候她的迈巴赫。 已经选择的路,已经付出这么多代价,怎么能这样轻易更改? 夜晚,华灯已上。 翠色欲流顶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去,繁华的B市若璀璨星河,一波一波星光在这个城市蜿蜒迤逦,似乎连夜空都被这地面的星河点亮,恍若白日。 美似仙境。 “在看什么?”腰身被人从身后环住,耳畔沙哑的嗓音低喃着,从浴室带出的热气暧昧地环绕住她,冰凉的水滴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让女人不禁一缩。 “没什么,”略略施力推开腰身上锢着自己的修长大手,林锦瑟反身一笑,眸里竟也似这窗外的灯光般流光溢彩,“不过是感受一下,君临天下的感觉。” 又是这样嘲讽的语气。 唐流颜挑眉,自那次翻脸后,这个女人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呵呵,不知怎么的,他一点也不恼火,他只觉愉悦。 迈步走向主室的大床,他随性地卧下,懒洋洋地启声, “过来。” 林锦瑟蹙了蹙眉,敛下眸中的抗拒不耐,赤脚踏在白色羊毛地毯缓缓朝他走去。 哦,对了,他们两人,都是一身浴袍。 她怕冷,而这房里的冷气永远都是开到最大,所以她的浴袍总是系得紧紧的,恨不得一丝凉气都钻不进去。 唐流颜则不同。 这个怪胎。 林锦瑟撇了撇嘴,望向斜斜卧在床上的男人。浴袍只是松松地披着,露出性感惑人的锁骨和精壮结实的胸膛,湿漉漉的发丝服顺的贴在俊逸的脸上,看上去竟柔软到极点,眼眸半眯,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一个不小心那绝美华丽的光芒便满得四处飞溅出来,那平日看上去甚是冷情的薄唇,此时也是殷红殷红的—— 蓝颜祸水啊妖孽啊倾国美人啊,这样的姿色竟生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时间林锦瑟突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所见和所感。 几年之后,网络上悄然兴起一股轰轰烈烈的腐女风,那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是有词可以形容他—— 极品妖孽受! “发什么呆呢,过来。”还是懒懒的语气,叫人听不出喜怒。 林锦瑟没心情去猜测他的深似大海的心思,扬了扬眉,便迈步过去。 刚接近他身旁,便被他突地伸出来的手拉住,那力量似漫不经心却又大得惊人,她猝不及防的就被拉得跌入他的怀中。 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干净的略带些薄荷的清冽气息。 她条件反射地用力推开,却被更大的力气禁锢住! 耳边贴着的胸膛震动了数下,头顶上的声音带着饶有兴味的笑意,“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就是怕你吃了我! 林锦瑟暗地白眼一翻,气恼地想着。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6 诱惑] 一声轻笑,那声音软凉软凉的,“锦瑟。” 像是有魔力牵引着,让林锦瑟不禁抬起头来看他。 他在灯光下朝她微笑,浅浅勾起的唇角倾倒众生,眸子闪亮若琉璃,他说,“你现在在我怀里,感觉就像真的是我的一样。” 林锦瑟把头埋在他怀里,丝丝冷气钻进她身体的各个角落,甚至连牙齿都可以感到阵阵寒意,冷得直打颤,然后她听到自己轻轻的声音,“唐流颜,我冷。” 诱惑,他在诱惑她,他想让她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好可怕的男人。 唐流颜慢慢坐起身,手却扶住她的腰不让她滑落,他抬起她的下巴,凑近,然后开始浅浅的亲吻她,像羽毛一样,轻柔地落在她的唇上。 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的眼睛依旧是半寐着的,眸光闪亮似璀璨星光,又似破碎飞溅的珠玉——却依旧是清醒的,没有半丝迷乱—— 突然间她想起那日在五星级宾馆顶层的总统套房,他慵懒地坐靠在沙发上,修长优美的手指被高脚杯晃荡的腥红液体衬得愈是苍白残酷,他的神情便是那高傲、高贵的模样。宾馆昏黄暧昧的灯光下,那骄傲与淡漠在他光芒四溅的眸里轻荡,一阵阵掠过的是对她不知廉耻的嘲笑。 这一刻她有种亟欲撕毁这种平静的冲动。 眸光微闪,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浴袍随着她的动作滑落直至胸口处,露出白皙滑腻的肌肤,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动作顿了半晌,气息微微紊乱,然后那双夺目的眸子闭上,再然后—— 他搂住她的手一动,轻轻将她松开。 “明天陈景华的堕胎证明和DNA检测报告会送到你的律师所。” 林锦瑟诧异地望向他,他又恢复了原来那般,斜斜卧在大床上,望着她,瞳孔幽暗如一汪深潭,嘴角轻勾,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情绪。 “怎么,不开心?” 她瞪了他半晌,忽地也笑了,这个男人,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看透。 “怎么会?”她笑得媚极了,拢了拢松开的浴袍,她眼眸弯弯,“唐总果然最懂如何讨女人欢心。” 气氛终于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却见唐流颜眸光敛了敛,轻嗯了一声,说道,“累了,你去休息吧。” 林锦瑟不知道他说的“累”是指他还是她,但她没有花心思去思考这种既没营养又纠结的问题,心中只觉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不爱与人同房,更不要说同床了。连在家和吴优住在一起时,她也习惯锁门睡觉。 这些日子……着实没睡过安稳觉…… 而唐流颜的意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允许她回房睡咯? 这样想着,心情倏地变好,嘴角勾起笑意,“嗯,晚安。”说完,脚步轻快地往自己卧室走去。 一夜好眠。 林锦瑟起得很早,挑了得体的衣服穿好,化了个简单的工作妆,拎起装有文件的LV包包,上班去。 几乎所有的女孩子的名牌包里,都是放着些化妆品或者小首饰,或许只有她才会在包里放满各种枯燥无谓的文件吧。 乘着电梯下楼,闪亮得刺眼的迈巴赫已经华丽嚣张地停在这栋顶级公寓的楼下等她。 撇撇嘴,她是喜欢钱,喜欢赚钱,但她不喜欢这样明目张胆的炫耀显摆,感觉既愚蠢又可笑。 她现在无比想念她那辆现在不知被搁在哪个停车场的小起亚,虽然不过是十几万的普通车子,但那毕竟是她用自己的钱买来的车,开着舒服,开得心安理得。 闷闷地坐进车内,似乎她最近和这些名车很有缘分。 先是某人的大奔,虽然奔驰在中国的大小城市随处可见,但只要识货的都清楚,他大爷那辆改装过的奔驰CLKCTR没有个几千万绝对买不到。然后是小优的悍马,这类车通常都是些嫌钱没地儿花的纨绔子弟闹着玩买的。再然后是许舟的蓝宝坚尼…… 心中蓦地一痛。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不是说过了吗,她与他,如今早已不相干。 清晨的阳光明媚,迈巴赫在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上行驶着,阳光透过树杈水晶般哗啦啦的洒下,光影落进车内,忽明忽暗。 林锦瑟突然觉得车内的冷气强了些,又不想和那个面容凶恶冷漠看上去无比黑道的司机搭话,于是把包包抱在怀里,紧紧的,试图给自己一些温暖。 回忆不可抑制的,潮水般涌来。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7 他的笑容] D大学。 北方的冬天总是冰天雪地银装束裹。快要放寒假了,对于大学生来说,这段日子正是最难熬的时候。既要抵御北方的寒冷,又要准备考试,还要搜集资料写论文,苦不堪言累到不行,所以学子们各个是神色匆匆脚步不歇—— 林锦瑟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如何,她以所有科目满分的成绩被这所国内名校破格录取。再加上令人惊艳的外表和神秘的背景,林锦瑟成为了D大的传奇。 她在学校很少和人搭话,若不是每次考试后的榜单上她的名字高高挂在最前面,恐怕她早已被人们遗忘。 她常年都穿着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张扬高傲,夺人眼球。 那时的林锦瑟年纪尚轻,不懂得如何收敛锋芒。过于出风头的结果便是她的崇拜者与厌恶者成正比,独独没有朋友。 不在乎。她不在乎。外面的世界这样新奇,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知识要学,没时间去交朋友。 她是典型的南方人,极度怕冷,所以当寝室其他人都跑去图书馆看书温习时,她就一个人缩在寝室的被窝里看书,听音乐,不觉得孤单,但也不快乐。 12月1日。 今天……是那个人的生辰吧…… 手机握在手机许久许久,不知是被被窝的温暖,还是被手心的温度捂得热热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恨,却又想念。 那样复杂的心情…… 嘴唇轻抿,思忖了片刻,手指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喂,我是林锦瑟,让我父亲接电话。” “这个……对不起,大小姐,老爷说不想,不想接电话,他正在和二……“ 话还未说完,电话被挂断。 手指悄然收紧,指尖狠狠陷入掌心。 过了半晌,她一声不吭地翻身下床,穿鞋,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手套和羊毛帽子,推开寝室的门,走了出去。 冰冷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她紧了紧衣领,把脖子往里面缩了缩,美眸微眯望向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很低,让人喘不过气。 大朵大朵纯白的雪花纷纷落下,飘飘扬扬的像初春美丽的樱花。 下雪了。很大的雪。 这是林锦瑟来到D大一年多来,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雪。 下了楼,经过一个晚上,雪已经积得很厚,高跟鞋一踩就会软软的陷下去。 偶尔会有雪花不听话地钻入衣领内,瞬间被身体的温度融化成冰凉的水珠,一股子寒气从肌肤一直冷到心底。 然而她的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朵比雪花还要美丽的微笑,璀璨夺目,过往的人们纷纷忍不住回头观望,如此佳人,顿时为冬日的大学校园增添了丝丝温暖和亮彩。 林锦瑟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成为校园的一道亮丽风景,只是拢紧了衣领,旁若无人的低着头走,艳红艳红的羊毛帽子下,长长的乌黑的头发瀑布般流泻下来。 呵呵,有谁会像她一样,在这样的天气穿高跟鞋? 校园的街道很长很长,街道两旁高大的树早已落尽了叶,光秃秃的树丫孤孤单单地仰望着天空。 为了避免陷入雪里,她的脚步轻快,乌黑发亮的长发随着冰冷的北风轻轻飘起,远远看上去,她就像雪地里跳跃的小精灵。 当许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时,眼帘瞬间映入的,便是一抹亮眼的红。 在这个纯白的银色世界里,这抹艳红霸道无比地霸占着他的视线,似雪地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竟似着了魔般,视线追随着前方纤细的身影,再也挪不开。 雪花纷纷扬扬的下。 林锦瑟似不知疲倦地在铺满厚雪的街道上走着,浑然不知身后有一道视线正紧紧地锁着她。 冷。 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这种刺骨入髓的寒意,全身颤抖着,牙关也开始咯咯打架。 就在这时,脚下突地一软,身体迅速往下陷—— 似乎可以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踩到坑里了。 脑海中电光火石地划过这个念头时,她已经跌落在地。 “这个……对不起,大小姐,老爷说不想,不想接电话,他正在和二……” …… 光秃秃的树桠已经无法承受积雪的重量,一阵北风吹过,雪花便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 就是那时吧…… “你还好吗?”一道温暖到心底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坐在雪地上,缓缓抬起头。 漫天都是白茫茫的,像看不到尽头的绝望,那个少年就这样站在这冰天雪地间,朝她轻轻的,暖暖的微笑。 眉眼如画,笑容温润如冬日的阳光。 林锦瑟恍然觉得,他那么一笑,这片天地瞬间便春暖花开。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良久,直到眼睛被一片袅袅的雾气慢慢笼罩,她低声说道,那声音异常沙哑粗嘎,带着隐隐的哭意, “……我的高跟鞋坏了……”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8 新来的总经理] “林小姐,到了。” 一道冰冷刻板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车门已打开,她应了一声,平整了下裙装,下车。 走进工作大楼时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8点还不到,离正常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念头一转,朝二楼的员工餐厅走去。 工作之前,她需要一顿简单而有营养的早餐。 虽说昨晚的睡眠质量好,但不知为什么,最近她总觉得疲惫,从身体到心都觉得累,甚至有时站在法庭之上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时,都会莫名生出一种厌倦到极点以致想要逃开之感。 是不是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会像她这样? 排队拿早餐时,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的一段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哎,你听说了吗,咱公司的老总要换人做了。” “早知道了,听说是个超级冰山大帅哥……不像现在的老总,油头滑面大腹便便,他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伤眼睛呢……” “是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被新来的老总看上啊……” 紧接着又一阵低低的玩闹嬉笑声。 她好笑地挑眉,听她们说话的口气,该是刚毕业不久出来的社会新鲜人吧。只有她们,才会有这样天真懵懂的少女心思。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白马王子,要想成为人中龙凤,必须得靠自己的眼泪与汗水,用尽力气往上高处走。 提着早餐乘电梯上楼时,林锦瑟遇到一个不太想看见的熟人。 “林律师,好巧啊。” 杜强一张惊喜的肥脸让林锦瑟有种想掉头离开另乘一部电梯的冲动。这个杜强,眼睛里闪烁的不安分和淫‘亵总让她觉得不舒服。可是电梯门已经关上,想走也走不了了,而且,这个杜强也算是这栋楼里最知名的建筑公司的老总,说什么也得罪不得。 思及至此,她扬起笑脸,回道,“是啊,真巧,杜总今天来得早啊。这么早来上班的老总可不多 (: ) 第 4 部分阅读 得罪不得。[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思及至此,她扬起笑脸,回道,“是啊,真巧,杜总今天来得早啊。这么早来上班的老总可不多见,呵呵,贵公司的员工真是好福气。” 谁料她的话音一落,杜强那张油光发亮笑得殷勤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唉,林律师,你还真别说,我今天来得早是来办交接的。” “哦,怎么回事?”林锦瑟听言有些好奇了。联想到适才在餐厅里听到的一席话,莫非那个“油光滑面大腹便便”的主角就是他? “这事儿你不知道,我们公司总部突然派了个年纪轻轻的经理来接任我的位置——要把我调到香港去呢,”夸张的叹了口气,那双豆大的鼠眼又痴迷地瞟到她身上,“只可惜以后见不着美丽的林律师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林锦瑟连招呼都没打一句,迈出步子匆匆走人,像躲避一只恶心的臭水沟老鼠。 讨厌的人,既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那么要理不理就是她的事了。 进了律师所,和各位来得早的同事微笑地打过招呼后,她拎着快要凉掉的早餐进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 助理小王很贴心地送上一杯热腾腾的纯黑咖啡。 唔,她喜欢喝不加糖和奶精的咖啡,越苦越好。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迷恋上了这种苦到极至后香味蔓延的奇妙感觉。不像她现在的“金主”大人,除了各式各样的红酒,只见过他喝清水。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的口味和习惯都很奇怪。 快速地解决掉简单的早餐,收拾了下桌子,把包里的卷宗文件一鼓脑倒出来,熟练快捷地分门别类后,她开始一天繁忙的工作。 唐流颜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一大早就已经把她要的资料给了她。陈景华的堕胎证明和死胎与罗通的DNA亲子鉴定,这些资料如果落在盛世经纪公司手里,那么对于陈景华而言,这定是致命的,而她,也将在自己辉煌的职业生涯中徒增一处败笔。 眉头深深蹙起,这种结果她绝不允许出现。 不过,既然唐流颜能把这些文件拿到手,那么也定然有办法不让盛世经纪公司拿到一丝一毫。 抿了一口咖啡,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比咖啡还要苦涩。 这就是付出代价后,她获得的回报了…… 就在这时,一道惟恐天下不乱的高喊从办公室外传来,紧接着是一个莽撞的身影冲了进来。 “林姐,送你的花——”一大束百合花后面,是小王那张长满青春痘的八卦脸,没理会林锦瑟的白眼,他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说道,“林姐啊,莫不是今年你红鸾星动,月老牵线啦?百合花哎,啧啧,好有心的追求者,知道林姐就喜欢百合花——” 头痛地望了一眼她的鸡婆助理,她伸手接过花,心下也疑惑起来,虽说送她的花的人很多,但送她百合花的倒是头一遭——为了避免麻烦,她从未跟外人说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花,连小王也是无意得知,想来这送花的定是相当熟悉她的人。 不可能是唐流颜,那个男人骄傲得像只孔雀,怎么可能会给她送花。 可是她在B市,除了小优以外,还有谁会给她送花…… 在芳香四溢的花束中找了一番,也没有看到卡片,她顿时没了兴致,随手把花塞到小王怀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给你了”便继续埋头工作。 不管是谁送的,她就不爱故弄玄虚这一套。 似乎早就料到林她会是这种反应,小王很是顺手地把花接了回来,嘴巴又管不住了,“林姐啊,再怎么说您也有二十六高龄了,该找个好男人做依靠啦!这样老是拒绝人家连小助理我都看不下去了,别说碎了那么多男人心我更担心的是林姐你的终生幸福可怎么办呐……”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又跳了下,林锦瑟终于忍不住黑了脸,她的助理前世是鸭子投胎的吧? 正欲开口让他住嘴,小王却突然顿了下,哎了一声说道, “对了,说到好男人,林姐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许舟啊……就是上次咱帮他打赢了官司他还不鸟咱的那个,虽然拽了点,可还真是青年才俊啊,听说今天来接替那个杜总的位置了——咦,林姐你怎么了?“ 只见林锦瑟神色苍白倏地从办公椅上站起,一脸难以置信地启声, “你说……谁?”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19 所谓酒后乱性(上)] 不对劲。 这个女人不大对劲。 唐流颜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扣下巴,目光深思地俯视着这个自下班回来后就怪怪的女人。 他今天接到下属的报告,说这女人上午莫名其妙的早退,而且整个下午都没去上班。奇怪,认识这女人的谁不知道,她就是一工作狂,只要一接到案子,工作起来那叫个废寝忘食——她居然会早退? 即使心机深沉如唐留颜,也不禁心生好奇,于是当即丢下刚开了一半的会议和一众公司的精英高管,亲自回公寓瞧瞧。 这一瞧不打紧—— 他一开门,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子熟悉香醇的酒香,在偌大的空间里飘荡着,浓郁得冲鼻。 挑了挑眉,压下心中了然的猜测,他挥退跟来的属下,跨步迈进客厅,环顾一圈没看到人影,当即脚步一转,朝那女人的“地盘”走去。 面积相当的公寓,除了摆设和家具风格略有不同外,其他各方面与他的公寓相差无几。 铺着蓝色羊毛地毯的客厅,那女人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头发用夹子随便的松松夹着,就这样盘膝坐在地上。 她的面前,摆着一瓶瓶开了盖还东倒西歪的红酒,那些瓶子的模样很是熟悉。他定睛看了看,笑了,很好,这个女人把他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顶级好酒通通糟蹋得很彻底。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闯进她的空间,林锦瑟在一堆酒瓶中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望向居高临下笑睨着她的他。 眼神有些涣散,表情看上去也呆愣愣的,檀口微张,样子很是傻气。她就这样保持着傻傻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他,突地咧嘴朝他一笑,但很快又低下头去,嘴里絮絮叨叨地不知在嘀咕什么。 他在她面前蹲下,拎起一个开了盖而且差不多要空了的酒瓶,看了一眼嘴角就勾了起来,高浓度的威士忌,再混着其他酒喝,怕是酒仙也会醉倒。 信步绕过这一片狼籍,他大大方方地在软软的沙发坐下。 顾不得心疼,酒没了还可以再买,可这女人难得的酒后失常说不定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平时理智冷静的林大律师这样失控? 满含探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当事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口中依然念念有词的。 他此刻很想知道,这个平日牙尖嘴利的女人在喝醉时到底会说什么。 立起身,正欲靠近她,却不料这个女人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亲爱的——我饿了。” “……”唐流颜身体一怔,低下头,目光不稳地扫过整个身体粘过来,小脸还在他的大腿上蹭啊蹭的女人。 ……原来她喝醉了是这幅“德性”。 过了半晌,某人终于慢慢地说道,“饿了就吃饭。” “唔……”女人不满的嘟起嘴,“不嘛,我要你做饭!” 唐流颜身体有些僵硬,不习惯,他很不习惯这个女人在喝醉后的转变。 他面无表情地附下身,伸手轻轻拍了拍她酡红的小脸,眸光和声音都是淡淡的,“林锦瑟,我是谁?” 她闻言抬起水眸,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纯净,迷茫地看了他半晌,她咯咯地笑出声,“你是亲爱的啊。” 他的目光突然暗了暗,施力推开这个醉得不知东西南北的女人,他轻笑出声,“林律师,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我唐流颜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糊弄的对象。” 说罢,迈开长腿毫不留恋地正欲离开。 身后却在这时传来唯唯诺诺的声音,软软的带些娇气,“……你生气了?” 脚步略略顿了下,唐流颜微侧过头,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只见她还是那样坐在地上,夹住头发的发夹不知何时掉在地上,一头海藻般的大波浪长发蓬松蓬松地贴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她瘪着嘴巴委委屈屈地望着他,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是人家饿了嘛。” 唐流颜盯着她良久,深黯的眸子突地划过一道诡异的亮光,脚步一转又走了回来,在她面前蹲下,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真的饿了?” 林锦瑟把食指含在嘴里,用力地点点头,可怜兮兮地嗯了一声,“真的。“ 长手一伸,他轻松地将她拦腰抱起,凑近她耳边低低轻笑道,“好,我这就喂饱你。“说罢,就这样抱着她往他的卧室走去。 不管她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谁放的火,谁负责灭。 唔,他不介意大白天做些“剧烈运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将丝毫没有反抗乖巧得像只小猫的林锦瑟放倒在床,他的动作迟疑了下,却还是动手熟练地解开她的衣服,白皙滑润的肌肤一寸寸地露出来,充满欲望的暧昧气氛在卧室里渐渐蔓延开—— 她却突然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原先半眯着的眼睛也猛地睁了开来,她的胳膊和腿不停地乱蹬着,让唐流颜不得不松开压制着她的手。 薄唇抿起,他向后退了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酒疯的样子。 她的眼神迷乱,像陷入疯癫般,身体不停地扭动着,口中意识不清地逸出声声低吟,声音粗噶沙哑,语无伦次, “为什么不放过我……我错了……对不起——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唐流颜欺身压上去,堵住了她的唇,以吻封缄。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0 所谓酒后乱性(下)] 唐流颜的吻永远都是充满掠夺和不可抗拒的霸气的,唇舌相濡,却从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若是平常,林锦瑟定是要拼命挣扎一番的,可是今天…… 兴许是真的喝醉了,她只是嘤咛一声,便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虽没有迎合,但也没有反抗。 琉璃色的眸子深了深,一丝疑虑迅速掠过,邪恶的手却没有停止动作,已经解掉扣子的衣服微微敞开着,无心的诱惑。 “呜呜……” 这时一阵低低的抽咽响起,成功阻止了唐流颜的动作,抬眼一看,女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他,一串串泪珠像晶莹的珍珠般从秀丽精致的脸上滚落——哭得惨兮兮的,“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某人怔了半晌,俊眉动了动,忽地松开了她,单手撑在床褥上,望着哭了没两句就没了声响,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的女人,嘴角不可抑制的勾起。 这个女人喝醉的样子,真宝气。 真的喝醉了吧…… 否则,那样倔强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在他面前哭? 林锦瑟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酸痛得要命。睁开酸涩至极的眼睛,心里猜测大概已经是第二天了,便费力地想撑起身体,手臂却是一软,又重重地跌了回去,眼睛也因太过胀痛而条件反射地闭上。 正当她对昨天毫无顾忌喝酒的行为后悔到不行时,一个笑意满满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顿,僵直起来, “醒了,就别再睡了,嗯?” 最后的“嗯”字,低低的温软中带点类似宠溺的沙哑,成功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顾不得全身的酸痛,她腾地从床上坐起,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检查身上的衣服是否完整。 这一看,脑子轰得一声空白。 睡衣。不是昨天她换的居家服,还有在衣领下的斑斑红痕…… 下唇被咬的青白,抬头狠狠剐了此时正坐在床头,笑得极狐狸的男人一眼,居然趁虚而入。而且更让她郁闷的是,除了回来后很冲动地把某人珍藏的红酒全部开盖喝了个七七八八,她对昨天发生的一切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种掌控不住情况的挫败感让她不自觉地垮了脸。 她的这一举动再次激起某人轻笑。 他肆无忌惮的笑让林锦瑟腾地烧红了脸,不是害羞,是恼火。 这唐大少占了她便宜不说,还杵在这里笑得欢畅,存心让她心里发堵是吧。 这怒气一冲大脑,口里吐出的话也刻薄,美眸一眯,林锦瑟笑得百媚千娇,“哟,莫不是唐大少爷的公司倒了还是怎么了,那么个大忙人居然一大早守着个女人,我可不认为自己有那本事能让大少爷沉迷温柔乡。” 唐流颜倒是没有被她的话激怒,仅是挑挑眉,似乎是对她最近三番两次的言语挑衅表示诧异,随后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是没那本事,”说着,立起身,颀长优雅的身材在晨光洒照下淡淡发着柔和的光,他在晨曦中朝她勾唇一笑,悠悠然说道,“不过,‘酒后乱性’的你就有那能耐了。”刻意地在某几个字上加重语调。 说罢,挂着高深莫测的愉悦笑容离开了卧室。 …… 留下被“酒后乱性”四个字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林锦瑟。 喉咙哽了很久没办法说话,她只能瞪着他离开的身影,他的意思是……是她主动? …… 卧室很安静,简约而不失高雅的装修风格显示出男主人的品位之高。 是的,男主人。这不是她的房间…… 半晌,呆坐在床上的林锦瑟缓缓地摸上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要将她燃烧成灰。 进浴室冲了澡,洗掉一身的酒气和汗味,走出浴室后林锦瑟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咖啡,边喝边看了下时间,十点半多了,早过了上班时间,律师的工作时间本就很有弹性,并不一定得到办公室工作才行,恰好她昨天将文件都塞进包包里带了回来,所以索性就不去上班了。 又是把拉开包包的拉链,倒过来一阵哗啦啦,将文件铺了一地,她懒懒的随地一坐,拿起铅笔将还未完干透的头发盘起,又随手将喝了一半的冰咖啡搁到一边。 罐装的蓝山咖啡就是不道地,好想念小优泡的热腾腾的咖啡啊…… 念头刚刚闪过,林锦瑟心里就咯噔一声,似乎好久没和小优联系了。自从上次小优怒极挂了她的电话后,她思忖着等她冷静了气消了以后再打电话给她,可是…… 她忘了。 心里暗暗叫苦,她连忙从文件堆里翻出手机,拨号,电话在接通的前一刻,她的大脑还在飞快转着该用什么理由才能让小优消气。 “喂,哪位?”当电话那头传来吴优悦耳中带着英气的嗓音时,林锦瑟不禁苦笑。 果然生气了。只要存了对方的号码,现在还有谁的手机上不会显示来电号码和姓名的? “小优,我想你煮的咖啡了。” “哦。” “……”某人一头黑线,这话怎么往下接? 一阵沉默,林锦瑟抿了抿唇,低声笑着说道,“也想你了。”现在只要小优能消气,要她说什么都行。 电话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吴优咬牙切齿的声音,“林锦瑟,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这话什么意思? 疑惑的正欲开口问,那厢又说话了, “你回来,我每天煮给你喝。” “……“想起唐流颜下的禁令,林锦瑟眉头轻蹙,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小优你能不能送到我的律师所……” “奶奶的林锦瑟你为了个唐流颜使唤我?!”似乎是隐忍多时的怒气终于爆发,吴优的气势汹汹的质问让林锦瑟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和那句轻柔却不失威胁的话,“乖,别和那个吴优太接近,不然……呵呵,不知跨国银行亚洲区CEO失业的感觉怎么样……” 嘴角又是一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唐流颜会这么介意小优的存在。 ……莫不是他知道了小优是同志,而且还对她心存异念?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1 别爱上他]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唐流颜对于她来说,是个没有预料到的意外。若不是为了许舟,她压根不想与他沾上半点关系,可是小优不同…… “……林锦瑟,你的耳朵长哪去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暴吼声唤回了她的思绪,走神被抓包,林锦瑟只能尴尬干笑,“……当然有在听。”烦恼涌上心头,该怎么和小优解释,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回去? “那我刚才说什么了?” “呃……”B市传说中铁齿铜牙舌灿莲花的有律师界”玫瑰”之称的林大律师,再次被驳得说不出来。 “哼,”倒是吴优没有跟她计较过多,她叹息了一声,痛心疾首地说道,“丫你这娃还是太嫩了,区区一个唐流颜就把你压得死死的,那还有个许舟你怎么应付啊……” “……”看来小优已经消气了,知道狠戳她的痛处了。 “还有你的口才也退步不少啊,以前那张尽惹祸的嘴也兴风作浪不起来了,要不能让那唐大少得逞么?还不气他气到吐血——真让老娘失望——” “……” “早说了,你不是做律师的料……” “……” 还真是…… 针针见血。 “吴优——”你的嘴巴还可以再毒辣一点。林锦瑟气沉丹田咬牙切齿。 “叫什么叫?敢离家出走?老娘还没收拾你呢。” “是谁说我死了也别回去的?”冷静,冷静,林锦瑟不怒反笑。 “你他妈的我让你不回来你就真不回来,还投奔敌营了?”那厢传来可疑的“噔噔”声和恼羞成怒的低吼。 林锦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小优,就是一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每次怒极了都是吼两句粗口和狠命跳几脚,太没创意。 可偏偏她却怕死了惹小优真正生气。 “锦瑟。”出乎意料的是,待再次出声时,吴优的语气竟是无比正经。 这让林锦瑟不禁收敛了笑意,略略有些疑惑, “恩?” “别爱上他。” “……” “锦瑟,听我的,牢牢守住你的心,别给了他——那个男人,只会鄙夷你的爱情,然后将你的真心狠狠踩在脚下!” 林锦瑟沉默了。 不是已对唐流颜动了心…… 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在哪里。 或许什么是爱,她都不懂…… 挂了电话,林锦瑟没有让莫名袭来的烦人思绪过分干扰自己,想了想,她掏出唐流颜不久前给她的信用卡,金色的信用卡闪亮闪亮,折射着她带着算计的微笑。 用“金主”的钱去SPA,理所当然。 说实话,小优的话真真确确的有些刺激到她,虽然无关爱情。 ——什么叫做“只会鄙夷你的爱情,然后将你的真心狠狠踩在脚下!”? ……伤自尊了。 ——可不能否认的是,唐流颜,这个男人,真的不爱她。 这个认知打破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支撑和理由。 她并不是个大度的女人,用小优的话来说就是“小鸡肚肠睚眦必报”,即使是无心的,她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当初唐流颜将卡给她时她也没什么在意,只是隐约记得这张卡的上限额似乎很大,唔,那么她就辛苦点,努力刷爆掉好了。 这样想着,心情似乎好了起来。 在专属的衣橱里挑了件雪纺连衣裙和一双透明高跟鞋,在镜子面前穿好,简单淑女而知性。她在镜子里对自己满意地微微一笑,拎起包包,逛街去。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2 尤物] B市的夏天热得让人窒息。 大片大片的翠绿树叶在马路边随风摇曳,知了躲在茂密的绿意中声嘶力竭地叫着。炎炎夏日,阳光的温度将道路上的柏油都晒得融化。 这样的天气还出来逛街的,大概只有林锦瑟这个怪人了。 自幼生活在江南水乡,要想见到一次阳光不是件容易事。再加上住在那个深深的终年见不到阳光的僻静庭院那么多年,她早已被那无形的阴郁和潮湿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怕冷,但更怕黑,连晚上睡觉时都非要开灯才睡得着。 吴优以前总嫌她娇气,习惯不好,甚至用睡前拔电闸这种非常手段逼她改,可是最终还是被她日日清晨的熊猫眼打败。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并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那样黑暗的心,怎会不怕光明? 夏天是林锦瑟最爱的季节。 温暖,热烈,明亮。 还有热烈旺盛的生命力。 曾经有个少年对她说:“春天是希望萌芽的季节,而夏天就是希望开花的季节。”如今,那个生命中最最美好的少年已经离她远去,她却一直牢牢地记着这句话,从未忘记过。 虽然她的希望,在那很久以后,再也没开过花。 其实那花儿曾经发过芽的,不过是被她亲手掐断了罢。 马路上的人很少,偶尔有一辆车呼啸而过,带过一阵燥热的的风。 人行道上,一个美丽的女子在烈日下,拎着包包晃悠着走,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纯白色的无袖雪纺裙曳至膝下,裙摆随风轻扬,像风中盛开的百合花,透明的七寸高跟鞋让她的身材看上去更为高挑纤细,大波浪的长发在风中张扬着勾人的妩媚,清爽的淡妆修饰出一张完美精致的脸蛋—— 说不上绝色,却是一人间尤物。 话说这尤物走啊走,走得好好的,霍然旋过身,立在原地眉头紧皱,清眸一瞪,面对着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身黑色西装的肌肉男,冷漠启音, “你主子派你来,是来跟踪我的吗?” 林锦瑟是真的生气,她本是个爱清净的人,这唐流颜来招惹她就算了,她走路逛街他还找了这么个黑道保镖无时无刻不监视着她。 若是常人或者八卦记者,她早就告得他连条裤子不剩。 可是他是唐流颜,经济界叱咤风云,地下黑暗势力默认的领军人物,说不定连军界都和他“有一腿”。 怎么和他斗?她凭什么和他斗? 林锦瑟长长呼了口闷气,心里憋屈得慌,又抬头怒眼瞪向眼前体格堪比阿诺&8226;施瓦辛格的面瘫肌肉男,把怒气撒在他身上。 只见“阿诺”闻言表情丝毫未变,高大健壮的身躯立着,不卑不亢,淡淡平板的说道,“大哥让我来保护你。” “去洗个SPA也需要保护?难不成我脱衣服时也需要保护?”她冷笑。保护?好俗滥的借口!这个社会又不是没有王法,难道还会有仇人冲出来砍她几刀不成? “阿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沉默。 这个木头! 狗仗人势。 自觉对这个男人说话是浪费时间,不想自讨没趣,她抿紧唇,心情恶劣地旋身朝不远处的SPA中心走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进入SPA会馆时,“阿诺”却没有跟进去,两手抱臂,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从林锦瑟的角度看去,“阿诺”的面部线条极为刚硬冷酷,下颚紧绷,像锐利的刀锋狠狠刻下的痕迹,他的目光沉稳,表情……呃,没有表情。 她停步伫立了片刻,端详着,忽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诺”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似有些怪异地撇了她一眼,终还是开了口,“韩旭。” “韩旭。”她慢慢重复了一遍,莫名勾唇一笑,“我记着你了。” 说罢,脚步一转,走入SPA内馆。 若要说林锦瑟是世间少见的尤物,怕是没人敢否认。 先别说精致妩媚的脸蛋,单单是那光滑嫩白的肌肤,就仿若羊脂,又似上好的珠玉般毫无瑕疵,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浑然天成,勾人心魂。 最重要的是气质—— 林锦瑟的美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般脱俗,亦不是摩登女郎的那种火辣性感—— 淡淡的,眉眼看似圆滑却有淡淡的掩不住的锐气和倔强,笑容妩媚,却总让人觉得有种疏离感和强大的气场,眼眸里像有水在荡漾,虚虚实实的,让人看不透。 还有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眼看过去明明是稳练冷静的,但仔细看却又隐约透着小女人的任性和娇气。 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女人,在走进这家新开的豪华SPA会馆时,竟看呆了一众人的眼。 包括一个“熟人”。 俗话说得好,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正当林锦瑟坐在会馆客厅翻看各类服务标价时,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不是林大律师么?” 林锦瑟寻声望去,当找到目标时,她嘴角一撇,眼神微敛,有厌恶的光芒从她眼眸中掠过。 看到讨厌的人了。 那声音的主人走了过来,一身白色休闲服,恍若翩翩少年,漂亮的眼角轻挑,笑容俊俏是掩不住的风流,随性的黑发轻扬,耳际隐约可看到一抹亮光灼灼。 分明是容七。 比起那夜,今日的他看上去更人模人样了些,但是,林锦瑟是个很爱记仇的女人,所以,不管他笑容有多桃花多耀眼,看在她眼里,还是四个字—— 纨绔子弟。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3 第三次见面] 老实说,当容七在这家SPA会馆看见林锦瑟时,是极为惊讶……和惊艳的。 先前他与她过两面之缘。 第一次是在她的律师所,她穿着高雅得体的职业装,坐在办公椅上,上半身微向倾,双手交叠,看似礼貌的与大哥派去的秘书交谈。 她的笑容温和疏淡,却是那样冷漠地拒绝了替大哥打官司的请求,语气轻柔决绝,毫不留余地。 当时他就坐在她的律师所会客厅的沙发上,可她的眼神,连余光都没有扫向他! 他容七是谁啊?省级厅长的小公子,省委副书记的弟弟! 哼,虚伪,高傲,没眼光的女人。 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极度恶劣,以至于第二次见到她时,在酒精和心中久蓄的怒气的刺激下,对她的嘲讽就这样脱口而出。 虽然话一说出口他便后悔了,太没风度,也显得小家子气。 可是一看到她的装扮——暴露的礼服,妖艳的妆容,还有那眼角扬起的媚气——他就控制不住情绪。 当她一走进包厢时,他便猜到她就是唐流颜之前略略提过的女伴。 谁不知道唐流颜是个花花公子,别说女伴了,单单是情妇就不下十个。他没想到的是,她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攀龙附凤,不知羞耻。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对她的印象更加糟糕,若不是唐流颜喝止,他定是要再嘲讽几句的。 自那以后,时日多了,他也渐渐淡忘了。可是今天,竟又看到了她。 在他新开的美容SPA会馆。 她坐在会馆豪华雅致的大厅,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不知在翻看着什么,白皙优美的脖颈因她低头的动作而微微露了出来。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是停滞的。 还未来得及思考,脚步已经脱离大脑控制朝她走去。 待她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时,容七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她又无视他了。 就是那个眼神—— 不屑,冷淡,还有……厌恶? 厌恶吗? 哼,那他偏偏要去招惹她! 俊俏帅气的脸上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容七兴致盎然地坐到林锦瑟对面,开口道,“没想到林律师也会来做SPA,我还以为林律师是天生丽资,自然雕饰呢。” 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林锦瑟暗地冷笑,表面却是一派自然,抬眸轻笑,泰然自若地回以寒暄,“可不是,毕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当然得注重保养——想必容先生是陪女朋友来的吧?”心里再恼火,她林锦瑟也没勇气去得罪这些官家公子。 只见容七笑得神采飞扬,“不是,这会馆是我和几个兄弟凑钱开的,我偶尔会来看看,不巧就遇到林律师了。” 林锦瑟听他轻描淡写的一说,不禁正眼看向他,心中有些诧异。这容七据她所知不过才24岁,竟有本事开那么大的会馆——还是全国知名连锁的——她是这个美容机构的常客,却一直不知道这大老板居然就是容七。 虽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稍稍改观,但她并没有想要与他深交的打算。 跟唐流颜混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 将手中印刷精美的册子放下,她微笑着对他说,“容先生,我要这里最贵的服务。” 对面的男子一扬眉,“要最贵的?” “怕我付不起?”从包包里掏出金卡在他面前挥了挥,林锦瑟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很像暴发户,心中却是很得意。 她非要把卡刷爆不可。虽然这些钱在她眼里不算什么,但既然唐流颜敢拿钱羞辱她,那她自然要“乖乖的”让他称心才行。 思绪飘在别处;让她没有注意到容七眼中划过的那道复杂的光芒。 “哦,当然不是,”容七嘴角一勾,天生的邪气风流,顾盼之下竟也显得惑人夺目,“既然如此,我们会馆自然会给林律师最好的服务。” 说罢,立起身,挥手让待在一旁的侍者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旋即转过脸对她说, “我还有事先走,林律师慢慢享受吧。”话音落下,还未待她回应,便迈开脚步走了。 临走前,连丝笑容都没有,侧身过去的那一瞬,林锦瑟瞥见他的眉峰凛冽之极。 看他的样子,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啊? 她奇怪地挑挑眉,她来这里消费,就是他的财神爷,她还没说不满意呢,他生气个什么劲。 心中还在纳闷之际,适才被容七唤住低语的女侍者走上前来,先是恭敬的微躬了下身,轻声慢语地对她说, “林小姐,轮到您了,请随我来。”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4 暗杀] 从SPA会馆走出时,林锦瑟的心情更加郁闷。 无语抬头望天。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会把财神爷往外推的人。 刚才她做完全套的美容服务后,前往会馆柜台结帐,却被收银员笑眯眯地告知,她“幸运”的获得该店的免费优惠! 她想,之前容七吩咐那侍者说的,大概就是这回事了。 几万块啊。 没打成水漂,她于心不甘! 高跟鞋狠狠地踩在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在走出大门后又抛了一个愤恨的眼神给一直待在原地等候的肌肉男,主子惹不得,他的狗也不能冒犯么? 虽然被林锦瑟迁怒的眼神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韩旭的表情没变分毫,见她走,隔开一定的距离后,也迈开步子紧跟其后。 天光大好,朗朗天空,烈日炎炎。 偶尔一丝风吹过,沁人的凉爽。 林锦瑟在前方走了没几步,忽的停下来,没回头,说道,“韩旭是吧?把这个,还给你大哥。” 话音一落,一张薄薄的卡片从她手中抛过来,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韩旭伸手轻易地接住,一语不发,目光却疑惑地落在前方袅娜的身影上。 似乎能感知他的目光般,林锦瑟轻轻一笑,启音,那语气带着隐约的疲惫和无奈,“奇怪吧?没什么,钱我有的是,不需要这些小钱。” 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么幼稚的行为…… 金钱,金钱,莫不是唐流颜用钱诱惑着她,她就真的以为可能被诱惑了? 即使真的刷爆了这张卡,唐流颜还有千千万万张卡,千千万万个咒缚。她的想法,行为,愚蠢而可笑。 从不惧怕烈日酷晒的她此时觉得头昏目眩。 想逃! 唐流颜没有用锁链,没有用手铐,更没有用牢狱,可是,她被他禁锢着! 她有弱点在他手上,想逃,怎么逃?她的弱点,就是他的锁链,他的手铐,他的牢狱! 手掌紧握成拳,怒火,不甘比烈日还要炙人,压抑很久了,其实从很久以前,深深无力感就已经存在,而如今,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吧,事业算什么,钱你已经赚了那么多,该活得快活才是对! ——不! 又是一个声音冒出来:不够,还不够!你的欲望口袋已经裂得那么大,你还没让你爱的,你憎恨的人看到你的足以斜睨世间的笑容,你,怎么可以就此停步?! 后来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像汹涌的潮水,狂猛地袭向她。 脑海嗡嗡响着,头痛欲裂。 正当她痛得几乎支撑不住想要蹲下来时,一阵异风袭过,“砰!”的一声,耳边似有剧烈的呼呼风声,她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箍过,迅速旋身,随即将她扑倒在地。 耳边传来韩旭急促的略带不稳却依旧镇定的嗓音,“林小姐,小心,有人暗杀!” 暗杀…… 暗杀! 瞳孔在这瞬间惊恐的散开,这个平日只在电视上或是小说中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抓住韩旭粗壮的手臂,除此之外,她根本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她看见韩旭从黑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手枪,朝着刚才子弹飞来的地方开枪,隐约听见有人尖叫和呼喊,她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脑子一片空白。 “吱呀——”一辆计程车被强行拦了下来,韩旭拉开后车门,将她一把推进去,随后自己快速的钻进,用枪指着惊恐万分的司机吼道,“快,开车!” 计程车被重重的踩下油门,轰然离去。 车子飞快的行驶着,在司机手抖得不成样的情况下还能开得稳,也算奇事。 林锦瑟低低喘息着,她被吓着了。 光天化日下,在法制森严的中国,居然还会上演暗杀这样的戏码。 更可笑的是,她还是其中的主角。 惊魂未定下,她看见身边坐着的肌肉男拿出手机,拨号,与电话里的人快速的对话。 看他谨严的表情和恭敬的语气,对方应该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哦不,黑帮哪有什么顶头上司,该是大哥才对,心狠手辣,仇家满天下的大哥! 正心中愤愤时,韩旭低应了一声“是”以后,将手机递给了她, “林小姐,大哥让你接电话。” 林锦瑟一下子冷笑出来,刚念着呢,他就找上来了。 接过电话,她劈头盖脸单刀直入,“唐流颜,你惹了什么仇家都与我无关,可是别波及到我!” 那头的竟笑了,笑声愉悦得欠扁,“哦?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是我的仇家?你不是律师么,怎么,仇家会比我少?”那声音慵懒,心情似极好。 林锦瑟怒极,清眸微眯,“我林锦瑟最大的本事就是明哲保身,会惹麻烦的官司一率不接,你说,”声音清朗,她字字清晰,“这仇家到底是身为黑帮大哥的你的,还是我的?”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5 吴家有女是御姐] 唐玺酒店。 某个秘密的总统套房。 大概有二十几个人,黑色西装,墨镜摘下放在手边,恭恭敬敬的站着。 寂静的空气在室内蔓延,除了一把懒洋洋的男声。 他是套房里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张白色的真皮沙发,指间一杯腥红似血的红酒,手机被随意地捏在右手上,双腿交叠好不悠闲。 “女人,恭喜你还活着。” (: ) 第 5 部分阅读 他是套房里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一张白色的真皮沙发,指间一杯腥红似血的红酒,手机被随意地捏在右手上,双腿交叠好不悠闲。 “女人,恭喜你还活着。” “哦?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是我的仇家?你不是律师么,怎么,仇家会比我少?” 闻言,在场的人心中都暗暗诧异,是哪个女人,敢这样对他们的大哥出言不逊?、 想归想,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耳朵却都不约而同的竖得高高,八卦不是人人都会,但好奇心是人类的本能…… “林小姐,你忘了么,唐盟早已漂白,我是正经的生意人,别把名号乱扣到我头上。” “……恩哼,你说是就是吧。”语气是轻松调笑的,目光却渐渐淡漠下来,“把电话给韩旭吧。” 几秒后换了种冷静威严的语气:“韩旭,听着,保护好她,用你的命。” 又是不紧不慢地交代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室内有人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开口出声:“大哥,那女人有那么重要吗?还有咱们的二把手用命去保护她,这、这……” 男人举起高脚杯,透过那腥红的烈性液体,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重要,当然重要,她……” 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的细颈,手腕轻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星眸中划过一道危险而灼热的光芒, “是我寻找了很久的‘宝贝’。” 周围的空气立刻改变,诡异的张力一触即发。 鸦雀无声! 在场的人都跟随唐流颜多年,明白他的话中,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心中似有了然。 “我召集大家来的目的,想必各位已经心中有数。”似乎没被自己引发的气氛影响到分毫,唐流颜悠然坐着,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一点点的冰冷,刺骨入心。 “找到那个杀手,不用逼供,直接杀了。” 今天出门怎么会忘记看黄历。 天有异象,出门大凶。 先是遇上了个桃花男,后又莫名其妙的被“暗杀”,没被子弹崩出个血洞,倒是被一只狐狸气得血气翻涌。 瞪着正与狐狸通电话的肌肉男,林锦瑟冷笑。 漂白?谁信啊? 唐盟是个百年大组织,根基之深,触手之广,非一般人所能想象,要漂白,哪有那么容易? 完全找不到破绽——若不是实在是收集不到唐盟犯事的证据,她单枪匹马也要挑了他的狐狸窝! “林小姐,让你受惊了。”声音平板得像机器人设置的程序。 她敷衍的提提嘴角,“知道就好。” 目光透向车窗外,对正通过后视镜用着神秘而恐惧的目光偷窥他们的计程车司机说道,“请把车开到碧海花园,谢谢。”可怜的司机,肯定吓坏了,下车时应该多给点小费给他压惊。 五分钟后。 ……果然是吓坏了呢。 目送着计程车像条扭动的虫子般慌乱开走,直至消失不见,林锦瑟嗤笑了声,这才转过身,朝自家门走去。 边走边冲身后紧跟的人说道,“你,到门口等我,不久,就两天。” 掏出钥匙进门,报复的快感让她脚步都轻快起来。 她怕死,经历过不久前的那场马路惊魂,她现在对于唐流颜派来的人基本上不再有什么抵触心理。可同情心这东西,她是时有时无,得看她心情,恰好这个时候她心情不是“那么愉快”…… 刚进门,林锦瑟就被震撼了。 灯光下;性感冶艳的绝世美人翘着二郎腿端坐在贵妃椅上,一身艳红色的紧身皮衣仅仅只能遮住敏感部位,大片蜜色肌肤在灯光下流动着惑人的色泽,腰带是暗色的金属,紧紧地束着下半身。 ……还有她身旁摆放的粗长得诡异的鞭子…… 狂野,挑逗,危险。 只见这绝色美人眼角轻挑,眸光冷睨向她,“回来了。” 吴优是林锦瑟这辈子见过的,最奇怪的人。 其一,明明是大美女,却偏偏要做LES踩碎无数男人心。想当年,她稳坐校花宝座,面临无数痴情少年的追求,这女人抛出无比彪悍无比惊人的言论:“姑奶奶我只爱女人,三条腿的生物请主动滚到十丈之外,谢谢合作。”(纯洁的MM无辜地问:为什么是三条腿?——呵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其二,生就一副花容月貌,一开口就是女流氓。 其三,千金大小姐出身,身世显赫职城唬人,却习得一身好厨艺,法意德英世界各国料理通通不在话下。 其四,顶级豪宅不住,非要和她在小别墅里挤。 其五…… 未等她从感叹中回过神来,吴优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刚和我的女朋友玩了点刺激的游戏,没来得及换衣服,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欢迎加入。” 林锦瑟再次被震撼了。 过了半晌,她才喃喃出声,“小优,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过奖。”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6 骑虎难下] 偌大的客厅,两个女人在交谈。 “你是说,昨天遇到许舟了,他还给你送了花?” 林锦瑟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他昨天送了花,但我没有见到他。” “哦,那你慌什么?送花给你又不是吃了你。” 林锦瑟不由地瞪了她一眼,为了她的文不对题:“小优,关键不在这里,我和他早在几年前就已分手,他为什么还要给我送花,为什么他会调到我楼下的公司工作?!” 吴优抱臂,将身体重量都向后压在贵妃椅上,冷艳的红唇一勾,笑意凉凉,“你说呢?还不是对你余情未了。”语气隐隐发酸。 林锦瑟的眉头深深皱起:“不对,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在法院的出口通道,他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身而过,那种全身散发的恨意,是真真确确的……为什么,如今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那种温柔,早在几年前,就已不属于她。 “所以你为了逃避,你就连班都不上了,跑去喝酒。” 又是这样的冰凉的语气。 林锦瑟无可奈何,抿着唇,有点垂头丧气,“对不起,我错了。” 她承认,许舟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害怕,莫名的发慌。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嗯哼,哪里错了?” “……”脸皮微微抽搐,片刻,她无力地垮下肩膀,“我不应该喝酒,还被唐流顔看到我发酒疯的样子。”眼前抱着肩膀,一脸拽得像女王的女人,绝对是她这辈子的克星。 偏偏她没有办法怪她。 更不想让她生气。 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存的温暖。 “TMD你有没有脑子?!酒量那么差还敢喝酒……”某人不激动还好,一激动就想拿点什么东西发泄,而手边又刚刚好有一根很彪悍的皮鞭…… 呼啸的声音破空袭来! 林锦瑟冷汗直冒地看着身边的真皮沙发硬是被划开一道口子,心惊的想到小优的“女朋友”现在不会住医院了吧?…… 十五分钟后,韩旭的神情因看到某个之前说让他等两天,而如今却被赶出家门的女人而再次出现细微波动。 林锦瑟心情恶劣地瞪他一眼,“看什么?走。” 冷嗤一声,在韩旭的带这隐隐笑意的目光中拂袖而去。 八月份上旬,七月流火,天气快要转凉了。 再怎么样,班还是要上的。 于是林锦瑟在助理小王埋怨中带着欣慰,绝望中带着惊喜的复杂目光中,重新回到办公室开始忙碌的工作。 与平日不同的是,办公室里除了个话唠小王,还多了个铁面门神。 几乎人人都知道,此人是大名鼎鼎的唐盟大少唐流顔的直隶属下,现今以保护者的姿态随时跟在林锦瑟身后,这不难让人联想菲菲。 这不,头号八卦男再次前来试探。 “林姐,原来你已经和唐总珠胎暗结啦?这么说,那天的百合花是唐总送的咯?”八卦男笑得贼兮兮的,那花儿真是香啊…… “嗯。”敷衍一句,与许舟有关的事情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林锦瑟都打算当做是从肠道排出的气体。 然后看见小王像挖到什么大八卦内幕似的,喜滋滋地出去了。 办公室陷入一片沉默。 只听得见卷宗被不断翻动和碳素笔在纸上滑动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工作中的林锦瑟,与平常的她是截然不同的。 她需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工作里,调动大脑的所有能够思考的细胞,不放过案件里所出现的任何一个细节。 严谨。这是身为律师所要具备的最基本的素质。 她不敢说自己是最好的律师,但她绝对是最努力的律师。 没有谁知道,如今在律师界已鼎鼎有名的她,在大学毕业时,拿的是金融本科学位。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成功付出代价——优胜劣汰,不会再有人同情弱者,只有弱肉强食,要想俯瞰世人,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不择手段。 ………… …… 她如今接手的陈景华被控谋杀案,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将矛头指向陈景华。 若无其他疑点,凶手必是陈景华无疑。 当初接下这个案子,是她疏忽了。 如今的她已经骑虎难下。 若是一般人,定是认为作为律师,她必须将旗帜倒向正义的一方,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揭露真相—— 可是,她是林锦瑟。 若那样做,她也许会获得一个所谓的好名声,但她的金字招牌也定会被自个砸烂,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竭尽全力地打赢这场官司。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不过是人们一厢情愿定下的所谓道德标准罢了。 而她偏偏就想颠倒黑白是非,让真理站到自己这一边! 清瞳微眯,一道嘲讽的光芒从眸里划过,像投入湖中的石子,轻轻荡漾,片刻间无影无踪。 拨下电话键:“小王,安排我和陈景华小姐见一次面。”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7 铅华洗尽佳人媚] 夜晚,星辰寥寥,白天的热气已经悄然退散。 快到夏末了,天气转凉,沁凉沁凉的风透过敞开的窗子,穿堂而过,让厚厚的窗帘也轻舞飞扬起来。 客厅。 昏黄朦胧的灯光轻轻打在餐桌上。 铺着印花餐布的桌上摆放着一支刚打开不久的红酒,一个插着红玫瑰的水晶花瓶,两付已经使用过的西式餐具,稍稍动过的美味佳肴精致诱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能暧昧到让人脸红的气味。 地面。 随处散落的衣物,凌乱的一件一件铺向客厅正中央的沙发。 啊……啊…… 压抑的呻YIN,粗重的喘息,混合不分的汗水。 两个纠缠成结的身影,抵死缠绵。 在那绚烂的烟花绽放之前,林锦瑟伸手拉下男人的肩膀用力地一口咬下,像一头受伤的小兽,通红着小脸和双眼,呜咽着狠狠噬咬,吞下险些被逼出的叫喊。 嘴里充满了血腥味。耳边是男人沉沉的低笑。 纵容而愉快。 猫儿的牙齿真利。 唐流颜单手抚上她的右颊,轻柔的摩挲,“累坏你了,恩?” 牙关因用力过猛而酸酸的,林锦瑟松开牙齿,默不做声地将头撇向沙发靠背的一侧,任由唐流颜将她打横抱进浴室。 她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将内心的屈辱愤怒强制压下。 莲蓬头被打开,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身上的泡沫渐渐顺着水流消失,露出遍布全身的青紫红痕。 她知道,那是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独占。 他要告诉她,她的身体她的心只能由他独享。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想,她就必须满足他! 这样霸道这样专制,却没有想过她并不是一件死物,她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更不是想上就上肆意玩弄的妓女! 怒火一波一波汹涌如海啸,让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无法忍受。这么多次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忍受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触碰。 拿着莲蓬头的男人似乎觉察到了,“水太冷吗?要不要把水温调高点?”温温绵绵的语气给人慌乱的错觉。 未等她回答,热水器的温度指向仪已经慢慢偏向温度高的方向。 “好了,冷就说一声,别感冒了。”说着,又开始细细地为她清洗身体。 每次欲望满足后,他总是像这般温柔体贴仿佛他是一个绝佳的好情人。 他是索命的修罗,却想让人感觉他有一颗天使的心。 不对,不对! 林锦瑟颤抖得更是厉害,水珠顺着她白皙滑腻的身体滑落。 怎么才能摆脱他?! 要怎么样才能摆脱他! 这个恶魔,已经在企图索要她的心! 林锦瑟在平日是极少会卸下脸上的妆的。 她深信完美的妆容不仅是一种绝佳的自我保护的伪装,更能瓦解别人的戒心并获得更多人的好感。 ——自然除了洗澡和睡觉时。 所以自从习惯在脸上涂涂抹抹以后,除了唐流颜,从来没有人见过她洗尽铅华的样子。 这让她觉得不安全。 当唐流颜把她从浴室里抱上床时,她双眸直视着他完美的侧脸,淡淡开口, “看,不化妆的我并不是那么漂亮,比我美的女人这么多,你什么时候放过我?” 唐流颜似是诧异极了,回瞥着她,轻笑一声说道: “我又没有锁着你,哪来的‘放过’之说?” 听言她讪笑。 好一个唐流颜,四两拨千斤,装蒜。 “更何况……”秀丽阴柔到精致的脸凑近她,笑意隐晦的邪魅,“你没化妆的样子,媚极了……” 他的眸光很亮,仿佛全宇宙的星光都被揉碎洒进他的眼里。 林锦瑟微怔了怔。 蹙眉,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他眸里的光越来越深黯,低垂的眸子渐渐定住她的唇,浓密纤长的眼睫轻颤。 她瞳孔猛地紧缩,条件反射得伸手欲推开他。 然,唐流颜的手一紧,任凭她像钳住翅膀不能飞翔的鸟儿般不断扑腾,优雅俯身,唇就这样印上了—— 她的肩膀。 疼! 肩胛骨被狠狠地咬住。 他是一头野兽,噬咬着她像要将她拆吞入腹。 之前他的眼里的光芒,是情欲。 这一瞬林锦瑟彻底放弃反抗。 她剧烈的喘息,眼前一片朦胧。 她明白。 他在报复,他在报复她之前对他的不敬! 那时她被他的不怜惜弄得很疼,又是十分羞辱,怒极之下便咬上了他的肩膀,好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 可是原来,她连这样的任性都不可以。 这个世界没有谁会包容放纵她。 眸子慢慢放空。 心被一种莫名的悲凉慢慢掩盖,逐渐将那片原本就死寂的土地变成荒芜的沙漠。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8 “狗男女”] 第二天下午。 幽静淡雅的咖啡厅。 一处隐蔽的座位。 林锦瑟一见到陈景华,便笑了。 哦不,具体的说,应该是见到在大庭广众下接吻的一对男女,她笑了。 或者更加具体的说,是那个正和陈景华接吻的男人…… 听到有动静,交缠在一起的两人终于放开对方。 女的一脸羞窘,气喘吁吁,波光荡荡的双眸还未退去情意。 男的则是闲适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笑出声的她,似笑非笑。 淡定,淡定。 这么想着,于是林锦瑟很淡定的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很淡定的微微一笑,“真不巧,打扰你们了。” 闻言对面的小女人脸更红了,含羞带怨地嗔了身边男人一眼,都怪他,偏偏要陪自己来。理了理略显凌乱的直发,这才正眼看向林锦瑟, “让林律师看笑话了——” 啧啧,那笑容那口气那眼神,够妖精。 林锦瑟微眯了眼。 敢情是在示威? 她与这个男人的事,虽说她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但此时被一个女人这样赤‘裸裸的挑衅,倒还真让她心里有点冒火。 至于这个昨天还跟她在床上厮混的男人…… 无视之。 端起及时送来的冰水喝了一口,头脑很清醒。 抬眼微笑,“没关系,让陈小姐在百忙之中抽空赴约,是我唐突了才对。” “千万别这么说,我还仰仗着林小姐帮我打赢官司呢。前段时间因为那件事,公司要求我尽量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一直没能和林小姐面对面的交流,真是抱歉。” 哟,原来她也是公众之一。 林锦瑟敛睫一笑,这个陈景华,果然不简单。 “这次约陈小姐,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余光瞥了眼还目不转瞬地盯着她却不出声的男人,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她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甩到桌上,恩,反正她是个公众,不礼貌一点也是可以的。 “陈小姐,作为你的辩护律师,我有权知道真相,”她微笑,“当然,我的目的很简单,搞清楚了一切,我的工作会更加顺利。” 陈景华脸色微变,连桌上的资料看都没看,秀眉紧蹙, “林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真相,”还装蒜,她双手在桌上撑起,眉目变得极为凌厉,“如果我没猜错,杀害罗通的凶手就是你,所以我要你把你当时的杀人动机和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说着话时她特地看了那个自始自终都没开口说话的男人。 恩哼,表情没变,看来果然是早已知晓。 陈景华的脸色变得苍白,惊惧地看着她,“林小姐,我花了大价钱请你做我的辩护律师,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说着表情突变,泫然欲泣的将脸埋进身边男人的怀里,“颜,我不是凶手——” 林锦瑟又喝了一口冰水。 不愧是演员,可是会不会太狗血了点。 “乖。”某人终于启音,那声音懒懒的,听不出情绪。 只见他那双好看的邪恶的手在小女人的背上轻轻拍着,说不出的体贴哄人,可那双深到看不着边的眼眸却直勾勾地笑望着正喝着水,斜睨着他们一脸嫌恶鄙夷的女人。 她记得自己说过,这男人的笑,是藏着刀子的。 这不是,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那双眼睛里,冷飕飕的,冰冷如刀刃。 不就是欺负了他的女人么? 她也很后悔。后悔口气太过直白。 不过更后悔的是当时见钱眼花接了这个案子。 这个烂摊子,收拾起来还真麻烦。 偏偏当事人还不配合。 耸了耸了肩膀,她缓下口气,按着包包站起身,“陈小姐,你考虑清楚,半个月后就要开庭了,这个文件夹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你关个八九年,到时候别怪我帮不了你。” 说完,留下一对“狗男女”,潇洒走人。 在路过门口的收银台时,她稍微顿了下脚步,“小姐你好,那张桌子,我埋单。”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的一分钟不到,男人就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开,神情早无之前的温柔,眼里闪动着诡异的光芒,他缓缓开口, “听着,按那女人的话去做。” “为什么?”还沉浸在他难得的温情下的陈景华瞳孔放大,惊愕,“颜,我不是凶手——而且,,那会毁了我的!” “相信我,不对那个女人说实话,”目光冷下,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嗜血,“你会身败名裂。” 在回家的路上,林锦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唐流颜会以这样的方式的出现? 来看她的笑话?还是想看到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情形?>;_<; 没这么无聊吧。 思来想去,她只能勉强认为,陈景华是他唐大少的新欢,怕佳人被她逼得太紧,所以特来护花的吧。 唐流颜有很多女人,这点她在搜集他的资料时就已知道,但陈景华也是他的“红颜知己”这一点,她之前倒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陈景华是他的女人,那么他必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锒铛入狱。再加上他之前答应了她帮忙,看来,打赢这场官司应该不会是件太难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她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开车的韩旭透过后视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女主会不会太无情了点‘‘‘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29 礼物] 途径一家酒吧,装饰很是豪华奢侈,可是之前似乎没见过,大概是新开的。 美眸一亮,她赶紧让韩旭停车。 刚在咖啡厅败了兴,正好到酒吧里喝几杯,反正有韩旭在,醉了也不打紧。 这样想着,林锦瑟勾着唇角从车内走出,唔,果然不是一般的酒吧,连泊车小弟都个个生得一副俊秀好相貌。 等真正走进这家名曰“澜”的酒吧时,林锦瑟被拦下了——原来还要贵宾卡才能进。 啧,这酒吧好高的门槛,看来能进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角色。 来喝个酒还那么多唧唧歪歪的。 看着拦着她不让进的保安,林锦瑟撇撇嘴巴,无意在这里逗留,转个身就想走人。 却不料到这步子还没跨出去呢,亲自去停车的韩旭一走进来,一个眼神,那保安的神色马上就变了,恭恭敬敬地把她请了进去后,匆匆忙忙地去请经理了。 林锦瑟这下乐了,敢情这黑脸肌肉男也是贵宾卡,在人跟前晃了下就能进? 笑眯眯地坐在酒吧的坐台上,她拨了拨卷发,冲英俊的酒保一笑,“一杯BloodyMary,谢谢。” 没想到那酒保一见她笑没被电到,反而用类似看贞子的眼神惊惧地看了她一眼,手一抖,赶紧别过眼调酒去。 林锦瑟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 ……又伤自尊了。 撇到身旁的肌肉男隐隐抽搐的嘴角,她轻咳一声,在做出无视的决定后镇定自若地开始环顾四周。 满眼的大理石。 整个酒吧,仿佛是用黑色光亮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 无论是吧台墙壁地板还是酒吧内的一切摆设,通通都是以大理石为基料。而且看那大理石的色泽和光滑度,大概都是空运进口过来的。 大理石光泽冷冷。 庞大的水晶吊灯璀璨。 训练有素的侍者无声而恭敬地在各个座位间穿梭。 谁开的酒吧,好大的手笔。 很多普通人都认为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就能挥金如土奢侈糜烂,而实际情况却是即使是有钱人中,也是分等级,像林锦瑟,满打满算也够得上是千万富翁了,但如果要她来开这样的一间酒吧,她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烧钱。 说到开酒吧,先别说钱,光是在黑道白道的关系就必须实打实的,谁不知道夜生活娱乐场所本身就是滋生是非的地方。 喝了一口鸡尾酒,甜甜的,带着隐隐的后劲。 腥红色的液体在酒吧摇曳的紫色灯光下妖娆妩媚。 林锦瑟的酒量,只要是与她接触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号称“一杯倒”,酒品也是出乎意料的差,一喝醉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又哭又笑还会撒娇耍赖,让人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虽然每次醉后清醒时她总忘得一干二净,但经旁人隐晦委婉的提醒调侃下,林锦瑟向来是很少喝酒的,即使是必要的应酬,也只是浅尝即止,绝不贪杯。 这一杯“血腥玛丽”下了肚,视线有些恍惚,于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叫了杯冰水,清醒头脑。 不消半刻,西装革履的中年经理姗姗来迟,一上前就是赔笑, “不知林小姐和旭少爷大驾光临,刚才是我们疏忽了。” 林锦瑟眯着微醉的眼眸疑惑地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默默立在她身后“玩木头人”的韩旭,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那么大面子被酒吧经理奉为上宾? 难道说她无意中走进的一家酒吧也是唐流顔开的? 只见韩旭淡漠的眼珠微微一动,嘴唇轻启,平板无波的嗓音冒出,“没事,林小姐只是来喝些酒。” 林锦瑟不高兴了,这个肌肉黑道男,怎么和他的主子一样啊,没经过她点头就擅自替她回话。 美眸眯了眯,纤长卷翘的睫毛狡黠地扇了扇,她兴味地,状似随意地开口,“经理倪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那经理一见她开口了,眼睛慌忙垂下,唯诺恭敬地说道,“林小姐,这家酒吧是颜公子送给您的,您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我以为您是来视察的……请林小姐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尽心管理好……” 未等他说完,林锦瑟脸色难看地瞪向一旁没露出半丝惊讶表情的韩旭,“颜公子?” “林小姐,那是大家对大哥的尊称。” 尊称?颜公子? 好烧包的称呼。 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酒吧是他送我的,你知道?” “是的。” 林锦瑟怒了,险些不顾形象拍案而起,“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口袋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大哥说你进来自然就知道了。” 林锦瑟清眸一冷,一抹不屑闪过,她哼哼,“你大哥怎么就知道我会进来?”莫非这唐流顔还是个神算,猜得准她定会进这家酒吧?骗鬼啊。 “不知道。” “……“ 林锦瑟用崩溃的眼神瞪了韩旭许久,终于决定接受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唐流顔会送她东西,定然会要求回报。 她微微一笑,无所谓。 其实她还真想不到,唐流顔还能从她身上拿走什么。 像他这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人物,大多有些毛病和怪癖,她无意去深究——再说,唐流顔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哪怕她练成千年老妖了也看不透。 人贵有自知之明。 而且到了她这个年纪和阅历,多少都懂得一个道理:既来之,则安之。 酒吧里飘荡着低低的优雅的蓝调。 黑人歌手抱着吉他在舞台上低低的模糊的唱着。 她心情颇佳的审视着这个她刚刚才得知是属于她的酒吧,穿着黑色丝袜的长腿在高高的坐台上一荡一荡的,半晌,突地摇头感叹道,“韩旭,你们老大,真大方。” 沉默了片刻,默默立着的韩旭开口,“大哥不是对所有女人都那么大方。” “哦。”敷衍了一句,林锦瑟便不再说话,望着玻璃杯里的冰水和晃荡的冰块,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她把杯中的水喝完,已是十分钟之后,经理和之前坐在身旁的酒客都已离开。 酒保也交班了,换上了个英气十足的短发女孩。 那女孩见了她,不若适才的那个酒保,并无惶恐的,朝她淡淡笑了笑。 林锦瑟也朝她友好一笑。 身旁的酒客也换了一拨人。 林锦瑟的心境与刚才完全不同。 之前那经理说这酒吧已经属于她,那么这里的收入也自然是属于她的。 客人越多越好。 她笑眯眯的想着。 眼前仿佛看到无数人民币长着翅膀不断飞进她的口袋里。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0 拥抱我 我不能] 在酒吧逗留了好几个小时,又在酒吧专门腾出来的包厢里吃了午饭,林锦瑟回到办公楼工作,直至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公寓。 开灯,公寓空荡荡的。 她也没在意,唐流颜这个人,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对于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总之,定不会是什么干净事罢。 进浴室梳洗干净,她拿着干毛巾一边搓干头发一边打开液晶电视,顺手取了块碟,放入DVD机。 是部很老的片子,《剪刀手爱德华》。 她很少看电影,一是没时间,二是对虚构的事物她向来是嗤之以鼻。 然而今天,或许是心情好,她突然想看一场电影。 关灯,据说这样看电影比较有气氛。 于是,晚上十一点,林锦瑟穿着宽大的浴袍,捧着一杯罐装冰咖啡,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电影。 ——她看到一张苍白迷茫的脸孔,头发蓬乱,一双剪刀手。 与世隔绝不被理解的孤单,不能拥抱爱人的悲伤。 年复一年,他爱着她,却孤独地住在古堡,用他的剪刀手修剪出内心的美好。 年复一年,她想着他,却如常人结婚生子,只将他的变成了说给孩子的童话。 童话。没有结局的童话。一如不能拥抱的爱情。 说不到最后,走不到最后。 但却有年年绽放飘舞的雪花,记载着一段曾经。 …… 直到影片结束,英文字幕缓缓升起,林锦瑟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坐着,液晶电视折射住她的面无表情。 …… ——拥抱我。 ——我不能。 她抱膝而坐,将头缓缓靠在膝盖上。 无声的落泪。 她想她就是那个剪刀手爱德华。 爱上了一个男人,无法拥抱,无法爱,因为那样做了,对他是伤害。 唐流颜觉得,林锦瑟真是个能时时带给他新奇感的女人。 他回来时已是深夜两点多,还没开灯,隐约看见那女人的客厅有光。 进去一看,竟是电视没关。声音开得不大,没了信号,沙沙的响着。 女人坐在离电视不足一米的地板上,抱着膝盖——睡着了。>;_<; 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他蹲下身体看她。 没有酒味。 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纤长浓密的睫毛轻柔的覆在眼睑上,小巧的鼻子静静呼吸,和她醒来时那副浑身是刺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就这样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半晌,蓦然伸出手,若有若无的抚过她的发,低低的说道,眼神深黯难明, “如果你不是林锦瑟……“ 夜色漫漫,他的声音那么轻,就这样被寂静湮没。 林锦瑟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蹭了蹭,将脸埋得更深。 第二日清晨,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吃早餐。 很传统的中式早点。豆浆,油条,还有稀饭和包子。 轻揉着酸痛的肩膀,林锦瑟郁闷的吃早餐。 时不时的抬眼,愤愤然的瞪向对面已经用完餐,正喝着清水看报纸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真是没有半点绅士风度!她昨晚看电影一不小心睡着了,他不叫醒她就算了,还任她在客厅就这样保持着高难度的睡姿受凉挨冻! 唐流颜似没察觉到般,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看报纸。 沉默在餐桌上诡异蔓延。 没过多久,林锦瑟沉了口气,放下筷子,扯出一抹假笑,缓缓出声, “颜公子,昨天你让我很是惊喜。” 听到她异于平常的称呼,男人这才抬起头来,正眼看向她,目光闪动着兴味, “你想说什么?” 林锦瑟心里暗暗冷哼,想装蒜?窗户都没有! 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她一笑,“我不知道颜公子昨天为什么会‘离奇’的出现在我与陈小姐的会面上——自然,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是,”她将一绺头发拨到耳后,凝视着他的眼睛,“酒吧的事,请你给我一个理由。” “要不然,太过受宠若惊,会让人惶惶不得终日呢。” 只见唐流颜莞尔轻笑。 他的睫毛很长很浓密,微微敛下,声音若有若无的含着笑意,“理由?”重复了遍,他缓缓将视线对准她。 对于他的反应,林锦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见她有些疑惑和怔仲,他的眼中满是调笑和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 “林锦瑟,我说过,决定权在我手上,你无权向我索要理由,我送你的东西,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一股恶寒涌上她的脊背。 同时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指尖在微微的颤抖以及心脏在沉入深深的黑暗中时发出的哀叫。 诡异的是,她竟是想笑的。 原来天底下,有送人都送的那么强势的男人。 是她太自讨没趣了。 良久,她摆了摆手,妩媚一笑,“我明白了。” 这就是她与他的相处方式,契约,主人与奴隶,命令与听从,操控与杯操控,索取与被索取。 ……她差点,忘了。 “林锦瑟。” “……嗯?” “周末是‘澜’的开业典礼,你陪同我出席,” “好的。” 低眉顺眼的答完,目送男人立身离开的背影,林锦瑟低头,一声不吭的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慢慢吃完。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1 七夕快乐] 几千年前;人民教师的老祖宗站在某条河流的岸上悲慨长叹: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被以上的话雷到没╮(╯▽)╭……) 起床,吃饭,上班,回家,睡觉,起床…… 日子在单调枯燥的循环中慢慢过去。 林锦瑟已经有四天未见过唐流颜。自那天餐桌上“不欢而散”后,他就没有在公寓里出现过。 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发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锦瑟无暇去分神思考。她接下的案子,还有十天左右就要开庭,可是作为当事人的陈景华却始终没有联系她——这让她的工作进入了一个瓶颈期,无法进无法退,这让她无奈得只能另寻突破口。 一想到这件事,林锦瑟就不禁磨牙。 这个陈景华是脑子进浆糊了还是被雷劈了,她是她的辩护律师,要她说出真相,自是有她的道理—— 只要她能掌握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才能“对症下药”,将所以可能暴露的疑点都做出相应处理和准备,不让盛世经纪公司抓到把柄,同时也能在法庭上瞒天过海——又没说要举报她,她怕什么? 她们现在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怎么可能冒着砸招牌的风险去干蠢事? 难道说是她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让陈大小姐误会了什么?>;_<; 暗叹一口气,她丢下笔,重重靠在椅背上,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没有进展,再这样下去,这个案子想赢还真有点悬。 偏偏唐流颜又“无故失踪”,若有他的帮忙,或许能说服陈景华。 毕竟他俩有一腿。 撇撇嘴巴,没想到唐大少对杀人犯都能产生欲望。 勇气可嘉。 果然,再怎么聪明阴险的男人,归根究底,还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边感叹着,不再去想这些纠结的问题,她收拾好东西,立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出自己的专属办公室。 她的律师所包括端茶倒水的小妹在内,共有三十二个人,其中领有律师执照的顶尖律师有二十五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接下的案子,而林锦瑟作为这间律师所的创始人,或者说是老板,除了要搞定自己接下的案子以外,还要处理各种足以让她焦头烂额的日常事务。 再这样下去,她会老得很快老得很快…… 怨念…… 过了二十五岁的女人,已经没有资格再说自己还年轻。她也会担心平滑的眼角长出能揪断她心肝的小纹路,也会害怕某天一起床照镜子发现自己眼带下垂皮肤松弛……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像她这种不仅要靠脑子嘴巴,?(: ) 第 6 部分阅读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尤其是像她这种不仅要靠脑子嘴巴,还要用皮相作为生存武器的女人。 拿出手机一看时间,晚上八点,唔,还早,才加了两个小时班。 但她觉得很累,太阳穴一直在扑突扑突的跳。 她决定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和其他还在加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她离开了律师所,进了电梯间。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多一步,不少一步,分秒不差的相遇。 电梯里人不多,但同在一栋楼里工作,多少都是些熟面孔,相视一笑,点个头算是打招呼,林锦瑟后退几步,站在电梯的角落,百无聊赖的盯着电梯间上方不断变小的数字。 二十。 十九。 十八…… 十三。 叮—— 电梯门开了,有一个男人走进。 有女人小声的惊叹,隐隐的骚动。 “好帅……” “什么时候咱这栋楼出了那么好看的男人……” 林锦瑟漫不经心的将抬起眼神。 电梯门缓缓合上。 电光火石间。 她的目光在这一刻定住,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 …… 那人明显也是看见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波动,却只是抿了抿薄厚适度的唇,像是不认识似的,默默的…… 走到她的身边。 许舟。许舟。 她的心里默默的念着,脑子却是空白一片。 狭小的电梯空间。 此时他们两个的距离,不足十公分。 感觉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熟悉却又遥远得让她眼眶发热。 她收紧手指,压抑某种似要喷涌出来的情绪。 …… 十一。 十。 九…… 一。 失重感终于消失,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众人鱼贯而出。 她仿佛是窒息已久终于能呼吸新鲜空气的鱼儿,拽紧肩上的包惶然的想离开这个让她无法呼吸的空间。 然而。 没跨出几步,她的手臂就被一股强力拉住! “锦瑟,我是为你而来。”他在她身后幽幽的低声道。 突然间胸腔里有些东西,柔软得开始酸痛。 八点多的B市街道,正是灯光璀璨人流最旺的时候。 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尤盛。 街道上,公路上,人流,车流密密麻麻,远远看去像庞大的蚂蚁大军。街道两旁的店铺更是热闹,有的在门口发大喇叭宣传,有的甚至挂出了红灯笼。 由于是坐在车里,车内的隔音效果又很不错,所以林锦瑟根本没办法听清那些扩音喇叭再喊什么。 正当她想要摇下车窗探头观望时,似乎听到有轻轻的叹息声,身边的男人开口了, “七夕快乐。” 她一怔。 七夕……中国的情人节。 除开工作,林锦瑟平时是个很散漫很随意的人,除了春节和圣诞节一类的常见节日,基本上她都了解不多,再加上七夕又是以农历来算时,所以对于今天是七夕节这一认知,若不是许舟提醒,她是断然不知道的。 或许她很久以前,也是过过这个节日的。 只是她忘了而已。 半晌,她喃喃出声,“你也是。” 蓝宝坚尼在车流中缓缓行驶。 “既然是节日,隔日不如撞日,我请你吃饭?”平稳却略带小心翼翼的口气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 还是这样。他还这样。 即使如此恨她,却依旧迁就生怕一个字伤害到她。 心中纵使有万千思绪,到了嘴边,却化成了一个低低的“嗯”字。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2 爱你已成为习惯] 蓝宝坚尼在一家门面装饰得很中式的饭店停下。 许舟先下的车,绕到另一边,为她拉开车门,很妥帖的风度。 她有些局促的压了压裙摆,抿着唇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还在车上时她没有问他会去哪里,但心里也清楚的明白他不可能就这样单纯地送她回家。 怎么说呢? 心下有忐忑,可是无法拒绝。 这种心情说不清楚,她只得满腹心事的跟在他身后,进了餐厅。 饭店之所以说很“中式”,主要是指建筑——整一清代宫殿的翻版。琉璃瓦,张牙舞爪的龙,还有满目满目红彤彤的灯笼。 饭店的管理者还很有心的在入口和各个座位上摆上写有“七月七日鹊桥仙,金风玉露恨苦短,朝朝暮暮常相伴,不羡牛郎羡鸳鸯!”“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一类的应景祝福语。 周到的侍者将他们领到一处用绿色植物做屏障的座位,林锦瑟一看,尴尬的抽抽嘴角。 情侣座。 抬眸却见身边的男人是一副自然而然的表情,她的唇蠕动下,终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的在红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下。 “吃点什么?”坐在她对面的许舟轻声道。 餐厅的灯光是那种很舒服的橘红色,暖暖的,林锦瑟不自在的将手放在桌下交叠,手指绞得紧紧的。 她说,“我吃过了。” 许舟听言抬眸看了看她,眼神有些暗,随后对一旁立着的侍者说:“两份鸳鸯包子,一壶普洱,一杯黑咖啡,就这样,谢谢。”连菜单都没拿,很是熟稔的说完,又将目光移向她说道,“咖啡伤胃,先吃个包子垫垫胃。” 手指捏得发白。 他还记得…… 那时冬季还未过去,正是雪化的时候,谁都知道雪融化时是冷得要命的。他在她的宿舍楼下打电话叫她下去,可是被窝太暖和让她舍不得离开,于是便懒懒的说,“天气太冷了,不想下去。”想了想又“善意的”加上一句,“被窝的魅力比你要大很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无奈的,“那么,如果有比我的魅力大很多很多,比被窝大很多的东西呢?” 然后她挂了电话,蹬蹬的下楼,虽然没说但其实也很好奇。 等下了楼,只见那个少年穿着单薄的灰色毛衣,外头套了件黑色风衣,系着白色的围巾看上去疏朗极了,他提着一袋热腾腾的东西朝她淡淡的得意的笑。 竟是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和几个刚出炉的肉包子。 那时他也是这样说的,“咖啡伤胃,先吃个包子垫垫胃。” 很苦很涩的纯黑咖啡,很烫口的包子,后来才知那本是替他的室友买的,不想却凑巧成了他“诱惑”她下楼的牺牲品。 就是那时爱上了喝黑咖啡的吧。 或者说,她爱上的,怀念的,不过是当时的那份温暖到让她心生惶恐的感动罢。 如今时隔多年,此情此景,他的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林锦瑟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决定问一个自再次遇见后就很想问他的问题,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却见他神色顿时冷峻,抬眼看她时竟是惊涛骇浪,眸色乌黑深沉,可转瞬间,就在她隐约觉得自己挑错了话题时,他的眼中,又恢复成一片澄明, “嗯,还不错。” 是啊,东海建筑中国区执行长,如今他已经是社会顶层的精英人物。在大学时她就知道,以他优异的学习成绩和稳妥的处事方式,他的前途,必将光明得足以让所有学子艳羡。 她轻吐了一口气,事业如此,可其他的呢? 所点的食物效率很高的送了上来。 她被他轻描淡写的回话弄得有些烦躁,又很是疲倦,便想告辞走人,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她与他自遇见以后第一次好好的坐下来交谈,便断了想法。 但不说话又觉得尴尬,于是她踌躇了下,斟酌着口气又开口问道,“你……那束百合花是你送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许舟一直看着她,听言点头,扯了扯嘴角,“我想你会喜欢的。” 她呃了一声,僵笑,“我送人了。” “为什么?”他的神情微愕然,他料到她能猜到花是他送的,却没有想到这束花的最终结局是如此。 她抬起清眸,神色有些复杂,唇色微白,“为什么?许舟,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才对。为什么你会调到我工作的办公楼,为什么你会给我送花?” 说着,她微闭了闭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平缓了下自己略有些咄咄逼人的口气, “真的没办法回去了许舟,那个时候……我的爱情已经耗尽,再也没有办法了……放过我们彼此吧,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磕磕碰碰,但她知道他听得懂。[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清楚的明白,送花,带她到这里,他的这些举动,不过是想唤回她那些过往的记忆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往事她其实统统都记得的,只是刻意的假装忘记了而已。所以他做得再多,也不过是徒然。 许舟的脸色愈是黯淡,英俊疏朗的面容有些苍白,他的手指紧了紧,泛出青白的色泽, 许久,他缓缓启声,“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忘了你。我告诉自己,你是个欺骗我的坏女人,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我去爱,可是爱你已经成了习惯。每次天冷下雪了,我会想你有没有多穿些衣服,即使转学了每天买早餐还是会不小心多买一份,经过鞋店时,我会不由自主的寻找红色高跟鞋……” “我也想改掉这个习惯的,可是习惯哪有这么容易改得掉?时间太短了,还不够我改你再次出现了……” 林锦瑟默默的听着他近乎自语的说,觉得眼角热得厉害,鼻腔酸酸的。突然她探过身去,伸出手将他紧紧握在滚烫茶杯上的手指一个一个努力的掰开。 她的声音带着哭意而显得暗哑,“别这样,许舟。” 感觉得到被她触碰的手狠狠一僵,似要挣脱,动了动,却是另一只手覆上了她还在使劲的手。 他的声音是那么小心翼翼,“锦瑟,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林锦瑟的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她早已不是那个高傲锐利却纯真的女孩。 时间是那么残忍,他仿佛还停留在那个时刻,而她,却已经配不上他。 它轰烈的改变沉淀着一切,却始终不肯将她一并留下。 她望向他,眸光恍惚,说道,“晚了,太晚了……许舟,太晚了。”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时,饭店门口传来一阵喧哗骚动。 她借机站起身,有些不稳有些张皇的说道,“我先走了。” 还未得到回应,只听见门口方向传来一身娇呼, “林锦瑟?” 陌生而惊讶的嗓音让林锦瑟微怔,抬眸循声望去。 却望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3 唐流颜,算你狠] 陌生而惊讶的嗓音让林锦瑟微怔,抬眸循声望去。 却望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饭店门口处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一对出众的男女姿态亲密的走进。 男的一身白色西装,俊秀优雅若翩翩贵公子,眸光似破碎的星子,璀璨耀眼夺人心魄。女的甜美动人,一身性感惹火的红色礼服让她的气质矛盾却又恰到好处。 总之两人站在一起,就像造物主精心的杰作,般配得让旁人惊叹。 他似乎对这种长相甜美的女子有某种偏爱。 心中颇不以为然,她同样回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个男人一手揽着女伴的纤腰,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然而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她的。 似乎是一进门就已经发现了她。 他们就这样遥遥的望着。 旁若无人。 林锦瑟瞪了半响,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和他比冰块还冷的目光对视,正欲坐下,却见他身旁的佳人拉着他惊喜的朝她走来。 “林锦瑟,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转眼已走到她面前,女人笑得那个妩媚动人啊,“林锦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苏镜,大学和你同过一个寝室的。”她解释道,然后用很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此时林锦瑟的大半精力都放在她身旁那个正一瞬不瞬望着她的男人身上,有些不耐的望了女人一眼,唔,有点面熟,好像有那么点印象,于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嗯,记得,好久不见。” 她在大学时几乎没有和她交好的人,即使是寝室里的室友也亦然。她的性格比较冷淡,不讨喜,再加上学习成绩好得天怒人愤——女生的心眼总是要小些,尤其是面对比自己优秀而且看上去很清高的同性时——她在寝室里就是一被排挤的若有若无的角色。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的室友的女子,她没有半分感觉。 甚至觉得有那么点荒谬,她们俩,好像还没那么熟吧? 轻吐了一口气,她回眸对随着她立起身的许舟说道,“许舟,就这样了吧,我先走了。”唐流颜的气场太过强大,不说,她的心里还真有点发慌。 苏镜闻言又是诧异的将目光移向站在林锦瑟身后的淡漠男子,小口微张,“许舟!天啊,原来你们还在一起啊……”说着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唐突,赶紧一笑说道,“呃……我的意思是,当年你和许舟的事在学校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呢,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怕是有很多有心人又要伤心了……” 却见许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嘴角含笑的另一个男人身上。 他紧抿着唇,眸色深沉如夜,表情却是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漠然。 林锦瑟这才想起那次在停车场,她和唐流颜接吻的那一幕确实被他看见了,觉得有些尴尬,目光游移的放在一直用很“温柔”的目光“盯”着她的男人,只觉得一阵冷飕飕的风从太阳穴处刮过。 凉透人心。 片刻后,她轻咳一声,表情竭力保持沉稳,“唐总,好久不见。” 呃……她保证,她不是有意语带讽刺的。之前苏镜是这样与她打招呼的,而她此刻一时想不到对他说些什么,于是就条件反射的借用了她的话。 唐流颜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啊,好久不见,”说着,有意的顿了顿,又慢慢启音,“日子久了,连我说过的话,林律师都忘了。” 果然是生气了。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好生气。 瞧那如花似玉的女伴啊,一个接一个的。怎么,允许他唐流颜放火,还不准她个小律师点盏灯? 再说,这灯的火苗都还没烧起来呢。 林锦瑟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又有些厌烦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于是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的勉强说了句“是吗?那还请唐总好好享受一个美好的情人夜”就提起包迈开步子走人。 是非之地啊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奇怪的是这次两个男人都没有追上来。 在公路旁等了一会儿终于坐上出租车,报了目的地,车子启动后她才暗暗松了口气,那样的场面,还真是诡异得让她招架不住。 她怎么会料到,今天会突然遇见许舟,也想不到,会看到几天不见的唐流颜。 这样的巧合还真不多见。 她才不管是否有人会说她像鸵鸟,只懂得逃避,她只知道,离开这两个男人,她会觉得放松一点。 年纪大了,禁不起这番折腾了。 摇头叹息一番,待她抬眸时,却发现路线有点不对劲,赶忙出声对司机道, “师傅,你走错路线了,这里到不了碧海花园。” 不料那司机一声不吭,连眼角余光都没扫她一下,自顾自的开车。就在她心里咯噔一声正欲打电话报警时,那司机终于开口说话了,“抱歉,林小姐,大哥让我请你到一个地方。” 她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 这声音…… 这背影…… ——韩旭! 林锦瑟再次崩溃了。 唐流颜…… 你果然够狠。 而此时的饭店,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唐流颜在女伴苏镜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后,女子娇笑出声,佯装嗔怪的轻推了他一下后,转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一个男人目光冰冷面容淡漠。 另一男人神情慵懒嘴角含笑。 然而空气中的气氛却是紧绷的,似易走火的枪,一触即发。 无形的对峙。 许久,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神情闲适的男人轻笑启音,“许先生,久仰大名。”他的语速极慢,似乎含有重重深意, “不知你把我的女人带到自己开的饭店,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神冰冷的男人此刻竟也淡淡一笑,“你的女人?颜公子,请把你冠冕堂皇的这一套收起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能猜出个大概,但是,”他修长的手指拿起已然冷却的茶杯,抿了一口,口气森然的继续说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到她。” 唐流颜眸光一动,莞尔,“这么说你许先生,哦不,我该称呼你为——炎帮的下任继承人——九少爷才对,你的目的就很单纯?”似是讥讽的一笑,“你瞒天过海的本事还不小,那个笨女人怕是绝对没有想到,她的初恋情人如今竟已成这般……” 说着,竟觉得有些厌烦了,就停下未完的话,眼里的星芒流光异彩,“这次就算了罢,下次再见,我和你,就是敌人。” 说完,转身,轻然离去。 可那身后的男人却是面色森冷如冰的低声说道,“唐流颜,我们一直是敌人。”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4 美好的情人夜] 出租车在一家五星级豪华宾馆缓缓停下。 林锦瑟一下车就懵了。 这家宾馆…… 秀眉一紧,她咬紧下唇,很好,如果唐流颜是想借此羞辱她,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小姐,请。”停车回来的韩旭冷淡出声,口头说的“请”,可看那表情看那架势,若是她想不进去,也恐怕由不得她。 怒气攻心,林锦瑟鼻子哼了哼,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家老大好大胆子,先是软禁监视我,现在连绑架这一招都用上了,也不怕我告他!”可是这话一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抿了抿唇,眼神撇了撇离她两步之遥的韩旭,果然见他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仿佛她说了什么幼稚可笑的话似的。 这一笑让她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又不好开口责怪,于是又哼了一声,头发一甩,优雅地迈进宾馆。 话说林锦瑟在B市本就是个公众人物,再加上前不久还偕同B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唐流颜来这家宾馆开过房,这口头上不说,可谁不知道如今这林锦瑟攀上了高枝,那可是怠慢不得的。 这可不,她这么一来,排场就大了—— 宾馆的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候,看上去也等了有那么一会儿了,一见她进来了,眼睛一亮,赶忙媚笑的迎上去: “林小姐您可来了,唐总早早就定好房了,就等着您来呢!”说着,还自认很暧昧很明白的冲她眨眨眼。 林锦瑟本来就心有不悦,他不说还好,这一番话更说得她是一肚子邪火!再加上这个恶心巴拉的眼神,林锦瑟胸口的火窜啊窜,一不小心就窜过头,殃及旁人了—— 扫了一眼经理的胸牌,她冷冷发话,“宋经理是吧?韩旭,你去告诉那总管事的,这个宋经理办事不力,不识好歹,最好炒了,别到时惹出个什么麻烦来才好。”说完,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走人。 余下那宋经理一脸还未反应不过来茫然失措。 老天爷啊!他是哪里得罪了这小祖宗啊?!这、这…… 韩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冷漠的面部抽了抽,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了一声,笑了。 总管事的…… 这宾馆分明就是大哥手下的产业,她的这番话,明明就是要他说给大哥听的吧? 果然是这里。 被侍应生带上豪华的总统套房,林锦瑟环顾了四周,终是闭了闭眼,从胸腔里吐出一口闷气。 他果然是要羞辱她。 这个斤斤计较阴险狡诈小鸡肚肠的可恨小人! 这里分明是她先前那次为了赢官司而勾引他时,他命手下的人开的房。 光滑冰冷的长吧台,真皮白色沙发,昏黄暧昧的灯光,豪华大尺码的KingSize床…… 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 似是很累,累得头痛,痛得心口喘不过气来。 那个肌肉男韩旭也许是怕坏了自家老大的好事吧,很“识相”的没跟上来。她抿紧了嘴唇,大跨步的往吧台走去。 啧啧,果然是唐大少爷的排场。 看那一溜儿红酒啊,虽然她对红酒了解不多,但在上流社会混久了,多少也略知皮毛。这些个限量版的珍贵红酒——不知又砸了多少钱,叫人心里挠得痒痒的,恨不得真开几瓶,浇浇心里的怒火。 可惜她不是喝酒的料,咂咂唇,眼睛搜寻了一番,林锦瑟拿了瓶冰镇的苏打水,开了盖倒在杯中,大口大口不顾形象的灌。 她的头脑,现在急需冷静。 许舟的出现让她原先看似无坚不摧的心防出现了裂痕——正如小优曾经说过的,她的心还是太软弱,经不起往事的考验。若是一直任由这种愧疚不安的情绪左右自己,她的工作终会因为她的分心而出差错。 再加上唐流颜明里暗里的警告威胁…… 闭了闭眼,捏着杯子坐在吧椅上,林锦瑟努力让自己摆脱这些烦人的心绪,这时门口传来异响,她回头一看,见是两名侍者立在门口,见她望着他们,便低头恭敬的说道,“打扰林小姐了,这是唐总吩咐上的餐点。” 林锦瑟嘴角扯了扯,懒得理会,任由他们将餐车推进,然后无声的离开。 杯中的苏打水清透澄亮,在昏暗的灯光下咕噜咕噜的往上冒着气泡,她举着杯子望了半晌,突地喃喃出声, “唐流颜,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也清楚的明白,他对她,是没有爱的。既然不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毕竟只是个平凡的成熟女子,没有那么多的少女春情也没有心力去应付他这样的模棱两可的态度。 “怎么样?”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调笑,让林锦瑟心头一紧扭头望去,只见唐流颜斜倚着门,一只手臂挂着脱下的外套,嘴角的弧度轻佻而愉快,“不怎么样,不过就是想和林律师共度一个美好的情人夜而已。” 林锦瑟按下压抑的怒火,好样儿的,这唐大少又在用她先前说过的话来调戏她呢! 调整了下情绪,她懒懒一笑,“天算不如人算嘛。”没办法,她就是爱耍嘴皮子,明知这样嘲讽的话会惹怒眼前的大少爷,她也不怕。 她这样一番话说出口,表面上似乎不痛不痒有点话不对题,然而实际上是在说他心机深沉为人阴险,她林锦瑟光明磊落斗不过他呢。 唐流颜似是未听懂般,眸里的光芒闪烁,微微一笑,大步朝她走来,林锦瑟心下不禁有些胆怯,于是握紧手里的杯子往座位里缩了缩。 “怕什么呢?” 只听见唐流颜一声低笑,突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略施巧力,顺势喝了一口她的苏打水。就在林锦瑟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却低下头,寻着她嘴唇的位置,凶狠的—— 吻了下去! 林锦瑟被堵得险些没了呼吸,瞪大眼睛呜呜的挣扎了两下,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也就闭上眼睛任他轻薄了。 ……嗯,原来苏打水,也是会让人醉的。 两分钟后,唐流颜才餍足的放开她的唇,可那双作恶的手,却开始慢慢的在她的身上游移。 他的声音懒懒的,像刚起床时般,“女人,听说你要我炒了那宋经理?那个人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几日不见,你的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哼,骄纵。”话是那么说,可那口气,却着实透着放纵宠溺的。 林锦瑟撇撇嘴,转瞬间就扯出媚笑,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他的胸膛,嗲声嗲气的恶心他,“哟,颜公子是心疼他还是心疼我啊?再说了,脾气大了,也是您给宠出来的。”话一说完,林锦瑟马上被自己的做作雷出一身鸡皮疙瘩。 唐流颜闷闷的笑了,悠然开口,“说得也是,都是我给宠出来的,”他说话时总是有些慢,带这些勾人的意味,“那么,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回报我?” 林锦瑟一听,险些咬碎银牙! 这个男人还真得瑟起来了,给了点阳光他倒是灿烂了整个银河系! 但话是自己起的头,她没理由也没这个胆子继续去撩拨他,于是顺了顺气,又笑着说道,“颜公子的红颜知己何其多啊,想必有不少女人渴望回报你呢……”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唐流颜充耳不闻的开始扒她的衣服! 她心中一慌,啊了一声开始手忙脚乱的护住已经被解了几颗扣子的衬衫——她下班时还穿着职业裙装呢,这倒便宜了唐流颜了——见她护着衣服了,修长苍白的手指就开始沿着腰部的曲线往裙底下探—— 林锦瑟慌乱的挣扎,却被更加强大的劲道压住了身体…… 仿佛全身的感官系统都集中在了他辗转的唇和游移的手指上—— 他沿着她的脖颈一点点的往下噬咬着。她剧烈的喘息。 意乱情迷间,只听见耳边低低的嗓音,带点任性和霸气的,“不要红颜知己,只要你这只不乖的猫儿……” 良久,林锦瑟扯着被单,看着依然下床洗澡的男人,又看了看天花板。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是个“美好的情人夜”啊……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5  兴师问罪与洋葱] 当唐流颜从浴室出来时,就见林锦瑟靠坐在床头抽烟。 橘红色的灯光暧昧迷离,白色的床单松松的挡住肩膀下的春光,露出细致迷人的锁骨和清瘦白皙的手臂。 纤纤右手优雅的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迷蒙了她的表情。 那是种带着三分颓废,三分妩媚,三分漠然再加上一分迷茫的风情。 俊眉一扬,他走过去,轻松夺了过来顺便摁灭,脸上似有厌恶一闪而过,他说:“女人不应该抽烟。” 林锦瑟任他抽走手中已经燃了半支的烟,皓齿一露,媚声如丝的笑道,“我以为女人抽烟很性感。” 唐流颜但笑不语,他将宽大的白色浴袍微扯开,双手张开,懒懒勾起一抹淡笑,眉眼间更见俊俏:“来。”他的表情就像是要把怀里的猫招回来一样。 林锦瑟抿了抿唇,按捺下不满,将床单往上拉了拉,磨磨蹭蹭的朝他挪去,还没挪动几下,就见唐流颜似耐心用尽般一把拽起她,林锦瑟只来得及啊的一声,就已经被他揽进怀里。 热热的鼻息从头上方传来,伴随着一股子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说说,我今天该怎么罚你?” 他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可口气却是温柔得诡异。 林锦瑟被腰上所施的力道勒得很疼,倒抽了一口冷气,唐大公子终于来兴师问罪了。 她下颚微低,佯装镇定,“颜公子刚才不是已经罚了么?”瞧她身上的青青紫紫,这个唐公子不厚道,把草莓都印在一些用衣物都遮不着的地儿,她还正愁着没法见人呢。 唐流颜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为她最近口中时常冒出的“颜公子”。 他轻笑,下巴搁着她的裸露的肩膀上,慢条斯理的说,“那是颜公子罚的,不是我。” 又被他反将一军! 林锦瑟此刻只能叹气,“那唐总说说,我做错了什么?” “你说呢?”唐流颜有一张很俊秀的脸蛋,足以魅惑众生,下巴是略尖的,搁在她的肩上,有些硌人。 她不舒服的挪了挪身体,好让肩膀好受点,却不料唐流颜不放过她,不仅继续将下巴放在她肩上,还轻佻的用脸磨蹭着她的,“躲什么?” 林锦瑟闭了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才道,“我和他,是偶遇。” “哦?真巧,情人节的偶遇。” “信不信由你,”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继续说道,“他被调到我工作的办公楼,我下班的时候遇到的,他出于礼貌请我吃顿饭,送我回家,毕竟相识一场……” “嗯哼,送你回家,哪个家,碧海花园?” 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林锦瑟再次深呼吸,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连这种事都要斤斤计较。 “唐流颜,这不是重点,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和许舟,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你没理由生气,更没必要去对付他。” 唐流颜眸色一暗,片刻便轻笑出声,“林锦瑟,你可知道,你正在下意识的保护另一个男人,在你躺在我的怀里的时候,你护着另一个男人,”他的语调轻轻柔柔,像对情人的喃语,“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又绕回来了。 林锦瑟觉得自己疲倦极了。 爱罚不罚,随便你了大爷。 她抬首,清眸定定地望着他,冷冷启音,“唐流颜,我想你忘了一件事情,你是可以占有我的身体,同时我的身体目前也将忠实于你,但是我没答应把心给你,心是我自己的。” “所以,我心里在想什么,想保护谁,这通通,”她面色锐利,嘴角有冰冷平直的弧度,“与你无关。” 唐流颜似是一怔,随后轻笑一声,竟立起身来,绕到她身前,双手捧起她的脸。 他的目光琉璃般透彻而深幽,灯光下,他的面容若上天之作。 他垂着眼眸,弧度优美的睫毛在眼下划出一扇淡淡的墨色阴影。他看不出神情的脸上,有着一丝兴味和……迷惑: “那你为什么,不能把心也给我呢?” 林锦瑟瞪大清眸,冷冷与他直视,许久,她说,“很久以前,我曾听人说过,做女人,这辈子最怕遇上的就是洋葱男人。那种男人很迷人很神秘,会吸引女人去一层层剥开他的外衣企图得到他的心。女人们一边剥一边流泪,可是到了最后,却发现,原来洋葱是没有心的。” 她敛睫,慢慢说道:“唐流颜,你就是那头洋葱。” 唐流颜怔然的望着她,他有那么一瞬说不出话来。 若是平常,有可笑的人说他是头洋葱,若是心情好些,他定是一笑而过,当做是笑话很快就抛到脑后去。 …… ………… 良久,他的嘴角撩了撩,愈发张扬的笑了。手指一动,他松开了她。 “林锦瑟,真不该说你是愚蠢,还是聪慧。” 林锦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又有心情贫嘴了。将滑落的床单又往上拉了些许,把松软的枕头拉过来垫在背后,美眸半眯,她又恢复了原先慵懒的模样,秀眉略紧,绣口一张,语重心长的说出了句很雷人的流行语:“动什么,别动感情。” 唐流颜莞尔一笑,俊眉微扬,俊秀精致的脸蛋在灯光下妖孽极了,薄唇轻启,“林锦瑟,你让我很意外。” “哎呀可千万别,颜公子的‘意外’我可受不起。”她阴阳怪气的说完,打着呵欠道晚安。 许久,林锦瑟扯着床单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望着欧罗巴风格的天花板,微不可闻的轻轻呼了口气。 就这样了吧。 别沉沦了…… 这样,她还不算一无所有。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6 无路可退] “老天爷很公平,让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人活着,只要求得吃饱穿暖,安安生生的过完这样一辈子就好。锦瑟,你何苦去争那么多东西?” 记得很久以前,吴优曾这样对林锦瑟说。 那时林锦瑟不服气极了,反唇相讥:“那你呢?为什么平凡的日子你不过,非要去做什么跨国公司CEO?小优,正是因为你已经拥有,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有多渴望。” 吴优轻笑,红唇勾起一抹轻忽的悲悯,“锦瑟,你果然还没长大,等你拥有了这些,你就会明白,你丢失了的,是怎样珍贵的东西。而到时,你后悔已经来不及。” “那你……丢失了什么?” “自由。” ——吴优你可知道,我如今是多么的后悔,我丢失的东西,比你要多得多,可是我已无路可退。 吴优是典型的千金大小姐。家族世代经商,外祖父更是著名跨国银行的创始人。吴家世代单传,吴优和她的母亲都是独生女,于是她被迫承担起两大家族的事业。 她曾经用过激烈的手段反抗过,却终究屈服于母亲的眼泪和老人们日益虚弱恶化的健康下。 林锦瑟至今仍记得,那时不过二十二年纪的吴优,化着浓艳的妆容穿着暴露的衣物,在奢靡的夜总会掩饰罪恶的昏暗摇曳的灯光下嗑药,神情痛苦迷乱的样子。 林锦瑟找到她时,她正与另一名衣着俗艳的女子爱1抚舌吻。 她一巴掌把她打进了医院。 医院症状报告出来,说是吸毒过度导致呼吸系统和心脏功能出现紊乱,若情况再严重些,必定会威胁生命。 惊吓、恐慌、无措、悲凉、酸楚一下子通通涌入林锦瑟的五脏六腑。 那时她并不知道吴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好好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现在她已然明白——那是无力与命运抗争的无奈和愤恨—— 因为她的心情与那时的吴优如出一辙。 只是,她没有吴优的那种勇气。 人世短暂,她只是想灿烂一把,却没想到要牺牲那么多东西…… 从思绪中将自己拉回来,林锦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伤怀叹了口气,抬首看着镜中美得不可方物却一脸迷茫的女子。 今天晚上,是酒吧“澜”的开业典礼。 下午,唐流颜一个电话让她提前下班,然后派他的秘书来陪她挑礼服,做全身护理,还请了专门人士来帮她化妆做头发。 其实没必要这样的。 衣服这些日子唐流颜给她添置了不少,其中不乏适宜出席重大宴会和场合的高档礼服,她自己先前也出国买过不少衣服——不过既然唐流颜嫌钱没地方花,那她就勉为其难替他分忧好了。 “林小姐,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化妆师轻声朝她说道。 她从椅子上立起身来,在镜子前细细端详自己。 秀眉轻扫,樱唇淡点,脸上几乎没有过多的粉,只是淡淡的扑了一层,连腮红都没有——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会不会太淡了点……”毕竟是参加夜店的开业典礼,怎么说妆也要浓些。 她话还没说完,化妆间门口就传来好听的嗓音,“是我吩咐的。” 见林锦瑟望过来,一身白色西装的唐流颜微笑朝她走去,在她面前站定,微俯下身,靠近她,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这样就好,不要太好看。”他温热的鼻息和身上清冽的味道传来,让林锦瑟的脸不自觉的有些发热。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霸道和独占。 轻喘了下,林锦瑟不自在的向后挪了挪身体。 她知道,这个可恶的男人又在刻意的勾引她。 轻咳了一声,她挑了挑唇角,“我以为唐总带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炫耀。”让众人知道,她林锦瑟,B市傲气凌然高高在上的林大律师,原来已经屈服于他手中,成为他众多女人中卑微的一个。 老实说,他这样做,她一点都不在乎。 没错,事实上她的确已经成了他的女人。既然如此,遮遮掩掩还有什么用?纸终究包不住火。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唐流颜的表情似笑非笑,“林锦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见林锦瑟略愕的抬眸看他,他又是一笑,长臂一伸,勾住她纤细的腰身,俯首语气温柔的对她轻声说道,“今天,你是作为主人的身 (: ) 第 7 部分阅读 唐流颜的表情似笑非笑,“林锦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见林锦瑟略愕的抬眸看他,他又是一笑,长臂一伸,勾住她纤细的腰身,俯首语气温柔的对她轻声说道,“今天,你是作为主人的身份,主持这场开业典礼。” 虽然“澜”在不久前才开始试营业,但其名气却在B市传得很是响亮。 据说“澜”的装修之豪华令人瞠目; 据说这家酒吧是唐盟和唐氏集团的年轻掌门人唐流颜送给红颜知己的礼物; 据说这个“红颜知己”正是B市的明星律师林锦瑟…… 多有趣的“据说”。 于是,当唐流颜发出开业典礼邀请时,不管白道黑道,不少有钱有势的大人物都慕名而来,只为亲身体验下这家极品夜店的服务和满足一下其膨胀的好奇心。 所以,当林锦瑟被唐流颜带到“澜”的贵宾包厢时,面对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有那么一刻是毛骨耸然的。 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国宝大熊猫,有必要这样看她么? 只听见耳边传来一身轻笑,唐流颜慢悠悠的说:“别怕,都是我的朋友。” 林锦瑟闻言定睛一看,果然,都是一群背景强大的纨绔子弟——有很多面孔林锦瑟都在电视或杂志上见过,甚至还有的委托过她打官司—— 比如容七。 察觉她的目光,容七稍微偏过头,扫了她一眼,然后——眼神忽的划过一道鄙夷,似轻哼了一声,就又扭过头去和身边的同伴交谈,再不理会她。 脸皮继续抽搐。 这个叫容七的,真是莫名其妙。 还没等她从被鄙视的打击从回过神来,就听见有人朝她打招呼,语气调笑,“嫂子好厉害,没想到我们颜公子都能被你拿下,请接受我们膜拜的眼神吧!” 见有人先开了口,马上又有人响应:“那是,嫂子来给我们说说,到底用什么迷住了咱们颜公子的啊,啊?” 这些个人和唐流颜一样,都是一路货色。 猪朋狗友。 她不悦的抿唇,别过脸,刻意不理会他们的调侃。 “啧啧,嫂子的脾气挺大啊……” 见林锦瑟已经有爆发的迹象,唐流颜嗤笑一声,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好了,你们别闹她,”手上的力量紧了紧,他语气暧昧,“我的小猫儿可是有爪子的。” 一群人静了静,然后哄然大笑。 林锦瑟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危险的眯了眯眼,胸口起伏了下,但片刻后,她的眼神很快的就归于平静,如流深静水。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7 秦爷] 和众人又随意说了几句,唐流颜便带着林锦瑟离开包厢,来到酒吧的大厅接待来客。 已经来了很多人,酒吧中央的大厅被辟了开做此次开业典礼的场所。衣着光鲜的人们言笑晏晏的相互交谈,侍应生手里顶着放满香槟红酒的盘子在人群中无声的穿梭。 半个多小时后,林锦瑟觉得嘴巴都快咧僵了。 眼角余光反感的扫了一眼一直搭在自己裸露的肩上的修长大手,这个男人,非要用这种方式宣告他的所有权吗? “女人,专心一点,微笑。”环在她肩上的手一紧,她条件反射的扯起嘴角,抬起头,便看见迎面走来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玄色绣花双龙唐装,拄着一根黑木雕龙拐杖,饱经风霜的脸棱角分明,瘦削清瘦的右脸上一道狰狞深长的刀疤更是平添了几分霸气——最重要的是一种气场,冷静的眼神闪烁着智睿的光芒。 他的身后还跟着数个高头大马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 正当林锦瑟还在脑海中搜索是否对此人有印象时,就听见身边的男人和悦如清风的嗓音:“能让秦老远道而来,真是唐某的荣幸。”边说着,带着她迎上去。 那男人健步如飞的走来,笑声如洪钟般有力,“哪里哪里,颜公子的新店开业,秦某怎么敢不到啊?” 能让唐流颜都不敢怠慢的人啊…… 林锦瑟这下来了兴致,见那人走到自己眼前站定,她亦微微一笑,“欢迎。” 却见这位被唤作“秦爷”的男人在看清她的脸后,目光死死的定住了她。 过了半晌,那双仿若波涛汹涌的黑眸才渐渐恢复原先的理智淡定。 林锦瑟虽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下却是非常诧异的。看这个秦爷的表情,似乎是认识她的……可是为什么她却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心中突然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诡异得催人欲呕。 这边林锦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唐流颜已经开口:“锦瑟,这是秦爷,炎帮的大当家。”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滑到了她的腰际,暗暗一施力,林锦瑟吃痛的皱起眉头。 她敛眸,微笑着温顺道,“秦爷,久仰大名。”什么“久仰大名”?她连听都没听过。 唐流颜似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轻笑,又对秦爷说,“秦爷,这是林锦瑟,”顿了顿,他的嗓音好听柔软,“我的女人。” 林锦瑟已经对他的所有权宣言免疫,只是抬眸,暗暗观察面前这个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的男人。 秦爷闻言眼神难测的望向她,她赶紧回以一笑。 这个秦爷,好强大的气场…… 连一个眼神,都充满了强悍与威严的气势。 出乎意料的是,她就这样的淡淡一笑,竟让秦爷的眼神和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他冲她点点头:“林小姐,你好。”又将目光移向一旁一直气定神闲的唐流颜,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颜公子很有福气,能认识像林小姐这样的女孩子。” 唐流颜但笑不语,只是简单的道了声谢,和秦爷寒暄了几句后,彩灯一亮,简单的剪彩仪式就已经开始了。 林锦瑟在一片莫名其妙中浑噩的完成了开业典礼的所有程序。 心中的那种古怪感觉一直没有散去,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因为她在唐流颜的“钳制”下一直在众人间周旋打招呼,一张张各异的脸在她眼前转啊转,即使是记忆力很不错的她,也完全应付不过来。 就在她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时,这男人还悠然一笑,道,“女人,你该感谢我才是。我这是帮你扩大人脉呢……” 把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扩大人脉”对于林锦瑟来说,获得的最大信息就是那个叫秦爷的男人的身份。 听闻在二十多年前,炎帮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帮派,可自这秦爷成为炎帮的大当家后,短短数年,炎帮就在众多帮派中拔得头筹,不动声色的迅速成为香港的帮派龙头,而且成长为极有实力的国际军火商,其所积累下的巨额财富非常人能想象。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也怪不得高傲如唐大少爷也会对他如此忌惮。 想到这点,所以在得知了这个秦爷的传奇事迹后,林锦瑟反而心情好了很多。 夜店的开店典礼就是不同寻常。不仅把时间定在晚上,由于此次参加典礼的有不少是黑道上的人,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典礼现场还杜绝媒体进入。 没有了闪光灯和聒噪的媒体记者,再加上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大人物,这场开业典礼竟也显得高雅起来。 林锦瑟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按理说这家酒吧是她的,开业典礼能请到这么多社会顶层人物她自然是应该高兴的……可是,她却总觉得有很多不对的地方——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这个地方,不适合她。 随手招来侍应生,将喝了半杯的香槟放回到托盘里,她敛下睫毛,咬了咬唇,拉了拉唐流颜的衣襟,低声说,“我想回去了。” 唐流颜闻言转过身来看她。 只见林锦瑟低垂着头,高雅而又不失性感的银色礼服将她线条优美的脖颈衬托得很完美,香肩小露,精致的锁骨在酒吧的灯光下泛着迷人的色泽。 她巴掌般大小的脸隐没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而耳根处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若没有尖利的爪子,她的样子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他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说,“喝醉了,嗯?” 其实是没醉的,只是微醺而已。但林锦瑟此刻极想回去,推开唐流颜不正经的手,她含糊的说了句,“嗯,有点累。” “那可不行,你可是女主人,客人还没走,你怎么能先离开?” 林锦瑟气结,正瞪起眼睛想发作,唐流颜又徐徐地说, “要不这样吧,酒吧里还有很多空的包厢,我让服务生带你过去,你随便挑一个,随便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林锦瑟蹙起眉头,张了张嘴,但终究说不出什么来。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8 甜蜜的谎言] 林锦瑟随着侍应生左拐右拐,坐了几层电梯,后顺着一条长长的豪华走廊,终于来到尽头的包厢。 “林小姐,请。”推开包厢的门,侍应生的声音低低的却出奇的动听,林锦瑟抬眼看过去,之前因为光线问题没看清,现在才发现一身西装的侍应生竟是个女孩子,而且,看上去很面熟。[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女侍应生对她露齿一笑,做了个花式调酒的姿势。 林锦瑟立马回想起来,原来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酒吧时见过的女酒保。 灯光下,女孩有一张白皙秀气的脸,却因微微上挑的眉毛而隐隐透出一抹英气,短发削得很薄,柔柔的贴在耳后,让整个人显得很利落干净。 她对这个女孩的感觉很不错,很有结识的冲动——于是,她当即伸手拉住正欲退下的女酒保,开口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酒保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动,但很快消隐,她微微垂首,启唇,不卑不亢的回道:“我姓程,程嵋,林小姐可以叫我小嵋。” 林锦瑟挑了挑眉,唇角拉动,笑了,“我记住了,小嵋,那么你叫我锦瑟就好。” 程嵋大方一笑,朝她伸出手,爽利的说,“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 …… 林锦瑟望着程嵋离去的身影,眉尖动了动,她好像没说要和她成为朋友吧? 无奈的耸肩,发觉整条走廊竟只有她一个人站着,想来是新开张来客比较少,她脚尖一转,旋身进了包厢。 酒吧的包厢很大,100多平米的空间,中间一张吧台,几张水晶吧椅,一个小巧的酒柜,靠墙的一侧很随意的摆了一组布艺沙发,沙发和茶几周围都恰到好处的放了一些绿色盆景,巨大的落地窗大大的敞开,有丝丝凉风吹进,一张摇椅随风慢慢摇晃。 包厢里飘荡着轻柔舒缓的蓝调,有沙哑的女声在轻轻哼唱。 这哪里是酒吧啊? 明明就是度假休闲中心! 口中虽然啧啧称奇,但林锦瑟却打心里放松下来。 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看来唐流颜还是很体贴的嘛…… 这间酒吧,真的很合她的心意。 踩着毛绒绒的亚麻色地毯,林锦瑟信步走向她自一进门就相中的摇椅,调整了下位置,惬意的靠了上去。 略略施力,摇椅开始缓缓晃动。 有风拂过脸。 透过敞开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墨蓝墨蓝的天空有璀璨闪烁的星子。 之前喝了点酒,现在林锦瑟觉得全身神经都处于一种漂浮于空气的状态。 摇椅摇啊摇,就在她险些睡过去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半眯的眼一睁,循声望去,唐流颜一边脱外头一边朝她走来。 眉目疏朗,双目熠熠如漫天繁星。 “我以为你睡着了。” 林锦瑟头一动,哼哼回道,“我没醉。”至少,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大脑很清醒。 “是吗?让我检查检查。”笑声中竟带着阴柔清丽的味道,转眼他就来到她面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薄唇重重的压下去! 