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情妇》 第 1 部分阅读 作品:限期情妇 作者:安西雅 男主角:方劭康 女主角:夏天天 内容简介: 她后悔了啦——为了揭穿“太东集团”少东这花心大少的面具,她盛装出席慈善舞会、假扮情场老手使出狐媚招数色诱他,谁知这自大狂妄的男人居然把她当成待价而沽的应召女郎?算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反正她只要把他拐进房间惹他兽性大发就能收工了——计划生变,“捉奸在床”的戏码决定改期再上演!?那她怎么办?她和那花心少东已经达成桃色交易了呀…… 他代替大哥出席慈善舞会还算颇有收获呵!站立在舞池旁的佳人像个纯洁无瑕的天使般慑人心魂,令他这个被名门淑媛包围的主人情不自禁走上前向她邀舞,想不到清纯佳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今晚有空吗?”跟着还大胆以言语挑逗他、放浪地邀他上楼开房间?他居然看走眼了!这女人根本是个人尽可夫的风尘女…… 哈!进房间后她一改先前的风骚,正襟危坐就像个处子,保守拘谨得很。不但宣称她只当情妇、不玩一夜情,甚至定下游戏规则:要碰她得先包养她,限期一个月,前七天“适应期”他都不能踰矩?她的花样可真不少!看在她还算有趣的份上就先陪她玩玩。不过,这场包养游戏什么时候喊停得由他决定…… 正文 序 不安分的我 安西雅 在接到育贞打电话告诉我文稿被采用时,向来心机不重的我也不禁要怀疑这该不会是愚人节的把戏吧?但听着电话那头的育贞说话是那么的真诚温柔,所以,即使我内心仍有些忐忑,有些飘忽,有些怀疑,但嘴角仍忍不住笑意,胸中有种鼓动的喜悦。 想来,我还真是不安分得很。 这种不安分的性格,也不断的影响我的生命,让我在毕业之初不停地从一个老板的面前流浪到另一个老板的面前。但各位亲爱的读者,你可别以为我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其实我就是因为有着一些小小的抱负,所以才想从流浪中寻找自己真正的兴趣,从中发展出一片天地。而在这不断尝试寻找的过程当中,有学习,有挫折,更有着丰收之后的成就感。 但是,在每天忙得不见晨昏的同时,成就感、健康及感情生活却难以取得平衡。说矛盾,还真矛盾。我不是那个汲汲营营于事业,工作至上的人吗?但为什么当我拥有看似梦想的一切时,却不如想像中的快乐? 不安分的我又开始渴求单纯的生活,不用虚伪的交际,不用矫情的掩饰;想和心爱的家人共同生活,不用再南北分离。而长期处于用餐不正常、熬夜工作和压力下,某天揽镜自照,竟被疲惫且脸色苍白的自己所吓着,此时身体也开始出现警讯,我于是惊觉,是该改变的时候了。 想通后,一切就不那么难,我毅然决然的递出辞呈,南下返家。睽违的优闲,让我绷紧的情绪完全放松,和男友的感情也日益稳固,还打算如果结婚后就当个专职的家庭主妇;这对于喜欢家事和孩子的我,应当是多年流浪的终结吧。 然而,这完美的人生计画中,却出现一个小插曲。 某日逛到书店街,看到排列得井然有序的言情小说,还真吓了一跳。于是随手翻阅几本,买了几本回家研究精妙之处。看完后,还开玩笑的同家人说:“我也可以来写本小说喔!”怎知当晚睡梦中,突然有个由蒙眬而渐渐清晰的故事构想在脑中成形。 于是呢? 想来你也知道了。 那个不安分、非常不安分的我,竟然着手把那故事给写出来了。 而你,正要看了呢! 第一章 当计程车平稳地停在饭店门口时,夏天天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够义气。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平常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就算了,但实在犯不着牺牲色相。想到这里,夏天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穿在身上的衣服,其实正确地说,是“贴”在身上的衣服。 薄如蝉翼的米兰丝向来是喜欢展现傲人曲线小姐们的最爱,但对夏天天来说简直就像是穿着泳衣在逛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她的坚持下,张庭江终于妥协,不再逼她穿上原先那件超露晚礼服,而另外帮她挑了现在身上这件虽然一样贴身,布料却多很多的白色小礼服。 “小姐,是不是不是这家饭店啊?” 突然传来计程车司机操着台湾国语腔调的声音,惊醒了发呆的夏天天,她这才发现饭店侍应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替她打开车门,等她下车了。 夏天天赶紧付了车钱准备下车,当看到替她开车门的侍应生时,她想到了电影里主角进出饭店时随手给小费的阔绰画面,不禁犹豫了一下,这一脸毕恭毕敬的家伙这么好心地帮她开车门该不会也是要小费的吧? 夏天天本来想厚着脸皮当作没看到直接走入饭店,但终究还是心一狠,打开皮包掏出仅剩的五百元递给那位侍应生。看着侍应生熟练地将钞票摊平对折放入口袋,夏天天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她两天的生活费就这样不见了。夏天天咬着牙安慰自己,这笔钱回去应该可以向骆哥报公帐才对。 一进入饭店,夏天天更加证实了方才在计程车上的犹豫。这栋光是大厅就整整挑高五层楼的五星级饭店,从地上铺的大理石,墙上嵌的壁画,到天花板上灿若银河的水晶灯,对夏天天来说都是电影或电视荧幕上的场景,和她真实生活的距离就像是罗马时代般的遥远。 这陌生的豪华空间与空间中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在在都让夏天天觉得自己的渺小与寒酸,当她几乎想要拔腿逃开的时候,仿佛又看到骆齐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一脸的失魂落魄。 夏天天的父母亲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因车祸双双去世,留下没有兄弟姐妹的她。夏家的亲戚本来就不多,加上夏天天的父母是私奔结婚的,平常几乎没有什么往来,车祸发生后,大家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怕要负担起孤女的学费和生活费。幸好,住在同一条巷子的骆伯伯和骆妈妈收留了她,把夏天天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还为她付了学费。 骆齐是骆家的独子,小时候虽然因为男生女生的不同很少玩在一起,但自从夏天天成了孤女后,他就像大哥哥一样地扛起照顾她的责任。虽然骆齐念的大学和夏天天的学校一个在山上一个在淡水,但只要夏天天晚上有社团活动,他一定骑着那辆历史悠久的老爷车风尘仆仆地跑到夏天天的学校等着接她回家,从来不肯让她一个女孩子坐末班的公车回家。 想到这儿,夏天天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了骆齐,她不能临阵脱逃,她这一走不但背弃了她对骆齐的承诺,也可能就此葬送了骆齐终生的幸福。她实在别无选择,她必须演完这出戏,而且是称职地演完。 夏天天挺直了腰脊,努力地缓和自己紧张的情绪,尽量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走向满是衣香鬓影的京华厅。 今天的京华厅是冠盖云集的。 政府各部会的一级官员,金融、电子等业界的领袖龙头,全都为了“太东集团”的慈善舞会而齐聚一堂。太东集团每年例行的慈善舞会一向在政商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若非当年度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或企业家,绝对无法受邀参加,所以一旦被邀请,对当事人而言可谓是无比的荣耀,对其往后在名流社交圈的地位绝对是有相乘的加分效果。 夏天天谨记张庭江之前的指导,算准了舞会开始的二十分钟后是最多名人入场的尖峰时间,在舞会入口签到处趁着突然蜂拥而至的人潮,看准目标,选了一个没带舞伴单身前往的男士,立即窜到他的身旁,搬出和张庭江演练了一个多小时的别脚台词,热络地打着招呼。 “嗨,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吧?怎么这么久都没和我们联络了?” 目标猎物被夏天天的唐突惊得愣了一会儿,正准备接腔时,夏天天却完全不让对方有说话的余地,亲热地挽住他的手。“上次的聚会你没来实在是太可惜了,李清还特别带他刚结婚的老婆从美国飞回来呢……” 夏天天完全依照张庭江的战略指导,一路滔滔不绝地说些自编自导、对方听得懂才怪的闲话,就这样顺利地被当成是那位男士的舞伴,逃过了进场时要出示邀请函的难关。 一进入会场,夏天天正准备依照张庭江的计画,以突然发现认错人这种鬼才相信的理由开溜时,没想到那位男士竟先停下脚步。 “小姐,如果你不嫌弃,我非常乐意继续听你说那位李清又做了什么耍宝的事,不过,我想你已经顺利进入会场了,可能必须去忙你今天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应该是没空理我这位糟老头了吧?” 夏天天闻言满脸通红,当场傻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在张庭江设定的剧本里并没有安排这样的情节与对话,所以除了睁大眼睛瞪着那位男士外,她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但在这尴尬的片刻中,夏天天也才有机会好好地端详这位男士。方才由于太过慌乱,除了忙着胡说八道蒙混过关外,她根本无暇看清这位“猎物”的长相,现在瞪着大眼,想不看清都很难。 她发现这位“糟老头”实在是太谦虚了,他全身上下不但没有任何糟糕之处,相反的,他还是一位风度翩翩、十分好看的中年男子,而讲究的服装穿着,更加凸显出他的优雅品味。如果拿他跟李察吉尔比,她觉得李察吉尔还真该去做拉皮手术,白发也到该染一染的时候了。 “小姐,看来你还不忙着去做正事,那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成为你的朋友,知道你的名字?” 夏天天的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她有种出师不利的不好预感,看来自己的演技和庭江的剧本都很有机会荣获最佳烂草莓奖。她绞尽脑汁想说一些得体的应酬话,无奈想了半天,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出像样的词汇,只能结结巴巴地先拿张庭江帮她取好的化名来应付。 “我……我叫田甜,麦田的田,甜心的甜。” “田甜?好可爱的名字,就像你的人一样。”那位男士微笑地说,十分的温文儒雅。“我是张宗建,幸会了。” 夏天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这位张宗建先生看来就像是位正人君子,而且明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却没当面拆穿她,还表现得这么有绅士风度,这让她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拿用来对付那位花心大少的那一套来欺骗他。但是为了避免待会儿穿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时全场的灯光突然转暗,昏暗中,只听到主持人以极正式的开场白欢迎所有参与的宾客,并准备介绍今晚舞会的主人出场;舞台中央适时出现了一圈光束,当光束渐渐变得更亮时,会场响起了如雷的掌声,而夏天天的心却突然猛烈一缩。 这——就是她今晚要交手的对象? 难怪骆哥会一再失守,几乎要全军覆没。 夏天天不禁埋怨起骆齐。骆哥只在她面前形容太东集团的少东是多么的风流、花心、卑鄙无耻和下三滥,却完全没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多么地完美和危险。完美的是他如希腊神像般俊朗的五官和体格,危险的是他双眼中挑衅的光芒和嘴角边无声的微笑。 夏天天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一位等着和她做朋友的张宗建,只想赶快找个不受注意的角落先观察整个形势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天天的视线完全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位大家口中的“少东”移动。 这位太东集团的少东简直就像是某个国家出访的王子般,慈善舞会现场的每位宾客无不争先恐后的抢着和他握手寒暄,而在那一张张殷勤问候的脸孔中,竟然不乏她常常在电视新闻中看到、在质询时老是一副盛气凌人的立法委员及道貌岸然的企业大老们。 当然,一个个打扮得像是埃及艳后的名媛淑女们更像是蜜蜂见到蜜般地想尽办法挤掉其他的人,让自己有机会黏在那位少东身旁。这倒让夏天天十分惊讶,她想像中的名媛淑女应该是非常矜持稳重,而不该是像自己或张庭江在大拍卖时为了抢一件裙子而争得面红耳赤且互不相让。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天天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她犹豫着该不该进行今天的计画,但更烦恼的是看着那位少东的舞伴一个换过一个,就算是想进行她也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开始。 但一想到骆哥最近因为白云而工作进度严重落后,已经让老总气得撂下开除的狠话,夏天天觉得自己不能再不行动了。她亲眼看见骆哥是多么的辛苦和努力,好不容易才爬到副总编的位置,她绝对不能任一个花心大少一时兴起的搅和而将骆哥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夏天天转念至此,便义无反顾地挤到舞池旁边。那位少东此刻正近在咫尺,身旁贴着一位像极了时装杂志上模特儿的明艳女郎,两人正火热地跳着贴面舞。见状,夏天天不自觉又脸红了,仿佛和他跳舞的正是自己。 只见那两人绕着舞池一圈转过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转到夏天天的面前。更让她惊讶的是,少东竟然顺手将模特儿交给舞池中的另一位男士,完全不理会模特儿脸上不可置信又像是受辱的表情,迳自走向了她。 夏天天清楚地听到由四周传来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偌大的舞池有片刻的宁静。 夏天天不停地深呼吸,不敢看任何人,她简直不敢相信整晚被人众星拱月的少东竟会主动地走到自己面前。 “嗨,你注意我很久了,想和我跳舞吗?”少东俊美的脸孔带著令人难以抗拒的坏笑。 因为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先采取行动,所以面对他突然的邀请,夏天天完全不知所措,而少东竟然就将她的无言当作是默认,忽地伸手搂住她的纤纤细腰舞向舞池的中央。 “怎么不说话,美梦成真太兴奋了吗?”少东一边拥着夏天天跳舞,一边在她耳畔低语。 夏天天怔怔地望着他俊美的脸孔,没想到他果然就像骆哥所说的,是个自命风流、狂妄自大的家伙。但另一方面,夏天天却发觉自己并不排斥被他这样紧紧拥着跳舞,正确一点来说,她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夏天天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她赶紧摇了摇头,想甩开这种荒唐的感觉,她提醒自己,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拆穿这个花心萝卜的虚假面具,可不是自投罗网地来当他新的战利品的。 夏天天在心底不断催眠自己——你是田甜,你是田甜,风情万种,没有男人可以抗拒…… “宝贝,难道你是个不会说话的小美人?” 他的话打断了夏天天的思绪,她连忙找话应付:“你今晚有空吗?” 话一出口,夏天天看见他有些愣住了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快就进入状况,连个序曲都省略了。 “真是一鸣惊人哪,小美人。”他眼中忽然闪现火焰,“真没想到全场女人中最直接的竟然就是你,我还差点被你清纯的外表给骗了。” “我们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了,想做什么就应该明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吗?”事已至此,夏天天完全豁出去了。但仍忍不住因自己露骨的谈话而脸红,幸好,舞池昏暗的灯光应该不会泄露她的心虚。 少东原本带笑的眼神一冷。“你倒是挺坦白的,看你年纪轻轻,却是个情场老手。”哼地一声,近乎粗鲁的拉近她。 夏天天有些迷糊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庭江不是说他们这种男人早就看腻了故作姿态的淑女,就爱找旗鼓相当、不把爱情当一回事的女人吗?莫非是自己还不够放荡?夏天天决定再接再厉。 “你可以亲自试试看我是不是个老手,反正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夏天天不忘适时展露张庭江示范多次的媚笑。 他的眼神看起来更阴沉了。“你一晚开价多少?” 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当作是应召女郎,这实在是出乎夏天天的意料,但她心想反正只要他肯和自己去开房间就行了,至于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并不重要,但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呢?她对这一行的行情实在一无所知,若开多了,怕吓跑了他;开少了,又怕演得不够逼真,让他怀疑。 “五……五万。”她觉得这五万自己说得有点像疑问句。 “价钱倒是挺公道的。”其实价钱多少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就算她开口要五十万,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只是想确定她的身分,但这个确定却让他突然有种发怒的冲动。 夏天天瞄了一下手表,天哪,都快十点了,离她和骆哥约好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她得加快速度。 “现在可以走了吗?”夏天天话一出口觉得不妥,又改口说:“还是我先走好了,我在楼上909号房等你。”这家伙太受瞩目,若一起离开舞会又一起上楼,等事情结束后,自己也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你还真性急,连房间都先预备好了,该不是什么仙人跳吧。”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只要我想要的,绝对不会失手,先开好房间不过是有信心的表现。怎么?堂堂太东集团的少东该不会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吧。”庭江总算命中一题。夏天天轻轻松松地背出预先模拟的回答,而按照张庭江的说法,这种回答更会激起男人的刺激感和征服欲。 他的嘴角闪过一抹嘲讽的微笑,咬着牙说:“小美人,你好像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喔,你不过是拿钱供人享乐的妓女,可不是花钱找乐子的阔小姐,应该是由我来决定要不要玩你,而不是由你来决定想不想和我睡觉吧。” 夏天天羞红了脸,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在庭江设定的剧本里,田甜只是一个放浪不羁、爱玩成性的富家女,但自己一开始就胡里胡涂地被当成了那种不正经的女人,说那些话的确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完了,该不会让他识破了吧? 夏天天懊恼得想捶自己一拳,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发生这种差错,看他有点冒火的样子,该不会真的就这样前功尽弃吧,这教她如何向骆哥交代? “二十分钟后,我去找你。”他闷闷地说。 “什么?”喜出望外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有点不恰当,夏天天仍忍不住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俗语。 “909号房是吧?快去,我上去的时候可不想看到这件衣服还穿在你身上,知道吗?”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重重地划过夏天天柔软的胸前,声音和动作都冷冷地,没有丝毫温度。 听到他这样“明白”的指示,夏天天的心猛地一跳,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红得发烫。虽然觉得有些难堪,但为了能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夏天天还是顺从地点点头,退出舞池转身就走。 但她心里不免疑惑,这个太东集团的少东真是莫名其妙,阴晴不定。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不太高兴,甚至变得十分冷淡,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她的邀约? 莫非这就像庭江说的,上流社会的男人虽然贱到骨子里,表面上还是得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夏天天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是和张庭江差太远了,难怪她老是说自己是古井底下既纯又蠢的小青蛙。 按照原先的计画,夏天天向柜台服务人员拿了909号房的钥匙便先上楼等待好戏正式开场。一进入909号房,夏天天便倒抽了一口气,看来骆齐这次真的是大手笔,这哪里只是一个房间,跟自己的狗屋相比,这根本就是一座小城堡。 撇开一般套房罕有的楼中楼复合式格局不说,深色木质的家具,完全展现了欧洲贵族的优雅质感。墙上挂着老旧发黄的真迹画作,壁灯流露出昏黄的灯光,楼梯扶手与起居室左侧的圆柱则以乳白色的铁铸包覆,巧妙地让厚重与轻盈的视觉效果得到了最佳的平衡。 夏天天叹了一口气,如果今天来这儿的原因,纯粹是骆齐犒赏她连日赶稿的辛劳该有多好。 提到骆齐,夏天天看了一下手表,差十分十点,他和白云应该已经抵达饭店了。为求安心,夏天天正准备打通电话给骆齐时,就接到骆齐打来的电话。 夏天天一接起电话,话筒那端就传来骆齐听起来紧张异常的声音。 (天天,你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已经在909号房了,想不到吧?”夏天天兴奋地忙着邀功。 想当初张庭江因为没办法更改向客户作简报的会议而希望夏天天代演这出戏时,骆齐脸上马上露出大概没什么戏唱的表情,摆明是不相信夏天天对富家大少能有什么吸引力,对她后来的说服与哀求也不过是出于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挣扎。 (那家伙也在吗?)骆齐的声音听起来更紧张了,甚至是有些颤抖。 夏天天以为他是因为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而太兴奋。“他大概再十分钟就会上来了,你和白云姐怎么还不进来?你不是说好要躲在衣柜里,等到紧要关头时冲出来好好教训他一顿,让白云姐看清他的真面目吗?” (天天,你慢慢听我说,今天的计画有些变动,白云临时被公司派去南部出差,我联络不到她,听她同事说可能要一星期后才会回来,你能不能和那家伙改约下星期的时间?) “什么!”夏天天原本好整以暇地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听到骆齐的话,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骆哥,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这又不是和朋友喝下午茶,怎么可以说改期就改期啊!”房间里的空调仍正常地运作着,但夏天天的额头却开始冒汗。 (天天,对不起,我也没料到白云会突然出差。既然你都有办法让他对你有兴趣了,拜托你就好人做到底,演戏演全套,再想个办法吧。) “我能想出什么办法,今天这一切全是你跟庭江的主意,现在临时要我一个人编下去,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夏天天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你不是很爱写小说,就随便编一编吧。)骆齐连哄带骗。 “可是我写的不是这种类型的,我……”夏天天突然瞪大了双眼,被推开房门迳自走向她的少东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连忙挂上电话站起身来。 “你很不听话,我不是说过在我上来之前要先解决掉你身上的累赘吗?”少东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夏天天,表情冰冷得让她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少东几近野蛮地伸出大手扣住夏天天纤细的手腕,粗重的鼻息拂过她清丽的脸庞。“这身衣服太纯洁了,穿在你身上不觉得刺眼吗?明明就是淫荡的货色还想扮清纯,不觉得恶心吗?”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残忍,眼神充满鄙夷。 夏天天慌乱得顾不得他话里的羞辱与不屑,只想赶快逃离这里,并尽可能地达成骆哥荒唐的改期使命。 “请你等一下,我……我有话想对你说。”夏天天一边说一边拼命地闪躲他不由分说、迎面而来的吻。 “等一下?怎么,刚才在舞会时你不是饥渴得等不急了吗?现在又要等一下。”他哼笑。“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了,所以我可没耐心陪你慢慢从一垒玩到四垒。” 夏天天不停地扭动身躯,企图摆脱他强而有力的钳制,但这样的举动反而更激起他想要征服夏天天的欲望。他加重了力道掐紧夏天天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粗暴地想要吻住夏天天粉嫩的红唇。 夏天天情急之下,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蛮力,右脚奋力一踹,正中他的膝盖骨,只听到他发出一声闷哼,终于停止了强吻的举动,但却未松开钳制着夏天天的双手,依旧牢牢地把夏天天钉在墙上。 虽然夏天天这时的脑袋根本就是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但她还是捉住机会,尽量说些话想让他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要弄痛你,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说话。”夏天天惊魂未定地说着。 “其实我……其实我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人,我只是……我只是……嗯,你这样抓着我,我说不出话来,我们可不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夏天天试着和眼前的男人打商量。 他紧拧着眉头,冷冷地抛下话:“你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别想考验我的容忍度,我可不是什么绅士。” 这我早就耳闻了。夏天天在心底小声的回应,但表面上仍装出一脸诚恳。“我没有要玩游戏。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激得他动手动脚。 终于,他松开了手。 “我警告你,我没什么幽默感,所以你要说的话最好是能说服我,如果你想把平常和其他恩客调情说笑的那一套套在我身上,连本带利的……”他看了一眼方才被夏天天狠狠一踢的膝盖骨。“我会在你身上一并讨回来,而且保证让你永难忘怀!”他倾身向前,闪着寒光的眼冷冷地盯着她。 夏天天惊恐地点点头,顺势跌坐在身旁的沙发,连忙拉开和他的距离。 夏天天现在完全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这不是一个好惹的男人,稍一出错,自己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她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到底该编出什么理由才能暂时先逃过一劫呢?夏天天越急越是六神无主。 如果庭江在就好了,机伶如她一定可以想出好办法让自己脱身的。 “你还不快说,我已经说过我没什么耐心了。”他近乎粗暴地说着,声音明显地流露出不耐烦。 夏天天吓得肩头轻颤,慌乱之下脱口而出:“其实我不是一般的妓女,我……我不陪人玩一夜情,我都是当别人的情妇,所以如果你要碰我就必须先……先包养我。” 话一出口,夏天天和对方同时愣住。 夏天天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奇怪的理由,但这个念头就这么突然闪过她脑海。 “包养?”他阴鸷地重复夏天天的话。 “是啊!”夏天天觉得思路越来越清晰,说起话来也不再结结巴巴。 “其实你看我的样子就应该知道我有洁癖。我不喜欢接触那么多人,所以我选择当别人的情妇,这样比较单纯。” “意思就是你只做大批发不做零售生意?”他讥讽地说。 夏天天故意忽略他话里的恶意,再次强调:“所以如果你想碰我,就必须先包养我。” “说吧,你当情妇的代价是什么?” “很简单,价码随你开,只是请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的眼神阴暗不明。 “其实也是保护你的一种方式。”夏天天真想起立为自己的天才鼓掌喝采。“毕竟我们双方都还不熟悉彼此,如果你包养我没几天后,突然发现我不适合做你的情妇时怎么办?虽然我知道你们太东集团的钞票数都数不清,并不在意多花那几个钱白养我,但我可不喜欢这样子。” “没想到你倒挺有职业道德的。”他将双手交叉于胸前,斜靠在身旁的圆柱上。“你就直接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就是我们的包养先以一个月为限,而且前七天算是彼此的适应期,这七天中我们可以见面吃饭聊天,但是不能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什么是更进一步的接触?”他的眼神邪恶地扫过她全身。 夏天天的脸蓦地一红。“就是……就是不能发生关系。” “你历任的情夫们都愿意配合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吗?包括张宗建?”他的表情露出了几许兴味。 虽然她完全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扯到张宗建,但看他的态度由刚进门的暴怒到现在的趋于缓和,夏天天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避重就轻地说:“大家都觉得这样很合理,你到底答不答应?” 他俯身逼近她,微眯着眼看着缩在沙发上的夏天天,像是在研究什么怪物似地不发一语。 这般的沉默让夏天天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心跳得像擂鼓一般。 “怎么样?”夏天天被他看得快要窒息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她于是率先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他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所谓入境随俗,我就暂且当这是台湾规矩奉陪到底,陪你玩一回。” 夏天天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的办法真的行得通,她等不及想赶快回去看看骆哥和庭江对她崇拜的表情了。 “但是。”他的声音忽地又暗了下来。“我必须先警告你,你最好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否则……”他伸手再次掐紧夏天天的下巴。 夏天天的心仿佛是在玩云霄飞车一样,从云端冲落谷底。 “否则……”他缓缓地凑近夏天天,轻咬住她的耳垂,动作温柔得仿佛爱抚,声音却冰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否则,你将会痛苦得永远忘不了我。” 第二章 月光轻巧地流泻进来,映着窗外庭院的花影斑斑。在咖啡香纯的芬芳里,夏天天站在圆顶大厅中,像是个初开眼界的土包子。 如果五星级饭店的金碧辉煌是理所当然,那么这栋高级别墅的巧夺天工便是不可思议。 大门嵌着不锈钢烤漆的大型落地玻璃门窗,外框饰以巴洛克式圆弧渐进式造型的樱桃红大理石框;意大利西西里岛纯手工制造的华丽大灯悬吊在屋顶半圆造型金箔手工拼贴的天花板上;英式壁龛里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画,而威严的画中人长得有点神似于他,应该是他的父亲吧。 “田小姐,喝杯咖啡暖暖身吧。” 在管家张妈亲切的招呼声中,夏天天回过神来,从张妈手中接过咖啡轻啜一口。“张妈,谢谢你。”夏天天轻声道谢,张妈慈祥和蔼的笑容让夏天天有了从虚幻世界回归寻常生活的踏实感。 “别客气。”在这夏末微凉的夜晚,身材微胖的张妈连煮杯咖啡都教额头冒出了不少细珠似的汗水,只能用手帕不停的擦拭。“都这么晚了,田小姐一定累了吧?请跟我上楼,您的房间我都准备好了。” “张妈,你别小姐小姐地叫我,叫我天……田甜就好了。”张妈恭敬的态度让夏天天感到非常不自在。 “那怎么成?您是少爷带回来的客人,就等于是太东集团的贵宾,就算少爷不吩咐,我都不敢怠慢了,何况少爷刚刚还特别打电话来交代过。我就算拼了命都得好好伺候您。” “他刚才打电话来过?” “是啊。他担心山上夜冷风大,要我替田小姐多加床毯子。”张妈温柔地点点头,一边领着夏天天走向二楼的房间。 哼,是来监视情况的吧。夏天天想起方才在饭店套房时,那家伙冷冷地丢下那句掷地有声的威胁后,就完全不顾她的哀求及抗议,蛮不讲理地把自己交给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大汉,还吩咐那两个人要好好保护夏天天的“安全”;说得那么好听,分明就是软禁自己。 尾随张妈进入房间后,夏天天再度惊讶地睁大双眼。倒不是这卧房又如何豪华得让她目瞪口呆,其实和整个别墅的繁复设计相比之下,这卧室的线条干净得简单。真正让夏天天意外的是—— 室内米白色的捷克长毛地毯上面摆设着意式风格的木质家具;胡桃木的双人床上铺着湖绿色的绒毛被;正对双人床的墙面是粗犷的花岗石岩,上面参差装饰的是几幅真迹的画作;大片落地窗旁的小茶几亮着一盏贝壳灯,暖暖的光影适合促膝谈心的夜晚,这多像自己和庭江一起做白日梦时幻想中温暖的小屋啊! “不喜欢吗?”张妈看着不发一语的夏天天,担心的问。 “不不不,我很喜欢,太喜欢了。”夏天天真诚的说。 “是啊,少爷的眼光可是没话说的。”张妈放心地微微一笑。 “这是他设计的?”夏天天真是不敢置信,看来那家伙除了对女人拿手外,对装潢也挺有一套的。 “没错,过世的老爷喜欢富丽堂皇的风格,偏偏少爷中意的是简简单单的东西,所以当初设计这房子时,老爷就单独留下这间房让少爷自己设计。老爷说,他住的总得他喜欢才行。”说起往事,张妈便滔滔不绝。 “这是他的房间?那我住这儿,他住哪里?”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他不是答应这七天不会有任何进一步的行为吗? “喔,您放心,少爷最近应该是会先回去陪他爷爷住几天。”张妈一边拉上落地玻璃的窗帘一边说。 夏天天闻言松了一口气。她错怪他了。 “那您就好好休息吧。”张妈说完转身退出房门。 终于独自一人了,夏天天武装一天的紧张情绪终于可以完全地松懈下来,疲倦的她放弃了可以联络骆齐与张庭江、向他们求救的好时机,只是先把自己重重地放在温暖柔软的双人床上。 闭上眼回想这一天的经过,夏天天觉得自己仿佛当了一回台湾八点档蹩脚肥皂剧的女主角,为了强替朋友出头,结果却羊入虎口。想到这儿,夏天天的眉心不自觉地聚拢起来。 虽然自己从小就天性乐观,觉得任何事情到最后都会逢凶化吉,但对这个让白云看清花心大少真面目好让她重回骆哥怀抱的计划,她还是觉得一开始就有点像小孩玩家家酒的儿戏和轻率。而演变到现在这种失控的场面,更让她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不安。 说到花心大少,夏天天眼前又浮现那家伙的脸。 漂亮,毋庸置疑地漂亮。 虽然用漂亮来形容男人很奇怪,但夏天天却忍不住想到这个词汇,并且觉得这个词汇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英气和粗犷的男人味。 尽管骆哥一直把他形容得毫无是处,简直就是男人中的耻辱和败类,也尽管他今晚的行为的确有些……不!是“非常”轻薄和野蛮,但夏天天发觉他并不十分让人厌恶,在彼此交手的过程中,她甚至感受到他那令人无法抗拒的男性魅力;那是种天生的、不着痕迹的独特魅力。想到他今晚拥着自己跳舞的画面,夏天天突然羞涩起来,不自禁地脸红心跳。 “是哪一任的情夫让你那么回味无穷?笑得这么春情荡漾不觉得害臊吗?”突然传来了太东集团少东揶揄的声音。 夏天天吓了一跳,连忙睁开双眼。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声音?”发现他直盯着自己的脚,夏天天顺着看去,才发现方才因为躺下而使得裙子自然而然地向上撩起,自己的一双玉腿此刻正毫不遮掩地暴露在外,夏天天羞得赶紧坐起身来拉下裙摆。 “哼,突然又像个保守的清纯玉女,我倒挺怀念你在舞会时火辣的表现,那样我们两人都可以省点力。”他挺身走向夏天天。 “你要干嘛?”夏天天想到他在饭店的逾矩,紧张地缩向床脚。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拿这个给你。”他拎起两个纸袋放在床边。 “这是什么?” “打开来看看,只是一些换洗的衣服。” 原来他方才丢下她独自离去是为了帮她买换洗的衣物。 这花心大少果然也有细心和体贴的一面,难怪那么多名媛淑女、大小女明星抢着为他争风吃醋。 夏天天打开其中的一只袋子,发现里面是一小件几近透明的薄纱睡衣。 “别告诉我你不需要,我想你应该没有裸睡的习惯。”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当然,如果真有,我也不反对。” 夏天天在心里暗骂:穿这和裸睡有什么不一样,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 (: ) 第 2 部分阅读 夏天天在心里暗骂:穿这和裸睡有什么不一样,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喜欢吗?我可是特别询问过店员,按照情妇的喜好挑选的。”他说话总是不忘带刺。 情妇? 是啊,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风情万种的情妇田甜,夏天天告诉自己不可以表现得太过小家子气,像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重新振作精神准备演好情妇田甜的角色。 “喜欢极了,紫红色的蕾丝一向是最诱人的款式,我家里就有好几套,没想到我们两人的品味倒挺契合的。”夏天天清纯的脸庞故作媚笑,有点小女生擦妈妈口红的突兀与不搭调。 “希望在床上也能这么契合。”欺身向前,他的手指在夏天天的脸上轻柔摩挲,挑逗意味十足。 夏天天张大嘴巴,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毕竟情妇一职,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走马上任,火侯难免不足,面对他一波接一波来势汹汹的挑衅,夏天天实在无法做出完美的反击。 除了媚笑还是只能媚笑,夏天天觉得自己像个花痴。 “早点休息,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虽然奇怪他没乘胜追击,突然鸣金收兵不太像是他之前的一贯作风,但夏天天还是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赶紧顺从地点点头。 他挑了一下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夏天天几眼便转身开门离去。 确定他走远后,夏天天立刻将房门反锁,拿起室内电话打给张庭江。说到这儿,一向好脾气的她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声。那家伙竟然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扣押她的手机,说什么她既然已经被他包养了就该完全属于他,不准有任何闲杂人等骚扰自己的私人物品,真是见鬼的逻辑歪理! 响了半天,终于听到张庭江传来一声:(喂。) “庭江,是我。”夏天天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就仿佛是遇到失散多年的亲人般激动。 (天天?)那头的张庭江,声音听起来和夏天天一样激动。(你在哪里?我好担心你,打你的行动一直打不通,跑到饭店也找不到你,问柜台的小姐,她们又说好像看到你跟着两个彪形大汉走了。我和骆哥听得都快急死了,你再不打来,我们就要到警察局报警了……) “停!庭江,你先听我说。” 听着张庭江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夏天天虽然十分感动却不得不先打断她的话。她实在很担心那位阴晴不定的少东会不会又突然想起什么而来找她,她必须把握时间赶紧和庭江讨论对策。当下夏天天把今天发生的一切情形重头说起,当然略过了少东逾矩的举动和露骨的挑逗。 (好浪漫啊,天天。)电话那头传来张庭江神往的话语。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叙述完自己的历险记后,竟然换来庭江这一句好浪漫的评语?难道她听不出来这里面的重重危机与层层陷阱?稍不留神她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庭江,现在不是发痴的时候,你不觉得天天现在和那家伙住在一起是很危险的事吗?)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着急的声音。 (骆哥?) “骆哥?” 夏天天和张庭江同时惊呼。 原来心急的骆齐早已按捺不住,根本等不及听张庭江的转述,径自拿起分机,正式加入三方会谈。 (天天,你必须赶紧离开。虽然是我请你想办法和他另约时间,但绝对不是要你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旁,这样太危险了。) (不,天天,你绝对不能离开,他再差劲,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既然答应了七天之内不碰你,应该就不会霸王硬上弓,你这时候撒手,实在可惜了你难得的小聪明。)夏天天不转弯的个性一向是张庭江取笑的话题。 (庭江,你别乱出主意,天天不像你,她太单纯了,当初我就不赞成让她演出这场戏。)骆齐没好气的说。 (骆齐,你别拐着弯说话,什么叫天天太单纯了不像我,你的意思是我很复杂?我很复杂吗?天天,你说,我很复杂吗?) 张庭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夏天天可以想像她杏眼圆睁的模样。 夏天天无奈地呻吟。这两个家伙只要碰在一起就会吵架,但都什么节骨眼了,他们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张庭江在公关界混了那么久,本来就比较圆滑、世故、阴险、狡诈,不然怎么会想出这招捉奸在床的烂点子,害得现在天天越陷越深、无法抽身?)骆齐不以为然地反驳。 (捉奸在床?当初你不是拍手叫好吗?怎么突然又变成烂点子了?还形容得那么下流,也不想想我和天天费了那么多的力气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那个飘来荡去、摇摆不定的白云重回你身边。) 完了,庭江好大胆,竟然敢这样批评被骆哥当作完美的化身、像神一般膜拜的白云,简直就是点到骆哥的死穴。 夏天天知道这两个人一吵起来一定又是没完没了,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 (张庭江!)骆齐咬牙切齿地唤道。一旦被惹火,骆齐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 夏天天可以想见现场烟硝四起、炮声隆隆的惨烈模样。他们现在应该是完全忘了电话这头还有一位被那个“捉奸在床烂点子”困住的可怜虫吧。 夏天天无奈地挂上话筒,她真想不通,像骆齐和张庭江这么会吵的两个人,是怎么维持近十年的友情而没有分道扬镳? 反正他们也已经知道她的处境了,至于如何向总编辑请假,就让骆哥去伤脑筋吧。她决定什么都不想,先睡个好觉再说。 拉松领带,方劭康独自一人站在阳台抽烟。这房子的视野很好,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就可以将台北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当然,这尽收眼底的代价所费不赀,房价足足是阳明山其他别墅的一倍多。 抽完了一根烟,方劭康又点起了另一根。 其实打从十八岁跟着大哥学抽烟开始,方劭康就没有养大烟瘾。这么多年来,也几乎没碰过什么必须靠着一根接一根的烟才能解决的烦恼,但今晚方劭康就是停不了手。 今天会出席太东集团的慈善舞会纯粹是一个意外。自己才一下飞机就接到爷爷的电话,要他立刻赶到饭店代替方劭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主持一年一度的慈善盛会。 不用问,方劭康也猜想得到,一定是他那位向来风评不佳的浪子大哥又闯了什么激怒爷爷的大祸,爷爷一气之下才会临时换掉早就确定的人选,改派他上场代打。 以往,太东集团每年的舞会都由当家的爷爷主持,但是自从爷爷因狭心症住院开刀后,便惊觉能多活几年比多赚几个钱重要,所以逐渐交出集团所属各个分公司与子公司的经营权,决心淡出商界颐养天年。 当然,这称霸国内、数一数二大集团的接棒人选自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早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太东集团传统慈善舞会的主人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继承者,也就成为社会猜测的重要依据。 方家第二代早殁,社会大众的目光自然落在第三代两位少主的身上。 两午前,方劭康受命被派去美国重整子公司的业务,使那家原本即将关门大吉的公司在五个月前转亏为盈,而早应回来的方劭康,之所以迟迟不愿回来,就是不想卷入这场接棒人选的风波中,希望由大哥方劭伟顺利成为舞会的主人、确定接棒的态势,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还是发生了意外。 意外? 今晚的舞会倒是发生了有趣的意外。方劭康的眼前浮现了一张清丽的脸孔。田甜? 连名字都像在扮家家酒般的女人。那八成是化名吧。 方劭康不觉莞尔一笑,当然是个化名,尽管她表现得十分坦然和不在乎,但毕竟当情妇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掩人耳目都来不及了,谁还会用真名?方劭康乌自己的迷糊感到好笑。 其实当她亲亲热热地挽着春皇建设总经理张宗建的手进场时,他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透过临时架设在入口处的双向摄影机,方劭康坐在贵宾休息室,一边看着视听荧幕,一边听着李副总向他介绍一个又一个的贵宾,这是爷爷为他这个临危受命的主人采取的紧急措施;身为堂堂太东集团慈善舞会的主人,若是连客人都不认识那实在是太失礼数了。 突然,一颗明亮的星子闪入他的眼中。 在一百二十寸的大荧幕上,只见她挽着张宗建的手,白净的瓜子脸上是盈盈的笑,一双水亮的眼睛透着无邪,细细的长发柔柔亮亮地顺着她优美的颈项披散肩头,泛着玫瑰红的小嘴没停过,微露出编贝般的牙齿,那娇憨的神态就像一个偎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儿。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就是张宗建的女儿。[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没想到当他向李副总确认时,李副总态度虽依旧恭敬,脸上却多了几分暧昧的笑容。“张总经理没女儿,女朋友倒是挺多的。” 方劭康闻言不语,但心里头却有些闷闷的。 虽然如此,她水灵灵的双眼和无邪的笑依旧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后来他发现张宗建和她几乎是一进场后就各自行动,张宗建周旋在红裙香粉中乐不思蜀,而她则静静地退在角落,安静圣洁得像个天使。 这令他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他想或许她只是张宗建某位世交的女儿,向往着舞会的绮丽,所以央求父亲的好友让她充当女伴,好让她能一同前往参加,一偿开开眼界的愿望。 而碍于主人的身份,他不得不礼貌性地接受那些无趣的名门淑女或想攀龙附凤的女明星跳舞的请求。想和他跳舞的女人太多了,他根本无法抽身去认识她,所以当她一靠近舞池。他便迫不及待地甩开那些故作姿态的女人,破例地主动邀她跳舞。 其实他可以表现得有礼貌些,像个绅士、像他对待其他女人那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贴近她的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便不禁说出那些轻薄的话,仿佛不这样,他就无法维持自己的骄傲。 没想到的是外表清纯的她竟然是那种出卖自己灵魂的女人,让他有种受骗与被出卖的感觉。 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廉耻心。或许对她来说,情妇这一职可是百里选一的好工作,她还十分乐在其中呢。 令他想不透的是,她怎么还能保有那般清澈的眼神和纯净的笑容?他更想不透自己又怎么会答应和她开房间、包养她,还答应了那些莫名的请求。 方劭康捻熄了烟,不让思绪继续神游。他想,或许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才会让自己做出这些荒唐失去理性的举动;或许他现在必须好好睡一觉,只要睡饱了,精神充足后,他就能回复像往常一样的冷静和理智。或许明天的约会应该带着她,那就可以解开她身上太多的谜团,或许吧……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蜷曲着身子的夏天天身上。 夏天天陷在柔软舒适的席梦丝大床上,像懒猫似的赖着床,虽然醒了却不想起床,反正有那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她不但上不了班也出不了门,还不如舒舒服服地享受这悠闲的早晨。 不知道为什么,睡过一觉后,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轻松,前晚的不安与恐惧仿佛被早晨的阳光蒸发了。 她开始觉得事情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可怕。那可恶的家伙虽然风流,但是听庭江的描述,起码都是在双方你情我愿、互不勉强下进行的,所以只要自己不愿意,应该不会发生霸王硬上弓的事。