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醉》 第 1 部分阅读 一. 曲不迷人人迷之 …… 三月末的天气依旧烟雨朦胧,云雾未曾散开过,似将要塌下的灰沉。[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以往总是攘攘挤挤的街道此时人迹寥寥,只有偶尔几个撑伞的人低着头擦身而过。 “落颜,你就不能走快点吗?”衾绯红一步三回头地等待着身后的人,艳美的脸上尽是不耐的焦躁。 正如她的名字般,衾绯红一袭殷红罗裳,手持伞柄,在这弥漫着雨雾的街道上,她成了这灰色天气里一道亮眼的颜色。 “那曲是不会跑的,雨中观景,也是件快事。”落颜淡淡一笑,微微眯起眼,未着妆的素容没有衾绯红给人的惊艳,眉间慵懒的倦意,却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情万种。 不似身边的人匆忙,她以极缓的步伐款款而行,雨水溅落在地上,在她素白的衣摆上溅了一些褐黑色的点。 “别卖弄你的风情了,快走吧,再不快点就开场了。”再也受不了落颜的慢理斯条,衾绯红转过身回到落颜身边,拉着她没撑伞的手快步往前走。脚步踏在地上积了水的小坑,衣摆上的污点溅得更多。 “你这急性子。”落颜无奈地任她牵着,习惯了缓慢的步伐,一时无法追上,竟在拉扯中变成了小跑才跟上。 “还好,赶得上。”衾绯红兴奋地把两人手中的伞递给随后跟来的小厮,走到楼上的贵宾席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台上依旧挂着的大红帘子。 落颜抚平被拉皱的衣袖后才坐下,不紧不慢地端起下人端来的茶,轻轻地拨着杯盖,吹着还散发着热气的茶,发出瓷器碰撞清脆的声音。浓浓的茶香,淡淡的茶味,酥韵于唇齿间。 放下杯子,台上的帘子还没拉起,落颜无趣地歪着身子,手肘搭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头,几缕松散的青丝垂肩而服。 一双似乎带着些许睡意的黑瞳淡淡扫着楼下一直不安分地涌动的人,这间曲坊不算小,却在楼下的人群中显得过于拥挤,台下每个人都如身边的好友般,都在伸长着脖子等待着那依旧掩得密实的大红帘子拉开。他们多是一些平常的百姓,穿着平凡,而同样和他们坐在贵宾席上的人,就显得身份高等了多。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一身的素白,并不能看出布料有多好,薄如丝的半透明外套上却绣着一只只同样白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只可惜披在同样素白的漪衫上,即使多精致,也无法看出。 抬眼间,落颜微微转头看向楼梯口,淡绯色的唇微微扬起。 曲坊的老板卑微地弯身走在前面带路,一副讨好的嘴脸请着身后的人。 那人一身的深蓝,衣饰雍容华贵,一张美丽的脸高傲地微仰,举止间散发着让人不可无视的高贵和威严。外套上刺绣了一只金色的凤凰,深沉的蓝色与耀眼的金色相配,冲突的颜色,却穿出了别番的风情。 她身后没有一个随从,一人潇洒,步伐稳重。 “臣衾绯红参见二公主殿下。”衾绯红也随着落颜的视线看向了楼梯口,看清来人后,立刻起身弯腰行礼。 落颜转回了视线,用宽大的衣袖半遮脸打了个哈欠,姿势始终没有动过。 帝琳琅挥手示意衾绯红免礼,然后看向那个用头顶对着她的人。那身白得刺眼的素衣,慵懒的姿势,连见到她都不行礼的人,除了帝落颜,再找不到第二人。 “没想到七皇妹也有这个雅兴来听曲。”帝琳琅也不气,许多年来,除了对母皇,她对任何人也未曾行过礼。 “人有时候也需要放松。”没有转头,帝落颜淡淡地回答。 “你何时有不放松的时候?”帝琳琅轻笑道,语中带梗,然后走到相隔两个席子的位置坐下。 帝落颜用衣袖遮住的嘴角微微上仰一边,对帝琳琅的话也不做回应。 台下的人突然间躁动起来,那红帘子也被拉开,只有一把凝玉古筝摆放在台中,而弹奏的人却不知所踪。 “人怎么不见呢?”衾绯红伸长了脖子到处看。 所有人的表现都告诉了帝落颜,并不单纯为曲而来,似乎为的……是人…… 帝落颜坐起了身子,端过冷掉的茶喝了两口,然后递给身后服侍的下人,让他为自己准备另一杯热茶。 饶有意味地也看着台上那把美丽的古筝,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有名,让这么多迫不及待地要见到人,连帝琳琅也能吸引来。 弹奏的人迟迟未来,那把古筝孤零零地在台上摆着。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小变故,请各位客官多多包涵,现在就让我们的乐师为大家献上一曲。”曲坊的老板弯着腰道歉,然后后退出舞台。 一个堇色的人影低着头缓缓地走到台中,坐在了古筝前。 原本吵闹的人群瞬间停了下来,幽静而缠绵的琴声从那双修长白皙的指间倾泻而出,所有人都像被琴声迷住一样,定定地看着台上的人。 帝落颜转过头,透过衾绯红看向帝琳琅,她亦如众人成痴迷状。 再次回头,她淡然一笑,曲不迷人,人迷之。 台中的人依旧垂着头抚琴,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并不能看清他全部的容颜,她也不想去追究他的样子,但是她却喜欢他身上散发的感觉,淡如流水的清雅,喜欢他抚琴认真而沉迷的神情。 “绯红,你说我买下他,可好?”帝落颜倾身偎在衾绯红身旁,在她耳边轻语,慵懒极缓的语调有些像调情,温热的气息吹在了她耳边。 “买下?”衾绯红瞪大一双杏眼看着她,明知帝落颜本就是一个行为怪异的人,做事从未按理过,现在居然要买下一个身份最卑微的曲伶。 “恩。”重新坐好身子,抬手挥来身后的婢女,在她耳边轻语几句,然后让她离开。 “买下他,你要摆哪里?”衾绯红压底声音对帝落颜说,似乎一个人对于她来说是件物品。 “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扬起一抹笑意。 衾绯红看着答非所问的帝落颜,她笑得让她莫名其妙,但也不再多问。 在两人几句谈话间,曲已毕。那一身堇色的人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场,刚才下去的婢女也很快就走了回来,低身对帝落颜耳语。 帝落颜满意地笑笑,然后扶着婢女的手起身。她没有离开,只是看着楼下渐渐散去的人群,然后到楼上的人。 帝琳琅一脸不舍地一直看着那空了的舞台,从帝落颜身后走过。 她一直站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挥手让身边的人先行离开。 “落颜,你要去哪里?”衾绯红跟在她身后,红色的衣裳在帝落颜眼里红得晃眼。 “茅厕,去吗?我不介意一起。” “你!我们在门外等你吧。”眼前的人有时候真得很像一个平民百姓,一点皇室的礼仪都没有,说话也不分场合,只管自己爱说什么就什么,让她深感无奈。陪在这样一个皇女身边十几年,也实在让她心惊胆跳,哪天她的行为惹了女皇不开心,她也跟着倒霉。 “不用,我跟不上你脚步,想一个人走走。”拿过一把玄色的伞,独自走向曲坊后院。 “那好吧。”衾绯红一点也不担心帝落颜的安危,说走就走,毕竟能动帝落颜的人,这么多年来她没见过。 帝落颜看着渐行渐远的一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继续走进后院,没走几步便遇上曲坊的老板。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何贵事?我们这小后院是不能让外人进入的。” “我是刚才买下那弹曲男子的人,我是来带人走的。”帝落颜缓缓地说着,她说话很慢,如她人般,带着淡淡的倦意。 “原来是小姐您,请您稍等,我这就让他出来跟随小姐离去。” 曲坊老板转身走了进去,帝落颜没有跟上,她站在走廊的墙边,靠在墙上微微仰头看着天空,雨还在下着,细雨延绵,似怎么也下不完。细雨落在院子外的草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闷窒的青草味,并不清新也不好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三月到清明前,这雨都会一直下吧,她实在不太喜欢着潮湿而闷窒的天气。 想起许多年前的清明,帝落颜低下头轻笑。 那时的她,不姓帝,她姓落名颜。那时的她,非古人,她活在这个世界以外的世界。 她死于现代清明,生于古代清明,转眼二十年间,如未死去,她现在或许已是四十年纪两鬓斑白的妇人。 人生在她眼里,成了一部倒流的戏,让她重新再度过从孩子到成人的时间。 想想,老天对她也算厚待,让她在这世界虽过得浮华,却生于皇家,享尽荣华。[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比起那个世界,也算一天一地。 “小姐,让您久等了。” 回想间,曲坊的老板已经把人带来。帝落颜转过身,晃了晃眼。 一瞬间,她居然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眼前的人,如果连倾国绝色放在此人身上都成了贬低他的词,她想,这世间再也找不出一词形容。 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词拙,拿出一叠银票放在老板手上,然后打发走。