正巧林锦瑟头偏了偏,还没偏过去呢,就被他的牙磕到了唇。 她只觉嘴唇一动,马上条件反射的用力推开他——“唐流颜,你不要这么粗暴!”重重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林锦瑟舔舔了唇,居然尝到了很重的血腥味,想必又破了一个口子,眼刀马上狠狠的扫向这个每次吻她都很凶狠的男人!他欲求不满吗?还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她就这样恶狠狠的,厌恶的瞪着他。 可惜是她是坐着的,在方位上就已处于劣势,让她的气势打了不少折扣。 唐流颜眼神一暗,却只是轻轻一笑,仿若春花绽放——然后,启唇就是那种轻佻随意的口气:“没办法,你总是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林锦瑟听言心中冷笑。 说得多好听!若是平常女子,定要被他这样的甜蜜谎言给骗了去! 明明是他占尽便宜,却硬要推到她身上。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顿了片刻,她哼哼一笑,“颜公子太抬举我了,如果我真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会被阁下玩得团团转?如果你真的只是把我当玩物——我想愿者上钩的候选人有很多——那请你放了我吧。”说完,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说出来了。她终于把心中压抑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唐流颜抿唇注视着她,深深的瞳孔清透而幽暗,像千尺桃花水。 正当林锦瑟被他的沉默压得开始有些慌乱时,他终于慢慢开口了,还是那样悠然的语调,“林锦瑟,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林锦瑟苦笑,一辈子,那么长啊……开什么玩笑。 她闭了闭眼,似要压下心中莫名奔涌的情绪,须臾无奈的开口说道,“唐流颜,我不是三岁孩子,请你不要给我虚构的爱情,我要不起……也不相信你能给……”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轻柔的吻封住。 “好了,听话,这些话我不想听,乖……” 林锦瑟喉咙里呜咽了一声,终是咽下了未完的话,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39 塌方] 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间就是陈景华案开庭的前一天,林锦瑟的律师所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中。 由于没有当事人的配合,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感开始包围林锦瑟,她从一礼拜前就开始日夜不分的加班,搜集资料联系相关人士,还有疏通案子的思路。 每当稍微停下来喘口气时,她总是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的敲自己见了钱就糊涂的脑袋。 这下可好了,小明星不肯合作,再加上最近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有所分心——这桩案子能不能打赢,她心里也没底…… 就在她第N次处于暴走临界状态时,陈景华终于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林小姐,你今天又空吗?我们谈谈。“说着顿了顿,语气似乎变得有些急切,“不,请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空出时间来!” 约定时间和地点后,林锦瑟挂了电话,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靠在真皮椅上闭目养神,她开始思考在法庭上该如何措辞该如何避重就轻…… 几分钟后,助理小王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笑得贼眉鼠眼,口气却又假装得一本正经,“报告林姐,有重要顾客来访!” 只见林锦瑟闻言,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心里还想着其他事情的她没留意小王的挤眉弄眼,只是嗯了一声,便从椅子上坐正身体。 接下来摆出完美的职业微笑。 顾客就是财神爷,她得供起来每天上一炷香,直到一张张钞票哗啦啦打进她的账号为止。 ——办公室门前,最先出现的是一束纯白纯白的香水百合。 林锦瑟嘴角的弧度慢慢僵硬。 然而她启唇时语气却是不动神色的:“你来做什么?” 许舟站在门口,目光温温,香水百合将他衬托得干净而柔和。 他就站在那里凝视着她。 仿佛望了有一世纪之久。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很清透,可林锦瑟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这双眼睛里偶尔闪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过了半晌,他慢慢说道,“我想委托你帮我打赢一场官司。” 说罢,顿了顿,不消片刻他又说道,“被告名字是林锦瑟,我想起诉的罪名是……” 他的话让林锦瑟想起好几个月前,她在替他打赢那场官司时,他发来的短信。 ——如果知道是你,我宁愿输了这场官司。 如今想来,她觉得世事难料,但人心更难测。 敛眉,她笑得极苦涩,扬眸,她低声打断他:“许舟,不要再这样了,不要让我,”她困难的说着,觉得吞咽口水喉咙口还是火辣辣的,“忍不住怀疑你的用心!” 不要怪她没心没肺不解风情。 ——明明是那样的恨她! ——为什么如今的转变却是如此之快和突兀! 她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他最近的这些举动,已经隐隐触到她的某些底线。 没错,她就是自私,就是不愿意再面对当年所犯下的大错,就是不想他的出现让她重新回忆起那另她无地自容的往事! ……从前的许舟懂的。他懂的。 那个时候他爱她,所以他会护她,宠她,温暖她——他决计不会像如今这般——如果他是真的还爱着她,他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一辈子,直到死去还对她念念不忘。 而不是这样……原谅她…… 心中有种淡淡的怅然若失与悲凉,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却真真确确的像是很久以前就已存在。 许舟听言一怔,眸光暗了下来,收于身旁的手指狠狠握紧, 良久,林锦瑟终于撑不住,慢慢站起身来,冲着办公室外扬声道:“小王,送客。” “锦瑟!” 林锦瑟只觉得心脏被人用手用力的收紧,那种痛彻心扉让她的脸色开始苍白。 那个一直温暖她的东西在缓慢的绝望的塌方。 她旋身,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她背对着他淡淡的说,“许舟,我这一生,都不愿意去想你也会是算计我的那一人。” …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0 转折] 当天下午六点,离林锦瑟与陈景华在电话里的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林锦瑟肩挎了一个小巧轻便的工作包迈进了某私人高级会所。 据说此处对客人的隐私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即使是美国FBI都对其没办法。 很好,虽说地点和时间都是陈景华定的,但林锦瑟觉得很满意。她正常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左右,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赴约。 当她寻到事先预定好的位置时,就见陈景华早已在坐在那里等候。 一身低调的灰色过膝雪纺裙,交叠在桌下的手里拿着一副能遮住她大半个脸的墨镜,纤细好看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着。 她对着迎面站定的林锦瑟笑了一下,“林律师你来啦。”那笑容不复上次见到的嚣张矫情,轻轻柔柔的象某种说不出名字来的小花,让林锦瑟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照片时的那种感觉。 或许正是这样单纯清丽的笑容吧……让她潜意识里认定她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当即就决定接下这个如今让她后悔莫及的案子。 如今这么一回想起来…… 人不可貌相啊。 暗自叹息了声,林锦瑟在她对面坐下,淡淡回以一笑,“陈小姐久等了。” “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 林锦瑟又是一笑,没心情继续这种虚伪的客套话,将工作包放在玻璃桌上,取出一个笔记本,后摆了个舒适的姿势,她双腿交叠,轻扬出声,“陈小姐,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陈景华略带不安的挪了挪身体,手指绞得几近苍白,她看了她林锦瑟一眼,又马上垂下眼睛,说,“颜说,你一定可以帮我,所以我相信你,”她的语速慢慢加快,目光再次抬起来,投注住她眼里,“林律师,我可以相信你对吧?” 林锦瑟顿时心神俱伤,觉得很不是滋味,敢情小明星还是看着那姓唐的面子上才“勉强”“相信她”? 但她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极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安抚而沉稳,“请陈小姐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和能力。” 陈景华冲她点点头,似觉得口渴,又急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水,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慢慢的说,“是这样的……” …… ………… 两个小时后。 某高级会所的门口,匆匆走出一名穿着灰色雪纺裙的女人,戴着墨镜,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墨镜女子乘坐一辆私家车走后,不消半刻,又有一名笑容自信眼神深思的美丽女子走了出来。 今日的B市的高级法院有些不同寻常。 平日里总是严肃沉寂有余的法院今日显得异常热闹。 法院门口人头攒动,闪光灯闪得人眼花,不下上百个记者早早等候在那里,摄影师不停的拍照摄影,记者们疯狂的挤成一团,将目标死死围住,话筒被竭力的不断往前伸! “林律师,你能不能说下为什么会接下这个案子的理由?” “陈景华如今被盛世经纪公司指控为杀害其经纪人罗通的犯罪嫌疑人,你对此事怎么看?为什么盛世……” “……林律师你觉得这场官司打赢的胜算又多大……” 由于事先就预料到今日的场景,林锦瑟早早的就向唐流颜借了几个长相比较能唬人的保镖为她开路。 那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啊。 看来她为陈景华辩护这一事实早已在B市传遍了。 林锦瑟摇头叹息,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这场官司,一定要打赢! 握紧了拳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脚步坚定的迈进法庭。 由于涉及对象比较特殊,所以法院此次审判选择的是公开方式。旁观席上早已坐满了人,除此之外,旁观席后面还密密麻麻站着已经架起摄影架的记者。 上午10点,随着法官和相关人员进场,肃静而紧绷的气氛开始在法庭上悄然弥漫。 首先是原告律师陈述其当事人控告理由。 然后是被告律师的辩护时间。 林锦瑟微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锐利和充满霸气的光芒。、 在法庭之上,她就是女王。 迅速在脑子里整理着思路,语调平稳不疾不徐的开口: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本律师受被告人陈景华小姐委托,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参加今天的庭审……首先我要对死者罗通及其家人表示深切的同情……自接受了被告人陈景华小姐的委托后,本律师查阅了所有涉案资料,并对此案进行了深入调查和了解,如今本人对此案的事实已经全盘掌握……根据相关法律,本律师的辩护证词如下……” 整个法庭上,只听得见她自信淡定的声音。 顿了顿,环顾了下四周,她的语调开始微微上扬,“……根据以上事实,本律师断定陈景华小姐不是杀害罗通的凶手,所以,本律师恳请审判长和审判员禀着负责的原则,认真考虑此案。” 语罢,法官和陪审团开始讨论纷纷。 陈景华站在被告席上,低垂着头,样子楚楚可怜。 罗成坐在原告席上,好些日子不见,他看上去苍老了更多。 此时他正死死的盯住林锦瑟,面色青冷,过了半晌,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只见原告律师突然站了起来,扬声说道:“法官,请允许我拿出一份证据,证明陈景华就是凶手,而林锦瑟林律师是为其隐瞒真相并试图掩盖陈景华犯罪事实的证据。”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1 身败名裂] 只见原告律师突然站了起来,扬声说道:“法官,请允许我拿出一份证据,证明陈景华就是凶手,而林锦瑟林律师则是在为其隐瞒真相并试图掩盖陈景华犯罪事实的证据。” 全场一片哗然。 议论声变得更大。 对此极度敏感的媒体记者兴奋地开始举起相机。 陈景华飞快的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稳的恐慌。 林锦瑟只觉心中咯噔一沉,不详与惶恐在她看见罗成嘴角诡秘的笑意的同时在她脑海不断扩散。 这种能把人逼疯的感觉直到原告律师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时达到顶点! 法官将手中的小铁锤往桌上重重一敲:“肃静!”随后向原告席示意,只见原告律师将录音机放在桌上,按下播放键—— 录音机沙沙运转的声音在法庭上响着。 片刻,从扩音机中传出清晰的录音—— 林锦瑟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林律师,我可以相信你对吧?” ——“请陈小姐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和能力。” ——“是这样的……林小姐你也知道,我出道的时间并不长,罗通是我的第一任经纪人,半年前,在一次杀青宴上,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后来我怀孕了,我不想生下来——我才20岁!我的人生不想就这样被他给毁了……那天,我偷偷瞒着他去打胎,回来时就发现他在我的公寓里了——你知道吗林小姐,他居然想强暴我!在知道我堕了胎身体根本还没复原的时候那个禽兽居然还想强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为什么……我只是用力的推开他,他的后脑磕在床沿上……后来我自己开车把他拖进了他的公寓……林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他……” 陈景华身体一顿,将狠辣仇恨的目光扫向林锦瑟,却似乎忽然无法接受突来的转变,身形晃了晃,眼一闭,就这样软软的晕了过去。 法庭上有低低的惊叫声,有幸灾乐祸的嘲讽声,有明目张胆的讨论声,有记者快速记录敲击键盘发出的哒哒声。 像催命的符咒。 场面在一点点的失控。 林锦瑟能够感觉到在场的几乎所有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 她轻轻的,抿了下唇。 录音机继续运转着,慢慢传来一个熟悉优雅的沉着女声,似还轻笑了一声: “陈小姐不要太激动,放松点,现在,我们来谈谈怎么打赢这场官司吧……” “关于之前的堕胎证明和DNA检测报告,堕胎证明书上的患者名字我已经动了手脚——改成另外一名与你同一天入院年龄相仿的年轻妇人——而如今那名妇人已经因为大出血死亡,同时DNA检测书上的胎儿母亲名字也做了类似改动……” 够了。 录音机戛然而止。 喀嚓喀嚓,闪光灯开始不停的在她背后闪烁。 法官威严而魄人的声音,“林律师,原告所提供的证据你是否承认?请你用身为律师的道德良知做出回答。” 林锦色没应声,她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 到底是谁?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并非无所不能,她没有能预测未来的能力——这段录音杀得她措手不及! 罗成是从哪里得了它?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已经想好了要这样对付她? 她抬眸在四周胡乱搜索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 罗成的脸色阴沉愤怒。 被告席已经空了。 陈景华当场昏迷。可是审判还在继续。 而审判的对象如今变成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律师,请回答我的问题:这段录音的主角之一是不是你?” 锤音落下,法官再次重复了一遍。 仿若从迷雾中惊醒,林锦瑟怔了怔,半晌,捏紧了拳头,她敛睫,慢慢说道,“是的……” 完了。 从录音机开始传出人声开始,林锦瑟就知道。 她的事业,她的律师所,完了。 手指陷入了掌心。 然而她的背挺得很直,像永不可摧毁的大树。 她已经输了所有,不能再将骄傲丢下。 第二日。 全市的报纸新闻头版都报道了此次法庭审判。 林锦瑟成了众矢之的! ——“B市明星律师原是做伪证高手??!!” ——“律师职业道德遭质疑,法律公正受冲击” ——“法界‘玫瑰’辉煌战绩竟是如此获来!” 甚至还有电视台将那段录音在黄金时间在全市范围播放。 而陈景华虽因防卫过当过失杀人罪判刑6年,但却由此因祸得福——广大公众对此同情不已,尤其是女性同胞,对她的遭遇更是心有戚戚,大骂罗通禽兽不如,死了也活该。 林锦瑟被吊销了律师资格证,律师所被封,银行帐户暂时被冻结以便执法人员调查是否有非法收入及汇款来源。 同时,由于涉及她有做伪证的嫌疑,法院在两天后向她发出传票 短短三日,林锦瑟身败名裂。 命运就是如此,人们永远无法猜测到自己的人生未来会发生什么。 同样的,林锦瑟从未想过,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接到法院传票的这天,林锦瑟正坐在自己的小别墅的客厅沙发上,唔,看电视。 电视屏幕上闪烁播放着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关于她的报道—— 她抱着毛茸茸的熊猫抱枕,下巴顶在熊猫玩具头上,双腿曲放在沙发,一双水漾的眸子如今变得有些茫然无措。 似是在想些什么,神游于天外。 “啪——”的一声,电视屏幕突然暗了。 沙发的另一头重重的陷了下去。 林锦瑟头微微动了动,慢慢看向坐在她身边正怒瞪着她的人。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2 利用] 林锦瑟动作迟缓的回头看过去。 只见吴优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目光鄙视的斜睨她, “你半死不活的样子还真难看到了极点,还有,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你的唐公子呢?。” 林锦瑟眨了眨眼,伸出手扑过去抱住吴优的脖颈,蹭了蹭,瘪着嘴说道:“小优,以后你得负责养我了。”从法庭出来后,她在街道上游荡了一天,漫无目的的,心中无助的紧,就甩开了跟着她的韩旭,直接做了出租车回到碧海花园。 吴优哼哼一声,眼里却泛起点点笑意。 她明白,这个笨女人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只会向她撒娇。 口气却还是带着不耐烦的,扒了扒她的手,“别勒着我——那也是你活该——这下给人捏住七寸了吧,我看你以后要翻身还真挺难。” 林锦瑟悻悻的松开手,心神俱伤。 上次说她是狐狸精,这次倒好了,成了被打了七寸的蛇。她好不容易回了次自己的家,却被小优反客为主嫌弃了…… 这什么世道啊。 “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律师是真的干不下去了,”林锦瑟微微眯起眼,双臂一缩,把怀里的熊猫玩偶抱得更紧,嘴唇逸出一声浅浅的叹息,“这样也好,解脱了。”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的心中反而是轻松的。 ——当然也有不甘,有愤怒,有不解。 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司法是冷酷的,她可以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亦可能一不注意就被它倒打一耙。 作为一名律师,她深知律师的职业操守,就如同人的生命般重要,如今既然东窗事发了,那么她也就没有继续干下去的必要。 之前…… 做伪证这事,真是太过急躁了。 懊恼的扒了扒已经乱成鸟巢的头发。从今早起来,她就没刷牙洗脸,顶着一头乱发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不是好莱坞电影或是一些小说里的那些女主角们,有深爱着她们的优秀男人为她们保驾护航——她只是一名已经身败名裂的律师,这一生,她已有过三个男人,年少时她伤害了其中两个,如今出社会能够独挡一面了,心智更成熟了,但白马王子没遇上,倒是碰着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 唐流颜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当年是她算计别人,如今风水轮流转,唐流颜的花花心肠千回百转,她如何也摸不透,只是隐约觉得他看她时眼光总是怪异而令人生寒……就连许舟也变了,尤记得年少时那个纯白优雅的少年,现在却变得让她不敢去揣摩,深怕露出的是丑陋而残酷的真相。 她的心微微一缩,有些莫名的疼。 却不知是为了谁。 律师不能干,好,她认了。可是……她还需要生活,她还有想做的事情,如今这般——她怎么能丢盔弃甲狼狈逃走? 吴优也不说话,随着她沉默,过了好半刻,才道:“只要你愿意,我的公司随时可以给你留一个职位。” “没这个必要。” 吴优恼怒的抬眸瞪她:“丫给你脸你还不要?我记得大学时你学的刚好是金融,这不正好?” 林锦瑟哀哀叹气,趴在沙发上装尸体, “人家过几天就要蹲监狱了——做伪证啊,少说也得关半年。” 吴优眉毛倒竖,表情也有点急了,“那怎么办?要不,我把你保释出来?” 林锦瑟扑哧笑了,美眸荡漾如晨波,“逗你玩儿呢,我才不怕,”她笑得嚣张张扬,“小优你信不信,唐流颜唐大公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有他在,我怕什么?” 吴优冷眼睇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锦瑟微敛了笑意,下巴轻抬,双手放在胸前交叉相叠,眼睛稍稍眯起,唇角是残酷的弧度,“小优我实话跟你说,我怀疑唐流颜这个男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对于他,定是有某种利用价值——你想,只要我的利用价值还在,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我?即使是有法律的阻挠也不行。” 林锦瑟眼中的笑意凉凉的,像秋日的寒霜, “小优,有时候被人利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吴优怔住了。 隔了片刻,她才慢慢道:“锦瑟,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从前那个锐利高傲而又聪慧纯良的女孩子,如今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以至于让她再也看不清楚那原先的模样。 吴优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淡淡的伤怀。 这种感觉不知是好还是坏。 人总是会长大,既然会长大那么必然就会褪下纯白的外衣,让自己变得圆滑变得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可是林锦瑟,她就像是一棵在暴风雨中成长拔高的大树,伤得深了,血流多了,那伤口慢慢的就结成了面目狰狞而又坚硬如石的痂。 林锦瑟闻言顿了下,没有说话。 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 她该说些什么呢? 她并不是养在温室象牙塔里的娇弱花朵,她想要生存想要争口气,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坚不摧以外,她还能怎么样? 林锦瑟发愁了。 工作丢了,银行账户被冻结了,虽然说平日里她没有奢侈过度的坏习惯,但花钱时也是大手大脚的,如今这财源一断,早已被高收入宠坏了她很不习惯。 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很久,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光闪入她脑海! 酒吧啊酒吧。 这么大一笔飞来之财她怎么能忘记呢? 一想到这里,林锦瑟笑眯眯的翻身下床,留了张写给吴优的便签纸,整理了下衣着,挎起包就迈出了大门。 下章更精彩!请大家期待~~晕,奈奈之前还真不知道一上大学有那么多报告要听~还要军训,所以现在写文时间非常非常紧,等时间安排稳定了,我一定会爆发地!还有谢谢小舞替我请假!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3 巨款] 走出家门时,林锦瑟不意外的看见那辆嚣张拉风的迈巴赫正闪亮闪亮的停在?(: ) 第 8 部分阅读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3 巨款] 走出家门时,林锦瑟不意外的看见那辆嚣张拉风的迈巴赫正闪亮闪亮的停在不远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还未等她走近,迈巴赫的驾驶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肌肉男。 正是韩旭。 不愧是唐流颜的手下,从大前天下午到现在,怎么着也有几十个小时了,他不会一直在这“守株待兔”吧? ……这种可能性相当大啊。 只见韩旭从车里出来后,伸手将后座的车门打开,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钻了回去。 林锦瑟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抓紧了肩上的包,小心的抚住裙摆钻进了后座,随手关上车门。 迈巴赫内的冷气一如既往的开得很足,林锦瑟穿的是一件无袖白色蕾丝立领衬衫,很是单薄,所以刚进车里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地址。” 韩旭冰冷的一开口,林锦瑟马上打心底由衷觉得原来车内的温度并不是那么的冷,她立即说道:“送我到‘澜’吧。”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两次的露面,酒吧的大小员工大多都知道了林锦瑟就是酒吧的女主人。 所以当林锦瑟走进“澜”时,她受到了总统级的待遇。 两旁着装考究的侍应生一字排开,恭恭敬敬的给她鞠躬,“林小姐好。”酒吧业务经理在一边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带着她去财务室。 林锦瑟一方面有些受宠若惊,另一方面……她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没有人不渴望站在顶端成为众人仰望的对象,区别只在于是否肯是否有为此而付出努力而已。 一想到这里,林锦瑟不禁心生怅然。 虽然谈不上有多热爱律师这个职业,可是,这毕竟曾是她毕生奋斗努力的目标,她为此付出的代价非常人所能想象。如今,已经化为镜花水月,恍如一梦。 “林小姐,请。”业务经理躬身一摊手,林锦瑟点点头,走进已打开门的财务室。 过了半晌,财务室里传出她小声的惊叫——“什么?这是本月的收入?!” 她坐在电脑桌前,望着面前闪烁不定的电脑屏幕,眼中闪着难以置信。 一、二、三、四……六开头的数字后竟跟着整整七个零! 业务经理诚惶诚恐,“是的,林小姐是觉得本月收入还是太低吗?因为酒吧才刚刚开业不久,所以客流量还并不是很大……所以……” 林锦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问道:“请问这些钱,都是归我的?”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强装镇定的表情,是多么具有乡土中奖暴发户的气息啊…… “是的,除了支付给员工总共大概500万左右的工资和需要交纳的一些税务,再除去每月所需购置原料的费用剩下的——大概还有四千多万,全部都归林小姐所有。” 林锦瑟骇然了,敢情这样一酒吧的月收入就已经是她拼死拼活赚了好几年的银子的两倍。 这是什么道理? 她心中震惊不已,面子上还是不露半分,斟字酌句,“是这样吗?好,那么麻烦经理今后将每月的财务状况报给我,同时,”顿了顿,“把每月剩余的收入通通打到我的户头上去。” “是的,请林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做好您所吩咐的。” “谢谢。”林锦瑟舒了口气,财源问题解决了,好,现在该找唐流颜谈谈了。 撩起唇角,她开口问道:“颜公子呢?” 那业务经理似乎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连忙笑道:“没想到林小姐知道颜公子目前也正好在‘澜’呢,”一边说着一边做出请的姿势,“请林小姐跟我来,颜公子正与秦爷谈合作事务呢!” 林锦瑟默然。 她还真不知道唐流颜也恰巧在这间酒吧里。 还有那个秦爷…… 脑海中浮现出那道长长的划破右脸的伤疤和睿智明亮的眼睛,还有那日他乍见她时的表情很眼神……她挑了挑眉头,甩掉心中怪异的感觉,跟在业务经理身后,拐了几道弯,来到了一个贵宾包厢前。 只见业务经理敲了敲包厢的门,在得到允许以后轻轻转开了门把,又低声朝林锦瑟说道:“林小姐,请进去吧。”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4 锦瑟,你来得真是巧] 只见业务经理敲了敲包厢的门,在得到允许以后轻轻转开了门把,又低声朝林锦瑟说道:“林小姐,请进去吧。” 说完就退下了。 林锦瑟一时有点懵,说不来什么感觉,总觉得自己现在进去并不是时候。 或许是她的潜意识让她拒绝过多的接触与唐流颜有关的事情——人家唐公子和别人谈公事,她进去凑什么热闹? 还有,以什么身份进去? 正当她纠结的在门口踌躇不定时,包厢内传来一道悠然的嗓音:“怎么还不进来呢?” 那语调软软的,像宠溺。 林锦瑟有些不自在的紧了紧手指,抿着唇迈进了包厢。 偌大的空间,纯黑的摆设——似乎“澜”的每个包厢都有不一样的风格——冰冷的色调和明亮到刺眼的灯光让林锦瑟感到一阵晕眩,眼眸扫过,只见唐流颜随意却不随便的靠坐在迎面的沙发上,丰神俊朗的双手交叠笑望着她。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有柔和的水波在炫亮的灯光下荡漾荡漾。 心中古怪的异样让林锦瑟将目光转开,定在了这包厢里的另一个男人身上。 秦爷。 秦爷也看着她,眼神里还是有那种莫名的情绪。 林锦瑟只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却怎么想也想不透这情绪的来由。 被两人看得全身不自在,她赶紧扯起唇角,眸一弯,微笑,“打扰两位谈公事了。”她聪明的大脑转啊转,却还是没想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场合中她到底该说什么,所以只要先道歉再说。 只见唐流颜一手支着下巴,嘴角还是微微撩着,星眸熠熠,另一手向她招了招,开口道,“锦瑟,过来。” 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林锦瑟不解的抬了抬眉毛。不过,她倒也懂得,真要保全自己,在有外人的场合上她必须得给够唐流颜面子。 于是她唇角的笑容更为明媚,乖巧的走过去,顺着唐流颜的手势坐在他身边。 唐流颜似对她的听话极为满意,眸里的星芒更为耀眼,他慢慢用手心覆住她的手,轻握住她微微蜷曲的手指,含笑看向她:“锦瑟,你来得真是巧,”他的口气,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是已在意料之中,“心里正盼着你来呢,你就来了。” 而林锦瑟只觉诡异,这唐公子,心里绝对有鬼——居然用这样恶心巴拉的语气和眼神同她说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被他握住的手莫名的冒冷汗。 可还未待她想明白,就听见之前一直寡言的秦爷突地笑了,笑声洪亮愉快,“颜公子对林小姐很好。”听他说话的口气,不似单纯的赞叹,而更似富有深意的评价和感叹。 握着她的手指不着痕迹的狠狠收紧,林锦瑟略略吃痛的蹙起眉头,但心底却有些了然了——敢情这唐公子是想在秦爷面前扮演痴情浪子?——忙将螓首微含,睫毛低垂,制造出羞怯甜蜜的假象——演戏是她的专长,她倒要看看,唐流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握着她的手力道放松了,头顶上男人笑得温软,意味深长,“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再怎么好也是不为过的。” 林锦瑟的手心继续冒冷汗。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今个儿倒真见识到了。 一直以为身为知名律师的她才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好手,但没想到这个男人却是更胜她一筹。 秦爷含笑称是,眼神更为温和。早前的那种威严杀气在此刻似乎已全部消失殆尽。 正当林锦瑟被唐流颜的话雷得七荤八素时,秦爷缓缓开口了,说话的对象变成了她:“林小姐,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她微微一愣,不知作何反应,只好回以一笑,“哦;是么?” 秦爷看着她,眼神却是很远很远的,仿佛正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他笑着,声音浑厚,“是啊,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非常像。” 林锦瑟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有某种东西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可惜太快,让她来不及细细思考。 她笑得淡定,“是这样吗?真是太巧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见头顶上一声轻笑,然后一只大手附上了她的发,细细的摩挲着,却是不说话的,只是这样一下一下的,似乎极为怜爱极为眷恋的抚摸着她波浪般的头发。 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流连纠缠,指尖冰冷。 林锦瑟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他的手指,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 过了许久,唐流颜才悠缓笑道,“秦爷,锦瑟是独一无二的。” 林锦瑟垂下眸,嘴角撩起一抹冷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秦爷顿了顿,也笑得极有深意的附和道,“是啊,独一无二。”后将目光移向她,“林小姐,我有个请求,不知你可否同意。” “秦爷请讲。”虽心下不解,但她还是礼貌的回应道。 “听闻林小姐最近事业上出了些问题,”秦爷顿了顿,瞧见林锦瑟的表情有些微波动,一笑,又继续说道,“而近些年,不瞒你说,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对帮里的很多事务都是有心无力——不知林小姐是否愿意来帮我?”他看着她的眼神是极为诚恳的,没有半丝玩笑意味。 林锦瑟闻言诧异不已。 她和眼前这个秦爷,充其量,也不是只有数面之缘而已。莫不是他老糊涂了,仅仅因为她长得像他认识的某个人就对她委以重任? 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整脸上的表情,连忙扯起笑容回绝道:“秦爷高看我了……”她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那就谢谢秦爷了。” 林锦瑟诧异的抬眸斜睨向说话的人。 只见唐流颜松开了手指,柔情蜜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向秦爷,笑得一脸诚挚。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5 信不信由你] 林锦瑟被唐流颜送回到碧海花园时,已是晚上九点半。 秋风瑟瑟。 黑色奔驰停在她的小别墅门口不远处。 已经停了很久很久。 林锦瑟坐在副驾驶座上,无奈的扭头看过去,忍无可忍, “唐流颜,你到底还要怎样?”适前与秦爷交谈时,她很识时务的没有搅他的局——即便他的行为明明白白的写着“利用她”三个字!甚至到了现在她都未追问他的动机和所谓的前因后果——他还想怎么样? 她开口让他送她到碧海花园,他依了她,可是—— 车门落了电子锁,是想让她留下,还是想让她求他放她走? 沉默半天,是不想和她说话,还是还未想到要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欺骗安抚她? 她狠狠的怒视着他。 如今的她几乎一无所有,她真的害怕,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会夺走她仅有的那些东西。 害怕得全身发凉。 她不知道她对于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可是,有必要这样讳莫如深故弄玄虚吗?大家都是成年人,该说的说清楚有什么不好。即使是利用她,也得让她有个明白! 打定主意,她握紧拳头,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唐流颜,你说吧,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今晚晚上通通讲清楚,要我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唐流颜闻言终于转过头来看她,车窗外的路灯洒照进来,落在他阴柔而又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像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冰冷月光。 他的眸色乌黑深沉。 眼里一道一道的晦涩难明的光飞快的闪过,最终恢复平静,须臾,他微微笑了,说: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你信不信?” 林锦瑟听言一怔,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喃喃重复他说的话,“把我……留在你身边?”她重复这句话时语调慢慢的,仿若在细细咀嚼这其中滋味。 复而她又笑了,眼中光芒潋滟;“唐流颜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用这样的话就能将我欺瞒过去吗?你想留下我?你有的是手段让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还有,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什么?你——凭、什、么、喜欢我?!掠夺,践踏,还是暧昧欺骗?” 从他们最初的相遇到如今,每时每刻都充斥着算计,逼迫,尔虞我诈,权利,金钱,以及虚伪的脸皮面具。 这样丑陋而充满恶臭的沼泽里,怎么可能会孕育爱情? 欢喜冤家?由恨转爱? 嗤,那是言情小说和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戏码。 缓了缓,林锦瑟微微喘着气,胸口抑制不住的剧烈的起伏,她闭了闭眼,脸色极其疲倦,似乎带了些惆怅,她继续说道,“颜公子,我玩不起了,我输了,留着我一条命就好,你要怎么做我都没意见,但是,”说着她又停了停,讥诮一笑,“请别再用感情开玩笑。你和我,都没资格说这两个字。” 曾经她将这两个字利用得狠心彻底,却没料到,后果是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 太得不偿失。如今她已没这个勇气再去尝试再去重蹈覆辙。 唐流颜沉默,英俊的脸上连笑意都深敛,只是抓住了她的手腕,苍白修长的手指关节紧紧扣着她的虎口。 就在林锦瑟以为他已经被她的话说动时,他却轻轻开口了,“随你信不信,我只想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他看着她,“这样的话我以后不会重复,只有一遍,你记着,只有一遍。” 林锦瑟在心里苦笑。 连这样的话都要说得像施舍吗? 唐流颜沉吟着,琉璃色的眸子直直的望住她,“之前秦爷的话你听懂了吗?他想让你做他的接班人。” “至于利用这一说——你想多了。女人,你不是一直想把我扳倒想挫我的锐气吗?” 他微笑,手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着,嘴角的弧度是熟悉的似笑非笑,“我这是给你争取机会呢。炎帮的势力,可不比唐盟弱——我就怕你这个傻瓜会拒绝,所以只好先帮你答应下来。” 林锦瑟哑然。 唐流颜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处处为她考虑,且口气温良纯和,若她再说些什么,就似无理取闹了…… 可是…… 她抿紧唇,“唐流颜,你并不爱我……” “爱或者不爱,有什么关系,”他开口打断她的话,将她的手举起,放在脸颊旁,那一笑,笑得光华璀璨,“只是觉得你很温暖……”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崩塌。 林锦瑟承认,她被他的这句话打动了。 不管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是啊,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她,为什么非得就是她。 爱或者不爱,有什么关系。 温暖…… 温暖就好。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温暖过了? 不记得了,但仍是依稀记得那温暖的味道。 当她还那么小那么小的时候,父亲将她小小的身体高高举起,脸上的笑容满足而慈爱。她的头发在风中飞扬飞扬,她只觉得那双抱着她的大手很温暖,温暖得让她至今都不敢再去回忆再去想起。想多了,就成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再近点吧…… 还是好几年前,那个冰天雪地的冬天,那个温雅清俊的少年,朝她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温暖得能将冰雪融化,他说,“走,锦瑟,我带你去买高跟鞋,红色的,给你买很多双。”…… 或许唐流颜是和她一样的,尝过了那温暖的味道,就再也忘不了,可惜后来倾尽了全力,却同样再也得不到了。 她和他,原来都是这般的可怜。 她轻轻抽着气,鼻翼酸楚。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很爱哭的。只是有时候,哭不出眼泪而已。 许久,她才出声,“唐流颜,单单我给你温暖,不公平。” 唐流颜轻笑出声,“所以?”若仔细听,就能发现他的口气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可惜如今的林锦瑟已经被内心铺天盖地的哀伤淹没,她只想找一根救命稻草,这种几近失去理智的想法已经成为她疯狂的执念: “所以,礼尚往来,从今以后,你的温暖,归我了。” 唐流颜低头看她,笑回,“好。” “嗯,”她缓缓将身体靠在他身上,轻道,语气依旧是疲倦而充满无力的,“那我也答应你,留在你身边,心甘情愿。”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6 唐流颜;我们结婚吧] 晨光洒照进昏暗的房间。 厚厚的亚麻色窗帘被风轻轻带起。 吹淡了室内一直弥散的情欲的味道。 卧室的大床上,睡着一个男人。 俊秀清美的五官,细腻的肌肤配上精瘦曲线分明的肌肉线条,睡着时轻轻阖着的眼睫微微颤动,表情慵懒而单纯。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男人睡着时,都是这番,像个孩子。 总之,此时床上的这位,绝对可称得上秀色可餐。 他是被一股子弥漫四周的早餐香气唤醒的。 似乎有些诧异的,他睁开眼,虽是刚醒,他的眼中却依旧清明醒朗,他余光瞥了瞥空荡荡的身旁,半晌,翻身下床,随手拿起裤子穿上,毫不顾忌的裸着上身循着这香气走出卧室。 墙壁上挂着钟显示的时间是7点10分。 天气已渐近秋季,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所以此刻天才是刚刚蒙亮不久,名副其实的清晨。 这么早。 唐流颜抱臂斜倚着厨房的门框,挑着俊眉看着正在流理台上忙碌的女人。她穿着牛仔布围裙,戴着白色橡胶消毒手套,正在小心翼翼的将土司一片片的放入烤箱。 再将目光移向直通厨房的饭厅,只见餐桌上已经分别摆放了两付西式餐具,两个空玻璃杯,两份半熟煎鸡蛋。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早餐。 这时女人终于将土司都放进了烤箱,按下了开关,大功告成后肩膀耸起,又垮了下去,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个动作让唐流颜不由莞尔。 他撩了撩嘴角,对着女人的背影明知故问道,“你在干什么?” 似被他突如其来的出声吓到,林锦瑟蓦地转过身来,那双水漾水漾的眸子瞪着看向他,表情极为诧异,“你怎么起得那么早——你没眼睛吗?我在做早餐——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说着她翻了个白眼,受不了自己,说句话都要拐出好几个弯儿来……将手套扒下来放好,她朝饭厅走去,边走边说,“还有烤土司,再过几分钟就出炉了。” 唐流颜哼哼一笑,抬步跟在她身后。 林锦瑟打开冰箱,拿出一盒600CC的鲜奶,走到餐桌前,打开盖正欲往两个空杯里倒时,脖子突然被呼出来的热气偷袭,一双精瘦匀称的手立刻围了上来。 扣着她的腰的手指修长而苍白,妖娆似吸血鬼。 那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脖子细细的巡回着,耳际响着慵懒的轻笑,“女人,装什么傻?我是问你,这么早起来做早餐是为了什么?” 顿了顿,再开口,微微压低的语调中已带上露骨的调侃:“还有……为什么昨晚的你会那么热情?”“压榨”得他差点起不了床呢…… 林锦瑟的身体有点僵硬。 任是她脸皮再厚,也被他的这番话弄了个大红脸出来。 嘴角抽搐。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果然是大神级人物。 当时还没见他说什么呢,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现在倒好,这种事情也能那样自若的说出口…… 默了半晌,她说,“这是我头一回做早餐,没做好的话,多担待。” 围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他呵呵低笑,“嗯。” 林锦瑟本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的,却不料到他就这样简单的“嗯”了一声,就松开了她,抬步走到餐桌前坐下。 唐流颜抬眼看她,他的眼角有点上挑,很勾人,见林锦瑟似乎有些怔愣他又是轻笑出声,喝了一口牛奶,他慢条斯理的说,“土司快烤焦了。” 林锦瑟恍如大梦初醒,啊的一声快步走到烤箱前,关掉烤箱电源,套上隔热手套,将已经有些烤黑了的土司端了出来。 把放着土司的餐盘放上餐桌,她懊恼的蹙眉。 第一次下厨,效果不明显啊。 “女人,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东西。”他喟叹的语调听上去是多么的满足多么的幸灾乐祸…… 林锦瑟闻言立马抬眸怒瞪向开口说话的人。 这是什么口气! 她林锦瑟自小到大从未沾过阳春水,这回肯“屈尊”为他下厨——他就是这样的态度! 只见唐流颜撑着下巴在晨光下笑望着她。 见她瞪着他,眸色似乎变了变,渐渐的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移开了视线,低头优雅吃早餐。 林锦瑟欲言又止,张了张嘴,突然想起其实自己是没立场问他的,就闭上嘴巴没有再说话。 餐桌上有些冷场。 两人默默吃着东西。 过来许久,唐流颜抬起头来,深眸望向她,沉吟道:“林锦瑟,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林锦瑟拿着刀叉的手僵住。 唐流颜悠然的继续说道,“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你的反常,想必也是有原因的罢?” 林锦瑟把手里的刀叉慢慢放下。 尔后又抬起头。 过了一会儿,似是在鼓起勇气,她捏住拳头,立起身,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她轻轻颤抖的声音坚定中又带着些微的不确定: “唐流颜,我们,结婚吧。”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7 若你要,我就给你] “唐流颜,我们,结婚吧。” 说完这句话她顿时泄了气,重重的跌回椅子上,脑子很混乱,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抬眸看向明显怔住的唐流颜,她又忽的笑了,能让唐大少爷惊吓成这样,算不算她的本事? 唐流颜就这样看着对面坐的女人表情百变的诡异模样,深眸晦暗,神情不变的夹起一块烤土司,开始慢慢吃。片刻,他抬眸,薄唇轻启, “理由。” 林锦瑟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她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紧又松开,见他并未有排斥的迹象,深深呼了口气,坐直了身体,瞳孔清明的注视住他。 她说,字字清晰:“唐流颜,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不爱你,同样的,你也不爱我。可是你现在需要我不是吗?——当然,我并不知道你到底需要我什么。”她自嘲一笑,继续说道,“我也需要得到你的帮助。你知道,我的律师所现在已经垮了,要想东山再起怕也难……” 她双腿交叠,摆出谈判的姿势,清澄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他:“总之,我们各取所需,所以,我需要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结婚证书最为可靠。一方面,结婚证书能将我和你的利益绑做一个共同体,若有一方利益受损另一方也会有所损失;另一方面,协议日期内若有一方反悔了,则另一方将获得其一半财产以上的赔偿……” 林锦瑟说了很多,待停下来时,却发现唐流颜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嘴角轻抿,不知是在生气还是什么。 她觉得有些紧张。 就听见他开口说话,嗓音平淡舒缓,“林锦瑟,你不信我。” 手指微握,那样轻淡的语气,却让林锦瑟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压向她逼来。 排山倒海。 而事实上唐流颜只是唇角勾了勾,朝她微微一笑而已。 口干舌燥。 林锦瑟举杯喝了口牛奶,借此掩饰一时的慌乱,片刻后,她抬睫,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而锐利,“是的,我不信你,唐流颜,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你的所谓温暖之说——或许是真的有——可是我不能去冒这个险,必须要有保障,必须。否则……”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唐流颜轻笑着打断,他说,“凭什么?” 他立起身,越过餐桌,伸出手指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他笑得如碎钻般灿灿的眼睛里似有刀刃,一刀一刀要将她凌迟, “林锦瑟,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不愧是‘玫瑰’,嘴上功夫了得啊……”他轻喟,“可惜用错了地方,你以为你真有那本事把我引入陷阱中么?你试图站在有优势的一方,用这些看似已经有所让步的条件蒙蔽我,同时用自己的遭遇企图打动我,我承认你的手段很高明——可你倒是说说,若真是结婚了,那这份结婚协议书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结婚?” 一语中的。 林锦瑟哑然。 没错…… 她的筹码少得可怜…… 她的手上,没有唐流颜的弱点,可是,她的软肋她的七寸,通通握在他的手心里。他只需轻轻一用力,手指收一收,就能将她的心脏捏碎! 虽然冥冥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唐流颜这个男人正在利用她算计着什么…… ——可是到底算计什么呢?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站在明处,唐流颜站在暗处。他的一切她几乎一无所知,而她的所有,却早已被他摸透。从一开始,她就处于下风。 轻叹一口气,林锦瑟心神俱伤。 抬眼望向天花板,下巴被捏得很痛,却不敢开口让他松手。 她就知道,唐流颜这个男人,没那么好搞定。 唐流颜见眼前这自作聪明的女人沮丧不知所措的模样,嗤笑了声,一抹暗光从眼中划过,手指动了动,终是放开了她。 “林锦瑟,我说过,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薄唇微动,说出的话残酷冰冷。 林锦瑟抿住唇。 可他很快的话音又是一转,“若想让我帮你,直说便好,做什么要费那么多心思来忽悠我。” “……” 唐流颜慢悠悠的喝着牛奶,那享受的模样像是在品尝顶级红酒,他的眼角微挑, “要我一半资产——你的胃口还挺大——也罢,过几天我会让人移到你名下的。”他轻描淡写的口气仿佛是在说“行,我请你吃顿饭吧”一般随意自然。 林锦瑟猛的抬眼看他。 他又是笑,笑得温柔宠溺,光华璀璨, “若你要,我就给你,只要你开心便好。” 林锦瑟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半晌,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唐流颜,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言行他的想法,她完全琢磨不透。 前一秒还似要将她掐死,后一刻就冲她笑得能滴出蜜水来。 这世间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让人觉得…… 害怕。 她觉得脊背处有刺骨的寒冷窜上来,让她不禁生生打了个寒战。 这样的男人,如果爱上了,那将是多大的劫难?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8 我们不结婚] 正当林锦瑟心中发凉时,唐流颜说话了。 “林锦瑟,想要了解我其实很简单,”他又靠回在椅上,下巴微抬,嘴角勾起个惑人的弧度,声调懒洋洋的,像是漫不经心又似认真极了,“爱上我就可以了。” …… 林锦瑟一瞬间觉得头发都被炸起来了。 手中的刀叉差点没抓稳落了地。 从唐流颜的嘴里听到“爱”这样的字眼,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戛然僵滞了半天,她还是明智的决定选择无视,不语,低头吃早餐。 嗯……鸡蛋煎得不错,就是盐下少了些…… 唐流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晦深的望着她,一副闲适自如的模样。 终于,林锦瑟被他过于专注的目光盯得终于耐不住气,便抬起头,唇微张,也撩起一抹笑,“颜公子别开玩笑了,你不说过了么,爱不爱,有什么关系?”一大早的就谈论这种问题,她还真是不适应。 尤其是当对象是只狡猾的狐狸时。 唐流颜听言微微一笑,竟显出几分温润来。 隔了一会儿,他说,似喟叹,“是我奢想了……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林锦瑟再次险些摔了刀叉。 手指微微收紧,心跳似乎加快了那么一点点。 她恼怒的抬眸瞪了他一眼,这样的暧昧,他到底想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的,难辨得很,非要叫女人被他哄骗过去才罢休。 这是什么人品? 林锦瑟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这只九尾妖狐给迷惑了去…… ×× 平淡而又惊心动魄的早餐时光很快过去。 唐流颜接了个电话先走了,林锦瑟一个人慢腾腾的开始收拾桌子。 一边收拾一边懊恼叹息。 她总是太过急躁了…… 做事过于冲动,所以乱了阵脚,被人看穿识破,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起唐流颜当时冰冷得快能结冰的眼神——该怎么形容呢——讥诮,隐隐透出的怒气,看戏般的兴味……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是在嘲笑她么? 嘲笑她的贪心不足,嘲笑她的刻意试探。 盘子堆在流理台上,水龙头打开了,未关上,清透澄净的液体哗啦啦的流着。 林锦瑟停下手上动作,怔怔发愣。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试探,试探什么呢…… 唐流颜这个人,是没有心的。 × × 待把餐具洗干净后,林锦瑟刚擦干手,就听到手机传来一声短促的短信提示声。 打开一看,居然是银行发来的转账成功信息。 =_= 林锦瑟被巨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金额惊吓到,嘴角抽了抽,手指抖了抖,还是动手删了短信,想了想,转进电话本,找到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那头传来低低的微凉的声音,“什么事?”说话间还听得到文件被翻得哗啦哗啦的声音,想必是正在处理公事。 林锦瑟稳稳心神,想单刀直入,但一开口,便是尴尬的呵呵笑,“颜公子,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这、这不是折煞人家嘛……” 那头默默听她矫揉做作的说着更加矫揉做作的话,没出声,等她停下来时,才悠然轻道,“林锦瑟,我是认真的。” 林锦瑟的心脏听言微微收缩了下。 深吸了口气,她摆正脸色,说道,“唐流颜,我也是认真的,你的钱我不能要。”说完她心里略略惆怅和遗憾。 那么多钱啊……并不是她有多清高有多“视金钱如粪土”,只是她深深的明白,这世上不会有真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得到了什么,总得付出代价去交换。 那么大一笔钱,怕是把她卖了也抵补不上吧>;_<; 唐流颜在电话那头低笑,“哦?那你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轻描淡写的口吻里没有一点诧异,甚至没有问她不要这笔钱的理由,摆明就是早已料到她会回绝。 这个迟来的认知让林锦瑟怒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掐死这只狐狸…… 把她耍得团团转,很有趣么? 淡定淡定。 闭了闭眼,忍气吞声。 现在的她,没这本事和他斗。 半晌,待她开口时,口气已是一番讨价还价的镇定:“颜公子也是聪明人,果然知晓我的心事——是这样的,秦爷上回说的事,我认真考虑过,也明白自己是没这能力去接什么帮派的——更何况是炎帮这样的大组织,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她停了停,缓缓说道,“这也是我想和你结婚的原因。” 权势、金钱谁不想要?她从未想过掩饰自己的欲望,既然有机会让她重新回到原先的那个顶端,那么她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要想强大,要想不被人看不起,就得自己懂得争取,懂得某些必要的牺牲。 比如婚姻。 她心境苍凉的想着,电话那头在沉默了片刻后有了回应。 唐流颜笑得轻然,似畅快的。 “林锦瑟,我不会和你结婚,但是,你的忙,我定会帮到底……” 当电话挂断传来嘟嘟的声响时,林锦瑟轻轻叹了口气。 得到了唐流颜的回答后,她的心情,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沉重…… 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在慢慢的改变了。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49 旅馆(上)] 过了几天,天气越发的凉了,林锦瑟一早起来,接到吴优的电话,说是一起去逛街,限她半个小时洗漱完毕然后她会在“翠色欲流”的楼下等她。 于是一挂电话,她就奔进浴室洗漱,然后穿着睡衣赤着脚就蹬蹬的跑去翻衣橱找合适的衣物。虽然唐流颜早已吩咐人将今年法国巴黎春天最新款式的秋装送过来,可是她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喜欢的衣服。 满衣橱都是些颜色热烈剪裁大胆或是款式甜美的,不是她喜欢的型——受吴优耳濡目染的影响,除了工作装以外,平日她总爱穿设计优雅且颜色淡雅的衣服。 那能稍微收敛下她强大的气场和锐利的侵略性,同时,也会让她显得更有自信。 这才适合她。 不过,透过这衣橱,倒是能看出唐流颜在女人方面的喜好了。 林锦瑟摇头叹息。 他到底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单是从衣服上她就能看出他之前所说话的真假,更别说其他破绽了…… 找了老半天还是没挑到中意了,正欲放弃关上橱门,她余光一瞄,竟无意在偌大的衣橱角落里瞥见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米色大衣,心念一动,她伸手取了下来,抖开一看。 标签还没拆。米色的布料摸上去质感很不错,个性的立领,优雅利落的剪裁,过膝的长款设计让林锦瑟很是满意,便打定主意穿上了它,再配上一条铅笔牛仔裤和一双黑色长靴,镜前的她看上去妩媚而干练。 简单的化了个淡淡的裸妆,又戴上副大得足以遮掉大半张脸的墨镜后,看看时间,还剩下五分钟,她赶紧拎起装有信用卡和少量现金的小包包下楼去。 才刚走出大楼,林锦瑟一眼就望见吴优站在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前,新换了个发型,是最近很流行的波波头。她一手搭着车头,还不时的低下头去看时间,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也不知到底等了多久。那么凉的天气,她就穿着件黑色单薄的紧身连衣短裙,踩着双十多寸的凉高跟,让林锦瑟看着都觉得冷得心惊胆战。 吴优一抬头看见林锦瑟站在“翠色欲流”楼下的阶梯上,又是一脸震撼的看着她,红唇一勾,冷笑道,“发什么呆?——哟,接受不了?你也挺勾眼球的啊——啧啧,瞧着墨镜大的——莫非是昨晚和唐大少爷大战了三百回合累的?” 林锦瑟回过神,边走边没好气的冲吴优翻白眼:“你胡说什么呢?”最近她的曝光率太高,而且很不幸的都是负面新闻,戴墨镜纯属无奈之举。这副模样她本来是不打算出来的,只是最近她和吴优见面的日子实在是少了点,想想拒绝了又有些舍不得。 “哼。” 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别扭什么。 林锦瑟无语的看着吴优不理会她,打开车门,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优雅的钻进那辆回头率极高的火红色法拉利里。 太嚣张了…… 吴优一边发动油门一边不耐地挑眉看向她 (: ) 第 9 部分阅读 太嚣张了…… 吴优一边发动油门一边不耐地挑眉看向她,“走啊,逛街。[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很好,一大早开着法拉利去逛街,果然是吴优的风格。 × × B市是个很发达繁华的城市,即使是清晨,街道上还是有不少人。或是上班或是晨练,还有清扫大街的环卫工人。 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清晨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迎面而过的人们纷纷回过去观望,却只来得及看见飞扬的卷发长长如海藻般在风中纠缠不清。 吴优一路狂飙,林锦瑟坐在车里只觉得心脏都要飞出来!正想抗议,可一瞧吴优一脸面无表情,只好默不作声坐好,拽紧安全带不敢动了。 法拉利终于在B市的一处著名商业街上放慢速度,后又干脆随便找了个停车场停下来。 林锦瑟一下车,觉得自己终于重获新生了…… 脚底下像踩着漂浮的棉花,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一抬眼却发现吴优早已走在远处了,高挑惹火的身材惹得不少雄性生物或是明目张胆或是偷偷摸摸的注视,可大小姐她才不管,脚步一顿,转过身,双手叉腰冲林锦瑟横眉大声道;“林锦瑟,你还磨蹭什么,给我快点!” 林锦瑟只觉无力。 她不知道小优到底想干什么,但绝不会是逛街那么简单。 那样匆忙,而且还挑在这么早的时候…… 逛什么街啊?店铺门都没开呢。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她还是迈开了步子朝吴优走去。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0 旅馆(下)] 黑色长筒皮靴踩在路面上,哒哒响着,干脆利落。 清晨的风很凉,林锦瑟将立领拢紧了些,三下两步的追上前方的吴优。 吴优的脚步很快,但看上去并不像是漫无目的的走,林锦瑟跟在她身后,嘴巴微张了张,还是没问出心中的疑惑。 却见吴优忽的旋身,险些让她撞了上去。 “锦瑟,待会不管看到了什么,你都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她说完,抓起林锦瑟的手,走的速度更快了。 林锦瑟被她扯得踉跄,只得苦笑连连。 还真是坦白啊…… 眼前很快出现一栋高大的建筑物。 林锦瑟抬头一看,是一家星级旅馆。这在人流量极大的B市是再寻常不过的……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却感觉手上的力道倏地收紧,她吃痛皱起眉头:“小优……” “过来了——哼,赶得真是时候,”吴优仿佛未听到她的声音,低声哼笑,“锦瑟,你看清楚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折磨了你那么多年。” 心咯噔了一下,林锦瑟顺着吴优的视线看过去,怔住了。 旅馆大门口,一对男女正从里面朝着她们的方向走出来。 男的俊朗,女的娇媚。 看不清表情,却那熟悉的身影却足以让她认出人来—— 许舟。 是许舟,那么早,和一个女人从旅馆里走出来。 林锦瑟只觉得大脑轰隆一声,嘴巴像失语了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紧,许舟终于也看见了她。 他的面容变得苍白,脚步猛然顿下。那双曾经澄亮如琉璃的眸子在一瞬间闪过千万种情绪,震惊,错愕,了然,迷茫,绝望…… 林锦瑟挣脱了吴优的手,慢慢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一步一步,仿佛在踩碎她的一厢情愿踩碎她长久以来的执念。 她在他面前站定,默默看着他,忽的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许舟一巴掌! 她笑,笑得极为畅快:“很好,许舟,你终于让我解脱了。” 说完,握紧拳头转身就走。 转过身的那一刻,眼前闪过他身旁女人的脸,似乎很有些面熟。但此刻她的心情纷乱酸痛,根本无法在意这一点。 她的手腕被一股蛮力拉住,身后是许舟焦躁急切的嗓音:“锦瑟,你听我说!”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往事如流水般席卷而来,仿佛要将她淹没。 他说过的,要给她温暖,要给她买高跟鞋。 他说过的,放不开了,他是为她而来…… 她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双细长好看的眼睛,曾经是那样温暖宠爱的,如今却让她差点恍然不知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 凭什么?是啊,她凭什么生气? 当年是她对不起他,如今他有新欢了,得到幸福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那如今她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打他指责他! 林锦瑟只觉得心凉得发慌。 她太自私了……明明不是她的了,为什么还想要抓住?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猛地挣开许舟施力的大手,她抓住吴优的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慌不择路的逃开。 吴优踩下法拉利油门时,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许舟没有追上来。 