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辣娘子》 第 1 部分阅读 作品:泼辣娘子 作者:若零 男主角:朱敬祖 女主角:柳月柔 内容简介: 超级无聊兼无赖的他拎著几袋银子晃到秦淮河散心, 没想到沦为劫匪的目标,反正闲著无事, 偶尔当一下肉票也算是日行一善,而且, 嘻嘻,可以顺带亲近那个凶巴巴的美丽女抢匪…… 她承认,她是出了名的泼辣娘子, 脾气火爆、蛮不讲理、凶恶霸道、神鬼远避…… 但她可以对天发誓,她不打算做坏人的! 真的!她只不过想帮一把身陷情网的哥哥而已,天哪! 她抢光这个人的钱,绑架他,一日三餐揍他、扁他、踩他…… 都是迫不得已的!真的!其实,她才是最惨的一个: 连人带心赔了出去还不够,下半辈子都…… 正文 楔子 繁华的古都洛阳,人才辈出、各竞风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若论知名度,当首推洛阳四大世家的嫡传子弟“洛阳四公子”也。他们分别是东方蔚、南宫寒、朱敬祖和韩应天。 东方世家是历史悠久书香门第,各代皆有人出仕做官,家训森严,族内子弟无不知书达礼、恪守读书人的本分。因此东方家一向得朝廷器重,与朝中大臣们的关系极好。这一代的继承人东方蔚更是了下起,十二岁时参加科举中举,十五岁在金銮殿上殿试中被皇帝御笔亲点为当科状元。据说其文采旷古绝今,人品可为当世楷模,长得又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深得当今皇上和太后的喜爱,特赐他可随时入宫觐见的权利,还准许他出入后宫,时常引发各位公主为引起他的注意力而大打出手。可惜人不能太完美,这位东方蔚公子自小体弱多病,须医药常备,还不时得到别院中静养,因此不能当官为朝庭效命,只是偶尔被皇上召进宫聊聊天,顺便指导一下太子的功课而已。 南宫世家基本上是平平凡凡的百姓人家,特殊一点的是,他们家中人人会武。据粗略统计,近二百年来,出过八位武林盟主,十三名称得上“绝世高手”的江湖侠客,在江湖中地位超然。南宫家的子弟出去闯江湖,从来不靠家族的力量,所作所为皆由自己负责。这一代的杰出人物南宫寒也是如此,他十六岁通过家族考核,出道以来还没有落败的记录,最著名的一战是在华山巅峰打败了邪派第二局手——天魔尊。所以尽管整日寒著俊脸,冻得人不敢靠近,南宫寒仍然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英雄男儿,侠女浪女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提到朱家,很多人便会撇嘴了,它的财富举世闻名,其一毛不拔的吝啬也是众人皆知的。历代来,朱家人用精明的理财手段和市侩刻薄的作风积累起满山满谷的财富,却仍坚持“勤俭节约”的祖训,一文钱也掰成两半用,吝啬得让世人为之绝倒。但这一代的朱敬祖是个异类。谁都知道这位朱公子最喜欢花钱,惟一会做的事就是想办法花钱(尤其是对漂亮的女孩子),简直以散尽家财为己任。可想而知,被称为散财金童的他有多么受欢迎!笑咪咪的俊脸、一掷千金的气派、有点“短路”的智商,吸引著一大票口水直流的人跟在后头,伸出双手等著接钱。朱父几次为这个独子差点气爆血管,直懊恼当年为了省钱只养了一个孩子,到如今赶不得又留不得。 韩家是鼎鼎大名的医药世家,连皇宫里的御医皆出自其门下。尽管历代名医辈出,但在这一辈,韩应天的光彩绝对可以盖过前人。八岁时,韩应天随父亲过访丞相府,一眼断出相府老夫人久治不愈眼疾的病根,且开出的药方用了两个月便治好了老夫人的眼疾,名声大震。随后几年不断创造奇迹,十六岁时离家四方游历,医术也愈见高明。但他性格怪异,除了医术药学外,对任何事丝毫没有兴趣。据说,他从小与一具人骨骷髅同眠,卧房里还摆有各类肌肉筋骨内脏。身上常年带著一股浓重的药味,相貌俊美得不像凡人,白肌红唇,黑眸中简直像带有妖气,再加上他看人的目光似乎只把人当作一副由血肉构成的样品,让人不寒而栗。所以,除非逼不得已,没人愿意接近他,女孩子们更是对他避之不及。 四大世家的公子各有特色,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因他们皆是洛阳人氏,故合称为“洛阳四公子”。 在某种机缘下,这些家风截然不同、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看起来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洛阳四公子,居然成了生死之交。 所以呢,也就产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这不,我们来看朱敬祖—— 第一章 金陵,秦淮河畔。 秦淮是天下闻名的温柔乡。河两岸遍布著花街柳巷、河中则画舫花船往来穿梭,处处莺歌燕舞、娇声呢哝,弥漫著纸醉金迷的奢华气息,也吸引来大批的王公贵族和文人骚客。 江南女子一般婀娜多姿、容貌端丽、温柔似水,加上那一口软声哝语,简直可以迷尽天下所有的男人,难怪人人都说江南自古出美女。可是——也有例外的,譬如柳月柔,一个名不符实的金陵女子。 “啊——救命呀!哇!”热闹的街市中传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出声处。只见一个男人正在抱头逃窜。 那男人的呼救声响彻云霄:“救命啊!救……嗝——”一只穿著绣鞋的小脚丫正面印上了男人的脸,把他所有的声音踹了回去,也让他乖乖躺平在地上。 那只小脚丫乘势追击,在男人身上肉多的几个地方狠狠地蹬上好几脚,才心满意足地踩回地面。然后一根青葱玉指伸出来:“不长眼的臭男人,竟敢占你姑奶奶的便宜?想找死就明说,本姑娘会成全你!狗东西!” 再次朝他腰侧踢了两脚,小脚丫的主人才舒服地拍拍手:心情舒畅地离开。“哼!算你运气好,姑奶奶今天不想打人,便宜你了!下回记得带著你的狗眼!” 待小脚丫的主人走远后,众人才从四面围向瘫在地上的男人,怜悯地看著他鼻青目肿、严重扭曲变形的脸。 “可怜哟!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唉,真是惨喏!” “可不是,已经翻白眼了呢!阿弥陀佛!” “外地来的吧?竟然去惹柳家那个泼辣小姐。” “肯定是外地来啦,本地人哪会这么不知死活?唉,刚来金陵,人生地不熟就敢上街吃女人的豆腐,撞在柳月柔手里,被打也是活该啦!” “哎哟,别这么说,人家到底很可怜哩!啧啧,鼻子也歪了。我说,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 “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是第四个了!上一个更惨呢,听说肋骨也断了两根咧……” 踩著轻快的脚步,柳月柔哼著小曲儿进了家门。 柳家也算是金陵城的大户人家之一,祖产不薄。即使这一代的柳博文和儿子柳仲诗是不事生产的书呆子,守著祖业和几亩田产也够他们充裕地过完一辈子了。柳博文娶了一妻一妾,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柳仲诗与小女儿柳月柔是已过世的正妻所生,大女儿柳水柔是二夫人范氏所生。柳水柔前年已经嫁予县府公子为妻,柳月柔则街待字闺中(看样子是嫁不出去了)。 柳月柔一路哼著曲儿穿过花园,跨进自己闺房,一边甩去外衣一边扯开嗓子喊:“青青!青青!你这丫头跑哪了?快给我端杯水!今天好热啊。天哪,我快渴死了!” “月、月柔,你回来了?”背后传来怯怯的招呼声。 柳月柔扇著风的手停住了,回头看见柳家二夫人——范氏站在自己的身后。 “二娘?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啊?”椰月柔利索地勾来一张凳子坐下,见二娘仍紧张地绞著手帕站著,抬头示意她可以坐另一张凳子:“坐吧坐吧,有事坐下说!”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她是长辈耶,有点长辈的威风好不好! “哦,好。”范氏慢慢地坐在凳子上,手端正地放在膝上。 “说呀!找我什么事?”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柳月柔有些不耐烦了。她不要这么怕好下好?好像她柳月柔会吃人似的。本来今天心情下错,可瞧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畅快。 范氏微微惊跳了一下,嗫嚅半晌才又挤出话来:“月、月柔,听说你、你又打人了?” “是啊!他该打嘛!二娘,你到底要说什么?”柳月柔觉得耐心快用完了。 “可是,打人、打人不好的。不应该随、随便打人……”范氏越说越小声,甚至不敢看向柳月柔。她本来是已故柳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生了女儿柳水柔才被柳老爷收为二房。夫人去世后,柳月柔的教养职责就落在她身上,可是她哪敢管夫人的女儿?而老爷一心研读诗书,认为教养女儿是妇人之责,从不关心女儿的事,所以柳月柔才变得这么野。[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真是有于愧于九泉之下的夫人!今天听说柳月柔又在外面打了人,所以硬著头皮前来规劝。 “知道了。随便打人当然不好,我从来不这样做的。”她打的都是该打的臭男人!柳月柔耐著性子再问一声:“二娘,你到底有什么事?”干吗放著正事不谈,扯这些漫无边际的话题? “呃?”范氏愣住,她刚才没有说清楚吗? 呃什么?柳月柔挑起眉等著她说下去。 “呃……我是说打、打人不好……”范氏开始发抖。 “我都说知道了。”她怎么还不转入正题?害怕就快紧把话说完好回去呀! “哦,啊,你知道了啊?那……那……”那么她的规劝算成功了吗?范氏踌躇著是不是要告辞了,可是柳月柔还盯著她看,让她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 柳月柔叹了口气,算了,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青青!茶怎么还没端来?我快渴死了!”这丫头手脚越来越慢了。 “哦,那我给你倒茶吧。”范氏赶紧站起要给柳月柔端茶水,她本来就是伺候夫人和小姐的丫鬟,这么多年了还是觉得自己不配跟她们平起平坐。 “不用不用,你坐著,坐著呀!”柳月柔叫住她,感觉自己的火气又快上来了,长辈就要有长辈样,起码她现在是当家主母,有点气势行不行?老是把自己当下等人,怕三怕四。有什么好伯的?好像她柳月柔是会吃人的凶神恶煞一样。 被柳月柔喝止,范氏无措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柳月柔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她了,“二娘,你还有话要说吗?”等她自己开口恐怕要等到天黑。 “没、没有了,没什么事了。那、那我先走了?”看到柳月柔不耐烦的样子,范氏更加无措。怎么办?她好像又惹柳月柔生气了。 “好,二娘没事了就回去吧,有事改天再来找我。”搞什么?来了半天什么事都没说就要走了。柳月柔勉强压住自己的暴躁脾气,尽量和善地对待她。要是别人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她最受不了扭扭捏捏的人。 二娘老是这样,自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辈子把自己摆在下等人的位子。她实在很难去尊重这种毫无主见的长辈。 “青青!青青!你还在磨蹭什么?”她需要一杯水来消气,偏偏自己的丫头还迟迟不出现。 “来了来了。”一个丫头随声托著茶盘出现,她走路姿势很怪,总是先迈左腿,然后右脚划了个圈跟上去,一看就知道是跛了一条脚的。 青青将茶盘端上桌,“对不起,小姐。房里没有开水了,我到厨房去打水,所以来得慢了。” “白痴!打什么开水啊?我都说我热得快死掉了,你也不晓得给我弄点冷水!真是笨死了!”柳月柔气恼地瞪著热气腾腾的茶水,“还不快给我倒凉了!”真是气死她了! “是,是。”