曲坊老板拿着钱弯腰道谢,然后离去。对他卖掉的人没有一丝留恋,这年代比现代更不堪,人比银票低贱得多。 帝落颜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理会被她买下的人,径自离开曲坊。那人在身后紧紧跟着,依旧是那身堇色的衣物,他只拿着一个扁塌的包袱,和那把古筝,连伞也没有。细细的雨并不能把人打湿多少,但是夹杂着雨丝的冷风却可以把人吹僵。 她走得极慢,一如她来时的步伐,身后的人意外地能跟上她的脚步,一步也没有超过她,循规蹈矩地跟在她两步之外的距离。 帝落颜好奇地停下转身,很少有人可以跟随她的脚步,她看到他站在她两步之外,抱着古筝的姿势像抱着什么宝贝一样紧,他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些许,并不易见。 她走到他身边,把伞遮住他身体,他长长的睫毛上也沾了雨珠。 她一时失神,伸手为他拭去眼睫上的雨珠,动作温柔地轻微,似情人间的亲昵。路过的行人都不由地多看两人几眼,一人白衣胜雪,风情万种,一人堇色淡丽,人间绝色。 “你叫什么?”让人跟上她的脚步一并走,不大的伞遮不尽两人,雨水打湿了两人衣肩。 “奴没有名字。”回答的人唯唯诺诺,语气疏离,让帝落颜皱了下眉。 “没有名字啊……”帝落颜拉长了尾音,显得有些故意的滑稽。“那以后你就叫落堇吧。” 没有问理由,她赐予了他名。不知为何,她会让他随她的前姓,或许只是一时随口。 “落堇,落堇,我许你此名,可喜?”她轻念他名,问他。 “谢谢主子。”落堇淡漠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迷惑,他是否该笑眼前这个平淡如水的人?一个被她卖下的卑微曲伶,没有任何资格拒绝接受她赐予的每一件事物,何需问他可否喜欢。 名字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代号,他早已习惯曲坊里没有实意的名字——乐师。可是此刻,眼前这买下他的女子却给了他一个名字,不是用赐而是用许,这人并没有看不起他卑微的身份。 帝落颜对他淡淡一笑,然后继续认真走着前方的路。 有人说,笑容是一把刀,帝落颜的笑此刻却成了落堇的烙印,用刀狠狠地刻了下来,深深地记下,渐渐深入骨髓,成了抹不去的印。 他想,他不会忘记这烟雨朦胧的三月,有人许他名落堇,唤他名落堇。 ——落王府 落堇不由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眼前这朱红色高门上的牌匾,牌匾上赫然写着落王府三个龙飞凤舞的楷体字。 他诧异地看着帝落颜,一时迷惑。 “怎么不走了?”收下油伞,才发现身边人没有跟上,正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自己。 “主子,请问是您买下奴,还是……”还是当今七皇女帝落颜? 只是他没有问出口,只怕让她以为自己抬高了自己的身价。 “是我买下你。”帝落颜撩起衣摆轻拍沾上的泥点,可惜无法拍干净,一件手工精美素雅的衣袍就如此毁在了这雨天里。 “可这是落王府,主子您是七皇女殿下?”落堇更为迷惑,眼前的人如果是七皇女,怎会一个随从也未见跟随?如果只是这王府的一个管事或下人,又怎么可他买下,并这般明目张胆把他带到王府上? “我就是帝落颜。”没有一丝对自身身份的骄傲感,帝落颜只是平淡地直接道出自己的名字,而非自称本宫。 她有些失望地看着那染了污点的位置,最后只摇了摇头,带着落堇往府内走。 落堇若有所思地看着帝落颜的背影。 传言,七皇女风华绝代,才貌乃当世第一人。 却未料与自己所想和外人所描述的有如此大出入,更没有外人传得多么惊心动魄的相貌。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女,没有任何高傲之色,或对身份低下之人的不屑,也一直自称我,似乎这皇女的身份并没有多尊贵,不过是个谓称。反而一身的淡然虚渺,似一切都处于她之外,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 一路上,他没有看到任何仆人,这敞大的王府,没有一点人气,静静的。而王府里也没有那些奢侈的装潢,一切都显得单调而清雅。 “你先暂时住我隔壁,等管家回来再给你安排。”推开房门,房子里只有简单的的摆设,一切以白色为调,没有过于华丽的装饰,反而给人朴素之感。 “谢主子。”落堇半弯身谢赐。 “无人时,不必对我用敬语,你也可以自称我。”倦倦地摆手,把被风吹散的发拂在耳后,却仍是有不少发丝落下。 听了许多年的敬语,她依旧无法习惯。毕竟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在她脑里根深蒂固了二十多年,即便在这‘古老’世界再生活了二十年,也不能习惯。 “把东西搁下,来为我把发盘好吧。”轻微的动作,让拂好的发又再次落下,帝落颜微皱起眉,坐到只放了面镜子和发梳的梳妆台前,拉下了束发带,如上等丝绸的黑发一散而落,在素白的衣上,更黑地纯粹。 落堇放下手中的琴与包袱,走至帝落颜身旁,执起发梳为她仔细地挽发。 帝落颜在望着镜子出神,镜框上刻画了古老而精致的花纹,小小镜子照着她的模样和一双白皙轻巧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在黑发里显得更为白皙,节骨分明地好看。 “落堇,你这手以后就归我所有,为我抚琴挽发。”帝落颜拉过他的手,与之紧扣,每天看这般好看的手为她挽发,这是件让人赏心悦目之事。 “能为主子梳发,是落堇的荣幸。” “荣幸,我怎听着刺耳呢?”帝落颜垂目轻笑,一手支着头撑在梳妆台上。 “落堇别无他意。”帝落颜的话,让落堇吓了跳,反射地低下头,双腿一屈跪在地上。 “堇,你我同为凡人,人无高贵卑贱之分,为我梳发何来荣幸。”伸手曲指扣住他下颚,缓缓抬起他的头,让他直视她。 想必他平时对那些达官贵人也这般低卑,自己的话也吓到了他。这个年代的人有时候让她觉得可悲,身份高低被看得太重,竟能让人轻易为他人下跪。 “主子您是身份尊贵的皇女,落堇不敢逾越。”被抬起头,落堇不得不直视她,她幽深的黑眸如一潭清泉,平静无痕,深深地印着他卑屈的模样。 “身份,不过都是虚空的。今后,我许你唤我落颜。” 落堇微微睁大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她许他这等权力,是何等意义,他只是个最卑微的曲伶,连站她身后也会为她带来讥笑,她竟如此不在意,让他实在怀疑,这让人烦躁闷窒的天气也可让人听力出毛病。 “唤我一声来听。” “……落颜。”落堇愣了许久,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叫出这二字。 帝落颜扶他起身,然后步出房间,抬头看没有停息过的雨,这雨下了也有一天,天却还是这般灰沉,未曾亮过。 转身牵起落堇的手,拿起放在门边的伞,沾在伞上的雨水在地上积了块小小的水滩。 “您要去哪儿?”任由她牵着走出王府,相握的掌心传着彼此的温度。 “吃饭。”淡淡地回以一句,帝落颜认真地走着路,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轻盈,似乎不想那衣摆上再沾上无法弄掉的小点迹。 一路两人都静静地走着,雨时大时小。 帝落颜突然喜欢起身边的人,只因他能一直跟着自己缓慢的脚步,她的喜欢总来得如此之易。如她喜欢他那双修长的手,单纯的喜欢。 衾绯红的家离王府不远,几十来步的路程,帝落颜却走了很久,在还没走到门口前,衾绯红已经忍不住从门口冲到她面前,无力地对着她翻眼。 “落颜,你这蜗牛速度不能快了吗?现在什么时分了,我都让人上好饭菜等你很久了。你居然还在这里给我走得像快要死一样,真受不了,我每次都让你提前过来,你这个没脑子的,每次都让我等你这么久!”衾绯红气愤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顾及身份,一出来就劈头大骂。 帝落颜也不恼,任由她继续发泄,用袖掩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清澈的黑眸染上了水雾,如梦初醒般迷朦。 “清明让下人都休息扫墓去,自己就来我这里当免费馆子,还要我等你这么久,你这人还好意思给我一副总是睡不醒的样子,爱理不理,实在气死我了。”看见帝落颜一副随意的姿态,衾绯红也没了意思,每次都这样,让她一个人生闷气。 而此时她才注意到跟在帝落颜身边的人,那堇色的人,是曲坊那绝色的曲伶。 “我的好绯红,我是饿得没力回应你的滔滔不绝,能否让我先治饱肚子?”帝落颜打趣道,把伞具递给下人,在不自觉中松开了握着落堇的手。 “落颜,你当真把他买下了?!”衾绯红拉过帝落颜到一边,在她耳边压底声轻问。 “恩,他以后就叫落堇。”轻轻地点头,低头仔细地抚平她被拉皱的衣袖。 “你不会迷上他的外貌了吧?”诧异他竟能让帝落颜以落字为他取名,虽明知好友并非这般肤浅的人,但是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况且如此绝色,谁不想拥有? “绯红,平常无忙事,我也想偷个闲,有人为我奏奏曲子。”帝落颜意味深长地回头一笑,眉间带着淡淡的慵倦,纤长的手轻拂过那半透明素白外衣上的图纹。 