他远远的站着,双拳紧收,嘴唇苍白颤抖,让吴优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个似被抛弃的幼兽般呆呆站在雨中的少年。 嗤! 猛地甩开可恶的记忆,吴优冷笑一声。 若不是昨晚被一桩生意谈判拖得太晚,她为了抄近路回家——不然怎么会瞥见状似喝醉的他被一个狐媚的女人搀扶着进了旅馆…… 喝醉了又怎么样? 喝醉了就有理由背叛了吗?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识清了许舟的真面目,对锦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向身旁呆呆坐着的林锦瑟,目光柔软了些,带上点点怜惜。 林锦瑟望着窗外不发一语。 清晨其实是有些雾气的,只是比较淡。如今被渐渐升起的阳光照射着,便化成了水汽蒙在了车窗上。 许久,她低低的出声:“小优,你知道吗?你让我难堪了。”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再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吴优蓦然哑了声音,半晌才道,“锦瑟,我说了……我是为了你好。” 然后她看见林锦瑟开始落泪。 泪珠很大一颗,像破碎的珍珠。 吴优慌乱的踩下刹车,慌乱的抬起手无措的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哭啊——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哭了呢?——你别哭了啊,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 林锦瑟哭的时候总是没声音的,像是憋着一口气,涨得小脸红通通,只有眼泪无声的快速的滑落。 她将身体在副驾驶座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抬眸望着吴优,眸里水光荡漾,开口说话时声音哑得不像话:“他说过的,他忘不了我……他说的……怎么可以骗我?” 吴优只觉得心中柔软成了一淌水,又有些闷疼,堵得胸口发慌。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像个孩子般固执任性。 她慢慢的抬起手,将哭得无法再出声的林锦瑟紧紧抱住,直至她在她的怀里哭累了,沉沉的睡过去。 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一只手从林锦瑟身上抽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唐流颜,是我,吴优,锦瑟现在在我这里……嗯……睡着了,你过来接她吧……”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1 救赎] 吴优靠在法拉利跑车的驾驶座上,点燃了一根细长的烟。 烟雾袅袅升起。 她眯着眼,透过朦胧的烟雾目送着唐流颜的黑色大奔把她心爱的女孩带走。 幽幽吐了个烟圈,她想起前些时候唐流颜突然派人联系她,说是想和她合作一个大单——与唐流颜做生意,只要当心点,别被这只吸血鬼忽悠过去,基本可以说得上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于是她没做太多的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昨晚双方就利益分配问题谈判了很久,因唐流颜“十分给面子”的亲自到了谈判现场,有了这尊笑里藏刀的大神在,所以这场苛刻而漫长的谈判磨得她几乎没了耐性。幸好唐大少爷也不是个刁钻的主,在她这方又略做了小小让步后,巨大的利益摆在他面前,他没理由不要。所以只见他稍作了考虑,还是点头通过了。 真是难搞。 她本来心里就因这事憋得慌了,却没想到更让她郁闷的事还在后头呢。 谈判结束时已接近晚上12点,她开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经过某路段,眼看家就在眼前了,却因前段时间这个地区发生了不少抢劫案件,所以这地儿过了12点就开始封路—— 无奈之下,吴优一边打方向盘改路线一边不停爆粗口,抄近道回家。 就是这么巧,竟会让她看到这样一幕…… 她冷哼出声,纤指一弹,将即将燃尽的烟头随手丢出窗外。 老实说,那么多年了,她作为旁观者,早已看透了锦瑟的心。[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林锦瑟这个笨女人,她不爱许舟,或许从来都没有爱过。 她只是放不开。 ……真正放不下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当年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一场几乎足以毁灭掉她,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永世不得翻身的劫难。 她就像那只作茧自缚的蚕,将自己牢牢困住不得解脱。 ——所以不管怎么样,许舟这个男人,不能再出现在锦瑟的世界! 抿紧了嘴唇,美眸里寒光乍现。 油门踩下,火红色的法拉利在早上的街道上绝尘而去,像一团来自地狱的火焰。 林锦瑟是在噩梦中惊醒过来的。 可一开眼,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做梦的内容了。 大脑里的信息乱七八糟的,她浑浑噩噩不知到底该干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所以当唐流颜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林锦瑟茫然的坐在床上,听见声响后慢慢抬眸望向他。 表情是空白的。 什么掩饰都没有。 还有眼睛,很肿,睫毛膏黑黑的一道道挂下来。 他禁不住莞尔一笑,走了过去,将托盘随手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指抚了抚她凌乱的发,笑得倾城惑人。 他说,“刚醒,喝点水吧。” 他说话时语调很轻,宠溺自然。 林锦瑟瞪了他半晌,还半天才反应过来。 许久后,缓缓垂下睫,低声道了声谢然后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水杯。 虽然唐流颜的行为举动让她疑惑,不过这个男人一向如此,不管她如何琢磨,也是看不透的。 索性就不费心思去想了。 水很咸,林锦瑟仅是抿了一口就不由皱起眉头。 只听见唐流颜轻笑,“是盐水,补充一下你今天流失的水份。” 林锦瑟觉得她的厚脸皮再次遇上了克星,抽了抽,还是没办法阻挡血液倒流。 她轻咳一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为了避免闹出更多麻烦,前些时候,他不是已经答应让她住回碧海花园了吗? 还有,她明明就是和小优在一起的。 眉端缓缓的蹙紧,小优什么时候和唐大少爷勾搭上的,她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唐流颜坐在床头,单手撑在床上,离她极近。他望着她,面上淡淡一笑,那笑意却慵懒轻忽:“这是你的家,你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的眼睛此时显得深不可测,黑得如同夜色一般,似乎存心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是这样的笑容…… 太可怕了。 林锦瑟仰头将杯中的盐水一饮而尽,继续若无其事状,“哦,是这样啊。” 唐公子笑得更加动人心魄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唐流颜才开口道,“林锦瑟,能让我这么在意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 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海面上丢下一颗原子弹,炸起一片惊涛骇浪。 林锦瑟明显受到了惊吓,她猛然抬头望向说话的人。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说出的话是那样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他只是轻轻的撩着唇角,眉眼间就透出一股子媚气。 林锦瑟怔了很久,才呵呵笑了声,是急促的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笑,就低下了头,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掐到肉里去,她的脸隐隐有些苍白,身体微颤像风中的的摇摇欲坠的叶子。 “唐流颜,我可以相信你吗?”她不说话时,眸里像是蒙了一层轻雾,可一开口,那双眼却跳出锐利的光。 唐流颜默了半晌,眼里深黯仿若死水,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光亮。 他轻嗯了一声,顿了顿,说,“是。” 林锦瑟将水杯放回到托盘里,一点点朝他挪近,还是那样瞪着他,仿佛想要极力看透他。良久,她放弃的闭上了眼,捧起他的脸然后将唇印了上去。 唐流颜似乎微微怔了怔,但还是反应极快的回应过去,夺回主动权。 眼帘轻敛之际,他微微地笑了,那笑意在唇边像冬日落入湖中的雪花,极冷的轻轻漾开。 可惜林锦瑟并未看见,她是那样专心的,一心一意的吻着他。 近乎绝望的。 ——而她要的仅仅是一份救赎。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2  沦陷] 一吻结束,时间很长。林锦瑟气喘吁吁退开。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窗外的凉风,撩得窗帘一合一开的,可以窥见外头碧蓝的天空。 唐流颜的手一直停留在她的腰际,用的是要勒断她的力道。 她伸手推了推,那手却如磐石般一动不动,反而是那邪恶的修长手指,开始慢慢的移动。 冰凉的指尖像蛇信,顺着她的衣物下缘嬉耍似的滑溜的钻进去,那冷彻的触感寒透肌肤,让林锦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及时的按住他作恶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不要。” 终于他还是放开了她,林锦瑟连忙撑着床铺向后拉开两人的距离。脚跪得很麻,心跳有点快。 唐流颜立起身,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说道:“哦,差点没忍住。” 林锦瑟抽了抽嘴角,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轻轻敛动的眸底,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扩散着,一直暖到了心里去。 她觉得耳根都热了起来。 怒瞪了他一眼,她别开目光,下床穿鞋。 “不多睡一会儿吗?” “唔,饿了。” 唐流颜嗤笑一声,“倒还挺巧,正到了吃午餐的时间呢。”说着,又迫近了她,冰凉清淡的气息匀匀的喷在她脸上,转眼她就被拦腰抱起。 她啊的一声开始胡乱扑腾:“唐流颜,你做什么?” 唐流颜才不理会她那小小的力气,抱着她朝卧室门口走去,边走边慢条斯理道:“我看你下床时挺不利落,想必是跪麻了罢——”又说,“太轻了,看来我得把你当小猪喂才行。” 林锦瑟不发一语,只是顿了下,尔后悄悄的抬起纤瘦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不是Superwoman,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低调的黑色大奔在一家小店的门口停下。 店面很小,连招牌都没有,但从外面看进去,可以看到里面收拾得很整洁。 唐流颜打开车门先走了出来,又绕到另一头,边拉开车门边笑,“原来你竟喜欢吃街边小摊。” 林锦瑟一头黑线的从车内钻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道:“真正的街边小摊想必颜公子还没见过吧。”果然是大少爷啊,虽然说这家店不是很大,但怎么也还没沦落到他口中的“街边小摊”的份呐…… 唐流颜沉吟,“以后多陪你出来吃,就自然见得到了。” 林锦瑟脚步一顿,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迈步进了小店。 还是很不习惯他随口说出的甜言蜜语。 心里幽幽叹息,她扬起笑脸,冲店内轻唤:“老板娘,我来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见小店内侧的厨房里传来一声欣喜高亢的嗓音:“哟锦瑟来了啊——”人未到声先至,厨房里很快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个头矮矮的,脸很黑但笑容很爽朗明亮,“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你,是太忙了罢——瞧都瘦了,你这孩子,忙也要顾好身体呀!”那妇人一上来仅仅瞥了唐流颜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会心一笑,然后就一把握住林锦瑟的手唠叨个不停。 刚从厨房里出来,妇人的手很油,但林锦瑟没有半分不耐和厌恶,笑眯眯地任由妇人像训自个孩子般嗔怪她。 唐流颜停好车,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哼哼笑了一声 他怎么不晓得这女人还有这么纯良的一面? 似乎察觉到他兴味的视线,林锦瑟抽空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待妇人又重新进了厨房,两人洗了手找到座位坐好,林锦瑟喝了一口老板娘特地泡的好茶,回味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的说:“这个老板娘是个好人,没人她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哦?有这种事? 唐流颜微诧的抬眸看她,只见她低垂着眼,睫毛像有生命一样微颤着,然后眼角挑起看他,嘴角慢慢地渗出了一种浅浅的涩涩的味道,“你以为一个只有金融本科学历的大学生真的能在B市律师界立足吗?”嗓音低了低,很少对他人说出自己的过往,所以此刻她有些不自在,“没有人脉,没有背景,那时我在B市的各大律师所间不停奔波,可是没有一家要我——不会做饭,钱也很快花光了,”说着她笑着抬眸看他,“难以想象吧,这年头还有人会差点饿死街头的……” 唐流颜若有所思的道,“所以……” “总之没有老板娘,就没有今天的林锦瑟。”不想多谈,她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那段落魄辛酸的过去,又是一笑,“这些你一定不知道。”她曾经对这段过去讳莫如深,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所以不管他唐大少爷怎么查,也定是查不出来的。 唐流颜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脸隐在阴影里面,看不清神色。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端着一大锅麻辣火锅走出来,林锦瑟极为欣喜的小小欢呼了声,和老板娘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若不是门外有人唤老板娘去拿新鲜食材,怕是两个女人又要聊上一段时间的。 她的神态轻松自然,又带着点小女儿的娇气。 唐流颜看着,近乎着迷般的。 却见林锦瑟已经回过头来看他,冲他扬了扬手中的筷子,说,“尝一尝吧,很好吃。” 他回过神来,微笑,也学着她将筷子直接伸进了锅里。 林锦瑟畏寒,所以对于辣的东西有种几乎偏执的喜好。那么一大锅麻辣火锅,连浮着的油都是鲜红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可她却吃得不亦乐乎,差点顾不上唐流颜。 唐流颜倒也不恼——若是平常,他这样被忽略了,定然是会不高兴的——他吃得不多,到后来,也只是慢慢的喝着那一壶快要冷掉的茶。 两人就一直这样沉默着。 过了半晌,似乎是想起些什么来,林锦瑟举起的筷子顿了顿,抬首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肯定不知道,”她隔着热腾腾的火锅热气眯着眼,勾唇一笑,显得神采奕奕流光溢彩,“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来这里。”就连亲密如吴优都不曾。 是的,她已经沦陷已经丢盔弃甲,她想要相信他。 ——或许,她可以相信他。 老板娘此时已经回来,拎回一些活蹦乱跳的生猛海鲜。一进来就招呼林锦瑟:“锦瑟过来,看看老板娘带回什么了——瞧你的好运气哟,赶上好料了——来跟我到厨房看看,挑点喜欢的正好和你的朋友一起吃啊……” 林锦瑟应了一声,又和唐流颜打了下招呼,便颇有兴致的跟着妇人进了厨房。 只剩下唐流颜独自坐在小小的店厅里。 他穿得很随意,米色衬衫袖子也是随意卷起的,却依旧显得与小店格格不入。 茶已经凉透。 他放下杯子,望着林锦瑟身影消失的方向,眸子深得望不着边际。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3 妥协] 秋季的天空很蓝很高远。 万里无云,清风习习。 林锦瑟坐在黑色大奔内,隔着墨色的玻璃看着车窗外的景物。 街道两旁的景色很普通也很熟悉,正是林锦瑟原来每天上班必经的路线。 如今也仅是隔了短短时日,就已经有些恍然陌生了。 轻轻吁了一口气,她重重闭上眼睛,唇不知觉的被咬得发白。 还是不甘心。 却无能为力。 人生就是这样,走错一步,以后步步都是错, 是自己没把握好度,就这样白白浪费自己多年的努力。 窗外的景物迅速的向后退着,林锦瑟抿唇沉思。 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逃避,不想也不敢去面对那次法庭上的失败。 这次失败让她失去了近乎所有,而且更是绝了她东山再起的念想。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她不信罗成那个老家伙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扳倒她,就凭他那回如此简单的就被她套出了话——再说,他为什么非要她身败名裂不可?杀他儿子的凶手又不是她,她不过是一个受雇为雇主辩护的律师而已。 怎么想都不对劲。 隐隐有一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她拼命的想要抓住,头却开始疼得厉害,仿佛是潜意识里阻止了她的继续思考。 正当她头疼欲裂之际,唐流颜踩下刹车,扭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她嗯了一声,点头,老实道,“头痛得厉害。” 她秀丽的眉轻轻蹙着,清眸荡漾仿佛要滴出水,竟显出一份楚楚可怜来。 唐流颜望着,忍不住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 他的手指很冰很凉,仿佛冻结了似的,人心都能冻僵的温度让林锦瑟不禁躲开他的手。 可这样做了之后又有些后悔,她咬了咬唇,无措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冷……我没事了……”脑子不灵光了,说话也磕巴。 唐流颜倒也没恼,笑了笑,说,“没事的话,我们回去吧。” “嗯,好。” 自这天起林锦瑟变得很乖,很多时候对于唐流颜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听。 唐流颜开始带着她进出各种声色场合,开始真正将她带入他的生活。而面对众人,她只是柔顺的微笑,笑得完全失去了那份强势与锐利。 人人都说,颜公子新的女伴,就像一只妩媚又乖顺的波斯猫。 如唐流颜所愿。 ……她真的变得像只猫。 有些时候,她的心会因此而惶恐不安,这种依赖他人的感觉让她不适和羞耻——这让她想起了她的母亲,菟丝花般悲哀的一生——但现实就是这样,她没有了工作,履历上已有污点,除了律师以外她从未做过其他正式的职业,她的消费需求很大,而此时她的存款已经大部分作为遣散工资发给了之前律师所的同事…… 当然她也想过还有好朋友的帮忙,吴优。可是……她是那么的珍惜与吴优的友情,这样一份独一无二她不想被俗世的权与利所玷污。 ——除了唐流颜,她还有谁? 他很强大,他有权有势,同时他在乎她——或许他并不爱她,但只要他在乎,就已经足够。 还有什么好奢求?这原本就是一场被华丽的外衣所掩盖的丑陋交易。 这样消极的念头一直牢牢拴着她,就这样,林锦瑟在短短半个月里,心境迅速的苍老下去。 直到某天她接到一个电话——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4 做你自己便好] 这天天气很好,林锦瑟早早起了床。 最近她在很努力的锻炼自己的厨艺。 虽然还是很不熟练,但凭着她聪明的大脑和万能的网络,起码做出的餐点看上去不会那么令人倒胃口了。 而最大的成果是她可以把煎蛋弄熟而且不被烤焦 这些日子,她几乎是无所事事,白天赖在唐流颜为她购置的公寓里,看书,上网,看电视,晚上就跟在唐流颜身后四处应酬——原来小说中男主角眨眨眼跺跺脚权势就到手的情节完全是骗人的。没有强大的人脉网络,没有靠山,没有一张能随时换脸的面皮,他唐流颜想要在黑白两道立足,怕是个天大的笑话。 林锦瑟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这唐公子平时挺忙的啊,台面上有份那么大的产业要领导,台面下又有那么多的关系要疏通,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她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玩暧昧游戏? 这么一眨眼,时间就过了大半个月,时间不长,可她觉得恍然已有半世纪之久。 二十六岁的年纪,六十二岁的心境啊…… 她轻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搅拌玻璃碗里的鸡蛋,今天的早餐她打算做两份小蛋糕。 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从后面将她紧紧环住,耳边是慵懒暗哑的嗓音:“起的这么早,一醒来就没见着你。”唐流颜将头埋在她的肩胛处,溢出的华丽优雅的语调中夹杂着些许妖媚和……撒娇。 林锦瑟稍微移动了下肩膀,很不适应他的温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等一会儿早餐就做好了。” 环着她腰的手指动了动,唐流颜抬起一只手,从后挑起她的下巴面向他,沉沉笑道:“早餐——哼,小猫儿的爪子怎么都给磨平了?”他的眸子清澈而深幽,含着万千种情绪。仿佛能让人一眼看透,却又令人坚信自己所看到的不过是虚无的假象。 林锦瑟微闭了闭眼,忍住心中几乎按捺不了的羞辱感,笑起来时已经是妩媚惑人,“难道颜公子不喜欢……” 话没说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下一秒,唇被炽热的吻堵截。 唐流颜吻得很重,不带一丝怜惜。 他霸道的舌尖肆意的撬开她的牙齿,凶狠朝内探,然后狠狠咬破她的舌尖,像一只许久未觅食的野兽——怒气! 是的,林锦瑟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汹涌的怒气,而此时他正在将这种她无法理解的情绪宣泄在她身上!毫无预兆。 林锦瑟无法避免的受到惊吓。她觉得恐怖,明明前一刻还是那么舒缓温存,下一秒就变成这样——这个唐流颜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说翻脸就翻脸,心思诡变,简直就是魔鬼——她承认她害怕,怕得几乎忘了呼吸,只能不停挣扎拍打他的背,脸涨得通红,眼神惊慌无助,像一只濒死的小兽。 “唐流颜……你别这样……” 努力压抑着推开他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林锦瑟低声请求道,舌尖火辣辣的疼,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为这份无奈和克制。 终于,唐流颜将她松开。 失去支撑,她无力的软软的滑坐到地下。 她颤抖着身体抬眸看向头顶上的男人,那样狼狈,可是眼神却是戒备警惕的。还有恐惧。 “林锦瑟,保姆我有很多,不需要多你一个。” 唐流颜望着她,居高临下的,目光看不真切,他的声音懒懒的,冷冷的,却又如魔魅般的甜腻低吟,“我的猫儿,还是要有爪子才好玩。所以,做你自己就好。”话音一落,他似自嘲的轻笑了声,旋身,抬步走了。 足音渐远,林锦瑟有些怔然。 许久许久…… 她的唇被咬得发白。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 还未等她想明白,放在厨房流理台的手机突然响了,林锦瑟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心绪,拿起一看,却是陌生号码。 没多想,她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林锦瑟。”很好,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很正常。 电话那头默了半晌,就在林锦瑟以为是无聊人士打的骚扰电话正想挂断时,听筒里却传来一声嘤嘤的哭泣:“林锦瑟……” 那嗓音有点熟悉,很柔媚很……造作。 她愣了半晌,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这才迟疑的开口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对方大概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哭声哽了一下,终是止住了,“我是苏镜啊,林锦瑟你不记得我了吗?”略带鼻音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都带着上挑的音,矫情得让林锦瑟有点适应不了。 她勉强笑着回应:“你这不是在哭吗?一时间就没听出来……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心中暗忖,怕是跟唐大少爷有关吧…… 前些时候,她至今记得那天是七夕情人节,他唐大公子搂着这个小美人儿堂皇的进了饭店呢。 现在也不知是怎么的,莫非这个苏镜还以为是她抢了她的男人不成? 这还想着呢,果然—— “锦瑟,你和颜那么熟,你说,为什么他最近都不来找我了呢?”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5 呼之欲出] 林锦瑟握着手机靠在流理台边上,愣了那么一下,嘴唇一勾,无声的笑了。适才的狼狈烦乱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个叫苏镜的女人,取悦她了。 什么叫“你和颜比较熟”,什么叫“你说为什么最近他都不来找我了?”——滑稽。 只要和唐流颜有点关联的人都知晓,他大少爷最近新添的女伴名字就叫“林锦瑟”,光明正大着,还“比较熟”呢!找情敌诉苦解惑,这女人到底是蠢到家了还是心机深沉? 大概是后者罢。 毕竟,“你说,为什么最近他都不来找我了呢?”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明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却要以如此委屈卑微的姿态来对付她——若放在一般女人身上,说不准还真让她给绕过去了。 可她是谁啊?她是林锦瑟!论心机论口才,她苏镜还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林锦瑟这头笑得冷漠讥诮那厢声音温和无辜,“哦是这样吗?这是颜公子的私事,我不干涉,所以不大清楚呢。” 那头似乎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语气那个冲啊……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说到底还是道行太浅。 林锦瑟轻笑道,“那苏小姐你说,为什么我一定会知道呢?”说句不厚道的话,她心里堵慌着呢,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这苏镜也算倒霉,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得那么准,就撞着枪口上了。这样也好,正巧拿她做出气筒。 “你!林锦瑟,你我室友一场,你非要我撕破脸来说话么?” “那也得有脸来撕呀。”林锦瑟索性边回话边走到客厅,陷入软软的沙发里坐好。室友?她连家人都能背弃,一个四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室友又算得了什么? 那头听见她的话估计都炸毛了,终于破功:“林锦瑟,你凭什么嚣张——我真没想到,学校里那么厉害强大的你,居然会依附男人过活,说出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哼!” “彼此彼此。”淡定的笑了笑,对于这点她早已麻木,她说过只有她自己能看不起自己,还轮不上她苏镜。 顿了顿,她又道,“厉害强大?没想到我读书时竟能得到苏小姐这般高评价,难道说苏小姐一直很崇拜我?”她很少如此刻薄的讲话,可不知怎么的,对着这个叫做苏镜的莫名其妙的女人,她就是瞧着不顺眼,就是想撩一撩,看看唐大公子的反应如何…… “林锦瑟,你好,你好,”苏镜在电话那头冷笑,“我说不过你,你厉害。” “过奖。” 两三句下来,林锦瑟就觉得倦怠心烦,觉得自己无聊透顶。她向来厌恶以争风吃醋的方式来和其他女人进行口舌之争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可笑而可悲。 这样一想,就更不愿再和她纠缠下去,林锦瑟急着挂电话,便摆正语气开口道:“苏小姐,唐流颜是怎样的男人,想必我和你都很清楚,哪里是区区一个林锦瑟就掌控得了的?说到底,你我都不过是他大少爷一时有兴趣逗弄的玩物而已。你若真在乎他,就该去问他,而不应来找我。” 电话那头终于沉默下来。 林锦瑟想她应是冷静下来了吧。 能让唐流颜看上眼的,想必也不是个简单角色。若单单如此就失去理智,那只能说明唐大少爷这次的确是看走眼了。 苏镜许久没说话,林锦瑟也耐着性子等着她开口。话说到这份上,若这苏镜再不识好歹不上道,她只能感叹这不是人品问题而是智商问题了…… 终于,那厢出声了。 苏镜的声音平静中隐隐带着凄凉,“原来你会是这样想的,说来唐流颜真是活该——”,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她的声调诡异的拔高,“也罢,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林锦瑟,我猜你一定有兴趣听。” 心中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林锦瑟下意识的想要阻止自己继续往下听,于是仓皇的开口,“苏镜,你……” 但已来不及。 苏镜在电话中笑得咬牙切齿:“为什么林锦瑟你会没有看清楚,那天与你的初恋情人进旅馆的人,就是我呢……” 林锦瑟身体一僵。 苏镜柔媚的嗓音在她耳边环绕,带着豁开一切的决然和歇斯底里,“你猜得到吧?没错,是唐流颜,是他让我配合演好这场戏,只为能让你看上一眼,让你心神俱裂!” “他要将你的爱情、事业通通毁掉,让你摔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然后从中轻松渔利!” “对,没错,你没听错,事业——我告诉你,林锦瑟,你真没想到为什么你会溃败到这般地步吗?是唐流颜啊,呵,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操控着你的人生——你看你就是这样失败,这样悲哀,连我都不如……” “他在利用你——你多值钱啊!得到你的心整个炎帮都会是他的了!——可是唐流颜啊唐流颜,他一定没想到,他如此机关算尽,最后居然会毁在我手上!哈哈……“ 手机摔落在地。 四分五裂。 林锦瑟双手无力的撑在流理台上,四肢麻木,全身冰凉,每一个细胞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过了很久,她的脚终于动了动,旋步朝厨房外走去,却在厨房门口突然蹲下,不可抑制地干呕起来。 胃不停抽搐痉挛,翻江倒海恶心得她几乎要将胆汁都呕出。 [第一卷 情潮暗涌:Chapter56 感谢你,给我致命一击] 上午十点,一辆出租车在B市郊区的看守所缓缓停下。 林锦瑟付完车费后,进入看守所管理处,以犯人朋友的名义,取得了探视许可。 森严冰冷的铁窗另一边,陈景华被面无表情的狱警带出来。 她的目光空洞无神,头发凌乱衣着不整,表情痴呆,偶尔会露出一抹呆傻的笑,但看上去像脸皮在抽搐。 她,已经疯了。 回想起曾经那个娇艳如花儿的女人,再看看现在痴痴傻傻的陈景华,林锦瑟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苦笑。 又是一个被唐流颜毁了的无辜女人。 那个男人,果然是妖孽啊…… 她与陈景华隔着铁窗,面对面。 相对无语。林锦瑟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而陈景华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 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林锦瑟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轻声开口道:“陈景华,我是林锦瑟,你还记得我吗?” 陈景华歪着头看她,表情茫然:“林锦瑟?” 她耐着性子解释,“对,我曾经是你的辩护律师……” “辩护律师……”陈景华喃喃重复道,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怕,她腾地抓住铁窗栏杆,许久未修剪的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紧握的拳头里,她怒瞪着林锦瑟的目光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就是你!该死的就是你!” 林锦瑟怔了怔。她这次来的目的只是想做一个确认,却没想到陈景华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 而且…… 她恨她? 她以为是她害她落到如此境地? ——可笑,难道她没有看出来是罗成那边的人在捣鬼吗?再说她为什么要 (: ) 第 10 部分阅读 而且…… 她恨她? 她以为是她害她落到如此境地? ——可笑,难道她没有看出来是罗成那边的人在捣鬼吗?再说她为什么要顶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林锦瑟只觉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可是面对着这副模样的陈景华,又说不出什么尖刻的话,只得按捺住心头不满,深吸一口气才道,“你听我说,事实并不是你想象的这样……”说着林锦瑟突然囧了,这句话多像是男人在外偷吃被老婆逮着然后拼命徒劳解释时用的啊…… 她这边话音一顿,就听见陈景华尖叫起来——凄厉可怖,她的眼睛已经是血红血红,若不是有坚固的铁窗拦着,她定会扑上来掐死林锦瑟:“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颜怎么会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骗我……” 林锦瑟心里咯噔一声,胃再次翻搅起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再次抬眸的时候,陈景华已经被狱警强力摁住,扭送回去。 她愤怒的眸子狂乱疯癫, “都是你!!” 林锦瑟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站得脚发麻,直到狱警冷漠的提醒她时间已到,她才缓缓移动脚步,走出了看守所。 看守所外的天空很蓝,是那种很纯粹的看不到一丝白云的蓝,蓝得压抑。 走下看守所高高的阶梯时,有股清风拂过,原本应是很舒爽的,却因着地点,变得很凉,林锦瑟打了个哆嗦,吸着鼻子紧了紧衣领,继续走。 只是,有些东西,在这么蓝这么蓝的天空下,枯萎死去了。唐流颜回来时已是傍晚,夕阳似血般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 林锦瑟抱膝坐在阳台上,背对着门,像是在看落日,又像是在想些什么。背影是很单薄的,她披着一件薄薄的衬衫,透着落日余晖甚至能看清她裸露的皮肤上细细小小的绒毛,透明的,像是在发光似的。 像被蛊惑了般,他怔了片刻,然后勾了勾唇角,边走边脱了外套,又将领带拉松了些。 他启音时声音是略带笑意的:“在做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林锦瑟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他,背着光,她的脸被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光影下,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唐流颜步履均匀的走到她跟前,随后在她面前蹲下。 却见她一脸的茫然,睫毛扑闪出隐约的戒备。 大波浪卷发很卷很翘,将她的脸衬得很小,再配上一双水漾水漾小鹿般的眸子和紧紧抿着的倔强的唇—— 唐流颜忍不住伸手抱住她。 语气是温柔怜惜的:“别怕我,听话。” 她似是愣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他。 他说,“今天早上我的口气是太重了些……”林锦瑟却打断他的话,她的声音低哑难辨:“唐流颜,我该感谢你……” 他嗯了一声,不疑有他,轻笑的开口问道:“感谢?感谢我什么?”他才刚说完,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东西抵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猛地一凛! 这对于他来说无比熟悉的触感…… ——是枪! 已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林锦瑟看着他的眼睛笑了,“感谢你,在我快要爱上你的前一刻,你给了我恨不得杀死你的理由。”说话的同时,她轻轻的,扣下了扳机。 [第二卷 爱恨交织:楔子 九少爷和神秘女子] 一年半后,香港,炎帮改朝换代,血雨腥风过后,新的帮派头目上台。 没有人会料到,炎帮新一代掌门人竟会是一名之前闻所未闻的女性。 更没有人会料到,原来一直传闻镇守于大陆的炎帮内定继承人九少爷会在那个因为权力争夺而变得格外血腥的夜晚,突然现身,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全力支持那个女人登上炎帮帮主的位置。 而过多的争端与纠葛,也终于将一直保持神秘面纱的炎帮推向了风口浪尖,推进了广大公众的视野。 炎帮是香港本土最大的帮派,触角广布世界各地,影响力非常。东南亚金融风暴过后,其领导人更是将目光精准的投放在了商业领域。先别说那在国外黑帮都赫赫有名的军火生意,其创办的东海建筑集团又恰好赶上房市和股市大热的好时机,短短数年就奇迹般成长为了世界知名财团。 在香港这个多元化的社会,炎帮以其惊人的财力和无法估量的地下力量做后盾,不仅成为香港帮派当之无愧的王者,还是当地政府官员争相巴结的对象。 在炎帮,没有邪与正,恶与善之分,强权就是真理。 所有人都能成为帮内的大当家。 只要够本事。 可这次不同。 大概六年前,当时的炎帮大当家秦爷从大陆带回一个少年——或者该称他为年轻的男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眉清目秀俊朗翩翩,看上去瘦瘦弱弱却能拿起手枪眼不眨心不跳的结果数个人的性命。 即使是对待手无寸铁的无辜妇孺。 他的心狠手辣不亚于亡命之徒,学习能力也极强。秦爷刚将他带回来时,他连基本的重型机枪都不知如何使用,可短短数月,就已经一跃成为秦爷身边的得力助手。 很多人都见过这个英俊但冷漠的男人,却极少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人人称他—— 九少爷。 据说秦爷在落魄时,原是有八个孩子的,可后来都因不同的原因,或是失散了或是早夭了,膝下无子多年,九少爷作为他收养的义子排名第九,便作此称呼了。 他的来历神秘,去处也神秘。据炎帮高层说,九少爷是送到国外留学去了,后又将其派到东海建筑中国某区锻炼,可具体的情况,外人无从得知。 可众所皆知的是,九少爷是作为炎帮内定继承人培养的——大当家的位置,因着这层缘由,变得不再有悬念。 可这事态又发生了变化! 一年多前,在大陆考察业务的秦爷又带回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来历不明,身份空白,长得却是美丽惊人。 不少人猜测,这秦爷怕是被美人计迷糊涂了——竟想着把炎帮的头把交椅传个这样一个根底不清的弱女子。 这下帮内的元老们都看不下去了——本来一个九少爷就已经让他们不服气得很,这下更不靠谱,区区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也跑来与他们争这香饽饽——秦爷自个儿糊涂不要紧,炎帮的前途和他们的利益才是最重要。 而且秦爷看上去并不似在开玩笑的。他让那个女人坐上了二把手的位置——原先那位置因九少爷的缺席而一直是空着的——他请人教她如何使用枪支如何格斗防身,以及如何杀人。 想来秦爷的眼光也不是一般的好。这女人,又是一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主儿。 别以为帮派头子火拼或是走私军火是合法的。受到司法的监控,这一旦进了法律机关的眼皮下,照样是得判刑坐牢的。 而这个被秦爷称为锦的女人就是个厉害的主儿,每次派去办事,愣是能做到打着法律底线的擦边球轻轻松松,滴水不漏的完成。 这点让不少原先对她有看法的元老们也惊讶不已,渐渐的也有不少手握重权的高层朝她的势力中心靠拢。 于是炎帮内明显分出三派—— 一派由各个心怀鬼胎的元老们组成,一派由支持锦的新势力组成,另一派,则是由支持九少爷的一支强大力量构成。 三派力量大抵相当,现任帮主秦爷又依旧拥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所以这三派一时间倒也是相安无事,当然,这是在排除了那股隐约的火药味和强大的张力的情况下而言的。 然而,三足鼎立之势,终于在秦爷突然病重入院时崩溃。 支持锦的那一派先发制人,因先前就有秦爷的默认首肯,在短短时间内部署好准备助锦登上炎帮一把手的宝座。却不料到另外两派联合起来,动用了帮内大部分力量想要夺权。 帮派内部的权力斗争不亚于古时的宫廷内斗,甚至更为残忍血腥,不讲理,没有法律,有的,只是对权欲的渴望与六亲不认的杀戮。 那一夜据说死了不少人,都是拿着枪械火拼的。 据说很多都是锦一人拿着手枪击毙的。 可毕竟势单力薄,就在锦一派支撑不下去时,久居大陆的九少爷,就这样,带着他的人,如神兵天将般赶到现场。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 别怕,有我在] 偌大肃穆的厅堂,上百号人或站或坐,却都是沉默着的,只是有些人按捺不住的不停探头往外看,像是在焦躁的等待着什么。 厅堂巨大的镶金落地座钟的钟摆一下一下荡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越来越多人沉不住气,开始有人露出不耐的表情。 小声而嘈杂的议论如瘟疫般在原本安静的厅堂蔓延。 “那个女人到底搞什么鬼——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像这样的女人怎么做我们的大当家?!简直就是笑话!荒唐!” 有人拍案,欲拂袖而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几个拿着枪的人拦住,“没有大当家和九少爷的命令,谁敢走?”想走的人尴尬又羞恼的僵在原地,青筋暴露,拳头紧了又紧,最后还是忍住了气,冷哼一声坐回到原位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而此时众人口中的大当家,正在来厅堂的路上,被拦住了。 路道两旁是红木制成的栏杆,长长的一直伸向炎帮总部的各处。 还是很早的,上午八点左右,阳光很明媚的洒照下来,红木栏杆泛着白亮白亮的光。 有了阳光的照耀,气温就显得高了些,林锦瑟脚步匆匆的穿过路道朝炎帮开会的厅堂走去。她的后头跟着几个炎帮最好的打手。 许舟就在拐角处静静等着她。 侧脸朝着她,薄厚适度的唇微微抿着,见她来了,身体微挺了些,侧身而立,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的透亮透亮的看向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林锦瑟猛然顿住了脚步。 一瞬间千言万语与情绪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可细细一想,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内疚,感伤,怅然…… 无话可说,也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看着他。 终于,许舟无奈一笑,轻轻启声道,“锦瑟,你还是不愿见我。”自那夜他带着亲信人马赶去助她坐上大当家的位置后,她就再也没看他一眼。他去她的住处找她,她的人也总推说新任帮主很忙,没空见客…… 只记得那夜她初见到他时瞬息万变而后苍白的脸以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那么多年过去了,看到眼前这个女人,他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又像是他故意这样觉得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狠狠的记住她。 林锦瑟默了很久,她的脚尖一直在不由自主的轻挪着;似要后退几步,却倔强的定住了。她回视他,缓慢出声:“早就没有瓜葛了,见面还有什么用?” 论心狠,林锦瑟绝对是个中翘楚。狠得自私自利,狠得没心没肺,狠得伤人心于无形,却入骨入髓。 许舟眸色暗了暗,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灭了。他叹息,唇角勾起微微的涩然,“你在怪我,你还是在怪我。是,一开始我确实有利用你的意图,可是……” 林锦瑟飞快的打断他:“不,没有,”她眼微眯,接着他的话笑着说道,“或许你一开始是想利用我博得秦爷更多的信任,可是后来你没有这样做,你还把我推上了大当家的位置。” “我该感谢你才是,九少爷。”后三个字,她一个字一个字顿着说,然后看见许舟深深皱起眉头,她又是一笑,“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我亲耳听见炎帮的人唤你九少爷,亲眼目睹你连眉头都没皱就崩了那人脑袋时,是什么心情。” 而若不是她亲耳听见,亲耳目睹,她也永远不会知道,自那年那事后,究竟是受了多大伤害,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会让这样一个温润如水的男子堕落魔道? “锦瑟……”许舟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唤了她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止住了话音,因为林锦瑟已越过他,朝前方的厅堂快步走去。 走了几步,她顿了顿,没回头的道,“我都明白。”没头没脑的说完,又继续迈开步子走了。 他不会明白,她不是不愿见他——而是无颜见他。 她没有办法去设想这都是她造的孽,更没有勇气和担当去面对这个事实…… 或许前尘往事如今真的已成浮云一场,可是,她过了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 许舟望着她的身影,那样纤细,却如此坚定。他细细的咀嚼着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不明白她所说的含义,却又似乎隐隐感觉得到她的意思。最终还是放弃去想了,他迈开步子快步追上去。 她刚刚坐上大当家的位置,前面的路险滩暗礁还很多,他想,好好护着她。 正说着那个怒气磅礴欲走却被拦下的人坐下后,炎帮各大堂主和元老终于等来他们新的大当家和他们觉得心思难测的九少爷。 虽说之前已见过多次,可再次看见,众人还是被狠狠震了震。 黑色紧身西装,一步裙下双腿修长,即使穿了高跟鞋也并不算很高,身材纤细,却因为走得极为坚定挺直,显得气场格外迫人强大。头发是妩媚女人必备的大波浪卷,小小的脸,眼睛水汽十足——若不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见过,她在面对指向她的数十个黑洞般冰冷噬人的枪口时面无表情的举起枪就射杀的情景,定会认定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都市女强人而已。 但是,或许只有站在她旁边的许舟可以感觉到,她周身气流的波动,是在微微的无法克制的颤抖着的。 余光一扫,他看见她看似随意垂在身旁的手竟是紧握的,甚至连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她在害怕。 这个意外的认知竟让许舟微微笑了,心柔软的几乎疼痛。 原来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没变。爱逞强到了极点。 想到此,他略略朝她靠近了些,用唯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道,“别怕,有我在。”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  小试牛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人前强大,人后软弱。林锦瑟很像这种人,却又不十足的像。 比如说现在,面对着数百个在枪林弹雨中都能面不改色的硬汉子,她笑得自信安定,匀步走上象征权力顶端的上座,旋身坐好。 整个厅堂除她和许舟外通通微低下头,恭敬的行礼。不管是否真心诚意,这就是规矩,不遵守就得受罚。 林锦瑟美睫轻扇,背向后一靠,双腿交叠,她扬声慢道:“各位不用多礼,锦先前因对帮里的事务还不是熟悉耽误了些时间,让各位前辈久等了,是我该赔礼才对。”轻描淡写而真诚简单的一番话,不仅周全了礼数,压低自己抬高了对方,同时也打消了大多数人的不满,不可谓不高明。 紧随着林锦瑟的坐下而后坐上第二把交椅的许舟微不可闻的勾了勾嘴角,隐下了一声叹息。 她的脚在抖。 只不过被她佯装不经意的懒懒的轻晃翘起的脚尖掩饰了过去。 人们只会认为这女人果然胆大镇定,这种场面都能够如此轻松,够格坐上那把椅子。殊不知…… 林锦瑟环视了一眼整个厅堂,又是一笑:“今天召集各位前辈长老来此,虽没什么大事,却也是必要的,我想宣布一件事——”顿了顿,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场几个重量级元老的神色,又继续说道,“由于我帮在香港的势力已经接近饱和,从今天开始,炎帮将把发展重心放在欧洲和大陆,同时,帮内的大部分资源也将投入进商业投资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些人的脸色开始变了。 这女人的意思…… 其中一元老立马怒气高涨的大声打断她,“你的意思是,要把炎帮漂白?!——我告诉你,”他气得脖子都红了,粗声说道,“别做梦了!”他们辛苦守了大半辈子的江山,就这样让他们放弃,放屁。 见有人打头反对,另外几个声望较高的元老也附和开来。 炎帮一旦漂白,就意味着他们盘踞在香港的地下势力必须撤走,而且同时带走的还有依靠其黑道背景而迅速壮大的巨大的商业利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除非他们老糊涂了才干! 高层带头反对,林锦瑟深吸一口气,就知道会有这种反应。她略略抬高了下巴,声调高了高,却依旧平稳而冷静,“各位前辈别急,这单是从炎帮的长远发展来考虑的,如果我们为了眼前短利而忽视了更广大的市场和利益,固地自封,总一天,炎帮会被外来侵入的黑道势力吞并。我相信这不是各位愿意看见的。” 这时,开头所说的那位欲离去的人向前坐了一步,言辞尖锐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放弃一块已经掌握在手上的肥肉,而却追求一个虚无的不确定的梦?” 林锦瑟略怔,这话说得……太具文学性了吧?可是用这样的口气说出来,怎么听就觉得古怪。 抬眼望向话传来的方向,是一个看上去不超过四十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凡,个子中等,可那表情,却是极为狠厉的,眼神也同样阴郁得让看见他的人不由心生凉意。 这个人林锦瑟知道,叫秦窦,是秦爷的堂弟,炎帮朱雀堂堂主,在炎帮地位颇高。她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之前秦爷与她提过—— “想做大当家,一定要注意防着秦窦,我这个堂弟,想权力想疯了——” 林锦瑟稳了稳有点发毛的情绪,冲秦窦淡淡一笑说,“那么堂主,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许舟在一旁听得皱眉。区区一个堂主,有什么资格让堂堂大当家低头与之商量?这样做,只会徒失她作为首领的威严而已。 秦窦似怔了下,没料到她居然会询问他的意见,还未经大脑思考细想,开口就道,“当然是驻守香港了。” 林锦瑟秀眉微蹙,“可是……” “要去你带着你的人去,我们说什么都不离开。” 秦窦一句话说完,立马得到几个原本就很不待见林锦瑟的元老的附和。 这些老东西。 林锦瑟笑了,意味深长,“嗯,既然各位是这样的想法,那就这样吧——说话是要算数的。”说罢,她轻道了声“散”后,从座位上立起身来,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厅堂。 又绕回了那条长长的红木长廊。 林锦瑟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那个男人还是如几年前般,那样温淡舒缓的表情,见她停下了脚步,也随即顿住。仅是静静的立着,也不觉得尴尬。 林锦瑟唇抿紧,说道,“你别跟着我了,我不需要你在身边。”她刻意的说出这句话,果然见许舟神色黯淡了下来。 他慢慢开口,“我怕我不跟,就再也追不上你了。” 林锦瑟心里一酸,这个男人,太狡猾了,就会说这样的话让她心软。 可是…… 她微微敛下睫毛,说道,“许舟,和我去医院看看秦爷吧。”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 再一次,舍弃] 香港圣母医院VIP重症病房。 仪器冰冷刻板的轻响着,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药水味儿。 “你看,这就是秦爷。” 隔着厚厚的玻璃隔离窗,可以看见病房里头的人,打着点滴,很虚弱,看上去似乎被病痛折磨得不堪一击。 林锦瑟额头顶在玻璃窗上,对身边的男人轻声说道。她的目光放在病房里那位正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人身上,自上次昏迷过去后,他已经三天没醒过来了。 她的眸里划过一丝微讽的怜悯,“这就是曾经坚不可摧的黑道传说秦爷,如今恐怕一次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他的命。” 她的口气让许舟俊眉皱了皱,想说点什么,最后却还是化为一道无奈宠溺的轻叹,只说了句,“锦瑟,他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秦爷,也许今天就不会有许舟,更不会有九少爷。 林锦瑟闻言将目光移向他,目光迥然,“是,他是一个好人,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收留了我,”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但他更是一个商人和阴谋家,他对我好,却剥夺了我的自由。” 对于秦爷,她是怨着的。一年多前的那个傍晚带给她的是血腥的记忆——她气昏头了,气得神志不清,直到枪声在耳边响起,她才骇然意识到自己杀人了,她居然杀了唐流颜。满手都是血,她惶然推开他,那一刻她看见他眼中由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归于平静,最后竟是带着诡异的微笑闭上眼时,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脏像是撕裂般疼痛欲死。 可是那时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这样的情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怕死,怕坐牢。但她无处可去。 不敢去找吴优,怕牵连到她。 那天天色暗得很快,又正是吃饭的时候,街道上人很少,所以当秦爷的车停在浑身是血失魂落魄的她面前并将她带走时,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她的人生一夜之间再次颠覆。 手沾染上了鲜血,血腥味是不是再也洗不掉了? 秦爷派专门的人教她格斗,教她如何用枪,而她心里清楚的明白,他这番做法定是有他的算计,所以当他开始时不时对她委以重任时,她亦不曾意外,毫无异议的接受,并竭尽所能做好——她不愿意欠人太多东西,光是感情,她就已还不清。 然而腥风血雨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愿过下去。她自认没有能力接任一帮之主,更不想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一枪了结了性命。 许舟久久未说话,林锦瑟等了一会儿,便索性自顾自的往下说,“我感激他,但是我的不想我的人生被其他人操控,比如说做帮主,其实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这个位置我终究是要还回去的,起初我并不知晓你就是那个九少爷——明明你才是最佳人选,凭什么让我这个局外人坐上这个位置?——你懂我的意思吗?” 听见她任性赌气般的话语,许舟终是无奈一笑。 嘴角有抹淡却深的悲凉。 是了,他听懂了。 原先也是这样的,只需她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撇嘴的动作,他都能清楚她在想些什么。更别说是这样一句意味明显的话了。 她在告诉他,他和她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终是要离开,而他已经无法从泥淖中脱身。权势这样的东西,是魔障,让人痛苦却又放不下。其实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的九少爷,看似听从于她这个大当家的命令,其实这不过是他愿意,愿意屈于她之下,愿意任她差遣。如果没有他的“愿意”,她这个大当家,不过是名存实亡而已。 林锦瑟始终是个聪明而且自私的女人。 她看透了他。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她再一次的,舍弃了他。 他也只是那么一笑,然后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这么一句话,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林锦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本想直截了当的跟他说清楚,因为他过于平淡的反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只好罢住了,想了想,她转开话题,笑着说道:“关于炎帮,秦爷让我想办法将帮内的顽固派留在香港,不插手大陆与欧洲新发展的事务,我做到了。许舟,你看到了吗?” 许舟勉强笑了笑,然后,在她扭过头去看秦爷时,郁郁的吐了口气。 前一刻仍在说着绝情如刀刃的话,下一秒,就能这样若无其事言笑晏晏的与他炫耀起其他事情来,她的没心没肺与无情无义,怕是世都少有的了。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这样折磨自己。 ——可是如果不留在她身边,终有一天,她会离他愈来愈远,直至让他再也寻不见。——这样的念头,让他一旦想起,就已经觉得绝望。 秦爷一直没有醒过来,他们两人在医院里呆了两三个钟头,一个上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滑过了。 走出医院住院部时,已经是中午了。阳光很暖,住院部的前方是一大片草坪,有穿着白色病服的孩子在那里放风筝。 “锦瑟,陪我走走吧。” 林锦瑟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朝她伸出手,很绅士。本想拒绝,见他的表情略略苦涩,心又是一软,就嗯了一声,任他牵起她的手。 他的手很宽大,只是多了很多的茧,应该是握枪握多了造成的。 两人在一起时话总是很少,此时也是一样,太过沉默了,所以变得尴尬。 终于,林锦瑟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许舟……”她抬起眸子,看向他,却不料这无意的一瞥,竟看到了—— 她的脸色陡然苍白!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 锦瑟,我回来接你了] 她的脸色陡然苍白! 无意识的,她想甩开许舟的手,却被他所施的力道给箍住,许舟皱眉看向她,“锦瑟,怎么了?” 她说不出话来。 突如其来的惊惧让她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办,脑子成了浆糊,她用力的摇摇头。 心脏像是被攥住了,被那个叫唐流颜的可怕男人给攥住了! 是的—— 唐流颜…… 他就站在那里。不远处的树荫下,他一身白色西装,很简单的样式,却硬是让他穿出一种华丽优雅的贵族感来。他双手抱臂,那恍然已千百年未见的俊容上,挂着熟悉的似笑非笑。 他看向她,仿佛只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她似见了鬼的表情明显取悦了他,只见他的唇角往上撩了撩,勾起一个极为愉悦的弧度。 林锦瑟心跳得飞快。她把这理解为她在害怕。 他居然没死!这个男人,一定是来报仇的!他一定是来杀她的! 想到此,她心中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逃,可是腿就像被定住般,动不了。冰冷从脚尖一直冻结到头顶。 这时许舟终于随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向了唐流颜,嘴唇微动了动,手指更是握紧了她,仿佛怕她会松开般。 而唐流颜也在看见许舟的动作后,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脚步一动,他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林锦瑟的呼吸随着他的渐行渐近慢慢加快,脸色愈是苍白。 可唐流颜似乎没瞧见她的脸色般,闲庭散步的走来,目光越冷,嘴角弧度越深。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琢磨不透,更显得可怕。 “锦瑟,别怕。”耳边听见许舟压低的声音,她略恍的望向他。不是的,许舟。她真想告诉她,单单是这样说,是没用的…… 唐流颜在他们面前站定。 他的目光放在他们交握的手不放,许久,他抬起眸子,朝许舟一笑, “九少爷,久违了。” 许舟点点头,眼神却是戒备的,显得严峻。 “颜公子,真的很久不见了。”不卑不亢的礼貌的言辞下,毫不顾忌的显露出深深的敌意。 唐流颜又是勾唇一笑,又看向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的林锦瑟,莞尔,他深沉难解的目光纠缠住她,低低地说: “锦瑟,我回来接你了。” 这句话就像来自地狱的符咒,诡异恐怖得几乎让林锦瑟想要尖叫。 怎么会这样? 在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后,他居然能这样若无其事! 她挣开许舟的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开口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来接我做什么?”她的呼吸有点急促。 唐流颜闻言终于收起笑容,低沉的嗓音里浮起一抹暗哑的情绪: “锦瑟。” 他轻轻的唤她的名字,异样的亲昵,轻柔,冰冷,血腥。 林锦瑟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害怕,一边瞪着清眸看着他继续说道,“一年多前的事是你对不起我在先,所以现在我们各不相欠,你何必苦苦逼我?” 唐流颜禁不住又笑了。 这个女人,该怎么说她? 做事不敢当,推卸责任的功夫倒是一流。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撇清了那时她的所作所为——太没担当,太不负责任—— 但是,却让他念念不忘。 “不,锦瑟,”他恢复悠然的态度,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说着,他慢慢的趋前,后竟抬起了手,修长苍白的手指抚上了她僵硬着表情的脸色,他低低一笑,缓慢启音,“你还欠我一条命,你说,该怎么还才好?”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5 碰撞] 他的手指冰凉冰凉,像吸血鬼般没有温度,那冷冷的触感让林锦瑟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这时另一股力道插了进来,将唐流颜的手隔开。 只见许舟不动声色将林锦瑟护在了身后,微微一笑说道,“颜公子说话也未免太重,一条命?这样的罪名,锦瑟可担当不起。” 唐流颜目光似乎在那么一瞬间降到了冰点,然而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他的视线始终未离开林锦瑟,他说,“锦瑟,你自个儿说说,你担当得起么?”语调是略略挑高的,带点漫不经心,带点随意自若,可说话的同时却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 她的心脏微微一缩,倔强抿紧了唇,从许舟身后站出来,她飞快的说道,“可是你活得好好的不是吗?”原先她也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她是对着他的心脏开枪的——至今她都不敢看有关大陆的任何消息,或是生或是死,她都潜意识里拒绝去知晓拒绝去关心。 有段时间她一直在做噩梦,梦见他来找她,胸口渐染的血像一朵盛开的娇艳花儿。 她在浑身冷汗中惊醒了无数次,醒来时望见悬着的天花板,心瞬间空洞荒凉如沙漠。 而现在,他真的来了,随携而来的对她的恨。 是的,她肯定,他恨她!或许恨不得将她拆骨拔筋,才能报那一枪之仇! 这样的感知让她窒息。 巨大的恐惧和疼痛几乎要将她逼疯,风很轻,但她觉得冷。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身旁响起许舟略染怒气的嗓音,“唐流颜,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吓坏了她。” 医院住院部门前,三人耀眼出众的外表吸引了很多人注意。人们纷纷回头看,又不禁或是了然或是感叹。 现在的年轻人搞三角恋啊,闹到医院来了…… 只见唐流颜似诧异的挑了挑眉头,随后撩起一抹极其动人的微笑,他的眼里有熠熠亮芒,像璀璨星光。 他的眸光流转着,顾盼间竟是妖媚至极,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再次伸向林锦瑟,在她僵硬的脖颈间温柔流连:“锦瑟你听到了么,九少爷说你吓坏了呢……” 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居然会有人说你被吓坏了——你说,”他的手指在她的脖上缓缓收紧,“一个能拿枪杀人的女人,还能被吓坏吗?” 林锦瑟头皮发麻,感觉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被火燎了般。 然而她无暇顾及,因为她觉得自己开始呼吸困难。这个男人真的恨她,她猜得没错,他恨她!他真的要杀了她。 许舟在看见林锦瑟越加发紫的脸时神色一变,上前就欲拉开两人,却被唐流颜一个敏捷的旋身,林锦瑟反而直直的落入了他的怀抱。 他的手未离开她的脖子,反而更加收紧。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带着清冽的双唇在大庭广众下,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亲吻她的脖颈。许舟惊怒,正欲拔出别在腰间的枪时,却听见林锦瑟微弱的声音: “不要……” 他一怔,不知这话是对他说还是对唐流颜说的。 很快的,她急急的说道,“许舟,别,这里是医院。”说完她颈上的大动脉处传来一阵刺痛,该死的,他居然咬她!那样用力,仿佛要将她撕碎。她奋力挣扎,他从后面箍着她的腰,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还是这样不专心……”温热的呼吸吹拂过她的耳朵,迟缓的语调,舔拭着她的耳朵,他懒懒无奈的语调像是在撒娇抱怨,“你欠我一条命呢,就这样敷衍我。” 林锦瑟一时间脑子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太不按常理出牌的说话方式让她至今无法适应,而他靠她的距离太近,那暧昧的气息让她全身开始冒鸡皮疙瘩。 这个世界上,这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过了几秒,她开口,声音低低似哀求,她怕引起周围过多人的注意:“放过我吧,唐流颜,求求你。” 这样没骨气,可是为了保命,尊严就变得微不足道。 唐流颜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就这么几秒钟,他的手劲不自觉的松了开些,林锦瑟趁着这空当倏地用尽力气挣开他的束缚,然后—— 不假思索的,一拳击向唐流颜的胸口。 那是她曾经拿枪顶着的位置。 那里曾绽放过一朵妖冶的血花。 或许是距离太近,也许是他在怔愣中未回过神来,他竟正的被她硬打实的击中了。那拳风携着强劲的风而来,力道惊人。 果不其然,唐流颜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但姿态却依旧显得轻松自如。 他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淡淡一笑:“锦瑟,一年多来,你长进了不少啊。” 