青青把茶水倒在茶碗里,用两个茶碗来回倒动,让茶凉得快一些。看著小姐气呼呼地掮扇子,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小姐脾气不好,可是她知道小姐是个好人。她小时候跌断了腿,没医好就落了个终身残废;家里穷,为了不让她拖累家人就把她扔在路边。她在街边捱饿受冻地坐两天,没有人肯理会她这个残废,可是小姐把她捡回了柳家,她成了小姐的丫头。虽然小姐一直对她大呼小叫的,但从不曾打过她饿过她。她的腿脚不灵活,做事拖三拉四,可是小姐从来都只是说她几句,却不会罚她,也没打算不要她而换个灵活点的丫头。那年夫人嫌她侍候不好小姐要赶她走,是小姐硬拉住她。她知道,小姐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小姐的恩情,她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终于觉得茶可以饮了,青青把茶碗捧到小姐面前:“小姐,请用茶。” “3嗯。”柳月柔接过茶碗,看见青青仍站著,挥挥手:“去一旁坐下,别老杵在我面前,挡著我的风了!” “是。”青青走至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舒展一下酸麻的脚。她就知道,小姐其实是个细心的好人! 星月朗朗,凉风习习。 难得今晚有风,鬼才会闷在不通风的绣楼,所以柳月柔甩著绸扇,乘著夜色在柳府内闲逛。 路过大哥柳仲诗的书房,意外地没有听到他摇头晃脑拖长声音在吟诗。柳月柔觉得奇怪,便踅进他的院子,想看看那个书呆子是不是终于开窍了。 柳父是一心扑在诗书中、不理家事的,生平最遗憾的是自己不能考中进士,最大的希望是儿子能够青出于蓝、出人头地。受父亲影响,柳仲诗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蛀书虫。但毕竟与柳月柔是同母所生,兄妹间的关系还算亲密,所以柳月柔闲著的时候也会过去探望一下钻在书堆里的大哥,听一听大哥那套迂腐的圣贤说。 “大哥,多日不见,无恙否?”懒得走正门,柳月柔从窗台翻进书房,摆好架势准备接收古板大哥的礼仪教训——“咦?没有开骂?老哥,你竟然不骂我?”终于习惯她的行事风格了吗?柳月柔惊喜地望向柳仲诗,却见他呆坐在书桌旁,手捧著一卷书,两眼无神地盯著前方。 “喂?大哥?”柳月柔探身在他面前挥挥手,再抽走他手中的书,柳仲诗竟然仍是浑然不觉。 “喂!失魂啦?”梆月柔猛一拍他的肩,让他惊叫一声跳起来。“唉,我辈熟读圣贤书,自许君子,处世便当宠辱不惊,安定自若。小小惊吓,何以失态至此?老哥,你这样不行喔!”柳月柔朝他摆摆手指,听多了他的那一套,多少学到一点。 “月柔?你什么时候来的?”柳仲诗抢回书卷,“快回房去!大家闺秀当是日落后不下绣楼,无人陪伴时不出院门。月柔,你这样成何体统!” 柳月柔听而不闻,“大哥,你刚才在发什么呆?有心事啊?” “去去去,少管闲事,有空多练习女红。”柳仲诗不自在地转过身。 有问题哦!柳月柔贼兮兮地凑近他:“犯了相思病吧?有喜欢的人啦?是哪家的姑娘呀?” 柳仲诗口齿不清地对她说:“你你你……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谈论儿女私情之事,这这……这成何体统!不许再胡说!你应该谨遵妇言……” “别管什么妇言不妇言!”柳月柔不耐烦地打断他,“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有没有跟人家说过话?有没有摸过人家的小手?还是亲过嘴了?”这书呆子有没有开窍呀?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对琴操姑娘向来敬重,以礼相待,你、你怎么可以讲得这样不堪?太不知廉耻了!”柳仲诗气得浑身发颤。 呆子!柳月柔撇撇嘴,“你那个琴操姑娘是哪家的?姓什么?住在哪儿?”这书呆子看中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柳仲诗愣住了:“你、你怎么会知道琴操姑娘?谁告诉你的?” 天!拜托他不要这么蠢好不好!“你刚刚才说的。”柳月柔真不知道这么笨的哥哥怎么去获取女孩子芳心,难怪还在这儿单相思。 “我?我说的?”柳仲诗呆了会儿才发觉事情下妙了,“我没有说!你听错了!快回房去!这么晚不要留在外面!走走走!”不顾一切,慌张地推妹妹出门,砰的一声关门落闩,然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办?被月柔知道了!天呀,怎么办?他一向循规蹈炬,这次竟控制不住自己。婚姻之事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以先有私情?可是……可是,琴操呀……柳仲诗又痴痴呆呆地想起那张绝美的娇颜。 “喂喂喂!你还没告诉我呀!喂!”柳月柔在外面拍门板,不见有回应就绕到窗台,正要翻进去,却见大哥又是一副呆呆的痴情模样。算了!今晚放过他,反正她总会知道的!柳月柔笑得“狡猾狡猾”的。 雅香院? 柳月柔躲在街角,张大嘴瞪著那块高挂的红招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躲在暗处监视了大哥两天,今天傍晚终于见到大哥出门了,兴奋地一路跟过去,却见大哥竟然进了这间秦淮河畔最豪华的妓院。 妓院?她迂腐守礼的大哥耶! 去!她这么吃惊干吗!柳月柔合上嘴,站直身拍拍弄脏的衣袖。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男人嘛!这个事实只证明了大哥还是个健康的男人。很正常的,不是吗? 正要打道回府,却听得雅香院中一阵喧闹,接著两排侍女鱼贯走出门,簇拥著一个著红色云纱霓裳的女子。是谁呀?这么大排场? 这时有人大叫:“花魁出来喽!花魁出来喽!快去看看!这就是今年的花魁琴操姑娘!” 琴操!花魁?柳月柔跑过去想看个清楚,却被围上去观看的人潮挤得靠不了前。只隐约可见那位琴操姑娘云鬓高簪,身材傲人,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香风。在她身后跟著一群衣著华丽的贵公子,柳仲诗赫然在其中,他和几个文人被排挤在外围,脸上的笑仍是那么痴痴呆呆的。 柳月柔想挤近去看清楚一点,却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她火大地踢开几个倒霉的挡路鬼,冲上前时,只来得及看到花魁一行人上了一艘灯火通明的花船,缓缓驶离岸边,留下围观的人群仍在陶醉。 柳月柔蹙眉看著花船驶向河心。那个花魁就是老哥喜欢上的人?真是惨哟。第一次有了中意的女孩子,竟是高不可攀的花魁。她的裙下之臣这么多,哪有空去理会她哥哥那个没钱没势的书呆子?哎,改天还是劝大哥放弃好了。 雅香花船上,柳仲诗如雕塑般呆立原地。半张著口,痴痴地望著台上弹琴的花魁琴操。 多么高雅美丽的女子呀!如天仙下凡般的美貌,温柔可爱、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即使沦落风尘,那一身端庄优雅仍令人可望而不可及。自从上个月几个朋友硬拉他去雅香院见过她一面后,他就无可救药地迷醉在她绝伦的美艳里。 一个衣著暴露的妓女媚笑著靠在柳仲诗身上,“公子,我叫艳红,公子贵姓呀?”柳仲诗浑然下觉。艳红在他身上磨蹭了好久后仍得下到他的注意,终于一甩丝绢顿足离开。 哼,又一个被琴操那个假惺惺的女人迷得魂不守舍的笨男人。瞧他那副蠢样,眼睛放在头顶上的琴操怎么会看上他呢?那边可多的是风流倜傥王孙公子! 艳红扭著腰走回栏杆处,又妒又慕地看著弹完琴后正与几个贵公子谈笑的琴操,无奈地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啊!旁边却跟著传来连二接三的叹息声,她回头一看,却是一帮雅香院的姐妹,个个都捞不到“生意”,只好一同站在这边纳凉。 “哎,琴操有什么好的?那些男人怎么个个都巴在她在脚下?”一个胖妓女不平地开口,立即引起众人的共鸣。 “对呀!还不就是我们那一套,只不过人长得漂亮一点,就飞上天了!” “就是,整天假惺惺地扮高雅,其实还不是那个样!男人就是犯贱!” “也别这么说,人家手段是比咱们高明,起码你就扮不来!她现在正得意,你们别老在背后说闲话,她耳朵灵著呢!上回香莲骂了她一句,被她听到了,立马就让嬷嬷掴了香莲两巴掌。” 众人听了噤声。艳红小声地嘟囔:“哼!你现在得意,等你过了气,看我怎么整你。” 沉默良久,二个妓女愁眉苦脸的开口:“哎,我好几天没客人来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被妈妈打死。” “我也是呀!连那些不怎么样的货色都跑去花大把钱听琴操弹琴。哎!现在腰包里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要是朱公子来光顾我就好了!那我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一名妓女突发奇想。 “你?少开玩笑了!朱公子即使来也不会光顾你!他哪一次来不是只点花魁的?哎,说到这个,朱公子每年都会来秦淮玩的,今年怎么还不来?” “你们是在说那个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公子么?” “除了他还有谁?朱家可算是天下首富了,朱公子每年都带著大把银子来秦淮。哎,朱公子出手大方得不得了,人又俊俏,陪过他的姐妹个个都捞足了!” “就是!朱公子拿钱当水使,任谁都能从他手里敲出银子来,人家都称他为‘散财金童'呢!”哎!众妓女手托腮倚在栏杆上做白日梦——如果朱公子要自己陪,向他要什么东西好呢…… 好梦成真! 几天后,金陵城各妓院花楼炸开了锅:大消息啊!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公子来金陵了! 胭脂铺的各式胭脂水粉被抢购一空,布店衣铺的各色衣料供不应求,首饰店的老板更是赚得眉开眼笑,整个秦淮烟花地陷入半疯狂状态。 风尘女子们个个拚命打扮著自己,只求引得朱敬祖那个超级金龟婿注目。朱敬祖的行迹被到处传说著,他去了哪里、打赏了谁多少钱、送了谁什么东西,每一个消息都带给她们无比的惊叹和兴奋。 一片熙熙攘攘中,斯人独憔悴——柳仲诗扶著柱子,悲苦地仰天长叹:“苍天啊,举世混浊,清者受污,天道不公。” 天啊,朱敬祖那个纨绔子弟,竟然想玷污清雅无暇的琴操,,可恨苍天无情,世人被阿堵物迷惑,甘愿同流合污,琴操眼看就要被活活推入火炕!而他一介文弱书生,无力阻止……哦!柳仲诗痛苦地双手抱头,悲愤欲绝。 “喂!老兄,吃饭了!吃完再伤心吧!” 柳月柔打著饱嗝,拍拍他的背,连吃饭都要人三催四请的,他少爷的生活能力越来越低下了。自从听到那个朱什么东西的与他那个琴操姑娘见面的消息之后,他就维持这个死样子快三天了。要不是他是自己惟一的哥哥,她早就一脚踢他到天竺去,省得碍眼。 “不,琴操危在旦夕,我怎么还吃得下饭?”柳仲诗伤心地别过头去。雅香院前天放出消息: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时候,琴操姑娘将在花船上举行开苞竞价,出价最高者可成为花魁琴操的人幕之宾。而朱敬祖三天前去雅香楼见过琴操,听说一见面就被琴操迷住了,也打算参与此次的竞价。以他的财富,琴操可以说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哦!可怜的琴操!一朵高贵娇弱的倾城之花即将惨遭蹂躏…… “什么危在旦夕,别说的这么难听,青楼女子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她也是自愿的。你还是先去吃饭吧,饿死了没人可怜你!”柳月柔凉凉地剔著牙。 琴操要举行开苞竞价的事她也听说了,据说那个朱什么的是最可能的得标者。但,这不关他柳仲诗的事,不是吗?反正以柳家的财力,他是不可能得标的,早点死心也好,另外去找个合适一点的女孩子来喜欢。 “不!琴操怎么可能是自愿的?她是那么的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一定是雅香院鸨母逼迫她的!