她知道绯红懂她意。 那红墙高筑的辉煌宫殿,她何日能闲? 衾绯红看了看落堇,突然会意过来。 两人再也不说什么,帝落颜径自走进偏厅,坐在固定的位置,两人跟随在后进去。她也不顾上身边的人,慢理斯条地吃起了饭。 宽大的偏厅一刹间只剩了筷子在瓷碗上不经意碰撞的轻微声响。 …… 二.彼岸月色邀醉酒 帝落颜披了件雪白的貂皮外衣倚靠在窗户边,一头黑绸的发丝随意地披散,房内并没有点烛,显得房间有些空旷的清冷。 今夜出奇地高挂了一轮弯月,一直不停的雨也稍稍地停歇了会儿。 夹杂着清冷的风打乱了发,在微弱月光的照印下,窗外的树影斑驳地落在房内。帝落颜轻哼着小曲,屈指在窗台上没有规律地轻敲。 “参见主子。”一到人影无声地出现在帘子后,单膝跪下。 帝落颜倦倦地转身,用手势示意人影起身。她看向人影的角度,有冷冽的银光在微弱的光亮下闪烁着。 “您要的……” “魅罗,今夜难得有如此月色,去取两埕醉梅香到小亭,与我共饮一杯。”她打住了魅罗的话,今夜她突然只想单纯地欣赏这美丽的月色,一切抛于景色之外。 帝落颜撩起落下的素纱帘子走出内室,步出房门往亭子方向走去。月色下,她如幻般飘逸不定,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她走路的姿势极其优雅沉稳,没有快步的轻浮,虽慢却塌实。 魅罗听命起身欲去取酒,却让她出来时的那份虚缈给摄了魂般,一时忘了动作,直到她的身影远去,才转身去酒窑取她最爱的酒。 帝落颜并没有走进亭子坐下等,而是停驻在庭院不远处的花丛里,脚下那片足有半人高的花盛开得十分美丽,散开成球体的花瓣与相邻的花瓣紧密缠绕,深红的颜色在月光里显得妩媚妖娆。 她一身的白衣在这片触目惊心的赤红里显得有些孤单,纤长的手指轻划过花身,风吹得它们倾姿摇摆,吹起了她披散及腰的黑丝。 此景只应天上有。 魅罗捧着酒,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深怕会打扰了这份寂静的美丽景色。 帝落颜,一个十年如一日的女子,外貌平庸却以一身慵倦淡泊存于世间的女子,世间一切事物都不进眼里的女子,她总以这姿态游走在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宫廷里,似一切皆在她布置的戏台里上演,她是台下一个观戏者,也是一个策戏家。 她犹记得在傀楼初见她的场景,她带领着亲卫军轻易地攻下了傀楼,没有死伤一兵一卒就把在江湖上第一的杀手组织一举瓦解。当年的她仅有十二岁,她一身白衣胜雪,身上散发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沉稳和气质,以淡然倦怠之态坐在尊座前,唇边带着微不可觉的淡笑,手上把玩着从楼主手上得的传位物——玉扳指。 从此她成了傀楼的新主人,傀楼也在她的带领下,日渐壮大,这让所有的人更没理由去反抗过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她是天生的领导者和策谋师。她可以不死伤一人,在一夜间攻下藏着无数高手的傀楼,也可一刻间将其毁灭。 “魅罗,那俩酒坛可否好抱?” 一道轻笑声拉回了魅罗的回想,她回神,帝落颜仍站于花中。她是个爱笑的女子,嘴边常仰起小小的弧度,却淡不可见,即便没有出色的外貌去衬托她完美的笑容,可那风情万种之笑却让人无法忽略。 “主子试下就知答案。”把酒递去,多年的相处,魅罗进退有度,在这抛开公事,与帝落颜共饮赏景时,虽仍以尊谓称之,却是以朋友之情对待。 “这好酒不需护酒人,只需识酒人。”帝落颜接过酒埕,直接开封,优雅地仰头喝下一口。些许来不及全咽下的酒流出了嘴角,在嘴边沿着她完美的轮廓落在那美丽的貂皮外衣上,沾湿了一角。 香醇的酒滑过喉咙,带着梅花的淡淡香味在唇齿间飘散,几口下肚,原本白皙的脸也微微醺红。 “魅罗你可知,彼岸何处有绝境?”帝落颜抬头看着那残缺的月牙,残缺是种美,此刻这月幽静得那样美。 她身处一片彼岸花之中,却非站于彼岸。 “心中。”魅罗看着她带着淡淡倦怠的侧脸,那一地的彼岸花似乎在今夜开得特别的妖异浓艳。 “月夜庭院落花印,彼岸花开望不尽,醉酒一杯绕心境,邀君今夜共赏饮。”想她帝落颜竟也有向李白学习的一天,喝着美酒,随口作诗,可惜古往今来如此才人只有李白一人,她这个半调子水平可装个风雅,却无才华作出绝世流传的好诗。 魅罗不语,仰头灌下手中的酒,这酒的名字取得优雅,醉梅香,却是浓烈的酒酿,刺辣辣地滑落喉咙。 这夜此番的美景,只剩酒穿肠肚的声音。 帝落颜起了个大早,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窗外微弱的光,天又开始下起了雨。她轻揉宿醉发痛的头,拿过床边的外衣,一封信涵自衣内落下。她拆开信涵,仔细地看了遍,对着信微微摇头发笑,笑昨夜被景迷住,误了正事。看完后,走到外室点燃了蜡烛,把信放于那微弱的烛火中化成了黑色的灰片散在了地上。 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衣,却并非朝服,随意盘起头,用一支简单的银凤钗固定好,准备进宫上早朝。打开房门,一张陌生而熟悉的容颜显于门前,落堇手上端着个盘子,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粥和一些小点心。 帝落颜微微愣住,定了定脚步,又很快地回神继续着原本的步伐。她的眼微微地眯起一点,很轻微不易察觉。 “堇,我今日要上朝面圣,你在王府若闲着可以出去走走,这些早点你用吧。” 说罢,便撑伞走到后院的马棚里牵了只马。 “主子慢走。” 落堇收紧捧着盘子的手,一路在身后跟随,看着帝落颜走出王府的背影。 “若无事也可想我。”帝落颜优雅地上马坐稳,手中的伞始终撑着,她突然回头对落堇说了句话,然后就扬长而去。 他看着帝落颜消失的方向,抿唇淡笑,帝落颜,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她无视身份尊卑,看淡风云般,却时而风趣。 落堇看了看手里的早点,转身回到房里,倘大的王府就他一人,只有琴声相伴。 帝落颜悠哉地骑着马进宫,一路上她都是像在雨中赏景,却意不在景,也不似赶着进宫面圣的臣子。清晨的雾气很重,眼前的事物也一片模糊不清。 她想起门打开那刹,落堇在她面前出现时,心忽然的那份颤动。他像很早就在门外等候着,他身上有雨打在空气里散发的湿意,她突然觉得好笑,居然有人傻傻地站于门外等着她醒来。似乎从她踏出那冰冷的地方至今,她睁眼看到的,总是那些恭维、小心翼翼、讨好的嘴脸,却不曾有人是等待她醒来。 可惜,那傻傻的人,或许不会是最后一直等待她起来的人。 低头轻摇,在心里轻笑自己竟可以为这样一件小事想了一大段的路。再次抬头,皇宫的大门现于眼前,象征的凤凰门前守兽,朱红的高墙,大敞的金色大门,一眼望不到大殿尽头的路。 侍卫在看见快进宫门的帝落颜,都纷纷底头下武器单膝而跪。 帝落颜骑着马在铺着红毯,两边所有人都以跪下迎接的路上,一路骑到大殿的阶梯前才下马,一手撑伞一手撩起衣摆踏上长长的阶梯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宫殿。 把手中的伞递给一边跟上的宫女,她微微仰头,走至凤椅前,单膝下跪行礼,一身的白衣与大殿的雍容华贵还有官员们华丽的朝服下显得格格不入。 “臣参见女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女皇。” 帝落颜起身,却没有把视线留在过那高高在上,称为母亲的人一眼。此刻她高不可攀,她是可以掌握她生死与权利的人,并非单纯一个称母的女人。 帝芷,是她的母亲,是她的君主,是这个国家的统治人,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俯视着她,而她却从来都不仰视,她只在她与自己站于同一位置时才去直视她。 或许人都有犯贱心态,她就因为这份高傲,连女皇也不屑的姿态,让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才让她有机会离开把冰冷的小房间,以皇女的身份,踏在这皇宫之中,站在这大殿之上。 她走至右边首位,对站在她身后的绯红微微一笑。对面与她并站的是帝琳琅,而帝琳琅身后的竟是一身将军装束的帝清甫。张扬高傲的神色,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带着不屑。 帝落颜眼眼闪过一丝惊异,却很快地恢复原本的神色,眼中带笑地回视她,笑得轻蔑,似在无声地嘲笑她的愚蠢。 帝清甫是这个皇室里唯一一个将对她的不屑与轻视搬至台上的人,她把一切的情绪都暴露出来,如果她非皇女,手握一半兵权,这宫廷又何有她能站稳的位置。她不懂把行军打仗的智慧发挥出来,要生存于此,她只能是个配角,却也是个难缠的配角。这样一个人,她无须费神气恼。 这皇宫,她想也没有多少人看得起她,即使她是当今的七皇女,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但是在那些人眼中,她依旧是个卑微戏子勾引女皇生下的孩子,本该躲在角落里掩藏自己。 可她怎能甘于这样的身份,甘于一个被人欺压的身份,一世受欺。为了身边的人,她一路费尽心机才走到这个位置,站在这大殿中,以高贵的姿态仰视不屑于她的那些人。 