林锦瑟站在离他两米处的位置,向着他抬了抬下巴,美眸里满满是戒备与被轻薄的怒气,她说,“唐流颜,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我会如当初那样,一枪崩了你!”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6 入戏] 他没有追上来。 即使林锦瑟在撂下如此狠话后,他居然也没有恼,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那笑容竟也微微渗出一丝丝温润如玉的光华来。 林锦瑟知道直到上了车后心脏还是狂跳着的,许久心情未能平复。 他没有追上来。 就这样,眸色晦暗不明的任由他们离开。 车已经发动,林锦瑟坐在副驾驶座上,深深的暗吁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该是松了口气吧……抑或,还有些失望与不解…… “锦瑟,你还是放不下他。”幽幽一声低叹中蕴含着淡淡的苦涩。 她闻言倏地抬首侧望向驾驶座上的许舟,怔了片刻,随即飞快的开口反驳:“不,你不懂,那是因为我恨他。”说罢,她自嘲的撩撩嘴角。多讽刺,最初她恨他欺骗利用她,现在轮到他恨她对他动杀机而且付诸了行动,这算不算冤冤相报何时了? 现在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当时怎么会想到这样做呢?怎么能冒着触犯刑法的危险偷拿了唐流颜放在密柜里的枪对他动手呢?一个曾经享誉法界的著名律师居然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只知道当时内心铺天盖地的是愤怒,那怒火与屈辱几乎烧毁了她的理智。 许舟静静的看着林锦瑟,这个在他心里扎了根的女人。她正无意识的用她浑身的刺,将他伤害得遍体鳞伤。 在他离开,哦不,应该说是她离开他后的那几年,他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她,一边憎恨一边想念,直到后来,即使是她的面容已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模糊,但那种近乎疯狂的执念仍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他想过,如果可以,他想要她回到他身边,他会假装忘掉她曾经给过他的一切伤害,更加努力的对她好。再不怨她,不对她生气,只求她不再离开他身边。 可他犯下了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误——在权力的诱惑下,他居然鬼迷心窍,为了夺权居然动了利用她在秦爷心目中?(: ) 第 11 部分阅读 可他犯下了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误——在权力的诱惑下,他居然鬼迷心窍,为了夺权居然动了利用她在秦爷心目中地位的心思…… 事实上,在那日她拆穿他时,他瞬间清醒过来,心脏在那一刻悔恨疼痛得快要裂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可是她不知道。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 因为如今她眼中,已经不再有他的影子。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林锦瑟的半边侧脸被大波浪卷发轻掩着,一双水漾水漾的秋瞳瞪得圆圆的,像小鹿一样。说话时唇角还是很倔强向下抿着,样子很是惹人心怜—— 他突然有种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的强烈冲动,可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压抑住了。 随之而来的郁郁与不安让他悄然收紧了拳头。 脑海里浮现她刚才看向唐流颜的模样。 依稀记得她也曾经这样看着他。 是否时光真的有如此残酷,在他恍然不知的时候,他就从主角,悄然退场,成为了故事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看客。 或许他从未成为那万人瞩目的主角,只是太过投入于剧情,便把自己当成了罢。 林锦瑟见他沉默着,只是一直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些什么,以为他是在怀疑她说的,就忍不住开口道:“我是说真的。” 许舟低下头,轻笑了声,终于温柔道,“嗯,我知道。”他的口气一如当年,由衷宠溺,放任。 他的锦瑟,或许很聪明,但在某些事情上,却迟钝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他的私心告诉他,这不需要他来点破…… 这样,或许还能留给自己一个机会。 ——即使是入戏过深,他也心甘情愿的沉沦。 林锦瑟回到帮里以后,抛开了所以杂念,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进军欧洲和大陆市场的相关事宜。 因为秦爷的时间,不多了。 胃癌,晚期,三年前已经切了半个胃,可如今癌细胞再次扩散,几乎世界上最好的医生都找过,都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他在林锦瑟第一次看见他病发并醒来时,吩咐亲信取来一个绝密文件袋。里面装有他未来二十年的雄心壮志与扩张计划,他将它交给了她,请求她代他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那时他的表情与口气极其恳切,而且那种奇异的情绪再次出现在他的眼中,林锦瑟一时无法说些什么——面对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人,那个人还是她的恩人,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答应了,便自然要做到最好。这是她的固执。 说实话,面对黑道里的这些个亡命之徒,她常常是害怕到背脊生凉腿脚发软的。可是她不能露出丝毫情绪的马甲。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倘若她一旦示弱,那定是要被人欺负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日,她拟定好了计划,先让炎帮的企业去开道,随后再将地下势力转移过去,不动声色的黑手党的眼皮低下使障眼法,人不知鬼不觉的扩张势力范围。思来想去,派谁都不适合,于是她决定亲自前往意大利进行考察。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7 偶遇] 意大利Milan。 米兰,位于意大利北部,阿尔卑斯山南麓,是伦巴地区的首府,始建于公元前四世纪,这个古老的城市如今是意大利最大的工商业和金融中心,亦是时尚与奢侈的天堂。 这是个伟大的城市。 林锦瑟从未出过国,更别说横穿大半个亚欧大陆,千里迢迢的来到地中海北岸了。意大利人是一个骄傲的民族,他们欢迎世界各国的客人,但同时他们坚持使用本国语言与他人交谈。 于是,但林锦瑟被几个以浪漫热情闻名于世的意大利男人搭讪时,只能一头雾水笑得尴尬这一“突然状况”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巴拉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嘴角抽搐着,林锦瑟心中暗暗叫苦,后悔得要命,本想着趁此次难得的出国机会好好欣赏异国风情顺便血拼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偷溜出来逛街。 这些可好,没有随从没有翻译,她傻傻的望着这几个依旧笑容迷人的意大利男人叽里呱啦,唯一的能做的就是矜持礼貌的微笑。 在意大利人眼中,中国是个遥远而神秘的存在,而来自中国的东方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更是稀罕,自然是趋之若鹜——何况还是个如此美丽的东方女人。 个子虽娇小但很匀称,一头大波浪卷衬得小脸清丽妩媚,一双黑如沉墨的眼睛里像是有水似的,晃得人心荡漾。这在意大利复古而繁华的街道,亦是一道美丽亮眼的风景。 别无他法,林锦瑟困难的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英文:“Sorry,Canyou Speakein English?”   那几个男人明显愣了愣,面面相觑,随即冲着她哈哈大笑,张嘴,便是一口流利的英文:“Ok,charmingLady。” 林锦瑟一头黑线,悲愤不已,这些意大利人,明明就会英文,却偏偏要跟她个外国人说意大利语,这简直就是赤LUO裸的作弄啊! × × × 原本偷溜成功的好心情并没有被这一段小小的插曲所破坏,米兰是个奢侈品聚集的城市,亦是各大著名商场钟情的商业重心。 GalleriaVittorioEmanueleⅡ(维托伊曼纽二世拱廊),一个堪称女性天堂的购物商场,极致奢华的装修风格,云集琳琅的世界品牌,即使是隔着那巨大的玻璃橱窗垂涎一下,也是一种视觉上的绝佳享受。 但林锦瑟就是一个不仅要视觉还要实质享受的主儿——手上一张金卡,毫不留情的刷,一点也不心疼。钱赚来本来就是用来享受的,更何况这钱还能报公帐>_< 米兰的时装世界闻名,对于这个城市林锦瑟向往已久。只是早前为了工作,一直没有机会来一趟,这下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了,不多买些东西简直对不起自己。 她始终认为,女人就该好好对待自己。尤其是快奔三的女人。 想到这点她就悲从中来,一转呀,她已是二十八的年纪,虽然皮肤一如从前平滑柔嫩,但岁月毕竟残酷,不可否认的是,她正在一点点的苍老下去。 而心,苍老得更快。 顿时就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情,她两手拎着大包小包,踩着七寸高跟鞋,脚步飞快。还是回去吧,许舟怕是急着找她了。 脚步匆匆的路经一家GUCCI时,眼前仿佛晃过一双人影,男的挺拔女的高挑,很是夺人眼球,林锦瑟心里倏地划过一阵熟悉感,便侧过脸定睛看了过去。 这一眼,蓦然让她全身僵了僵—— 但很快的她平静下来,自嘲的笑着摇头。 ……不可能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搂着一个女人? 她潜意识里这样固执的认为,便认定了——那个男人不可能是他。 唐流颜。 ——只是背影神似罢。 这样想着,原本瞬间缩紧的心脏顿时恢复了正常跳动。 意大利著名的维托伊曼纽二世拱廊,林锦瑟站在人潮中,怔愣了片刻,随即无所谓的撩起唇角,继续逛街。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8 爱得卑微] 林锦瑟住在米兰郊区的一处田园式的小别墅,白墙红顶,很有欧洲风情。 从市区以正常速度驱车至此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林锦瑟开着一辆租来的小甲壳虫一路慢悠悠的晃回去,不知不觉的就平白用了3个多钟头。 已是傍晚时分,沿路都可以闻见从各家飘出的浓郁的面包香气。哦,也许还有意大利面条。除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她的心情很不错,或许她更适应国外的生活。 回去时,罗马时间18点,由于纬度的缘故,这里早已是暮色四合,天色早早的就变得很暗。林锦瑟在小别墅前停好了车,朝大门走去时,隐约在大门口前看到有模糊的人影立在那里。待走前了,仔细一看,竟是许舟。低着头,双手抱臂,倚靠着墙壁,看不清表情。 他的脚边,散落着许多摁灭了的烟头。 她突然就觉得愧疚起来。他定是在等她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咬了咬唇,她抬步走过去,轻唤了一声,说,“我回来了。” 许舟闻见声音倏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他的眸里闪过好几种情绪——从焦虑到狂喜,由狂喜到松了口气,再由松了口气到恢复平静——最后只化为了嘴角的一抹淡笑,道,“回来就好,等着你吃饭呢。” 林锦瑟不自在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往里屋走去。只听见他在身后打了个电话,声音很低,似乎不想让她听见: “回来了……嗯,没事,通知去搜寻的大伙儿回来……” 她的脚步更加快了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迎接她的是一个热情的意大利老妇人索拉,是许舟专门让人请来做饭和收拾餐厅的,个性淳朴善良,最重要的是口风够紧。 还有已经端坐在餐桌前的另外三人。 一男两女,都大有来头。男的代号离铎,白虎堂堂主,两年前就被秦爷派到了欧洲进行暗线布置。另外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大的代号月,小的代号光,分别是青龙,玄武堂堂主。据说这三人除开出任务以外,一直都跟随在许舟身边。没有名字,却足以让人对他们三人影响深刻。 先不论三人出众的外貌,重点是那冰冷如斯的气质,一个眼神抛过来,就像冰刃般冻煞人心。总之这三人齐刷刷走一块,整三座移动冰山。 而此时他们正将“冰刃”射向她,林锦瑟愣了愣,心想怕是自己回来晚了,耽搁他们吃饭了吧?果然,三人很快又将眼神收回去,动作齐整的拿起餐具,熟视无睹的开始用餐,明目张胆的把她当空气。 虽然前两天见面时就已知他们并不待见她,可林锦瑟还是一番黯然神伤,她这个大当家,做得好窝囊…… 正巧许舟也随后而来,却见这三人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恭敬鞠躬:“九少爷好。” 林锦瑟连脸色都变了。 许舟将这一切都收在眼里,忍俊不禁,对那三人笑道,“不用那么多礼,繁琐,但以后要可记得自己的身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看似不恼,却于谈笑中暗带威慑。这三人从未见过冷漠更甚的九少爷这样朝他们笑过,愣了愣,这才悟得他话中的意思,连忙低头称是。 林锦瑟听言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拉开一张椅子,索拉端上一碗玉米浓汤和香煎猪排,她道了声谢拿起餐具埋头就吃。 许舟。 她在心里默念,五味杂陈的叹息。 要想在米兰这个国际商业大都市立有一足之地,并非易事。炎帮旗下的支柱企业是东海建筑集团,影响力和国际知名度都不错,因此林锦瑟决定让东海建筑打头阵,作为炎帮进军意大利市场的敲门砖。而东海建筑的实际领导人正是炎帮讳莫如深的九少爷。 九少爷就是东海建筑集团亚洲首席执行官许舟,除开炎帮内部高层,无人知晓。这似乎已经一个知者必死的默认机密。 林锦瑟原本是想自己一人来意大利的,可许舟说什么都不答应,非要与她一道来。她思来想去,考虑到他身份的优势,便点头答应了。 而事实上,许舟确实是最佳人选。 短短半月,意大利各大报纸版面铺天盖地地报道香港知名企业东海建筑即将进军意大利市场的消息,与之同时,更多的话题集中在东海建筑在米兰贫民窟捐助上百名贫困儿童和艾滋病患者的消息。 虽然非议是不少,但东海建筑确确实实的在米兰声名鹊起了。米兰街头几乎人人都在议论,东海建筑接下来又有什么举动?是否会对本土企业造成威胁,或者还是说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要的便是这种效应。 而事实上很简单,在资本主义世界,金钱就是权力。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9 暗处的眼睛] 然而很快的,就在林锦瑟认定为已达到了目的时,事情突然起了变故。 仿佛仅是一夜之间,各大报纸财经版中关于东海建筑的一切报道通通消失了。 跟随而来的炎帮高层都懵了,明明是打通好了关系,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林锦瑟一时没了主意,又不敢打草惊蛇——惊动了本地的地头蛇。 那种无力感再次朝她袭来。 如当初做律师时的感觉一样。是不是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做好,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发生,然后让她在攀上巅峰的最后一刻跌得粉身碎骨。 米兰郊外的小别墅,此时只有林锦瑟一人。索拉去商场购置生活用品了,许舟带着他的部下去想办法弄清原因。早晨七点,阳光刚刚穿透云层不久,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湿意和寒气,她心中烦闷,就随意套了个薄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小别墅外是另辟开的一块栅栏围起来的小花园,细心的索拉在花市里买回来一些已经长出花苞的百合,现在已经已经开了,香气淡淡的静静,沁人心脾。 大朵大朵的白色百合迎风开放,却不显得太过显眼。她心念一动,不由得蹲下身,细细的观察起花来,看着看着,便出神了。 ……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是养过一盆百合花的。因是去世的母亲留下的,那时她像爱惜自己的生命般小心呵护着它,可惜后来,那盆开得正好的花,被林澜“一个不小心”打破了。当她看见时,那盆花七零八碎的躺着,连花瓣儿都碎落在了地上,像娇小柔弱的尸体。 就是那一年吧,她心中第一次有了强烈到令她窒息的恨意,后来……后来,她就离开了,然而那时她提着简单的行李箱回望那座阴暗古老的宅子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会回去,回去复仇。 再然后呢? 事情都被她搞砸了。 苦笑着,她自嘲的勾了勾唇。 脚蹲得有点麻了,就在她正欲站起身来,裤袋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因四周的空旷所以声音很响,她吓了一跳,定神取出手机一看,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几秒,手机仍不屈不挠的响着,她也没再多想,按下了接听键: “Hello;ThisisJin。” 电话那头长久没传来声响,但电话确实通了,林锦瑟等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心里就开始发慌——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不知所措。 她沉重的呼吸了几下,喉咙干燥得不行,“你是……”还未等她说出猜测,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却极为勾人的笑声: “又听到你的声音了,真好。” 林锦瑟无法开口,喉咙似被堵住了般,一直梗着。这个声音,这样的口气——她怎么可能忘记?她噩梦的始作俑者。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是克制不住的颤抖着的,““唐流颜,你还想怎么样?”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过来?——她的号码明明就是新换的,除了许舟以外无人知晓,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只觉得害怕,非常害怕。这个男人,仿佛她走到哪里,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掌握她的行踪!抑或是将她当做戏耍的猴儿,他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偶尔有了兴致,就逗弄一下她。 这样的折磨,她到底要忍受多久? “想怎么样?”那头低沉的重复着她的话,声音是轻松,懒洋洋甚至是愉悦的,“锦瑟,你的好记性哪儿去了?我不说过么,你欠我一条命。” 优雅,柔和的声音里,那暗哑莫名的情绪通过无线电波传到她的耳边,就像是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喃语似的,那么近的,有种让她莫名恐惧的异样暧昧亲昵。 “现在,我想取回来。你看好么?” 林锦瑟全身僵硬了,一股寒气从脚底冷到透顶,让她不禁用抬起一只手臂环住自己。 见她没回话,听筒那头轻笑了声,“跟你开玩笑呢,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说着,他顿了顿,缓缓说道,“外头冷,赶紧进去吧。” 林锦瑟瞳孔蓦然放大!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0 为什么不能是我] 车厢是很暗的,阳光弱弱的透进来,男人英俊的侧脸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刻,一双熠熠发亮的眼眸像夜晚璀璨的星辰。 他单手搭在靠背上,另一只手将已经挂断的手机随意抛在身旁的座位上。然后他的嘴角向上撩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阿May,你看,那女人多蠢,我离得那么近,她都没看见。”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女子笑吟吟的转过头来,“颜,你到底是真高兴还是生气她无视你的存在?”女子星目灿灿,面容秀丽,削得很薄的短发以及微微上挑的眉毛让她显得飒爽利落。 “或者说,不爽与她朝夕相处的男人?” 唐流颜但笑不语,眸色却愈加暗了。看都不看她,只是淡声道,“韩旭,我们走吧。” 他勾起的唇角苍白。 驾驶座的肌肉男犹豫了下,才道:“大哥,不用多待会吗?” 短发女子笑骂一声,“还待什么?再待——你大哥会忍不住抢人的。” 肌肉男韩旭脸皮抽了抽,但想想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于是也就不说什么,踩下油门,一辆黑色奔驰悄无声息的飞驰而去。 林锦瑟心神不宁。 林锦瑟心神俱伤。 林锦瑟濒临崩溃…… 当然,这都是旁人的想法。众人眼中的林锦瑟,总是给人一种淡定强悍的气场,看似言笑晏晏,实则冷箭暗藏,眼光也总是很好的,做出的决策很能服众。 可今天…… 好像有点失常。 最先发现这点是索拉,刚从商场购物回来的她还未进门,就看见林锦瑟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小别墅外的花园草地上,这位心地善良淳朴的老妈妈吓坏了,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惊叫了一声丢下手上满满的购物袋,拖着肥胖的身躯飞奔过去,林锦瑟还未来得及抬起头来就被迎头抱住,紧接着就是一连串英意夹杂的叽里呱啦轰炸而来。 挣扎了老半天才从索拉丰满的胸前解脱出来,之后还得强笑的解释没事,只是有点累,索拉又是瞧又是摸的,直到确定她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不再折腾,回去做饭了。 再来是许舟。他们在大学时就已相识,那么多年,林锦瑟什么面貌他没见过—— 她自他回来以后就一直没出过房门,连午饭都没吃。 他在房门前站了好几分钟,终是敲了敲门。房内传来她哑哑的嗓音,像是哭过了,“索拉,我不饿,你们吃吧。” 他心微微一紧,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锦瑟,是我。” 房内沉默了下,然后传出轻微的声响,拖鞋在木质地板踢踏,门被轻轻扭开。 许舟原以为会看到一双哭红的眼,正如当年他第一次遇见她时般,委屈苦恼抑或是悲伤——他没有预料到,从门后探出来的脸,竟平静到令他愣了愣,眼睛很澄澈,没有半丝哭过的痕迹。 “许舟,有什么事么?”她问道,嗓音依旧哑哑的,眼神亦是极度疲累。或许是最近的事让她太烦心了吧。这样一想,他朝她安抚的笑了笑,说,“放心吧,关于舆论,这件事我会解决的。”虽然今日进展不大,但他们已经获得消息,这事确实有人在搞鬼。既然已有头绪,事情就好办多了…… 林锦瑟听他这样一说,怔了怔,脸色却开始发白起来。她闭了闭眼,身体半倚在门板上,说道,“解决不了了,许舟,这次,真的解决不了了。”她慢慢说着,口气无奈疲倦。 许舟敏锐地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微变,“你是说——唐流颜?” 林锦瑟默不作声,睫毛低垂。 却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扯住了肩膀,她抬起眸,望见许舟极为难看的脸色。 “他来了?他找过你了?!”虽是疑问句,却已带上了肯定的意味。 “是。”林锦瑟低应一声,不动声色的想要挣开许舟的手,事实上她也确实成功了。 许舟眸里闪过一丝受伤,他后退了一步,正视林锦瑟的眼睛,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林锦瑟避开他的视线,“许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舟僵了半晌,然后他似相通了什么,涩涩笑了。 唐流颜,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就在锦瑟远赴意大利,而自己亦有一个极好的挽回机会时,他就又出现了。 这个男人,他要牢牢抓紧锦瑟的心,他要强迫她不能忘了他,他要不留给他一点“可趁之机”。而且他清楚的了解锦瑟会为此,即使是害怕,却再也忘不掉他。 多狡猾。 “许舟,你值得更好的。”思忖了很久,林锦瑟才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错了,许舟,你错了,这样的想法,与他人无关。 他曾经是她生命中最完美的存在,这样的完美,她不想被自己玷污。 他值得更好的。 而她已经没有了那样的资格。 这个念头让她突然心惊——竟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怎么还能待在他身边呢?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一切又会回到过去。 然后继续被彼此和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1 再见] 林锦瑟靠在墙壁上望着许舟离去的身影,俊朗若当年,可却显得凉薄了许多。 心中顿时萧瑟一片。过了半晌,她舒了一口气,旋身进了房间,在卧室床头翻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还存着,陌生而又熟悉——正是唐流颜几个小时前打过来的那个号码,似乎仅是数字,就足以让她手足无措。 她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可说什么呢?说请他放过她? 手指悄然收紧,不,这样做,那个男人只会变本加厉,只为看到她更狼狈的模样。 她抿紧唇,轻吁了口气。 那就狼狈到彻底吧。 罗马时间下午三点,林锦瑟终于房中出来,下楼梯时遇见了许舟,他正欲上楼,于是她轻侧开身体让路。 擦肩而过时,许舟低低问道:“你要去找他吗?” 林锦瑟一愣,许久,轻嗯了一声。 许舟默了默,淡道,“要小心,如果他不好,就回来,我等你。” 林锦瑟觉得鼻头酸楚得厉害,若不是快步下了楼,她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落下泪来。 他们怎么可能还可以在一起呢? 下午三点十分,林锦瑟走出小别墅,就看见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停在门口不远处。 她的心紧缩了下,佯装镇定的迈步过去。 驾驶座车窗缓慢下降,露出一张刚毅冷漠的脸,见她走过来,嘴角动了动,“林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那么久没见,你脸部神经还没医好吗?”林锦瑟一边说道一边坐进车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在…… 韩旭额际有青筋浮动,这个女人,还是老样子,嘴巴厉害得欠抽。 “林小姐,走吧,大哥正在等你。”果然,他话音一落,林锦瑟身体一僵,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情顿时变了。 韩旭心中暗笑,也没等她在回话,径自踩下了油门。 意大利著名的科莫湖畔,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建筑群。其中大多为造价昂贵的别墅区。据说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这个令无数游客趋之若鹜的旅游胜地美丽如幻境,到了傍晚时分,更是一派阅尽人间繁华之后的高贵沉寂。 但黑色宾利缓慢驶入科莫湖畔一带地价最贵的顶级别墅区时,已是下午六点多,夜色朦胧,远方的阿尔卑斯山脉上蜿蜒的积雪被夕阳染上深橘色的光泽。 巨大的铁门缓缓自动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些不知名的地中海绿色作物,高大的巴洛克建筑,汉白玉的柱子,大理石铺成的地板—— 黑色宾利沿着大理石铺成的路面慢慢向前开,林锦瑟一边看一边不停摇头叹息,义愤填膺,太奢侈,太腐败了。 一直知道唐流颜是个有钱花不玩的主儿,但没想到——竟是有钱到这般地步啊! 车子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别墅内的一块草坪不远处。 “林小姐,跟我过来吧。” 林锦瑟默然点头,心跳……又悄悄加快了。 整座别墅,除了偶尔脚步匆匆低头走过的仆人,几乎看不到人迹,空荡得让人心生恐惧。 她不禁叫住韩旭,问出心中的疑惑。 却见韩旭脸色沉了沉,望向她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许久,才淡淡的说道:“大哥需要安静。”这句话怪怪的,林锦瑟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却因韩旭的脸色,终是敢继续问下去。 厚重巨大的红木大门被沉沉推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落地窗是开着的,有风吹进来。 落地窗前,有一张黑色真皮靠椅,背对着门。 听见有声音,靠椅缓慢转过来。 夕阳似血。落日的余晖洒照进来,光影明明暗暗的映在那人的脸上。 是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唇角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弧度。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2  这都该怪你] 听见有声音,靠椅缓慢转过来。 夕阳似血。落日的余晖洒照进来,光影明明暗暗的映在那人的脸上。 是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唇角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英伦衬衫,随意的披着件灰色针织衫,浅亚麻休闲裤,修长的腿优雅的交叠着,单手撑颐,勾人的眸里有耀眼的星光。 还是这般的好看。 见她来了,他并未有任何的诧异,侧头一笑:“锦瑟,你还是来见我了。” 林锦瑟撇了撇嘴,道,“那也是颜公子的面子够大。”说这句话时她是咬牙切齿的,心中愤愤然。 他先是破坏他们进军意大利市场的计划,再来突然让她知道他其实已掌握她的行踪——甚至是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居然是这样恐吓她! 好厉害好……卑劣的手段。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唐流颜轻笑一声,伸出手朝站在门口的她招了招,“过来,我想我必要向你解释清楚。”说着他不出意外的望见林锦瑟因他的口气和动作而瞪起的眼睛,真有趣。 林锦瑟恨透了他这样说话的样子,仿佛她只是他的一只不听话的宠物!偏偏他有没有明白的说出来,让她无处发火。 直到眼睛瞪得有些酸了,她才不情不愿的挪动脚步。在离唐流颜大约一米多的单人沙发上坐好之后,她抬眸,憋着口气:“说吧,解释。”抬抬下巴,她亦刻意的用高傲如女王般的语气这样说道。 唐流颜没恼,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 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轻敲着,慢条斯理的沉吟道;“你事前来了意大利,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你东海建筑的动作那么大,让我不得不注意上了。” 说着,他轻挑起眼角,眸光流转,“锦瑟,你可知,这意大利可是我唐盟的地盘——你说,我应不应该出手才好?” 林锦瑟怒火蹭的上来,冷笑道,“若不是颜公子的提醒,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是我的疏忽。”很好,这个男人“恶人先告状”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了。 “你了解就好。”唐流颜笑得媚气,乍一眼看过去,流光溢彩煞是迷人。 林锦瑟深吸了口气,握紧的拳头又放松。罢了,不与这只成了精的狐狸一般见识。 待平复下怒气后,她缓了口气说,“唐流颜,如果你恨我,大可与我当初一样,一枪结果了我,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寻我开心?” 听言,唐流颜的眸色在夕阳中暗沉下来,他突然从椅上立起身,朝她走来。 速度竟是非常快的,快到林锦瑟还未反应就已经被他俯身扣住了下巴! 她惊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能睁大眼睛直直瞪着他。他的触碰让她浑身不自在。 “还是这么怕我……”他轻轻一笑,愈是靠近她,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他才停下。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林锦瑟被弄得很疼,而他却像未察觉到般,笑得悠闲,“林锦瑟,你总是这样太高抬自己——你还没够格让我动手。” 林锦瑟觉得心难受得发慌,她被他说的话伤害了。 唐流颜继续说道,“还有,别再自以为是,将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他分明是笑着的,可林锦瑟却觉得一股股寒气扑面而来。 这个笑面阎罗。 他在生气。 ——可是他凭什么生气,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明明是他想看她的笑话! 林锦瑟愈是想愈是觉得不平,正欲开口说话,他却蓦然放开手来。 后退几步,竟是微喘了下,林锦瑟定眼看去,他微微弓起身体,脸色就在这么一瞬间苍白似纸。 她揉揉生疼的下巴,心情大好,假意感叹,“没想到颜公子如今竟这么弱不禁风啊……”她就是这样的人,得了便宜立马卖乖,这不,见唐流颜暂时奈何不了她了,嘴巴管不住,出言就是讽刺。 唐流颜闻言抬眸看她,眼里依旧是星光点点,他勾起的唇角苍白苍白,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显得妖气到极点。 他启音,道,“这都该怪你。”柔软的语调竟是带着埋怨和撒娇的。 林锦瑟被他的一句话雷得头皮发麻。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让她说不出话来。又有些五味杂陈,他的意思是……他如今这般,是她害的? 她突然觉得来找他是个绝对愚蠢而且无聊的念头,于是飞快的开口说道,“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我告辞了。”话罢,转身就想走。 “慢着。”身后传来闲适的嗓音。 “不负责任的女人,你的目的还没达到,就这样走了吗?”不负责任,又是一语双关。林锦瑟自然是听出来了,这男人是说她害他这么惨却无事人一样呢…… 她冷笑一声,假装只听懂第一层意思,说,“如果你真不想放了我们,我再怎么想办法也是没用的吧?好,既然这样,我认输,意大利我当没来过。”她说得洒脱,实则越说心里越纠结,越说越想生气。 索性旋身,望向他,开口就冷冷说道,“我当初真不该认识你。”都是他害的,害得她好好一个名律师,就这样堕落,甚至差点杀了人,堕落成魔。 很快意的说完,没去看唐流颜的脸色,她迈开步子就走人。 却不料,还没跨出去呢,那厚重的雕花大门就这样在她眼前自动轰然关闭! 随后颈后一痛,她在昏迷过去前,落入了一个散发着清冽气息的怀抱中。 唐流颜将已昏迷过去的林锦瑟拦腰抱起,朝内室匀步走去。 边走边轻笑道: “哼,嘴巴还是这样毒辣……”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3 冰火两重天] 林锦瑟是被热醒的。 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先是周身一凉,然后便迅速被一股炙热的气息所包围。 那气息似会传染般的,火一样很快蔓延到她身上。 热得让人发疯。她在梦里剧烈的喘息——难耐像猫爪在心中挠痒痒,那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让她几乎要尖叫! 恍惚中似有一双邪恶而冰冷的大手,缓慢的,情色的摩挲着她的肌肤。从锁骨开始,流连过胸前,顺着腹部的弧度攀爬而下—— 她猛地睁开双眼,飞快的止住那只作恶的手。 周遭的光线很暗,是暖橘色,昏昏的,让人眩晕。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极纤密卷翘若婴儿的睫毛,轻轻下敛着,那样懒懒地扇了扇,纯粹如黑玉的瞳孔就流转出妖异得能把人的魂魄摄住的光芒来。 她的心跳停顿了一秒,下意识的举起手掩住那双眼,她低声喘息道: “不要……” 近乎哀求的。 她已清醒过来,知道此时她被唐流颜这个又趁人之危的混蛋打昏后丢在床上——还脱光了! 浑身光裸的感觉让她羞恼得无处可藏,只能挡住那双想要扰乱她心智的魔眼。 只见双手撑在她肩膀两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男人轻拨开她的手,薄薄的唇一弯,逸出一抹轻笑, “终于醒了。”嗓音是有些沙哑的,漫不经心的,却又像是隐忍着什么。 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他的喉结处不敢往下看,佯装镇定的说道,“唐流颜,你不能这样做——不要让我恨你。”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让她很难有气势起来。 唐流颜眸光一暗,声音轻慢缓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恨我。”那语气…… 竟是像孩子,委屈到了极点的。林锦瑟怔了怔,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倏然落下的吻吓到了——像野兽撕咬猎物,那吻凶狠的落在她的锁骨上,吮吸,然后是毫不怜香惜玉的啃咬,她甚至可以分明的感觉到那里已在流血。 磕到骨头了……他似要将那痛那伤口那血腥味深深烙印在她心上。 她痛得眉头都皱成一团,心中更是因他莫名其妙的冒犯气得浑身发抖,开口痛不择言恨声道,“唐流颜,你简直是个变态!”这个人,总是这样粗暴,毫不顾虑她的感受,仿佛她仅是个供发泄的无生命物体! 那吻顿了顿,居然放轻了,像羽毛像清风,这让林锦瑟一时无法适应。 “女人,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林锦瑟还没放松下神经,右手突然被抓住,那粗粝冰凉的触感让她一惊,可以敏感的感觉到唐流颜正抓着她的手慢慢的向他的胸口贴去——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笑,“那时我以为你是爱我的——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把枪对准我——你看看,这个伤口,现在还会疼。”手指触到的肌肤,可以让她清晰的感觉到一种突兀滑腻的不规则感…… 她条件反射的抬眸望过去,却在目及后猛抽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狰狞可怕的伤口,呈圆环状,她之前所触及的凸起感竟是子弹烧灼过后的痕迹! 她惊恐的欲挣开唐流颜钳制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她喘着粗气瞪向他,“唐流颜!你是故意的!”他是存心的,存心让她愧疚,存心让她知道那一枪曾经真的险些要了他的命,存心让她知道这样都是她害的! 这个狡诈的混蛋!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不断轻触到他的肌肤,他的呼吸也开始慢慢加快了些。 然而他的面部表情还是那样悠然,“林锦瑟,这是事实,你差点让我没命,你说,恨你应不应该?” 又把这样的问题推给她。她努力平抑着飞快的心跳,尽量平稳道,“你不该,是你有错在先,你没理由也没资格跟我谈‘恨’这个字,我只后悔当初拿枪没瞄准,没真要了你的命。”她的话是很有骨气,可惜那闪烁着不安与恐惧的眼神给这效果打了不少折扣。 唐流颜看了扑哧一笑,眉眼柔雅,说话时语气更为轻松了,“你看,这证明我命不该绝。老天爷让我留着条命来收拾你这只不乖的凶猫儿……”说着,已然放开的手指又开始在她身上探索开来。 他的眼眸黑得不正常,再加上他说的话和动作,更显得妖异非常。 “唐流颜,你……”她未完的话被唐流颜的唇吃了下去,她的手被蛮力压住。 这是强暴…… 她唔唔的发出模糊的抗议声音,却在下一刻,蓦然瞪大了双眼—— 他就这样闯了进来! 她痛得险些落下泪来,眼泪已经被逼到了眼眶,一直打转。 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陡然瘫软下去,她绝望的将脸偏到一边。可这个恶魔却不?(: ) 第 12 部分阅读 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陡然瘫软下去,她绝望的将脸偏到一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可这个恶魔却不愿放过她,硬是将她的脸掰过来,逼她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体,现在他唐流颜绝对已经被她愤恨的眼神扫射成蜂窝煤。 她很疼,可是他像是不知道。一下一下,重重的像是要将她捣坏。 终于,她受不住了,咬紧的牙际逸出一声近乎低泣的呻·吟:“轻点……轻点……很疼……” 唐流颜的动作顿了顿,抬睫看她,她正蹙眉望着他,眸光荡漾,像一弯清泉被一颗小石子溅起的涟漪。 然后他笑了,那双妖冶到的瞳孔冷静的回视她,然后缓道,“就是要你痛,再痛也不会有我当初那般痛。”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4 意外发现] 窗帘拉得很严实,房间的灯光被调得很暗,倒是丝缕漏进来的晨光给房间带来些许光亮。林锦瑟尝试着撑起身体,不料全身的骨头像被拆散了重装一样,酸痛得根本使不上力气。尤其是腰,几乎酸软得没了知觉。 当她第七次跌回床褥,终于忍不住从嘴里挤出一句低咒,“该死的色狐狸……”昨天简直就像饿极的野兽,把她吃光了抹净又吃光又抹净…… 现在她该庆幸今天意大利的报纸不会出现“今晨某中国女子因纵欲过度猝死豪宅”的诡异字样…… 哦,那简直是给国人丢脸。 她困难地开始穿衣,手因为先前被某人钳制了太久,如今不仅青紫一片而且还变得不大听使唤,弄了好半天,才扣上了两粒扣子,终是决定放弃,扯了被单胡乱的一裹,动作迟缓的挪到床边,正欲穿鞋,突然被床单给绊了下—— 天旋地转。 唔,炎帮大当家就这样滚下床了。 林锦瑟躺在铺着厚厚羊毛地毯的地上,默然望着雕花天花板,许久,再次喃喃道:“怎么就没真一枪杀了他……” 昨晚他真的很粗鲁,不顾她如何求饶,就那样狠狠的,冲进她身体内。 她知道他在发泄怒气,可具体怒气的内容,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费心去想了。 轻叹一口气,她勉强用被单尽量掩住春光,然后以极其难看的姿势缓缓的爬回到床上。 不料她的手刚放上床褥一用力,就被床单下一种异样的触感吸引了注意——硬硬的,呈长方块状,似乎是——文件夹。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抵挡不住好奇心的催促,将手指移到床单的边缘,然后轻轻的掀开一个角,果然露出的是一个文件夹的边角,恰好那边角上印着一个林锦瑟非常熟悉的标志—— 她猛地抽了口气,那是她的律师所独有标志,一朵盛开的百合,镶着金边,小巧精致却并不夺人眼球——是她亲手设计,甚至是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不再做考虑,她当即将文件夹抽出来,打开一看,愣住。 ……那是…… 依稀记得那天她在工作室工作,正在这个文件夹里的文件中不停用红笔做法律标志,后来他来找她,她在惊吓之余说出了些他不爱听的话,可马上便后悔了……然后,她为了赔罪便说请他吃饭,他亦答应了……再然后,忘了什么原因,他吻了她…… 文件夹落在他车上,记得那时她还急着要用呢,一直盼着他良心发现给她送回来。可这男人,偏偏不称她的意。 原来是在这里。 原来他还留着啊。 心中涌上的竟是一种淡淡的怅然。怎么会遇上他呢?遇上他之前她的生活明明是平静如水的,或许她还能再找到一份平淡却温馨的爱情。 可是遇上了这个令人琢磨不定的男人,遇上了,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她的心不再自由,甚至险些变成了一个愚蠢的女人,任由他耍得团团转…… 她一边伤怀一边翻阅文件,一直翻到临近结束的几页,目光触及处,她再次怔住了。 她喜欢在重要文件上用碳素红笔做标记,这个习惯一直坚持了很多年都没改变过。可是……这页纸上,她原先用红笔画的线条已经被黑色的墨水覆盖,很浓很黑的颜色,看得出划下去的力道很大,那笔迹都已穿透了厚厚的打印纸。 仿佛曾经有人,拿着钢笔,一笔一笔,用力的沿着她的笔迹慢慢的描摹,一遍一遍的重复经过她的笔曾划过的地方。 她愣了许久,半晌将手指放在纸张上面,轻轻摩挲着,一时竟有些恍惚。 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5 故人] 心中正纷乱之际,门口传来异响,林锦瑟闻声望过去,却发现竟是唐流颜去而复返——他不是接了电话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她没来由一慌,下意识的想要藏起文件夹。 却是晚了些。 唐流颜眸色暗沉的快步朝她走来,第一次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她着实愣了下,任由他俯身抽去文件夹。 “林锦瑟,偷看别人的东西,不是个好习惯。”他淡淡的说道,让人听不出他情绪如何。 可林锦瑟一听就炸毛了,明明文件夹是她的,这下可好,她成了那个“偷看”的了。握紧拳头,冷静冷静,这个男人她惹不起——可是偏偏她曾是一名律师,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栽赃诬陷—— 她抬眸看他,勾起唇角笑了,“那么颜公子,私占他人物品据为己有,也不是好习惯啊。”林锦瑟知道自己这样说绝对会激怒他,而事实确实是如此。 唐流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里的波纹很静,仿佛暴风雨酝酿前的那一刻安宁。 他轻俯下身体,可在林锦瑟眼中却更显得高高在上。强大的气场从他平淡的语调中漫不经心的渗出来。 他说,“林锦瑟,永远不要试图激怒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说罢,仿佛极其厌弃般再不看她一眼,立起身,手里拿着文件夹旋步走了。 很快房间只剩林锦瑟一人,她跪坐在地毯上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她双手按在胸口上,笑了。 猜猜她刚才从唐大少爷眼里看见什么了? 狼狈! 虽只是短短的一瞬,仿若惊鸿,可她真真确确的捕捉到了——他靠近她时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是微乱的——对他的害怕并不影响她的判断,如果他这样的的表现还不足以让她察觉到些什么,那么她就是笨蛋。 她动了动身体,从地毯上站起来,心情一好,仿佛连肌肉都不再那么酸痛了。赤脚踏入卧室里奢华的浴室,她心情愉悦泡热水澡。 唐流颜啊唐流颜,没想到他的弱点竟会是她? 雾气缭绕,她在一片朦胧中轻轻叹息,可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是快意嚣张。 她该怎么利用这一点才好呢? 洗完澡已是半个多小时后,洗去一身汗味和酸痛,她披着浴室里挂着的宽大浴袍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然后在偌大的卧室里找了一天,却还是没有自己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 忽然忆起自己似乎在这房里一醒来就已是光溜溜的了,脸不禁烧了起来,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在外头就已经扒光她了吧? 囧了一会儿,不去想这么丢脸的问题,她犹豫了几秒,决定穿着这身明显是男式的浴袍走出卧室。饿了,胃才是老大。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总之是天亮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她就一直没再进过食,再加上昨晚的一番激烈运动,如今她已是饥肠辘辘,甚至怀疑自己一头牛都能吃得下。 她一心想要填饱肚子,却是没有想到在这里,意大利科莫湖畔的顶级别墅里,会遇上故人。 坐在客厅的人一身黑色亚曼尼,原先不羁飘逸的碎发如今已被发蜡收敛了那份不正经的倜傥,只有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让人看出些许风流少年的端倪。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拿着手机看时间,表情略略不耐。 那人一抬眼就看着林锦瑟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男式浴袍从唐流颜的卧室走出来,眼神一怔,就这么愣住了。 事实上林锦瑟也被惊吓得不轻。 这个坐在客厅里的男人,竟是容七。一年多不见,他看上去变了不少……似乎变得更加沉稳成熟了。 不过问题是——为什么容七会出现在这里? 她脸皮为不可见地抽了抽,不着痕迹的拢紧了浴袍的领子,佯装无事状,微微一笑,“容七,好久不见。”太突兀了,她几乎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才能避免掉这样碰面的尴尬。 毕竟现在的她“衣冠不整”,又是从唐流颜的卧室里走出来,任谁见了,都会产生无限旖旎遐想…… 容七只是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那眼神的感觉说不出来,却让林锦瑟心里莫名觉得发毛。他忽然垂下睫毛,一笑,说道,“嗯,林小姐,久违了。”那样俊俏的笑容,却是显得那样惨淡。 可惜林锦瑟一心只想着该怎么样化解尴尬,并未看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6 传说中的吃醋(上)] 将一杯清水放在容七面前,林锦瑟颇无奈的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唐流颜那个怪胎,整栋别墅居然找不出一片茶叶,更别说酒了。奇怪,那家伙明明很嗜的红酒,竟也找不着一丝踪影。 多日未见,加上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情,谈话间言语很是疏离客套。 “容七少爷怎么也想着来意大利了?” “哦,家里在这边有点生意,要和唐总合作。林小姐呢,来意大利是?” “呵呵,无巧不成书,和容七少爷一样,是想来找唐总……”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便顿了下来,穿着男式睡衣面无羞色的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受不了。 容七呵呵一笑,也不为难,随口就换了个安全话题。 他果真变了不少,那种纨绔子弟的浮躁似乎已在他身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沉稳的言谈与举止作风。时间真是件奇妙的东西。 而与一位成熟的绅士交谈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于是林锦瑟慢慢的放松了身体,半靠着沙发,说话时也不再那样尖锐锋利,竟顺着话题说了句玩笑话: “早知容七少爷如今会变得这样有魅力,当初我应该好好抓住你这只潜力股才对。”所谓心快口直,这话一出口,林锦瑟便后悔了。 一来是她与容七几乎毫无交集,甚至容七原先并不待见她,她说出这样话摆明了不是自取其辱么? 二来…… 唐流颜来了。 那样凑巧,就这么无意一瞥,竟见着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身体不由绷紧,表情却还是不慌不忙的,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了,微笑看向他,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般,用略微诧异的口气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流颜也不再看她,径直朝急急站起的容七走去。边走边轻笑,“容七,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话说的是轻描淡写貌似无心,可是听在林锦瑟耳里,却显得十分的刺耳。虽她是穿着睡衣与容七见面,可她心里可是问心无愧毫无任何遐想。 只见容七的面色亦是微微一变,随即恢复过来,笑了笑,说道,“可不是,这单生意很重要,必须要仰仗唐总才行,所以来得急了些。” 唐流颜在林锦瑟身边的不远处的位置徐徐坐下,嘴角轻轻向上撩着,语气是那种淡淡然的,“这样啊,韩旭通知我你来了的时候,我倒是吃了一惊呢……” 林锦瑟鄙夷的撇了撇唇,唐大少爷也会吃惊?怕是什么都尽掌握在他手心里吧?睁一眼说瞎话,也不腰疼。也罢,自己管不着,反正他也不见得会搭理她,又是两个男人在谈生意,就索性想回避开。 哦,差点忘了说,她已经快饿坏了…… 满脑子都是索拉平日里做的意大利美食,这更是促动了她觅食的决心。 可没想到还没走两步呢,就被一把懒洋洋的声音给唤住了: “去哪呢?过来。”正是某九尾妖狐狸。林锦瑟回头一看,就见他又是那样伸出修长手指,朝她勾了勾—— 她已经对这个动作近乎免疫了,只觉得不满,但倒也是沉住了气,仅是暗地翻了个白眼,还是走过去,顺着他的手势正欲坐在他身旁,谁知这难搞的主儿竟伸出手搂过她的腰,让她坐上他的腿。 林锦瑟全身都僵硬了。她明白这个动作是故意的,是故意做给容七看的。 可目的是什么? 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只是徒增她难堪而已。当着外人的面,要她穿着不整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他以为是在拍现场A片?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7 林澜] 对于唐流颜古怪的举动,若是平常,林锦瑟定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的。可是……如今不一样。 她将头悄悄偏过去,嘴角慢慢勾起愉悦的弧度。 他在吃醋。 她知道,他在吃醋。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的心情好极了。 唐流颜似注意到她诡异的笑意,搁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贴着她的耳际沉沉低问道:“笑什么?” 她笑得愈是开心,那眉眼,嚣张得很。可就是不回话,惹得唐流颜不悦的皱了皱眉,却是没说什么的,只将目光移回容七身上,淡道,“容七,听说你的好事近了,我先说声恭喜了。” 容七本就因两人的亲密动作神色有些晦暗,唐流颜这话一出口,他蓦然抬眼,眼睛里闪过一些阴沉不定的东西。半晌,他勉强的笑了笑,说道,“谢谢唐总,还请到时来观礼。”话一说完,他眸色晦涩的看了林锦瑟一眼,又飞快的别开。 林锦瑟诧异的挑了挑眉,敢情浪子收心是因为要结婚了?心里这样想着,她望向容七,笑着开口问道:“容七少爷要结婚了?新娘是谁啊,好大的本事。”能让曾经放荡风流的容七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对于新娘的身份,她倒很是好奇。 她用的开玩笑似的口吻,可不料见容七沉默下来,望向她的目光是道不清的莫名情绪,后又看了一眼脸色平常的唐流颜,欲言又止。 许久,就在林锦瑟怀疑是否自己的问题太过失礼时,容七敛下那浓密的睫,低低道:“哦,林澜,我的未婚妻叫林澜。” 有那么片刻,林锦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是仅是同名同姓而已。 于是她也就那么淡淡一笑,回道:“是吗?新娘子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同名呢。”她笑容依然,连弧度都没有变化。 唐流颜轻轻的嗤笑一声。 他并没有说什么,仅是一笑,却让她的脸色陡然苍白。 一些一直假装遗忘的东西,就这样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袭而来 腾地从唐流颜身上站起,她近乎失控的握紧拳头,紧盯住垂眸不语的容七,想说些什么,可是脑子却是纷乱无章的,闹哄哄空白一片。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林澜? 她同父异母,害她母亲死去的妹妹…… 林澜这个名字像导火线,牵引出深藏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些不堪与丑陋的回忆。而这是她一直在努力忘记的—— 更令她头疼欲裂的是,那些回忆曾经成为她潜意识里拼命工作的理由——那时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要复仇——可是后来呢?时间竟让她险些淡忘了仇恨。 曾经她的恨是那样刻骨,离开林家一心只想着复仇。那时她在母亲冷清的墓前发誓,定要将林家加于她们两人的一切百倍奉还! 再后来,她自不量力的回去,她以为她可以让整个林家分崩离析,却没想到…… 如果没有林澜,没有她们母女俩,或许她如今也不会如此这般境地。 ………… “怎么了?”唐流颜轻慢优雅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林锦瑟狠狠瞪向他,嘴唇咬得青白。 这个男人! 她恨透了他的虚伪! 这样的明显,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甚至他可能早已熟知她的过去,只是在等待着时机,借此狠狠羞辱她!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8 有时候,恨不得掐死你] 唐流颜原是表情闲适的看向她的,可是林锦瑟就那样瞪着他,清澈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似要将他挫骨扬灰。他眸色沉了沉,长臂一伸,又将她揽回身前,冰冷的手指随即覆上她的眼。 “不准这样看我。”他的口气是一贯的命令,虽轻柔,却霸道极了。 林锦瑟将头侧开一边,腰顺着力量的方向软软一折,身体迅速地摆脱他的桎梏,退到离他两米多的地方。 唐流颜怔了怔,诧异于她的身手。 她眸光冷冷,“唐流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林锦瑟,不会任由你耍弄得团团转。”这一年多来,秦爷让她学的东西,她都有用心,倘若连这样简单的防身术她都不会,这个炎帮大当家的位置,她怎么坐得下去?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说着,又将冷冽的目光移向容七,她不信,他和林澜的婚事其中没有猫腻。 怎么可能这样凑巧! 察觉到她的视线,容七收紧了拳头,许久,又是克制的缓缓松开。 他勾唇笑道,“林小姐,你误会唐总了,我和林澜是两厢情愿,事先还真不知道她和林小姐有这样一层关系——” 林锦瑟冷笑,好一个“两厢情愿”。林澜自从来到林家后,就从未离开过——怎么就和北方B市的贵公子容七少爷两厢情愿了? 怒火如潮般涌入她的五脏六腑,被欺骗感让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陡然旋步,怒望着这个兴风作浪就是想让她不得安生的男人,极力克制着让声音不过分尖锐:“唐流颜,我知道是你做的,你明明知道我和她的纠葛,你偏偏要掺和进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就这样当着容七的面质问他。 唐流颜脸色终于冷下来。 他薄薄的唇紧抿,轻轻启音:“容七,你先回去吧,合作方案的事情我们下次谈。”嗓音是舒缓的,然而他原本澄澈无害的眸色此时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沼泽,酝酿着呼之欲来的暴风雨。 这个男人一旦撕去了伪装的面具,露出的真实面目仿若暗夜修罗。 容七默了默,深深的看了林锦瑟一眼,却是轻答了声“那我先告辞了”,如戏中的路人甲,黯然退场。 林锦瑟根本没注意容七的离开,她就那样狠狠瞪着唐流颜,防备的,愤怒的。 好,她承认,她就是听不得“林澜”这个名字!见不得林澜得到幸福—— 谁都可以幸福,就她林澜不可以。! 而眼前这个男人偏偏就是要逆着她的意,和她对着干!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可是如今他这样的举动,叫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原来竟是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这个男人还是如以前那般,只以戏耍她为乐。 “林锦瑟,我说过,你不要把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套到我头上。”唐流颜脚步一动,朝她缓缓走来。 他们所处的客厅是典型的意大利风格,墙面绘制着纷繁华丽的油画,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而花纹精致奢华的厚窗帘则是严实拉上的,显得客厅内的光线有些暗,水晶吊灯的灯光从墙面上折射过来,光影明明暗暗的,恍惚不定。 唐流颜的表情在这样的光线下看不大清楚,一半映着浅淡的光,一半隐在阴影中。 只能瞧见他的唇角是讥诮的撩着的,地板上铺着波斯地毯,脚步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他冰冷的气息逼近她,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唐流颜见状轻笑,“那么怕我,却又试图激怒我,林锦瑟,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他咬字清晰,却带着些许缠绵些许暧昧的意味。 让人寒毛直竖。 林锦瑟深吸一口气,道,“唐流颜,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下来谈一谈。”他还在朝她逼近,这种紧迫得让她头皮发麻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可以感觉到心跳正以令人发慌的速度加快。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很冷静,不冷静的是你。”唐流颜慢慢说道,终是在离她10公分处停住了脚步。 “林锦瑟,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掐死你。”他说这句话时漫不经心的,语调懒懒轻松仿佛他仅是在谈论天气般。 “够了!”林锦瑟尖叫,她被他制造的恐吓气氛弄得快要精神分裂,身后是墙壁,她无路可退的贴着墙壁大口喘息着,怒气逐渐被惊恐取代, “唐流颜,你恨我,所以你非要我不好过。”双拳紧握,她声音微颤的控诉他,“你的气量就这么小,一直记恨着我对你开枪!” 唐流颜闻言竟是微愣了愣,半晌,哼哼一笑,眼里流转的光似沉黑如墨。 “原来你居然是这样想的,林锦瑟,我果然太看得起你了。” 林锦瑟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之前分明是他说她过分看高了自己,而如今又觉得他原先高估了她。 这是什么逻辑? 实在是没心情和一只成精的千年狐狸打交道,她顺了口气,平复自己不稳的情绪,抬眸望着他道,“对,你是高估了我,我根本没你想象中的好——所以,颜公子,现在可否让我这个微不足道让你失望至极的小人物离开你的视线?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她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也不待他回答,侧开身体就想绕过他走人。 她急于用这种方式摆脱唐流颜带给她的紧张与压迫感。 就在这么一霎那,她忽觉衣领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拽了回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被抵在墙壁上。 唐流颜凤眼半眯,一双深黑难测的眸子牢牢的锁着她,勾人而又危险,他就这样看着已惊惶的她低声地缓缓地说道: “林锦瑟,你还欠我一条命,怎么还一直想着逃?”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19 传说中的吃醋(下)] “啪——!” 唐流颜神情微愕的望着还未放下高高扬起的手掌的林锦瑟。 俊脸上慢慢出现一块隐约可见巴掌红印。 “唐流颜!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恶狠狠的瞪着他,冷声厉道,胸口剧烈的起伏。 唐流颜面色冷冷地看着她。 心中有狂涌而出的莫名情绪。 这个贪生怕死,明明很胆小却还要硬撑着的女人,此时正用仇视的眼神怒视他。还是那双很清澈,却迷蒙水漾令人看不到底的眼睛,曾经迷惑过他的心智的眼睛。 或者说,现在他依旧被其所迷惑。 这个女人,仗着他的“迷惑”,不仅将一颗子弹射入他的心脏,还将她自己深深嵌了进去。虽死里逃生,但每当午夜梦回之时,他的伤口还是会疼痛,隐隐的,却深刻,一直疼入心脏深处,无法平息。 她给他留下了致命的伤口,然后一走了之,有一段时间他躺在重症病床上,恨不得立刻找到她然后杀了她,这种近乎疯狂的报复欲望甚至成为支撑他战胜死神的理由。 然而她就像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不论他发动多少人物力,都无法在寻到她——他没有想到她竟会真的躲在了炎帮。直到不久前,东海建筑在唐盟的总部地区意大利大动作的进军,惊动了他,通过唐盟在意大利庞大的暗线网他才知道,原来炎帮的大当家,竟会是她。 秦爷竟真的将位置传给了她。 这个女人,果然总是带给他惊奇。 ——可不是,瞧,现在翅膀硬了,也敢对他动手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撩起唇角,长长的手臂并未因她的一巴掌而又些许移动,依旧是撑着墙面的,将林锦瑟牢牢的困在他的臂弯里。 他一双墨如黑玉的眸子紧紧锁着她,语气舒缓道:“欺人太甚?从何说起?当初你这样对我,我现在有追究吗?”他说话速度很慢,字字咬字清晰,听在耳里有种沙沙的味道, “自你见我以来,你给过我好脸色么?” 一连好几个问句,语气并不咄咄,却让林锦瑟哑然。她原本心中愤然道“你现在就是想追究!”可想想听上去似乎很是无理取闹,就只好不顾胸口堵得慌地选择沉默。 许久,她抬眸直视他,慢慢开口, “那你解释一下,林澜的事。”倘若说他与那女人无半点关系,打死她都不信。“林澜”这个名字是她的逆鳞,触不得,而这个男人偏偏在这里动手脚,摆明了要挑衅她。 唐流颜闻言勾唇,她终是问了这个问题。 身体一动,他松开对她的禁锢,向后退了几步。 “你想知道?”轻笑一声,他的表情闲适淡雅,语调稀疏平常。 “很简单,难道你不觉得,让喜欢你的人和你最讨厌的人结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么?” “很简单,难道你不觉得,让喜欢你的人和你最讨厌的人结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么?” 他完全脱离思维常理,不在意料之中的话让林锦瑟愣了愣,头脑一时做不成反应,竟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说出话来。 许久,她低声喃喃道,“我不信,你骗我。”怎么可能是这样荒唐的理由?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他是为了替她泄愤,还有……他以为容七喜欢她,所以…… 吃醋了?…… ——听在她耳里简直就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此时唐流颜已走到沙发前坐下,懒洋洋的偏过头来看她,唇角讥诮一勾, “你这女人真是奇怪,说假话时你坚信不移,可真说起实话的时候,你倒是不信了。”说着,竟似十分疲惫般的闭了闭眼,低声道:“罢了,我也不想做‘欺人太甚’的事情,若想回去,你不再拦你。” 语气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奉劝你一句,意大利不是你炎帮站得住脚跟的地方——哼,不是谁都能如我唐盟般能与意大利黑手党分庭抗礼的。” 林锦瑟抿住唇,拳头已握得紧紧。 她在犹豫。 这个男人,说话总是虚虚实实的,不知是真是假——如今,她不敢信他一字一句。然而……他如今,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这番他要放她走了,可心中的疑惑却又让她不由挪不动脚步。 这时又听见他说:“信不信由你,你走吧。”人家都下逐客令了——林锦瑟拳头握得更紧了些,走吧,走吧,再也不要见到他! 她旋身就走。 不再有半丝迟疑。 奢华优雅的客厅随着关门声又恢复了寂静。 唐流颜单手抚上胸口,笑了笑。那女人走了,似乎就不会那么痛了。 可惜这份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一名女子从隔壁的房间快步走来,边走边调笑:“哟,瞧瞧我们的颜公子,这骄傲的,啧啧——” “不就是撑不住了嘛,直接告诉她不就得了,说不准还真能留住她,还怕丢脸不成?” 唐流颜看都不看她,仅是淡声道:“阿May,闲事还是少管些好,免得……惹来麻烦。”对于他言语间暗藏的威胁女子一点都不在意,依旧肆无忌惮,一点都不在意的摆摆手,“能看到颜公子的笑话,多大麻烦我也认了。” 