朱敬祖刚来金陵,琴操就举行开苞竞价,用心可想而知!” “当然可想而知啦!想从朱公子身上捞一把嘛!”柳月柔接口。其实她若是琴操也会这样做,听说朱敬祖钱多得当土洒,人又长得英俊,既然那琴操姑娘迟早要下海,不如选一个最肥的,说不定还可以套牢朱公子,从此脱离苦海。 “对!就是这样!鸨母贪图钱财,于是和朱敬祖勾结,硬逼琴操下海!可恨琴操就这样被牺牲了……可怜的琴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别人操纵……” 什么跟什么呀!柳月柔不耐的烦了个白眼,吃饭就算了,她拿去喂野狗好了。 柳仲诗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琴操呀,你丽质天生,沦为烟花女子已是苍天无情,想不到现在竟然连清白都保不住……天啊!你何苦这样残酷地对待一个弱女子?琴操……我竟无能力救你……对不起……” 第二章 啊!金陵域的百姓还是这么的可爱!朱敬祖笑咪咪地看著涌至他面前的人潮,很满意众人对他来临的捧场。 这阵子被老爹追得厉害,洛阳是呆不下去了,他只好委屈自己南下到金陵来找一找漂亮妹妹。当然,临走时没忘记从朱家钱庄偷渡几个小钱出来,不然怎么在秦淮河畔玩得开呢? 抛了一锭银子给欣喜若狂的店小二,朱敬祖走出客栈,立即有一堆人围上来,个个眼珠子紧盯著他的钱袋。 “朱公子,你来啦!” “废话!朱公子这不久在这里了!” “朱公子买东西是为了琴操姑娘?鄙店刚好进了一批货,里头有……” “朱公子,我们店里有几款从西域来的宝石项链,美丽非凡……” “朱公子,我们丝绸庄的衣料……” “朱公子……” 哎,这样才热闹嘛!朱敬祖听著周围这些熟悉的说辞,笑得愈发和善。前些日子实在无聊得紧,无聊到跑到东方的蔚文院里去找乐子。幸好遇到了南宫那个好玩又常常倒霉的小妻子,才稍稍解了点闷,可是才几天南宫就把妻子藏回南宫世家,不让他们玩了。没办法,他和东方只好再各自去找别的事做。于是,东方又混进皇宫去骗吃骗喝,他则跑到秦淮河来给漂亮妹妹们发点零用钱,顺便促进地方经济的繁荣。 自己开心,当然也不能让别人大失望,于是各个店铺的老板全都如愿以偿、欢天喜地。关于“散财金童”朱公子花钱如流水、愚笨易骗的事例又多了一项。 打发走众人,朱敬祖来到秦淮河边,望了望河心那艘装饰华丽的花船。花魁开苞竞价?唔,去看看也好。那个花魁前些天去看过了,果然是人间绝色,而且对他要钱的手段也比其他人高明一点、曲折一点,这让他对她起了些兴趣。再说,这场竞价摆明是冲著他来的,他不去岂不是让人家很失望? 哎,谁让他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呢? 正待到渡口找船搭上雅香花船,岸边芦苇丛中马上出现一艘小渡船,摇摇晃—驶到他面前,一个低哑的声音向他招呼:“客倌,要搭船么?小的可以送您过去。”。 拜托!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好不好?这个偏僻的地方根本不该有渡船徘徊的,而且他也没表现出要搭船的样子。他们应该到渡口等他,不然起码也应该慢慢地从他身边驶过去,让他自己来招呼住他们啊。哎,朱敬祖看著船上两个戴著斗笠的瘦削人影,忍不住叹息,这两个人辛辛苦苦跟了他一个下午,刚出场时就露出破绽,这么笨就不要来做抢匪。害的他一个人要努力的表演,特意一个人来到这么闭塞的地方。 他上了小船,看见那两人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我要去雅香花船。” “是,客倌坐好。”他一上船,划船的小个子立即摇动小船,往河心划去。看得出他的控船技术很不好,把船驶得歪歪扭扭,还不时在原地打个转。看得朱敬祖心中又是一阵叹息,这么笨的抢匪一定收获不好,可怜哟! 记得他小时候,也常有人来邀请他玩劫匪与肉票的游戏,可是自从他那个不懂生活情趣的老爹给他请了几个高明的保镖之后,打他主意的劫匪就越来越少。其实,被抢劫的好处挺多的,例如可以增长见识、可以游玩名山、可以散心解闷、还可以借机认识见义勇为的英雄好汉(南宫寒就是这样勾搭上的)!所以他不辞辛劳地整揣著沉重的银子向江湖人宣告:来吧!我带著很多钱,来找我吧!就是为了重温童年的旧梦。 可惜世间知音人太少,现在终于来了两个,却是这么笨的,看来难有精彩的故事发生了。不过,聊胜于无啦。 小个子船夫努力地划著。划呀划、划呀划,好不容易小船终于驶到一处隐蔽的河岸,船夫停下手吁了一口大气。同时,一直躲在船舱里的另一个较高的人缓缓未了出来。 朱敬祖睁开打瞌睡的眼,提起精神安分地扮演起自己的角色:“喂!你干吗存这里停下来?我要去雅香花船呀!快划快划!” “哼,我们不是船夫啦!你被绑架了!还看不出来吗?笨蛋!”划船的小个子向他叉起腰叫嚣。还以为这个人老是揣著大把钱到处跑,一定是被抢得很习惯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没戒心,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骂我笨蛋?你们才是蠢到极点的傻蛋呢!”朱敬祖不服气地骂回去,这两个白痴,要不是他好心给他们机会,他们哪能做成生意?不知感恩也罢了,还骂人? “你骂谁儍蛋?”气死她了!这么蠢的人也敢骂别人? “喂,等一下!吵不赢我就想打啊?好,要打也行啊,先向我认输,承认你吵输了,然后我们再来打!”要比就得一项一项来,别以为她是女孩子他就会让著她! “哈!我吵输了?少说笑了!我是不屑再跟你这个蠢蛋说话!既然你这么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尽管放马过来!”跟东方磨了十几年的嘴皮子,还怕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听好了!”她摆好茶壶架势,“阿里索格答吧骨鬼末合通古……” “啥?”朱敬祖傻眼。 她越说越起劲。嘿嘿嘿!这是她从街坊阿婶阿娘们吵架里学来的,里头的意思她也不是很明白,保证他更不明白。 朱敬祖回过神来,也张口大叫:“%*¥*¥#¥%……”听不懂吧?他也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几岁了?)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高个子船夫愣在当场,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你们等一下……等等……停下来,”他试图阻止怪叫的两个人,“别吵……别吵了!都闭嘴!” 吵闹的两个人停了下来,诧异地望著高个子,他吼叫的嗓音比他们还大耶!难怪古人云:人不可貌相…… 高个子清清喉,“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该说正事了。” “好吧,你们开始说吧。”朱敬祖蹲回船板上,真是的,世界上哪里还找得到像他这么有雅量的人? “事实上,我们不是船夫,假扮船夫只是为了绑架你。所以,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哦。”朱敬祖无所谓的点头。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敢轻视我们?”小个子看朱敬祖懒洋洋的模样很不顺眼。 还挑?他已经很配合了耶!她还敢挑剔?朱敬祖瞪她一眼,开始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了。起先他看有人想打自己的主意,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要劫财,反正天色还早,就抽空给他们发点银子好了。谁知道他们的目的竟是要他一个晚上无聊地蹲在这个地方,他才不干哩!, 还瞪她?小个子抡起拳头就想砸下去,高个子拉住她:“别打别打,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打人。” 小个子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个白痴讲道理,“大哥,你划船去雅香花船吧,我在这里看著这个傻瓜。快走吧,竞价快开始了。” “我、我不打算去参加竞价呀。”高个子黯然低头,“我没什么钱,根本没希望竞赢那些王孙公子。” “啥?你根本不去竞价还来绑这个傻瓜?吃饱了没事干呀?反正你的琴操都要被别人竞走的,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小个子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高个子还显得理直气壮:“怎么没意义?琴操即将陷入豺狼之手,我绑定最大的豺狼不就是帮了琴操吗?朱敬祖不去,琴操的危险就少一分!我尽了我的绵薄之力为琴操做一点事,已经完成了我的心愿。哎,我知道,做出此等绑架之事实在枉为读书人,但是为了琴操,我甘愿坠入阿鼻地狱、万死不辞!只是连累小妹你了,大哥对不住你。今后我将遁入空门,为我们今晚的所作所为赎罪。”说完他神圣地双手合什。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小个子浑身颤抖,忍无可忍地出手,一拳揍倒自己的大哥,然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脚不去踹上他。 真……他妈的!今天大哥严肃地说要去绑架朱敬祖,不让他去参加竞价。绑走劲敌好让自己竞价成功,她很高兴大哥愿意做这种不符斯文的事情,虽然觉得他的计划很逊,可是为了鼓励终于积极起来的书呆子,她义不容辞地参与了这个绑人计划。可是……可是呆子就是呆子,不可能突然聪明起来的,连她也跟著做了一回傻瓜。 哎,可怜哟。朱敬祖同情地看著抱肚在地上打滚的高个子,人要蠢成这个样子也很不容易呀,这人也可算是稀世珍宝了。 “喂!你们兄妹讨论完了没有?知道绑错了我就快点放我走啊!”这对乌龙兄妹很好玩,但他还是不想整晚呆在这里。 “什么叫绑错了你?我是不会做错事的!”小个子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决定将错误进行到底。“听著,朱敬祖,你要是想活命,就把身上所有钱都交出来!快拿出来!” “咦?你们不是不要钱的吗?” “我改变主意不行啊?少罗嗦,快拿出来!唔,还是你想捱一顿打之后再拿出来?”小手握紧拳,威胁地伸到他鼻端前。 “小、小妹,绑人已是国法不容,再劫人钱物更是罪加一等,千万不要这么做啊!”高个个子爬起来,拉住小个子的手。 “白痴!放手!别拦著我!”妹妹想甩开碍事的大哥。 “不!小妹,你不可以做错事!”大哥死死拖住正走向罪恶深渊的妹妹。 朱敬祖饶有兴致地观看兄妹俩的拉扯战,并从怀里摸出一包葵花子嗑起来。 突然,他手中的瓜子掉了下去,洒了一地,而脸上闲适的笑容也凝住了—— 兄妹拉扯闾,小个子妹妹的斗笠掉了下来,初升的星月下,一张美丽的脸庞呈现在朱敬祖面前…… 啊……啊……他的心跳停止了!一时间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天翻地覆、天昏地暗、天经地义、天诛地灭……管它天什么地什么,总之就是——天啊!地啊!他“煞”到她了! 朱敬祖半张著口痴痴地凝视著漂亮妹妹,很清楚地知道: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暂时变成痴呆儿的他当然不会注意到兄妹之战最终以妹妹的一记无影脚取胜而结束,也不会注意到妹妹大方地上前扒开他的衣服、搜刮走他所有的财物,更听不见妹妹提起大哥的衣领将他丢上小船后叉腰大骂“白痴!赶快去把你的琴操竞回来!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乾脆去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不要回来见我!”…… 他什么也意识不到,什么也无法去想,只能痴痴地、呆呆地望著心上人忽远忽近的脸庞。