既然自己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那其他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再换个角度想,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 自从她到出版社上班后,由于在童书部门工作,一天到晚除了要应付即将问市的新书外,还得如期完成“小小书房”——那是总编为了培养长期的忠实读者群而特别出版、定期寄给读者的免费刊物。在超重的工作负荷下,她有时连假日都必须背着睡袋到公司挑灯夜战,以免误开天窗。 现在为了骆哥的事,她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正好可以喘口气,当作补休她累积过多的假期。 夏天天越想越雀跃,就像小学生突然放台风假般的开心。 她决定先好好梳洗一番。昨晚太累了,她倒头就睡,连洗脸的力气都没有。那家伙给她的两个袋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她踢开装着性感睡衣的那一小袋,打开另一大袋。 喝!这么多东西。 上衣、裤子、丝巾,甚至连贴身的衣物都有,夏天天看了不禁羞红了脸。 那家伙怎么连这么私密的东西都替她买?一个大男人跑去买这些东西不觉得尴尬吗? 夏天天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的确不想在沐浴后还穿着一身的脏衣服,所以对方劭康体贴的准备还是心存感激。 梳洗过后,夏天天换上干净的衣服揽镜自照,不得不承认这位太东集团的少东的确有着很好的眼光和品味;浅米色的针织线衫搭配上深驼色的丝质长裤,清清爽爽地衬托出她干净的气质和修长的身材。夏天天将苹果绿的丝巾随意系在颈子上,俏皮又不失浪漫。 叩叩叩!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夏天天一打开门,就见张妈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早啊,田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我睡得很好,谢谢你张妈。”夏天天神清气爽地回应。 “早餐都准备好了,田小姐是想到楼下餐厅用呢?还是我端到楼上给您?”张妈恭敬地询问。 “别那么麻烦了,张妈,我直接到楼下吃就好了。”夏天天忙不迭地说。“张妈,你那么亲切,就像我妈一样,可是你一直叫我田小姐,让我挺不自在的,所以你还是直接叫我田甜好吗?”夏天天真诚地说。 “可是……”她的要求令张妈感到为难。 “别可是了,我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多,礼貌周到,但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又没有别人在,你就别那么拘谨了好吗?” “好吧,田甜。”张妈被说服了,和夏天天相视一笑。她觉得还是小少爷的眼光好,带回来的女孩是那么可爱有礼、讨人喜欢,不像大少爷带回来的净是些自以为是、衣不蔽体的女人。 两人一起下楼,张妈领着夏天天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在穿过客厅转向餐厅后,夏天天的双眼登时亮了起来。 那根本是一座玻璃花房啊! 餐厅位在整栋建筑的东侧,除了和屋子相通的那一面外,其余三面连同六角形的屋顶都是用透明的玻璃砌成的。玻璃屋的内外满是鲜花,屋外整片嫩绿的韩国草上种着鲜黄的大波斯菊,屋内插满娇艳的粉红玫瑰和灿若星斗的满天星,而清晨的阳光就像是仙女手中的魔法棒般,轻轻一挥,玻璃屋便染上一层薄雾似的金粉…… 全台北市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和这儿一样美丽的餐厅吧。 有钱人真好!夏天天发出由衷的赞叹,第一次感受到金钱所带来的魅力。 看着餐桌上摆满五个人也吃不完的各式精致餐点,夏天天不觉食欲大振,不顾张妈的反对,硬是拉着张妈坐下和自己一起享用。 “田甜,你一个人吃就好了。”张妈赶紧摆摆手。“喊你名字已经没规矩了,你可别再害我了呀,我的好姑娘。”张妈还是不习惯和主人平起子坐,即使是主人的朋友也一样。 “好吧,那我一个人吃啰。”看张妈紧张成这样,她也不忍心再勉强她。 夏天天胃口奇佳,吃完一盘又一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得一旁的张妈目瞪口呆。大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吃起饭来就像猫似地,而这位田甜小姐看起来虽然娇小,却有个不输大男人的好胃口。 “田甜,吃不完就别吃了,你可别硬撑啊!”张妈真怕她吃坏了肚子,那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向少爷交代了。 “张妈,你别紧张,我的食量可是出名的大,况且你辛辛苦苦张罗了这么多美食,不就是要给我吃的吗?”夏天天边吃边说,在慈祥的张妈面前,她压根儿没有装淑女的打算。 “这是因为……”张妈看夏天天吃得这么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原本想说的话就咽到肚子里去了。 其实,张妈会准备得这么丰盛是有原因的。方家老爷、大少爷和小少爷虽然是同一家人,但喜好完全不一样,所以张妈每餐都必须准备各式不同的餐点以满足他们不同的胃口。日久成习惯,即使只有一个人,她也是一样不少地摆满一桌。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田甜,小心噎着了。”张妈慈爱地提醒夏天天,“吃那么多怎么消化得了?” 第三章 “不吃多点,晚上哪有体力好办事?” 突然传来方劭康揶揄的声音,夏天天和张妈差点同时停止呼吸。夏天天是因为他露骨的话,张妈则是担心少爷听到自己对田甜的直呼其名。 “你是幽灵吗?为什么老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人家背后?”夏天天想到昨晚自己也是这样被他吓一跳。 “只要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怕什么?” 夏天天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知道他分明是在讽刺她当情妇这档事,但当着张妈的面,夏天天并不想回应,否则以张庭江提供的种种八卦,光是大小明星为他堕胎自杀的消息,就足以让他惭愧得满屋子找布遮羞——如果他还有一点羞耻心的话。 “少爷,您吃了吗?我再帮您准备一份餐具吧。”张妈殷勤地问道,对于这个她从小看大的二少爷可是非常关心。 “不了,张妈,我马上就要走了,我只是来接她而已。”方劭康温和地说,脸上还带着一丝笑。 这让夏天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玩世不恭的少爷对待佣人倒还挺亲切有礼的,没有丝毫的傲慢和自大,这让夏天天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她一向觉得会对老人家好的人基本上应该不会太坏。 “田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 “这么早要去哪儿?你不是说中午才来接我的?” “小美人,你们这种行业不是二十四小时Stand by的吗?难道还要等九点打卡后才开工?” 这家伙说话不吐刺难道会噎死自己吗?好险张妈已离开,否则听到这话不知会把自己想成什么样的女人,夏天天暗恨。虽然扮演情妇是自己愿意的,但她还是不希望被善良的张妈知道。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当然是要配合你的时间啰!”夏天天强压住自己的火气,她现在是田甜,不能向他发火。 “那就走吧,我和春皇的张总经理约了十点在远企喝咖啡谈事情。”方劭康边说边注意夏天天的反应。 “喔。” 夏天天将杯里的果汁饮尽后准备起身。 “我想张宗建张总经理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吧。”看夏天天反应平淡,方劭康加强语气,特别强调张宗建三个字。 “什么?张宗建?”夏天天喝到嘴里的果汁差点就吐了出来。张宗建?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夏天天觉得美好的早晨已经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乌云…… 万里无云,台北的天空蓝得透净,摆明了是上北投洗温泉、赏樱花的好天气,夏天天望着落地窗外的蓝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马上起身离去,躲过眼前这场难堪。 “又在发什么呆?”方劭康一派悠闲地问。 “没什么。”夏天天勉强地回以一笑。“我只是想不透,你和张总谈事情为什么要我在场,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她更想不透的是像他这样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会有什么正事可谈? “怎么会?张总一看到你在我身边,应该就能了解我和他的品味有多相近,生意自然好谈。”方劭康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雾。 闻言,夏天天的心立即沉入谷底。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卑劣,连这种不伦的关系也要利用,如果一旦让他发现自己跟张宗建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夏天天闭上眼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张宗建自远远的地方向他们走近,方劭康站起身来笑着迎接,夏天天虽然想找地洞钻进去,却也不得不跟着起身示意。 “张总经理,您好。”方劭康和张宗建互相握手问候,并礼貌性地招呼张宗建入坐。 “早啊,劭康。” 这是夏天天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她之前只听过骆齐和张庭江方混蛋、方大少地喊,他在她心目中的代名词也就跟着变成了方浑蛋、方大少,完全忘了人家也应该有名有姓这回事。 “田甜你好,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张宗建一脸开朗的笑着,亲切地向夏天天打招呼。 “张先生你好。”夏天天讷讷地回应。该死,她刚才还有心思分神想那混蛋名字的事,压根儿忘了自己已大祸临头。 “田甜,你和张总是那么熟的朋友了,怎么还表现地这么生疏?”方劭康的声音听起来不怀好意。 完了,开始了!夏天天冷汗直流,目光东飘西荡,就是不敢直视方劭康或张宗建其中一人。 “田甜就是这点可爱,沉稳内敛不张狂。”张宗建温和地笑道。 夏天天仿佛听到上帝慈爱的声音从天而降般震惊。 他在帮自己解围? 夏天天惊讶地转头看着张宗建,从他温柔的眼神中,夏天天仿佛接收到某种善意的讯息。 夏天天回想起那天在舞会上的事,突然清楚地感受到张宗建是自愿配合她、帮她避开任何难堪的场面的。虽然她不明白张宗建为什么愿意在对她毫无所知的状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出援手,但她却因为有了这层认知而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心情又飞扬了起来。 “张总,谢谢你的夸奖,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夏天天真诚地报以一笑。“希望我在这儿不会碍手碍脚地影响你们谈正事。” “恰巧相反。”张宗建的眼中漾着温柔的笑。“一大早就谈公事是最闷人的了,还好有你在场,我想我们今天的合作计划案一定会谈得十分顺利。你说是不是啊,劭康?”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地有说有笑,被冷落在一旁的方劭康心里早就十分不是滋味。 “那以前田甜跟在张总身边时,怎么都不见张总带田甜出门谈生意?莫非是张总有意藏私,还是根本无暇谈公事,忙着夜夜……”方劭康用暧昧的笑声代替未说完的话。 低级!夏天天真想捂住方劭康说不出正经话的嘴。 “方先生,你到底是来谈公事还是来谈私事的?”又不能和他撕破脸,夏天天只能婉转地试着转移话题。 “那么严肃干嘛?毕竟张总和你交情匪浅,我想和张总多聊聊,乘机讨教讨教不成吗?”方劭康依旧气定神闲,转头看着张宗建。“张总,田甜对您也是一样有七天的适用期吗?” 适用期?张宗建有些纳闷,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看到张宗建疑惑的表情,方劭康不觉气闷,莫非自己在田甜心目中的评价还不如张宗建?对自己玩什么七天的把戏,对张宗建却天雷勾动地火、一拍即合,方劭康越想越不是滋味。 “张总,看来田甜真是对您情有独钟,连七天的适用期都免了,那她肯定是全力以赴,表现得相当精彩、让人回味吧?张总您怎么舍得放她走呢?”方劭康说得轻浮,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夏天天一时又慌了起来。方劭康说得太露骨了,张宗建会不会已经猜到自己是个情妇的身份,如果是这样,他说不定会瞧不起自己。 如果只是暂时被他瞧不起、将来还有解释的机会也就罢了,就怕骆哥的计划成功后,自己再也不可能接触到他们这种阶层的人,那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误会一辈子?夏天天开始犹豫着该不该干脆结束这场闹剧,免得自己被越来越多的人误解,白白赔上自己的清白,连个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张宗建虽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凭他在社会上的历练及见识,听到这里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七八分。他看夏天天白皙的脸颊浮上淡淡的红晕,眼底有掩藏不住的焦虑,便直觉地认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田甜应该是个单纯的好女孩,绝不是方劭康拐着弯不明说的那种烟花女子,他决定继续帮助她应付方劭康口舌上的羞辱。 “劭康,可别仗着年轻就口无遮拦喔,不管怎么样我可还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向女士说这样无礼的话?”张宗建以长辈的口吻试图想轻松地化解尴尬。虽然是要帮助夏天天,但张宗建也不希望给方劭康难堪,毕竟他一向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 夏天天松了一口气,在明白张宗建对自己还是继续维持着善意后,她感激地向他微笑示意。 方劭康看得出来张宗建明显地在护着夏天天,可见他们两人的关系果然非比寻常。“张总,别那么紧张,我知道您是怜香惜玉,但是田甜可是这行的老手了,这种打情骂俏对她来说可是家常便饭,田甜才不会介意呢!你说是不是啊,田甜?”方劭康不退反进,越说越上口。 “方先生,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如果你还要继续过问下去的话,对不起,我必须先行离席了。”有了张宗建的善意支持,夏天天有恃无恐地说。 夏天天开始明白方劭康今天硬要自己来,根本不是要谈公事,摆明了是要羞辱她。她觉得方劭康简直无聊透顶,难道他以为花钱的就是老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欺负别人吗? “火气那么大?田小姐,你不怕吓跑了你现在的客人?”方劭康向后一仰,身体斜靠在椅背上,燃起了一根烟。“或者,你突然发现还是张总好,所以就想借机甩开我好重回张总的身边?” 张宗建惊讶地看着方劭康。方劭康在企业第三代中是公认的杰出与优秀,但他更欣赏的是他一向低调的行事作风与拿捏得宜的分寸,在商场上面对敌人虽不手软,但一定留有余地,他不明白今天的方劭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劭康,你该不是不想和我合作百乐度假村的计划,所以才故意找田甜来吵吵架、斗斗嘴,好分散我这个老人家的注意力吧?”张宗建试着打圆场,并提醒方劭康今天会面的真正目的。 “张总您别说笑了,能和张总您一起开发国内最大的休闲度假村,不但是我们太东集团的荣幸,更是我个人的梦想。” 方劭康也惊觉到自己的失控,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他一向尊敬的张宗建面前说出那些不得体又失礼的浑话,看来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田甜真的是让自己昏了头。他冷静下来,暂时把田甜的事搁在一边,顺着张宗建的话开始和他认真地研究起百乐度假村的开发计划。 车上的气氛静默得可怕。 夏天天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驾驶座的方劭康。从和张宗建分开后,他一路上都不说话,神情比台北的冬天还阴冷。 这让夏天天想到了出版社的刘姐,夫妻不合加上儿子不学好,种种不顺造就了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嘴脸;出版社里几乎没有人喜欢和她接触,但每次不小心和她搭同一部电梯时,夏天天还是会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些话题和她聊聊,就是因为她最受不了任何尴尬的气氛。 所以顾不得方劭康冷得冻人的表情,夏天天鼓起勇气试着打破沉默,随便找个话题开口。 “百乐度假村是谁想到的点子?我觉得很有趣呢。” 空气中仍是一片沉默,没有回应。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夏天天再接再厉。 方劭康依旧沉默,还是没有回应。 “你好像不太喜欢笑喔?”夏天天决定如果他再不回话,那她就要放弃帮助骆哥的计划。她实在无法想像自己要如何和一个阴阳怪气的人相处七天,她一定会疯掉。 车上的沉寂持续发酵,就在夏天天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放弃时,耳边突然传来方劭康不冷不热的声音。 “不是每个行业都得保持微笑才有饭吃。” 夏天天觉得脑袋轰地一声。方劭康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摆明了就是不让自己好过。她实在想不透,既然方劭康那么讨厌自己,为什么当初还要答应玩这个包养的游戏呢? “方先生,看来我们之间似乎很难相处,那就别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不如我们就到此结束吧。” 她豁出去了,她不要再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计划而硬撑逞英雄。骆哥说得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方劭康将方向盘向右一转,在紧急转入路旁小径后又毫无预警地煞车,令夏天天差点撞上车前的挡风玻璃。 “喂,为什么突然煞车,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夏天天吓得忍不住抱怨。 “没错,突然煞车是很危险,所以我劝你别做危险的事。”方劭康直视前方说道,依旧不看夏天天。 夏天天一时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余悸犹存的她双眼中满是疑惑。 方劭康点燃一根烟后说道:“我警告你别和我玩花样,既然说好了七天就是七天,你别想临阵脱逃。游戏虽然是由你说开始的,但现在只有我才能喊停,你别忘了,我可是付过订金的。” 订金? 夏天天是真的忘了这回事,经方劭康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昨天方劭康在饭店临走时,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后就塞入她的皮包,而急着想摆脱强押着自己上车的两个彪形大汉的她,根本也没去看他塞入自己皮包里的是什么东西。加上后来回到方家时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早就累得忘了看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现在想想,那张纸可能就是方劭康开给她的订金支票吧! “那我还给你就是了。”夏天天连忙打开皮包,试图从乱七八糟的钱包、口红、笔记本、发票和吸油面纸巾,翻出那张支票。 “我开出去的支票就不会再收回来。”方劭康转头看着夏天天。“喔,我指的是原价收回来。站在生意人的立场,买卖双方如果想毁约,除了要退还原来的订金外,双倍的违约金可是少不了的。”方劭康靠近夏天天,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脸。“所以你的意思是愿意还我双倍的违约金啰?” 夏天天的心脏急速跳动,一方面是因为听到违约金的事,另一方面是因为方劭康的脸庞就近在眼前。夏天天小心翼翼地别开脸,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方劭康俊朗的五官,她打开翻出的支票…… 天啊,五十万? 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觉得荣幸还是不幸? 她不知道是自己在这个花心大少的心里真有这么重的分量;还是方劭康挥金如土,对每个女人都如此大方?但不管如何,这都代表着自己现在想脱身就必须先付出一百万元的代价。 一百万元? 自己在出版社拼死拼活、做牛做马地工作着,一年的薪水也不过五十万,现在为了要摆脱这个魔头就必须要白白做工一年,还不吃不喝不买衣服不看电影不租房子……真是越想越可怕。 “不用这么认真吧,才经过一个晚上而已,你的钱我都没有动过耶!”夏天天试图讨价还价。 “你这么不了解我竟然还敢找上门?我方劭康向来是亲兄弟明算帐,何况是对你这种女人?”方劭康伸手抚弄夏天天披垂及肩的细发。“这次碰到我算你倒霉,奉劝你下次钓凯子时要打听清楚再下手。” 夏天天不安地拨回缠绕在方劭康手指的头发,她已经够心烦了,方劭康的举动更让她无法好好静心思考。 夏天天发觉方劭康真的是一个难懂的男人,既然老看自己不顺眼、动不动就出言讥讽,为什么还硬要延续这场交易?夏天天唯一想到的解释就是方劭康大概有被虐待狂吧。 “其实我是闹着玩、随便说说的,瞧你认真的。”夏天天决定别跟钱过不去,努力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模样。 “是吗?那就好,不过亲爱的田甜小姐,容我提醒你,我不太习惯别人跟我开玩笑,所以最好别再有下次,否则我一旦当真,你可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那多划不来啊。” 方劭康也笑着说,但是看在夏天天的眼里,那笑容比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更让人不寒而栗。 方劭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起手机,原本不带感情的笑容霎时有了温度,只见方劭康一边点头一边连声说好。夏天天正讶异是谁有这个魔力能让方劭康一向冷硬的线条顿时柔和起来时,方劭康已关上话机,二话不说地倒车转回原来的大路上,并一路朝前加速地奔驰。 夏天天虽然还未从方才百万违约金的震撼中恢复平静,但看到方劭康异于常态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是谁打来的?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我们现在是要去见那个人吗?” “你的话太多了,你难道不知道标准情妇守则之一就是多听少说吗?”方劭康的回应虽然还是不太客气,但起码脸部表情看起来还算和善,这给了夏天天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难道以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女明星们什么问题都不问吗?那你们在一起都谈些什么呢?还是真的就不说话,那不是很无聊吗?” 女明星?方劭康心里纳闷着,她是从哪儿听来的八卦消息,自己什么时候和女明星交往过? “你打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方劭康虽然没正面回答,但他觉得这位田甜小姐果然十分有趣,他想或许自己就是因为被她的不乏味所吸引,所以才会破天荒地玩起包养情妇的游戏吧。 “这条路是要回阳明山上的路,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夏天天看着窗外的景致,逐渐认出了这就是早上出发时的那条路。 “嗯,爷爷在家等我,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听到他平稳的回话,夏天天不禁感到受宠若惊。经过上午和张宗建会面的事件后,他总算愿意重新不带刺地和她对话,这让夏天天觉得原本悬吊在半空中的心有了安全着地的感觉。 为了保持难得的友好气氛,夏天天继续轻快地说着:“我听张妈说,你昨晚住在你爷爷家里,你们没碰到面吗?” “昨晚回去时太晚,爷爷已经睡了,今天一大早他又和球友们约好了去打高尔夫,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见到面。” 方劭康心情看起来真的是不错,竟然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 “你和爷爷的感情一定很好,对不对?” “嗯,我父母亲过世得早,我从小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爷爷花了很多心血在我身上……”方劭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又皱着眉头说: “待会儿看到我爷爷,你可别再搔首弄姿随便卖笑,我爷爷一向自律甚严,他最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事。” 