说着从客厅茶几下的暗格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盒,边取出里面的药片,倒水让他服下,边语带责怪的道:“医生怎么告诉你的?不要情绪激动!不要过度疲劳!你听进去没?这下好了吧,又发作了吧?——哼,滚一晚上的床单你也得有本钱不是?也亏你撑了这么久——” 她将药盒重新放回暗格内,关好,话还真说着,可一回头,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们伟大的颜公子,竟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沉沉睡着了。 良久,女子望着他苍白绝美的睡颜,轻叹一口气:魔障呐—— 她眸色复杂的起身离开了客厅。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0 跟踪] 林锦瑟这个女人,说她好吧,可那没心没肺的样儿—— 婉拒了韩旭的“奉命”接送,从科莫湖别墅搭了taxi出来的她并没有回到米兰郊区的住所。原因无他,她不想见到许舟。 “要小心,如果他不好,就回来,我等你。” 临走时他说的话依然历历在耳,他说他会等她回去。可是单单这样一句话就能将过去的一切当做过眼云烟吗? 许舟或许能,可是她做不到。 那样她再次被过去折磨得日夜不得安寐。还有许舟—— 这么个美好的人,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才送到她面前任她糟蹋? ——总之,不可能在一起了。现实没有童话那么美好,误会冰释了,然后王子公主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如那镜子破了,再怎么补,那道裂开的痕,怕是如何也补不完好了。 林锦瑟想对自己好一点。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已太多,而她只想尽可能的对自己好一点。人性本就自私,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许舟带给她的东西,譬如爱,譬如过往,譬如愧疚——太过沉重,她没办法更不愿意去承受。 ………… 她不想再回去。 去见了唐流颜那难缠的主儿,什么事情都没做好,回去了,那几位堂主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罢。 这样想着,再加上身上带了些钱,于是某个没良心的女人没考虑太多,搭车至米兰国际机场,抽签似的随意找了个去处就买了机票—— 就这样,短短几个小时,她从意大利北部飞到了西部西西里岛。她深知只要她在炎帮一天,除非她走,否则许舟定然是不会接手炎帮的。 ——她不是混黑道的料。对此她很有自知之明,更不想每天为能否活命担惊受怕,然后任由岁月蹉跎下去。她已经不再年轻,不似少年时般可以肆意无忌,白白浪费所剩不多的青春年华。 没有人知道,当她举起手中的枪瞄准对方太阳穴或眉间时,她怕得之后的几天都是从噩梦纠缠中惊醒。那时夜色早已深沉,偌大的卧室里只听得见她近乎低泣的重喘。 可如果不动手,那么下地狱的就是她自己。 再加上最近唐流颜封堵了炎帮进军意大利的路子,他的百般为难更是令她心力交瘁。 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了。 自那次法庭时间她从高高的云端跌下来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东山再起,重新站起来证明她依旧是强者。而这靠的是智慧与毅力,而不是简单的火拼杀戮,枪与血。 她仍是相信自己的,她没有被击垮,只是跌倒了而已。 所以炎帮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只是,对不起秦爷了。 此时的她已走在西西里岛繁华的街头上。辗转了好多处旅社,整整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处——既隐蔽价格又低的。地中海气候的地区冬季总是下着绵绵细雨的,淅淅沥沥似停非停。潮湿阴冷的天气着实让衣裳单薄的她有些吃不消。 吴优以前就总爱说她娇气,这下可不,本来就怕冷,还没找到住所,意大利的气候变化又快,于是不过短短一天,她就患上了重感冒。头昏沉昏沉的,浑身没了力气。而林锦瑟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便寻思着找医院。 一张瑞士银行卡,一个随身携带的包包,一个仅装了一套换洗衣服的旅行箱,这就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此时是凌晨3点半,别说公车了,连Taxi都见不着影儿。她又不懂当地的语言,还好街道两边的路标都有标示英文。于是她循着路标一路找过去,走了很久,终于还是在不远处看到了“hospital”的字样。 这好比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见着了绿洲——林锦瑟当即打起了精神,拖着行李快步走过去。 天际还是黑蒙蒙的,看不见一丝光亮。路灯也被凌晨的浓浓雾气给遮得朦胧,周围很静,只听得见林锦瑟高跟鞋“哒哒”的声音。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渐渐有了异常。 虽然动静很小,可确是有的——而且,是很多人的脚步声。也正因为那刻意放轻的脚步让林锦瑟更是心生警惕。 夜深人静,独身女子。这并不是一个幸运的组合。 她的心一紧,握紧旅行箱的拉手,走得飞快。 可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仿佛并不是受她的速度加快的影响。心脏因克制不住的惊惶而跳得极快,她终是忍不住猛然顿下脚步,旋身过去—— 那些鬼魅般的身影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 还未等她看清楚其中之人的模样,就听见一道极近的阴冷的声音用英文低声说了句“迷昏,带走。”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1 混血帅哥] 林锦瑟被绑架了。 没有任何预兆,莫名其妙地就被人跟踪,接着被迷昏,等醒来时她已身处于一间阴暗的小屋子里,身上的所有的物品都被搜去。 不似很多小说中描述那样,屋里有各种可怕的刑具——没有的,小屋虽说小,但也有10多坪米,布置很简单但并不破旧,一套桌椅,连床都是新的。 只是没有灯,连窗子都没有。唯一的光亮是从门板缝隙里偷出来的。 林锦瑟被关了好几天,每天除了有人定时从门上那个仅二十公分的长宽的小窗送进食物来,她与外界几乎毫无联系。 刚开始的两天,林锦瑟几乎被这样的黑暗与孤独折磨得快要疯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人绑架她——明明她已经离开了炎帮,再说,她从未在意大利公众前露过脸,所有台面上的事务通通是许舟去做的——也没有人来质问她,这让她毫无头绪。 同时,这般境遇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被父亲关进黑屋里禁闭的场景。那时林澜来到林家的时间并不长,却已博得了父亲的欢心。她小时很沉默寡言,即便林澜打碎了父亲最爱的古董花瓶却将责任推到她身上时,她面对父亲严厉的责问,也仅是别开脸,倔强的不做任何辩解。 其实她当时想着,父亲会相信她的,他应该无条件的相信她。因为她是他心中最珍爱的孩子。 直到后来父亲面无表情的吩咐下人将她关进大宅里最偏僻的柴房里,她于黑暗中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才恍然明白,高估了,她高估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地位。 她被关了整整一夜,江南的冬天亦是很冷的,是那种湿冷湿冷,不会将人冻死,却能将人心冻僵。当一夜未眠的母亲泪眼涟涟的将冻得缩成一团根本没办法站立的她抱出来时,穿着红色碎花小袄的林澜从她身边走过,她仅是说了一句话,就让小小的林锦瑟从此恨上了她。 她说,林锦瑟,我总寻思着,该怎样才能让你尝到当年我和阿妈跪在地上求你们时的滋味。 她身上穿的那件小袄,分明是父亲去年怕锦瑟受寒,特地请了高明的师傅为她量身定做的。 谁说十岁左右的孩子就是纯良无害的。 现实的残酷,私生子的身份,世人偏见的目光,这都能让一个孩子的心智迅速成长。而一直被家人呵护在手心里当宝的林锦瑟,是无论怎样,都斗不过林澜的。 只记得母亲听到林澜的话时,那刷白的脸。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抱住嘴唇几乎要咬破的锦瑟,一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喃喃,“锦瑟,锦瑟,乖,不怕……” 小小的她脸埋在母亲的胸前,沉默的克制自己的呜咽,眼泪濡湿了母亲的衣裳。也是从那时起吧,她真正开始惧怕上了寒冷与黑暗。 那样的 (: ) 第 13 部分阅读 小小的她脸埋在母亲的胸前,沉默的克制自己的呜咽,眼泪濡湿了母亲的衣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也是从那时起吧,她真正开始惧怕上了寒冷与黑暗。 那样的绝望……仿佛要将她的存在她的温暖她的一切都剥夺掉。 ——如今的境况,仿若昨日重现。 可林锦瑟毕竟是长大了,走上了大染缸般的社会,经历了更多事情,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倔强锐利却弱小的孩子,两天后,她已经渐渐开始适应这样的黑暗与沉寂。 她的大脑冷静下来,开始运用她绝佳的思维能力和判断力进行思考分析。 她在想,到底是谁绑架了她,为什么要绑架她,以及为何已经过了好几天这些人还是不出现。 而她现今唯一能确定的是:绑架她的人,绝不是为了简单的财色。因她清楚的记得,那夜跟踪她的人,身手都是极厉害的——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她甚至没能做出反应,只感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而且组织纪律严明,或者可能还有统一的权威领袖——那么绑架她,定是因她能给其带来更加巨大的利益。 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先前她已想过,若他们是本地的帮派,因察觉到炎帮开始在他们的地盘扩张势力,而为了威慑或者给炎帮一个下马威,便将她绑了——这种可能性相当的小,当初为了避免麻烦,除非是炎帮的内部成员,外界几乎没人见过炎帮大当家的真实面容。再说了,炎帮初来欧洲发展,知名度并不高,势力范围也小得可怜,至少是当前,根本对其不具有任何威胁,本地的帮派怎么会耗费心力这样“厚待”她? 百思不得其解。 实在是想不透了,她也就不去费心思去想了,只等着那绑架她的人出现,好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林锦瑟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照吴优的话来说就是“适应能力堪比小强同志”,不管是遇到多大的挫折,譬如那次令她身败名裂的庭审,都没能打垮她。难过不甘是有的,可也仅是消沉了几天,便恢复了过来。 再比如说,当她知了唐流颜费尽心机算计欺骗她时,她几乎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但倘若不是后来的那一枪,其实她心中的伤口已经渐渐结痂,那时的愤怒与痛楚也已随着时日慢慢平息了下去。 总而言之,如今她已经接受了被绑架这个事实,只要不让她饿着,冻着,什么都好说。 至于命——她敢打包票,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就这样,一礼拜过去,终于在早饭送来后不久,那扇禁闭的门打开了。 让林锦瑟备受惊吓的是,来带她走的两人,英俊的面孔,迷人的褐色眼眸,笑容灿灿,竟是那天她在街头偶遇搭讪她的那几个意大利男人中的其中两位。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被这伙人盯上了。 这个迟来的认知让她不禁胆战。 但B市曾经声名显赫的“玫瑰”怎可能在“敌人”面前示弱? 只见那两个意大利男人冲她咧嘴笑得欢快,用标准英语飞快地说:“美丽的东方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身高165公分的她站在两个高大的意大利男人面前,显得娇小羸弱,但那气势可是不容小觑的。 她发现这两人对她并无杀意,便大着胆子冷笑一声,讥讽道,“久闻意大利是个友好的国度,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来自中国的客人。”以她当律师多年的经验,这种异国绑架事件,严重程度已经足以引起两国的外交危机。 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两人还是笑眯眯的,把她的话当空气直接忽略,对视一笑,又双双对她伸出大手,极为绅士的异口同声道:“我是尼克(杰里),我们是兄弟,很高兴再次又与你碰面。” 林锦瑟嘴角抽了抽,没搭理他们伸来的手,她没这样的气度,与强行绑架她的人友好握手。 哥哥尼克见她不卖帐,也没恼,嘿嘿笑了笑,表情和悦的对她说,“前些天我们的老大不在国内,我们做不了主,只好把小姐你先关起来,真是太失礼了,我们道歉。” 林锦瑟哼哼一笑,不答话。 先不论她到底信不信他的话,单是先前假装路人搭讪她这一事,就足以说明这两人并不若表面那样无害。 弟弟杰里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上前跨了一步,挺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这样略显稚气的动作由一个身材高壮的大男人做起来着实雷人。 他说,“在米兰时我们确实是存有抓你的意思,可惜小姐你实在是太迷人了,让我们几个禁不住想与你多聊片刻,但后来……”说到这里,他似乎有所忌惮的般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是放你走了不是?” 林锦瑟看着这两个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的男人,默然。 这俩男人…… 实在是无辜得无耻啊…… 就这样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的,将绑架她这个事实回避并且美化了。 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道,“既然你们说之前关我是因为你们的老大不在国内,那么现在放我出来——我可以理解为你们的老大已经回国了,并且想要见我了么?” 尼克杰里笑得更加灿烂了,又是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 “是的。” 在林锦瑟的想象中,尼克杰里口中的老大,应该是如他们般身材魁梧,气势如秦爷般威严强大,甚至嗜血残暴,年纪应是偏大的,面容冷漠,长相普通甚至是丑陋的——像唐流颜那般“姿色”的帮派老大大概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罢。 所以当她被尼克杰里带到一处大厅,一位个子虽高,但身材、面部轮廓都与东方男人很相似的棕发褐眸笑容暖暖的混血帅哥,坐在真皮沙发上笑眯眯的朝她挥手打招呼时,她华丽丽的石化了。 哦,还有,这男人笑起来时,居然有深深的酒窝…… 这让林锦瑟不禁感叹,原来现在长得好的男人,都在混黑道了。 眼前这男人是,唐流颜是,连许舟亦然…… 似未察觉到林锦瑟明显表露在外的震撼,混血帅哥再次露出与他那张秀美面孔极为合衬的酒窝,一开口,竟是不算流利但咬字相当清楚的中文: “林锦瑟小姐,我代表西西里岛黑手党由衷欢迎您的到来。”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2 我的女人] 世界果然充满惊奇。 全球臭名昭著,但跺跺脚就能让地球震几下的西西里岛黑手党的教父,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林锦瑟面前,正笑吟吟地用中文向她做自我介绍。 “如你所见,我并不是纯粹的意大利人,我的体内同时流着日耳曼民族与汉族的血液,嗯哼,这两个可都是高贵伟大的民族——你可以叫我Loro;哦,我也有中文名字的,罗洛。” 他的唇角以一个很好看的角度斜向右边,两颊深深的酒窝随即漾起,一双褐色的眸子闪呀闪,分明是在朝她放电。 这个男人在勾引她,林锦瑟纠结地想着。可惜这位少爷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别说唐流颜,就连许舟都要比他好看上许多。 他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很久都没有放下,大有非与她握手的意味。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起手,与他相握, “你好,罗洛先生。” 她说话同时,注意到罗洛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心中已有了数,堂堂黑手党教父,绝对不会这样简单。表面言笑晏晏的,谁知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可林锦瑟没那胆子去揭穿他,心想只好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两人“友好”一握后,罗洛绅士地请她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并让仆人为她送上一杯热茶。 “真是抱歉,前些日子我不在国内,没办法亲自接待你,不知我的下属是否有委屈你?” 这样周到客套,林锦瑟自然不想去打破这表面的和谐,便微微一笑,“没有,劳你挂心了。”唔,确实招待得不错,把她关在了黑屋子里一个多礼拜呢。 “呵呵,应该的。”酒窝更深了些。 林锦瑟笑得快要咬碎银牙。 在一番貌似和谐有爱实则暗流涌动的客套后,罗洛修长的腿交叠着,一手撑着下巴,笑望着看着林锦瑟,开口问道: “林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这里的目的么?” 林锦瑟眉头为不可见的皱了皱,但表面仍是不慌不忙的,她笑了笑,淡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罗洛先生才对。”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佩服自己,面对一个能将“对付”说成“接待”,将“绑架”说成“请”的无耻人士,她居然还能这般泰然,谈笑自若。 罗洛富含深意地看了她半晌,后愉快地大笑,道:“没想到Mr。唐也有眼光好的时候。” 她闻言心头一紧,Mr。[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唐?该不会是…… 她蓦地抬眸望向罗洛,眸光终于有了些许波动。莫非她之所以被绑架,是因为唐流颜的关系?这个念头一闪过,她的心中腾然升起一阵阵怒气。 只要和这姓唐的扯一起,准没好事! 见她的表情一时间青白不定,罗洛又是一阵大笑,随后轻松的耸了耸肩,一摊手,道,“其实也很简单,我想和你合作。” 林锦瑟怔了怔,这个回答超出了她的意料范围。 “合作?” “是的,”罗洛笑眯眯的回答,但林锦瑟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诡异地凝结冰冷,他状似无害的笑容里,似乎隐隐含着血腥,“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么何不一起对付他呢?” 敌人? 对于气氛的骤然变化,林锦瑟有些发慌,她连忙稳住心神,皱眉警惕的道,“你是说唐流颜——你和唐流颜的事与我何干?”这个男人调查过她,林锦瑟可以确定。 他居然知道自己与唐流颜的恩怨…… 罗洛朝她眨了眨眼,“林小姐果然聪明,但你的想法是错的,怎么会与你无关呢?”说着,他牢牢锁着她的眼睛,用那种意大利人特有的磁性优雅的语调慢慢的诱惑她,“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的合作,可以给Mr。唐以重创,同时让你的炎帮顺利进入意大利市场呢?” 狡诈的教父,这简直是将一块热腾腾的烧饼摆在林锦瑟面前。 这个条件足以让她马上点头同意。 但林锦瑟还是迟疑了。思忖了半晌,她目光锐利地望着他,启声问道,“在我回答之前,罗洛先生,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将唐流颜视为敌人?”这个罗洛,又是一只笑面虎,林锦瑟就怕这不过是个美妙的谎言,若一时着了道,说不准今后她被他卖了还乐滋滋的给他数钱呢。 不料罗洛听言表情竟微变了变,一直逗留在脸上的笑容也没了,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克制的咬牙切齿, “哼,居然敢抢了我西西里岛黑手党百年盘踞的地盘,让我丢尽脸面,你说,不是敌人是什么?” 原来如此…… 林锦瑟心领神会。 原来是没守住地盘被人抢了,觉得没面子不甘心罢…… 对于罗洛的提议,林锦瑟斟酌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头。 她知道自己太冲动,甚至不理智。黑手党的的教父素来以残暴血腥狡诈而闻名,怕这个罗洛也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表面愈是无害,她就应愈是提防。 可是…… 长期被唐流颜压得死死的不得翻身,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掰回一局,又可以完成秦爷的心愿,一举两得—— 她想赌一把。 林锦瑟觉得自己的经历若写成传记,也定会是一本传奇。 先是赫赫有名的顶尖律师,后成为香港帮派龙头炎帮的大当家,再然后——意大利西西里岛黑手党唯一的女性头目>;_<; 身为地位崇高的教父,罗洛自是有办法让名不见经传的她获得其他黑手党头目的认可。不过是在例行会议上轻描淡写的道了句“这是我的女人”就已足够。 例行会议上林锦瑟也在场。她与罗洛并肩而坐。当时听见罗洛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怔了下,嘴角依然噙着淡淡的镇静的笑意,然而思绪却恍惚飘回到了一年多前,犹记是“澜”的开业典礼,唐流颜揽着她的腰,声音清淡柔和的对秦爷说,“这是锦瑟,我的女人。” 那时只觉他是占有欲过强,并没想到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算计上了她。 想到这里,心又不由一痛。 不想去回忆了,越想越乱,她索性抛开心中的杂念,整理了些衣物,上学去了…… ——没错,上学。 说来这罗洛也是个古怪的人,林锦瑟曾问过他,为何会认为与她合作就能和唐流颜抗衡?就算她真的与唐流颜有过一段往事又怎么样,谁不知道颜公子的红颜知己遍天下啊…… 他极阴险极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说了个很官方的成语:恕不奉告。 林锦瑟气得无语,可更让她无言的是隔天尼克杰里兄弟就递给她一张意大利身份证,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她,可名字和国籍通通换了,还未等她质问,就听见杰里抢先说道,老大说,这样更方便林小姐上这边的大学…… 林锦瑟没听完他的话甩头就走,只觉得荒唐至极。笑话,她自大学毕业至今已经有八年,社会老油条一根,现在又让她回去上大学? 杰里情急之下用意大利语追在她后头哇啦啦说了一堆,可是很抱歉,她一个字儿都没听懂。一路走到罗洛办公的地方,他一张秀丽的娃娃脸笑得很纯洁很罪恶,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就让林锦瑟虽仍是不甘愿但还是依他的安排进了位于西西里的著名学府UniversitàdeglistudidiPalermo(巴勒莫大学)就读金融专业。 他说,林小姐,老实说吧,你没够格做我黑手党的小头目,因为你怕死。我没说错吧?相信我,换了个新身份的你,在大学我可以保证你很隐蔽很安全。再说,难道你想让Mr。唐找到你吗? ……不得不说,这个罗洛,看透了她。 林锦瑟在二十七岁前从未出过国,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在教育制度死板严厉的大陆就读,虽从书籍电视等各种途径了解过国外的教育制度有多开放多开明,可是待真正亲身体会到,才知其个中滋味。 林锦瑟原先在D大学的就是金融,她学得刻苦成果也颇丰,可惜后来毕业了毅然选了律师这个职业,金融这个专业也就被她渐渐荒废了。 所以巴勒莫大学最初带给林锦瑟的回忆,除了语言不通的尴尬,还有深深的挫折感。 没办法,只得像学生时代那般重新捧起课本啃起来。 东方女人相比于西方女人,总是要显得年纪小一点,再加上林锦瑟本来身材就娇小,脸也是巴掌大小,肤质又光滑白皙,所以根本无人察觉“才”上大一的她已经有二十八岁“高龄”。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 罗洛这个男人很没品味,给她取了个随处可见的俗套名字,Ann。不过这倒也合了她的性格——安,随遇而安。 不过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她想安生地过日子,可偏偏老天爷就是不遂她的意。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3 激怒] 意大利已进入深冬,气候潮湿寒冷,连天都是灰蒙蒙的,仿佛终日都被浓雾笼罩着似的。 偶尔会下点小雪。 林锦瑟从教室里走出时,天空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混合着雨滴一起落下来,像晶莹的冰粒,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声响。 林锦瑟呼了一口气,看着它变成慢慢生成一团散开的雾气,不禁打了个冷战。 其实她已经穿得很多。长至过膝的黑色呢大衣里还穿着件厚厚的白色套头毛衣,棕色长靴也是带绒毛的,手套帽子一样不缺,整个人就像被包了起来。 雪花落在地面上很快就融化了,有的则是凝成薄薄的冰覆在地面,路人稍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打滑摔倒。 林锦瑟细细抽着气紧了紧衣领,缩着头在大学校园的街道上慢慢行着,打算回到宿舍去。来到这所世界知名高校已有一个多月,现在的她比起真正大学时代的她,少了份清高与桀骜,多了份圆滑随和。她所住的宿舍是三人寝室,两名室友都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但所幸英语都说得很不错,所以林锦瑟与她们沟通起来并不困难。 其中Lisa是年龄最小的,十八岁都不到,但说话很老成,喜欢一字一字慢慢说话,Cindy总是戏笑她像个小老头。说到Cindy,哦,典型的意大利女人,优雅性感,奔放热情,据她个人交代,她“上”过的男人可以用中国的梁山好汉数目来计算。 =_= 一百零八个啊…… 反较之林锦瑟,两位室友一致认为她就是矛盾的最佳代言人。明明有张生来就是勾人的脸,有时候也确实笑得比妖精还妖精,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只可远观而不亵玩。 有一次Cindy翘着她涂着紫色蔻丹的兰花指,调戏似的点了点她的唇,然后蹙着眉嗲声嗲气地摇头叹气道:“真想吻下去——可就怕有毒喔!”林锦瑟一头黑线,最后决定不搭理此女的胡言乱语。 可毕竟是相处得很好,身边有人陪伴开玩笑的感觉,只要尝过,就会舍不得丢弃。有时候她也会想起吴优,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自那次她跟随秦爷去了香港后,她已经近两年没见过她,亦没听到吴优找她的消息。她们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她知道吴优定是在怪她的,或是恨她,恨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一走了之。可是她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她不想将她受到任何牵扯与伤害。 这般的颠沛与磨难,让她一人承受就好。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小优,现在过得好不好?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两座大山,挡了她的去路。 林锦瑟眉头深深皱起,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是哪两尊神了—— “尼克杰里,你们又怎么了?”她不耐烦的抬眸瞪向眼前笑容弧度都一致的两人。 这对兄弟就是她在这所大学觉得不痛快的最大根源。 也不知道罗洛又发什么神经,竟动用关系安排他们俩也进了这所学校,做起了名不副实的人类灵魂工程师,还美名其曰是为了更方便随时保护她。 于是除了在宿舍或是上厕所,林锦瑟身后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鬼魅似的两人。 而从此巴勒莫大学金融系开始悄然盛传着:大一新生里有个美丽的东方娃娃竟同时俘虏了两大帅哥教师…… 这样的谣言让林锦瑟烦不胜烦,用法律术语来讲,这两兄弟的行为侵犯了她的隐私权、名誉权和人身自由权!而所传的谣言则属于在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的诽谤行为。 可就连她的两位室友都时不时会用“你不用说,我们明白”的眼神,自以为心领神会的拒绝听她徒劳的解释。 真是越描越黑,最后她只能无奈的选择沉默是金。 八卦果然无处不在啊。 而造成八卦的罪魁祸首更是无处不在。 明明才上了他们俩无聊到极点的课,现在她要回宿舍了,他们又跟来做什么? 尼克杰里如往常般笑眯眯的,“锦瑟,老大想见你了,请跟我们来吧。”杰里甚至还做了个夸张的邀请手势。这两人最近与她混熟了,连叫她的名称都改了。 林锦瑟忍不住翻白眼,没好气道:“可是我不想见他。”这个罗洛她越看越假,越看越觉得他不是什么好货色,说是要与她合作的,却对如何合作讳莫如深,而且每次见她时都像是在算计着什么,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干脆想着眼不见为净。 尼克杰里对视一眼,又扭过头来,尼克无奈的冲她一摊手,抱歉的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了,老大的命令,我们不得不听。” 林锦瑟怒极反笑,后退一步,冷视着他们道:“告诉你们老大,他还没资格使唤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当她是波斯猫? 尼克杰里也笑了,忽然,两人迈步上前,一人一边钳制住她的手臂,只要轻松施力就将她拖走。 林锦瑟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时没了反应。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俩洋夷居然敢这样“劫持”她? 待一回过神来,她开始拼命挣扎。 可没扑腾两下她就放弃了,无语望天,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果然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可没想到她一停下吧,该死的杰里竟在她的腰间用力地掐了一下! 她疼得直抽气,忍着痛狠狠踩上杰里的脚,只听见杰里嗷地痛叫了声,接着松开了手抱住脚不停在原地蹦跶。 尼克见状也松开了她,急忙跑去查看弟弟的“伤势”。从他们架起到她到尼克咋呼呼的奔过去,其实从头到尾时间是很短的,林锦瑟嘴角抽了抽,终于还痛苦的忍住了笑意。 旋身,她准备继续朝宿舍的方向走,却不料这么一抬头,竟看到一辆新款黑色奔驰朝她飞快地驶来!她条件反射的侧开身体闪躲,可那辆奔驰却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微掉了个头又朝她撞来——林锦瑟紧张得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奔驰猛地在她面前拐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接着急刹车。 车门在刹车的同时突然打开! “女人,进来。” 林锦瑟的瞳孔瞬间放大。 ……还是那样懒洋洋的嗓音,带着丝优雅媚气,语调却是挑高的,显得有些隐隐的急促。 她望进那敞开的后车门,里面坐着的男人侧着头看她,他的侧脸蒙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看不大清楚表情,只能瞧见他的眉头收得很紧,脸色也是苍白苍白的,像这天空飘落的雪花。他将手伸向她,似在焦急地催促她上车。 她怔然,从未见过唐流颜有过这样的表情,就连她将枪指向他的胸口时她也未曾见过。 “快点!”唐流颜眉间的不耐更甚,深沉的黑眸掠过一阵阴冷。 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瞪向他,她才不会跟他上车! 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阵急刹车的巨响,林锦瑟的手被猛地扣住,回头一看,是尼克。只见他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嘴脸,大力将她拖至身边,接着掏出一支手枪用力顶在林锦瑟腰上,恰恰是刚才被杰里掐痛的那一块,她疼得厉害,只得咬住唇强忍着,心里愤愤的想:尼克杰里,等着瞧,她非扒了他们的皮! “Mr。唐,林小姐是我们老大看上的人,你别想带她走。”耳边是尼克冷漠的嗓音。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好家伙,一个个都在她面前做戏呢。 “别轻举妄动,枪不长眼。”闻言唐流颜微蹙了蹙眉,冰冷的眼眸扫过尼克顶在林锦瑟腰上的手枪,抬手挥了挥,只见驾驶座上的人慢慢地收回适才拔出的枪。 那人是韩旭。他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林锦瑟,随后就将眼神移到尼克身上去。她注意到,他看向她的眼角余光竟是淡漠厌恶的。 这点让她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是因为她对他的老大的动过杀机?可是,他应该是最清楚其中的真相的才对啊——有什么资格这样看她? 这厢心绪纷乱之际,林锦瑟身后那辆跑车里探出了半个身体,是杰里,只听见他的嚣张挑衅的声音,“嘿,哥,老大还等着呢!别磨蹭了,快走吧!”他的话音一落,尼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拖进了跑车内,随即跑车油门轰隆一声,如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黑色奔驰内静默了一秒,驾驶座上的韩旭透过后视镜望着浑身气息冰冷的男人,迟疑地低声开口问道:“大哥,要不要追?” 唐流颜背倚着舒适的真皮座椅,神情甚是倦倦的闭了闭眼睛,待那双眼睛再次睁开时,其中的阴寒冷郁让跟随了他多年的韩旭都不禁怔了怔。 他的唇角缓缓勾出一抹苍白却妖气的笑容,轻声喃道,“哼——西西里岛的这些人——好一个罗洛,胆子实在够大,”顿了顿,他语气和悦的回道,“追,怎么不追?” “可是,大哥你的……”韩旭瞧着他苍白的脸色,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不打紧,”唐流颜轻笑,眼角轻挑,慢条斯理地说,“再不追,你们的盟主夫人就没了,你说,到时我唐盟的颜面何存?” 韩旭一声不吭,踩下最大油门。 跟随大哥多年,他熟知他的性格,愈是生气,表面流露出来的,越是和悦。而如今这样——应该是真真正正被激怒了吧?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4 罗洛的心思] 意大利西西里岛街头,一辆经典法拉利敞篷跑车呼啸而过。 迎面扑来的狂风带着刀刃般锋利的寒冷刮过林锦瑟的脸,她抿着已经冻得发紫的唇,冷冷道:“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她连声音都是抖着的。 坐在她身边的尼克早就一副“我错了你打我吧”的模样,讪讪一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比这冬天还要冰冷的脸道;“锦瑟,我们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这一切都是老大的交代。” 驾驶座上开车的杰里也嘿嘿接过哥哥的话道:“没错,这不过是由老大远程遥控的一场戏,与我们兄弟无关,锦瑟,你可不能怪我们。” 接着两兄弟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整个策划过程给她说了一遍。大意就是唐流颜原先就是巴勒莫大学的学生,罗洛就是算准他近段时间会作为杰出校友回校为广大新生做演讲,所以早早就把她安排到了巴勒莫大学学习,为的就是这天能让她和唐流颜“恰好”遇见,而尼克杰里两人不过是跑龙套的,就等着他们相遇时出个场子,好间接告诉唐流颜“他的女人如今已经是他的死对头罗洛的了”这个重要信息。 然后只要等着绿云罩顶的唐流颜主动找上门来就OK了。 总之,这都是罗洛老大的设想。 这两兄弟不厚道,为了推卸责任,三两句就把他们的老大出卖了。 本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林锦瑟心中的邪火窜得更甚。敢情罗洛是把她当做鱼饵了?原来安排她来念书是这个目的…… 她哼哼冷笑,还真是深思熟虑啊。 至于所谓“绿云罩顶”,她只觉得这个黑手党教父真是幼稚到了极点,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去激怒唐流颜,居然以为唐流颜会因此而吃醋——不,他不会,但是她笃定,他会很生气很生气。 不为其他,只因他那强烈霸道的占有欲曾经几乎让她窒息。 可是不知怎么的,对于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心中竟是有些期待的>;_<; 毕竟那回在科莫湖畔别墅他的一言一行和对待她的态度,真真确确地伤害到了她。具体如何伤到了她,她也说不清楚,感觉复杂得很,最后她将其归咎于是他的言行与态度让她觉得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严重伤到了她的自尊。 (所以有时候,再聪明的人在某些方面,也会表现得像白痴……) 法拉利一路风驰电掣,杰里这人平时看上去挺不正经,但开车技术却不是一般的好,这一路上左拐右绕,油门踩到最大,硬是将半个小时的路程缩成了短短十分钟。 车子在罗洛领导的西西里黑手党大本营“罗马大厦”楼下停住。说到“罗马大厦”,在外人眼里,是西西里岛首府著名的商业大厦。别以为黑手党就非要与屠杀、恐怖爆炸等一类令人不寒而栗的名词联系在一块儿,近十几年,这个欧洲最大的黑社会组织早就将其触手伸向了政治和经济领域,并不断扎根蚕食,势力早已遍布各个领域 先不论如何操控政治,单是那已被政府默认的军火生意,就足以令其积累起惊人的财富。 所以说,罗洛的对外官方身份,确切的说,应该是有黑手党背景的成功商人才对。 当林锦瑟真正了解到这一点时,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罗洛的背景经历,倒是和唐大少爷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啊…… 可她没想到的是,罗洛与唐流颜的相似之处与恩怨纠葛远非仅此。“罗马大厦”最顶层,三十六楼。 董事长办公室,罗洛正老神在在的靠在办公椅上,面对着林锦瑟冲天的怒气,笑眯眯地出口安抚道:“女人生多了气可不好,而且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么,合作啊。” 这算什么合作? 林锦瑟看着眼前笑得无害的脸,秀秀气气的,带点当今很流行的中性味道,尤其是那双褐色凤眼,讨喜得不得了。 可她此时却只在他的脸上看到两个大大的字:虚伪。 压抑着怒气,她缓着口气反问道,“既然是‘合作’,那么请问罗洛先生,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个……”罗洛沉吟道,冲她耸肩,一笑,“这要看你到底想要什么了。”这句看似有理实则乃废话的话让林锦瑟毛了,可忍了又忍,忍不下去还是得忍。她在他地盘上,怎么也不敢得罪这只外表极具迷惑性的笑面老虎。 气闷过后,她觉得沮丧和后悔。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这个问题,如今她自己都答不上了。似乎仅是因意气行事,却反而被他人利用了个彻底。 留在这里除了像个傻瓜,毫无意义。抿了抿唇,她阴郁着脸转身就想要走,这时门被猛地推开,刚送林锦瑟上来才离开不久的杰里火箭头一样地冲进来,他表情既惊恐又兴奋的朝罗洛大喊道:“老大!Mr。唐闯进来了!那么多保镖都没有拦住他,单枪匹马,不对,还有一个——哦上帝,他追来了!” 罗洛闻言腾地从座椅上站起,那双褐色的细长凤眼忽闪着诡异兴奋的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我猜得果然没错,他真的追来了……”说着他将视线移向正诧异地望着他的锦瑟,嘴角的酒窝深深陷下去,“锦瑟,你的机会来了。” 林锦瑟小时看过一个童话:公主被巫婆锁在象牙塔里,英俊勇敢的王子拿着长剑,历经艰辛,披荆斩棘,终于打败了巫婆救出了公主,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如今这样的一个俗套场景似乎要以改版的方式上场。 只不过主角换了人选罢了。公主成了名声败坏的律师,王子是华人圈内势力最大的唐盟盟主,而巫婆……自然是西西里岛黑手党心狠手辣的教父了。 世间处处有狗血。 听闻杰里的叫嚷,林锦瑟欲迈出的脚步不由僵住,愣愣地看着罗洛阴险的笑容,心跳,悄然加快了。 他来了…… 他以为她是被罗洛挟持的,他以为她有危险,所以他追来了,他是来——救她? 既然如此,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还是在意她的? 或是有其他的原因,他分明是不在乎她的死活,不过是她想多了。毕竟……他曾说她总是高估自己。 说到底,她还是对他的这句话一直耿耿于怀。她就是一个记仇的人,怕是这样一句话,她就算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就在她大脑搅成一团浆糊之际,门外传来纷至沓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几道令人胆寒的枪声,接着是意大利与英语混杂在一起的喊叫。 下一刻,一个挺拔颀长的优雅身躯出现在了门口。 杰里吹了声口哨,快活地跳到罗洛身前,掏出了手枪。 林锦瑟投向门口的眼神瞬间被一双黑玉般的眼眸锁住,那眼底幽幽闪动的光芒让她的呼吸滞了滞。 经历过之前的一番奔跑的剧烈运动,,他墨黑的发丝有些许凌乱,胸口略略的起伏,可他的表情却是淡定自若的,仿佛不过是闲庭散步一场。 这样的表现与当前状况的强烈反差让林锦瑟感到一阵强大的气压扑面而来,她不自禁向后退了几步,恰好是朝着罗洛的方向。却不料这样几乎出自本能的反应让唐流颜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下,眸子忽闪,暗沉下来。 空气迅速冻结成冰。 “Mr。唐,我想我的下属已经和你说明白了,现在锦瑟是我的人,你还来做什么?”罗洛闲闲一句挑衅打破这片刻的静默。 他说话的同时还走了过来,手臂随之环上了她的肩。 林锦瑟郁郁吐了口气,强忍住推开他的冲动,这个罗洛又在搞什么鬼? 韩旭这时已解决掉了后头追来的小唆罗,赶到唐流颜身后,见状,不需询问老大的意思,就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枪。 却听见唐流颜轻轻哼笑了声。 那笑像暗夜幽深的泉水,又似雪山融冰,凉凉的,勾人心魄。 林锦瑟明显可以感觉到罗洛的手颤抖了下,却很快地继续佯装无事样,可一开口呐,还是能让人听出端倪,“你笑什么?是不信我的话吗?”罗洛说这句话时语速极快,似被唐流颜的那一声轻笑乱了心绪,“还是需要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他突然圈过林锦瑟的脖颈,手指顺势抬起她的下巴,眼看就要吻下去——可就是在这时,那悠悠的懒洋洋的华丽嗓音响起了: “罗洛,你会不会太幼稚?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对你有兴趣了么?” 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仿若平地一声惊雷。==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5 来,我带你走] “罗洛,你会不会太幼稚?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对你有兴趣了么?” 说这话时,唐流颜斜倚着门框,微微侧着头,精致的眉眼似笑非笑的,那模样呐——妖气十足,却又显得俊雅清丽,看似无意,却足以令有心人心慌意乱。 林锦瑟只觉脖颈上勒着的力道更大了,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立马挣开罗洛,脑海中不断重复唐流颜适才说的话,有兴趣? ——罗洛想让唐流颜对他……有兴趣? 中文是世界最奇妙的文字,一词多用常见得很,同样的,“有兴趣”三个字,含义也是很多的……就不知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 她抬眸看向罗洛,他的脸色青白不定,下唇咬得很紧,喉结滚动,一双褐色的眸子掠过阵阵林锦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样的眼神她在他听见唐流颜追上来时亦曾见过。 唐流颜脚步一动,朝他们慢慢走来,微微笑着继续说道,“不就是想让我来见你一面么?我已经来了——我倒不信,你现在已经开始喜欢女人了。” 轰隆—— 杰里咧开了嘴巴,老大被糗,不知为什么,他就觉得特别开心。 林锦瑟默,心下叹息,果真是这个意思。但惊讶归惊讶,或是因为有吴优的事在前,她对同性恋倒也没什么反感之处——但下一刻她的这种想法就被立马推翻。 只见恼羞成怒的罗洛气得青筋暴露,蓦地一伸手夺过身旁杰里的枪,勒紧她的脖颈,扣动扳机对准了林锦瑟的太阳穴,瞪向脸色微变的唐流颜,从喉咙深处低吼出声, “你别胡说八道!别过来——你的女人现在我手里,想救她,谈判!你必须承诺永久撤出意大利的势力圈,否则你就等着为她收尸吧!” 他字字尖锐冷寒,每个字都透着狼狈。可林锦瑟没空理会他到底是如何,她被罗洛的突然之举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男人,平日里果然是装的!瞧瞧现在,一个不高兴,就想要她的命! 唐流颜眸里寒光一闪,却是转瞬不见踪影,他在离他们两米左右的距离停下步子,视线定住罗洛,唇角轻轻的,向上撩了撩,就这样一抹淡笑,为他的黑眸染上星光点点,璀璨夺目。 只听见他懒懒地说,“要我撤出意大利,再也不回来——你舍得么,罗洛?” 话?(: ) 第 14 部分阅读 只听见他懒懒地说,“要我撤出意大利,再也不回来——你舍得么,罗洛?” 话音一落,林锦瑟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妖气冲天的男人,片刻,抿了抿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个男人,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没错的话,他是在—— 勾引罗洛。 天雷阵阵。 林锦瑟在生死关头囧了。 这么久了,唐流颜这个男人的思维还是这样令人琢磨不透。可是这样说,罗洛不是要气炸了?说不定一怒之下,力道没控制好,这枪就—— 她的心脏一阵阵收紧。她还没活够,现实虽不如意可是她多年的想法还未实现,她才二十八岁,人生连一半都没过,怎么可以死? 这厢她正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可没想到罗洛却突然动了动,用力将她推开,颓然地松开了手。 手枪随之哐当落地。 他愤怒地瞪着眼前表情闲适身姿优雅的男人, “Mr。唐,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吃你这一套,你是故意这样说的!”他愤怒的指控,胸口剧烈起伏,秀美的面孔此时涨得通红,“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感情,却偏偏要这么说!” 陡然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林锦瑟只觉腿脚发软,而心中更是因两个男人的对话而震惊不已。 这时耳际传来唐流颜一声莞尔轻笑:“故意什么?你看,你吓到我的小猫儿了。”他话还没说完,林锦瑟就被一股陡然的力量拦腰抱起。 却是不知何时就已来到她身边的唐流颜。 他俯下身体,在险些失控尖叫的她耳边,哦,不,他靠近她,轻咬着她的耳垂,然后在她耳边呼着热气,他说,“还是这么爱逞强,腿软走不动了吧?来,我带你走。” 此景此举此言,多像童话中王子打败邪恶的巫婆后来救公主时说的话,可是,林锦瑟觉得他不是王子,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那样随意轻松的语调,先是狠狠的伤害了一个人的心,随后当着那人的面装得深情款款的说要带她走…… 无情的男人。 她害怕他。 她甚至不知道这种深入骨髓已成为可怕习惯的害怕到底会持续多久,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僵在他的怀里,觉得浑身仿若置于冰窟,却又有如即将被推入火炉,炙热的颤栗的火焰即将要将她焚烧成灰。 连赫赫有名的黑手党教父都向他妥协了,她当初怎么会这么糊涂,招惹上了这样个魔星? “罗洛,人我带走了,自然,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会如你所愿,”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唐流颜轻松抱着她旋身,迈开长腿走至门口,而后顿了顿,侧过头看向罗洛,唇角依旧是噙着淡淡笑意的,却莫名地令人胆寒,“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类似情况再次发生。你知道,惹怒了唐盟可并不是件好事。” 说罢,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带着林锦瑟走人。 韩旭在主子走到几米开外处时,目光冷肃凛冽地扫视一周,确定已无人威胁自家主子的安全,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留下神情晦暗不定的罗洛和笑眯眯地玩着手枪的杰里。 “老大,Mr。唐还是这么Cool,好像真的生气了啊,还好没动真家伙——你说可爱的小锦瑟会不会被他拆吞入腹啊?”没心没肺的杰里一边将手枪抛上抛下,一边冲着罗洛挤眉弄眼嬉笑道。 “……” “哦,上帝保佑她,可怜的锦瑟先是被老大欺骗加恐吓,现在又被大反派Mr。唐带走,——啧啧,一定吓坏了!”像是没看到自家老大已经濒临爆发的临界点,杰里一手捧着腮,演话剧一样夸张大喊。 “……杰里,你该死的嘴巴再蹦出一个字,我向上帝保证,你会和尼克天人永隔。” “……” 三人就这样在无人阻拦的诡异情况下顺利地一路走出“罗马”大厦的大门,钻进了那辆大刺刺无比嚣张地停在门口的黑色奔驰。 这个过程唐流颜一直保持着拦腰抱着林锦瑟的姿势。 直至进了车内,挣扎了几次徒劳无果,林锦瑟才咬着牙开口低吼道,“你放开我!” 可唐流颜却将她更加搂紧了些,很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内。 半晌,他悠然道,“我不放。”那语气明明是很平常的,可意思却像极了小孩儿耍赖撒娇,“放了,你又要跑了。”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林锦瑟无奈,只得闷闷地任由他长长的手臂锁住她。 她眉头一蹙,苦笑,“颜公子,我怎么可能逃得过你的手掌心呢?”先前她已意识到自己与罗洛合作无疑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罗洛那家伙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 对他的怨,已经让她差点失去一向引以为傲的良好判断力。 她是一个很爱记仇的女人,别人对她好,她不一定记得,可要是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惹她不痛快了,她总是记得死牢死牢的,怀恨在心,就等着哪天可以双倍奉还。吴优曾经对于她这种“不良品性”嗤之以鼻,她说,“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锦瑟,你这是何苦?” 瞧瞧现在她的境遇,吴优竟是一语成谶。 ——可不是吗? 唐流颜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她就一直记着,不仅折磨自己,还想着要怎么去折磨他。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事情都没做成,反倒沾得一身腥。 她沉沉吐了口气,心情郁郁地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光影错错,投射在她光洁白皙的面容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像停驻在她眼睛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唐流颜看着她,长久地看着,近乎着迷的。 韩旭透过后视镜瞥见这一幕,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就这样车内沉默了很久,直至林锦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觉某人一直支着颐,目光极深地看着她。 瞳仁里有隐隐的光,像火,又像粼粼水波。 她的脸不由一热,侧开眼避开他的视线,此人气场太强大了,“你看什么?” 唐流颜支着颐,笑望着她,回道:“看你啊。” “……”林锦瑟一时语塞,接不下去了。分明是知道这个答案的,却没想到他会毫不忌讳地这样说出口,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尴尬,那样理直气壮的,仿佛他这样看她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不说话又显得更为尴尬,于是她思来想去,终于找到话说,“现在去哪里?” 没人回答。 韩旭将油门加了几个档,继续沉默开车。 她奇怪的将视线移回,却见唐流颜已经靠在舒软的座椅靠背上,半寐着眼,睫毛轻轻地扇动,流泻出一片异彩。像是睡着了,又像没有。 她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的,心中就觉得有异物堵着,不舒服极了。过了一会儿,她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唐流颜已睁开眼,眸光闪动,他略带疲惫的轻笑传来:“女人,都是你害的,这回可算折腾到我了。”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6 强吻] 这一路驶过去,竟是去医院。 意大利西西里岛,某著名私人医院。幽雅的环境,静谧的气氛。 穿着白袍的医生护士在走廊上匆匆穿行。 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药水味。 林锦瑟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望着紧闭的VIP医疗室的白色的门,白晃晃的,看久了,眼睛发疼。 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了。 半晌,她侧过脸看向不远处,正靠着墙壁,静立不动,一脸面无表情的韩旭,有些窘迫和疑惑,思虑了一会儿,她润了润嗓子,终于迟疑的道:“他……到底怎么了?”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唐流颜在车上对她说的那句“都是你害的”,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惶惶不得心安。 韩旭扭过头看向她,一双冰寒的眼睛毫无温度,嘴角的弧度平直,他没说话,单是给了她一个漠然的眼神,就又回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林锦瑟瞪着他拽到不行的侧脸,气怒,这个肌肉男,还是这样没长进,没礼貌,狗仗人势,毫无绅士风度——果然像某人的属下! 这一生气,又把火蔓延殃及到了尚在医疗室里“生死未知”的唐流颜身上。 是的,生死未知。 还在车上时林锦瑟就注意到,他的脸色很苍白,是那种失了血色的苍白,呼吸也是急促而微弱的,以当时的情况,她想若不是他有惊人的意志力,还保不准能撑到医院呢。 ……他到底有没有事? 心慌意乱的,她再也坐不下去,立起身来回踱步,心里莫名的焦躁,仿佛胸腔深处有种东西亟欲冲破阻碍爆发出来。 就在她不停地走来走去时,韩旭终于无法忍受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嘴唇一抿,眉头紧锁,沉沉道,“林小姐,你还记得你对大哥开的那一枪吗?” 这问话一出,林锦瑟猛地顿住了脚步,愕然望向韩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韩旭见她脸色变了,面容更是黑沉,冷声说道:“恐怕林小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吧?可那颗子弹打穿了大哥的心脏,这是事实。”他顿了下,目光锐冷的看着她,又说道,“大哥不是神,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再加上今天为了你——”他不再说下去,有些事情,挑明了,就变得矫情了。 林锦瑟不是傻瓜,她自是听懂了韩旭的话。 怪不得韩旭会用那样厌恶的目光看她。或者该说是恨,他心里已经认定,唐流颜如今这般,都是她害的。 ——可是有谁还记得,当年她受到的欺骗与伤害?她耗费多年才得来的东西,短短数月就让他为了一己私心毁得干净,包括事业,包括还未来得及再次发芽就夭折的爱情。 他要怎样赔她? 唐流颜这个狡猾的男人,总是模糊着焦点,轻而易举地让自己从施加者变成受害者。 她忿忿地想着,可心头却掠过阵阵陌生的感觉,似喜似怒,还有些类似感伤的因子,渗透着五脏六腑,席卷全身,说不大上来,可那感觉确实是存在的。 良久,她敛下睫毛,似是自言自语,又向是对韩旭,喃喃低声道:“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韩旭冷冷勾了勾唇,看向她的眸光冷硬更甚,片刻后,他淡淡开口说道,“林小姐,那是因为你没有心。”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于是皱眉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没有得到回应,却落了个莫须有罪名,林锦瑟心里憋屈得慌,见韩旭的样子她又觉得窘迫到了极点,再加上还那里面还有个人也不知情况怎样——这心里一不舒服她就再也呆不下去,便想着出去透透气。 可步子才刚迈出一步呢,就见那紧闭的白门突然打开了,一位穿着白袍,年龄大概四十出头,儒雅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声音很温和,安定人心,“林小姐请留步。” 他微笑着对她说,“颜在里面,他想见你。” 林锦瑟犹豫了几秒,那男子也是极有耐心地等着她,看着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柔和的,与唐流颜波澜不惊中带着霸气掠夺的眼神不同,他的毫无侵略性。。 这样不含算计平静如水的眼神她已经许久没见到过,一时竟有些怔然。过了一会儿,她终是点了点头,抿着唇,跟着男子进了那医疗室。 医疗室很大,出乎林锦瑟意料的奢侈。 处处都是漫不经心的华丽,连地板都是铺着纯白色进口羊毛地毯的,让人生怕踩脏了,连踏上去都会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起来。 还有那张国王Size的雕花大床—— 她不由撇了撇嘴,果然是某人的风格,风骚到了极点。 一抬头,就见正想着的那人正靠在大床上,轻软的丝绸白色床单随意地覆在他的腰部,上半身却是光裸的,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有隐隐的红透出来,看情况似乎是动过了小手术。 他正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她,伸出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那儒雅男子见状,笑笑,识趣地退出了医疗室。 林锦瑟皱了皱眉头,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他虽是笑着的,可她看得出来,气色并不好。或是因为他较阴柔的气质,所以更显得一丝羸弱来。 这样的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侵略性。 她在大床的床尾慢吞吞坐下,离他大概两米左右。这下有人不高兴了,声音略沉了些,“那么远,坐过来一点。” 她厌恶他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可毕竟还是打心底忌惮他的,便不清不愿地挪了过去。才挪了几公分,就被不耐烦的某人一把拉过去。 他很轻松地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林锦瑟只来得及啊的一声,他温热的呼吸就已近在耳际。暖暖的,痒痒的,挠得人心慌乱。 林锦瑟很识相地没挣扎,只是不自在的撇开了头,隔开一定距离后,抬眸瞪向他,冷道,“你就非要强迫我才开心吗?” 他的俊脸就近在眼前。肤质很好,浓黑纤密的睫毛很长,如果是其他女人见了,定是要嫉妒得要命的。 他薄唇轻启,道,“如果真的强迫得了,我会很乐意去做,关键是,”他的唇角撩动,模样似笑非笑的,“你是强迫得了的么?” 林锦瑟默然。他说话的口气是那种温软的,带着些无奈与宠溺的,让她不知作何反应。 见她没再出声,唐流颜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似是满足的吁叹了声,幽幽埋怨道,“一直想着这样抱着你,可你这女人却总是逃,让我找都找不到。” 林锦瑟当做没听见,这个男人,说谎跟吃饭一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天下第一,若她信了就是傻瓜。 默了一阵,被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很不舒服,林锦瑟闭了闭眼,说道,“唐流颜,你跟我说清楚,这次又想玩什么游戏?”原本是想着再也不见他,可是之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她又落在他手上,说到底,也是她活该自个儿惹来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瞎矫情装骨气,不如直接跟他挑明了说清楚,好给她个安生。 她想着,郁郁地吁了口气。这时突然眼睛被一只大手轻然覆上,遮去了光线,眼睛顿时一黑,还未待她大脑做出反应,一个温热的吻就兜头落下来。 唐流颜一手覆在她眼上,一手制住她欲挣的双手,他的吻很凉,但又带着点隐隐的温度,像是刻意而为,细细辗转着,并不深入,也不退开。 林锦瑟挣扎无果,就死死咬住牙关,涨着脸狠狠瞪他,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深入。这个混蛋,色欲熏天精虫入脑!居然又偷袭她! ——她甚至感觉到他冰凉如蛇般触感的手指正邪恶地探进她衣服的下摆! 而他仅是轻笑一声,接着低声诱哄道,“锦瑟,张开嘴……” 她干脆闭上眼睛。 这时她被钳制住的双手突地一阵剧痛,她痛极不禁微张了嘴,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舌尖已滑溜地深探进去。林锦瑟脑子空白了几秒,血液迅速地倒流着,然后她用力地推他,拼命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呜呜出声。 唐流颜微寐着眼看她,医疗室里白晃晃的灯下,她刷白的脸剔透如玉,明明是压抑的呜咽,可一入了他的耳,却成了惑人的呻‘吟勾魂的缠绵。 接着他尝到了一股重重的血腥味。 舌尖疼得厉害。 抬眸望进她的眼里,只见那里面一片波光粼粼,流窜着一阵阵怒极的火焰。 她毫不畏惧地怒视着他,模样倔强极了,可看在他眼里,只觉得像无助的小兽般,牙尖嘴利的,但又美丽可爱至极。 心中有股陌生的东西,涨得发慌,仿佛是那亟欲破土而出的芽儿,力量挡都挡不住,可是他竟是打心底喜欢这种感觉的,于是就任由它滋长了。 他心中如是想着,轻轻笑了,唇也随之移开。 林锦瑟的目光由愤怒转为微愕。 却听见他悠悠然说道,“锦瑟,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样,才能留住你。”他禁锢她的手也缓缓松开,可还没让她松下一口气,唐流颜的手竟只是略略换了个位置,转到她肩上,就那么一瞬,天旋地转,她被他推倒在了大床上。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7 执而为魔,却之成佛] 却听见他悠悠然说道,“锦瑟,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样,才能留住你。”他禁锢她的手也缓缓松开,可还没让她松下一口气,唐流颜的手竟只是略略换了个位置,转到她肩上,就那么一瞬,天旋地转,她被他推倒在了大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瞳幽深,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池水,却又跳动着隐隐火光。 “可你却是一场游戏。”他嘴角弧度似讥诮似自嘲,“游戏?”他看着一脸惊惶的她,缓道,“你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以为我有闲工夫和你玩游戏呢?” 他的语调平淡,可是那语义分明就是在质问她。 林锦瑟怒视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冷笑着开口,“那你说我应该怎么‘以为’?唐流颜,在我这个小人物面前你何必做戏?少给我来口蜜腹剑这一套!婆婆妈妈的可不像你颜公子心狠手辣的风格!” 她算是豁出去了,这个男人不跟她讲道理,尽是糊弄她,瞧现在是什么境况,他居然把她强压在床上!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当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可是,是谁赋予了他这种权力?从前算是她有求于他,欠他人情,现在可是两不相欠,如上次在科莫湖别墅般,他就这样不顾她的意愿——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没有尊严没有人格没有原则的专供他泄欲的充气娃娃! 唐流颜也没恼,任她说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表情波澜不惊的,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而林锦瑟此刻已经被铺天盖地的屈辱与羞愤情绪笼罩,不反唇相讥心中就是不舒坦。 两人就这样用眼神对峙着,互不相让。 良久,唐流颜突然俯下身,开始细细地吻她的脖颈。 林锦瑟的脖子很美,修长白皙若天鹅颈,还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交错分布,与凝脂赛雪的肌肤形成的强烈反差奇异地成了一种极致的美感。 林锦瑟全身一僵,没来得及动双手就却被他制住举过头顶。 他一路吻下去,在她精致的锁骨处留下点点红痕。 “唐流颜,你!”她气得眼睛发红浑身发抖,“你这个混蛋,你会不得好死的!”她口不择言,却没想到唐流颜突然停止了动作,埋头在她胸前,沉沉地笑了。 她胸前的扣子已经被他解开了两颗,他温热的呼吸吹在她赤•;裸的肌肤之上,刺刺的,顿时让她难以忍受地起了鸡皮疙瘩。 他说,“牙尖嘴利的——可是林锦瑟,我从未想过会怎么死——过好眼前才是最实际的,不是吗?”他说话就说话吧,手指却很不安分地继续解她的扣子,裸露的肌肤愈来愈多—— 林锦瑟用尽力气从他的桎梏中抽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作恶的手,她剧烈地喘息,死死瞪着他,目光惶然而警惕,“不要,求你,不要再强迫我。”她的自尊不廉价,她也有属于自己的高贵,不要再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践踏! 唐流颜的动作顿了顿。林锦瑟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手指是停顿了那么片刻的——可是也仅仅是那么短的时间,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打动了他时,他却又继续了下去。 他的力道一直都很大,林锦瑟从未真正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开过,这次亦不例外。他就那么轻易地就将她全身可能施力的部位都制住,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脱她的衣服。 “你!”林锦瑟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眼角烫得厉害。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强暴!他这是强暴! 可就是这个时候。 唐流颜喘了口气,一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冲她笑了下,那眉眼那模样——眸光流转,妖气十足,可他的声音却显得虚弱。 “女人,别动。” 说着他松开了制住她的手,缓缓伏在她身上。 他的唇烙在她胸前,燃起阵阵火焰。 林锦瑟闭上眼睛,声音颤抖,几近哀求地道,“好,我不动,不动,那你能不能放过我。”她全身上下丝缕未着,这种空落的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堪与可怕。 然后她听见唐流颜闷闷地哼笑了一声,很低,她听得不真切。 