多么美丽!多么可爱!多么有生气!简直是上天的杰作!啊!天地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和她,面对面、眼对眼,近在咫尺,近……咦? 朱敬祖突然发现漂亮妹妹竟然真的正蹲在他面前,与他大眼瞪小眼。咦?咦?他们现在怎么在河堤上,那大哥和小船怎么不见了?奇怪,他才恍惚了一下?(: ) 第 2 部分阅读 艘幌孪拢问凭屯耆谋淞耍?br /> 他被吓傻了吧?漂亮妹妹心中难得地产生了一丝丝愧疚,虽然他本来就很傻了,但把他吓成完完全全的傻子也确实过分了一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回去吧,回去舒服地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一觉,明天早上就会恢复正常的了。”她安抚地拍拍他的头顶,反正他也没钱了,不会再到竞价场上去阻碍大哥,就让他回去好了。 没注意到他重新呆滞起来的眼神,漂亮妹妹说完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啊,辛苦了一天,好累哟!回去睡觉好了。她轻快地迈步往家里走去,嗯?怎么后面还有脚步声?回头一看,那个傻子竟然跟在她后面。 “喂,你跟著我干吗?想报仇啊?”她摆好出脚的应战架势,但,他只是站著痴痴地摇摇头。她再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哦!你是因为口袋里没有一个铜子,回不了客栈是下是?喏,这些钱给你,你沿著这边走,下一个岔路向左转再走一里路就是你住的客栈了,明白了吗?好了,没事了就走吧!后会无期!” 愉快地转身继续前行,但……她生气地又回头:“怎么还跟著我?真的想讨打?我警告你,不许再跟著我,否则别怪我的拳头太硬!” 哼一声昂首继续走自己的路,但是……“你跟著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柳月柔回头暴喝,并顺势赏他一记右勾拳。她早就警告过他,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 好痛!即使朱敬祖深深地迷醉在初来的爱情之中,也被她打回神志了。“美女,你怎么随便打我?” 美女?他果然被吓傻了。先不管这个,维护自己的声誉要紧:“谁随便打人了?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著我,否则我就揍你,刚才我只不过实现我的诺言而已,才不是随便打的呢!” “这样啊,好像也有道理。”朱敬祖点头。 “你明白了吗?很好。”她满意地转身回家。但——“你你你,还敢跟来?” “可是,我不是被你绑架了吗?当然要跟著你啊。” “你刚才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我已经说过我放了你,你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他可还不想离开心上人呢,“真的要放我吗?一般来说,被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报官。我若马上去官府,然后带官兵去雅香花船的话,那你大哥就……”美女考虑事情很不周全哟,幸好遇到善良的他。 “呃,这个……”她一惊,对哦,她怎么没有想到?“好吧,我暂时不放你了。明天再放……咦,不对,明天放了你的话,你还是会报官,那……”她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喂!姓朱的,如果你明天报官的话,官府也可以从你那一笔钱查到我大哥的,是不是?” “是的。”朱敬祖赞许地点头,他看中的美女果然不笨,“我那些银票都是朱家钱庄的,一查就知道。” “啊?这样的话,”她觉得事情很严重了,“那我岂不是害了大哥?怎么办?” “别担心,我不会去报官的。我们朱家没什么了下起,就是钱多,我朱敬祖又一向宽大为怀,不会为了那一点小钱跟你过不去的。”朱敬祖连忙安慰佳人。 “真的?”她不是很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我如果要去报官的话,刚才就不会提醒你了。”朱敬祖不满心上人对自己的不信任,“因为我是无比善且的人,心胸宽大、慈悲为怀,喜欢恩将仇报,不,是仇将恩报、以德报怨……” “停!停!停!”她喝住他,“为什么不报官?别再说那些鬼话,给我一个比较真实的理由。” 朱敬祖撇撇嘴:“好吧,事实上是因为你哥哥对琴操姑娘的深情让我太感动了,所以我决定成全他们。”哎,女孩子总是愿意听假话。 “这样啊?”听起来这个人和她大哥一样的白痴!她斜眼瞥著他,“你能够这么想真难为你了。好吧,既然你不报官,那就没事了。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等一等,”他拉住欲走的她,“我不能回客栈的!你想想,全金陵的人都知道我今晚要去雅香花楼,如果我今晚出现在客栈的话,大家都知道我说话不算话了,我岂下是很没面子?” 她挑挑眉:“那关我什么事?” “喂,你不能这样的喔!我那么好心地帮了你们,你怎么一点忙都不肯帮回我?” “你哪有帮我们?” “怎么没有?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钱,好让你大哥去竞价,省得你大哥跑去当和尚。这么大的恩德你想翻脸不认?”朱敬祖据理力争。 她火大地反驳:“笨蛋!那些钱是我们自己抢的!才不是你给的,你别想颠倒是非!” “你不讲理!不管了!总之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就报官!”他爱上的女子竟然这么“番”,真是不幸。 她忍住气:“你要我怎么帮你?” “多绑架我几天,等大家忘记了这件事后我再出现,就没人笑我了。”理由虽然很牵强,但是不管它,能留在心上人身边就好,然后再想办法日久生情。 真是白痴!为何她身边出现的都是这类思考方式异于常人的蠢蛋?她忍不住再赏他一记左勾拳,才带头往前走:“好吧,你被我绑架了,跟我走!” “请问,这是你家吗?”朱公子谦虚地问。 “对。”除了带他回家还有哪裹放得下他这么大的人。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钻狗洞?”朱公子继续虚心请教。 “白痴!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害得她也要跟著钻狗洞。 “哦,那么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他又没做坏事。 “哪有绑匪会告诉别人肉票窝脏的所在?你有没有脑子?”他到底几岁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亏他长得人模人样,枉费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相貌。 “喔。”真糟糕的脾气。哎,心爱的姑娘虽然有些不符合他的理想,但爱上也没办法,他认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柳月柔。” “一点都不适合你……哦!”重重的手刀劈在他后背,阻住了他轻率的评论。“呜……我说的是事实啊!”他还想悍卫真理。 “我没说不是!但是我听了不爽也是事实!”她甩甩手,这家伙的身体好像还挺结实的,她的手竟然被震得有些麻,下次用脚好了。 朱敬祖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喏,这就是你要住的地方了。”柳月柔踢开一扇木门,指著里头如此说:“食物我会送过来,水你自己打,那边有口井。天气热,也就用不著被子了,就这样,时候不早,先去睡觉吧。晚安!” “请稍等,”朱敬祖拉住她,小心地问:“这个地方,好像,是柴房吧?”而且是倒塌了一半的、漏水的、已经废弃的柴房。 “对呀!连这个你也看不出来?”就说他蠢嘛。 “你不觉得,这样子稍微、有点委屈了我吗?” “不觉得!绑匪通常不会对肉票太好的,我不能例外。别拉著我,我好困!”她打著呵欠走了。 就这样,朱公子的肉票生涯拉开了序幕—— 第三章 “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早上起身,柳月柔梳洗完下楼,刚要坐下来吃早膳,就被窗口冒出的人头吓了一大跳。他竟然敢跑出来,还找得到她的绣楼?幸好这时候没别人在场,不然扁死他也无法挽回了。 “好饿!”朱敬祖听而不闻,迳自爬过窗台,循著诱人的香气一路巴到桌前,抓过两个小笼包塞入大嘴,即使被她用筷子敲得哀哀叫也不肯放弃口中的美食。 敲了一阵,柳月柔手酸地停下动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有这么饿吗?“喂,你不用这么急的,我不是说过我会送食物过去的吗?你干吗自己出来找吃的?” 朱敬祖把桌上能吃的都扫下肚之后才舍得开口:“我若是傻呆在那里等你送吃的,迟早会饿死!何况你说不定已经忘记这回事了,等你想起来,我都变成僵尸了。” 如果要问朱敬祖有哪一样继承了朱家的光荣传统,只有这个了:对吃饭的执著。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失公子是最捱不得饿的,一旦没有饭吃,就会性格大变。朱家人对食物也不挑,有得吃就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是朱家的祖训之一。 “我哪裹忘了?你不要污辱我!”柳月柔又敲了他一筷子,虽然她刚才的确没想到他,但是等一下她就会想起来的,才不像他说的那么健忘呢。低头看见自己的早餐被他吃得一乾二净,又抬手再敲他一下,“混蛋,我都还没吃呢!” “再叫人拿一些来吧,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的!多拿一点,我也还没吃饱。[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是猪呀!这么能吃!我拿得太多别人会起疑心的!” “放心,你这么凶,没人敢说你的闲话的。哎哟!”过分诚实的话必然引来愤怒的拳头。 “你哎什么哎?叫这么大声别人会听见的啦!”她又狠狠抽他两下想让他的嘴,却换来更响亮的惨呼,“我告诉你,若是你让别人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虽然她不是什么淑女,但在家里私藏男人也还是很惊天动地的大事,若是老爹知道了,肯定赶她出家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会先剁了他再走! “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的声音比我还大耶!如果引来别人也是你的错,不信你问问她。”朱公子竟还有胆跟她讲理,并且找了个临时证人。 柳月柔顺著他的手指瞧去,惊喘一声跳起来——青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瞪大眼睛看著他们!“青青……你什么时候来的!”惨了! “你骂我的时候她就来了。”好心的朱敬祖替无法动弹的小丫头回答,“小姑娘,你可要凭良心说话,她的声音比我的大,对不对?” “对你的头!”一记铁拳将朱敬祖的头捶得趴在桌上,她回头挤出难得的笑容,“青青,你没有看见他,对不对?” “啊?”青青不解地看著走过来的小姐,不明白地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说,”知道她比常人迟钝一些,柳月柔耐着性子解释:“你现在没有睡醒,容易产生幻觉,所以呢,你看见的他其实不存在,就当你从来没有看到他,知不知道?因此呢,我们这裹没有男人,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和你,是不是?好了,现在你明白没有?” “啊?”小姐越说她越糊涂。 “你家小姐是要你装作没看见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对别人说。”朱敬祖端著被打歪的脑袋作注解,照她那样的说法,他要是那个小丫头也听不明白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她的丫头太笨了,说得浅显一点的确比较好。 “哦……”青青迟疑地来回看著他和小姐,她能不能问问小姐,这男人究竟是谁? “好了,明白了就别问那么多,去厨房再给我拿一份早点过来。别人问起就说我把原来那份摔了,明白没有?”青青做事向来一板一眼的,如果不交代清楚就不懂得应变。 “拿多一点哦,还有我比较喜欢吃咸肉包,最好再加一点酱菜,粥里要放点盐巴,还有……哇!”朱敬祖被柳月柔一脚踹下凳子,无法继续点餐。 “你这个混蛋,竟然让青青发现了,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柳月柔追上去多踩两脚。 “等等,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还需要再讨论,究竟是我泄露行迹?还是你自己的声音引来青青的?依我看,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他真是不怕死! “还敢跟我争?”柳月柔扑上去再一阵拳打脚踢。 “哎哟!哎哟!”朱敬祖扭动身体让她的拳脚落在合适的地方,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真是舒服。月柔的精力充沛,他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哎,原来朱公子有被虐待狂。 是夜,柳月柔无力地靠在椅背,“喂,你该回柴房去了。” “天色还早呢,月柔,我再给你说个故事吧。从前……” “月柔不是你叫的!” “别介意这些小节了,认真听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柳月柔呻吟一声,倒回椅背。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以她的坏脾气和暴力习惯,任何人都该对她退避三舍的,他却甘愿当她的沙包。一整天硬黏在她身边,打不怕、骂不走,气得她今天的运动量超过平常的一个月。结果呢,打人的腰酸背痛,被打的他却像只打不死的蟑螂,眨眼间又巴回她身边。柳月柔甩甩几乎肿起来的手,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真的有病! 青青靠墙坐在她平常坐的那张凳子上,目光仍然呆滞。一整天那个男人和小姐的行为看得她眼花缭乱,小姐动不动就打骂不休,让她饱受惊吓。尽管她心里充满迷惑,可是因为小姐不让她问,她也就乖乖地不问了,只照著小姐的话去做。 朱敬祖讲完了精彩的故事,却没有得到期待中的掌声,有点委屈地看向柳月柔。不过,见她已经疲倦地打瞌睡,也就大方地原谅她了。“月柔,你累了吗?” 废话!练了一天拳脚能不累吗?可惜她已经没力气骂出来了,“讲完了?那就回去睡觉吧。别吵我了。” “月柔,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不舒服吗?来,我看看。”朱敬祖体贴地探向她的额,报偿却是迎面一拳。“月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柳月柔揍完人后再瘫回椅子,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了。“我怎么不可能这样对你,你再毛手毛脚,我就打断……啊呵……打断你的骨头、剥了你的皮、拿去喂狗……呼……呼……”话未完已经睡著了。 呵呵,他的月柔真是好可爱! 青青瞪大了眼,震惊地看著朱敬祖抱起她的小姐,缓步走上绣楼。“等、等等,你不能上去。”她一拐一瘸地追上去。等她追至楼上,朱敬祖已经把柳月柔安放在睡床上,替她盖好薄被了。 “青青,备用的被褥放在哪里?”朱敬祖到四周转了一圈后问道。 “那个橱子里……你要干什么?”她呆立著看朱敬祖忙来忙去,只见他在小姐睡房的隔壁间架了一张床板,然后从衣橱中拿出被褥摊在上面,再找来枕头,往床上一躺,“青青,出去的时候麻烦你顺便熄灯,晚安。” “啊?哦……”青青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仍然很习惯地照著别人的命令去做。如此这般,朱公子正式登堂入室,追美计划进展顺利! “啊!”惊天动地的叫声响彻绣楼,柳月柔浑身发颤地捶醒朱敬祖,掐著他的脖子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昨晚竟然睡在这里?!” “嘘嘘,月柔,你别那么大声,会把别人引来的。”朱敬祖捣著耳朵小声地提醒她。 “嘘你个头!登徒子!我要掐死你!”她狠命地用力掐。 朱敬祖努力在她的魔掌下呼吸,仍然可以挤出一串话:“啊啊,饶命啊!等一下,先听我说说理由好不好?不要这么急著动手嘛,怎么能还没有审问完就处决我呢?照著规矩来呀!” “你还有理由?” “当然有!听我一一道来:首先,那间小柴房空无一物,也不能遮风挡雨,身体虚弱的我怎么能在那里生存呢?万一我死在那里,处理尸体也是一件难题,是不是?其次,后院虽然人烟稀少,可是总有人会去逛逛,我一不小心打个盹儿就很可能被人撞见,到时候事情败露,你也很惨的:再次,你每天送食物去很辛苦又容易引人起疑心,而我到这边来吃饭也很容易被人看见,太不安全了。但是如果我躲在你的绣楼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来无性命之忧;二来不易被人发现;三来我还可以陪你解解闷;四来……呜!怎么又打我?” “我手痒!”柳月柔冷冷回道,背著手在房里来回走了两圈,“好吧,你就在这里留两天,不许让别人发现,两天后马上滚!” “两天?太短了啦,大家一定还没忘记琴操开苞竞价的事,一定会来追问我的,到时候我怎么回答?”他可怜兮兮地拉著她的衣摆。 柳月柔一脚把他踢开,“笨蛋,你随便说你有重要的事要办没空去就行了。总之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收留你两天是极限,两天后立刻走!” “不好啦,月柔,你知道像我这么老实的人是不会撒谎的,别人再追问我两句我就会把你们泄露出来的,这样不好吧?如果有人知道你们兄妹去绑架我、抢我的钱、把我带回柳家、我在你的绣楼呆了一夜、你整天打我、又威胁我、还虐待我……哦!哇!哎哟……”朱敬祖低头扳著手指把她的罪行一项项数给她听,其下场可想而知。 早饭后,柳月柔擦擦嘴,望望窗外,“今天天色蛮不错的,出去逛逛好了。” 朱敬祖开心地接口:“说得对,今天的确是个逛街的好天气。”啊,月柔竟然在邀请他,太棒了! “那就这样吧,我出去了,你要乖乖呆著,不准乱跑!唔,”她又想了想,觉得他不值得信赖,“不如我把你绑起来好了,这样比较放心。好,就这么办!”立刻找出一捆麻绳把反应不及的朱敬祖绑个结结实实,扔在墙角。然后满意地拍拍手,哼著曲儿逛街去了。 啊,呜……心爱的月柔,竟然这么对他……呜…… 柳月柔走在街道上,不时停下来看看街边小摊上的物品。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啊!色狼!”的女子惊呼声,她立即丢下手中的发簪,拔腿跑向骚动处。谁这么大胆敢在她眼皮底下调戏女子?她不打扁他就不是柳月柔! 眼前的情景很熟悉:一个纨绔子弟带著几个家丁,团团围住年轻漂亮的姑娘;被欺负的姑娘则满脸通红,急得快哭出来却无计可施。这种场面她遇到过许多次了,柳月柔推开围观的人群走上前,也懒得再说千篇一律的场面话,起脚先踢翻一个家丁。 “谁?谁这么大胆?”正在调戏姑娘家的公子哥儿大吼,看清楚是柳月柔,“哼,又是你,柳月柔,上次本公子不眼你计较,这一次再来捣乱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上个月才被她教训过的王公子。柳月柔把指关节按得咔咔响,“好哇,姓王的,嫌姑奶奶上次打得太轻了是不是?我这次一定让你满意!” “慢、慢著!”王公子往后跳了一大步,手一挥,让身后两个壮硕的家丁上来挡在他身前,才安心地耀武扬威:“柳月柔,今天就让你瞧瞧本公子的厉害!看见了没有,这两位是本公子新请的保镖,很威武吧!” “是吗?让我看看。”柳月柔走近他们仔细打量,突然乘他们骄傲地昂起头的时候,赏了两人各一脚,落点是男性最重点的部位!然后在众人愕然的时候一拳揍倒王公子,叉起腰:“我看也没什么嘛!” “哎哟,痛死我了!”王公子按著眼眶大叫,“你们愣著干什么?快上呀!打她!给我狠狠地打!” 其他的家丁胆寒地看著痛得站不起的两个保镖,向柳月柔冲过去,同时不忘留一分心神保护好自己的命根子。 论打架谁怕谁!柳月柔拳打脚飞,泼辣得让几个大男人也畏惧。可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时间一久便难以力撑。不久,那两个保镖也加入进来,柳月柔更是抵不住真正的练家子的大男人,很快就被家丁们箝制住了,押到王公于面前。 王公于狞笑著,“嘿嘿嘿,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柳月柔,你也有今天!”举起手朝她甩下去。 柳月柔被掴得头偏向一边,转过来却见他又是一拳打来。她紧闭上眼,今天就让你打几下,反正咬咬牙就撑过去了,改日让我逮到机会,不加倍讨回来我就不姓柳! 咦?怎么许久不落下来?柳月柔睁开眼,却见王公子的手被另一双手擒住,顺著那只手看去,原来是一个侠客打扮的青年男子。 “那么多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要不要脸?”大侠发话了。只不过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不敢苟同地叹息:弱女子? “嗤,什么弱女子?老兄,外地来的吧?少管闲事,公子我今天高兴,不计较你的失礼,一边去!”说著想甩开他的手。 大侠的手一紧,捏得王公子哇哇大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会眼睁睁看著你欺凌弱小的!” 然后大家就退到一边欣赏英雄救美的戏码,只见大侠大展神威,打得一帮坏人全无还手之力,最后坏人狼狈而逃。大侠潇洒地抖抖衣襟,微笑著走到柳月柔面前,“姑娘,你没事吧?”定眼看自己救下的女子,大侠不觉暗暗心喜:这位姑娘长得真不赖!柳叶眉下是一双乌黑的杏眼,瓜子脸配上小巧的瑶鼻,加上皓齿红唇,任谁见了也会暗赞一声:好一个娇俏美人。(当然,认识她之后就会暗叫一声:好一个泼辣婆娘!)看来他真的救下了一个美人,不知道美人会怎么感激他呢? “我没事,多谢壮士相救。”这个人的功夫不错哟,柳月柔有些佩服他。虽然不高兴欠了别人的人情,但他帮了她是事实,思,要怎么感谢他呢? “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应该做的。区区小事,姑娘下必放在心上。”大侠连忙谦虚。 这句台词他刚才已经说过了,柳月柔觉得他有点罗嗦,但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恩人,所以她耐著性子再次俯身行礼:“刚才真是多谢壮士了,小女子感激不尽。”说得她的牙齿都酸了。 大侠再次推辞:“不不不,姑娘不必如此谢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改日有机会必定报答壮士。”柳月柔拱手要走,她拿这种说话缠缠夹夹的人最没辙了。 咦?大侠连忙叫住她:“姑娘留步!嗯,敢问姑娘芳名?”她怎么不问他的姓名呢? 柳月柔没有一丝扭捏,大方地告诉了他:“柳月柔。” “等等,”她怎么还不开口问自己的姓名?大侠只好自己开口:“在下名叫魏风坡,江湖上的朋友赠我一个外号,叫作‘铁臂神拳'。” “哦,”柳月柔是打算要走了的,可是他一直望著自己,好像希望自己说点什么,她只好再开口:“壮士欲往何处去?若有空的话,不妨来寒舍坐坐。”