搔首弄姿、随便卖笑?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夏天天抗议。“如果你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干嘛还要带我去见你爷爷?” “那是因为爷爷已经在等我吃饭,我没有时间把你藏去别的地方。”方劭康边说边流畅地将车转入方家别墅的私人道路上。“其实你真的是蛮奇怪的,昨天晚上一副放浪形骸、游戏人间的模样,睡了一觉起来却变得像个不解世事的纯情女学生。或许你以前的恩客喜欢玩这种游戏,不过我警告你,我最讨厌别人装模作样,所以你最好别再演戏了。” “警告!你怎么那么爱警告人?你还有什么想警告我的?”夏天天明白方劭康的疑问是有道理的,是她老是忘了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但是听他这么不留情面的批评,她还是忍不住小声?(: ) 第 3 部分阅读 面的批评,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嘟嚷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方劭康将跑车开进别墅庭院停稳后,亲自绕到夏天天座位旁替她开车门,表现出十足的绅士风度。 夏天天再次受宠若惊,在这之前,他可是一下车就径直向前走,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她。 接触到夏天天疑惑不解的眼神,方劭康眉毛一挑地澄清:“不要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我爷爷有站在阳台上等我回来的习惯,我只是不想让他说我对女士不够礼貌而已。” 夏天天闻言下意识地往上看,果然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先生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她和方劭康。 关上车门,方劭康挽起夏天天的手走向大厅,夏天天被迫紧紧地依靠在他的身旁;闻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看着他温柔的微笑,夏天天一时有些恍神,仿佛她和方劭康真的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朋友。 一走进屋,方才站在阳台的白发老人方云生已经站在大厅笑吟吟地等着他们两人。 “爷爷,好久不见了,你的身体还好吗?”方劭康一看到方云生便开心地迎上前去抱住他。 “好好好,爷爷很好。让爷爷也好好看看你。”方云生拉开和方劭康的距离,仔细地端详着他,眼神中有掩不住的骄傲,这个孙子是他和太东集团的全部希望。“这两年辛苦你了。” “只要是能让爷爷开心的事,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方劭康扶着方云生走到沙发上坐下。 还说我装模作样,我看你比我还会演戏,在外面风流快活,回到家里还摆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恶心样。夏天天在心里默默嘀咕看。 “劭康,太东集团以后都靠你了,爷爷知道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方云生充满着期许。 “爷爷,我会和大哥一起努力的……” 不待方劭康说完,方云生便挥手打断他的话,语气转为严厉。“别再提那个孽子,我们方家没有这种不肖的子孙……”或许是惊觉到大厅还有其他人在场,方云生打住未说完的话,压下满腔怒气,转头看着夏天天。 “爷爷您好,我是天……我是田甜。”夏天天看方云生直盯着自己看,连忙礼貌地打声招呼。 “田甜?好可爱的名字,就像你的人一样。”方云生慈爱地对夏天天笑道。 夏天天觉得这句话挺耳熟的,好像那位张宗建先生也这么说过,看来自己好像比较有老人缘。 “田甜,别那么拘束,过来坐,让爷爷好好瞧瞧你。”方云生亲切地招呼一直规规矩矩站着的夏天天。 夏天天点点头,顺从地在沙发上坐下。虽然她觉得方云生是个很亲切的老人,没有连续剧里大老爷那种怪模怪样爱摆架子的气势,但被他就像是看未来的儿媳妇一样地盯着,实在让她怪不好意思。 “爷爷,我们吃饭吧,菜都凉了。”方劭康出声提醒,企图转移方云生对夏天天太过火的注意。 “好好,我们爷儿俩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一杯。”方云生站起身后,竟顺手牵起身旁的夏天天,像牵个小孙女似地往餐厅的方向走。 夏天天觉得方云生对第一次见面的自己似乎是过分亲切了,她完全想不透这是为什么。 方劭康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十分清楚方云生会对夏天天如此特别的原因。 方劭康和他的浪子大哥方劭伟是相反的两个人;方劭伟是成天醉在温柔乡中不务正业,但是方劭康眼里除了太东集团外还是太东集团。从方劭康二十二岁开始跟着方云生打理太东集团开始,他就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太东集团上,晚上下属们都下班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待在办公室里埋头工作,连星期假日都不放过,所以虽然有很多在应酬的场合中认识的名媛淑女们主动示好,但方劭康根本无暇认真交往,更遑论会带回家陪方云生吃个午饭了。 方劭康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和不假思索,如果方云生发现自己带回来的竟然是个风尘女郎怎么办? 方劭康的确猜中了方云生的想法。 方劭康的聪明才干早就是政商界有目共睹的,多少企业大老们都巴不得能成为他的岳父,想尽办法积极地促成自己的女儿和方劭康,无奈方劭康完全不动心;再和整天在女人堆中打混的方劭伟对照,方云生几乎要怀疑方劭康爱的可能不是女人了。 如今方劭康一从美国回来就带着女孩回家,还是一个像白雪公主般清纯可爱的女孩,让方云生不但松了一口气,更是对孙子的眼光满意得不得了。 第四章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在餐厅坐下。 餐桌上已摆满了丰富的中式料理。在餐桌旁伺候的除了有张妈外,还有同样在方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张师傅,他们夫妻俩分别负责伺候方云生和方劭康的饮食起居。 方云生看得出来夏天天有些拘谨和不自在,便亲自盛了一碗佛跳墙端给她。“田甜,尝尝看,这碗佛跳墙可是咱们张师傅的拿手好菜,比任何五星级的饭店都做得好。” “谢谢爷爷。”夏天天连忙伸手接碗。方云生毫无架子的亲切举动让她很感动,她觉得方劭康和他爷爷实在差太多了。她在心底暗暗纳闷,有方云生这样和气有礼的爷爷,怎么会有方劭康这样阴阳怪气的孙子? “嗯,好吃好吃,真的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佛跳墙呢。”夏天天依言吃了一口后忍不住睁大双眼连声赞叹:“爷爷,您真幸福,不用上馆子就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如果我是您,每天赖在家里要张师傅煮东西给我吃都来不及了,才舍不得出门呢。” 方云生被夏天天毫不修饰地赞美给逗笑了,张师傅和张妈虽然碍于主人在场得谨守分寸,但也忍不住掩嘴偷笑。只有方劭康,他冷眼瞧着夏天天,觉得她果然是不简单,非常知道如何讨人欢心。 方家因为人丁不多,平常又是各忙各的,餐桌上的气氛常常是冷冷清清的,很少传出像今天这样朗朗的欢笑声。 方云生心情大好,愉快地说:“田甜,喜欢就多吃点,千万别跟爷爷客气哟。” “爷爷,我从来不跟吃的东西客气,就怕我吃得太多、肚子太撑,当不成佛跳墙,还跌了个狗吃屎。” 这次不只是方云生放声大笑,连张妈和张师傅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方劭康抿住嘴角的笑意,他看过的风尘女子都是时时刻刻摆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姿态,没想到她竟然会不顾形象地耍宝。 笑声渐歇后,方云生突然叹道:“说到这个我倒突然想到,张师傅烧了一辈子的佛跳墙,我也吃了一辈子的佛跳墙,就是不知道它为什么叫佛跳墙。”语气当中有着几许遗憾。 “爷爷,我知道喔。”夏天天笑着说道。 “你知道?”方云生十分惊喜,连他和张师傅这吃遍大江南北的人都不知道的典故,这么年轻的小女孩竟然知道? “你别欺负我爷爷年纪大容易骗,你知道什么?”方劭康满眼的不屑加上一脸的不信任。 “爷爷,连横先生的‘雅言’中有这么一段叙述。”夏天天不理会方劭康的嘲讽,看着方云生继续说:“佛跳墙,佳馔也……福州某寺有僧不守戒,以猪肉、蔬、笋和酱、酒、糖、醋,纳瓮中,封其盖,文火熏之,数时可熟。一日为人所见,僧惶恐,跳墙而逃,因名之曰佛跳墙。” 顿时掌声如雷,夹杂着方云生爽朗的笑声。 “田甜,你真是不简单呐,爷爷没想到你还饱读诗书,马上就解开了爷爷多年的疑惑。”方云生赞赏着。 “爷爷,其实这只是一般人对佛跳墙的印象,真正佛跳墙的由来可不是这样的。”夏天天接着说。 “什么?”方云生惊奇地睁大眼睛。这小女孩方才引经据典的一大段话已经让他信服得五体投地了,没想到还另有下文?他的好奇心彻底地被勾引出来了。“田甜,你真过分,竟然还吊爷爷的胃口,快点告诉爷爷真正的由来是什么。”方云生假装生气地说。 夏天天顽皮地一笑。“遵命,爷爷。”方云生的亲切让她敢像亲孙女般地向他撒娇和放肆。 “其实真正的典故是源自于清朝的穆宗皇帝、有一天,布政使周莲在属下宴请的官宴中,吃到了一道用绍兴酒烹凋的佳肴,吃后便赞不绝口,一回到家里就要主厨依照自己的记忆试着烹调,没想到聪明的主厨不但能体会周莲的形容,还青出于蓝地在主料里增添了一些山珍海味,让滋味更加鲜美……” “这就是真正的典故?”方劭康不屑的打断夏天天的话,他觉得夏天天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对幼稚园的小朋友说故事般。 “劭康,别说话,听天天说完。”方云生越听越有趣,迫不及待地想赶快知道真正的由来是什么。[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夏天天不愠不火地继续说:“后来这位主厨离开官府后,就回到自己的故乡开了一间小饭馆,当然还将这道菜当作了招牌菜。有一天,几位秀才来到店里想换点新鲜的花样吃,店里的小二就捧了个大酒坛放在桌子正中央还用炭火加温,结果,煮好后一开封,嗯……”夏天天闭上眼,仿佛十分陶醉的样子。 “怎么样,结果怎么样?”方云生听得入迷,像小孩般地想赶快知道结果。 “当然是满室飘香,令人陶醉。”夏天天终于睁开眼,应观众要求继续往下说:“而大家夹起一尝,更是入口即化,好吃得不得了,其中一位秀才便随口吟道:‘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大家纷纷鼓掌叫好,主厨一听也觉得有趣贴切,从此就把这道菜叫作佛跳墙。” “哈哈哈,太精彩了。”方云生击掌笑道。“田甜说得太好了,你真是让爷爷大开眼界啊。” “瞎猫碰到死老鼠,恰巧知道罢了。”方劭康看到夏天天轻而易举地就收服了方云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爷爷,您知道哪里的春卷最好吃吗?而且春卷和佛跳墙可是有兄弟关系的喔。”夏天天指着桌上炸得金黄酥脆的春卷问道。她的话虽然是对着方云生说,却冲着方劭康露出一抹示威意味浓厚的笑。 “真的吗?”方云生觉得夏天天真是讨人喜欢,他怎么就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可爱的孙女能逗他开心?“赶快告诉爷爷啊!” 夏天天再接再厉地说:“其实最好吃的春卷在荆州。传说有位得道高僧路过荆州时,因为太累了,就借住在一间小庙,突然闻到隔壁餐馆炸春卷的香味,一时定力不够就流下口水来,忍不住大喊好香好香啊,结果让隔壁餐馆的人听到了,有人诗性大发,随口吟道‘春到荆州卷异香,无怪高僧跳墙来’。”夏天天笑得一脸灿烂。“爷爷,所以您说,佛跳墙和春卷是不是有兄弟关系?” “是是是,爷爷今天总算知道了,原来佛跳墙和春卷是有兄弟关系的呢。”方云生开心的笑,这一顿饭真是吃得太愉快了。 不只是方云生感到特别高兴,方劭康也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盯着夏天天,他发现夏天天并不如他想像中的肤浅。 “田甜,和你吃饭太愉快了,爷爷以后可要常常往你这儿跑,和你吃吃饭,听你说说话喔。” “没问题,爷爷,田甜最欢迎您来了。”夏天天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自己才是过客,却大言不惭地说着主人家的话,她偷偷看了一眼方劭康,发现他也正用一种揶揄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脸红得像扑了厚厚地一层腮红般。 “爷爷,医生说你不能太劳累,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方劭康起身到方云生身边。 夏天天一看壁钟,天哪,和方云生吃饭吃得那么愉快,不知不觉都已经九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急什么,医生说我的状况已经好多了,你别急着赶我走,我还没好好问问你和田甜的事呢。”方云生兴致正好,一点都没有结束的打算。“田甜,你和劭康是在美国认识的吗?你们认识多久啦?” 夏天天一怔,正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时,方劭康适时地替她接话。 “爷爷,田甜只是我在美国一个朋友的妹妹,最近回台湾来玩,我朋友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住在饭店里,所以我就邀请她来我们家住几天。是吗?田甜。”方劭康用眼神暗示着夏天天。 “是啊,爷爷,我只是来贵府打扰几天而已,再过几天,我也要准备回美国去了。”夏天天附和地说。 “是朋友的妹妹啊?”方云生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失望。虽然他和她才见面没多久,但他阅人无数,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好女孩,他衷心地希望劭康和她是更进一步的男女关系。 “田甜,台湾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才待几天太可惜了,要不这样,你干脆在台湾长住,爷爷让劭康好好带你玩遍台湾、吃遍台湾,好不好呢?”方云生不死心地征求夏天天的意见。他想虽然现在是朋友的妹妹,但如果常常相偕出游,日久生情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爷爷,你别为难人家了,田甜还有未婚夫在美国等她回去结婚呢。”看出方云生所打的算盘,方劭康急忙又替夏天天编出了一个美国未婚夫。 “是吗?田甜,你真的有未婚夫了吗?”方云生惊呼,满脸不相信地转过头去向夏天天求证。 “是啊。爷爷,我……我有一个未婚夫了。”虽然不忍心欺骗对自己这么好的方云生,但夏天天也只能顺着方劭康的剧本瞎说。 “这样啊,怎么这么年轻就订婚了呢?也不多交往几个再决定,唉,看来我们劭康真的没这个福气可以娶到你。”方云生自顾自的咕哝着,看来他真的和这个讨人喜欢的女孩无缘吧。 今天只是第三天而已吗? 已经十点了。夏天天躺在床上,睁大双眼无意识地看着天花板,她实在有点害怕早晨的到来,这代表着未知的一天又要开始。 这两天以来发生太多的事,她觉得自己像在过五关、斩六将,精神上的负担已超过她可以承受的范围,而对于接下来还有什么事会发生她也完全没有掌控的能力。 但值得庆幸的是,除了该死的方劭康外,方云生、张宗建、张妈和张师傅都是善良的好人,对自己也很和善,这起码让她有勇气继续面对像刺猬般浑身是刺的方劭康。 砰地一声,房门忽地被推开。方劭康巨大的身影闪进房间里,在早晨阳光的映照下,他优美的双唇、高挺的鼻梁饱含了某种生命力的光芒,脸庞俊美得不可思议。 夏天天一惊,连忙坐起身来。“你怎么老是不敲门就乱闯进来,你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吗?”夏天天抱怨着。 “我进自己的房间要敲什么门?”方劭康满不在乎的说道。脚步没停地一步步走向夏天天。 “但现在既然借给我住,就是我的房间,你还是应该先敲门才对。”方劭康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奇怪。恍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正是方劭康买的那件薄纱睡衣,夏天天立即红着脸拉起被子遮住裸露的肩膀。 方劭康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夏天天嫣红的脸蛋上,欣赏着她羞窘时的美丽与无助,他的心里涌起了无限爱怜。 虽然不像方劭伟夜夜狂欢的浪荡与不羁,但在商场纵横多年,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逢场作戏的场面也不少,他也算是情场老手了,但是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这样激起他强烈的反应,不屑或怜惜,都是极端。 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她觉得眼前的方劭康虽然还是一副爱找碴的模样,但之前对她那种莫名的敌意似乎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看起来轻松很多,不再那么紧绷。 “小美人,你不过也是我的所有物之一,附属在我的房间之内、附属在我的床铺之上……” 方劭康在床沿坐下,伸出手箝住夏天天未施脂粉的清丽脸庞,看着她的眼神也愈来越危险。 夏天天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方劭康的双唇缓缓地贴近自己柔嫩的朱唇,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突然一阵天悬地转,她已被方劭康狠狠地搂在怀里狂吻。 方劭康放肆地吸吮夏天天口中的芳香,夏天天思绪纷乱得完全无法思考,她忘了对方的恶名昭彰,忘了自己此行的任务,更忘了方劭康承诺她的七天之约。 “不……”夏天天短暂的挣扎,全在方劭康的炽热深吻中化为模糊的呻吟。 方劭康充满男人味的气息让夏天天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激情,有种不知名的欲望随着方劭康逐渐加强的力道而缓缓自小腹升起。她觉得自己像个即将溺毙的人,必须抓住点什么才行,所以她不自觉地伸出双手环抱着壮硕的方劭康,羞涩地回应他狂热的吻。 在夏天天尚未感到满足的时候,方劭康残忍地移开他的唇,沿着夏天天细白如玉的脸庞缓缓游移,舔吻着夏天天敏感的耳朵及颈间,那灼热的气息让她有如电流窜身的感到一阵酥麻。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醉在激情中的两个人,清醒了的夏天天意识到自己方才放荡的回应与大胆的举动,羞耻的感受像海浪般席卷而来,她难堪地转过身用被单紧紧地遮盖住自己。 方劭康显然也尚未从刚才的激情中回复过来,夏天天的芳香与甜美远远地超过他的想像,让他沉溺得几乎无法自拔。方劭康调整了下略嫌急促的呼吸后,起身应门,站在门外的是张妈。 “少爷,江小姐已经来了,她现在正在楼下等您和田小姐。”张妈约略猜到方劭康这么久才来开门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了避免尴尬,张妈刻意把自己隐藏在门扉之后。 “请她二十分钟后上来吧。”方劭康说道。 “是的,少爷。”张妈顺势将门带上,嘴角禁不住地浮现一抹笑。她看得出来,少爷不只是把田甜当作朋友的妹妹那么简单,看来老太爷也不用太早失望,他想要田甜当孙媳妇的愿望应该不难实现…… 房内又剩下方劭康和夏天天两人。 听到张妈关门离去的声音,躲在被单里的夏天天简直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方劭康。 刚才发生的事对夏天天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她怀疑方劭康是不是在她喝的水里面动手脚、下了什么迷药,否则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对男女情事完全一窍不通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火辣、教人脸红的反应?方劭康一定会因此更加认定她就是个十足嗜欢的女人吧! 但真正让自己打心底害怕的是,她竟是享受这一切的,对于方劭康亲密的举动,她丝毫不觉得厌恶与排斥,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她也和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小明星一样无耻吗? 被单突然被扯落,夏天天无可逃避地迎上方劭康的脸。 方劭康的眉宇纠结,脸上有着极复杂的神色。他一把环住夏天天,紧紧地将她圈在宽厚的胸膛里,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 夏天天虽然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着魔似地留恋方劭康男性的体温和气息。 方劭康的确是矛盾的。他认知中的夏天天是个出卖自己灵魂与肉体的女人,是个只要花钱就可以包养玩弄的情妇,方劭康鄙夷她的不自爱和自甘堕落;他一再告诉自己,只要把她当作一个玩物就好,不需要有什么情感的交流,所以不断地武装自己,更用冷言冷语来面对夏天天。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仍旧不由自主地被夏天天所牵引。他喜欢她像星辰般闪亮的眸子,喜欢她微笑时上扬的唇角,喜欢她发呆时认真的表情,喜欢她和爷爷说话时撒娇的神情,喜欢她逗得每个人发笑时顽皮的可爱模样…… 夏天天柔顺地依偎在方劭康的怀里,静静地倾听他的心跳声。虽然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但同样都能感觉到胸中有千万缕柔情细细地缠绕着彼此,让他们感受到些微的疼与满心的甜。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后—— “方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屋外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女声。 方劭康依依不舍地松开环抱夏天天的手,当两人的眼神交会时都流露了些许的不自在。毕竟从之前的相互对峙到现在的亲昵接触,这个转变实在是太突然了。但一看到夏天天酡红的双颊,方劭康忍不住又轻啄了下夏天天粉嫩的脸庞,并拿起睡袍披在她的肩上后,才转身去打开房门。 一个身穿CHANEL长裤和PRADA上衣的女人大剌剌地走进来,服装搭配得非常有品味,发型是最新流行的自然翘,脸上的妆几近透明,脚上的低跟鞋子更是丝毫不随便。年纪和方劭康相仿,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十分利落爽朗,带着阳光般的笑容。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两人都打扮得像随时可以走上伸展台的时装模特儿,唯一不相称的是,她们每个人身后都拖着一个超大型的笨重行李箱,仿佛是要搬家似的。 房间里一下子涌进那么多陌生人,只穿着睡袍的夏天天羞得躲至方劭康的身后。 “方先生早啊,我可是照你的吩咐,盯着手表看分针整整走了二十格才敲门的喔。该办的事情应该都办完了吧?”她看起来和方劭康似乎很熟,毫不避讳地开着令夏天天难为情的玩笑。 方劭康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嘉嘉,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副德行,真不知道有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这倒不劳你方少爷费心,就算嫁不出去我也不会找你负责,你还是赶快让我看看今天的主角是谁吧?”江嘉嘉绕过挡在前面的方劭康,正式和偎在方劭康身后的夏天天照了个面。 江嘉嘉忘形地吹了一声口哨。“劭康,你是在哪儿遇到这个小仙女的?”她绕着夏天天转了几圈,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仿佛永远看不厌似的一再打量。 在江嘉嘉专业严格的眼光里,夏天天娟秀清丽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肤质加上黄金比例的身材,简直是无懈可击。更重要的是夏天天有一种独特鲜明的干净气质,这比任何外在形态上的美丽都重要,那让夏天天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发光体。 虽然觉得直来直往的江嘉嘉和自己的死党张庭江有些相像,十分的有亲和力,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被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夏天天还是羞红了脸,觉得自己像是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的面前般,不禁求救地望着方劭康。 