正屏着鼻息,就听见唐流颜缓缓启声,“痛……”他的音量很轻,林锦瑟以为听错了,抿了抿唇,心中惶然不知所措。他突然抓住她的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胸口—— 那个被子弹灼烧过的伤口。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圈圈地缠着,仿若纠缠人心的蚕丝。 “锦瑟,这里很痛……”他轻声道,声调软软的,像某种受伤了,亟欲得到温暖的小动物,“你说,该怎么办?” 林锦瑟觉得手像被火燎了一下,烫极了,心绪慌成一团乱麻。她很清楚,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又在装可怜了,他在告诉她,都是因为她的原因,他才会变得如此。 可是——她重重的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事实上,若不是她那一枪,也许他真的……也不会这样对她—— 这个念头开始盘踞在她的脑海中不肯离开,心也随之软下来,心脏有些疼,又觉得酸酸的,似荒凉似绝望,又似空荡漫无边际,如空气般无法掌握的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她茫茫然道,“我不知道……” 她的话音一落,身下一阵裂痛—— 她猝不及防,疼得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她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呜咽出声,她的声音破碎,“唐流颜,你骗我!” 唐流颜慢慢进入,明显感到紧绷与干涩,他压抑着欲望的嗓音沙哑极了,“没骗你……”他低低笑着,可那笑里却透着淡淡的悲凉,“可是单单就我痛,太不公平。” 执而为魔,却之成佛。 可唐流颜分明是那魔鬼。 身体没有准备好,林锦瑟觉得全身都快要被撕裂开,他的力道很重,很大,她除了死死咬着唇,忍耐这种比堕入地狱接受灼炼还要可怕的火辣辣的疼痛消退,什么都不能做。 透过模糊的视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凄惶。 许久,她的喉咙里逸出细碎模糊的声音,似低泣似呻‘吟,眼前晃荡不停,有热流从眼眶滑出。 巴勒莫大学。 校园的街道已经被纷纷扬扬的雪花覆上一层白色,不厚,但在位于意大利南部,又是岛屿的西西里岛来说,大概也是很难见到的了。 林锦瑟坐在已走空的教室里,望着窗外还在悉悉索索下着的雪花发呆。 室友Cindy是个狂热的滑雪爱好者,这可不,西西里岛下了雪,她还嫌雪下得太小,便借口请了好几天假,拖着Lisa乘飞机去了意大利北部的阿尔卑斯滑雪场滑雪。Cindy原也是想拉着她一起去的,死缠烂打的,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说服她。拖着滑雪装备走的时候Cindy还一脸不满地说,“Ann,你会后悔的!后悔了可别来找我——” Cindy不知道,她有多讨厌下雪。 这已经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讨厌也是可以成为一种习惯的,雪天带给她的,是曾经得到而后再永远失去的回忆。 有些事情太过美好了,人们就会不由自主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就这样想着想着,最后发现,那拥有的一切,竟真的成为了那水中的影,恍然不知何处去。 ……自那天后,林锦瑟的生活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继续留在巴勒莫大学上课,每天生活单调重复。唯一变的是身份,自《意大利金融报》最新一期出炉后,巴勒莫大学人人都知道,金融系的东方美人林锦瑟原来是近些年在意大利极具知名度和影响力的著名华商Mr。唐的女朋友,据说她自己也是出身中国传统豪门,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啊—— 至于那两个帅哥老师兄弟,咳,已经沦为各位八卦者眼中的路人甲乙。 而唐流颜也不过是在接受金融报采访时,状似无意的轻描淡写的提了下她的名字和背景而已。可也正是由于这样刻意而为的讳莫如深,更易令人产生遐思。 他在告诉罗洛,林锦瑟,除了他,谁都动不得。 所以说,林锦瑟连西西里岛黑手党小头目的位置都还未坐热,和罗洛合作的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林锦瑟明白,唐流颜定是知道她和罗洛合作想要扳倒他的,所以才会这样阴阳怪气。 可自那日后,她就再不敢见他。只要一看见他全身就会不由自主的窜起一股寒气,那寒气密密地渗入四肢六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知她仍是怕他。 抑或说,原先她被恼恨羞辱蒙蔽了眼,忘记了她和唐流颜本就是力量悬殊,她忘记了唐流颜只要稍稍不高兴,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将她像捏蚂蚁一样捏死。她自不量力地一再挑战他的权威,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所以他要惩罚她。 他不仅要狠狠打击她的自视甚高,更要折磨她的身体以至羞辱她的灵魂她的骄傲。 她怕极了那种近乎失去一切而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所以她避着不敢见他——他亦从未来找过她,唯有那辆黑色奔驰每天下课后都会停在校门口,司机自然是韩旭。 她知道,唐流颜在等她妥协,等她向他投降。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8 程嵋其人] 可是既然他不再来找她,那她也乐得轻松,专心读她的书。 之前有说过,林锦瑟这个人呐,不想就是不想,可一旦有心了,就会加倍认真去做。 她在教室里发了会儿呆,待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快接近黄昏了,想想也没什么食欲,就收拾了几本书,打算去找教授讨论问题。 太久没有接触过课本,她已经生疏了许多,不过她的记忆力好,悟性也不错,再加上自身又努力,所以学业倒也很快就跟了上去,并不吃力,反而显得游刃有余。 生得一张很讨喜的东方美女面孔,又用功,林锦瑟在系里倒是很吃香,尤其那些个老教授啊,说的是放任学生自由发挥,但想想,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经常一下课,守在你的办公室外老老实实的站着,眼巴巴就等着你有空给她讲讲题——还不打心眼里喜欢? 这些老教授里最有名也是最喜欢林锦瑟的,是一位被金融学界尊为“国宝级”的英裔老头儿史密斯先生。老头儿成天笑呵呵的,花白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顶着个啤酒肚,脸一笑就皱成面团,林锦瑟一直认为他极像中国的弥勒佛。 史密斯先生早年去过中国,被中国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文化吸引得魂都快丢了,不顾亲友和学校的劝阻,硬是舍弃了本国的优厚待遇执意留在了中国二十几年做了个教书匠,还娶了个温婉秀丽的中国夫人。后来女儿嫁了个意大利男人,母亲舍不得女儿,史密斯老头舍不得老婆,于是就这样一连串都移民到了意大利—— 总之,今年已近六十的史密斯先生和中国的渊源颇深,中国女人留给他的印象一直很不错,所以他对于好学的林锦瑟更是多了份好感。 史密斯夫人也喜欢这个模样长得好的女孩子。她来自江南水乡,瞧着林锦瑟,觉得这女孩子虽然给人的感觉很艳很媚气,但实际上那眸子里透出的水漾温软,还是她们南方人的味道。所以这么一来二往,林锦瑟在史密斯家的地位就自然而来的与众不同起来。 巴勒莫大学为了留住这个金融界泰斗可下了不少功夫,还特别在教工宿舍中拨了套最好的公寓,方便他的生活与工作。公寓离教学区也不过五分钟路程,所以林锦瑟下了课一没事就往那儿去逮老头儿给她讲题目。 毕竟是国内著名高校D大金融系的优秀毕业生,林锦瑟对史密斯很多晦涩的学术观点吸收得很快,更是不自觉地沿袭了自己多年律师生涯中养成的“钻空子”的习惯,屡屡在课堂上提出质疑和新观点,常让史密斯老头在众目睽睽中下不了台。可这老头儿也怪,林锦瑟愈是让他下不来台,他就愈是喜爱她。 林锦瑟是个识相的聪明人,她自是明白史密斯是因欣赏她才如此,便更是抛却心中杂念,用功读书。 这样的生活很充实。在来巴勒莫大学之前,她常常觉得疲累,心境亦是逐日苍老——她想大概是大学里洋溢的青春气息与奔放热情的氛围感染了她罢,自己仿若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师长的关爱,室友的和睦相处,这些都是她已多年未曾拥有过的。 她用近乎惶恐的受宠若惊的心情珍惜着这一切。 甚至她内心深处是感激罗洛的,虽然他利用了她,但他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若不是他,或许她还走在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悬崖之下,是魔道。 她从小就怕黑,后来长大了,曾纯白过的心被染上了墨迹,可依旧怕黑,总觉得光明才是好的。所以她不适合混黑道,规规矩矩的当个上班族才是她该走的路。 冬季的意大利天黑得很快,林锦瑟在史密斯先生家里呆了两个钟头才出来,先是讨论学术问题就用了半个多小时,再加上史密斯夫妇硬是要留下她吃饭,总之,待她从史密斯家走出时,夕阳西沉已近尽头。 华灯已上。 她从教工公寓区一直走到学生宿舍得十分钟左右,可路上的风很大,刺骨的寒,林锦瑟穿着厚厚的毛绒外套,脖子和半张脸都用围巾围得紧紧实实的,可还是被冻得浑身发抖。 她就这样像个老太太一样弓着腰顶着寒风慢慢走,迎面还有刀刃般寒厉的北风阵阵刮过。 没走几分钟路程,前面的路就被一黑色的庞然大物给阻挡了。 她抬头一看,眼前赫然停着一辆黑色奔驰。也不知停了多久,车身微微侧着,似乎就是在静静地等着她。 车窗是漆黑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单是看车标和车牌号林锦瑟就知道是唐流颜极为钟爱的那辆大奔。韩旭每天都将它停在校门口,高调拉风,她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所以她也没想太多,敛下睫毛,无视之,绕过继续走。 “女人,走路都不看人么?”懒洋洋的一把声音,在纷扬的小雪里显得飘渺虚幻,林锦瑟以为是幻觉,脚步仅是顿了顿,就又继续往前走。 她急着回宿舍暖被窝。 可走着走着,突然觉得颈上一凉,扑簌的雪花趁机钻了进去,瞬间融化成冰水,她不禁抽了口气,缩了缩脖子,旋身瞪过去,道,“韩旭,你狗胆包天了吧?” 一说完,她就愣了。 哪里是韩旭,分明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他正站在那里,长身而立,身姿优雅,嘴角轻勾的看着她,右手还抓着她的围巾,围巾的流苏都垂到地面上去了。 林锦瑟想都没想,就大跨步过去欲将围巾从他手中夺过来,可唐流颜怎会轻易从她愿?她的手一伸过来,他就顺势扣住了她的手腕。 林锦瑟一惊,手指紧了紧,就已经被他搂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和他冰冷的唇形成鲜明对比。林锦瑟没说话,一声不吭地任他抱着,心中却是抗拒得紧 他在她耳边吹热气,“好多天没见,想我了么?”激得她立马起鸡皮疙瘩,翻了白眼,她,抿着唇,不搭理,怄死他! 她巴不得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见她一副肝火颇盛的模样,唐流颜仅是莞尔一笑,又低哑着声音说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可天天都想着你呢。”说罢,也不看她有什么反应,搂过她的腰就往黑色大奔走。 边走还边说,“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林锦瑟暗暗冷笑,唐大少爷果然非同他人,做了错事还一脸无辜的模样,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也对,他可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主儿,自然有这个资本——可是麻烦大少爷他能不能别用这样虚伪言语来恶心调戏她? 待坐进车内,林锦瑟才发现司机并不是韩旭,那“司机”扭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是一个女子,秀丽而英气的面容,头发削得薄薄的,服帖飘逸,她冲他们露齿一笑,明眸灿灿,周身散发出种奇异的中性美感。 林锦瑟皱着眉头,这个女子,给她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见林锦瑟蹙眉苦思的模样,觉得很有趣,笑了笑,一手搭在椅背上,不拘小节地冲她挥挥手,声音脆脆的,很利落,“锦瑟,还记得我么,小嵋?” 记忆一下子倒转,一道光在脑海中闪过,林锦瑟终是想了起来,眼前的女子,不就是两年前在“澜”酒吧撞见的那个女酒保,程嵋吗? 原来她也是唐流颜身边的人。 那时她就觉得程嵋气质不凡,不像单纯做酒保的——如今看来,她当时的猜测是对的。可她还真没想到,她也会是唐流颜这边的人。 思绪至此,她勉强勾了勾唇角,亦回以一笑,“哦,记得,你好,很久不见。” 见她礼貌却疏远的态度,程嵋不以为意,依然是笑着的,“是啊,要不是颜一直都不让我去见你,其实我们早就可以见面的了。”说话时她眼睛瞥向林锦瑟身边一脸悠然的男儿,语气略带不满和抱怨。 林锦瑟又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叫他……颜? 真熟啊。 这样亲密的称呼。 她莫名其妙地陷入称呼的纠结中,差点忽略了程嵋话里的内容。可这时唐流颜却淡淡开口了,“阿May,开你的车,乱嚼舌根死后是要下地狱拔舌的。” 哦,嘴巴真毒。 林锦瑟抽了抽嘴角。 程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倏地扭头瞪向他,鼻翼呼哧呼哧的,可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亮了亮,哼哼一笑,凉凉道,“我看某人是怕自己的秘密被我‘不小心’说出来吧?” 唐流颜干脆扭头看向窗外,不理她。 可手还是紧紧揽着林锦瑟的腰,丝毫没有松开过。 林锦瑟不想说话,喉咙堵得慌。其实也没必要开口说话,瞧瞧这两人说的,根本没有她插话的余地。那是他们的世界,而她不是他们世界的人。 “在想什么?”耳边的声音低沉,放在她腰际的手指紧了紧。 她抗拒的动了下,淡道:“在想少爷你什么时候才会拿开你尊贵的手。” “哦。”他慢悠地的回道,可也仅仅是回应,手根本没有移动的意思。 林锦瑟觉得心里更是堵得慌。 侧头,抬起眸看向紧挨着她坐的某人,手指动了动,她淡定的想着:真想…… 真想掐死他啊……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29 婚礼] 一路上林锦瑟很忧郁。(请原谅无良作者的恶趣味╮(╯▽)╭……) 原因无他,某人在与程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还一直对她动手动脚。无疑,唐流颜是个很懂调情的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如爬虫般在她的腰际轻轻摩挲,时而揉捏,时而抚摸——想想这可是车厢里,还有个外人在,这般情景自然就显得情色而暧昧起来。可看他那表情吧,若无其事的,语气极为淡定自然地与程嵋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让她一看就来气。 暗暗将手伸向身后,她正欲推开他的手,却没想到反而被他一把抓住—— 林锦瑟几乎要尖叫起来! 这个男人!居然抓着她的手伸进她的衣服下摆,一边刮搔着她的手心一边轻触她已无衣物阻挡的肌肤…… 她头皮发麻,咬着唇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响,只能将愤恨的眼神投向他,如果眼神是?(: ) 第 15 部分阅读 她头皮发麻,咬着唇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响,只能将愤恨的眼神投向他,如果眼神是实体的,那么他现在一定被她的眼刀射成了蜂窝煤! 唐流颜看过去,她正瞪着他,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不过他想后者的成分要多很多才对,那倔强的鼻子,抿紧的嘴巴,还有那双异常水亮的眼睛。[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轻笑了声,眸光星芒熠熠的,那动作更是放肆,竟直接抓着她的手探向了内衣处—— 车子很“不是时候”的猛地刹车。 探入她衣物内的手终于抽出,动作极为缓慢,仿佛很遗憾就这样被打断。 林锦瑟则是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我们到了。”只见程嵋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座下拉出个袋子,然后拎着转身递了过来,笑眯眯的道,“锦瑟,待会儿你换上它。” 林锦瑟一头雾水,但还是接过了袋子,打开一看,是一件礼服。 由于是放在袋子里的,林锦瑟并未窥得礼服的全貌,只瞧见那黑色缎料镶着的无数亮闪闪的钻石—— 她囧了。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这种衣服能穿吗?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见唐流颜笑道,“下车吧,我带你去换。”抬头一看,只见他已打开车门下了车,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朝她伸来。他的手指异常好看,修长的,略略苍白,骨节分明,指尖仿佛透着光似的,虚幻不定。 她抿了抿唇,没搭理他。 唐流颜眉头轻蹙,眸里的光暗了暗,这时,同样下了车的程嵋插‘进两人中间,道,“你?哼,怕锦瑟还没换完衣服,就被你给吃了!”说着又转向林锦瑟,吟吟笑道,“放心,一定让你惊艳全场。” 林锦瑟微怔,这个程嵋,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妙人儿。 之后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她穿礼服——惊艳全场——是要带她上什么正式场合么? 先前唐流颜说的“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又是什么意思? 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国际知名形象设计会所,除开换衣服,程嵋还让化妆师给林锦瑟换了个妆容——原先由于在校关系,她仅是在脸上扑了层淡淡的粉,涂了些润唇的唇彩,就算是化过妆了。 虽是清丽,但不够吸引眼球。 程嵋拉着帅气时尚的造型师用意大利语叽里呱啦的沟通了许久,然后这位帅哥造型师心领神会地微笑,袖子率性一挽,开始在她脸上捣腾。 这样就过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林锦瑟没来及看镜子,就被两眼放光的程嵋拉住,她震撼的目光定在她脸上,半晌,摇头,啧啧称叹,“这才叫‘锦上添花’啊——怪不得那家伙——啧,走,去给颜看看。”说罢付完帐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们出来时,唐流颜正微倚在车前等着,穿着白色的意大利手工定做的西装,显得俊挺贵气,倚着车门,长腿优雅交叠,用一个很俗气的成语来说就是:玉树临风, 天已黑沉,天空飘扬着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高跟鞋踩在阶梯上的声音让他略抬起眼,目光触及后,微愣了愣,尔后莞尔笑了。 这个女人,看来秦爷和罗洛没少厚待她,把她养得——这两年,倒是出落得愈是美丽了。 程嵋抛给唐流颜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然后哒哒走下阶梯,从他身边走过,发动车子去了。 林锦瑟见他笑,心中一阵郁闷,也不知道这狐狸在笑什么。难道她穿得很滑稽? 低头扯了扯礼服,礼服是黑色的,绸缎的布料很服帖,剪裁利落别致,显得高贵优雅,原先看到的镶钻其实也并不夸张,仅仅是在腰际和胸前点缀了一些些,有种低调的英伦式华丽,可是——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林锦瑟不禁抱紧双臂打了个冷战。 闷头郁郁地想,这该死的礼服居然是无袖露背的…… 正腹诽着,肩上一暖,抬眸一看,是唐流颜将他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覆在她肩上。他看着她,黑眸深深,淡道,“先穿着,别着凉了。” 林锦瑟肩膀缩了缩,闷不吭声地垂下眼睫。 是一场婚礼。 林锦瑟觉得这个世界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两年前她曾参加了秦勉的婚礼,如今,她又出现在了另一场婚礼的现场。而其中具有戏剧性的是,两场婚礼的主角,都与她“关系匪浅”。 ——在她自上次见她的两年后。 在意大利西西里凯悦大酒店。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遇见林澜。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0 神秘的过往] 佛语有云: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从林锦瑟十七岁离开林家,独自北上已过了十一年,兜兜转转,颠沛流离,社会就是这样残酷,成王败寇,优胜劣汰,她如此由一个青涩无知的女孩子逐渐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都市女强人,而后又是一番起伏,想想总是一段唏嘘,可在佛家眼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 林澜是林锦瑟十一年以来,刻在心上最深的伤疤。 同父异母,本身就是极为尴尬的关系。林锦瑟固执地认为,若不是林澜,母亲是不会死的。林澜的存在,是父亲背叛母亲的最冷酷的证明。倘若不是她们母女留在林家,让母亲日夜困于委屈愤恨与克制中,惶惶不可终日,郁郁不得安生,怎么会直至最后死竟成了她的解脱? 林锦瑟记恨她,还因为她夺走了父亲的爱。 而这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 林澜根本没资格存于这个世上,她根本资格得到爱。 这样疯狂的念头最后终是让她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过去了两年多,再次见到林澜,林锦瑟只觉世事真是难料,看来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过得好,非要在她就快淡忘往事时,又开一次大大的玩笑。 林锦瑟一直以来就是扮演发光体的角色,聪慧,美丽,妩媚——这种妩媚又不显浮艳,一双水眸清丽清丽的,此时若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妆容和服饰,放在人群里绝对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 当唐流颜偕同林锦瑟凯悦大酒店一楼大厅时,两个同样容貌气质极为出色的人儿就这样往那儿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不少华衣美服的人纷纷朝他们望去。包括美丽的新娘子。 白色婚纱典雅华丽,新娘子明眸皓齿,笑语嫣然,只可惜那么一回眸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唰的瞬间消失。 林锦瑟心中默念,林澜。 脑子有点昏眩,若不唐流颜借着搂着她的动作,暗中借力给她,恐怕她已经站不稳了。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惊讶么?来,微笑,别让人看低了去。”林锦瑟扣住他的手腕,蓦地抬头看向她,一双眼里闪过滔天的怒火和指控。 她低声道:“唐流颜,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指甲几乎要陷入他的肉里,她克制着不稳的情绪。 她根本没有做好,见林澜的心理准备。 他浅浅的笑,压低声音说,“不是说了么?带你来好玩的地方啊。” “你混蛋!”她咬牙,不是气的还是怎么的,她的嘴唇咬得青白,还好涂了层的淡淡的口红,否则定会让人看出端倪来。 而此时低声交谈的两人,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另一番含义了。瞧他们,牵着手,举止如此亲密,情语喃喃的,怎么看都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再看看主角,啧,不得了了,竟是唐盟盟主,颜公子。另一位女子也让不少人认出来,竟是当年在大陆B市鼎鼎有名的风云女律师,人称“玫瑰”的林锦瑟! 原是热闹的婚礼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因容家的背景关系,来观礼的要不是大陆来的权贵就是意大利的地方政商,这些个人对于唐盟这样一个亦正亦邪,又强大得超乎想象的组织都抱有一种既想拉拢又害怕扯上太多关系的复杂情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没人说话了。 正在偏厅接待贵客的容七此时也被正厅异乎寻常的安静吸引了过来,见了他们,亦是一怔,眸里划过复杂的神色,又看见一旁的林澜苍白的脸色,他敛了敛睫,佯是若无其事般,微笑着快步迎上去。 “唐总,林小姐,有失远迎,多包涵啊。” 他的眼神在掠过林锦瑟时,微不可见的,多停顿了一秒。 唐流颜自是注意到了,却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悠然道,“是我们来晚了,该说包涵的是我们才对。”他的语气里若有若无的强调着“我们”,不单是容七,连林锦瑟都听出来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刻意这样做。 甚至在见了他和她姗姗来迟却更显得引人注目时,她甚至怀疑,身旁这个男人,是故意要来迟的。 想到这点,她心中冷笑,表情却是镇定如常,她抬眸,看着容七,慢吞吞道,“恭喜。[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语气平淡,甚至疏离冷漠。 容七和林澜,这两人的婚姻,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可无论如何,他会和林澜结婚,就等同于站在她的对立面,和她作对。或许心中仍是对容七存有几分好感的,可因着林澜这个女人的存在—— 别怪她小鸡肚肠,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管是什么,只要和她所憎恨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她就会连带着憎恨。 容七眼底深处黯淡了几分,可面上还是笑着的,道,“谢谢。总之,两位能来,是我……和林澜的荣幸。”见着容七这般样子,连林锦瑟都不得不暗自承认,这个曾经有些孩子气,眉眼轻狂嚣张的男子,真是长大了。 看吧,时间就是这样残酷的东西。 这厢她还感叹着,就见林澜提着婚礼长长的裙摆快步走了过来,她的呼吸一滞,直接绷紧了神经,可却见林澜似没看到她般,竟是惨白着脸,直直朝唐流颜走去。 她声音轻轻颤抖着,却又极力克制着,说,“颜哥哥,原来你还是恨我,所以你要报复我——” 林锦瑟直到很久以后,都还记得林澜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无法形容,有难以置信,有愤恨,有绝望……也有,认命与妥协。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去细想,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 有个声音在大脑里叫嚣—— 他认识她!他果然是认识她的!唐流颜真的认识林澜! 潜意识里曾经猜测过的念头如今竟成了真,可林锦瑟却觉得仓皇,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远在江南水乡,从未接触过都市繁华的女人,竟认识唐流颜—— 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林锦瑟觉得有股可怕的寒气从脚底升上来。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1 无爱婚礼] 林澜居然和唐流颜有纠葛。 这点是聪明的林锦瑟想破头都没想到的。 冥冥中似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大脑轰隆作响,思路却断在那里,怎么也跨不过去。 这时,只听见唐流颜轻然一笑,启音时那语气竟是十分温和包容的,“小澜,我专程来祝福你,你却不欢迎么?” 他这样的语气林锦瑟从来没有听过到。 不禁怔愣了下。她觉得自己像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小丑,身处其中,却什么都不知晓。 她的手被一团温暖包住。 直觉欲挣开。 却被握得更紧。 抬头看向身旁的人,他面色自若,还是微微笑着的,他空出的另一只手轻拍了拍林澜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小澜,你想多了,我和你——姐姐,是真心诚意……” 再也听不下去,林锦瑟抿唇,勾起一个冷笑的弧度,这个男人,又在睁眼说瞎话,他哪只眼睛见着她是真心诚意的? ——分明是他虚情假意,一肚子坏水,还要把她拉上。 她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可显然老天不会让她那样好过,只见林澜蓦地转向她,眼神狠利,声音压得极低却憎恶非常,她说,“颜哥哥,你没有告诉过我,她也会来。” 林澜也是个长得极好的女子。是那种典型的瓜子脸,皮肤被江南的水土养得白皙水灵,再加上一双晶亮清澈的大眼,虽算不上绝美,但也俏丽动人——尤其是笑起来时,嘴角两边就有甜甜的酒窝,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瞧见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子。 可林锦瑟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假象,林澜这女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连她及不上。 听到她说的话时,林锦瑟有那么一会儿是想大笑出声,林澜所说的,也恰恰是她心中所想的。 好一个唐流颜,竟是把她和林澜一起算计了进去。 这样一想,她竟平静下来,大脑也恢复清醒,不再混乱不堪。 她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她从被伤得千疮百孔到如今,已几乎变得无坚不摧,她现在连阴险狡诈的唐流颜都有勇气去面对了,怎会去惧怕区区一个林澜。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做事冲动不虑后果的林锦瑟。 揣摩了一番,心中已有计量。 静观其变。 似是感觉到了林锦瑟情绪的转变,唐流颜侧脸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闪动有笑意,可很快的,又继续把视线移到林澜身上,他目光幽深望不见底,轻描淡写的,说,“小澜,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平淡的语气,却凉入骨髓。这就是唐流颜,心思诡异难测,谈笑风生间,也不知道那完美面具下暗藏着什么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林澜闻言浑身一僵,脸色更为苍白,即使是打了腮红,也能让人轻易看出来。她颤抖的嘴唇张了张,终是没说出话来。 林锦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只是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说不上来的滋味。 可见了林澜这副模样,报复的快感又很罪恶地如潮般涌上来。 人生如戏,林澜喜欢的人,居然是唐流颜。 她将被唐流颜抓住的手抽出来,然后挽上他的臂弯。 她淡淡的想着,可是此刻站在他身边,是她,林锦瑟。 多好的报复机会。 林澜咬紧唇看着她,眉头紧蹙。 林锦瑟笑,眸光流转,慢声道,“恭喜了,妹妹。”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幼稚,很狗血,可偏偏就是这样,才有杀伤力。 身旁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任她挽着他的手臂,对一旁不知该如何插话的容七道,“容七,你可要好好照顾小澜。” 容七听言一震,却也只是敛下神色,低低的嗯了一声,应道,“我明白,唐总帮了我容家那么大的忙,又将林澜托付给我,我自然是会好好照顾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唐总放心吧。” 就是这样一句话,宣告了林澜婚后的悲剧。 没有爱情的婚姻,丈夫仅是出于报答的心态娶了她,而婚礼现场,所爱的男人手牵着她最恨的那人来观礼—— 林锦瑟瞬间瞪大清眸。 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飞掠而过,风驰电掣快若闪电。 唐流颜这样做,是为她?他在给她出气,他在替她报复林澜?! ——她可不可以这样想? 心跳加速了些,她不由缩紧了手臂,只觉五味杂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心绪混乱之际,她听见林澜低哑的嗓音,像是快要哭出来,她说,“颜哥哥,果然还是你的心恨,我不过骗了你一次,你就要毁了我一辈子。”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2 有妇之夫] 第三十二章 林锦瑟心一紧。虽然已经做好了林澜说出惊人之语的准备,可当听到她这样说时,还是一阵胸闷。 听不懂。 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仿佛是与她无关的,但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似乎有过什么事情,在另一个时空,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过。 这时,只听见唐流颜淡道,“你想多了,”说着撩了撩唇,勾出一抹惑人的弧度,“小澜,你的脸色差了些,做新娘子,要喜庆点好。”说完,伸手揽住林锦瑟的腰肢,对容七笑道,“不用招待我们了,你们夫妻去忙吧。” 残忍的男人,竟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伤人的言语。 或许这还不是最伤人的,林澜不是说了么,唐流颜要毁了她一辈子。 林锦瑟暗暗抽了口气。 也不知道林澜到底是做了什么,骗了他什么……不过这个男人的恶劣她一向是知道的,锱铢必较,小气巴拉的,林澜定是让他生气了,让他恼火了,所以他就无情地将她的真心她的爱情她的幸福通通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一时间林锦瑟竟觉得沧桑。 原本她以为人人都重视着林澜——林澜说的话就是对的,而她林锦瑟不过是个个性乖僻的坏女孩儿,不值得相信—— 风水轮流转,原来心中一直认定的东西亦可以是被推翻的。 可是她不同情她,这是她自己造的孽,况且——这世上最没资格得到她同情的人,就是林澜。当年她做得那样狠绝,不给她留一点余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的。 腰际上的力量一紧,耳边是唐流颜压低的嗓音,懒懒的,带着笑意,“又在想什么,不好玩么?”边说着,他继续抬首对扶住脸色青白的林澜,神色晦暗不明的容七道,“祝福我们送到了,也不多呆了,待代我向你父亲和哥哥问好。” 顿了顿,他似刻意又似无意地低声道,“有妇之夫了,也该收心了罢,别尽想些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不再看林澜和容七一眼,一手揽着她旋身,一手插在裤袋里,迈开步子,身姿优雅,轻轻松松地就朝门口走去。 来时是一场暴风,去时依旧卷起阵阵涛浪。 这便是唐流颜一贯的风格。真是…… 骚包得可以。 林锦瑟暗暗想着。她从头至尾几乎没说过什么话,仅是秉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冷眼旁观着。不是说不上话来,只是觉得没她说话的份,瞧这唐大少爷,一个人玩得可欢了。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他哪里是来送祝福的——回首看看两位新人的脸色,还有在场小声却沸扬的纷纷议论—— 分明是来搅局的。 抬首身旁达成心意后心情明显不错的男人,复而敛下睫毛,她勾起唇,冷嗤,好玩?——无聊透顶。 唐流颜斜睨了她一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抿了抿薄唇,在迈出酒店的大门时,他微微一笑,沉吟道,“笨女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蠢男人看上你。”语气是很淡的,可偏偏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林锦瑟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这话她一点都不爱听。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他凭什么? 是,她是笨,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可是他一点没资格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些年,她在感情这条路上走得已经够坎坷,不是撞得头破血流就是被伤得鲜血淋漓,如今她早是怕了——为什么他还要来揭她的伤疤? 这气一上来,就再也没办法忍耐下去,施力挣开唐流颜松松放在她腰上的手,她旋身瞪他,冷笑道,“那这么说来,颜公子也是这‘蠢男人’中的其中一个了?”她就是听不得,仿佛他很了解她似的,妄加评论不负责任! 唐流颜闻言,脚步顿下,抿唇看着她,眸里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流动着,幽深如墨。 林锦瑟被他这样晦深平静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慌,深吸了口气,将视线移开,不看他。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眼中动摇的锐利和微弱的惧意。 唐大少爷就是一直修炼千年的九尾妖狐狸,那道行高着呢,就气场而言,她根本就不是他对手。 她没有偶像剧里女主角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和资本,在他面前再是放肆,再是无所顾忌,她终是怕他的。 许久,就在她觉得他的眼光投在她身上,如芒刺在背般难以忍受时,颜公子薄唇轻启,笑了笑,眸里流光溢彩,他静静地看着她,悠悠道,“你说得有道理。” “……”林锦瑟风中石化了。 闭了闭眼,她明明是讽刺他——他居然承认了。 瞅着林锦瑟瞬间变化的神色,唐流颜又似思索了番般慢道,“多亏你提醒,我一直都没想到呢。”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3 唐流颜,我冷] 林锦瑟深呼吸,转过身体,迈开步子走人。 这个男人不可理喻,看吧,前一刻还风淡云清地将一个女人的真心生生撕破,现在又来迷惑她了。他总是这样,虚幻不定,高兴时甜言蜜语哄你两句,可到底真心如何,谁也不知道。 她已经上当一次,再相信他才有鬼! 还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身后一声似抱怨的低语,“不知好歹的女人……”声音一落,一疾风陡然袭来,下一刻她就被拦腰抱起,继而天旋地转—— 她被人扛上了肩! 林锦瑟只来得及一声小小的尖叫,觉得头重脚轻,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涌去,极度缺氧和难堪愤怒一起汹涌而来。她使劲全力拼命捶打他的背,涨红了脸羞恼地低吼:“姓唐的!你脑子有毛病!快放下我! 这个混蛋!大庭广众下竟做出这样丢脸的动作—— 她的力道很大,又是练过的,任唐流颜再是强壮,也是扛不住,更别说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那么好——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背上,他疼得不禁皱了皱眉头,可面上还是愉悦的,不但不放,他还开始迈开步子走向了停车场,边说边慢悠悠道,“不放。”大有一番无赖的气质。 从酒店到停车场,怎么说也有几百米的距离。路上的人不少,于是他们俩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咳,可那眼神,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试想,英俊挺拔的男人一身名贵白色西装,怎么说也是一翩翩贵公子吧,可偏偏像个强盗般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大步走着,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再看看那被扛着的女人,虽看不到脸,可那被黑色露背礼服修饰得更为优美纤细的身段怎么看都上流社会的名媛,此刻却是尖叫着的,不知在咒骂些什么,双手双脚形象全无地乱扑腾。 唐流颜全然不顾路人的目光,只是冲他们微微一笑,俊秀非常,瞧那眼神呐——抱怨的,无奈的,包容的,宠溺的—— 哦,路人们心领神会。 原来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各自会心一笑,便继续埋头走自己的路了。 可惜这些林锦瑟都看不到,她的脸堪堪压在他的背上,只觉得快要窒息,心中又是气极又是羞恼。这个姓唐的,存心要让她乱了阵脚没了形象,才高兴对吧?! “姓唐的,你该死的把我放下来!” 唐流颜索性连应都不应了,扛着她大步迈向停车场。 林锦瑟也累了,没力气去折腾,可动作才那么停了停,一阵寒风就瑟瑟吹来,她狠狠打了冷战。 别忘了她现在穿得可是好看但不中用的礼服,布料少得可怜,而今还是隆冬季节,甚至天空还在飘着小雪。她这人,天气一冷就蔫,就是怒气再大,也没本事撒泼了。 她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唐流颜,我冷。”她的声音在深夜的寒风呼啸中有些破碎,轻轻的,无奈的,妥协的,明明口气还是很不客气,却因是她,所以显得楚楚动人起来。 只因是她。 唐流颜脚步顿住,有那么一刻,心中因她的短短五个字而奇异的柔软。 像要化开了似的。 分明是知道的,这个女人是在装可怜——可是真能让她装起可怜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又想到她确实是很怕冷的,以前在一起时,他明明已经把空调温度调得很高,她还总是将浴衣系得紧紧的,可即使是这样,她身上的温度还是很低,像某种恒温动物。 ……真是个娇贵的女人。 轻叹了口气,他将她放下来。 动作并不体贴,可也没让她摔着,待她站稳了,他复而拉住她的手,继续走。 林锦瑟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走着,心有余悸。这下不敢说什么了,她怕极了这种被倒悬起来没有重心的感觉。 待坐进了温暖的车厢,就见程嵋一副惊奇的模样,“哎,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和新人打了照面,就走了。”唐流颜瞥了她一眼,淡道。 “只见了那两人——那不是……”说着程嵋突然顿了下来,不说了,英气的眉毛挑了挑,她自若的换了个话题,“锦瑟,那么晚了,你们宿舍应该关门了吧?” 林锦瑟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暗叫糟糕。她所在的大一宿舍管得是极严的,晚归漏宿是要扣学分的——这下好了,她的年度奖学金就这样打水漂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火又蹭蹭上来了,虽还是忌惮唐流颜,但还是忍不住狠瞪他一眼。 都怪他! 唐流颜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她是因为程嵋话中暗藏的意思给惹恼了,便莞尔一笑。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4 不怕] 见他竟笑了,林锦瑟挫败极了,也觉得自己太没骨气,每次都只能不痛不痒的瞪他几眼,讥讽两句,除此之外—— 没了。囧。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憋闷得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哦,不要紧的,我可以住教授家里。”她扯着唇角这样回道。对于程嵋,或许是最初的影响太好了些,她总是讨厌不起来,更没办法给她脸色看。 噗嗤。 只见程嵋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瞄了瞄身旁表情闲适的男人,没得逞吧?装吧,继续装吧。 这下轮到林锦瑟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了。 唐流颜身边的人,都阴阳怪气的。 却见唐流颜一副泰然的模样,完全无视程嵋飘来的目光,只抬了抬眼,道,“阿May,开车。”语调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他一直是这样的。 可他愈是这样,林锦瑟愈是觉得其中有古怪。但又不想开口问,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郁郁地撇开视线,抿着唇,就这样堵着。 “是,少爷——”程嵋瞧见林锦瑟变幻不定的神色,更是觉得忍俊不禁。这两人,别扭到一块儿去了。 边说着她踩下油门,发动车子。程嵋也是个人物,曾是意大利著名的FI女赛手,开车技术和韩旭有的一拼,技高人胆就大,这可不,这油门一踩下去,就是最高档。 巨大的惯性让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林锦瑟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撞到真皮座椅上,极大极猛的力道撞得她很疼,眼泪差点就落下来。 这时一只大手扶住她的后脑,手很大,很温厚,只是指尖有些微的凉意,冰冰的覆在她颈后的肌肤上。 “阿May!”林锦瑟刚缓过神来,就听见头顶之上传来低低的声音,是唐流颜,他隐隐含着怒气的嗓音不高,却极有威慑力。 接着她被按进一个怀抱。 脸贴着他的胸膛,目及处是他的藏蓝色衬衫从上往下数,第三颗纽扣。或许是养尊处优惯了,他不属于那种很肌肉很强壮的男人——不算很温暖,也不能带来多少安全感,可是…… 她想了想,很诚实的承认。 感觉不会太差。 至少她没有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这样莫名的感觉着实奇怪,可确实是存在的。她不想自欺欺人。台湾小言中的弱智女主总是会这样告诉自己“哦,这是错觉!为什么我会这样的感觉呢?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问不出“为什么”来的,就是这样,没有理由。 “Sorry,惯性惯性。”程嵋放慢速度后回头抱歉一笑,“锦瑟,没事吧?” 见程嵋转过头来看她,而她正被唐流颜那样亲密的姿势抱着……林锦瑟的脸热了热,尴尬到不行,这时推开他又觉得更是掩耳盗铃,只好作罢,抬眸看向前方驾驶座的程嵋,她说,“没¬;——” 戛然而止,瞳孔蓦地放大!林锦瑟惊恐的用力推开唐流颜,不由一声尖叫:“小心!” 车子前方大概三米左右,一张美丽却无生气的脸被明亮刺眼的车前灯前照成惨白色。 一身白色的拖曳婚纱在风中翻卷。 “吱——!”车轮紧急刹车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音响彻云霄! “Shit!”程嵋一手握着方向盘,拍了拍胸口,皱眉低咒。待定睛一看,眉间的褶皱更紧,回头冲着唐流颜不悦道,“你看你的好妹妹,新婚之夜还发什么疯?”居然就这样冲过来!莫不是不要命了? 车内的光线很暗,唐流颜的侧脸隐在阴影下,明灭不定,看不清表情。 他看着林锦瑟,她也正望着他。她的眼神里还有惊慌未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可又分明不是的,她正在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着他,又像不在看他,仿佛仅是恰巧的,尔后将他作为一个转移恐惧的媒介。 昏暗中,他们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中还有她剧烈起伏的呼吸。片刻,他别开眼睛,低声道,“阿May,开门,让她过来。” 程嵋不满地撇了撇嘴。电子锁“咔”的一声开了,她走下车,走到挡在车前的那人跟前,哦,还差十公分,十公分足以要了一条命,她神情甚是不耐的与那人说了句什么,须臾,翻着白眼走了回来。 “颜,她说她有话要对锦瑟说。” “……让她过来。” “她不肯啊老大。” 唐流颜默了片刻,伸出手抚了抚林锦瑟的长长的卷发,动作不轻不重的,指尖绕过她的发丝已是一种缠绵,他说,“不怕。” 不怕。 林锦瑟本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可唐流颜说的这两字她不爱听。他以为她是胆小鬼么?区区林澜—— 她斜过头,避开他的触碰,看都不看他,头一低,钻出了车厢。 林澜担忧地看着她朝林澜走去,随后又将询问的目光移向薄唇紧抿的唐流颜, “颜,你不怕她……” 唐流颜唇角微撩了撩,牵出一抹淡淡的苍白,那女人刚才推他时,推到他的伤口了…… 疲倦地闭上眼睛,半晌,他道,“早晚都会知道的……她知道了也是好事。”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幽暗如夜,“况且,带她来,不是已经做好了让她知道的准备了么?”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5 我,要杀了她] 唐流颜直到很久以后,都没办法忘记那天的每分每秒。 那天晚上,意大利西西里岛凯悦大酒店的露天停车场,小雪纷扬,有寒厉的风漫天刮着,潮湿阴冷,附近基本已看不到人踪。 林锦瑟这个女人,那么娇小的身体,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将高挑的林澜扑倒压在身下,然后——掐住她的脖子! 那时他还是坐在车厢里的,远远地看着她与林澜说话时的侧脸。 明明是很平静的。 他一直以为她够坚强,却没料到她神经脆弱如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林澜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全然失控。 下一秒,他在程嵋的略带兴味的惊呼中飞快打开车厢门,快步奔过去。这个女人在做傻事。 待靠近了,他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冷漠,眼珠漫不经心,仿佛她此刻并没将手按在林澜的脖子上,仅仅是在做和吃饭穿衣一样平常的事情。 一身黑如浓浓夜色的礼服,衬得她皮肤白得惊心动魄。 反观林澜,她原本已苍白得不像话的脸色涨得青紫,缺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她嘴角却是含着冷冷的笑,道,“你……一定没想到吧……可这就是铁板铮铮的事实……”话说到这里,哽住——喉咙上施的力更重了些,她几乎要断气,求生的本能让她剧烈的挣扎。 唐流颜在这一刻硬是拉开了林锦瑟。 在力量上,男女悬殊,任凭林锦瑟力气有多大,仍是被他扯离开。 他将她按在怀里,她在他怀里无声而剧烈的挣扎,唐流颜任凭她像小兽一样撕咬他,她的拳头打在他胸口上,很重,可他的两只手铁箍一样,就是不放手。 林锦瑟红了眼,狠狠咬上他的手背,模糊低吼道,“放开我——”她声音像撕碎的裂帛,颤抖着,沙哑的,“——我要,杀了她。” 仿佛感觉不到痛般,他敛眉,在她耳边低声道,“锦瑟,你会后悔的。” 她像泄了气的气球,双脚再无法支撑住整个身体。软软滑落下去,他抱住她。她贴着他的胸口,抬头看他,乌黑澄亮的眼睛瞪着大大的,“她在骗我。” “她捏造谎言,想迷惑我。” 她看着他,眼神极为空茫,但她的声音却是出奇的冷静,仿佛回到了她当律师的那段光景。 唐流颜胸口一阵闷疼,沉默了下,他道,“她没有骗你。”说话间他眼角余光瞥见林澜已经从地面上缓缓站起,手臂下意识地将林锦瑟扣紧了些。 “有!” “她没有骗你。”他耐心地冷静重复道。 林锦瑟呐呐道,“……你骗我……” 唐流颜手臂僵了僵,但没接下话去,因为林澜虚弱的尖锐的嗓音硬生生地插了进来,“杀了我也没用,反倒是你,林锦瑟,你根本,就不应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林澜,闭嘴。。” 唐流颜轻轻开口,语调是惯常的优雅淡定,却给人一种阴寒郁冷的可怖感觉。 从头顶一直寒到脚底。 林澜身子一颤,“颜哥哥……”她捏紧了拳头。 “我有同意让你这么叫我么?”唐流颜似笑非笑地偏过看向她,唇角轻撩,侧脸俊秀,却因半边隐在阴影中而显得妖魅非常。 林澜觉得恐惧,说话都不自觉的畏缩起来,“可是你以前……” “哦,以前——哼,”他似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那是我有生以来犯过的最大错误。”唐流颜搂紧了胸前的女人,太娇小了,才到他胸口,而且,瘦了很多。尤其是肩胛骨,一摸就是骨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出现在电视屏幕上,B市新闻频道,她打赢了那场拖至半年轰动整个B市的大案子。镁光灯闪烁中她施然走出法庭,抬头面对镜头微笑了下,红唇弯弯,眸光灿灿,像征战凯旋的女王。 那个时候的她看上去,要比现在看上去好很多。 心情更是恶劣了些,他说完,搂着她就走。怀里的女人,身体在抖。 他想快快带她回到温暖的车厢,然后驱车到他的公寓,将她揉入骨髓里,狠狠地爱她……温暖她。 可林澜却是不甘心的。 她哭了,“颜哥哥,你说会对我好的。”这曾经是她幼年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句誓言,虽知道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可如今却是真真确确的被那人亲自踩碎,一直低到了尘埃里去,再也无法在生根发芽。 唐流颜脚步没停,头亦没回,竟轻笑着道,“林澜,你是个聪明人。好好做你的容夫人,官场不比林家,主心骨可不是个好坐的位置。”他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隐隐讥诮。 林澜终于绝望。有句话,哀莫过于心不死。 明明知道的,当年他接近她,本就是有企图……只不过发现原来她不是那个“她”而已。可即使是这样,那个伸手抚摸她发丝的俊雅少年,给予7岁的她唯一温暖的他,依旧是最深最无药可救的 (: ) 第 16 部分阅读 7岁的她唯一温暖的他,依旧是最深最无药可救的执念。[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望着她爱的人亲昵地搂着她最恨的人渐行渐远,不甘心,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林锦瑟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夺走她的一切! 林锦瑟没有再挣开唐流颜环在她肩上的手臂,缘由很简单:她冷。是真正的物理上的冷。夜里的风大,又一直在下雪,可她还穿着件几乎没有御寒功能的无袖露背礼服—— 她需要温暖。 她知道林澜就在身后。 可潜意识告诉她,得快走,不要回头。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唐流颜似乎察觉到她不安的情绪,环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也已同样的速度跟上她。 可林澜的声音仍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声音不大,却恰恰让林锦瑟听到。 她说,“林锦瑟,我爸妈,明天会赶到意大利。”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6 慰藉品] 两人一上车,唐流颜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程嵋耸肩,很识趣地乖乖下车。她后脚才一落地呢,黑色奔驰就加大马力发动,转眼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唐流颜坐在驾驶座上,望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她太过平静。 连眼神都是淡漠的,仿若一滩死水。 他的眸色也随之一暗,此时车子已经行驶到了郊区,人烟稀少,唯有昏黄的路灯一路温暖着来往的车辆。他踩了刹车。很突然,事先也没说,林锦瑟本是在发呆的,就硬生生地随着惯性向前冲。 她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手护住按回到座位上。 “哼,胆小的女人。”紧接着,耳边是一声嗤笑,轻慢的,挑衅意味。 她闭了闭眼睛,疲累地偏过头去。她没力气理会他。 可唐流颜却没打算放过她。瞧着她的反应,他薄唇轻抿了下,眉间一蹙,隐约竟现出几分孩子气。 他伸出手将她的头转过来,没有半丝迟疑地吻了下去。 他亟需用这种方式证明他在这个女人心中的存在感。 他吻得很轻,仅是在唇上细细辗转,甚至都没有深入,更没有试探,单纯的吻她而已。却不料到林锦瑟并未像以往条件反射般的挣扎,她仅怔了那么一下,忽然热情地回应。 她越过座位,跨坐在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接吻。小巧灵活的舌头伸进他的口中,与他嬉戏交缠。 唐流颜靠在驾驶座上,任她回吻。他目光晦涩难明地望着她,幽黑的瞳子里隐约跳跃着火光。 她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专心吻着他,她的睫毛颤抖似风中凌乱的叶子。 “女人,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再出声时,嗓音已染上暗哑。 林锦瑟没回答他,睁开眼,一双眸在车内的灯光下忽闪着水光,晃荡不停。 唐流颜却拉开她的手,淡道,“说,你知道。”异常固执。 林锦瑟抵住他的额头,看着他,鼻尖对着鼻尖,她的眼神亮得惊人,红唇抿着,鼻尖像蒙着层雾气,那模样,可怜兮兮的—— 她道,“我要你。” 唐流颜唇勾了勾,这女人,把他当做什么了?慰藉品? 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复杂而疼痛的热流,熨着心脏,一阵一阵的跳,一阵一阵的疼。 “不给我,我去找许舟。” 终是动了气,他唇齿一张,对着她的鼻尖一口就咬下去。 “坏女人!”他真真确确是咬牙切齿的。 林锦瑟这个坏女人,生来就是祸害他的。可偏偏就是他心尖上的那一块软骨头,得没理由的护着,别人碰不得,自个碰了,疼,那也是活该。 车厢内开足了暖气,先前也是考虑到了她怕冷,唐流颜吩咐了程嵋专程从德国奔驰总公司叫来了人装了个更好的暖气装置,所以此刻车厢温暖如春。 林锦瑟将黑色礼服一寸寸地扒下来,露出白皙滑腻的肌肤。从头至尾她的身体都是紧贴着他,慢慢磨蹭,啧啧,那刻意的诱惑,那妖精相—— 愣是唐流颜,亦没那定力控制这汹涌而来的情&8226;欲。 林锦瑟本就是一少有的尤物,仗着他把她搁在心里头,加上又是故意而为之,怎么能不让人心猿意马? 深夜,西西里街头,昏黄的路灯处变不惊的照射着道路,偶尔有一两辆车子呼啸而过,带过阵阵寒风,转眼就在道路的尽头看不见踪影。 没有人会知晓,这辆停在路边,低调而奢华的黑色奔驰内正在上演怎样香艳的一幕。 林锦瑟全身已是光裸,她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咬着唇,一寸寸将他纳入体内。 她疼。疼得开始掉眼泪,还是老样子,哭的时候不发出声音,死死地憋着,就只见眼泪珠子簌簌的像珍珠似的掉下来。 她一哭,唐流颜心就缩成一团,再大的欲望也抵不过这个了。可想退出来吧,她又用那双光滑腻人的长腿钳住他,无声的冲他摇头。 唐流颜从喉咙里发出声自嘲的轻笑,有些飘忽,像叹息。 他明白,她就是要让自己痛。自个儿找罪受就算了罢,还偏偏拉上他—— ……哼,任性,折腾人的小东西。 黑色奔驰的车窗玻璃被呼出的热气氤氲得模糊,周遭似乎变得异常安静,车内车外,因着车窗这一罪恶而安全的存在,成了两个世界。 那天晚上,林锦瑟没有跟着唐流颜回到他的公寓。 她去了史密斯教授家里。史密斯夫人,这个来自中国江南水乡的温婉女人,从脸上的微笑再到心地,都是温柔妥帖的。她并未询问为何这么晚了,林锦瑟一个女孩子会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更没对她穿着件男式西装表现出任何疑惑。 她仅是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不远处沉默停着的黑色轿车,便一脸微笑的将她迎进开着暖气的客厅,让她换上毛绒绒的拖鞋,再递给她一杯刚冲泡好的热可可。 然后,半夜三更的,可怜的老头子被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和林锦瑟来了场彻夜长谈。 第二天早上,一晚没睡的史密斯打着哈欠在教室里宣布,收林锦瑟为他的关门弟子。 …… 上帝总是在关上一扇门时,为你打开一扇窗。 林锦瑟在学习方面总是要比常人出色许多,她不年轻,可是她沉稳,阅历丰富——这便是她的优势。在巴勒莫大学金融系,没人会嫉妒她能得到本校乃至整个金融界最杰出学者之一托尼&8226;史密斯先生的垂青—— 这个东方洋娃娃,读书真是刻苦到令人敬仰的地步。 先撇开起早贪黑这点不说吧,图书馆的阅览室靠窗的最角落的那张桌子,只要没课,总是能见着她的身影,简直就是把书当饭吃,那个废寝忘食哟—— 本就是很瘦了,现今更是清瘦,显出脸更是小巧,眼睛衬得大大的,肤色被这地中海冬日常年见不着阳光的气候罩得苍白,不说,倒真有了古代林黛玉式的若柳扶风之态。 于是,便有人不高兴了。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7 聪明的小女孩] 其实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面了,可再次见到唐流颜时,林锦瑟并未有太大的讶异。 即便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极不合时宜。 一身严谨雅致的黑色西装,英俊得不可思议的东方男人,就这样出现在巴勒莫大学金融系108号教室的门口,对正口沫横飞激情四射讲课的史密斯笑得温雅礼貌,“打扰一下,我找Ann·Lin。” 史密斯老头儿扶了扶跌至鼻尖的眼镜,意味深长地瞄了底下他坐得端端正正,正泰然自若地做笔记的得意门生,又瞅了瞅教室门口让全班女生集体吸气的某妖孽。 然后,眯着小眼睛扬声道,“Ann,我准许你和你的追随者聊一聊,请出来吧。” 某妖孽因某个关键字眼也眯了眯眼。 林锦瑟抬起头,表情平静的看过来。戴着黑框平光眼镜,头发盘得很高,仅留了些许刘海在额前,她就这样不施粉黛的坐在满屋子金发褐眼中,年龄竟仿佛真的少了许多。 小小的脸,尖尖的下巴,微翘的鼻头。 红黑格子衬衫,深蓝V领针织衫,胸前还别着一枚巴勒莫大学的金色校徽。 简直就像个中学生。 唐流颜倚着教室门框,很没节操地撩起唇角,惹得全体雌性生物和若干雄性动物春心大动。哦,当然,除了林锦瑟以外。 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她朝史密斯点了点头,站起来收拾了下桌子,将几本书放进书包,就迈步走了出来。 瞧瞧她—— 皱着眉头,一开口便是,“走吧。”很是自然的语气,又很不耐烦。 唐流颜不恼,从善如流,搂过她的腰就走,边走边俯下身子咬她耳朵,“追随者,嗯?”语调亦要是微微上挑的,似笑非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哦,教授开开玩笑罢了。”她侧开脸,淡道。她心里自然是明白,想象丰富的史密斯定是以为他便是那个害她隆冬深夜无家可归,只能寄宿他家的罪魁祸首了——在给她出气呢。既然老头子那么够义气,她自然不会让他成为某人谈笑间的炮灰。 “是么?”哼笑一声,他的语气陡然转为诡异的妖媚,“长进了——怎么,把我吃光抹净了,小身板儿一硬起来,就不卖我的帐了?”这个男人说话总是带点绕音,勾人,夺魂,略带鼻音显得慵懒,仿佛是刻意的,又像本就是如此。 “……”林锦瑟纵然脸皮厚,也禁不起他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脸皮抽了抽,终是挺不住他的“厚颜无耻”,“……你不要这样。” 吃光抹净…… 她的耳根热了热,他非要说得这样直接么? “不要怎样?” 她翻白眼,甩脱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径自走人,头也不回,“唐大少爷这次又打算带我去什么‘好玩’地方?”她已厌倦和他玩这样的暧昧游戏,无聊,恶俗,浪费时间。 自那天过后,她一直在等,等他再来找她。缘由很简单,她不相信他上次带她至林澜的婚礼现场仅仅是为了捣乱—— 这个城府深沉的男人——她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在他的棋局里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无非是一粒小棋子罢。 “聪明的小女孩。”身后一声轻笑让林锦瑟差点呕血,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嘲笑她的穿着——可说到底还是要怪他。 那天晚上,她站在史密斯先生家门口时,仅穿着件单薄暴露的礼服,和一件暧昧不明的黑色西装……和史密斯聊了一宿后,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史密斯夫人就捧来好几套学生味十足的套装,说是她的女儿前些年在巴勒莫大学留学时穿的—— 史密斯老头儿怪就怪在这里,见着她穿着宝贝女儿的衣服,默默瞅了她好半天突然拍手,哈哈笑起来,脸上的肉抖啊抖的说道,“Ann,这才适合你!如果你能在我的课上经常穿的话,这次漏宿就不算数了哟~”还坏笑,那副奸诈的小样儿。 可林锦瑟心里是明白的,老头儿是想女儿了。虽是同在意大利,可女儿毕竟已经成家,自然没有和史密斯夫妇住在一块——他一定很寂寞。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怅惘,却依旧是欣然且羡慕的。史密斯夫妇的女儿,真幸福。曾经她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只是后来,都成了记忆中的岁月蹉跎。 或许是私心作怪,至少是假装,她希望史密斯夫妇对女儿的爱与思念,能多少的转移到她的身上。所以她下意识的开始改变着装风格——很卑微,可她就是乐意。 由不得他唐大少爷嘲笑。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她就一肚子的气,还没地方发泄。怎么发泄? ——双眼一瞪朝大少爷嚷嚷“我才不是小女孩!你才是,你全家都是!”?=。=(继续原谅作者的恶趣味吧……)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8 心都是你的] 林锦瑟瞅着他半晌,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是一股子悲喜难定的感觉。 怎么可以永远那么笑得风淡云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不过是她一人在演独角戏穷闹心罢了。他可知道,他这样勾一勾唇,粉碎了她多少骄傲? “在想什么?”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门口,那里停着辆骚包的迈巴赫,流线型的优雅车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想你在想什么。”她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嫌绕口。 唐流颜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下,笑道,“傻女人,还用想么?心都是你的。” 林锦瑟呼吸窒了窒,这话什么意思?心?谁的心? 她的?还是他的? 这时迈巴赫的门突然打了开来,一身英伦骑士风的程嵋从驾驶座钻出,轻笑道,“大庭广众的,颜公子做什么呢?小心啊……”故意停顿了下,不说了。 唐流颜松开了环着林锦瑟肩膀的手,亦微笑,“阿May,你总是管得太多。” 程嵋听完又挑起了英气的眉毛,“姓唐的,你别不识好歹。如果不是我,您老人家现在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哦?” “哦个毛啊,装傻……” 他们之间的对话,透着外人无法插…入的亲密。而她终是局外人一个,听不懂。林锦瑟撇了撇嘴,按捺下心中不断冒出的细小不舒服的泡泡——她将这种感觉理解为被蒙在鼓里的不悦。 待走进车子时,林锦瑟才发现原来车里还有其他人。 那人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过脸来,冲她微微一笑,眼角的笑纹轻轻敛了敛,温润如水。 她很快想起来,是那日在诊断室,唐流颜做手术那天她遇见的男人。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可一旦再次见着了,却不会有任何突兀感。 她依旧记得那时他的眼神,像极了多年前的某个人,那样柔和的,耐心的看着年幼的她。 是一个温柔的,低调却极有存在感的男子。 林锦瑟在心中下了评语。 那人摇下车窗,冲她微笑道,“林小姐,又见面了,我是程寐,夜不能寐的寐。” 林锦瑟直觉开口道,“你是程嵋的……” “哥哥。”男子含笑接口。 “哦……”正欲说些什么,肩膀再次被一只魔爪搭上,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际,“无足轻重的人,做什么要了解?”一边说一边打开后车门,就这样搂着她钻进去。 他非要这么说话么? 抿了抿唇,他的口吻,她觉得不舒服。