官员们上报的只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帝落颜无意去听,或许昨夜肆酒过度,让她今日思绪缭乱,无心理会那些事情。 她在意的,只有今日帝清甫忽然的出现。 “落颜,帝清甫这次回京,我们可要小心。”下朝后,两人往后宫走去,衾绯红走在帝落颜身边压低声音道,一路上,她都似走神,比往常更沉默。 “绯红,在宫中小心你的言行。”帝落颜看着前方,停下了脚步,神色淡漠地看向远处走来的两人。 “臣衾绯红参见二公主殿下,五公主殿下。”衾绯红跟随停下脚步,看见渐渐走近的人,欲跪下行礼,却被帝落颜一手拉起刚曲下的身子。 帝清甫铁青了脸,嚣张地怒视帝落颜,帝落颜不让衾绯红向她们下跪,无形中是对她们的挑衅。而帝琳琅也一副不露声色的怒意,却没有帝清甫的刻意散发。 “你……!”帝清甫忍不住气,她原本已看不惯她这般自以为清高的模样,而如今,她竟然当她面给她们下马威,更让她火冒三丈。正要开口大骂时,却被帝琳琅按住。 “衾绯红,你好大的胆子,竟见到本宫与五公主也不下跪行礼,无视身份尊卑,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棍杖三十。”帝琳琅大声叱喝,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女皇有几分相似。 她刚下命令,两个侍卫立即一人一边地把衾绯红压制住拉下。 她把矛头指向衾绯红,但视线一直放在帝落颜身上,似乎这也不过是做给她看的。 “来人,也把二公主与五公主身后所有随从者一律拖下去棍杖三十。”不同与帝琳琅的威严,帝落颜只是用冷冷的语气平静地说着,竟让人不荆而颤。 一时间,侍卫们都为难地看着两人。 “七皇妹,你这是无理取闹吗?”帝琳琅眯了眯眼。 “皇姐身后的随从与大臣们可有对本宫下跪行礼之人?在同是为母皇效命的臣子身份之际,衾大人需以下人身份对皇姐们行礼?”在两人面前,她自称本宫,无疑把自己的位置抬于她们之上,挑衅意味更浓。 或许带了些许不甘,看向两人身后的随从,刚才一副狗仗主人威的样子,亦无人对她行礼。现下一听见她说要一起杖罚,都纷纷忍不住害怕地恨不得跪下求饶。而绯红的身份比那些人来得高贵,又凭什么下跪。 她是护短的人,看不来绯红在她身边对何许人下跪,也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贬低自己身份。 “即使不是这等理由,那难道你连一丝尊师敬长之礼也不懂,见到皇姐也不懂行礼?”帝清甫冷哼,她无论如何也要挫挫帝落颜的锐气。 “敢问,这尊师敬长之礼,两位皇姐可也懂?”帝落颜轻笑,眼中慢慢聚集冷意。 “你什么意思!” “如两位皇姐懂此之意,为何不见皇姐们见本宫的父后时行跪拜之礼?”轻蔑地反问,可笑的尊师敬长,这让她不禁回想当年在皇宫的日子。 她没有能力去保护她的父亲,让他为保护幼小的她,而受尽一切屈辱地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苟且活着,她何曾见过这些自以为高贵不可侵的人对她的父亲也有过尊师敬长? 她执意的倔强,除了那个掌握了所有人生死、她没有能力反抗的女人。她对何人也不下跪,对何人也不行礼。她不允许贬低自己的尊严,这跪何等意义,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这是她的尊严与原则,也是她对身份的不屑。 帝琳琅与帝清甫被反驳得无话可说,只好对这事作罢,率着身后的人离开。 帝落颜一直站着,没有让开,她们从她两边分开而去。 直到她们都消失在转角处,她才缓缓转过头对绯红轻笑,带着浓浓的疲惫。 “绯红,我是否像个傻子?”她就像个不甘被欺负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想赢过别人。她总清高地以为,她不在意身份,一切于她不过浮尘,终究会被吹散,可是在这身份权利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物质世界,她不再是单纯地不屑,而是善伪地去装饰她的追求。 “这三月的天气总让人浮躁,没什么,雨过了就会好了。”绯红安抚地拍拍她的脸,她明白落颜的性格,她也不怪她刚才一时的冲动让她差点真被拉去杖罚。这倘大的皇宫和那些自以为有多高贵的人们,是落颜的刺,刺了她二十年,非但没有麻木,反而越刺越深,拔不出,去不掉。 “走吧,陪我到那里走走。”她如小时候般牵起绯红的手,走着那条通向冷宫长长的走廊。 帝落颜站在冷宫的门前,远远地就看见在亭子里发呆的男子。 男子一身的粗糙布料白衣,夹杂着银丝的长发及腰,单薄而消瘦。与帝落颜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带着几分沧桑,没有一丝的生气,眼神呆滞地往着前方。 她走至他身前,轻呼他一声‘爹’,却不是父后。他从来都不是这冰冷后宫的人,他的身份依旧是平民,是一个戏子。 她温柔地为凌胤把被风吹散的银丝挽至耳后,然后像个孩子般伏在他脚上。鼻息间,是熟悉的清淡好闻味道,没有刻意的香气,自然的味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这样趴在凌胤的腿上,衾绯红远远地看着,一时觉得难过,转过身不去看。 冷宫里还有其他的男子,皆是一副副的呆滞疯癫,多少欢喜多少愁,在这些人里,凌胤或许是幸运的,他至少还有落颜。 帝落颜疲惫地闭着眼,轻轻地呼吸似要睡着。 她犹记得小时候躺在凌胤腿上入睡的情景,他总是底声哼唱曲子哄着自己,一双带茧的手会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那个时候,她就会忘记被人欺负的事情,忘记那些毒辣不屑的眼光,忘记那些投在她身上一个个疼痛的伤痕。 这个男人,给了她从没有得到过的父爱,那个世界,她是孤儿,这里她还有一个爱她的父亲。也有绯红这从小真心待她好,包容她一切任性与怪异性格的好友,所以她不怨,也不恨这里带给她的刺痛。 她想去保护他们,保护这些她爱的人,所以她努力地建立自己的势力,筑高了城堡的围墙,在不得已的时候,她可以为他们毁灭一切,只为能给他们一个安定。 她不想争夺,可是当她看见帝清甫的出现,并站在了帝琳琅那边时,她明白,她不可能过安定的日子。她们的敌意如此显露,她一直都未表现出要取得皇位的意思,她走到今天的位置,在所有众多皇女脱颖而出,成为可以站在大殿之中的人,也只为了父亲和绯红他们。而如今,母皇对她的器重却让她们不安。 “爹,为什么你不抱抱我呢?” 带着浓浓的撒娇味道,她说得很轻,很轻,轻地似能被风吹散。缓缓地抬起头,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映,他就那样一直看着前方,似乎前方有他所想要的东西,他不想回眸离开。 嘴边扬起一抹自嘲,没有再说什么,她怠倦地起身,习惯地轻抚额前并未散乱的青丝至耳后,拉了拉因趴下而变皱的衣服,走出亭子,回到绯红身边。 风在她的走动之际吹起了她最爱的半透明丝绸外套,单纯的素色是这冷清皇?(: ) 第 2 部分阅读 风在她的走动之际吹起了她最爱的半透明丝绸外套,单纯的素色是这冷清皇宫里唯一一道干净,明媚却也苍白。[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那一只只刺绣在衣上栩栩如生的凤凰在飘动中似要争脱这衣裳的束缚,欲展翼冲出天际翱翔。 “我们回去吧。”顿了顿脚步,雨下得大起来,她抿起唇,径自走出走廊外。绯红也随着她一同走进雨里,两人踏着雨随意骑了只马出宫。 雨打湿了两人单薄的衣裳,冷凉的荆意从衣服渗入肌肤。 “落颜,我们来赛马!”突然,绯红转过脸扬着大大的笑容,带点挑衅味道地看着帝落颜。 “好。”意外地,她答应了,被雨水淋湿的黑发贴在她的脸上,让原本好看的轮廓多了几分消瘦之感。 帝落颜双腿忽地夹紧马身,柔中带狠地轻摔马鞭,比衾绯红超前了几步之远。 不算宽大的道路上,两人冒着风雨赛马,惊吓了几个路人。 看着那些路人惊魂未定的面孔,帝落颜不由大笑,不同与平时的淡漠安静、风情万种,此时她笑得肆意张狂,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当两人回到落王府时,全身皆已湿透,帝落颜看着绯红脸上化开了些许的妆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她脸上画了几个圈圈,然后孩子气地把红红的指腹递至她眼前,一番讥笑。 “绯红,你红得滴血了。” “好你个落颜,把我精致的美妆弄化!”衾绯红挥手拍开眼前的手指,随意地用湿透的朝服袖子抹了一把脸,淡淡的胭脂染了那华丽的朝服一片粉色。 “大胆衾绯红,沾污朝服,拖出去砍了!”帝落颜对着那抹开了妆的脸失笑,打趣地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要死也拖你一起死!哼!” “两位主子,您们快进来换下湿衣,可别凉着了。”突然,一道苍老却有劲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嬉闹。 帝落颜回头,正是老管家慈祥的面孔,随后跟来的是熟悉忠心的仆人,还有落堇那绝色容颜,嘴边的笑意更深。 “都回来了。”她接过落堇手上的毛巾拭擦脸上的水迹,像对家人说话般亲切地对那些回来的仆人道。 