方劭康看着手足无措的夏天天,内心涌起了无限的怜惜,就在这一刹那,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不管之前放荡的她是真的还是眼前清纯的她是真的,他都不想放走她;如果情妇是她的职业,他就当她一辈子的情夫,永远包养着她。方劭康温柔地扶着夏天天的肩头,微笑地为她们介绍彼此。 “她是江嘉嘉,我大学时代的同学,嘉嘉‘据传闻’是个非常有名的造型设计师。”方劭康的玩笑换来江嘉嘉一记白眼,但他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今天本来想带你去买些衣服,但是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我请嘉嘉带些衣服来让你挑。嘉嘉,她是田甜,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了,希望你不是虚有其名。” “哼,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江嘉嘉是混假的啊!保证让你付钱付得心甘情愿。”江嘉嘉胸有成竹地说。 “田甜,喜欢什么就尽管挑,晚上我会回来吃饭。”他说完后就转身大步离去。 “哇,田甜,你魅力不小耶,竟然能让我们方少爷乖乖回家吃晚饭。”江嘉嘉对着离去的方劭康扮了一个鬼脸。 江嘉嘉的话对夏天天而言宛如当头棒喝。是啊,方劭康是个每天忙着在外拈花惹草的花花大少,在他的心里,自己可能只是他随手养在家里的一瓶花,而自己竟然忘了这点,还不知羞耻地投怀送抱,夏天天懊恼到了极点。 “田甜,想什么?不会劭康才刚走你就在害相思病了吧?”江嘉嘉冲着夏天天促狭地笑道。 夏天天腼腆地一笑。情况有些尴尬,她无法对江嘉嘉多做什么解释来说明她和方劭康的关系,只能任由她误会。 “好啦,小姐们,我们开工啰!” 随着江嘉嘉一声令下,两个年轻女孩训练有素地放下行李箱并迅速打开,而接下来的时间就仿若一场服装表演秀。 夏天天像洋娃娃似地任江嘉嘉指使两位女孩子在自己身上试穿了一套又一套的名牌衣服,乖乖地在江嘉嘉面前像模特儿般地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OK,这样差不多了。”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江嘉嘉总算心满意足地让女孩们停下为夏天天换装的动作。 夏天天一听到江嘉嘉的结束指令,便迫不及待地瘫在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椅子上,她根本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旋转了几百次,只觉得头晕得快要爆炸了。以前她还挺羡慕在舞台上光彩亮丽的模特儿,但现在,她可完全不敢再随便批评模特儿是个只要卖弄美丽就可以轻松赚钱的工作了。 “来,田甜,看我这边。”江嘉嘉俯身将夏天天的脸扳向自己。 “不是结束了吗?”夏天天呻吟着。 “你可别忘了我是造型师,不是卖衣服的。造型讲究的是整体感觉,除了衣服搭配外,脸上的彩妆、发型的设计都是十分重要的细节,缺一不可!”折腾了那么久,江嘉嘉依旧充满活力,可能是因为她只需要发号施令而不用实地操作吧。 江嘉嘉的眼瞳离夏天天很近,夏天天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江嘉嘉看着看着不禁皱起眉来,原本一直上扬的嘴角也慢慢地垮了下来,眼神里积聚了越来越多的不满。 看到江嘉嘉的神情变化,她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方才才被江嘉嘉夸说是小仙女的自己难道突然变成了惨不忍睹的丑八怪?还是她那句小仙女只是一句客套话? 她虽然不敢说自己像庭江一样是个明艳照人的大美女,但从小到大,邻居们看到她也是小美人小美人地连声称赞啊。或许是江嘉嘉身处在美女如云的时尚圈中,看多了风情万种的各式美女,所以眼光格外地严格吧。 “唉,安琪,帮她把眉毛修一修就好了,不要修得太细,顺着她自然的眉型修就可以。至于头发嘛,算了,发尾剪一剪就好。”江嘉嘉转头对长头发的那位女孩说道。 名叫安琪的女孩走向夏天天,从挂在腰间的专业造型包中掏出了修眉刀和小剪子熟练地在夏天天的眉间游走。 夏天天只能顺从地闭上眼任她摆布。 “有时候客户太完美也蛮讨人厌的,完全没有造型前后那种鲜明对比的成就感嘛!”江嘉嘉不断地抱怨着。“你看看,枉费我今天还准备了一大堆的化妆品,结果完全派不上用场。” 江嘉嘉摊开手提化妆箱,刚修完眉毛的夏天天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没昏倒,小小的一个手提箱一展开来,蜜斯佛陀、香奈儿、CD、兰寇、YSl、植村秀等各式各样的名牌化妆品一应俱全,除了夏天天一眼就可以认出的粉饼、腮红、眉笔、口红、粉底液及睫毛膏外,还有许多夏天天十分陌生、奇奇怪怪的高瓶子、矮罐子、大小刷子。 “真的有人需要这么多东西来作造型吗?”夏天天好奇的问,无法想像把这些东西全部涂在脸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啰,你没听说过化妆是不开刀的整容吗?”江嘉嘉夸张地双手一摊,十足地洋派作风。“你别看电视上那些女明星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其实不知道每天花几个小时在涂墙抹粉呢!” “说真的,你和我们的方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啊?”话锋一转,江嘉嘉开门见山地问道。 刚准备要喝口水的夏天天没料到江嘉嘉有此一问,拿着水杯的手一颤,水差点就泼了出来。 江嘉嘉把夏天天的反应当作是因为有旁人在场所以不方便说,于是便要两个女孩到楼下去等她。 女孩们将江嘉嘉挑剩的衣服装箱后随即离去,只留下夏天天和江嘉嘉独处一室。 “这样可以说了吧?”江嘉嘉凑近夏天天身边。一副准备听好戏的表情。 夏天天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江嘉嘉会对她和方劭康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方劭康又不是没交过女朋友的纯情少男,他和女人混在一起是司空见惯的事,换女人的速度比衣服换季还快,如果将他玩过的女人收集起来,类型之多恐怕也不下于江嘉嘉化妆箱中物品的琳琅满目。 夏天天很想拿方劭康应付方云生的那一套来敷衍江嘉嘉,说自己是方劭康朋友的妹妹,但一想到早上江嘉嘉在门外等了二十分钟,像她那么干练的女强人什么世面没见过,猜也猜得到房内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答案肯定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她绝对还会再继续逼问下去的。 “其实没什么啦,就是缘分嘛。”夏天天一方面含糊地回应,一方面想尽办法,希望能转移话题。 “嘉嘉,你刚才说每天都要花很多钟头化妆的女明星有谁呀?包括现在最红的那个……嗯,张之之吗?”夏天天胡乱问道。 “几乎都是啦,反正像你这样丽质天生的没几个。”江嘉嘉双手又是一摆,看来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你别岔开话题嘛!你别以为我爱讲八卦、喜欢探人隐私,对象如果不是劭康,我才懒得问呢。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我和劭康认识了那么多年,看他为了太东集团——其实正确的说是为了他爷爷那么努力,连一点私人的生活空间都不留给自己,我心里真的很为他难过。“ 江嘉嘉在夏天天面前的高脚椅上坐下来,脸上的神情十分诚恳和认真,有别于之前的不拘小节和喳喳呼呼。“唉,这也难怪,家里出了那样一个逆子,他不多担待点也没办法,总之,身为他的好朋友,我关心他的幸福。劭康没有一般有钱人家子弟那种浮华的性格,对于男女之间的交往也一向非常谨慎,你是我第一个在劭康家里看到的女孩,我看得出来劭康很在乎你,是真心地想对你好,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他对你的情意,同时也好好地对待他。” 江嘉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夏天天听得有些迷迷糊糊,她觉得江嘉嘉说的和她认识的并不是同一个人。逆子?她昨天仿佛也听过方云生生气地提到孽子什么的,但指的并不是方劭康,难道真的是家门不幸,除了方劭康这个花心大萝卜外,方家还有另一个败家子? 夏天天的沉思让江嘉嘉误会自己的多话对她造成了影响。她将头发一甩,像是要甩去突然变得沉重的气氛。“天天,对不起,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实在不该对你说那么多让你不自在的话。” “喔,嘉嘉,别那么说,我并没有感到不自在,我只是在想……”她在想什么哪能说出口,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江嘉嘉明白自己不但不介意,相反的。她还很喜欢江嘉嘉那爽朗的个性。 聪慧的江嘉嘉看得出来单纯的夏天天不是那种口是心非、会说表面话的人,所以夏天天的吞吞吐吐更加让她意识到夏天天和方劭康之间或许还有其他的问题在,自己今天的好意关心说不定已造成了夏天天的负担。 “天天,我了解。”江嘉嘉露出了惯有的开朗笑容。“唉!差点忘了,我下午两点还和一个官太太约好了要去帮她作造型。你不知道呀,那些官太太们麻烦得要死,不敢赶流行时髦又不甘心老是端端庄庄的模样,每一次帮她们做完造型后,我大概也快去了半条命。” 江嘉嘉边说边走向房门,丰富的肢体语言让气氛又活泼了起来。 “天天,今天真的很开心能认识你,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告诉劭康等着收我的帐单吧,还有支票记得要开即期的哟。我先走了,拜拜。”江嘉嘉挥舞着涂着艳丽指甲油的双手。 “再见。”夏天天跟着送到一楼,笑着向她挥手道别。 江嘉嘉旋风似地离去虽然让夏天天有些错愕,但她随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夏天天不禁觉得遗憾,如果她们之间不是因为方劭康而认识的话,她和江嘉嘉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第五章 嘟嘟嘟…… 夏天天烦躁地不停用手指敲击大理石材质的圆形小茶几,自从江嘉嘉离开后,夏天天就一直试着联络张庭江和骆齐。 张庭江的电话是助理代接的,用十分客气的口吻解释她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委婉地请夏天天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八成也把夏天天当成什么重要客户了。 至于骆哥,虽然花大钱买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名牌手机,却常常丢在抽屉里忘记携带,以前就常被庭江取笑,说是买来装饰用的。现在一直没人接,想必是骆哥又忘了带在身边吧。 夏天天本来想直拨骆齐在出版社的专用电话,但是她怕如果骆齐不在位子上,是其他的同事代接那可就麻烦了。因为她根本还来不及跟骆齐套好招,也不知道骆齐是用什么借口帮她请假,假如不幸穿帮那就糟了。 先前,她累得没听完骆齐和张庭江的争吵就自行挂断了电话,加上昨天又了无汛息,骆齐一定担心死了,她真怕骆齐一急之下会做出什么莽撞的事,譬如说直接杀到太东集团的总公司要人。 想到这儿,夏天天决定再打通电话试试。(喂。) 手机总算有人接了,但还是发生了夏天天担心的状况,因为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骆齐的声音,而是别人的声音。夏天天听着就放手一搏吧。 “你好,麻烦请骆齐听电话。”夏天天刻意压低声音,希望对方跟她一样一时之间听不出自己是谁。 (天天,你感冒了三天,到底好了没有?公司里一团乱,你没事的话就赶快回来上班吧。) 熟悉的咆哮声令夏天天顿时冷汗直流。 夏天天痛恨自己的迟钝,怎么会没听出来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就是出版社人人闻风丧胆的总编李安娜。“莫非定律”果然不假,越是怕碰到的事就越是容易碰到,夏天天吓得有股挂掉电话的冲动。 (喂,天天,你听到了吗?怎么不说话?) 李安娜宏亮的声音直冲夏天天的耳膜,她皱着眉把话筒拿远一点。看来是逃不过了,夏天天只好硬着头皮问候:“李小姐,你好。” (你再不来我就不好了,别说我没人情味。今天再给你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销假上班了。)李安娜大发慈悲地说道。 “不行。”夏天天冲口而出,还差四天就功成身退了,要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那她之前的三天不就白熬了。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严重得跟小骆一样进了医院?)李安娜的声音听起来火气不小,她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是全公司最温驯的夏天天,竟然敢这么果决地违抗自己的话。 “什么?骆哥进了医院,为什么?他发生了什么事?”夏天天迭声问道,吓得浑身颤抖。骆哥怎么会在突然之间进了医院? (你不知道?你们不是死党吗?) “李小姐,请你快告诉我骆哥到底怎么了?”夏天天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啦!听美玲她们说,好像是为了女朋友要离开所以借酒消愁,结果酒醉驾车发生车祸,还好对方的车速不快,所以小骆的情形不太严重,只是右腿有些骨折,需要上个石膏,医生说住院观察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李安娜听得出来夏天天真的很着急,所以急忙安抚她。 又是为了白云。夏天天在知道骆齐的伤势不严重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差点送了命还是忍不住鼻酸,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计划,让 (: ) 第 4 部分阅读 又是为了白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夏天天在知道骆齐的伤势不严重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差点送了命还是忍不住鼻酸,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计划,让白云重回骆齐的怀抱。 忽然,方劭康的脸浮现眼前,夏天天莫名地感到心痛。她重重地摇摇头,想要甩掉任何一丝不理智的想法。 “李小姐,对不起,医生说我这种重感冒一定要彻底休息一个礼拜才能完全康复,否则以后会留病根,永远好不了。”夏天天语气坚定地道。对她而言,骆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夏天天心想自己在公司从不迟到早退,一向纪录良好,李安娜应该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吧。她暗自祈祷着。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明天有个采访一定要你亲自出马,对方是我以前大学的学弟Ken,事业有成,刚从美国回来,他答应和我们小小书房的读者分享他小时候阅读的喜好和趣事,是个很轻松的专访,你也不用准备什么资料,就当作是朋友聊聊天就可以了。)李安娜虽然在请假的问题上妥协,但对于采访的事却非常坚持。 夏天天衡量了一下,虽然盯着她的那两位大个子依旧守在大门外,但方劭康白天似乎都不在家,所以找个理由抽出几个小时去采访应该还不难,况且李安娜都让步了,自己再不配合也说不过去。夏天天决定冒一冒险。 “李小姐,谢谢你的体谅,关于明天的采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夏天天的声音听起来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OK,那时间和地点是……) 夏天天立刻拿起笔来,仔细地抄下采访的相关事宜。 一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方劭康低头看表,都快八点了。今天收购旭光电子的会议出了点差错,比原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才勉强结束,田甜一定饿坏了吧!他心里涌起一丝怜惜。 “张妈,田甜呢?怎么没看到她?”方劭康对刚从餐厅里走出来迎接自己的张妈柔声问道。 “田甜小姐在房间里,我去请她下来。”张妈才接过方劭康手里的西装外套,又忙着转身准备上楼去找夏天天。 “张妈,我下来了。”穿着香奈儿新装的夏天天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方劭康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夏天天,眼中有毫不隐藏的惊艳和赞叹。 “看来嘉嘉在巴黎的那几年没有白混。” 样式简单的粉红色针织洋装的确把夏天天衬托得更加粉嫩动人,就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被方劭康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夏天天觉得自己走起路来都快同手同脚了,只能不停地用手将头发顺到耳后来掩饰心中的紧张与慌乱,但这样的举动看在方劭康眼里更添无限的妩媚风情。 其实当方劭康的车子一驶入花园的大门,待在二楼房里的她就听到了,她发觉自己竟有些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仿佛是对这一刻的到来已期待很久,有种飞奔下楼的冲动。 虽然在得知骆齐车祸住院的事后,让她更坚定实现原计划的决心,但她也无法否认自己对方劭康有种越来越说不明白、越来越矛盾的暧昧情愫。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吧!那对方劭康来说或许只是临时起意而不具任何意义,但对她来说,却是自己生命中难以忘怀的第一次。 不是有位作家曾经说过:占有一个女人的初吻,就等于是占有一个女人永远的回忆吗? 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有这些奇怪的转变;也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觉得眼前的方劭康说话更显低沉而富有磁性,眼神中也充满着深邃的情意与甜蜜。夏天天不断地替自己脱序的思绪找理由。 这次没有方云生在场,但方劭康依旧绅士十足地执起夏天天细白的手亲吻了一下,顿时,仿佛有股热流迅速地流窜过夏天天的全身,这让她想起了早上曾有的亲密接触,禁不住浑身轻颤。 方劭康察觉她的反应,戏谑地一笑,挽起她的手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餐厅的灯并未点亮,只燃起珊瑚状的蜡烛台,配合着张妈今天特意准备的法国菜,当然,葡萄酒是不可少的,早已横陈一旁静待品尝。 夏天天觉得有些晕眩,静蓝的夜色透过玻璃屋顶流泻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动人的氛围,容易让人误陷在浓情蜜意的假象之中。但明知如此,夏天天心底仍然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 就这样陷入吧,不要挣扎,即使他再坏,仍是你在现实生活中再也遇不到的白马王子啊!既然一定要作戏,那为什么不彻底的放松自己好好享受这一切吧?起码当一切都落幕时,你还可以拥有这短暂的回忆。 夏天天觉得自己正被深深地催眠着。 “田甜,为今晚的你干杯。” 方劭康正温柔地向夏天天举杯,令她有种未饮先醉的微醺感。夏天天举杯回敬,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好好喝喔,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葡萄酒。”夏天天惊叹着。 “当然啰,这可是爷爷珍藏多年的好酒,八二年的贝特律酒堡是葡萄酒中的极品,就连大饭店的酒窖都不见得能有荣幸收藏得到,看来爷爷真的很喜欢你,竟然会自动送上门来。”方劭康笑着说道。 原来张妈之前已打电话告诉方劭康老太爷特地吩咐张师傅亲自送酒来,还指定她今晚一定得弄桌拿手的法国菜来制造浪漫,但对于自己通风报信今早的事却略过不提。看来爷爷似乎还不死心,努力地想措合自己和田甜,方劭康在心底一笑。 这就难怪了!夏天天恍然大悟。 她一向不碰酒,除了为庆祝庭江比稿成功时,两人会高高兴兴地在街口的便利商店买两瓶一九九的香槟假装附庸风雅一番外。可能是价格便宜的关系,那些香槟喝起来淡而无味,让她对酒更是没有好感。 但今天这瓶葡萄酒喝起来却十分清滑顺喉,香甜的口感更是让人再三回味,羊毛果然出在羊身上,价钱不同凡响,喝起来也的确不同凡响。夏天天再次见识到有钱人家的高级享受。 “这么珍贵的酒却让我这么不懂酒的人喝,那不是太糟蹋了吗?”夏天天打从心底感到可惜。她看过一个日本介绍品酒的电视节目,从主持人到特别来宾,每个人喝了一口酒后,都可以热泪盈眶地发表一大串感人肺腑的品酒感言。不像自己,除了“好喝”、“真是太好喝”之外,便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怎么会?爷爷常说每一瓶酒都有它命中注定的主人,爷爷既然肯割爱,就代表他觉得你是最适合这瓶酒的主人,一点也不算是糟蹋。”方劭康又为夏天天斟满一杯。 “当然我不否认,爷爷选你作‘贝特律’的主人其实有点偏心,谁教你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和甜得生蜜的嘴,连爷爷都被你收服了。” 认识以来,这是方劭康第一次在言语上这么正面的赞美她,夏天天除了受宠若惊之外,更有一些绮想…… 连爷爷都被你收服了。夏天天玩味着方劭康的这段话。“连”的意思是包含了方劭康他自己吗?夏天天心底漾起了丝丝的甜蜜。 “明天我想出去逛逛可以吗?”看来方劭康心情不错,她决定把握良机,乘势提出要求。 “是不是嘉嘉今天带的衣服太少了?你还需要添购些什么?”方劭康以为她还想再买些衣服。 “喔,不是,嘉嘉今天带来的衣服大概够我穿一年了。”她连忙澄清。“老实说,其实是我很早以前就和我高中的同学约好了明天要见个面叙叙旧,没想到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本来想打电话给她取消约会,可是朋友的电话我全都纪录在手机里,而手机又被你拿走,我根本没办法和她联络,所以我想明天还是去参咖比较好,免得她等不到人。”夏天天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她发觉说谎这件事果真如张庭江所言,的确是一回生二回熟。 “高中的同学?她现在在做什么?”方劭康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个在审问女儿的父亲。 “喔,她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专门负责儿童文学方面的工作。”或许是受到方劭康方才语气的影响,夏天天的回答不自觉地也像个乖巧的女儿,十分恭敬。 “儿童文学?这么巧?”方劭康自顾自的说着,声音低得让夏天天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你们约几点?”方劭康恢复了正常的音量问道。 夏天天发觉熟练用着刀叉的他看起来悠雅得有如王公贵族。 “下午三点。” 方劭康微侧着头像在思考什么。“明天下午我正好有个约会,不能陪你去,我请John接你去吧。”John是舞会那晚架着夏天天回来的其中一个大个子,他们都是方云生特地为方劭康挑选的保镖。 真是太幸运了,夏天天努力忍下想大笑的冲动。她原先还以为要经过一番辛苦的争取才可能得到方劭康心不甘情不愿的允诺,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达成目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打铁要趁热,夏天天随即又提出另一个请求。 “那手机是不是可以还我?否则我根本没办法和朋友联络。”夏天天摆出很苦恼的表情。 “不行。”这一次方劭康回绝得很干脆。 这几天他仔细地观察过她,发觉她的本性单纯可爱,会选择这种工作一定是受到坏朋友的怂恿。 既然自己决定要不计前嫌的接纳她,当然要帮助她脱离那些狐群狗党,而没收她的手机刚好可以替她过滤她的朋友。 “为什么?”夏天天不满地抗议。“我又不是犯人,你也不是警察,怎么可以随便扣押我的东西?” “我说过了,你现在附属于我,附属品是没有私人所有物的。”现在的方劭康看起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夏天天还想继续抗争,但方劭康却扬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好了,别说这些杀风景的事了,你应该把全副的心思花在品尝美食佳肴上。 张妈的法国料理跟张师傅的佛跳墙一样道地,同样是在外面也很难享受得到的喔。“方劭康的语气听起来十足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脸上还带着包容的笑,仿佛夏天天再说下去就是太无理取闹了。 夏天天无奈地垮下肩膀,只能安慰自己虽然要不回手机,但起码总算能完成李安娜交办的差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依着李安娜给的地址,夏天天找到了这家位于敦化南路巷内、仿南欧希腊地中海式建筑风格的咖啡馆。 长长窄窄的咖啡馆意外地有一面很大很大的窗,窗外栽着在闹区难得一见的老树,盈眼都是绿。馆内的桌数不多,大概只有十张,皆铺着鲜蓝色的桌布;桌上摆着橘黄色的玻璃樽加上黄色的小野菊,充满地中海式的热情配色立刻突显了它与充斥街头巷尾各家咖啡店的不同,令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听李安娜说,这个地点是那位Ken指定的,看来这个Ken有很好的鉴赏能力和不凡的品味,应该是个标准的雅痞。 