没空的话就各自走人好了。 “啊,我都说姑娘不必那么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常常做的事,姑娘实在不必放在心上的。”大侠再次谦虚地推让。 梆月柔的嘴角开始不自然地抽搐,“我……不客气。”不能生气,他毕竟帮了她。 “哎,区区小事,姑娘竟然如此介怀。奸吧,承蒙姑娘盛情,在下却之不恭,只好随姑娘造访一趟贵府了。姑娘先请。”大侠无奈地应允美人的邀请。 柳月柔深吸一口气,硬挤出话来:“壮士请。”她开始怀疑:是被王公子痛痛快快地打一顿好,还是必须忍受这位大侠的婆婆妈妈好? 大侠魏风坡微笑著随柳月柔走向柳家,哎,不过是举手之劳,美人就如此感激他,真是伤脑筋。 进了柳府,柳月柔带著魏风坡走向大哥柳仲诗的院子,打算让这两个人去婆妈对婆妈,她好清静。 “大哥,我带个人来见……”踏进柳仲诗的会客厅,抬头一看,柳月柔险险昏了过去,发颤的手指著那个正在与柳仲诗把酒言欢的人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朱敬祖!他竟然……竟然…… “月柔,你回来了?”朱敬祖开心地起身迎接她,“哎呀!谁欺负你了?哇,都肿起来了,痛不痛?来,我帮你吹吹。'嘟起嘴凑上去,却被她一拳打歪头。 “朱敬祖!你怎么跑到在这里来了?想找死啊!”高举的拳头又要落下。 “小妹,不得无礼!”柳仲诗急忙阻止她,“朱兄帮了我们的大忙,今天还来探望我,是我们的贵客,你怎么可以如此对他?” “什么贵客?他……”他明明是肉票啊,怎么她到外面转一圈天地就变色了? “朱兄心胸宽大,不但不计较我们前日的无礼,还说那些钱财他自愿资助我们去帮助琴操姑娘。原来朱兄也是仗义之人,他感动于我对琴操的一片真心,决定和我一起保护琴操。唉,世间知已难求,我能遇到朱兄,真是三生有幸。” “不不不。”朱敬祖连连摇手。 “扶助弱小、慷慨解囊,朱兄真是仁心仁义啊!小弟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像柳兄这种至情至性之人才是世间少见,小弟十分钦佩。”朱敬祖躬身为礼。 “不敢当不敢当,朱兄过奖了。”柳仲诗回礼。 砰砰两声,柳月柔左右开弓出拳头,堵住两个白痴让她火大的对话,接著自己无力地倒在椅子上。“算了,不管你们了。大哥,前晚你竞价成功了吗?”昨天一整天被朱敬祖气得理智尽失,没过来问问大哥。 柳仲诗一时还说不出话来,朱敬祖替他回答:“当然成功了,那天我大概带了四万两银票呢。不过据说你大哥那晚与琴操姑娘对看了整个晚上,两人煮茶弹琴,以礼相待,柳大哥被誉为现世柳下惠。连琴操姑娘也赞他为真正的正人君子呢!”朱敬祖说著也不禁摇头,这位柳兄比他还凯,看来青楼最受欢迎的人物要易主了。 “什么?你这个白痴!”如果忍得住就不叫柳月柔了,所以她又揍了大哥一拳。 良久,柳仲诗终于缓过气来,愤怒地叫道:“柳月柔,你太过分了!不仅不守妇道、出手打人,还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我是你大哥耶!”妹子越来越不像话。 “那又怎么样!”柳月柔握紧拳,就因为他是大哥,所以她才特别优待?若是朱敬祖的话,她早就先揍个七八十拳了。 “你你……”柳仲诗气得说下出话。 “这位兄台,请问你是谁呀?”朱敬祖走近一直呆站在门口的魏风坡,很有礼貌地问。可怜,看来他被吓得不轻。 “啊,我?哦,我叫魏风坡,方才在街上有一帮人欺负柳姑娘,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劝打跑了坏人,因此被柳姑娘请到贵府来做客。”他老实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侠士义薄云天,救了月柔,在下感激不尽。”朱敬祖赶紧躬身行礼。这个人似乎也很好玩,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兄台太客气了:”魏风坡还礼,心下嘀咕:他是谁呀?与美人什么关系? “壮上居功不傲,真令人佩服。”朱敬祖再拱手。 魏风坡再谦虚:“不敢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侠义之辈应做的事。” 柳月柔冷眼看著朱敬祖又跟人一搭一唱,翻了个白眼。这伙人的思想行径不是她能理解的,懒得再管他们,“你们聊吧,大哥,我先回房去了。” “等等我,我也回……呜!好疼!”朱敬祖捣著鼻子哀叫。 柳仲诗大惊:“月柔!你又在干什么?朱兄,你没事吧?月柔,你真的太过分了,快跟朱兄道歉!” “没事,我不要紧。柳兄,你不是给我安排了客房?我还是回‘客房'休息一下吧。柳兄,你招待魏壮士好了,不必送我。”朱敬祖很无辜地瞅著柳月柔。 哼,柳月柔朝他晃晃拳头,警告他小心一点。然后掉头先走了。 呜,这就是他爱上的女子!朱敬祖摸摸鼻子,向柳魏二人告辞后,跟著走出客厅。 柳仲诗无奈叹息,这个小妹又得罪人了;而大侠魏风坡更是呆若木鸡,心目中的美女啊…… “啊,月柔,等等我啊。”终于在转角处追上了柳月柔,朱敬祖开开心心地牵起她的手,“都中午了,你饿了吧?我们回去吃午饭好了,青青说今天中午有糖醋鱼吃,我还交代她多拿……呜,月柔,你又打我。” 柳月柔一开始惊异他的大胆忘了教训他,等反应过来后才出拳。哎,她身边的人都是一些脑筋不清楚的笨蛋,但朱敬祖绝对是其中之最。什么样的人会捱打之后仍笑嘻嘻地巴上来的呢?这个人难道不怕打? “还有,柳兄安排给我的客房离你的绣楼很近,”朱敬祖眨眼又恢复常态,锲而不舍地拉住她的衣袖,“我让人送了一篮水果过来,待会儿去你那里一块吃。哎呀!好疼!月柔,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梨子还是香蕉?我让人送的是山梨还有葡萄,其实我比较喜欢吃橘子……哦!痛死我了……月柔你看,这朵花真美,这棵树挺高的,这片草也长得很旺盛。对了,今天天气也不错……” 她受不了了!柳月柔欲哭无泪,任他拖著自己的衣袖走,她已经打得手酸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嘿嘿嘿,朱敬祖伦笑,又前进了一步!对付这种泼辣娘子不能太温文,死缠烂打才能奏效。 此时青青迎面朝两人走来,“小姐,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姐姐回来了?”柳月柔高兴起来,“在哪里?” “二夫人那里,”青青迟疑著叫住雀跃的小姐,“小姐,你最好别这么开心,大小姐是……是……” “是什么?”这丫头就是不肯把话一次说完。 “是……是被休回来的。” “什么?!” 第四章 柳家大小姐,柳水柔坐在床沿,掩面哀哀哭泣,其母范氏也在一旁陪著掉泪。 柳月柔揉揉额角,她们已经哭了一下午了?嫁给县令公子是福气,要姐姐出嫁从夫,要听丈夫的话,什么话都要听。天下哪有这样笨的人?“虽然后来她气下过,找了个机会在妓院后面的暗巷中将张富贵那个混球狠揍了一顿,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姐姐还是嫁给了他,她无力阻止。她好气姐姐,懦弱得不像话,干吗要这样被别人欺负,为什么不会保护自己,为什么这样笨! 朱敬祖叹息地将她拥得更紧,逐渐明白了她的悲哀,以及由此产生的怒气。 “还有大哥,只会说我不懂事,整天教训我,要我学姐姐,要我有妇德。妇德个鬼!全部都是傻瓜!我才不要像姐姐,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爹爹是个笨蛋,大哥也是傻瓜,二娘也好没用,姐姐更是儒弱!我才不要听他们的!这样才没人敢欺负我。他们都说我泼辣,都说我不懂事,我才不要听话呢!我不要像姐姐!不要!”她气爹爹、气大哥、气二娘、也气姐姐,其实她最气的人是自己,无力保护好美丽温柔的姐姐,只能看著她渐渐失掉美丽,渐渐憔悴枯萎。 月柔,他火爆泼辣的月柔,他可怜脆弱的月柔,朱敬祖怜惜地抚著她的头发,疼惜她无奈悲愤的心情。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像刺猬一样如此易怒,如此痛恨占女孩子便宜的家伙。月柔的心呵…… “真是笨蛋,全部都是笨蛋……笨蛋……”柳月柔抽噎著将头埋入他的肩窝。 那么久了,她一直在生气,气所有的人,也气自己。那种怒气使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随时会发火。可是,现在被他搂在怀里,他珍惜地拍抚自己的时候,她长久以来没有熄灭过的怒火竟渐渐得以安抚。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懂得的愤怒似乎被他所了解了。是的,他了解,而且正在安慰她。 好舒服,原来依靠在一个人的怀里是这么舒服的。 她闭上眼,将自己埋得更深。好舒服的感觉,让她想就这么躲下去,再也不醒来…… 朱敬祖仍然不停地轻柔地拍抚著她,感觉怀中的人儿渐渐安静入眠。宽厚的肩挡去微凉的夜风,为她留往静谧的温暖。月色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成长长的一条,密下可分。 “混蛋!你又在干什么?”当朱敬祖热情地迎向她时,柳月柔一脚踢开他揽上来的手。 “呜……月柔?”朱敬祖好委屈,昨晚明明依在他怀里寻求安慰,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善变的女人啊…… 柳月柔背过脸去,斥道:“别再跟著我!不然打断你的腿!”哼了一声走开,俏脸却微不可察地红了红。真丢人!昨天她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钻在他怀里,还睡著了,连他什么时候送她回房的都不知道。 她自从五岁时娘亲去世后就没被人抱过了,如今居然……生平第一次,柳月柔感觉到了什么叫羞愧。哇!这种感觉好讨厌、好不自在!所以她只能假装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事。对,她已经完全忘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她对他凶才是正常的,因为只有对他凶巴巴的时候,她才能忘了昨晚,忘了自己的脆弱和他的温柔。 朱敬祖当然是站起来跟上去,“月柔,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啦。”好吧,朱敬祖告诉自己:打是亲骂是爱,既然小月柔习惯这样表达感情,他也就只好接受这种方式了。 “我才不要你陪!你滚开!”柳月柔气恼地甩开他,但不可否认地,她心中已无太多的厌恶,语气中甚至不自觉地渗入一丝娇嗔的味道。 “别跟我客气了嘛!来,告诉我你想去哪里?”他照例死皮赖脸地再缠上去。 “我叫你滚开!” “哇!” 就这样,两人相伴著一路行过花园,虽然其中的动作多了点儿…… “咦?那边怎么这么热闹?”柳月柔停下手诧异地看著前厅的方向。 朱敬祖则乘机成功攀回她的腰,眯起眼陶醉地将头靠在她肩上,没空回答她。 “去看看。”柳月柔以手肘撞开他,先行走向前厅。 “等等我,月柔。哎呀!”朱敬祖的魔掌再次出现在她腰间,又在下一秒被她的右掌劈开。 走进前厅,首先看到的是背对著门的倩影和大哥痴呆的表情,然后旁边站著几个侍女,还有大侠魏风坡也站在那边,眼珠子都瞪得快掉下来了。 柳月柔皱皱眉,隐约猜到那个女子的身份。“大哥?” 柳仲诗毫无所觉,倒是那名女子闻声转过身来了。 哇!惊天动地的大美女!什么国色天香、丽质天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全部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无可挑剔的娇颜,完美的身材和洁雅的气质,再配上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不拜倒在她裙下就不算男人! 柳月柔看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书呆子大哥为何如此迷恋她了。若她是男人恐怕也难逃她的魅力。 “啊,原来是琴操姑娘来了。”朱敬祖笑容满面。 