衾绯红看着她温柔地笑脸,也会心一笑。抛开了身份,落颜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没有面对身份的怠倦无奈,也没有沉重的包袱,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大小姐,没有一丝的架子,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家人,无分尊卑。 三.谱一曲为伊沉沦 ^…… “这几日看你日子过得挺悠闲的,原来这风荆也能让人这般舒适。”衾绯红无力地趴在亭子的石桌上,一脸不忿地看着眼前的帝落颜。 她依旧一身干净纯洁的素衣,柔顺的发丝随意在发尾处扎起,白皙淡雅的容颜没有一丝的病态,依旧一副神情自若、从容的怠倦之态,半倚靠在贵妃椅上,一手执着上好的玉石酒杯浅酌美酒,一手随意翻动手中书。 而落堇则在一旁为她弹奏着安静优美的小曲,美酒、美人、美曲,好一副让人惊叹的美景,可惜衾绯红却一脸的愁眉苦脸。 “朝中少我一人不少,就当忙里偷个闲。”合上书,帝落颜缓缓地转了个身,慵懒地侧卧,以手撑头,眉间带着些许微醉的笑意。 “你可闲,可怜我在那两人与你手中做了个大炮灰,轰得我一脸灰尘。”衾绯红说着,一时气从中来,坐直了身子,直直怒视帝落颜。 都是眼前这个懒女人害她,让她现在成了那两人针对的矛头,时时在女皇面前刁难,若非她实在也算有些本事,加上帝落颜的面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早已被轰成了一副白骨丢到她面前了。 “真辛苦了绯红你,都怪我这副身子骨弱,淋个小雨就染上风荆。”说罢,帝落颜抬手捂嘴轻咳,微微蹙眉,这病弱之态演得淋漓尽致。可惜眼中却带着明显的作假神色,故意向绯红投去。 “哼,你就装,反正连女皇也管不着你,你就继续装!”不平衡地抓起桌子上的梨子,用力扔向帝落颜,恨不得那梨子砸上她那张白皙的脸上。 “这梨子可是我们堇亲手摘下,不吃也别扔。”转了个手,宽大的袖子柔柔地带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风劲,晃眼间,梨子稳稳地落在她的手里。 “我是赏你吃!”拿起一个梨子,大大地咬了一口,准备和帝落颜来斗斗嘴,却被自府管家带来的口信打断,只能扁起嘴,一副不情愿地离开。 帝落颜摇头轻笑,想必绯红又被叫回去相亲才这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回去的模样,绯红二十余三了,随她多年,也过了女子早该娶亲的年纪。想到日后不能再随意两人逍遥快活地四处游山玩水,不免有些失落。 “主子,您还想听什么曲子?”落堇看着她一时失落的模样,轻声打断她的出神。 “堇,除了音律,你会写字画画下棋吗?”帝落颜站起身子,走到落堇身前。 “不会,堇从小只习音律谋生,不善其余。”落堇微微抬头,她温柔如水的眼眸与他对视着。 “那今日我教你写字。”她执起他的手,把他牵向书房。 宽大的书房,放满了满目琳琅的书籍,四周都散发着淡雅的古墨味道,落堇不禁走到书架前翻阅那些或崭新或泛黄的书籍。带茧的指腹轻翻着书页,他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体,书上多是龙飞凤舞的繁体字,但是那笔痕却让他着迷于它的优美。 “堇,过来。”落颜轻唤,放下手中的毛笔,把一张写了两字的纸拿起,轻柔地吹了吹气,让纸上的墨水更快干。“这是你的名字。” 落堇看着眼前的纸,伸手轻抚纸上字体的纹路,沿着那字的痕迹深深地记着。这是眼前这人许他的名字,落堇,这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名字。纸上还散发着浓浓的墨水味,湿湿的,刺鼻的。 “那您的名字怎么写?” 帝落颜把纸放下,握起笔,在落堇名字旁书写下清秀的三个字——帝落颜。 “你试写自己的名字。”她把笔递给他,挽起袖子为他磨墨。 “我不知道该如何写。”握着笔,落堇一时不知从何笔落手,他有些迷恋地看着两人名字上那相同的落字,再一次伸手去摸那字的纹路,那是个好看的字,他不想去写坏。 帝落颜看他被墨水染黑的指腹,走到他身侧,握着他的手执笔,一笔一划地写下第一个落字。 “这读落,落日的落,就是掉下的意思。”她在他耳边轻声教导,握着他的手又写下一个堇字。“这读堇,堇色的堇,是颜色中的紫色。” 落堇被她说话的气息绕得耳边发痒,他微微侧了头,在她解释他名字意思的时候,不由地转过脸看她清秀的侧脸。 她买下他那天,他一身堇色长衫,她以她名字之一为他取名,这让他不禁一阵心悸。 “认真点哦。”帝落颜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转头,仍是认真地执手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帝,帝国的帝,可代表皇帝又或一个大国。颜,颜色的颜。” 落堇收回视线,垂下眼眸,认真地把视线放回到了写字上。 写完这些字,帝落颜松开了手,让他自己练习写,继续为他磨好墨,裁出几张大纸。 看着他认真书写那两个名字的神情,她忽然忆起初见那天,他认真垂眸抚琴的样子,静谧而沉迷于其中,她喜欢他为事而认真的模样。 就在她看得有些入迷时,门外闪过了一道身影。 “堇,你在此练习,我有些事去去就回。”放下手中的纸张,她走出书房,往影子消失的方向走进后院祠堂。 “主子。” 魅罗没有声响地自暗处走出,把手上的密件双手递给帝落颜。 她拿过密件,认真地看了起来,魅罗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几欲要出口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魅罗,你想说什么?”帝落颜看了看她,把密件叠好放回到信封里,随后走到长生灯前点燃。 魅罗看着那辛苦得来的情报总在瞬间被烧掉,总有些许埋怨,却也没说什么,毕竟有些东西不能留下。 “帝琳琅前段时间都会在固定的时分去一间曲坊听曲,却在听说那曲伶被人卖下后,大怒拆了曲坊。看来帝琳琅十分中意那个曲伶,说不定可利用这人……”魅罗没有继续说下去,刚才在书房她已经知道那个男子就是帝琳琅所迷的曲伶,而帝落颜与他的过分亲密,让她不知该否继续说下去。 “暂时不急,你只需要继续执行我给你们的任务和打理好傀楼,敌不动我不动。”看着地上燃成灰烬的密件,帝落颜踢了踢脚,随即全都化成了烟尘被拂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帝琳琅,没想到也会为一个曲伶发怒生事。 “她近年来秘密地在外招罗江湖各方奇人异士所组织的势力开始在江湖上浮出,而且傀楼最近的一些生意也受到了些‘阻碍’,似乎有人暗中对傀楼下手,想把我们的人拉走,这个组织不排除是帝琳琅的新势力。” “下去调查清楚,必要时不需要留活口,给道上的人一个小小警告,以提醒他们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帝落颜平静地道,淡漠的语调,话语中却带着不符语气的凶狠和杀气。 “遵命。” “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魅罗如来时无声离开,突然,整个祠堂安静了下来。 想起落堇,她不禁轻笑,魅罗所想的她早亦想到,只是突然她改变了注意,并不想太快将棋子摆到那勾心斗角的纷争之中。 帝琳琅,没想到她藏了一手,现在才来露这一手就想把她布置了多年才让傀楼坐稳江湖第一楼的位置拉下,她未免也太幼稚了些。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傀楼的人臣服于她,对她百般忠心可不但靠财力和手段,她这就想搞垮,想得也过于简单了。 帝落颜缓缓地抬头,半眯起带着倦意的黑眸看着那泛着金光的佛身,优雅地执起木鱼旁的小木棰,在木鱼上胡乱地轻敲。她要放一张大网,恶鱼扑来的时候收网,如果它不来,她就把网一直放着不管,如果它扑来,必要时,她会把恶鱼抓起来,包括一起游来的小鱼,然后用它的头颅做成木鱼,一击敲碎。 猛地用力一敲,小木棰的棰头应声断落,鱼头形的木鱼被敲击之处深深地把棰头陷在裂口,凹了一个小口。 她睁一眼闭一眼地放任帝琳琅在宫外扩张势力与财力,而她却在她之外包围着她所建立的,就像一张大网,网住了猎物,只等收网时的收获。她不急着瓦解,只要她的野心不扩张到她身上打注意,她甚至可以放任她用任何手段去坐上那个位置。 但是只怕这是不可能的,她无疑是最被器重的皇女之一,除去帝清甫长年于边境打仗,朝中之事,多掌握于她手。以臣子身份,她更是位高于帝琳琅,母皇越器重于谁,就越表露出她传位于谁的意向。帝琳琅又怎会轻易让她有安稳的日子过,如今帝清甫没有预兆地回来,并站在帝琳琅那边,怕是,她以后没多少闲日了。 走出祠堂,她慢步走回到书房,阳光细碎地落在她身上,带了些许暖意。 本该认真习字的人趴在了书桌上熟睡,手中的毛笔点在了宣纸上,染了一大块黑墨。 她轻步走到他身边,只是短短的时间,他把所有的白纸都写满了她的名字,唯有一张写满了他的名。她微微一笑,捻起一张张纸,每张的字体都不同,有刚会写时的生涩刚硬,有多写后的流畅,却带着些虚浮,但是从字体的变化,他似乎在模仿着她的笔迹,也开始有两分相似。 