放眼望去,下午的顾客不多,只坐了四桌,而且都是情侣模样,看来自己要采访的人还没到。夏天天选了靠窗的角落坐下,隐蔽的空间有专访必备的清静,而绝佳的视野更让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是Ken的人。 差十分三点,夏天天利用这个时间整理了一下待会儿准备提出的问题。因为是针对小朋友,所以夏天天特别想了一些会引起小朋友兴趣的话题,只要那位Ken不是太严肃的人,她有把握这个专访会做得活泼而生动。 时间差不多了,夏天天拿出录音机、合上笔记簿抬起头来准备迎接随时会走进来的Ken。 一道巨大的人影突然挡住夏天天的视线,她顺势往上看,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巧,田甜你和你同学也是约在这里见面吗?”方劭康悠雅地一笑,径自在夏天天的对面坐下。 听他的口气,看来也是有个约会在这里。怎么办?那位Ken马上就要来了,如果让方劭康看到Ken,所有的一切不就穿帮了!夏天天脑中顿成一片空白,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真是个美丽的相遇,今天一整天我都一直想着你,巴不得能取消这个无聊的约会马上回去看你,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你,我们还真是有缘。”方劭康倾身向前,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夏天天的耳畔。 “不过看你的反应,似乎不太乐意在这里看到我,是怕我打扰了你们女孩子的悄悄话?”方劭康的声音愈来愈低。“还是待会儿来的那位同学和我才是真正的‘同学’,‘田甜情夫学院’的前期毕业生与现任在校生?” 方才她抬头看到他的神情,仿佛是被人捉奸在床般地惊慌与恐惧,方劭康完全看在眼里,这让他的表情变得冰冷而危险,让人不寒而栗,他没有料到自己对她的信任竟然换来她无情的背叛。 “不是这样的,我……”夏天天说不下去,她发现自己已不担心对李安娜千交代万嘱咐的专访是不是能顺利完成,她只烦恼待会儿那个Ken一来,自己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方劭康肯定不会听自己解释的。 铃…… 方劭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通电话。“喂,是我。她还没来……没关系,好,再见。” “你要等的人不来了吗?”夏天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方劭康要等的人真的爽约,依方劭康的个性,大概会直接把她拖回家,那就不会和Ken面对面,所有尴尬的场面也都不会发生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小美人。”方劭康眯起眼睛,冷着声音说道:“那位小编辑不过是迟到而已,我的朋友会再催催她,我想她应该快来了。” 小编辑?夏天天突然灵光一现。方劭“康”、Ken?天底下不会真有那么凑巧的事吧? 嘟…… 方劭康公事包里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却是夏天天热悉的声音,那是她在人多的办公室为了好分辨而特别设定的冷门铃声。 夏天天张大眼睛看着方劭康拿起自己的手机…… “那是我的电话,你不能接!”夏天天急忙伸手越过桌面想要抢回自己的手机,企图阻止脑晦中那可怕的事情发生。 方劭康反手握住夏天天的手,力道之重,仿佛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眼中的愤怒更让她失去了企图拿回手机的勇气,夏天天知道自己的举动又加深了方劭康原有的误会。 (天天,你到底在哪里?人家Ken都已经在咖啡馆了,你……) 即使没拿手机,李安娜气急败坏的尖锐嗓音旧清楚地传来,差点刺破夏天天的耳膜。 事已至此,回天乏术,夏天天无力地垂下头,完全不敢再接触方劭康的目光,只能任凭事情自然发展。 “安娜?没错是我。夏天天?她刚好去化妆室,所以我帮她代接。是,她已经到了。好,再见。”方劭康的声音明显地从阴霾、惊讶到恍然大悟,嘴角随即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原本箝制住夏天天的手反转一握,轻柔地按压夏天天的掌心内侧,充满爱抚的意味。 “天天小姐,喔,还是你比较喜欢人家称呼你的花名田甜?真亏你想得出来这种像甜甜圈的名字。” 方劭康的表情充满着调侃和戏谑。“没想到田小姐还真是不简单,白天是正经八百‘书田出版社’的童书企划主编,晚上摇身一变,成了人尽可夫的风流情妇。我真怀疑,由你负责的刊物,内容会不会都是些儿童不宜的成人秽事?”方劭康握着夏天天的手劲突然加重,令夏天天痛得眼泪差点飙了出来。 夏天天急促地吸一口气,想减轻疼痛的感觉。“方先生,你弄痛了我,能不能请你马上放手?” “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台湾妓女的素质越来越高,最近流行什么‘白天跷脚办公室、晚上张腿饭店睡’,‘白领佳人夜晚陪客’之类的名堂,没想到一回来就真的让我碰上了。” 方劭康不理会夏天天的请求,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像你这种有文化事业小主管背景的一定很吃香啰?毕竟嫖妓还能跟文化沾上边倒也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我想,一定有一大堆的男人等着买票‘进场’,亲自体验你的裙下风光究竟和一般的妓女有什么不同吧?你在床上的时候如果碰到抬不起头的阔老板,该不会也要讲些童话故事帮助那些男人壮阳吧?” 夏天天根本听不进方劭康极尽羞辱的话语,有抹痛楚在她的大眼里逐渐凝聚,她却只能咬着下唇无声地忍受。 方劭康看见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怜惜,却即刻被席卷而至的怒意所掩盖。 李安娜阴错阳差的电话虽然冰释了他以为她不守本分、偷会情人的误会,却也引起了他更大的怒意。 他原本以为她是因为缺乏学识,谋生不易,加上坏朋友的唆使,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来交换生活上的安逸。 但她既然在大出版社工作,又身为企划主编,可见她拥有不错的学历与能力。企划主编的薪水即使不是百万年薪一族,起码也是中上的水准,在台北安身立命绝对不成问题,那她为什么还要作贱自己,自甘堕落?难道她就真那么爱慕虚荣?方劭康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他疑惑的是,夏天天单纯无辜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多么复杂多变的个性,让她可以这样悠游于两种性质完全相反的角色扮演之间仍游刃有余?难道自己真的错看了她?难道连爷爷都被她骗了? 如果夏天天知道自己竟然动了真心、想要拉她一把的话,说不定还会嗤之以鼻地大笑出声;对她而言,那根本不是渴望中的救赎,而是剥夺了她玩弄人性、享受人生的快乐与刺激。 想到这里,方劭康濒临临界点的愤怒彻底爆发,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地浮现青筋。 痛得再也无法承受,夏天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滴落在方劭康紧握的手上,一颗接着一颗,如珍珠般晶莹。 轻悄无声的泪,重重地震醒了方劭康,望着夏天天的纤纤细手被自己握得发红,方劭康连忙松开了手。他的心狠狠地揪痛着,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是双面夏娃又怎样?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她本来就是以情妇之姿和他订下契约,她并没有刻意认为伪纯要欺骗自己,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吗? 他不是已经决定要包容她的一切吗?那当然得包括她所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自己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么多呢? “对不起,天天,请你原谅我,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对你。” 方劭康不住地呢喃着悔恨的话语,他将夏天天被握痛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庞,懊恼得无以复加。看着因疼痛而小脸涨红的夏天天,那楚楚可怜的泪水彻底融化了他的心,就在这一刻,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对她不是单纯地想占为已有,他对她也不只是喜欢,他爱她。 是的,他爱夏天天,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就爱上她了。这就是他这几天行为反复、情绪反复、爱憎反复的所有解答。 他不在意夏天天是情妇,他不在意张宗建曾在她的枕畔流连过,他不在意自己不是她唯一的男人,他不在意他们才认识了四天,他的思虑从未如此清明过——他只在意他要当她最后一个男人。 “答应我,天天。”方劭康温柔地吻遍夏天天的每根手指。“从此以后,谁都别看,你只要看我一个人就够了,好吗?请你答应我好不好?”即使是请求,他的语气里依旧带着不可抗拒的霸气。 夏天天的泪水如决堤般再也无法停止。她的心又酸又疼,除了哭,她也只能哭了,因为她怕一开口就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感情。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方劭康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要生那么大的气,也不明白他大怒之后为什么又有这么深沉的痛苦,但她发觉自己的心已随着方劭康的情绪不断起伏着,她无法再说服自己对他的在意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吻。 她爱他。 夏天天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爱上方劭康的事实,即使方劭康是个不负责任、见异思迁的花心大少。 听到方劭康的请求,她的心都揪得发痛了,她多想不顾一切地大声说好,就算这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这只是他对所有女人的一贯台词,她都不在意了;她只想让方劭康知道她爱他,她只想扑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一直到方劭康厌倦了她,想要推开她为止。 但她却没办法这么说也没办法这么做,她不能为了追求自己的快乐而牺牲骆哥的幸福;骆哥和方劭康之间,她注定只能牺牲方劭康。 夏天天第一次感受到身不由己的痛苦。 看到夏天天因为哭泣而颤抖不已的肩膀,方劭康心痛不已,他起身坐到夏天天身旁紧紧地环抱着她,轻轻吻去她的泪珠。 “天天,别再哭了,你哭得我好心疼。” 方劭康似水的温柔让夏天天更为心碎,她抬眼看着方劭康。努力地想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如果她的眼泪会让方劭康难过,那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哭。夏天天在心底对自己暗暗发誓。 “小傻瓜,又哭又笑的。”方劭康点了一下夏天天哭得通红的鼻子,宠爱地笑道。 夏天天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要永远记住方劭康此刻对她的温柔,往后的岁月里,她也只能靠着这份记忆活下去了。 不须言语的承诺,夏天天的眼里注定只有他了。 第六章 当的一声,电梯到了六楼。 坐落于这个楼层的是一间新成立、名叫“经典”的文化出版社。 夏天天走到门口的接待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目的。 “我是夏天天,和张总编约好三点来面试。” “好,我替您通报一声,请您在会客室稍坐一会儿。”美丽的接待小姐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可掬的说。 夏天天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一旁开放式的会客室坐下。她总觉得这家出版社有点诡异。 由于出版社的性质特殊,通常不需要像一般的商业机构争着设立在交通枢纽的黄金地段,更遑论是在高级的商业大厦了。 但这家新成立的出版社的坐落地点恰恰就是黄金地段中的高级商业大厦,除此之外,过于美丽出色的接待小姐与过于精致讲究的会客室,这一切都与她熟悉的凌乱、拥挤与平实的出版社特质相去甚远。 该不会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利用公司行号的名义暗藏春色,借以躲避警察单位的临检与严办,就像报纸社会版常常登的那样吧? 夏天天甩一甩头,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了,管他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总之见招拆招就是了。 咖啡店事件已经是前天的事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方劭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控制她的行踪,也不再扣留她的手机,对她更是极尽呵护,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就像昨日,只因为她前晚脱口而出的愿望,方劭康硬是推掉所有预定的行程,两个人像探险家一样地走遍阳明山的各大小路径,兴奋地寻访美食杂志上刊登的秘密森林、花见小馆与白云深处…… 这趟寻访之旅,不但让夏天天发掘了许多隐藏在阳明山青葱花木下的稀奇古怪,也发现到方劭康精彩丰富的另一面。 方劭康并不如骆齐所说的,只是一个会调情的草包,他有极丰富的知识,可以随意指出路边不知名野花野草的名称和用途,也可以和夏天天谈论莫内的画和吉本芭娜娜的书,对于她抱怨台湾出版市场日渐缩水的话,他也能说出一番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见解。 夏天天发觉自己不但越来越迷恋方劭康的气息和微笑,也越来越崇拜和欣赏方劭康。她对他的爱已经从感情上单纯的臣服,进一步地转化为深刻体验后的领悟,这让夏天天的心更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与不安。 这也是夏天天一看到经典出版社在报纸上刊登诚征编辑的广告后,立即前来应征的原因。 听方劭康说,他和李安娜不但是学姐学弟的关系,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连李安娜的先生都是方劭康介绍的,两人常聚在一起聊天,李安娜简直把方劭康当作亲弟弟一样地看待。 夏天天在听到的当下便决定计划结束后即刻离开书田,她要让自己抽离所有和方劭康有关的人事物,否则她的心便无法获得平静。 虽然她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会忘记方劭康,但也不代表她打算一辈子活在方劭康的阴影中。 “夏小姐,张总编请您到办公室去。”接待小姐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夏天天连忙起身依照接待小姐的指示走向总编辑室,她暗自祈祷,希望这次的面试能顺利成功。 夏天天站在电梯前,疲惫地按下下楼的按钮,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 现在她完全相信经典是一间正派经营的出版社。 经典的张总编辑虽然不像李安娜那般张牙舞爪,但一问起问题来却犀利有余,不但专业更具难度,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应考的学生,回想自己参加大学甄试时似乎都还没那么紧张过。 但值得庆幸的是,面试结束时,张总编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力道不够就不足以表达他的赞赏似地。 “没想到夏小姐年纪轻轻却那么有深度,我现在非常期待和你一起共事,欢迎你加入我们。” 这应该就是录取的意思吧。 电梯的门打开,里面有一个男人正要走出来。 “田甜?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的声音惊讶中带着更多的喜悦。 夏天天定睛一看。“张先生?”夏天天有着同样的惊讶。她最近跟张宗建太有缘了,短短六天就碰到了三次。 “你是来应征编辑的吗?” “你怎么知道?”张宗建一猜即中让夏天天十分好奇。 “我要下来的时候刚好接到张总编的电话,他很兴奋地告诉我说:‘上天保佑,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位理想的好主编。’结果我一下来就碰到你,所以我想你应该就是张总编口中那位年纪轻轻却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吧。” 张宗建故意学着张总编夸张的语气,夏天天被逗得发笑。 “没想到你和张总编认识。”夏天天感叹着。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地球虽大世界却小,随便一转,认识的、不认识的其实都认识。 “他是我高中同学,这一次为了请他来压寨,可是费了一番唇舌。”张宗建装出一副累垮的样子。 “原木这间出版社是你的?”夏天天惊呼。“你不是开建设公司的吗?怎么会又开了出版社?” “这层楼本来是租给一家律师事务所,最近老板因移民澳洲结束业务,办公室空了出来,我也不想再分租出去,所以就决定开个什么公司好,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开什么,结果在同学会上遇见老张,听他抱怨他待的那家出版社抱怨了一整晚。我就想干脆来开一间让老张不会抱怨的出版社吧。”张宗建说得轻轻松松,好像只是在决定中午该吃吃意大利面还是牛肉面耶般。 夏天天再次发觉有钱人真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拼死拼活、蹉跎掉无数个睡美容觉的夜晚才慢慢地升到主编的位子,而眼前的张宗建只是一时兴起就当了自己的新任老板。夏天天突然想到自己田甜的身份也注定要曝光了,该怎么向他解释整件事的原委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想什么?” “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原来这栋大楼是你的。”夏天天胡乱应付着,不敢说出真正的心思。 “我们上楼到我办公室坐坐吧。”张宗建提出邀约,脸上有热切的期盼。 “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必须先走。”夏天天不敢迎视张宗建真诚的目光。她还没决定是该先向他坦白,还是就当作没应征过这个工作,以后躲得远远地再也不要碰上这些人。 “真可惜,那我送你下楼。”张宗建不顾夏天天的婉谢,跟着她一起进入电梯并按下按钮。 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张宗建又跟着夏天天走向大门。 “张先生,谢谢你还特地送我到一楼。”夏天天虽然知道张宗建对自己很友善,但被一个大老板亲自送到门口她还是不太习惯,何况是一个极有可能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老板。 “别这么客气,田甜,我可是非常期待你和老张联手把我们出版社做得有声有色、一鸣惊人的喔。”张宗建故意摆出上司的威严说道。 夏天天噗哧一笑,心里有股暖流通过。她喜欢张宗建亲切明朗、尊重别人隐私的个性。 他只凭着张总编的评语就肯定了她的能力、把她当成工作上的伙伴。虽然亲眼目睹了那么多事,夏天天没提,他也就不过问,完全地公私分明,在这样的上司底下工作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事吧。 可惜,他和方劭康的业务来往太频繁了,就像李安娜和方劭康一样…… 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身旁走过,他们两人谁都没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呢?”张宗建问。 “等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后就会过来。”夏天天嘴巴说得笃定,其实心里还在挣扎中。 “快点喔,我等不及了。”张宗建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架势,看来他对出版社的事务兴趣浓厚。 “我会尽快。”夏天天挥手再见,告别了张宗建。 张宗建站在原地目送夏天天离去,他实在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她长得多像心心啊。 两人都一样地可爱、天真而悠雅。 张宗建想起了自己曾有过的女儿,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长大。心心就像个天生的小公主,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只为了看到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如果不是那场死亡车祸,心心现在也该像田甜这么大了吧?想到这儿,张宗建的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这一切都看在站在电梯前的男人眼中。电梯门一开,他迅速闪入电梯内。 方劭康浑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今天是和春皇建设公司签约的日子,他强压怒气,不动声色,所有的一切只要等合约到手后,他一定会慢慢地和夏天天算个清清楚楚。 躺在病床上的骆齐百无聊赖地望着打上石膏的右腿,心里却不停地咒骂着:该死的庭江,都快七点半了,还不赶快送吃的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撞至墙,一道美丽的身影像旋风似地冲进房内,只见张庭江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椅子上。 “你这个该死的骆齐,干嘛非要指定永康街口的牛肉面,你不知道那边很难停车吗?害得我车子被人拖吊。连同计程车钱花了二千元才赎回来,都够我吃一客鱼翅大餐了。”张庭江因奔跑而泛红的脸庞明显地写着不满。 “自己笨找不到停车位还怪别人。二千元我付就是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像欠你多大恩情似的。”骆齐毫不领情,用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说道。 张庭江秀眉微蹙,杏眼圆睁:“骆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为了怕你等太久肚子饿,我还特地提早半个小时下班跑去买晚餐,结果又为了拖吊的事绕了将近半个台北市,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骂我笨?” “难道不是吗?你们公司离永康街不过是四站而已,要是你稍微有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尖峰时间坐公车肯定比自己开车快,又不用找停车位,车子也不会被拖吊了呀!脑筋那么不灵活,真搞不懂你怎么可以当公关。”骆齐一副就事论事、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张庭江听得浑身发颤、简直要气疯了。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大包小包又重新拎在手上,二话不说地转头就走。 “喂,你干什么?你拿着我的面要去哪里?”骆齐眼见香喷喷的牛肉面就要飞了,急得大喊出声。 张庭江深呼吸了三秒才转过身来,脸上是修饰过、毫无笑意的笑容。她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骆副总编,我张庭江脑筋不灵光但心机很重,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一时嘴馋就随便吃我买的东西,否则被我毒哑了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多不划算呀。” 骆齐剑眉一皱,原本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他在心里衡量着,如今不比从前,自己的右腿打着石膏哪里都去不了,如果真把张庭江惹火了,她带着牛肉面一走了之,自己没饿死也剩半条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看在牛肉面的份上,暂时不和庭江计较好了。 “唉,我又不是才刚认识你,怎么会不知道庭江的心地最善良了,看到路边的流浪狗都会拿剩菜剩饭给它们吃,怎么可能忍心毒哑我这个好朋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点上在骆齐的身上表露无遗。 “流浪狗吃了你的东西还会对你摇尾巴,对那些比狗还不如的人,哪谈得到什么忍心不忍心的问题呢?” 吸气吸气再吸气,骆齐不断地深呼吸。 