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嘲讽的或是讥诮的口气,可她就是厌恶他这样,玩笑般,却又让人头皮发麻的说话方式。 让她无法猜透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程嵋也坐回到了驾驶座上,斜眼睨了睨某正隐隐散发酸气的妖狐狸,转向林锦瑟时目光又变成善意的调笑道,“我哥是他的私人医生,手心里可握着堂堂颜公子的身家性命呢——怎么样,不错的工作对么?” 林锦瑟大为快意,毫不犹豫地点头。 唐流颜懒懒靠在座位上,微不可闻地,轻哼了声。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程寐不在意地笑笑,很有兄长的宽容风范地开口说道,“颜是很少生病的,需要我的时候并不多。” 程嵋很快的接口,“可他每次都只需要你。” …… 林锦瑟被这句话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近些年,有个很流行的词汇,叫BL…… 果然,唐流颜闻言,凤眸一眯,眼神马上就飘了过去,凉凉的,慢悠悠的道了句,“程寐,该管管你妹妹的嘴了。” 程寐温和的,略带无奈的接过话,“颜,不单是我,她也是你的妹妹。” 林锦瑟这下是彻底地愣住了。 某些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旁观者对此纠结郁闷着,可当事人没却一点也没当回事,轻描淡写的,随意地便说了出来。 于是旁观者之前的心情就成了难以启齿的笑话。 她将脸转向窗外,不想让人看见她阴晴不定的神色。 耳边是唐流颜的淡笑,“是表妹。”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39 悲喜的理由] 耳边是唐流颜的淡笑,“是表妹。” 程嵋不满道,“什么表妹——十万八千里的血缘关系——管我?”说着突然眼睛一亮,转过身趴着驾驶座的靠椅冲他得意他说,“你不敢管我。” 唐流颜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微皱了下眉头。 “阿May。” 程嵋当做没听到,扬起下巴,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无意瞧见林锦瑟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更是兴致勃勃,“来,锦瑟,我说给你听听,这事儿啊跟你有关系……” “小嵋,够了。”这回出声的却不是唐流颜,而是—— 程寐看着林锦瑟,微笑,可话却是对着程嵋说的,“有些事情,让当事人自己去悟透会比较好。” 林锦瑟微怔,又听见唐流颜轻然启音,“多管闲事的兄妹。”就囧了囧,心想你不是这“兄妹”里的一个么?…… 程嵋经程寐这样一说,虽有些不甘心,但仍是耸了耸肩膀,不说话了,踩下油门,一心一意开车。 一路上,唐流颜与程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大多是有关唐盟的一些机密事务——他们倒是放心,她一个外人在,也敢这样说出来。 不怕她泄密么? 心里正这么想着,唐流颜突然侧过脸对她眯眼一笑,眼角微挑流光溢彩,他看着她道,“女人,你怕死,所以你不敢。”说罢,也没待她回应,就又侧过脸去了,一脸谈笑自若的样子。 林锦瑟顿时毛骨悚然,他会读心术吗? 唐流颜勾唇一笑,待转过脸时,视线在后视镜里恰与程寐的撞了个正着。后者的眼中满是促狭了然的笑意,他轻哼,不语,目光又不受控制地微瞥向身旁的女人。 她正用一种惊惧的、讶异的、茫然的眼神呆呆瞪着他,见他又看了过来,脸上飞快地掠过略微的慌乱,随即赶紧撇开头,转向车窗外假装看风景。 她适才的眼神,让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喝醉了的那次——她便是这样,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他,呆呆的,漂亮的眼睛里不再有尖锐——便是这样的眼神了。 他因忆起往事而不禁莞尔,心中却又隐隐的叹息。 就这样了吧。 有些人注定会成为自己的劫难。不管那人是笑或是哭,是一个眼神还是一个动作,都能成为自己喜怒哀乐的理由。 即便不想承认,可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自欺的人。 优雅地曲起修长的手指,某人扣住下巴轻轻摩挲了下,深眸幽暗的沉思:可是,不想那么早被这个迟钝的,没心没肺的女人知道…… 视线无意地向前抬了抬,前方迎面驶来的是一辆经典款红色法拉利敞篷跑车。 极为嚣张霸道的速度,远远看去像一团正在滚动的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微眯了眯眼,这么巧……比他预料的要来得早呢。 眸里有光一闪而过,他在法拉利即将驶过时缓缓降下墨黑色的后车窗。 林锦瑟在年幼时听母亲说过,这人呐,一辈子能得一知己,就足矣。这个世间,极少有这样的人: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利益考虑,毫无保留的关心你,对你掏心掏肺,甚至视你比其生命更为重要,而这一切没有理由。这便是知己了。 这样的人,或许一辈子都遇不上。 林锦瑟想,她与吴优,彼此是对方的知己。 吴优对于她的往事了若指掌,她亦然。她们都有伤疤,于是彼此取暖彼此疗伤,痛了就躲到对方的怀里去寻求安慰。 这样的人,错过了可能再也寻不来了。 所以即便是到了后来,她发现吴优之于她的感情正在慢慢变质,她仍是舍不得的,舍不得离开她。便假装不知情,残忍的回避她的感情,只为了留住她。 可到了最后,竟是她先背弃了吴优,一身不吭,狼狈地逃走了,连个口信都没留下。 她明白吴优定是怨恨她的,否则以她的能力,两年多了,怎么可能还没找不到她。她是对她失望透顶了,所以不愿意再见到她。 再次见面时,吴优铺天盖地的汹涌扑来的怒火,狠狠的一巴掌,都在她的意料之内。 意料之外的是,她们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两辆方向相反的顶级名车,在交汇的那一瞬间,就是那么巧,车窗不知何时降了下来,法拉利的主人随意甩了甩留长的酒红色的直发,眼角余光亦在同时无意地扫过来—— 法拉利凶狠地一个九十度转弯,硬生生地截在被迫紧急刹车的迈巴赫车前,不多不少,差那么一厘米就要撞上。 程嵋只觉得神经快要崩溃,欲哭无泪,这是什么世道什么破运气啊,短短一个月不到,她这个F1方程式前世界冠军居然两次险些葬身车轮之下! 上一次也就不计较了,毕竟那个林澜受到的刺激也确实够大,可是—— 她死死的瞪向法拉利的主人。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0 暴力,也是表达友谊] 那人一身黑色长风衣,金属色牛仔裤,黑色铆钉马丁靴,利落妩媚,原先短短的贴耳发如今也已留长,酒红色的长发随着她走来迎风飞扬,冰霜似雪的绝色容颜,像地狱御火而来的红莲。 林锦瑟仅能怔怔地看着她走过来,心头闪过万绪,百感交集却无法言说。 直至一股大力将她拉离车厢,跌撞中又是一股力道将她拉住。 “吴小姐。”一声优雅轻慢的嗓音响起来,声调不高,可话里蕴含着的警告却生生让人骨子里升起寒气。 只见吴优果真松开了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话罢含笑的唐流颜,又将目光猛扫向林锦瑟,喘着粗气,那双美瞳险些要冒出火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该死的林锦瑟你还不快滚下来!” 静静停在拐角路口的黑色迈巴赫内,仅剩三人。 车外,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亮眼的女人正站在远处。太过远,连表情都看不清楚。 车内沉默,程嵋略显焦躁地望向车窗外,道,“你们说,会没事吧?”那个名叫吴优的女人,她不喜欢——竟生生比她还要嚣张上几分。 未忽略掉她脸上一掠而过的阴霾,程寐含笑开口,“自然,如果有事,今天她们不可能见面。”话里含着调侃,程嵋亦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 刚才她还纳闷着呢,颜怎么就这么糊涂,明明看着吴优的脸色不对,还放着锦瑟出去,甚至还让她将车开得远了些——就不怕他的宝贝疙瘩被吃了?唐盟颜公子唐大少爷是什么人物?如果有人会伤害锦瑟,他怎么可能会算不到? 不由将目光移向正优雅自若地品红酒的某人。瞧车内冰柜的那一溜儿的顶级红酒,啧啧,太奢侈了。 再看看淡定的颜公子—— 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侧脸的弧线很好看,睫毛浓密纤长,那俊俏的脸蛋儿看不出什么表情,单是眼睛很淡漠,眼珠子是那种凉凉的暗暗的颜色,右手手指捏着高脚杯细细的杯颈,偶尔抿上一口。很贵族很……骚包。 摇摇头,程嵋复而将注意力移向窗外,却在视线触及时,突然瞪大眼睛,嘴唇张了张,禁不住啊了一声。 高脚杯杯颈应声碎裂。 ——吴优高高扬起手,毫不留情地扇了林锦瑟一巴掌。 声音冷冷,“林锦瑟,这一巴掌,我早就想给你。” 林锦瑟抿着嘴唇看她,白皙的脸上,一道巴掌红印慢慢浮现出来,因她的脸小,红印便显得格外明显。她看着怒气冲天的吴优,半晌,垂着头,低声缓道,“对不起。” 就这么短短三个字,吴优就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失去了力气,手无力地垂下。 “对不起有什么用?”言罢,好一会儿,才忿忿然说道,“对不起!你对我说过多少次了!” 林锦瑟心中大恸,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只说出一句,“小优,想你了。”很矫情的一句话,可闷在心里那么久,再不说,她怕来不及,再没机会。 林锦瑟这个人,当律师当久了,便总是很轻易地抓住对方的弱点,然后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利用这一点攻破他人心防。 想你了。同样三个字,却比“对不起”要动人许多。 只见吴优鼻翼动了动,脸皮亦控制不住般绷紧,然后眼眶突然红了,“天杀的,林锦瑟,你是故意的。” 程嵋诧异万分地看向玻璃碎裂声的源头—— 就见唐流颜的手指被细碎的玻璃碎片扎出小血珠,少许的酒液溅出来,衬着他苍白的肤色和那粒粒小血珠,显得分外妖冶惊心。 “颜……”话才刚出口,就见程寐镇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口贴,撕开包装,接着探身过去为他止血,动作熟练得不行。 给妹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笑道,“还以为你很冷静呢,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唐流颜仿佛没感觉到一丝痛楚,只是微微蹙着眉头,沉吟道,“那女人打了她……” “哦,有时候,暴力也是女人之间表达友谊的方式。” 程嵋:“……” 唐流颜:“……” 某医生微笑。很单纯很和谐。 许久,程寐微清了下嗓子,正色道,“颜,‘她’现在已经成了最重要的了,是吗?” 唐流颜斜睨着他,嘴角似笑非笑的,“你有兴趣?” “自然,表弟的感情生活也是我该关心的。” “嗯哼,那你的感情生活,我是否也得关心关心?” “那可要让你失望了,目前我还没有心仪的对象。”依旧笑得不慌不忙。 “哦,这样啊。”高深莫测回以一笑,便没有了下文。 一番对话下来,旁观的程嵋只觉得心惊肉跳。颜是众所皆知的腹黑阴险,可她这哥哥也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已近不惑之年了,还没心仪对象?莫不是GAY?! 话说回来,唐大少爷还是要略胜一筹的,瞧瞧,三言两语的,就将哥哥看似温和实则犀利的问话给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 程大医生也是个有爱的角色~~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1 最初那般模样] “天杀的,林锦瑟,你是故意的。” 那样简单的一句话,林锦瑟就已知,吴优从未忘掉过她。“你是故意的”——分明是她的口头禅啊…… 所谓潜移默化,就是这样神奇的东西。 吴优似是没意识到这点,微微侧开脸去,好一会儿后,待转过脸来时,眼眶内的泪意已经蒸发殆尽,又是一副冷漠干练的精英面孔。 “打算什么回去?” 林锦瑟亦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调试好心态,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不论吴优问什么样的问题,她都不会感到诧异。略思忖了下,她道,“你为什么来?”若是为她而来,那么……为什么现在才来? 吴优双手抱臂,眼神远远飘向静停着的黑色迈巴赫,冷哼一声道,“我是来签合同的……没想到——哼,颜公子的心机,果然深得像臭水沟里的污水!”话虽说得阴阳怪气的,可明显意有所指。 林锦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是那么一听,自然也明白了。心中有些微漂浮的凉意。林澜告诉她的秘密,接她出校,还在路上就巧遇吴优——难道这一切,“他”都算到了——或者说,都是“他”一手操控导演的? 正胡思乱想着,远处的迈巴赫缓缓开动,然后朝她们驶来。 车子在她俩面前停住,后车窗慢慢降下,露出那张毫无瑕疵的完美脸庞。那人微微勾了勾唇角,悠然道,“两位女士心谈完了么?还有个地方没去呢。——吴小姐,一起去如何?”说得没头没尾的,吴优皱皱眉,正欲开口,就见前方副驾驶座的车窗也降了下来。 又是一张好看的脸皮。 唔,还是温柔可亲的大众情人型的脸皮。 “吴优小姐,你与锦瑟久别重逢,恐怕还没相处够,不如就一起上来吧?”程寐微微一笑,眼角的笑纹褶皱美好温暖,像春天的杨柳随风轻拂过湖面漾起的涟漪。又是个祸害人间的妖孽。 ——可惜吴优对此类型不感冒,甚至称得上是厌恶的——非亲非故的,笑得这么风骚做什么?分明是有企图……骗骗不问世事的单纯小姑娘还行,想糊弄她——哼,再等上个百八年再说吧。 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见林锦瑟已经钻进车内,吴优快步上前将她拉开,自己抢先钻进去,愣是隔开了林锦瑟与唐流颜的距离。 林锦瑟原本还觉得莫名其妙,可见了这阵势,恍然大悟,只觉好笑,也没说什么,随即也上了车,带上车门。 看来她与吴优之间,已是不需要说些什么了。就这样了,一切都没改变,还是最初那般模样,这是最好的了,真好。 想着想着,她心情好了些,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就迟迟没有松下来。 抛给某千年妖狐一个示威的眼神,吴优坐得格外心安理得。 被恶意忽略的程寐怔了下,却也只是淡淡挑了挑眉,绅士宽容地原谅了这个性情暴烈的女人 唐流颜似笑非笑地望着吴优,不恼,半晌,却是低声道了一句,“那就麻烦吴小姐照顾锦瑟了。” 又是一句没头没尾怪异至极的话! 不过就是坐一回车而已,还需用“照顾”这个词么?莫非待会儿会上演一场夺命飞车? ——矫情! 吴优无声地翻白眼,没答话。 林锦瑟蹙眉,唐流颜的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总让她觉得心里面有疙瘩,不安,不舒服。 仿佛又有一场骇人的风暴,在不远处悄然潜伏着,等待她。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2 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林锦瑟自小是个很好带的孩子。 据老管家说,她一生下便是这样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不哭不闹,不管接生婆怎么拍怎么哄,愣是不肯张大嘴巴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哭的女婴。那时的人都觉得这时极不吉利的,可林家大老爷林震表里都很欢喜。他抱着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女娃,长年冷硬的面容上罕见地露出淡淡的温柔的笑,道,“好,不哭才好,林家的孩子就该这样……就叫锦瑟吧。”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林家的老爷将女儿宠上了天去,含在嘴里怕化了,捧高了又怕摔着了,要星星就绝不给月亮。 但或许从未有人想过,“锦瑟”二字,本就有哀悼早逝的含义。 ——那是林锦瑟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林华年”这个名字。 就在那天,林澜拦下她的夜晚。 “林锦瑟,你一直自以为是的以为你才是受害者,你错了!听过‘林华年’这个名字吗?哼,我那死去的伯父,才是你的父亲。” 林锦瑟清晰地记得那时林澜的嘴角勾着淡讽嘲弄,眼神狠利决绝,语气却是那种略带同情的悲悯的,“哦不对,他也不是你的父亲——你那个水性杨花的母亲骗了爸爸——我告诉你吧,你的亲生父亲……” 没办法听下去,她只觉耳边一阵轰鸣,仿佛天要塌下来,眼前更是一片血红,心中单单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林澜! 如今想来,还好当时唐流颜拦下了她。否则她会后悔,一定会生生世世被这负罪感折磨,永世不休。 因为林澜说的,是实话。 一字一字,字字属实,每个字都足以将林锦瑟生存的意志赖以支撑的力量摧毁殆尽。 可那时林锦瑟确实是不信的,她一个字都不信。只是觉得林澜的话,不仅侮辱了她,还侮辱了她的母亲。 老天爷就是这样闲得慌,非要搞出些狗血剧情来折磨世人。 时隔三年,林锦瑟再次见到了林震。 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冬季。 小雪初融,即便是中午,温度仍是很低的,再加上有风,寒意更甚。 黑色奔驰在一家五星级饭店门前停下,吴优轻嗤的一声“吃饭也要处心积虑……”让林锦瑟莞尔,原先小优就很不待见唐流颜,如今貌似更是变本加厉的讨厌了。 可这样的想法当她见到那沧桑却依旧威严的身影坐在饭店隐秘的一角时,通通化为了难以置信与震惊。 她猛地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唐流颜,脸色苍白,“你……” 却见这个可恶的男人轻轻抿了抿唇,对她露齿一笑,恍若春风拂柳,“去吧,林锦瑟,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林锦瑟说不出话来,气的,恨的,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大脑,让她耳际轰鸣不已。 林震的身旁坐着的,是一位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分明是方姨。 他们已经看见了她。 方姨明显一怔,紧接着站起,似要迎过来。 可是她却没做好见他们的准备。 “姓唐的!你个王八蛋到底存了什么心?”是吴优咬牙切齿的低吼,话音落下她握住林锦瑟的手。她知道,她的锦瑟,现在需要支撑她不倒下去的力量。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3 方芯] 程嵋抱着手臂倚在车前,斜头看向车内的人,“我觉得颜这次做得……过分了点。” 程寐闻言,抬眸,微微一笑,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小嵋。” 程嵋脸皮抽搐:“……你是说我多管闲事么?” 程医生继续微笑,避开焦点,悠然道,“颜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人想伤害林小姐,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颜。”沉吟了片刻,又继续道,“相反,我觉得颜这样做才是对的——毕竟,背负着莫须有的仇恨,本身就是件痛苦的事情——不如早点让她知道真相,嗯……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的?” 程嵋疑惑地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兄长,“古话?” 却见程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弯,笑的那个千树万树梨花开啊,“想起来了,是‘早死早超生’。” 程嵋囧了,“哥,为什么同样不过是在意大利呆了几年,你和颜的国语水平会相差那么大?” “早死早超生”是不能随便乱用的啊大哥…… “姓唐的!你个王八蛋到底存了什么心?” 这样一句话让唐流颜右边的嘴角略略向上撩起了个危险的弧度,他长臂一伸,将林锦瑟揽回自己怀中。 占有欲十足。 防狼当仔细,女人也要注意。 更何况是同性恋。 无视吴优挑高的眉头,他抬眸,视线越过林锦瑟头顶,微微一笑,“方芯,又见面了。” 林锦瑟本因着方姨的快步走来而全身不自觉的僵硬,听见他的话,怔了怔,复而将视线投注到方姨身上。 方芯,方姨的名字。 一个有着楚楚可怜的气质,却聪明到固执的女人。当年她抱着林澜在林家大门前跪得几近昏厥,为了自己的孩子不顾世俗目光留在林震身边,逼死正房。 林锦瑟对这个女人不能单用厌恶来形容。 ——憎怕。一方面憎厌,一方面恐惧。 这种感觉不大说得上来,她觉得她与林澜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是夺走父亲的心的狐狸精——她手段一定很厉害,或许林澜的心机完全就是遗传自她。 可即便这样,林锦瑟始终认为她不过是个贪财好利同时手段高明的狐狸精小三,这些年下来,至少她是爱着父亲的,这点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毋庸置疑。 所以,唐流颜的这声轻松熟稔的招呼完全出乎她的意 (: ) 第 17 部分阅读 可即便这样,林锦瑟始终认为她不过是个贪财好利同时手段高明的狐狸精小三,这些年下来,至少她是爱着父亲的,这点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毋庸置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所以,唐流颜的这声轻松熟稔的招呼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唐流颜低头看了她一眼,俊雅的面容是一贯的似笑非笑,玩世不恭却不让人觉得过分轻佻,“锦瑟,见到故人,有何感受?”眉眼促狭,妖气十足。 那含笑的眸子、微勾的嘴唇,分明写着“看好戏”的字样…… 脑中紧绷的弦一松——断了。 林锦瑟发誓,这一刻她想扑上去咬死他! 她浑身气得发抖,先前的紧张无措瞬间烟消云散。胸腔充斥着满满的对眼前这只千年,不,万年妖狐狸的怒火。 他果然没安好心! 他就想是看她过得不舒坦,活得不自在——她偏不衬他意! 念头才一上来,方芯已走上前来。传统娴淑的女子,走着小碎步,优雅中略显惊乱。 开口的第一句竟是—— “颜公子,属下不知道你会来,礼数不周……”表情竟是极恭敬的。 林锦瑟呵的冷笑一声。 属下。 颜公子……果然本事,爪牙满天下。 微闭了闭眼,她心中苍凉一片。 她想,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吃惊了吧…… “是我打扰了你们叙旧才对,”轻挑眉尖,不疾不徐的,“方姨不会介意吧?”言下之意,就是要“打扰到底”了。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4 回家吧] 况且…… 他后一句话,叫的是“方姨”。 经验告诉林锦瑟,此人说的话大多高深隐晦,包藏“祸心”无数,必须翻译成多层意思来理解。 而方芯则是当真了,还未来得及与林锦瑟说话就被他天外飞来的称谓惊得惶然就要跪下去,“颜公子你千万别这么说……” 林锦瑟几乎不忍心看下去,侧过脸施力想挣开唐流颜的手臂。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真的挣开了。诧异的抬头,与某人含笑的视线相接,她撇开头,走得远远。 然后,冷眼旁观。 二十一世纪,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唐流颜真就有那么可怕? 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让她不禁愣住。说来……对于唐流颜,她几乎全无了解。除了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唐盟盟主,除了知道他看上去相当有权有势,除了知道他有着极其变态龟毛恶劣的怪胎性格……没有了。 他的家庭,他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他的喜恶习惯……通通不了解。 他与她,仿佛各自站在明暗两处。她在明,他在暗。她甚至连他的真实模样都没看清楚,就已经被人连根带底的探了个精光。 “锦瑟?” 她抬头,在吴优担忧的瞳孔中望见自己隐隐发白的脸色,连忙扯开唇角一笑,“没事……”话没说完,就见吴优沉着脸一把拉过自己,护在了身后。 戒备,小心翼翼。 林锦瑟心一紧,她知道小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宠爱的刮着她的鼻头说“只要可以,什么都可以给你”,而后在她十七岁时圣诞节那天拒接她的电话的同时与林澜母女欢享天伦的男人。 再次见到他时,他又老了许多。 只见林震拄着拐杖,远远的,慢慢的稳健的朝他们走来。 “女人,要记住,别让我瞧不起你。”不知何时,唐流颜又站在离她极近的地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 闲闲的一句话,让林锦瑟狠狠瞪过去。该死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挺直腰板,她扬起微笑,静静的看着老人朝他们,哦,不,是朝她走来。 是的,林震看的只有她。她亦平静地回视他。可在内心最深处的某个地方,一阵一阵的疼,像被什么揪住了,再一刀一刀的缓慢的切割。 她疼得慌,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直到那人在离她一米多处站定,她才开口道,“父亲。”故意叫得生疏冷漠。 林震看着她,异常仔细的,仿佛要将她一寸寸的过目。许久,慢声嗯了一声,似感慨的道,“几年不见,你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尤其是眼睛。”他的眼角有深深的纹路,像刀刻下的。 林锦瑟抿住唇,笑了,“是么?”她心里透亮,其实她与母亲,是不像的。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虽然贤淑温雅,可那常年笼罩于眉间的阴郁和忧愁让她看上去显得苍老憔悴,而她自小生就一副嚣张媚气的脸孔,即便是没表情,也绝不会让人以为是“良家妇女”型的那种。或许是她出娘胎的时机太晚,没来得及见到母亲的豆蔻模样。 林震望着她唇角冷讽的笑容,沉沉咳了一声,慢道,“这么多年了,回家吧。”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5 所谓真相] 什么是家?哪里有家? 即便是回到林家,那也不过是个回忆的牢笼。承载的皆是悲伤的,难堪的,难以启齿的记忆。回去也是折磨自己。 “是您说,林家,生不起我这样的女儿。”她轻描淡写道,眼眶干涩得厉害。心堵得慌,她明白,这话一说出口,很多曾经自欺的东西,都要改变了…… 果然,林震闻言身形一晃,仿佛受到什么重击似的,方芯急忙上前扶住他,接着抬头,泪眼盈盈的看着她,“锦瑟,即便你真不是林家的血脉,可你父亲还是当你是亲生女儿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林锦瑟沉默不语,她紧紧的盯住方芯,她的神色,她的眼神,慈爱的,凄楚中隐含责怪——无懈可击。 几乎让她看不出一点演戏的破绽。 从很久以前林锦瑟就觉得,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刻意将残忍的事实用如此无辜善良的语气说出来呢? 譬如当年,她同样是用这样的表情,状似无意的告诉她“你的母亲是自杀的,在死前她已经疯了”……十七岁的她果然太过单纯,她害怕自己也会有母亲一般下场,便急急的收拾东西想要逃离。 她的目光渐渐转为兴味,微微一笑,道,“方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说,我洗耳恭听。”她的语气几乎哄诱。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即使不能,她也要强迫自己变得强大。 “够了!”林震拐杖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得脆响,打断了方芯的欲言又止。 他的表情疲倦,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林锦瑟毕生难忘。 他说,锦瑟,这么多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始终把你当做是林家的孩子——我林震最疼爱的大女儿。你仔细想想吧,林家……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说罢,他转过头,对一旁长身而立的唐流颜低声道,“唐先生,感谢你告知我锦瑟的下落,我看,没必要再谈什么了……”又是俯身咳嗽了几声,而后抬头看着他,神情疏离中带着恳切,“请你替我劝劝她,这孩子从小就让人不省心,被我宠坏了,太倔。” 唐流颜轻轻一笑,风度翩翩的伸手与林震交握,“我尽力。” 林震就这样走了。 林锦瑟呆站在原地,望着他拄着拐杖略带蹒跚的背影,面无表情。 皱眉,她在思考。 锦瑟,这么多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始终把你当做是林家的孩子。 这句话……是间接的告诉她,她真的不是林家的人么? 是这个意思吗? 脑子还是乱哄哄的,恍惚中她被人搂进怀里,熟悉的CD香水味,是吴优。只听她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唐流颜,我真想抽死你这个王八蛋!” 唐流颜没恼,轻笑了一声,深黯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她怀中的女人,缓声道,“吴小姐还是省点力气,照顾她吧。” 吴优听言一怔,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他会说要她好好照顾锦瑟,原来…… “锦瑟,再见。”他轻声道,林锦瑟抬起头,看着他,茫茫然。 唐流颜深深地看着她,终是忍不住,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发丝,发丝很柔软,他顿了下才抽出手指。 然后冲吴优勾唇,“吴小姐,拜托你了,再见。” 说罢,他转步走了。他的外套挽在手臂上,步伐不疾不徐,姿态闲雅若翩翩贵公子。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6 带我离开] 与此同时,程氏兄妹的对话还在继续…… “是么?”程寐轻轻皱了皱眉头,道,“我还以为,在国学造诣上要比颜强一些的。” “何以见得?” “颜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头子,”程医生微笑,大言不惭的说,“而我,却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这完全符合中国儒家的‘仁’思想……” 程嵋翻白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张了张嘴,还正想说些什么,目光无意触及到一处,诧异的挑起眉,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扬声笑道,“哟,颜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被那个男人婆抢了老婆?” 程寐皱眉,“男人婆?” “哼,就是那个吴优啊。” “小嵋,其实,”程医生摸着下巴,似在回想似在思考,沉吟道,“我觉得那位吴小姐比你要更有女人味些……” 程嵋:“……”T_T。 此时唐大公子已经步履均匀的悠然走来。他显然是听见了程嵋的调侃,懒洋洋的声音随着闲适的步伐平淡而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自大狂。”程嵋嗤了一声,斜睨向他,“言归正传,颜,让你的小绵羊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你还真不担心?” 唐流颜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轻描淡写道,“不是有吴优么?上车。”明明是略带笑意的,可程嵋听在耳朵里就是觉得别扭得慌,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而他的后两个字也完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哎,鸠占鹊巢啊你!”这人好好的座位不坐,做什么要来抢她的地盘? 却见唐流颜斜斜飘来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慵懒媚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阿May,再不上车,我让韩旭开车来接你。” 这个男人!太阴险了! 程嵋眼角抽搐。韩旭……那个光是与他对视,就能令她觉得六月里飘起雪花儿的面瘫男…… 只要想到韩旭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程嵋就不由条件反射的打寒战,赶紧噤声,老老实实的钻到后车厢里乖乖坐好。 可还没过几秒钟呢,程嵋就后悔了。 车子在她还未来得及系好安全带时,嗖的如弦般射了出去! 啊!啊!啊! 程嵋在俏脸撞上前座椅背挤成包子的那一刻泪目了。 谁来治治这个疯子? ——还是个表情看上去极为正常极能迷惑人的JP疯子!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程寐侧脸向自家妹子投去同情的目光,半晌摸着鼻子笑笑,暗叹了一声。 明明心里不好受,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偌大的包厢,仅剩下林锦瑟与吴优两人。 “姓唐的!居然就这样走了?”吴优瞪着唐流颜离去的方向,似是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畏罪潜逃么?” 话说完好一会儿,身边却没有声响。倏地回过头去,她不由怔住。 半晌,轻叹出一口气,俯下身体,将蹲在地上默不吭声的女人搂进怀里。 林锦瑟在她怀里动了动,“小优……”声音沙沙的。 “锦瑟……”冷静犀利的吴优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带我离开……”林锦瑟开始流泪。 傻姑娘。吴优心中一痛,更是搂紧了她,然后宠溺的,轻声道,“好,你想去哪里?”口头上是答应了,可吴优心里明镜似的,锦瑟是走不了的。唐流颜绝不会放她走。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笃定,她就是这样觉得。 ——可,她心爱的姑娘伤心了啊…… 原先已深扎心底的怨恨,竟是这样的真相? 如此残酷的事实,有多少人能真正淡然面对? 该死的唐流颜!他不知道这女人的眼泪,比金子还要珍贵吗?!他居然让她哭! 按捺下心中的忿忿,吴优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既然锦瑟想要离开——她会竭尽全力,达成她的愿望。 ——“许舟,我想见他。” “什么?!”一路驶向机场的迈巴赫内传来一声惊呼。 “你故意放锦瑟去见许舟?!”程嵋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跟上唐流颜的火星思维,“你脑子变白菜了吗?九少爷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何况……”那个男人深爱着锦瑟。 他这样冒险,就不怕锦瑟真的吃回头草? 这下连程寐都忍不住诧异的挑了挑眉头。 投下原子弹的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着下巴,悠然自得的样子,程嵋的话音一落,他抽空给了她眼神,无限风情, “嗯?我的大脑,是白菜?”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7  接机的人] 人生有很多事情是出乎意料的,有些时候分明觉得有必要做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发现,所谓的结果并不是最初想象中的那般。 譬如吴优先前一直潜意识里坚信着,唐流颜那厮定然会阻挠锦瑟回国的。可是实际上…… 从购买机票、前往机场、检票、上机、直至飞机安全着陆,过程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莫非,姓唐的,不若她想象中那般在意锦瑟? 一想到这里,吴优的眉头不禁深深折起。 前方拖着旅行箱走着的人见她久未跟上,便停了脚步,转头唤了一声,“小优?” 猛地回过神,她漫不经心的应了句,快步跟了上去,可心中的疑惑与隐忧,却始终未在散去。 机场的阳光很明媚,一束束透过巨大的天窗优雅的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加之有强大的中央空调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暖气,所以一下飞机,穿着厚厚羽绒服雪地靴还围着毛绒绒的大围巾的林锦瑟一下子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就像爱斯基摩人一不小心跑到了赤道,突兀得非常……吸引眼球。 可林锦瑟对此没有丝毫知觉。唯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涌……轻轻呼了口气,她敛下睫,眸光闪烁,唇角微勾了下。 终是回国了。 没想到时隔几年,她终是踏回了国土。若不是前段日子才得知自她离开炎帮后,许舟将“东海建筑”撤出意大利市场并将总部转移到大陆……或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回到这里了罢。 这里有太多沉重的回忆,令她无力抵挡只能落荒而逃。 “得,跟你走一块儿回头率还真是高。”吴优斜睨着她凉凉道。 林锦瑟默默地扫了她一眼,几乎遮掉半张脸的红色墨镜,紫红色的貂毛马甲,火红火红的皮裤,露出线条撩人的腿部曲线,外加一双十公分的黑色皮靴—— 她明智地选择间歇性失聪外加适时转移话题:“来接我们的人呢?”她可记得呢,眼前这位大小姐曾经扬言即便是一百米的路程,也要以车代步。 吴优红唇一勾,眼里仿若有什么东西闪了下,只见她朝机场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轻飘飘道,“早候着呢。” 林锦瑟自然而然的随着她的动作望了过去,不出几秒,却是一怔,有那么瞬间,脑子空白了。 机场大门口,身体轻倚在蓝宝基尼,穿着灰色大衣显得优雅沉静的男人目光透过穿行的人流,静静的看着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望了一个世纪之久。 忽而淡淡的笑了,站直身子,脚步一动,慢慢朝她们走来。 许舟在她面前站定,挺拔颀长的身材,线条略显冷漠但看在林锦瑟眼里又柔和得不可思议的脸,英俊的眉眼像旷野高远的山峦。 他低声道,“锦瑟。”这样一声轻唤,本是没有任何意义,却因着说话人不经意逸出嘴边的那微不可闻的轻叹,变得沉甸甸的。 林锦瑟觉得喉咙像堵住了般,老半天才嗯了一声,就再也没办法说出什么了。 吴优在一旁瞧了两半天,就没见林锦瑟这丫憋出句像样的话来,不禁焦躁,“瞧你这点儿出息——真TM丢老娘的脸……”恨铁不成钢,只差没跳脚了。 可又见许舟没有一丝不耐的注视着锦瑟,亦是一句话不说,可那眼神—— 啧啧。 就见不到这种眼神,吴优一脸嫌恶,后索性潇洒的抛下这两人,走出机场,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照这情形看来,姓唐的,危险咯…… 坐在出租车内,吴优朝后方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这般幸灾乐祸的想着。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8 因为你更重要] 这是间大房子。纯欧式的别墅,带有巨大的阳台,花园,停车场,美丽的喷泉在阳光下璀璨夺目。 “这房子是秦爷给我的,未来的五年里,他的所有,都会转移到我名下。” 洒满阳光的花园,许舟姿态静静的喝了一口茶,“他死了。” 林锦瑟捧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颤,良久,才低垂下眼,哦了一声。长长的发垂下来,遮住清淡的眉眼,看不出她的情绪。 许舟看着她,目光极为复杂的在她隐在阴影中的面容流中连而过,道,“得知你走后的那天,他没让人去找你——临死前,他命令炎帮所有人封锁消息,所以直到现在,除了极少数人,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还在静养院休养。” 林锦瑟仍是一语不发,许舟亦像未察觉般,继续缓缓说下去,“他在去之前,我在他的病房呆了很久,那个时候他的神智已经不大清楚,对我所说的多是些回忆……” “那年秦爷也不过是个颇有势力的流氓,娶有几房妻妾,生养了几个孩子,后来国家改革开放那阵子,被上头的人给抽着了,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逃到了南方……” “锦瑟,是你的母亲救了他。秦爷对你的母亲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可你的母亲不但没有记恨他,反倒是给了他一笔钱,那笔钱,让秦爷偷渡到了香港,一步一步,成为黑帮龙头。再后来……” 林锦瑟蓦地抬头,抖着声音抢过话,“再后来——我的母亲怀了我?”这样的预感从林澜于意大利时与她说的话中就已埋下种子,那冥冥之中的昭然若揭她一直没有勇气深究下去,深怕得到的真相会撕心裂肺让她粉身碎骨! 至于所谓“不好的事”,定是秦爷强要了她的母亲罢! 许舟怔了怔,没料到她原来是知道的——随后又释然一笑,她本就是聪慧的女人。 故事在时隔将近30后在另一个时空被慢慢讲述着—— “当时除了你母亲,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你的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与林家的大少爷林华年许了婚事——林华年也个痴情人,不知为何得知了你母亲的秘密,不但没有嫌弃她,还为了保全你母亲的名声,请求双方家长婚礼提前举行……” “可是还未等到你母亲过门,林华年就在两个月后因恶疾去世了。” 之后的故事,不说便也明了了。 林震顾及兄弟情谊,应兄长遗言,娶了兄长未过门的妻子,以及,照顾她腹中的孩子。 可他没料到的是,这个后来他视如己出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林家的种。 “你的母亲,是个可怜的好女人。”许舟顿了顿,眸光深深的注视她,“锦瑟,秦爷不告诉你,因为他不希望你恨他。” 林锦瑟唇色苍白似雪,“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原来她的父亲,竟是一名强(奸)犯。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竟疯狂到如此境地! 许舟因着她这个近乎指控的问题微笑起来,他嘴唇轻抿,很好看的弧度,目光里有淡淡的柔柔的光。 他说,“因为你更重要。” 因为更重要,所以可以不管秦爷是否会因此被她恨上一生,所以可以心甘情愿地替她揽下炎帮这束缚自由的枷锁。 林锦瑟站起身,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住,手指微微蜷曲着,咬紧唇看着他。 “你不要这样。” 她的眸中像有水波在荡漾,一晃一晃的,成就了某种惊心动魄。此时许舟只想伸出手,覆上她的眼。 太过心醉神迷,会令他此生都忘不掉她。 这样不好。 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低低反问道,“那我该怎样?”过去的事,于他与她,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心坎。 林锦瑟微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启声时嗓音有点哑,“许舟,我这次来见你,是想告诉你,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49 从未停止过爱] “母亲的去世,让我恨上了林澜母女,包括……他,”林锦瑟双手紧握,瞳孔有些淡,她慢道,“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恨——她们夺走了我的所有,同时我恨他,恨他花心恨他把爱全部给了林澜母女,我想报复他们。” “所以后来你想到了利用我。”许舟平静道,神色安宁得仿若自己不是那个“被利用”的人般。 眸光忽闪,林锦瑟突然想到了那年的圣诞节,她于茫茫冰雪之中遇见了纯白干净的他。本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却因着早先的一个电话,成了一个阴谋的开端。 心中大恸,那时是鬼迷心窍了,自那以后,她开始不动声色的接近他,想让他——爱上她。明知是不对的,可她还是那样做了。 忍住胸腔翻涌的疼痛,她抿住唇,说,“是,那时我想到了利用你……后来,我故意要带你回林家……”声音蓦然哽住,她几乎说不下去,太恶心了——当年的她,居然用心如此恶毒! 许舟也有些怔然,渐渐忆起了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年,他大三,她大二,已经交往了半年,有一天,他依然记得那天是“十一”国庆节,学校放了一礼拜的假,他正在宿舍里翻阅当期的旅游杂志,沉思着怎么才能说服锦瑟一起去旅行,电话就是在那个时候响起来的。 “许舟,我想……那个,你能陪我回趟家么?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家人。”说话时林锦瑟的声音有些古怪,可他当时却是被狂喜冲昏了头脑,开口便是应允,压根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觉她是不好意思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百般滋味在心头。 “我在当天的晚餐里下了药——你和林澜的那一份——而所有人都知道,下厨的人是方姨,和我半点干系都没有。” “我当时就想着让我的父亲不好过,他给我许了亲,我偏偏要逆着他的意带一个男人回来——而他如果知道他续弦的妻子竟帮助她的女儿勾引他大女儿的男友……林家从此一定会鸡犬不宁永无宁日!” “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林锦瑟自嘲一笑,眸里的光暗了下来,“吃到那份下了药的饭菜的,却是我和秦勉——最后就是你们所看到的了,‘慈爱’的方姨好心来喊我吃早饭,推开门却看到我与秦勉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许舟无意识的收紧了拳头,痛苦的闭上眼睛抽气,拳头上青筋暴露。 林锦瑟下唇几乎咬得几乎青白,浑身因克制而不自觉地发抖。过了好一会儿,她在许舟面前缓缓蹲下,捂着脸低声道, “听到了吗?这才是真相,你看,许舟,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自作自受……不值得你的好。” 回忆真是可怕的东西。回想那时她被方姨的尖叫声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秦勉怀里,浑身酸痛难当,后者亦是一副震惊难以置信的模样,而后被惊动的林震与许舟亦很快赶至门前—— 对于她而言,那年那一幕,是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一旦提起,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原先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晚宴的后半段,秦勉竟也出现了,所以一时也心慌意乱,乱了阵脚。后来才知是一直恋慕着林澜的表哥夏之深邀请来的。 一切,显而易见。 聪明的林澜母女,狠狠的反将了她一军,令她几乎再无翻身之地。 可那又怨得了谁呢?她的心肠太歹毒,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便惩罚了她。自作自受罢了。 这厢林锦瑟陷入回忆中难受得快要窒息,许舟只觉得心脏都被眼前这个女人拿去了,捏在手里,毫不留情的施力让他痛苦难当,恍然间,脸上已是湿热一片。 一直以来,他固执的认定,锦瑟背叛了他。于是恨她,可是这样的恨,其实是很单纯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痛恨女人的红杏出墙而已。一恨就是那么多年,甚至成为了一种习惯。 可如今呢……听闻原来竟是这样,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愤怒?怨恨?后悔自己当初看走眼竟看上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还是……心疼她? 说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他从未停止过爱她。 即便是亲眼目睹她与其他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时,亦未曾停止过。 他俯身看着她,她的脸埋在膝盖中,肩膀轻轻的,无法抑制的耸动着,像某种受过伤害的小动物。 就那么一个瞬间,他的心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疼痛。 这个女人,是他的劫难。 许久,他伸出手,忍耐地揉乱她的发丝,轻声道;“傻瓜,当初你应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50 万水千山] 像触着电般,林锦瑟突然站起身躲开他的触碰,向后踉跄了几步,用近乎受惊的眼神看着他。 许舟的手指微僵,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终是平静的收了回去,垂在身侧。 林锦瑟沙着声音对他说,“许舟,我说了,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很痛苦!我很痛苦你知道吗?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想到当年我的不好,你让我情何以堪?”一口气的说完,她微微喘着气,哀伤的看着他,“我只想告诉你真相,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不管爱或不爱,她始终是个自私的女人。许舟的爱,之于她太过沉重。接受不了,唯有放弃。 许舟默默的看着她,瞳孔深深,良久,他微微笑了。 “我懂了,锦瑟,”他慢慢,一字一句道,“那么锦瑟,你要幸福。”注视她的眼神暗流涌动却极为克制,他的语气里有风淡云清的释然味道,却令林锦瑟鼻头开始发酸。 她要亏欠这个男人,一辈子了。 眼泪快要落下来,她急忙掩饰性的撇开头,道了句“你也是,就这样吧,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而后转身离开。 其实本质上,林锦瑟就是个冷血的无情女人。 许舟从椅子立起身看向她离去的背影,很纤细,但那纤细的柔弱中又透着隐隐藏着的倔强。忽然他的心中便升起一股悲怆的绝望来,其实不过隔着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却已成了他此生再也无法跨越的万水千山。(那啥,最后这句,改编自奈奈很喜欢的一个作者文里的一句话^_^如果大家看到了,别说奈奈抄袭~) 拦了出租车,告之了司机驶至碧海花园,一路上林锦瑟失魂落魄,眼泪再也没办法控制。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在短短的时间里快速的在脑海里回放着。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她的楼下,为她送热腾腾的包子和黑咖啡。 再也不会有人,陪她逛街买红色高跟鞋。 再也不会有人,能如此爱她。 她在后车座上极力隐忍着呜咽,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让细心的出租车司机听见了。 z“小姐,感情上出问题了么?”热心的司机大叔开始试图与她搭话。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小姐,和男朋友分手也不要这么伤心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巴拉巴拉巴拉……”这厢一头热的司机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无意间瞥了眼后视镜,眼睛一亮,叫了一声道,“迈巴赫啊!在马路上跑的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呢……”话还没说完,只见那风头十足的迈巴赫突然加足了马力超车,在出租车的前方又突然猛地一个90度转弯—— 干净利落的刹车。 可怜的司机大叔快要哭了。吓的,心疼的。不就是夸了那车一句,又不是眼红,车主至于这么绝么?他差点没命回去见老婆孩子了……可是这下子,车头撞坏了,他拿什么去见老婆孩子啊? 而被司机忽略掉的林锦瑟则是一脸苍白和……震惊。因为她从前方那辆停下来的迈巴赫上,看见了走下来的那人—— 唐流颜。 黑色西装,优雅革履,英俊的眉眼微微含笑,依旧是那般的低调的嚣张。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地朝她走来。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的,仿佛事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的脚步失了节奏。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还在意大利么? 一连串疑问让林锦瑟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在她面前的车窗站定,看着他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扣了扣车窗,微眯着眼睛用优美的口型冲她说, “女人,我接你来了。”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51 我们,来日方长] “女人,我接你来了。” 唐流颜瞥了眼驾驶座上正流着宽面条泪的出租车司机,莞尔一笑,绕过车身走到驾驶座的车窗前,示意司机开窗,而后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辆车可否卖给我?具体事宜——”勾唇,很和谐很温和很有教养,“我的司机会和你商讨。” 这时他的“司机”——程嵋正一脸无知无觉的从车内钻出来,抱着手臂倚着车身,百无聊赖的看马路风景。 内牛满面的司机大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犹自震惊的林锦瑟,再望了望距离不远的短发气质美人……默默的开门下车…… 唐流颜顺着打开的车门直接坐进了驾驶室,没有半分嫌弃这破旧车子的意思,心情极好的踩油门,换了个方向行驶。 此时林锦瑟终是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问了句,“去哪里?” 她可以感觉到,心……跳得非常,非常快。仿佛是慌乱的,可又带着些诡异的兴奋与热血沸腾。 忽然间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彼得&8226;潘》,平凡的温迪被会飞的彼得潘带到永无岛,从此生命成为了一个传奇。唐流颜仿佛就是那个乖张任性的彼得潘,半是哄骗半是强迫的将她带到另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快不快乐,就是这般强势。 而今这人还是这样,头也不回轻描淡写的道了句:“民政局。” 林锦瑟心里咯噔了下,别说她曾是个律师,单是平常的普通人,也知道去民政局是什么意思。 “我不去!”顿时慌张起来,林锦瑟从座位上半立起身,越过座椅扒住他的手臂,瞪向他,“唐流颜,你没有权力强迫我——我不要和你结婚!” 这厮侧过脸来,轻笑一声,眼中流光异彩,“唐夫人,这可由不得你。” 林锦瑟气极,却又没胆量真的越过座位去抢方向盘——电视剧上演的放到现实中来,完全就是傻瓜在玩命——只能咬牙道,“法律不会承认的。” “吱呀——!”红色出租车在马路上又是一个猛刹车。林锦瑟一个没注意,就这样生生地撞到唐流颜的后背上。 额头痛得要命。 顾不上疼,她咬着牙轻喘着气,抬头就想跟他理论,却不料这么一抬头,就被拥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里。 “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怕再不绑住你,就抓不到你了。”说话的语气无谓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他的唇在她的耳垂处细细摩挲,呼出阵阵热气,温温的暧昧让林锦瑟的耳朵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所谓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这意思罢。想当初,她鼓足勇气要嫁他,却被他拒绝,而如今……这又有什么阴谋? 一阵寒栗。 “唐流颜,我不想嫁给你……”她在他怀中发抖,哀求,“没有爱的婚姻要怎么维持下去?这会是一个悲剧!”她现在不求太多,只愿平平凡凡做个普通人,对于他的刁难他的心思难测,如今她已是有心无力。 唐流颜轻轻叹息,这个女人……就这样生生扭曲了他平生少有的真心告白。(作者:还真是隐晦羞涩的告白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爱?” 又是清淡的一句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林锦瑟蓦然推离他,抿着唇,目光定住他,“你说什么?”虽然他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她可以确定,她没有听错他所说的每个字。可她出声再问一遍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无法相信?震惊?或是求证? 唐流颜弓起食指扣在下巴处,优雅的轻轻摩挲,沉吟着冲她微微一笑,“我说,这种事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们,来日方长。”后面四个字他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口的,语调中虽带有上挑的笑意,却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林锦瑟沉默了下来。他终是没有再开口说出那个字……按捺下心中隐隐掠过一阵失望,她道,“你会后悔的。” “不及早给你套上‘唐夫人’的名号,我怕后悔都来不及。”轻哼了一声,唐流颜发动油门,继续开车。这次的车速较之之前慢了许多,可林锦瑟觉得,那种心脏被摄住的感觉,更为强烈了。 “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怕再不绑住你,就抓不到你了。” “不及早给你套上‘唐夫人’的名号,我怕后悔都来不及。”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短短几句话里,他竟说了两个“怕”字。曾几何时,唐盟盟主唐大少爷的字典里会出现这个字?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52 牺牲品] 正当林锦瑟怔愣之际,唐流颜透过后视镜深深的看了她一样,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无力。 ……真的上心了。 有些事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放在心上时便是怎么算计怎么摆弄都不会在意,可一旦上了心,入了骨,就是让长了倒勾的藤蔓给死死缠住了,愈想甩开愈是被缠得紧,愈是疼得厉害愈是忘不掉,直至生生世世,就这样被折磨下去,欲罢不能。 林锦瑟这个女人,就是他命中的那根藤蔓。 谁说他不介意放她去见许舟?只要一想到这个立场不坚定的冷血女人很可能就这样一去不回头,他就觉得心像被猫爪挠过般,难受得慌,憋得慌。 先前他故意让她见林震一行人,已料到真相会令她无法接受,甚至崩溃,为此他还特地以一笔生意的代价将吴优引到意大利——不过是想有个真心朋友能让她能够撑住罢。他亦是个从骨子里就冷漠自私的人,没有陪在她身边度过心理难关,仅是不想涉足这些令她难受难堪痛苦的回忆而已。 因他清楚的明白,这样的事情他参与得越多,她会离他愈加的远。 这个女人,是不会像其他女人一般,将他的好当做恩赐来感激涕零的,她只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这样做不过是掌掴后给颗糖,居心否测猫哭耗子,以此更是拒绝他的靠近。 他不会给她拒绝他的理由。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很快,民政局就近在眼前了。 当唐流颜将车子停在民政局大门不远处的停车场时,林锦瑟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 她看着打开车门,朝她伸出手的唐流颜,近乎绝望的道,“唐流颜,你不要强迫我。”她从未忘记过,这个男人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最容不得别人拒绝,可是,她不 (: ) 第 18 部分阅读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就这样葬送了一辈子,将自己的一生假手他人,成为笼中金丝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没有爱情,没有承诺,甚至没有形式上的鲜花与戒指。她的婚姻不应这样被草草决定! 唐流颜站在她面前,默视了她半晌,终是缓缓开口,“我们先在一起生活一年,到时如果你还是不愿意,那么我放你走。”很是平常的语调。 他在试图与她谈判。 林锦瑟闭了闭眼睛,“唐流颜,你该知道,问题不在这里。”再睁眼时她眼中已是一片寒芒,“关键在于,我不信你,一点也不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是被他算计怕了,只要一想到今后要和他生活,必须要心惊胆颤小心翼翼……有什么比这更可怖?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没有那样的胆量与力气与他交锋。 唐流颜扶额,又是一声叹气,“那要怎样,你才信我?”他说得轻巧,语气极为纵容,并没有林锦瑟想象中那样恼怒起来,只是幽叹,轻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诉你。” 堂堂唐盟颜公子,为了个女人,竟低声下气到近乎卑躬屈膝了,若让其他人知道,定又是个大大的笑话。 可林锦瑟就是这么不解风情,她瞪大眼睛望着他,目光犀利冰凉,“不论其他,方芯,林澜,这两个人与你关系匪浅吧?”她冷笑,“就有这么巧,恰恰是我最恨的两人?”她不得不去猜测,或许她的家,就是毁在了这男人的手上! 唐流颜轻皱了下眉头,为她蓦然狠利的眼神。 良久,他开口。 “方芯原来是我父亲的部下,后来很偶然的一次机会,秦爷向我的父亲讨要了她——那时我还未出生,只在大些的时候听父亲说秦爷是看中了方芯的姿色,收去做了情人……后来方芯生下了林澜,哦,那时不叫林澜——叫秦澜,所有人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便是秦爷的女儿,包括我。” 顿了顿,他看着她,略带自嘲的道,“虽然不过八岁,但我成长的环境逼迫我必须对林澜好……不过是因为她是秦爷的女儿而已。炎帮的存在一直就是我唐盟的肉中刺,得到秦爷的信任是唐盟吞并炎帮的第一步——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方芯竟是秦爷的烟雾弹,他利用她去迷惑了林震,试图让他休了你的母亲……渔翁得利……” 唐流颜眸光淡漠的说着, “说到底,所有……都不过是秦爷的牺牲品而已。[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林锦瑟耳边嗡嗡叫着,一时间,无法言语。 这两天,太多的突如其来的所谓“真相”,已让她从招架不住到如今的泰然处之,即便这不过是做在表面的假象。 “好了,”忽然,一股强烈的侵略气息欺靠过来,优美的嘴唇擦过她的耳际,随即她被一股蛮力轻巧拦腰抱出车厢,“我们结婚去吧。” 这个时候,林锦瑟竟没有过多的挣扎,扑腾了没两下就消停了,脸埋在他的胸口,长长的发像浓密的水藻密密的圈着她的侧脸,一声不吭的。 未待他诧异,就已感觉到胸前的布料慢慢的在湿濡。 这女人…… 他停下脚步。 又哭了。 他今天第无数次的叹气,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分明坚强得堪比男人,有时却娇气如斯。 == [第二卷 爱恨交织:Chapter 53完结篇] 俊眉一拧,他放下她,伸出手抬起她的脸,墨黑的眼眸凝望着她,神情有种柔软的委屈与孩子气,“和我在一起,就有那么难受么?” 林锦瑟咬着唇,眼泪使劲的掉,仿佛那是免费的自来水似的,哗啦啦停不下来。 她避过他的手,偏开头。不要问,她不知道。 见证过父母亲的婚姻,打过无数场离婚官司,再加上这些年被眼前这个男人像逗小猫儿似的玩弄于掌,对于婚姻她早已看透,死了心。 半晌,她极力让自己的嗓音归于平常的道,“我说过,我恨你。”或许一辈子都没法释怀没办法原谅——若是这样,她要怎么和他一起生活?太荒唐了。 “那又怎么样?”唐少爷微微一笑。 ——老天! 林锦瑟只觉一股奔腾的猩红热流噌的从脚底涌到头顶,随后炸开!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根本没办法沟通! 她克制住一巴掌挥向他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上的冲动,握了握拳,沉着脸扭头就走。 “爱生气的女孩。”有力的手臂由身后将她抱住,沉沉的低笑响在耳边,“我们来打个商量,我把一辈子赔给你,换你的原谅,怎么样?” “……”挣扎,未果。 纹丝不动,沉吟,“外加家务全包,附带24小时提款机、早安闹铃功能……” 林锦瑟深吸一口气,低吼,“唐流颜,你别开玩笑了……”却被耳垂处的濡湿感打断余下的话语。 唐流颜轻舐着她敏感的耳垂,声音低得几乎叹息:“锦瑟,我是认真的。”随后揽在她腰侧的手指攀援而上,抚上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面向他。 轻轻的吻下。 冰凉的唇有种异样的火热,起先是谨慎的试探,逐渐加重,深入,极富技巧的撬开她紧关的齿门,接着是小心翼翼却不容拒绝的搅动吸吮。 唇齿交缠,煽情暧昧。却又似乎掺杂了些许情愫和……颤抖。 周围的温度在悄然上升。 林锦瑟重重喘着气,不由自主的攀住他的肩膀,完全没力气抵抗。在接吻方面,他个中高手,她哪怕再是修炼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男人,在诱惑她…… 心中有种莫名的东西在鼓噪,沸腾,亟欲挣脱而出——这种感觉,让她害怕。 她禁不住战栗起来。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唐流颜停下动作,却又恶质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而后下巴搁在她的脖颈上,轻喘了口气,呼吸有些沉重的笑道,“害怕么?锦瑟,承认吧,你有感觉。” “不!” “你有。”悠悠的接口。 “姓唐的你信口雌黄!”林锦瑟用力推开他,瞪着他几近失控的吼道,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拳头因过度握紧,骨关节已泛起青白的颜色。 唐流颜笑盈盈的看着她,不语。 深色的瞳孔里流转着柔和的光芒,一时看得林锦瑟竟有些气虚起来。原先膨胀的怒火此时也稍稍平静下来,再想想,先前的一番抢白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在吵架。 幼稚至极。 她懊恼的想。 “生气了?” 这个时侯倒晓得她生气了?林锦瑟气都生不起来了,颓然垂下手臂,这个男人太难缠了,她认输,“唐流颜,我不是好女人,总有一天,你会烦我,厌弃我的。”他有钱有势,清贵优雅,是天子骄子,何必这样执着于她? “如果真有这回事,那天就是我生命终结的日子。”他为她少有的自卑表现轻笑。 “你……”林锦瑟噎了下,强自镇定的又道,“你会遇到更好的女人的。” 淡定从容,懒洋洋的,“锦瑟,你总是高看了自己——你并不是什么好女人——只不过让我爱上的,唯有你而已。” 无言,这样琼瑶式的对白他竟能如此自然的说出口……还挺利索。 可是……他说了……爱? 脸上的温度在持续上升,她选择忽略,默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你骗我,一直。”指控。 傻得可爱的女人,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已经带有些许撒娇式的委屈了么?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再出声时,已是满满的宠溺和温柔,“这次没有骗你,一辈子的时间来验证,够吗?” 他的手心很冰凉,却仿佛,能给予人天长地久的温暖。 ——END 第三卷 完结兼番外 锦颜篇(一)学着重新爱你 颜公子最近心情很不好。 唐玺集团的员工们对此心有戚戚焉。 本来一向是翩翩贵公子的,笑起来那个梨树冰花啊……最近却不知怎么的,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总是微微眯起,眼神阴沉得不像话,见谁削谁,一个看不顺眼了随口就发配人家到非洲去,截止至今至少有三个经理级以上的高层遭此厄运,更别说小兵小将小虾米们了T_T。 公司的茶水间向来便是八卦的衍生地,这可不—— “你们说,Boss最近是怎么了呀?欲求不满还是》_0 (: ) 第 19 部分阅读 ?br /> 有那么个瞬间,他有种伸出手覆上她的眼的冲动,轻声喃喃:简直是魔鬼…… 来勾他下地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