突然,手中的纸被抢去,帝落颜对上他慌张的眼神,却刚好看见他眼角边沾上的一小块墨迹,在他白皙的脸上,像一块碍眼的胎记。她也不恼,只是伸手温柔地为他拭擦,她手上亦沾了些黑。 落堇抿着唇,白皙的脸浮上淡淡的晕红,只觉被拭擦之处有些发热,微微侧了头,却也不敢多大动作。 “不喜欢我触碰?”她看见他泛红的耳垂,不由起了戏弄之心。故意靠近他身侧,带着些许慵懒低头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如情人调情般呢喃轻语。“还是在害羞?” 落堇不出声,显得有些无措,看得帝落颜更是开心。 “主子别拿堇开玩笑了。”不自然地转头,她身上带着醉梅香浓烈的酒味传入鼻息间,他不经意地看见她嘴边孩子气的笑意,伸手推开她靠近的身躯。 “落颜,唤我落颜。”她柔声道,被推开的身体再次靠近,素指撩起他的发丝交缠。 她像个诱惑人堕落的妖,她的声音似乎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落堇一时失神在她温柔的声音和风情万种的笑意里,他微微启唇,轻唤她名。 “落颜。” 帝落颜眯起带笑的水眸,吻上他微启的唇,轻易地攻陷他的围城,带着些许酒味的吻,让两人都被酒气微醺,沾染上了醉意。 他不抗拒地闭眼,任由帝落颜肆意地和他的舌纠缠。 她捧着他的脸,轻抚他完美的轮廓,不同与他的沉醉,她半睁着眼,并没有完全沉迷于这个醉吻里。他总是可以轻易为一件事情认真,抚琴,写字,包括吻。 落堇,是个认真的傻子。 ……………… “找到人没。”帝琳琅半倚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上的夜明珠,冷声询问。 “回殿下,属下已经尽力查找,还是没找出买下乐师的人。”一男子垂头而跪,对帝琳琅汇报着。“而且只有曲坊的老板见过那人,第二天他就被毒哑了,他不懂写字画画来描述,更难以查找。” “只会说一堆废话,我是养你们群饭桶来吃饭的?”微微握紧手中的夜明珠,没有过激的语气,只是平静地反问,却让人感到一阵冷颤。 帝琳琅狠狠地把夜明珠丢向那男子,他没有闪躲,刚硬的珠子摔在了他的前额后,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晶莹的碎石。有鲜红温热的液体从被砸中的伤口流下,一路沿下,滑过轮廓,没在了黑色的夜行衣上。 她起身走到男子身边,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反手刮了一巴掌,不轻不重的力度,俊美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淡淡的指印,嘴里有微腥的味道。 男子只是皱了下眉,没有反抗,依旧逆来顺受地接受帝琳琅的惩罚。 “荆,记清楚这惩罚,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再查不出来,就不是这一个小伤口和一个巴掌就算了的。”帝琳琅突然一反刚才的凶狠,把他扶起身抱进怀里,温柔地为他拭去那血痕。 “属下明白。”荆忍痛地忍由帝琳琅看似温柔的拭擦血迹,却是以指甲用力地去刮刺伤口。他早已习惯帝琳琅如突来风雨般的性格,深知任何一点的反抗甚至表情都会惹恼她。 “好,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的荆。另外你要替我好好地监视帝清甫那女人,用你的魅力让她臣服于你。”她需要帝清甫手上的兵权,更要掌握她。要不是她对帝落颜的不满,她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只可惜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说不好会反将她一军。 把他按到书桌上,散下他的发丝,抚摸上他柔媚的轮廓,像在轻啄细品着一件美丽得让人爱不释手的物品。 解下他腰上束缚的腰带,宽松的黑衣轻易地被解开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一双细滑的手熟悉地游走在他身上每一个敏感处挑逗。 看着这副让她调教得敏感而魅惑人的身体,她邪魅地扬起一抹笑意。 “我的荆,我应该把你藏起来才对,永远只属于我。”帝琳琅美丽的脸上带着一抹可惜的神色,她伏在他胸膛上温柔地亲吻着他身体每一处,一路往下。 荆努力地压抑着不发出那些让他难堪的声音,用手背掩住眼,不想去看那正挑逗他的帝琳琅,他想笑,嘴角却扬不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每一次她都可以说得那么好听,让他忍不住想去相信自己对她而言有那么一点点特别,每一次她都可以在一次又一次哄骗他之后,把他推下深渊。 然后他犯贱地爬起来,等待下一次被她推下,周而复始。他开始憎恶自己,竟自虐地爱上这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女人,不可自拔,犹如飞蛾扑火,义无返顾的倔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被狠狠地烧死,而这个女人只会继续燃烧地更旺盛来嘲笑他的愚笨。 这样的他,比那些贱卖自己身体的人更加恶心不堪。 “真可惜,不能在上面留痕。”帝琳琅无趣地撇嘴,身下这副曾经总让她忍不住留下不少痕迹的身体,如今却只能细细地轻吻,让她觉得无味。 她故意在他的欲望上画圈,看戏般欣赏他欲罢不能的模样。 “殿下……” 他垂下手紧紧握着桌边,微微仰头启唇轻喘,半眯着染上浓浓情欲的眼眸,他渴望她的身体,她的拥抱,她的一切。他自嘲地笑自己的下贱,却不知这笑让帝琳琅一时失魂入迷。 帝琳琅很快回过神,皱起了眉退后一步,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厌恶自己竟为他的笑而失神,这是她不该有的情绪。 “穿好你的衣服下去调查那个人,还有好好监视帝清甫。”背手转身,冷冷地用背影对着他。 荆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嘴边的嘲笑更深,这样的他,开始让她厌恶。由始至终,他不过是她手中一个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棋子,是他丢了太多感情而已。 所有欲望一下被冷水泼灭,荆起身整理好衣服,以出现时的卑恭姿态退下。 帝琳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被轻轻关上的房门,柳眉微微皱起。 “殿下,一个王者是不可以泄露自己的情绪。”突然,一道平复淡漠的声音无预兆地凭空传出,而帝琳琅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影。 “不需要你来多嘴。”帝琳琅对着内室的暗处冷哼,她现在不需要别人来再次提示她刚才的失态。 “属下只是尽其责提醒殿下而已。” “没你的事,退下!”怒斥隐在暗处的人,帝琳琅紧紧地抿唇,细长美丽的凤眼带着一抹凶狠。 暗处许久没有传出声音,但是她知道那个人没走,他是她的影子,从小就负责保护她,不可能离开自己身边五步之远。 她也不再理会,坐到书桌前,翻阅手中似乎被过多地阅览而翻得有些残旧的兵书。 没看几眼,她觉得有些烦躁,突然想念起那天安静的乐曲和另人惊艳的容颜,只有他弹的曲子才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她无法忘记第一次听到他弹曲时,心中那份突然而至的平静,让她多年来一直布满心机的心沉静了下来。更无法忘记他认真淡然地抚琴时绝色的模样,她想得到他,当时脑海里不假思索地闪过这个念头,却想不到待她未买下他之前,就被别人抢先了一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他找出来,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把他抢来。 这个世界没有她帝琳琅得不到的东西,连皇位也将会是她的。 谁也别想和她抢夺任何她要得到的东西。第二书包网 www。shubao2。com 四.挽颜一曲为君抚(1) “我堂堂尚书,居然在他面前丢这么大的脸,我以后怎么见人?而且他那张脸,看到我就有气!”一袭红影不断地来回走动,美丽的脸孔上满是怒气,双手不断地纠结着那头乌黑的发丝,手舞足动地配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像是在表演着的戏者。 帝落颜端着茶杯,缓缓地拨着杯盖,淡定从容地品着手中的茶茗,与衾绯红完全相反的,一副慵懒的慢理斯条。 放下茶杯,她歪了歪头,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支着身子,安静地听着衾绯红的滔滔不绝,欣赏她不断变化的脸色。她转眸看向窗外,落堇正和两个下人走过,风带起了他干净的笑脸。 长至腰身的发随意用一条细长的编织红绳绑起,太过的随意有几簇绑不稳的发丝散落披在了肩上。