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轻易动气,因为他突然发现,除了牛肉面,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粉蒸排骨的香味,他勉强自己沉住气。“好啦,跑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坐下来歇歇脚再走吧!我们顺便一起吃点东西,你一定也饿了,对不对?”骆齐堆出一般大男人脸上罕见的谄媚笑容说道。 张庭江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摇尾乞怜般陪着笑的骆齐,仿佛得胜般地昂起下巴重新坐下,姿态悠雅有如女王。 骆齐脸上的笑没停过,双手也开始忙碌地东拿西倒。 张庭江看他一脸嘴馋的样子,不屑地脱口说道:“人家陶渊明尚且不为五斗米折腰,你骆齐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为了一碗牛肉面低声下气,真是没骨气。” 哇,猜得没错,果然是有粉蒸排骨。 骆齐开心地拿起筷子一把夹起了排骨肉往嘴里塞,看在这美味的排骨份上,他决定暂时不理会张庭江的出言不逊。 古人有云: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况他骆齐不用三十分钟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食物,等他吃完后,哪还轮得到张庭江在那里嚣张。 砰地一声,房门再度被人用力地推撞至墙,另一个像旋风般的美丽身影冲进房内。 “骆哥,你还好吧?脚会不会很痛?我好担心……”夏天天直冲至病床前,一把握住骆齐的手担忧地问,却因用力过猛,使得骆齐正准备品尝的最后一块粉蒸排骨掉落地上。 “喔!” 骆齐一声惨叫,夏天天吓得连忙松开手。她以为骆齐手上也有伤,而自己不小心握痛了他。 “对不起,骆哥,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夏天天懊恼地问,泪水已经盈满眼眶,随时就会落下。 “狗爪没什么大碍,只是到口的骨头被你弄丢了,狗嘴在哀号而已。” 在一旁的张庭江冷言冷语地道。 “庭江?”夏天天这时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张庭江,她激动地反转过身紧紧抱住她。夏天天有太多的话想告诉她,现在却不是时候,因为她知道一旦让张庭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绝对会阻止自己按计划进行的决心。 张庭江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对这个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的夏天天,她有着说不出的怜惜。 “哇!瞧瞧你,PRADA的秋季新装?天天,老实招来,那位花心大少是不是彻底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啊?” 张庭江认出夏天天身上那套象牙白裤装 (: ) 第 5 部分阅读 “哇!瞧瞧你,PRADA的秋季新装?天天,老实招来,那位花心大少是不是彻底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啊?” 张庭江认出夏天天身上那套象牙白裤装是自己昨天在最新一期的“柯梦波丹”上看到的新款货色,不禁大叫出声,语气中有明显的兴奋和羡慕。[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取消约会亲自上阵,不然自己也可以捞到件贵得吓死人的名牌衣服穿戴上身,好向同事炫耀炫耀。 “哪有?你别胡说了,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嘛。”夏天天脸一红,避重就轻地回答张庭江的疑问。 但她突然绯红的双颊没能逃过张庭江的眼睛,张庭江不自觉的感到担心,单纯的天天应付得了那只大野狼吗? “这两天还好吧?你在电话中说得太轻松顺利了,一切真的都没问题吗?”张庭江对夏天天这几天在方家的生活十分关心。虽然天天昨天曾打电话给她,请她等白云回台北后找个时间约出白云,一切按计划进行,但从天天方才的语气里,她总觉得天天隐瞒了些什么。 “当然啰,你别疑神疑鬼的嘛!你联络上白云了吗?”夏天天回避着张庭江精锐的目光,如果再继续回应她的注视,她实在很难装作若无其事。 “联络上了,她明天下午就回台北了。” 骆齐闻言惊呼出声: “你怎么联络到她的?我想尽办法还是找不到她。”粉蒸排骨的事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白云一向有两支手机,一支是处理公事时使用,另一支才是朋友之间联络专用。这次白云为了躲避骆齐,到南部出差时只带联络公事的那一支。 原本骆齐打电话到白云的公司,想从白云同事的口中得到那支手机的号码,但或许是因为白云已事先交代,她的同事或下属没一个人敢透露半点口风,所以骆齐迟至今日,还是一直无法联系到白云。 “想尽办法?那要看用什么脑子吧?如果是猪脑的话,当然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啰!”张庭江优美的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张庭江,你够了没有?又是狗又是猪地骂,你还嫌不够羞辱人吗?” 骆齐填饱了肚子,火气也跟着大了起来。 “那倒是,狗和猪,一个是人类的好朋友,一个为了人类赴汤蹈火,怎么说都对人类有贡献,拿你和它们比,的确是羞辱了它们。”张庭江不疾不徐地说,还伸出双手欣赏自己青葱般的纤纤十指。 “张庭江!”骆齐发出低吼。禁不起张庭江的一再挑衅,骆齐的怒气已达溃堤边缘,随时都会爆发。 “那真是太好了,骆哥。”夏天天见大事不妙,连忙打圆场充当和事佬。“幸好庭江联络到白云姐,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马上就可以实现了。只要计划成功后,骆哥和白云姐就可以合好如初,这一切都多亏了庭江呢。”夏天天想借着轻快的语气来冲淡病房内逐渐升起的烟硝味。 “那当然!”张庭江居功不却,高傲地昂起下巴,接受夏天天的赞美。 骆齐虽然看不惯张庭江自以为是的嘴脸,但也觉得夏天天说的有道理。 这一次的确多亏了她才找到白云,所以为了大局着想,骆齐决定再次忍气吞声、不发表任何意见。 “庭江,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夏天天见情势稍缓,禁不住心中的好奇,热切地询问张庭江。 “其实只是小事一桩,也没什么好说的啦。” 张庭江嘴巴上说没什么,却露出得意的表情,一手支着下巴,眉飞色舞地叙述道:“我想白云的公司是那么有名的外商集团,对于员工的出差福利绝对不会差,加上白云又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肯定也不会虐待自己,所以我就锁定高雄有名的大饭店,一间间的打电话请他们直接转给白云;反正大饭店就那么几间,所以一下子就找到白云啦。” “哇,庭江,你好厉害喔,我就想不到这个方法呢。”夏天天真诚地说,眼神中充满对张庭江的崇拜。 张庭江闻言,对夏天天回以娇媚的一笑,心想这就是她讨人喜欢的地方,总是不吝惜地给予赞美。不像某人,明明不如人,嘴巴上却不肯饶人,张庭江斜眼瞄了一下表情不大自然的骆齐。 “天天,白云答应我找个时间出来喝咖啡,明后天随我挑时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呢?”张庭江想起正事,收敛神色地问。 “明天下午白云姐就回来了,那就明天晚上吧。”夏天天的心微微抽痛,她想尽快完成计划,然后忘记一切,继续过着平凡的生活。 冷眼旁观的张庭江,清楚地看到夏天天明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她知道夏天天和方家少爷之间一定有些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夜凉如水,秋天的气息渐渐浓厚。 夏天天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望着花园的大门。 都快十二点了,阳明大道上寂静悄然,没有半点车子经过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吗?方劭康今天早上出门时说过会回来一起吃晚饭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之前,张妈不忍夏天天一直饿着肚子等,打电话到公司去,秘书说方劭康已经下班了,可拨打他的手机又都没有回应。 有种不安的预感闪过夏天天的胸口。 啐…… 一阵尖锐的煞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方劭康的BMW房车飞快地冲入花园后旋地停止,夏天天心头一惊,连忙闪进玻璃窗内,她不想让方劭康发现自己一直在等他。 砰的一声,仿佛是车门狠狠被关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夏天天觉得那紧急的煞车声和用力的关门声都像是隐含着主人无处宣泄的怒气。方劭康不开心吗?他在生气吗? 那又是为了什么事呢?夏天天在心底不断地猜测着。 夏天天拉紧微敞的衣领,第一次发觉夏末的晚风也会让人发冷。 背部突然传来一股奇异的电流,夏天天有种被窥伺的感觉,她缓缓转过身,方劭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楼,站立在房门口,伟岸有如神祇。 夏天天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门口的方劭康俊美依旧,但他眼中压抑的狂怒是她所陌生的。虽然这六天以来她不是没见识过方劭康盛怒的模样,但眼前的他不只是像要发怒,更有种受伤的痛楚。 一头身负重伤又发怒的狮子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随时都会有玉石俱焚的最后一击。 “你回来了?”夏天天发出微弱的声音,看着逐渐步向自己的方劭康,体内的勇气仿佛正一点一滴的流失,她发觉自己此刻是怕方劭康的。 “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自从知道夏天天真实身份的那天后,方劭康就不再回方云生的大宅,每天都夜宿在夏天天隔壁的客房。 “你饿不饿?晚餐吃了吗?”夏天天只能靠说话来凝聚最后一丝勇气,否则,她怕自己会拔腿就逃。 方劭康完全不理会夏天天的问题,他突然踉跄地停在她的面前。 夏天天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你喝酒了?” 她伸出手想去扶住看起来似乎快站不稳的方劭康,却被他大手一挥地甩掉。 方劭康的双眼始终不曾离开夏天天的脸庞,他的眼神锐利而深沉,仿佛是要直透夏天天的灵魂深处,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我去帮你端杯热茶。”被方劭康的眼神压得透不过气来,夏天天找个借口迅速地想跑出门外。 方劭康一把拉住她的右手,再狠狠地将她推向床铺,用力之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柔情。“跑得这么快是要跑到哪里?迫不及待地想去帮张宗建温床吗?”方劭康终于开口说话了,但他的声音却比北极还冷。 夏天天愣在一旁,完全不清楚要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第七章 窗外响起了一声闷雷,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为什么?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方劭康喃喃地低语,声音中压抑着某种深沉的痛苦。 夏天天试图重新站起来,方劭康却发疯似地扑了上去,将她重重地压在床上,还拼命地摇晃她。夏天天怔忡的大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方劭康会有这种失去理智的举动。 “你耍我,我就要你付出代价。”方劭康发狂地强吻着夏天天。 “妓女就是妓女,右手搭着一个男人,左脚又马上勾着另一个男人,你还真是不浪费时间。”方劭康吼出夏天天无法理解的话,双手残忍地一路下滑至夏天天的敏感部位。 夏天天抓住他巨大的手,濒临哭泣的颤声几近于哀求。“不要!你喝醉了,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闭嘴,你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方劭康的双手继续探索,丝毫不理会夏天天的哀求。[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在他的认知里,夏天天的眼泪只是骗人的装饰品,好用来博取恩客加倍的爱怜与更多的金钱。 酒精已经让方劭康完全失去理智,他的耳朵不断响起张宗建和夏天天的对话。 等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后就会过来。 快点喔,我等不及了。 他狂暴地撕裂夏天天身上的睡衣,夏天天娇美的躯体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示在方劭康的眼前。 “不可以这样对我,放了我,放了我!” “只要有钱,有什么不可以?” “不要,我不要你的钱。”夏天天无助地哭喊着。 “不要?”方劭康从口袋掏出一张支票扔到夏天天的脸上。“两佰万已经是高估你了,不要再甩手段妄想提高自己的身价。” 像个嗜血的野兽,方劭康脱下身上的衣物,狂暴地覆盖住夏天天因哭泣而颤抖不已的躯体,接着毫无预警地猛然将她纳入自己的身体,方劭康惊讶地感受到了处子的阻碍。 “你是……怎么可能?” “啊!” 一阵尖锐的撕裂感贯穿夏天天全身,她痛得几乎以为自己将要死去,在闭上眼的刹那,她看到了方劭康惊异、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终于透出了一丝亮光。昨夜骤至的一场大雷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只是梦境中的一个幻觉。 在轻蓝的天色中,油画般的街道上只有一道流动的黑影。 夏天天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拖着走得起泡的双脚,斜靠在阳明山下的公车站牌杆上。 深夜的阳明大道没有任何车辆经过,离开方家后,夏天天就沿着山路整整走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走到山脚下。 路很长,夜很深,一路伴着她的只有流了又干、干了又流的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泪眼蒙胧中到底是如何颠颠仆仆地走完山路,只知道有路就走、有弯就转,任凭天意的指示。 她的双腿因连夜走路而酸痛,更残存着昨夜方劭康狂乱进驻的烙印。 方——劭——康—— 夏天天用力地甩甩头,刻意维持自己漠然的情绪,连丝心痛都不许。这个名字、这个人只代表一种横加于自己身上的羞辱。从她离开方家走下山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具任何记忆的价值。 迎着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终于出现了一辆计程车,缓缓地停在夏天天的身边。 夏天天毫不犹豫地坐进计程车,向司机说出目的地后,她疲惫地闭上双眼,正式向这不堪的记忆说再见。 公关公司的办公室永远是闹哄哄的,充斥着此起彼落的电话铃声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现在是中午一点半,张庭江咬了一口原本买来当早餐的三明治权充午饭,眼睛却依旧忙碌地在各式杂志上梭巡。 今天一进办公室连椅子都还没坐下,就接到唐肯的电话。 唐肯是一家知名国际化妆品集团的台湾总监,长得有型有款,仿若顶级的时装男模特儿,和张庭江所属的公关公司有一年的合作经验。由于工作关系,唐肯必须经常出入于外国人的社交圈,因此也造就他洋派的作风,不论是新产品的记者会或说明会,他都对张庭江的企划案维持一贯充分授权的尊重态度,所以张庭江非常喜欢这个客户,彼此之间合作愉快。 因此,虽然一大早就接到了紧急的开会通知,张庭江还是挪开了预定的小组会议欣然赴会。因为她知道,以唐肯的个性,若不是情非得已,绝对不会事先不照会,临时提出这样不礼貌的邀约。 果然,一跨进唐肯那由名家设计的办公室,唐肯连惯有的寒暄都省了,直接进入主题,火速说明。 “其实是这样的,上次跟你提过春季唇彩的发表会,原本打算就照以往的形式举行记者会,邀请媒体朋友到场参加就好,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 张庭江一听到“变化”二字,心里倏地一沉。公司最近又开发了一些新客户,原本已忙得不可开交的她为了那份企划案可是连熬了几天的夜,现在除了一些细节外,已是几近完成的阶段,该不会这时候才跟她说发表会要取消了吧? 虽然心底忐忑不安,但专业的训练依旧让她不动声色,维持着美丽的微笑。 “是日期要提前了吗?”张庭江开口问道。只要不是取消,就算要改在下礼拜举行,她拼死都会完成使命。 “喔,日期没变。”唐肯优雅地啜了一口咖啡,接着往下说。“就像上次告诉你的,这次的春季唇彩是由被高薪挖角过来的艺术总监李奥贝奇第一次为我们公司推出的新产品,不但总公司寄望借由这款新唇彩以冲高今年的销售额,就连李奥贝奇本人也非常重视市场的反应。 这也难怪,毕竟他以天价的高薪被挖角到我们公司,本身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只是旧公司的人因为酸葡萄心理等着看笑话,就连我们公司内部的人,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他到底值不值得这个价钱。“ 唐肯一口气说了许多,张庭江听了不觉睁大双眼。没想到不过就是一款新唇彩也包含了那么多内幕,精彩程度不下于坊间某周刊。 “所以李奥贝奇想要来台湾宣传吗?”惊觉自己过于八卦的表情,张庭江连忙收敛神色,专业地下了结论。 唐肯露出惊喜的表情,赞叹地说:“果然聪明,马上就嗅到了重点。因为是总公司首席的艺术总监,他肯来,总公司当然求之不得,所以连忙通知台湾这边,要以最盛大的酒会欢迎他并招待媒体朋友。其实不用总公司交代,我们一听说艺术总监要来,也决定要追加预算弄大场面,毕竟历任总监还没人亲自来台宣传过呢。”唐肯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兴奋。 一听到要追加预算,张庭江动人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看来这次的业务奖金应该十分诱人。“我了解唐总监的意思了,我会重新拟定一份酒会型式的企划书,一样在原定的大后天过来向您说明。”张庭江胸有成竹地说。她的机动性与高效率一向是客户津津乐道的优点。 唐肯搔搔头,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庭江,最近可能要辛苦你了。因为这次的企划书总公司方面要亲自过目,所以你必须在明天下班之前完成企划书。” “什么?”张庭江惊呼。明天?开什么玩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唐肯该不会是口误说错了吧? “没错,明天。”唐肯好看的脸上露出同情的笑容。 张庭江的脑筋飞快地思索着。她到底要不要秉持“绝不和客户不合理的要求妥协”的一贯精神呢?在明天下班前完成企划书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看出张庭江的犹豫,唐肯决定诱之以利。“庭江,这次的任务虽然十分辛苦,但也是你们公司表现的好机会,因为总公司的高阶主管也会陪同李奥贝奇来台湾。如果这次的酒会圆满成功,总公司的人高兴之余,一定会调高我们台湾这边的年度公关预算,以后我和你们公司合作的机会也会多很多呢。”唐肯不愧是高手,马上切中要害。 张庭江闻言立即二话不说地向唐肯保证。“明天,明天下班前,我会过来向您说明企划的内容。” 这就是张庭江现在忙得两餐作一餐吃的原因。 根据唐肯的说法,这场酒会要办得盛大、时尚且不落俗套。 麻烦的是,酒会派对这几年在台湾虽然逐渐流行,但毕竟才是起步阶段,整体型式还不像欧美那么成熟,要在尚未形成文化的台湾办一场让美国人竖起大拇指的完美酒会,对她而言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她积极地翻阅各种时尚杂志并上网查询,希望能多收集一些成功酒会的相关案例。 “唉!”停下翻阅杂志的双手,张庭江叹了一口气,那些酒会的照片看起来都了无新意、呆板守旧,完全不能让自己从中获得任何的启发和灵感,如果能弄到太东集团慈善舞会的照片就好了。 太东集团的慈善舞会听说不论是在硬体规划或气氛营造上部极具品味,绝对不亚于外国的任何大型酒会。 可惜,太东集团一向行事低调,连慈善舞会都不允许媒体人内采访拍照,理由是慈善不是作秀,不需要表演给大家看。 张庭江靠向柔软的椅背,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企图让脑筋一片空白。每当遇到麻烦时,她总是用这种方式来平衡情绪。 砰地一声,有样东西重重坠落桌面。 受到惊吓的张庭江连忙睁开双眼,看到席克文双手交叉胸前地站在她的面前,而坠落在桌面的则是一叠相片。 “席总?这是什么?”张庭江疑惑地问。 “太东集团今年慈善舞会的照片。”席克文挺起四十岁男人很难避免的小腹,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副准备接受赞美的神情。 “太东集团?”张庭江激动地站起来,迅速地拿起相片兴奋地翻阅着,完全忘了眼前的席克文。 没有预期英雄式的欢呼声,不甘被冷落在一旁的席克文出声提醒:“这些照片很难弄到的,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人脉和管道,花再多钱也没有用……” “等一下!”张庭江大叫一声,打断了想要邀功的席克文滔滔不绝的话语。 “怎么了?”席克文不解地问。他觉得张庭江即使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谢意,也不该这么没礼貌地打断他的话。 “这是谁?”张庭江指着照片中俊拔的人影问道。她发现这一大叠照片中十分之九都有这个男人的镜头,根据她的经验,除非是舞会的主人,否则不可能会有这么频繁的亮相机率。 但照片中的男人不该是舞会的主人,舞会的主人应该是方劭伟,八卦周刊少不了的花边人物,而他那张永远带着慵懒笑容的脸,在杂志上早已看过多次的她绝不可能会认错。总之,那绝对不是照片中的这个男人。 “那还用问,当然是这一次舞会的主人方劭康。”席克文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庭江,亏你还做公关,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吗?方劭伟那个风流种子被方老太爷三振出局,换了二少爷方劭康上场。听说这个方劭康可厉害的呢,平常像个藏镜人一样完全没有消息,一出场就轰动武林、惊动万教……” 席克文唱作俱佳地兀自比划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庭江的俏脸一变。 张庭江用最快的速度关上电脑并把照片全部收到皮包里,冲忙地丢下一句:“我下午请假,假单明天再补。”便似一阵风地冲了出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席克文。 待席克文回过神时,立刻气急败坏地边追边喊:“不准请假!你明天下班前还得生出一份企划书给我们的大金主,都火烧屁股了,还请什么假?” 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当他气喘吁吁地追到电梯间时,刚好目送电梯里的张庭江挥手向他道再见。 已经是春天了。 夏天天趴在卧房的窗台上,望着花盆里新长出来的矮牵牛花发呆。粉红的、紫的、黄的、白的……缤纷的颜色正好衬托出春天该有的活力。 一个人的礼拜天总是特别难挨,寂寞的感觉常常更加扰人。 庭江最近被化妆品的案子搞得昏天暗地,常常忙到半夜三更才回家,一回来也是倒头就睡,和她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而骆哥自从和白云正式分手后,更是疯狂地以工作来麻痹伤痛。她看在眼里,心里愧疚得无以复加;若不是自己没用、不能完成计划,骆哥现在应该早已和白云合好如初,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了。 “我回来啰。” 玄关传来张庭江中气十足的声音,夏天天打起精神,走到客厅迎接。 “恭喜你,案子结束了,你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夏天天倒了一杯水递给张庭江。 今天是唐肯的公司举行春季唇彩酒会的日子。 “谁说的?重头戏才要开始呢。”张庭江接过水杯,对夏天天挤眉弄眼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笑意。 “什么意思?你又有案子要忙了吗?” 夏天天觉得今天的张庭江有点不太一样。平常她忙完一个案子精神松懈后,总像个泥人般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现在却神采飞扬,丝毫不见疲态。 “没错,就是你的案子啊!”张庭江看起来过分地开心。 “我的案子?”夏天天听完更是迷糊了。 “你上次不是说想帮你们基金会找赞助商吗?”张庭江拉着夏天天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告诉你,我已经帮你找到一个大金主了,说说看,你要怎么谢我啊?” “真的?真的有人愿意赞助我们那么冷门的基金会?”夏天天喜出望外,精神也为之一振。 “当然啰,你也不想一想我张庭江是什么人。”她得意地笑着。 “那这家赞助商是谁?我明天得赶快告诉理事长,让理事长好好地谢谢人家。”理事长知道后,一定会非常高兴。 “嗯,这个要暂时保密,对方是非常低调的公司,不喜欢张扬,等到举行颁奖典礼时,他们就会正式和你们见面。” “可是不先跟他们见面讨论,我们怎么进行童书作家的选拔呢?”夏天天疑惑地望着张庭江,心想张庭江该不会又是在耍她吧。 “这点你不用担心,对方一听说是为了鼓励台湾优秀的童书作家就觉得很有意义,而且也看过你们基金会的资料,知道你们的确是在做事而不是只挂个名而已,所以站在尊重专业的立场,池们决定只做个经费的提供者,而不介入你们原定的企划。”张庭江说得煞有其事,不像是在编故事。“也就是说,你们需要多少资源,他们就提供多少。” “可是……如果活动进行中,他们突然说经费太高要退出那怎么办?”夏天天还是觉得不知道赞助者是谁就贸然进行太危险了,万一对方不认帐怎么办? 张庭江摆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放心,人家早就料到你们会有这种疑虑,所以你看。”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别夏天天的眼前。 一仟万! 夏天天一看,整个人都傻住了。“是给我们基金会的?” “支票的抬头就是你们基金会的名字,难道还会是给我的吗?”张庭江的表情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夏天天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事?她几乎就要怀疑对方根本不是什么企业行号,而是某个慈善团体。 她现在很担心年纪不轻、患有心脏病的理事长在看到支票后,会不会因为太过兴奋而昏了过去? 自从离开方家后,夏天天不顾骆齐的反对与李安娜的慰留,毅然决然地辞掉了出版社的工作。但离开书田的她也没有到张宗建的出版社上班,只是放任自己过了一段漫无目的的生活。 赋闲的日子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夏天天遇到了童心基金会的理事长张淑英,两人相谈甚欢。 台湾的童书市场一向都是进口书的天下,这点让张淑英十分挂怀,所以她一直想要透过童书作家的选拔,培养国内童书的优秀人才;如此一来,不只能让台湾的小朋友看到台湾人写的童书,她更希望台湾人写的童书也能让全世界的小朋友看到。 知道夏天天暂时没工作,张淑英就大力地邀请她到基金会上班,协助她一起进行筹划已久的童书作家选拔赛。原本就对重书十分有兴趣的夏天天,在听到张淑英的想法后,就觉得这份工作不但有趣更有意义,所以虽然薪水不高,她还是接受了张淑英的邀请,正式成为童心基金会的一分子。 没有大财团撑腰的童心基金会是张淑英用丈夫的遗产成立的,几年运作下来,原本就有限的遗产早已所剩不多,加上受近年来经济不景气的影响,捐献者更是日渐减少。 所以最近为了童书作家选拔赛的经费问题,张淑英一直伤透了脑筋。不忍见理事长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问题,夏天天于是私底下拜托张庭江,希望经由人面广的张庭江替童心基金会找到愿意提供援助的赞助商。 即使是心存希望,夏天天也知道这实在是一件不容易达成的事。 没想到张庭江真的替童心基金会找到了赞助商,而且还是个财力雄厚的赞助商。 “庭江,谢谢你。”夏天天握住张庭江的手,诚心地说道。她感谢老天爷赐给她庭江和骆哥两位这么好的朋友。 “别急着谢,要谢的还在后头呢。”张庭江露出抹促狭的笑。 夏天天觉得今天的张庭江真的很诡异。“谢什么?” “喔,没什么。”张庭江忽然打住,但看到夏天天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的眼神,她只好顾左右而言它。“骆齐呢?” “骆哥没来,我也好多天没见到他了。”一说到骆齐,夏天天就眼神一黯。 “那个没出息的家伙还没恢复正常啊?”张庭江毫不留情地批评。“白云不喜欢他也是没办法的事,干嘛不想开点?” “其实都是我不好,如果……” “唉,根本不关你的事,天天你别把责任尽往自己身上揽。”看到夏天天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张庭江连忙安慰:“你知道吗?上次和白云见面时,她就告诉过我,她和骆齐之间的事根本和方助……少爷无关,这点我相信,因为我看得出来,白云根本对骆齐没什么感情嘛。” “怎么可能?白云姐如果不喜欢骆哥,当初怎么会和骆哥在一起?”夏天天完全不同意张庭江的说法。 “或许她曾经喜欢过骆齐,但那也已经过去了,如果她对骆齐真的还有感情,怎么会把骆齐当作烫手山芋一样地能丢给谁就丢给谁?”说到白云,张庭江的表情有些不屑,她和白云一向不搭调。 “我不懂你的意思。”对张庭江的说法,夏天天的确有点迷糊。 “你知道吗?白云竟然想把骆齐丢给我耶,表面上说得那么好听,还要我好好珍惜骆齐。”她越说越生气。“你不觉得她很过分吗?即使她不再爱骆齐了,也不需要把骆齐硬塞给一个完全不可能的人,一副就怕没人接手、骆齐便会跑去缠她的模样。”说到这儿,张庭江的眼睛已经开始冒火。 “白云真的这样说?”夏天天眉头深锁,对白云的说法她真的很惊讶。 “好了,别说这些令人扫兴的事了,我们再去买些香槟来庆祝吧。”张庭江兴高采烈地提议。 望着张庭江灿烂的笑容,夏天天在心中想着:她相信白云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她绝对不是为了要摆脱骆哥才说出那些话,这其中一定有些自己和庭江都不清楚,或者连骆哥都不清楚的事。 第八章 如火如荼地忙了两个月,童心基金会推动的第一届童书作家选拔赛有了令人满意的公平结果,颁奖典礼也将要在今天风风光光地举行。 一身黑色裤装的张庭江正和会场的设计人员做最后的查看和调整。 原本张淑英和夏天天的意思是为了节省经费一切从简,租个礼堂的会议室再稍加布置就好了,但张庭江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样做事太草率了,简直就是虎头蛇尾嘛!你们也看到了,为了这次的选拔赛,我可是费尽心思、千方百计地设定各种新闻议题来勾起那些记者大爷们采访的兴趣,选拔赛前后一系列的相关报导也全都见了报,但你们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当然不是……”她改用非常严肃的口吻续道:“站在专业的立场,一个成功的公关,除了要上报外,还要上电视,让社会上除了偷渡客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童心基金会。你们以为只要照着名单念念名字就会有电视台来拍了吗?”张庭江一顿,眼光一扫,像个准备随堂抽问的老师。 “当然不是,电视台需要的是画面,丰富的画面。所以我们一定要举办一个热热闹闹的颁奖典礼,好让电视台可以大肆报导。”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是在成就什么伟大的功业似的,一旁的夏天天和张淑英只能点头称是。 “但是……”张淑英试着提出自己的浅见。“虽然赞助商愿意提供我们所有的费用,但是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所以我觉得能少花钱就少花钱;节省下来的钱,我们还可以还给赞助商,你觉得怎么样?”张淑英客气地请示张庭江,对眼前这个能力超强的女孩子她可是十分敬畏。 “是啊!”夏天天在旁连声附和。 张庭江秀眉一蹙,微眯双眼看着张淑英和夏天天,好像在看外星人一样。“你们还是没听懂我的话。”看来要说服眼前这两个对新闻影响力毫无Sense的人,大概只能用最后一个方法了。 张庭江突然脸色一变,声音分贝大幅提高。“你们俩摆明了要砸我的饭碗是不是?如果不办个盛大的颁奖典礼,我们公司能拿到的公关费连请大家喝个下午茶都不够,你们要我怎么向公司交代?如果我被公司Fire了,你们要养我吗?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你们找赞助商的……” “好好好!我们办就是了,一切都听你的。” 不等张庭江数落完,额头冒汗的张淑英和夏天天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丝毫不敢再表示任何意见。 现在,站在充满童趣又不失庄重的会场,张庭江环视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庆幸当初自己的坚持。 看着身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夏天天和张淑英,张庭江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样,还可以吧?” “岂止可以,简直是太棒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可爱的欢迎队伍。”夏天天看着设立在入口处两旁、夹道仿若欢迎贵宾莅临的人型立板,衷心地称赞。这些人型立板的造型全是这次优秀童书中的主角。 “是啊。”张淑英真诚地附和,但第一次面对这样盛大的场面,她也不免有些怯场。“我们基金会这么小,场面却搞得那么大……” 看出张淑英的胆怯,张庭江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鼓励张淑英:“基金会虽然小,但是你们做的事却是可以留名台湾童书发展史的大事。” 张淑英闻言眼眶一湿,对张庭江窝心的鼓励十分感动。没错,她不该妄自菲薄,她应该像张庭江一样充满信心,这样她才能带领童心基金会走向更广阔的格局。 “说的也是,理事长,我帮你化个口红上点妆吧。你今天可是主人,得打扮得漂亮一点才行。”和张淑英有相同感受的夏天天决定就落落大方地接受赞助商的好意,让童书基金会好好出一次风头。 “天天,待会儿我要接待媒体,赞助商那边就麻烦你全程陪同啰!”张庭江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嘴角却泄露了藏不住的笑意。 张庭江这副古怪的模样,夏天天最近常常看到,她觉得她好像在玩什么把戏,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推断真相的蛛丝马迹。 “庭江,可不可以请你们同事帮忙接待,你知道我不擅于应酬的。” 撇开对张庭江连日来的怀疑,夏天天光想到待会儿的差事就觉得苦不堪言,她实在不知道该和那位大老板聊些什么。如果只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谢谢他们的资助,她还可以想出一些得体的话来应付,但“全程陪同”意味着整整一个半小时都要跟在身边,她实在想不出还能聊些什么?聊天气也顶多撑六十秒而已。 “你以为我的同事今天是来郊游的吗?他们每个人都有任务在身,分不开身去做别的事。”张庭江摆出一副公式化的口吻。 “或者我可以和他们交换工作,你可以挑一些简单的、能马上上手的事让我代替他们好不好?”夏天天哀求着,她自认为这是相当可行的办法。 “不要再讨价还价了,这里最简单的事就是陪大老板说话,也是唯一你可以做的事。”张庭江板起面孔就事论事,完全不顾平时的姐妹情谊。 “庭江!”夏天天扁着嘴,撒娇地喊着张庭江的名字。这是她独门的绝招,庭江一向很吃这一套的。 “没用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记得要称职一些,别丢了理事长的脸。”张庭江不为所动地丢下话后转身就笑开了脸,热络地招呼陆续前来的记者们。 望着像只花蝴蝶一样满场飞舞的张庭江,夏天天叹了口气,看来是逃不过了。 夏天天拉着张淑英来到休息室,正准备在她素净的脸上略施薄粉时,张庭江的助理林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天天,赞助商来了,张经理请你马上过去。”说到赞助商时,林琳眼角春风带笑,十分陶醉的模样。 “这么快?”夏天天苦不堪言地拧紧了眉头。这位大老板比预定的时间早来了半小时,这意味着自己要多想半小时的话题。 “赞助商来了?天天,我们赶快去跟他见个面,好好谢谢人家对我们基金会的大力支持。”张淑英连忙准备站起身来,仿佛怕慢了一步会失了礼数。 “理事长,您别急,张经理特别交代,您要先化个妆才能去。”林琳伸手拉住了就要往前冲的张淑英。 “为什么?”夏天天和张淑英异口同声地问道。 站在夏天天的立场,她当然巴不得张淑英能陪她一起去。因为如果有张淑英在场,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个不用说话的小跟班。 “张经理说化妆是一种基本的礼貌,尤其理事长您今天还是主人,更是千万不能失礼。”林琳将张淑英按回椅子上,打开随身的化妆包,开始在张淑英脸上涂涂抹抹。“所以我才奉命来接替天天的工作来帮您化妆啰!” “这样啊。”张淑英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天天,那就麻烦你先帮忙招呼,我化好妆后立刻过去。” 夏天天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向贵宾室的方向。 才刚捻熄一根烟,方劭康又点起了另一根。想到待会儿天天就会打开门走进来,他竟然紧张了起来。见到她的该怎么开口呢?情况又会是怎样呢?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个十七、八岁被爱迷得团团转的少年,方劭康不觉失笑。 但一想到那个醉酒的夜晚,方劭康就忍不住痛苦地闭上眼睛。 那天目睹张宗建和天天的谈话后,他整个人随即沉入深深的谷底。他完全不记得接下来是如何再面对张宗建并和他签下合约的,只记得后来他在俱乐部喝了酒,很多很多的酒……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再次地玩弄自己的感情。 天天在咖啡馆时流泪的神情,让他误以为她会愿意为了自己而改变她游戏人生的态度,会愿意为了自己从此不看别的男人。没料到才过了两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和老情人见面,更让人愤怒的是,她还表现出一副巴不得能赶快摆脱自己好重回老情人怀抱的模样。 自己第一次认真对待的感情却被她狠狠地踩在脚下,这让一向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他狼狈到了极点。 他本来不打算再看到她的,他已经交代好John隔天就把她打发走,随她爱去哪儿,就 (: ) 第 6 部分阅读 他本来不打算再看到她的,他已经交代好John隔天就把她打发走,随她爱去哪儿,就算想直奔张宗建那里也无所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但醉醺醺的他却仍在不知不觉中驱车回到别墅,走到了天天的房里。 看见穿着纯白棉布睡衣、在昏黄夜灯的笼罩下清纯圣洁得有如天使的夏天天,方劭康像个终于找到出口爆发滚滚熔浆的火山,发狂的妒忌心让他完全失去理智,直到他触碰到那层天使的薄翼…… 但一切都无法停止了。 当他宿醉醒来时,天天早已不知去向,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只留下两张支票和一柜子的新衣服。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心混乱得无法做出任何正确的判断。 他虽然亲眼看到留在床单上如朱砂般的红,但也亲耳听到张宗建和她亲密的对话,他无法把这两件事情做一个合理的联结。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对她的爱意。 于是,他向李安娜要了天天的电话和地址,却发现她已经辞职了,而循着地址找到的是已经人去楼空的房子。 他惊觉自己完全错怪了天天,她绝对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种随便的女孩。 如果她真的是那种游戏人间、玩弄感情的拜金女孩,他根本就无法伤她那么深,伤到让她不得不躲起来。 虽然方劭康后悔不已,恨不得要翻遍整个台湾找出夏天天,却又因为被刚签约的度假村计划案缠住而分不开身,幸好此时张庭江出现了…… 站在贵宾室的门前,夏天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紧张的情绪,该来的总逃不过。或许这也算是一个磨练,让她有机会好好学习正式场合中的应对,说不定几次下来,她也能像庭江一样落落大方且充满自信。 事到如今,夏天天也只能借着往好的方面想来自我安慰。 叩叩叩…… 夏天天礼貌地先敲敲门后才转动门把入内。 “您好,我是童心基金会的夏天天。”她一进门就深深地一鞠躬,想要借此表达对这位赞助商衷心的感谢,但当她抬起头来看清楚眼前的赞助商时,她的脸色突然刷白,血液的温度也在瞬间降到冰点。 “是你?”她的身体微微倾斜,仿佛就要昏倒。 “你没事吧?天天!”方劭康见状,一个剑步跨到夏天天的身旁,连忙扶着她娇弱的肩膀。 夏天天却像是沾到毒蛇似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方劭康的手。她的眼底浮现深不见底的痛苦,眼看泪水就要溢出,夏天天却倔强地咬着唇,努力地不让泪珠滴落。 看到她这个样子,方劭康直想一拳打死自己,他早该料到天天会恨死他的,因为就连他都恨死了自己。 “对不起,我可能走错房间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夏天天强自镇定,困难地说出这些话后就准备转身匆匆离去。 “你没有走错房间。”方劭康连忙挡在夏天天的前面,阻止她的脚步。面对反应激烈的夏天天,方劭康只能强压下拥她入怀的渴望,刻意让自己站在夏天天觉得不受威胁的距离之外。“我就是那位赞助商。” “什么?”夏天天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怎么可能?赞助商是庭江找的……庭江?”夏天天瞬间发出质疑的惊呼声。 “没错,是庭江。”方劭康露出温柔的笑容。“天天,你很幸运,拥有一个真心对你的好朋友。” 夏天天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不清楚张庭江为什么会找上方劭康。她不是最痛恨像他这样的花花公子的吗?“她跑去找你当赞助商?” “那只是附带的小事,她来找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告诉我一些事。”方劭康放柔了声音。 “她胡说些什么?”夏天天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方才一抬起眼就避无可避地迎上方劭康的目光,那熟悉热切的眼神令她心念一动,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感情。 但那细微的表情却已看在方劭康的眼里,他的心怦然一动。“她没有胡说什么,她只是把‘所有’我不知道却应该知道的真相全都告诉我。”方劭康温柔地强调所有两个字。 夏天天的心急速跳动,她害怕张庭江会泄露了自己的秘密,更害怕方劭康今天会来是因为禁不住张庭江的苦苦哀求才勉为其难地当作日行一善。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夏天天对张庭江和骆齐谎称方劭康因突然又勾搭上了新的女伴而将自己三振出局,遂计划只能宣告失败。 拜方大少历来风评所赐,骆齐毫不怀疑地相信了夏天天的说辞,而张庭江表面虽不说话,眼神却始终存疑。后来,夏天天执意辞职、要求搬家,张庭江也始终不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到公司收拾私人物品,跟着她一起打包行李找房子。 她感激庭江的不过问,但也害怕庭江不时观察的眼神。她知道面对相知甚深的庭江,自己很难伪装得滴水不漏,她相信庭江应该已经猜到自己和方劭康之间曾经有事发生,甚至,当她看到庭江看她的眼神时,她几乎都要确定庭江早已识破她还爱着方劭康的秘密了。 是啊,自己还爱着方劭康,这是她无法否认也倍感痛苦的事。 她恨透了自己,在方劭康那样蹂躏她后,她怎么还能完全不当一回事地爱着他?在离开方家的路上,她不是已经告诉过自己如果不能记恨,就要彻底忘记这个男人?真吗? 但事实完全相反。她不但无法去恨他,更无法忘记他。 她想他!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常放任自己回想那七天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初次相识的第一天、有惊无险的第二天、意外之吻的第三天、身份曝光的第四天、相偕出游的第五天、狂风暴雨的第六天、独自离去的第七天…… 每一天的每一个画面,不管是悲是喜、是哭是笑,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呼吸清晰得让她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夜夜失眠。虽然现在她入睡的时间已经从清晨五点提早至凌晨两点,但泛黑的眼眶仍旧泄漏了她的辗转难眠。 “既然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还来做什么?”夏天天冷着声音,想借此掩饰心里的脆弱。 “我欠你一个道歉。”方劭康直视夏天天的双眼。“对不起,天天,请你原谅我。” 夏天天闻言随即转过身去,她不要让方劭康看到她的脸,因为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只能任凭眼泪一滴滴地顺着脸庞往下落。 他来只是为了说声对不起,他花大钱当赞助商想必也是为了弥补那天的错误。他今天的举动只是源于他觉得他夺去了一个女孩的贞操,所以必须做点什么表示歉意。所有的一切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做错事情、道歉认错,连个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竟然还带着一丝期盼,奢望他是为了…… 夏天天的心狠狠揪痛,她觉得自己像个惹人讪笑的小丑。 “你不需要道歉,毕竟是我们先欺骗了你,就算大家打平了,谁也不欠谁。”夏天天佯装轻快的显示自己的不在意。“如果你要说的话说完了,那我先告退,我会请庭江另外找人来招待你。”夏天天再次转动门把。 “你不能走!”方劭康急忙出声阻止。 “为什么?”夏天天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她必须赶快逃离这个房间。 “因为你还欠我一个道歉。”方劭康的唇角扬起一抹若有所指的笑。 “我不是说我们打平了吗?好吧,既然你那么坚持,我就正式句你说一声对不起。”夏天天转过身面对方劭康,深深地弯腰。“对不起,方先生,我不该假扮情妇欺骗你,请你原谅我。” “不是这件事。”方劭康扶住夏天天的肩膀,不让她回避他的注视。他的目光温煦如阳,令夏天天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我指的是你搞错对象,把我误认为是我大哥方劭伟的事。” 夏天天迷惑地微张小嘴,听不懂方劭康在说什么。搞错对象?怎么会搞错对象,庭江明明说是慈善舞会的主人啊。 “其实和白云交往的是我大哥方劭伟。那天舞会的主人原本是他,只是后来出了点小差错,才临时换我上场……”方劭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当然也包括了他误会夏天天和张宗建在一起而疯狂吃醋的那一段。 方劭康的话像是一枚炸弹,炸得夏天天整个人都傻住了。 小差错?只是个小差错?夏天天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我竟然为了个小差错而犯了人生最大的错误?”夏天天不自觉地低喃。 “不,不准你说它是人生最大的错误。”方劭康霸道地打断夏天天的话,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天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这个美丽的错误,因为它你才会来到我的身边。如果你一定要认为它是错的,答应我,和我一起错下去,一辈子都一起错下去。” 夏天天睁大双眼望着一脸认真的方劭康,泪痕已干的脸庞再度湿了。 方劭康见状,慌了手脚。“天天,你不要哭啊,如果你生气你可以骂我、打我,就是不要哭啊!你一哭,我心都乱了。” 夏天天摇摇头,她就是无法不哭。那晚的他是那么地残忍,而眼前的他又是那么地温柔,夏天天禁不住就是要哭,而这么一哭,似乎令她发泄了这许多个月来强颜欢笑与痛苦压抑的苦闷。 看着方劭康紧张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还带着泪的夏天天终于忍不住噗哧一笑。 方劭康看到夏天天终于露出笑容,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着地。 “答应我了吗?”方劭康看着夏天天的眼神愈来愈炽热。 “什么事?” “就是和我一起错下去的事。这次可不能和上次一样打混,我一定要亲耳听到你说好。”方劭康指的是之前在咖啡馆时,他要夏天天答应不再看别的男人的事。夏天天擦干眼泪,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表情忽然愈来愈严肃,让纵横商场从无畏惧的方劭康不禁升起了一丝胆怯,他怕夏天天其实并不如张庭江所说的那样在意自己。 “我现在必须很严肃地告诉你。”夏天天面无表情地直视方劭康。 方劭康胸口一紧,页怕夏天天会一口拒绝了他。 “我愿意。”说完后,夏天天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方劭康闻言狂喜不已,一把将夏天天拥入臂弯,吻住她顽皮会捉弄人的唇。 这一吻深情而绵长,仿佛永无止境。 叩叩叩! 传来礼貌性的敲门声,接着,张淑英的脸从房门外探出。 夏天天见状连忙推开吻得欲罢不能的方劭康,慌张地抚顺自己微乱的发丝,但尚未平复的呼吸依旧急促得很。 “天天,对不起。”张淑英一脸的为难。“虽然庭江交代我尽量不要打扰你们两位,但是典礼已经延迟二十分钟了,所以我想能不能先请方先生上台说几句话后,你们再继续好不好?” 夏天天羞红了脸,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淑英了。 方劭康倒是一派悠闲自在地牵起夏天天的手,一同走向张淑英,微笑地安慰着看起来十分忐忑的她:“理事长您说得对,我和天天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再继续’,现在还是先来办您的正事吧!” 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