额前发丝遮住了他秀气的眉毛,让他的侧脸带着几许风情,宽大的玄色衣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窗外细碎的阳光洒在了他身上,似乎为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和不真实。 “落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帝落颜回眸,眼前是衾绯红突然放大的脸,激动地泛着红晕的容颜在她不到一指的距离处,她的呼吸重重地打在她脸上,让她不禁吓了跳,但是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神色。 “别靠太近,我可不希望被传与衾小姐您有断袖之癖呢。”她伸出一指戳上绯红的额头,把她靠近的脸推开,优雅地挽袖半遮脸,眼睛带笑地弯成了一道月型。 “谁和你有断袖之癖,你这女人……”绯红甩开额上的手指,带着些气恼与无言,转身忿忿地大口喝下桌子上的茶。 “这好茶让你糟蹋了。”惋惜地看着衾绯红手上被一饮而尽的瓷杯,再想到她不懂欣赏的性子,只好摇头叹息,果然她不适合品尝这上好的茶叶。 “不就是几片叶子,你从头到尾都没听我说,真该掐死你。”她讲了一大堆的话,就这样被她完全无视掉。 “我听着呢,不就是衾小姐您被那韩府公子笑了笑,何必动气。”打趣地逗着衾绯红,这是她乐不疲倦的小游戏。 也只有和绯红这斗嘴互损下,她才显得喜欢说话,不似平常的寡言。 “我怎能不气,你没看到他那张嘴脸,笑起来看了就惹人厌。”归根究底衾绯红不过是气自己出了糗时被笑。 “听说韩琏是帝京中有名的美男子,笑起来让人沐浴春风,怎到你眼中就惹人厌了?”帝落颜饶有趣味地看着衾绯红,她居然为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子而跑来这里生闷气,全然没发现自己没有了平时的冷静。为一个尴尬时的嘲笑,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生气过。 “恶心,什么沐浴春风,我看了就恨不得找条面纱给他掩住,把他的嘴缝起来,把他丢到野外去,让我从此不用再见到他,免得我眼睛受罪。”想起韩琏的笑容,不禁怒火更盛。 想她情场老手,游走在众男子间,对那些相亲的公子从来都是迎刃有余,随意就让她打发回去却又留给他们一个完美情人的形象,这却让韩琏给破坏了她的形象,让他反过来对自己挑衅。甚至一时失误,在他面前摔了个绞,他就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众人都纷纷看到她摔在地上的狼狈,让她丢尽了脸。 “这样啊……”看着绯红咬牙切齿的模样,帝落颜轻语,拖了长长的尾音,嘴边带了些许不可见的狡秸。第二书包网 www。shubao2。com 四.挽颜一曲为君抚(2) “你打什么主意?”绯红一脸防备地看着帝落颜,只有在她做一些不按理的事情的时候,就会故意把话语拉长尾音。有点像只狡猾的狐狸,故意给猎物一点提示逗逗,却又出其不意地一下子把猎物抓住。 “影兕。”轻唤了声,一个人影自暗处走出,恭敬地跪在帝琳琅脚下。 “你叫影兕做什么?!”衾绯红瞪大杏眸地看着跪在地上从头到尾一身黑得纯粹的男子,他纤细修长的身体包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黑瞳,飘逸的黑发散落在背上,和他的黑衣融在了一起,也遮住了他低垂的容貌。 他是帝落颜离开冷宫接受跟其他皇女同样待遇之际,女皇赐给她的一个影卫,或者说死士。和其他皇女的影卫一样,只听令于自己跟随的皇女。 除了一些重要而且棘手的任务帝落颜才会把他叫出来,平时他都像影子一样处于暗地,等待命令,又或者在她受到生命威胁才会出现。 “去把韩琏的嘴给本宫缝起来,用面纱掩起他的脸,丢去无人的野外。”给影兕下命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杀气,却让衾绯红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帝落颜,不准你伤害他。”一时情急,衾绯红连名带姓地叫出好友的名字,却没发现话中急切不安的情绪。 还没接令的影兕身影微微地一动,却仍是跪在地上。 “为一个笑你的人居然连名带姓地凶自己的好友,绯红,你可真让我心淡。原来,他比我在你心中还特别。”语中带着暧昧,没有丝毫怒意,甚至嘴边带笑地看着衾绯红。她的反映出乎她意料的激烈,竟然敢直呼她全名,要在皇宫,她早已被压下天牢。 “什么特别不特别,我……我只是觉得丢脸而已,还没真讨厌他到要对他做这么残忍的事情。”衾绯红有点结巴,脸上也染了抹淡红。 不可否认,韩琏与平常那些娇气公子不一样的性子让她留下了个难忘的影象,但是被落颜这暧昧地一说,有些许不好意思。 “让你丢脸不就是让本宫丢脸,杀了……”再次故意拉长尾音,衾绯红立刻像被踩到尾的猫儿直了身子,冲向帝落颜。 “不准啦!臭落颜!” “不杀便是了,你不必这么激动对张椅子动武。”优雅地一个侧身,晃眼间,帝落颜从容地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同样慵懒的坐姿,端着茶细细品尝。“我们下午去游湖,欣赏那西湖美境,让你消消气,可好?” “哼。”泄气地坐在帝落颜原本坐的位置,冷哼地应许,看着她欠揍的笑脸,她发誓,肯定是教她们武功的师傅偏心,不然这女人的轻功不可能比她厉害。 影兕看见已经没他的事,一双幽深平静的黑瞳若有似无地看了衾绯红一眼,无声地退下,再次隐身在无人注意到的暗处。 “你确定出个门需要带面具?”衾绯红捏了捏眼前脸上陌生的容貌,有些难以相信一块像面团的特殊东西糊在脸上,让帝落颜捏了几下,就完全换了个样子。 “这是为了配合一个小戏曲。”她倾身看似为绯红把耳边的发理至耳后,实际却是在她耳边低语,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神秘。 “什么戏曲?”绯红迷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容貌,这女人每次都像在预备一台戏,又把人诱惑进去却不急着开场,神神秘秘地让人心痒。 “勿急,开场即可知道。”帝落颜为自己换了张中上姿色的外貌,在眼角处点了颗泪痣,顿时多了几份妖娆与妩媚。似带着些怠倦地起身,披上了一件浅黄色的外衣,优雅地把垂肩的发丝拂到背后。 “主子,需要束发吗?”落堇不知何时来到了帝落颜身后,柔声问道。 “不必,就这样。”一头未理的长发,垂直柔顺地服帖在淡黄色的外套上,没有一丝不雅,配着一张不施粉黛的娇颜,反而多了几分脱俗与清雅,妖媚与清雅的冲击竟以外地让她更加地美丽,不带半分矛盾。“我们走吧。” 熟练地挽起落堇的手,领着衾绯红和两个随从从后门离开了王府。 几人慢行走到西湖的渡头,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对他们行注目礼,帝落颜一路眉角带笑,淡淡地扫过一路注视的人。落堇的姿色远远比她和绯红惹人注意,只怕没有她一路牵着,稍不留神定有人出来大胆抢夺去。 渡口排着三条简单却装饰地高雅的游肪,帝落颜随意给了些银子船家,上了最靠边的一只。船内毅然是个小型的内厅,不大却不失雅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宽大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支柱也雕刻成了赋有特色的纹理。随着他们踏入船内,船只轻微地晃动。 “堇,你害怕?”感觉到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帝落颜松开手改握上他的腰身,稳下他随船只晃动的身形。 “没有。”落堇抿起好看的唇,孩子气地不承认心中对脚下不塌实感觉的恐惧。 或许帝落颜眉角的笑意原本就如此,无奈落堇觉得身边的人,总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像个未长大的孩子,总喜欢看人显出狼狈,然后善意地调笑。 看着身边的人那漂亮的唇型,似乎少了些许刚亲近时的拘束与淡然,这不由地让她觉得心情明媚了更多。 “哦,是吗?那随我到船头赏赏风景吧!”帝落颜故意松开了手,往船头走去,船已慢慢划离了渡口,也晃动地比刚才厉害。她走到船头转身看着落堇,那美丽的男子走得有些狼狈,随着晃动而不断配合来稳住身体不往地上倾。她恶作剧地笑了笑,随后在船头用力地跳了几下,船身剧烈地前后摇摆。 “啊!”落堇一时不稳,觉得脚下像踩空了一般,向前面的椅子上撞去。 正在他闭眼准备磕上去时,似有一阵轻柔的力道把自己托起,整个人像浮起般更不塌实。疑惑地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船头,眼前是帝落颜陌生的容颜,带着孩子气的笑意,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那份淡淡的柔媚的让他不禁看呆。 “公子,本宫知道天生丽姿总惹人爱,但您这热情的眼光与投怀送抱让本宫不禁脸红心跳呢。”说罢,似煞有其事地拂袖遮面,露出一双眼角微微上扬桃花眼,娇羞地半垂轻笑。 “我……我哪有……”落堇愣了愣,忽然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环着帝落颜的腰身,刹时涨红了一张绝色的脸慌忙起身,谁知道刚一起身船就动了起来,再次摔回到原位。 “还说没有,您现在不是又来轻薄本宫了吗?”邪魅地一笑,把头靠在落堇耳边吸吮他如脸一样红的耳垂,挑逗般一路沿着他脖子吻至锁骨。 “明明是你在轻薄我。”落堇轻微地扭动想推开伏在他胸前的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挠得他发痒,从耳垂蔓延至锁骨,一阵酥软的痒。 “哪是,是公子您先占了本宫便宜,本宫讨点利息而已。”不安分的手探入外衣,隔着单薄的衣物在他背部挑逗般游走。 “主子,别这样,周围还很多人。”落堇微微僵起身子,一时失神,但是突然摇晃的船摇醒了他,这是在船头,四周还有几只游肪,而不是王府。 “无妨,就让他们看去,告诉他们这美丽的男子是我的所属物。”帝落颜依然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人身上,她喜欢他这副无措脸红的模样,只怕不多欣赏,日后再也无法看到这般美丽单纯的模样。 落堇有些沉迷入她认真的眼眸里,如果不是那高得无法逾越的身份,他怕这辈子即使沉在她认真似海般深的眼里会被淹没而死,也会义无返顾地跳下。只是即使现在他们靠得多近,他始终觉得自己渺小到像她手中一个棋子,执起后思索下一步而没有被放下,等到她想到了走法,就会把他放回去,成为最普通的棋子,然后她会执起另一子。 四.挽颜一曲为君抚(3) ……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女,又怎会爱上一个卑微的曲伶?他如若相信这假像,只怕日后难以找个借口去挽回丢失的。 “居然走神了,看来我没有什么魅力。”帝落颜深深地看着他的眼,不自觉地抚上。她看到了里面矛盾的情绪,他心巧得让她觉得有趣,他不会轻易地表露对自己的感情,甚至会质疑真假,她不可能一时间完全掌握住他,但是这样却更有挑战。 她很期待,这个男人慢慢从她手中脱变,会变成怎样一只倾国的妖魔。 “对不起,主子,我……”落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神,却走神到了她幽深带笑的黑瞳里。“我只是……唔……” 唇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让落堇微微睁大眼,却很快地沉沦在了帝落颜温柔的吻中。 她把手插入他松散的发髻中固定他的头,不急着深入与他柔软的舌缠绵,而是轻柔地细吻着他完美的唇,用舌尖勾勒出他的唇型,然后轻易地翘开他的贝齿,舌尖像一条灵动的蛇,微微勾住他的舌尖又不断来回挑逗,最后才深深地与之纠缠,掠夺对方嘴里的味道。 这吻犹如一杯散发着醇厚酒香的美酒,爱酒的人正在仔细地品尝,不禁迷醉于这酒里。 直到两人都把肺里的氧气消耗完,帝落颜才离开那柔软的唇,稍稍用了点力,把落堇束发的红绳拉下,像这偷了腥的波丝猫,满意地眯了眯眼,慵懒地把身子倚在船栏。 “堇,为我弹首曲子吧。”帝落颜伸手绕起他的发丝,风带起了他散乱的长发,此刻的他更美得飘逸,让人移不开眼。 “主子能否先把头绳还给我。” “不,我喜欢你散发的模样,就这样吧。”说着,她把头发往后一拢,卷了个熟悉的发式,用手中的红绳扎起了自己的发。 落堇看着被抢去的头绳,微微撇嘴,只好转身去取琴,却没想到身后的随从在帝落颜话落就立刻在船仓口摆好了琴桌和琴,只待他抚弹。 坐在古筝前,悠扬而缠绵的琴声缓缓从那双节骨分明的指间倾泻而出,弦弦扣人心魂。琴声一出,更多的游人注意他们这边,这美丽的风景怎能堪比美丽的人垂眸抚琴来得迷人? 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帝落颜调戏落堇的绯红,此时才悠闲地步出船舱走到帝落颜身边。 “你是故意出来调情给西湖的游人观赏?”衾绯红用别扭的调子笑着帝落颜,语气中带着点轻微的重音。 “非也,不过一时兴起。”把身子倾在绯红身上,落颜随着落堇那优美的曲调轻哼,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这让她不禁想起一句古言:“曲有误,周郎顾”,只是她这不成曲亦不成调的哼哼,没有人会顾。 “那这游西湖,也一时兴起?”当她在船内看到那一直离她们不远的船开始,她就知道帝落颜并非是和她单纯出来赏景这般简单。那艘船里的人是唯一没有出来看落颜和落堇这大胆调情戏的,这才让她注意到一点特别。 “我这不是在为你调整心情吗?”帝落颜轻笑,想必绯红那聪明已经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而且你还在挑起别人的心情。”绯红视线没有离开过那艘船,就在她将要收回视线时,船舱走出了一个人,那道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让她吓了跳,压底了声音说:“原来你在挑帝琳琅的心情呢。” “你说错了,我怎能挑起她的心情呢,只怪这一曲太美,让君顾而已。” 她们谈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并没有影响到那优美的琴声,站在船头看着她们的帝琳琅任凭内力也听不清这声调。 “我怎么觉得我背部这么痛呢?”衾绯红无奈地摇头,帝琳琅的眼神即使不看也可知道,如果眼神是一道武器,只怕她和落颜早已被刺穿成血人了。 帝落颜但笑不语,她带笑的眼眸温柔地看着认真抚琴的落堇。 落堇,落堇,堇色非最艳丽,却是最高贵的、最让人爱不释手的颜色。越是高贵,越是神秘的颜色,就越是多人喜欢,想去拥有。 …… “荆,去查船上的人。”帝琳琅握着船栏的手微微用力,结实的木身顿时裂了条痕。 “是。”身侧的荆微微底头接令,深深地看了帝琳琅一眼后离开了游肪上岸。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眷恋是对那个曲伶,一个身份比他更不堪的下等曲伶,竟让她眷恋。 不由地苦笑,心中似有千万斤重,压得很沉,让他无法呼吸。他站在岸上看着她站在船头的身影,远不可及。迈开沉重的步伐,无所谓,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取来。 帝琳琅紧紧地抿唇,刚才她一直在船内看那两人拥吻,她恨不得把那个抱着他的人如船舱内的桌子般捏碎。直到他抚琴,她才忍不住走出来,痴迷般地看着他抚琴时认真的身影。 那琴声似一道魔,使她忍不住着迷,而那个?(: ) 第 3 部分阅读 。[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那琴声似一道魔,使她忍不住着迷,而那个奏出这令她感到平静的男子,更是美丽地让她移不开眼。她现在就想把他夺过来,藏在深宫里,只为她一人微笑,只为她一人认真奏琴。 帝落颜抚了抚皱起的衣摆,转头看向朝她们驶来的游肪,而游肪的床头站着的,赫然是衾绯红最不想见到的人——韩琏。 “他!他怎么也来这里?!”衾绯红难以置信地看着帝落颜,然后又朝踏上她们船上的韩琏投去一抹恶狠狠的目光。 “我邀的。”向走到她们身前高挑清瘦的男子微笑,饶有趣味地对着衾绯红透去一个眼神。 韩琏,虽外貌比不上堇的绝色,但也非一般平庸,俊逸地让人迷恋,温儒的笑容,优雅的举止,是个让人沐浴春风,忍不住想接近的男子。[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邀他来做什么!”此刻她真想掐死帝落颜,她的好心情一下就因为韩琏而全部消失。 “我与她本是故友,难得相聚,也需要衾尚书准许?”韩琏似乎也和衾绯红相互看不对眼,丝毫不给面子的顶撞回去。 “故友,哼,我看你心里想的不是相聚吧!”意有所指地冷哼,不屑地看着被她的话气红了脸的男人。 从他过来到上到船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落颜,她就知道他肯定是迷上落颜了,却也想不到他们竟是故友。没想到帝落颜认识的人,还有她不知道的,这让她觉得有小小的失落。 不理会两人一见面就开始的语言攻击,把跟着韩琏的侍童让随从带下,抛下斗嘴的两人走向落堇,牵着他往另一边的船头走去。 “主子,留下……”他们好吗? 话没说完,就被唇上纤细的手指封住,他看着像个孩子一样调皮对他眨眼的人,不再说话。 “让他们斗去。”走到船舱内,帝落颜才出声。“斗斗嘴,感情自然就好了。” “你想撮合他们?”疑惑地看着她,实在难以想象,她那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关她事的性子,竟然会做红娘的事情。 “他们挺配的,又门当户对。”韩家更是帝京里第一的富商,掌握帝京一半的经济,如果把两人一起的话,也不是件坏事,反而更让她的堡垒多加了一道墙,更安全更稳。 “他们是很配。”落堇转过身去看外面的两人,他们站在一起就像天生的一对,无论外貌还是身份都很配。 “我和你也很配。”把他的脸转过来,温柔似水地凝视着他。 “主子,我们去另一边赏景吧。”带着点逃避,他不敢去对上她的视线。 “好。”帝落颜始终带着微微的笑,眉间带着几分慵倦的妖娆,与落堇走向船头。 似不经意地看了看气息紊乱的暗处,妩媚的黑瞳闪过一抹不明的神色,嘴边笑意也放大了些。 以赏景之名,挑众人之心,独一人清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