猪哥!柳月柔回神,瞪著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色鬼。笑什么笑!嘴巴咧得这样大,难看死了! “朱公子,几日不见,可安好?”琴操嫣然一笑,优雅万分地行礼。让在场的男人们又是一阵目炫神迷。 “好,好,琴操姑娘可好?”朱敬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哎,美女就是美女,即使明知她的底细也不由得为她美丽的外表所迷醉。 柳月柔心头无名火起,实在看不下去了,轻提莲臂伸至他背后腰间,钳紧一小团肌肉,然后慢慢地转了两圈——好痛快!她满意地听到他的闷哼,朱敬祖再也不敢笑得那么白痴。 朱敬祖回头看她,委屈得眼泪汪汪,他没有做错事吧? 柳月柔皮笑肉不笑地别开头,若无其事地扇著风。 “想必这位就是柳月柔小姐了,”琴操这才注意到柳月柔,优雅地上前,“柳小姐生得真美,常听柳大哥提起你呢,贱妾很早以前就想结识你了。” “是吗?”柳月柔懒懒地问答。这个琴操是很美,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看不顺眼。 “当然,以前常听人说柳小姐为人豪爽,常替人打抱不平,贱妾仰慕已久。” ?(: ) 第 3 部分阅读 “是吗?”柳月柔懒懒地问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这个琴操是很美,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看不顺眼。 “当然,以前常听人说柳小姐为人豪爽,常替人打抱不平,贱妾仰慕已久。” “嗤,泼辣就是泼辣,什么豪爽?不用说的这么好听。”越看她越不顺眼,假惺惺的奉承更让人生气。 哎,果然是泼辣!魏风坡皱起眉,怎么这么对待美丽温柔的姑娘呢?柳仲诗更觉难堪:“小妹,你又无礼了。”小妹说话这么冲,娇弱的琴操怎么受得了? 那又怎么样?柳月柔挑眉。气得柳仲诗吹胡子。 “好了好了,是贱妾用词不当,是我的错,难怪柳小姐著恼。柳大哥你不要生气了。”委屈求全的凄美弱态让男士们心中更加生怜。 “对了,琴操姑娘今天怎会有雅兴来柳府呢?”朱敬祖笑著开口,一边把高大的身躯“小鸟依人”般依在柳月柔肩头,当然,下场是跌个四脚朝天。 琴操惊讶地看著这一幕,没想到柳小姐真是那么泼辣,“哦,我是特意来感谢柳大哥的。多亏了柳大哥仗义相助,琴操才免于失身,此大恩大德,琴操没齿难忘。”最感激的就是他不乘机占有自己,使她还有机会再钓金龟婿。媚眼扫向英俊的朱敬祖,那日听柳仲诗说过,竞价的钱财来自朱敬祖,又听说朱敬祖正住在柳家,所以她便急忙上柳家拜访。 “原来是这样,花魁造访,足以让全金陵男人羡慕死了。柳兄,你真有艳福呀!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们慢慢聊。”朱敬祖拉住柳月柔的小手,整个人又黏上去。 “朱公子……”琴操不敢相信朱敬祖放著美艳的自己不理,一迳调戏那个凶巴巴的小姑娘。“不,不,其实琴操今日也想来拜谢公子您的,若不是您出钱,琴操也下会得以保全自身。柳大哥,你说是不是?” “对对,这其实是朱兄的功劳。”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朱公子的恩情,琴操更是感激。琴操身无长物,不能报答公子,但若是朱公子有什么吩咐,琴操决不推辞!”这么说他该听明白了吧? “呵呵,琴操姑娘太客气了。这怎么敢当呢?”以前他敢,但现在身边有一个拳脚不留情的凶婆娘,可要好好衡量一番喽。 “朱公子莫非嫌弃琴操?”美目盈泪欲滴。这呆子还听不明白? “怎么会?朱某钦佩琴操姑娘洁身自好,又感动于柳兄对姑娘的一往情深,才出钱相助的。其实琴操姑娘更该感激的是柳兄才对。月柔,你说是不是?”毛手妄图不露痕迹地搂上她的腰,下一秒,众人很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 朱敬祖凄惨地捧得被拗弯的手腕痛呼,可怜兮兮地偎向心爱的月柔寻求安慰。 他有病吧?众人张大嘴看著他投靠向伤了自己的凶手撒娇。 柳仲诗走近他:“呃,朱兄,你没事吧?”他干吗老去招惹泼辣的小妹,莫非真是脑子不正常? “没事了,多谢柳兄关心。月柔,不如你帮我揉揉好了。”他兴高采烈地伸手到柳月柔面前,让众人皆为他捏一把汗。 果然,柳月柔不客气地重重拍向他受创的手腕。 “啊,月柔,你不用揉这么重的,稍微轻一点。你看,就像这样,要轻轻、轻轻地转……哦!”朱敬祖甩甩手,耐心地指导心上人揉手腕的要诀,还亲自拉起她的手做示范。结果…… 好惨!众人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你敢再碰我,我就扭断你的手!”柳月柔龇牙凶狠地拗著他的手腕说道:“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知道了。”朱敬祖这回乖乖地退开。 众人皆盯著他们看,琴操从来没有被人忽略得这么彻底,清清嗓子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接著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嗯,其实,柳大哥与琴操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柳大哥对琴操其实是兄妹之情。柳大哥,你说是不是?” “对,就是这样。”柳仲诗重新陷在她醉人的笑靥里。 这女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柳月柔皱眉瞪著她,为大哥不值。可是自己的大哥都这么没用了,她不值又怎么样?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这么蠢的大哥越看越生气,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月柔,去哪里?等一下我!”朱敬祖眼著出去,“别走这么快。是要去逛街吗?不如去逛庙会也好。金陵有哪些出名的庙呢?哎哟……” “叫你别再碰我的!”柳月柔的娇叱声伴著他的惨叫。 “月柔,你看我的手腕都肿了,好疼呀!呜……我好可怜……” “你还敢碰我?”再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月柔……” 两人所造成的噪音越来越远,终至消失。而厅中的几人仍然无法动弹。 真是气死她了!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污辱!琴操绞紧手中的丝帕。她决不会罢休的!朱敬祖,她一定要勾引到!不仅为了他的钱,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而两名男士回过神来后,又为了她气红的脸颊失神了。啊,多么美丽的女子呀!端庄淑雅、温婉高贵,简直是天仙下凡。哦,能这么近距离地观赏她,真是三生有幸。 第五章 阴沉的夜空压著乌黑的浓云,星月无光,大地沉寂在一片漆黑之中。 柳府后院的围墙上,一道黑影正吊在墙头,努力地想攀上去。 哇!小偷呀? 呵呵,不用太惊讶,夜黑风高,最适应做案了是不是?令人摇头的是,这名小偷未免太笨拙了一点。 好心的朱敬祖看下下去了,伸手托了一把偷儿在半空中蹬来蹬去的脚丫。 吁——太好了!伦儿终于坐稳在墙头,哎,早知道爬墙那么辛苦就应该去钻狗洞的。低头看了看地面,伦儿又皱起眉,这么高? “不如我先下去再接你好了。”耳边响起轻柔的男中音。 咔、咔、咔,偷儿僵硬地慢动作回头,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小心!朱敬祖连忙捞回她,不错,是她,此刻被朱公子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的除了柳月柔小姐还有谁? 朱敬祖搂著她坐在墙头,也不急著唤醒她,乘机蹭蹭她的脸颊吃口嫩豆腐先!睡梦中被夜行人吵醒,跟上来才发现是心爱的月柔,他当然要跟在后面做护花使者喽!没想到月柔泼辣归泼辣,胆子倒不怎么大。 朱敬祖抱著她跃下墙头,悠闲地坐在墙外草地上。 嗯,现在美丽的月柔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了,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才不辜负老天的好意呢?朱公子贼眼扫了一遍四周,再看看天上、看看地下,终于回到月柔诱人的樱唇上——嘿嘿嘿嘿嘿,夜黑风高的时候,也很适合偷香是不是? 柳月柔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的唇被轻轻地似有若无地碰了碰、再碰了碰,痒痒麻麻的似蝶儿的翅膀轻拂过。然后那温柔的物体覆上她的唇,轻吮了一下,似乎怕惊醒了她而退开,但随即又覆上来,含住她的唇辗转厮磨吸吮。她娇吟一声,胸臆间产生一股莫名的空虚和渴望。那吸吮的力量也因此而加强,激烈地吞噬了她。她再次娇吟一声:心中的空虚似乎得以充实,却又似乎更加空虚。逐渐地,那股力量愈加激烈,甚至顶开她的牙关,侵入她口中。这种感觉,太过分了!柳月柔一惊,猛然睁开眼。接著—— 羞怒的娇骂声和惨呼讨饶声划破黑夜,间夹著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哎,惨不忍睹呀! 半晌后,柳月柔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朱敬祖,我,我非打死你不可!你这个可恶的色,色狼!呼——”她全身无力了。 朱敬祖爬近她身边,体贴地拍拍喘不过气来的她,柳月柔却忘恩负义地再赐他一记正冲拳。 “朱敬祖!”柳月柔缓过气来后,揪著他的衣襟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敢再那样对我,我发誓,一定会把你剁成一千八百块拿去喂狗!听见了没有?” “是,听见了。”朱敬祖非常可怜地揉著伤处,但一口白牙却明目张胆地闪亮著露在空气中。嘻嘻嘻,嘿嘿嘿嘿,太值得了!他吻到月柔了!好棒!耶! “对了,月柔你这么晚了要上哪去?” “不用你管!”经他提醒,柳月柔才想起正事,抬头看看天色。糟糕,这么晚了,再不去就赶下及了!她站起来,踢踢他:“你快回去,不要多管闲事,别再跟来!” 通常,朱敬祖是不会太听话的,所以他也站起来,拉起柳月柔的手:“时候也不早了,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你知道我要去哪?”她甩开他。 “当然!你要去丽春楼堵张富贵嘛!”今天陪她上街的时候,打探到县令公子张富贵今晚会包下丽春楼的当红姑娘,到花船上游玩。瞧她那时闪烁的眼神,当然猜得出她为何半夜偷偷出门了。 柳月柔吓一跳,“你怎么知道的?”他有那么聪明吗? 朱敬祖得意地笑:“嘿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怎么样,开始佩服我了吗?其实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我告诉,有一次……哇!呜……”踢向他陉骨的小脚也同时止住了他的夸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好吧,你要跟就快点。”看来是甩不开他了,不过有人帮手怎么样都好,至少危急的时候可以当替死鬼。“到时候一切听我的,给我放机灵点儿!” “是,知道了。”朱敬祖再次牵起她的小手,很高兴她没有再挣脱,心情激动之下差点再上前偷香一口,不过他忍住了。来日方长,给她一点适应时间比较好。 一刻钟之后,他们摸到秦淮河边有名的妓院丽春楼旁边。如果说秦淮河畔还有哪家妓院能与雅香院相抗衡的话,则非丽春楼莫属。两家总是斗来斗去抢生意,连每年的花魁也总是由这两家竞争产生。 “怎么还不来?”柳月柔从巷子中探出头望望秦淮河。一般秦淮河畔的青楼会在傍晚招待寻芳的客人上花船游河,饮酒玩乐到快天明才各自散去。她上次也是在妓院后面的暗巷中堵到刚从花船下来的张富贵,痛快地揍了他一顿。 “天还早呢,等启明星升起之时花船才会回航的,靠岸时会有船夫接应,现在船夫还没来呢。”朱敬祖拉回她。 柳月柔斜眼瞥向他,“听起来你很熟悉哦?” “嘿嘿嘿……”他傻笑,深明言多必有失的道理。 突然柳月柔面容一肃,“船夫来了。” 只见两个船夫打著呵欠从丽春楼中走出,坐在秦淮岸边等待。 不一会儿,一艘华丽的花船缓缓驶近靠岸,舱夫上前接住撑船人抛过来的绳子,系好船,然后帮忙搭好船板,让客人下船。 柳月柔紧张地注视著船上的动静,给了朱敬祖吃豆腐的大好机会。他暗暗环住她,含笑领略从她身上传来的微微幽香。 喧笑声响起,肥头大耳的张富贵脚步轻浮地由两名艳妆女子扶著下船,后面跟著两个家丁,停在丽春楼前。 “张公子,天还早呐,不如到奴家那儿去吧。”左边的妓女揉著张富贵的胸口,“奴家给您松松骨头,可好?” “张公子不如到我那儿去,奴家会奸好服侍你的。”右边的妓女也挑逗地在他耳边吹气。 “不不不,呃,我要回去了。”张富贵虽打著酒嗝,却不至于醉得丧失理智。 “什么嘛!张公子这么不给奴家面子?” “就是嘛,难不成张公子还怕你家夫人生气不成。” 张富贵摆摆手:“那个女人,她哪敢管我?何况,我已经把那个木头女人休回去了!呃,休了!嘻嘻!”那个女人乍看温柔漂亮,时间一久就觉得低沉无趣了,随便找个理由休了她也不敢反抗,真是没劲儿。 柳月柔气得牙痒痒,立刻就想冲出去。朱敬祖拉住她,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别急,等一下他会过来的。”根据他的经验,在妓院门口站上一刻还没进去就代表他不会去了,等一下就会过来停放车马的后巷。 “那你还担心什么?快进来嘛!”两个妓女撒著娇拉扯他。没鱼虾也好,钓不了散财金童朱公子,勾个县令公子也不无小补。 “不行,不行,我要走了。”张富贵摇摇头,勉力推开她们。“我、我改日再来,今天,不行。”他现在正在追求宋家那个漂亮娇媚的三小姐,竞争者那么多,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柳月柔屏息地看著张富贵带著他的家丁摇摇晃晃地走向巷子这边,身子向后靠,更加隐入黑暗之中。朱敬祖当然顺势搂紧贴住自己的佳人。 张富贵打著酒嗝渐渐走近,却在巷子前面停了下来,吩咐道:“阿虎,你去把马车叫出来,公子我坐著马车过去。” 自从他前年被人在暗巷中狠揍了一顿,断了一颗门牙、两根胁骨,然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之后,他出门随时都会带著这两个高价请来的保镖。尽管如此,他见到此类暗巷心里仍然怕怕的,所以想让停放在巷后的马车过来接他。 “公子,”阿虎颇觉为难,“马车在巷子里掉头很不容易,您看,就这几步路了,还是走过去吧。” “混账!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敢不听?”张富贵腆起大肚子。 “是是,小的知错了。” “还不过去,快点把马车叫来?狗奴才!” “是是,小的这就去。公子,马车要过来得先绕到前面才能掉转头,您请称等。”这个笨猪公子,为了少走几步路就要下人绕一大圈。若不是要靠他吃饭,他阿虎先揍扁他! “罗嗦!快去快去!”张富贵不耐地挥手。等阿虎远去之后,无聊地东张西望。 柳月柔望—眼朱敬祖,无计可施。怎么办?他不进来。 朱敬祖笑笑,瞥见另一个保镖慢慢地踱进巷子。他除下外衫,向柳月柔比了个手势,然后瞅准那名保镖转身的时机,窜上前从背后一掌劈昏他,随即将外衫一抛,正巧罩住张富贵的猪头。 柳月柔会意,没空去惊讶朱敬祖敏捷的身手,急步冲上前,在张富贵将头上的外衫拉下来之前当头赏他两拳。然后一脚把头昏脑胀的他踹进暗巷,再加几拳让他彻底迷失,随后才拖他到墙角,尽情地享用圆滚滚的人肉沙包。 朱敬祖把昏迷的保镖也拖进巷中,顺势坐在他身上看著月柔发泄她的不平和愤怒。南宫说过的,这种暗算别人之事绝非大丈夫所为,所以让小女人去打就好了,他可没插手哦。 突地,朱敬祖耳尖地听见了马蹄声,是阿虎带著马车来了。他上前拉住月柔,低声说道:“行了,快走吧,有人来了。” 柳月柔抓紧时间再多踹两脚,才跟著他一起跑出巷子,消失在街道转角。 “公子,马车来了!公子,公……哇!公子,你怎么了?天啊!快来人啊!……” 哈、哈、哈!太痛快了!柳月柔开心地笑眯了眼,也就不计较朱敬祖又乘机揽著她了。 接下来几日,金陵城街头巷尾流传著县令公子上妓院被人打成重伤的新闻。有人说是寻仇,有人说是劫财,有人说是为妓女争风吃醋,但事实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县令大人也没动用官府的力量追查,免得闹成人尽皆知。 可是,看到自个儿的独生子被打成这么惨真不是滋味! 同样肥头大耳的县令张荣华伤心地看著躺在床上哀叫的儿子:“富贵呀!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呢?天哪,把你打成这个样子!还有前年也是,都是在妓院后巷被人堵著打。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妓院跟别人抢女人?” 张富贵嗯哼半晌,他也想不起谁跟他有最大仇。没办法,结怨太广了!嘴里却不肯承认:“哪有?爹,说不定是你在官场上得罪了人,拿我出气。哎,是不是你收了谁的钱又不给他办事,他不甘心吃哑巴亏,就找人来打我。” “怎么会?一定是你自己得罪的人!”张荣华也不肯丢面子。 “对了!”张富贵蓦地想起一个人,兴奋得一拍大腿,立即又痛得哀嚎。 “你小心点啊!”张荣华扶住他,“什么对了?” “我想起来了!还有柳月柔!对,就是她那个泼辣女人!我休了她姐姐,所以她怀恨来报仇!前年我被人打的时候就是她姐姐要嫁我那阵子,那时我就怀疑她了!一定是她没错!”张富贵越想越觉得对。 “柳水柔的妹妹?不会吧?”张荣华摇摇头,水柔的懦弱胆怯给他的印象太深了,没办法想象她的妹妹会泼辣到哪去。 “一定是她!爹,你不知道,她可是出名的泼辣娘子,跟她姐姐完全不同的。” “嗯,这样啊……可是你不是说打人的人一定有功夫吗?你那个保镖也是被人一掌劈昏的。那个柳月柔有这么好的身手吗?”这种丢脸的事没有证据就不能乱抓人,否则传出去会很难听,何况柳家到底也是书香门第。 “她可以请帮手啊!请一个会武功的人不就行了,对了!”张富贵兴奋地一拍手,马上又因为震到受创的肩胛骨而痛哭出声:“妈呀!痛死了……” “哎,都叫你小心一点,又怎么了?” “我、我想到了,前些天柳月柔在街上打王公子的时候,就有个会武功的帮手!”王公子也是他的猪朋狗友之一,前些天他被柳月柔打的事早就在他们中间传开了。王公子还来找他要求帮忙一起报仇,而且他们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插手管闲事的人正住在柳家。对了!就是这样没错!“爹,我告诉你,就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柳月柔还是收不住笑,开心得令众人侧目。昨天早上打得那么痛快,总算为姐姐出了口气! 朱敬祖稀里哗啦地埋头吃午饭,因为她开心也跟著高兴,胃口也随之大好。 “小妹!小妹!”柳仲诗一路呼叫著冲进来,“小妹,你……咦?朱兄,你怎么在这里?”猛然看见小妹房里多了一个不该有的人,他愣在原地。 “大哥,凡事应镇定、处之泰然,你大呼小叫的实在有失斯文。”心情好也有了调侃人的兴致。 “柳兄来得正好,吃了饭没有?来来,一块儿吃。”朱敬祖像主人一样招呼他。 “啊?不是,朱兄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是小妹的闺房!”太不合礼教了!柳仲诗决定不再纵容小妹了。 “吃饭啊。”朱敬祖还是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无辜模样,教柳仲诗不由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柳月柔打断大哥的呆愣:“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啊?”柳仲诗回神,对,先说正事要紧!“小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去打了张富贵?” “没有呀!”柳月柔摇著头,“没有呀!张富贵被人打了吗?真是恶有恶报呀!”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小妹,你真的没的打他?”柳仲诗仍是有点怀疑。 “没有呀!真的没有!”柳月柔很乖巧地摇头。“大哥,你从哪里听说张富贵被人打了的?” “县府的衙役都上门来了!他们说张富贵昨天早晨被人在暗巷里打成重伤,你就是最有嫌疑的人!爹爹叫你赶快出去!” “太过分了啊!凭什么说我是最有嫌疑的人?真是太过分了!”柳月柔一边抱怨一边看向朱敬祖。怎么办? “放心吧月柔,你没做过就没事,谁也不能冤枉你。无出去吧,出去再说,柳兄先请。”朱敬祖扶著柳月柔踏出房门时,在她耳边低声说句:“死不承认!” 柳月柔点点头,昂首走向大厅。 厅中,一队衙役由县令的师爷带领著守在四面,大侠魏风坡被围在中央,一脸茫然。 柳老爷柳博文在门口转来转去,不停地摇头叹息。哎,真是家门不幸,大女儿刚刚被休,二女儿又惹上官司!他治家无方,愧对祖先哪!想到此,他气恼地瞪向一旁的范氏,都是她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的! 范氏低下头,暗暗垂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她真是命苦哇! 这时,柳氏兄妹和朱敬祖走过来了。“爹爹,小妹来了。” “月柔,你、你……哎,真气死我了!”柳博文一看这个顽劣的女儿就有气,甩甩衣袖坐在椅子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月柔,”范氏走过来,“你快跟人家说你没有打张公子。月柔你没有打他对不对?”阿弥陀佛,希望不是月柔。 “我没有打张富贵,这件事不是我干的。”柳月柔认真贯彻“死不承认”之四字真言。 范氏大喜,“真的吗?那太好了!各位官差,这件事不是我家月柔做的呀。” 衙门师爷冷笑:“柳夫人,这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事儿呀!是不是她做的,大人会审问清楚的!走,带柳月柔和魏风坡回去!”手一挥,衙役们上前拉了两人就要走。 范氏吓得哭出来,扯著丈夫,“老爷,你快起想想办法呀!月柔要被人带走了!” 柳博文不耐地挣开她,走至师爷面前:“师爷,县令大人要带月柔去问案,老夫无话可说。但这件事情的是非黑白望县令大人断个明白,也让老夫和柳家的亲戚朋友心里清楚。”不管女儿有没有做过,今天被官府抓去问案都是一件大败家风的丑事。士可杀不可辱!若女儿真做了这件事,他无话可说;若审明女儿是被冤枉的,他们柳家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师爷噎了一口气,明白柳家到底是地方望族,不可随意轻辱,也就缓下语气:“柳老爷,其实大人只是要我们来请柳小姐过去问几句话,不会公开升堂问案的。您看,我们没带木枷也没带锁链,这不就是对你的尊重吗?”大人也说过此事不可太张扬,只不过公子吩咐要多带几个人来,防止打不过柳月柔。其实他个人觉得,带著一整队衙役过来太夸张了。 柳博文这才缓下脸色,转身看著女儿,“不孝女,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才招来今天这种横祸。” 柳月柔无所谓地低下头。没凭没据,她倒要看张富贵能拿她怎么样。 “好了,爹爹,”柳仲诗打著圆场,“月柔既然没有做这件事,县令大人自会还她清白的。” 柳博文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哎,世事总是纷扰,还是圣贤书中才有清净世界。 师爷一挥手,一行人带著嫌犯浩浩荡荡前往县官府。柳仲诗和朱敬祖也跟著去了。 张荣华果然并非正式升公堂,而是把一干人带到县府的大厅中。 张荣华身著官服坐于太师椅上,柳月柔和魏风坡被推至他面前;柳仲诗忧虑地站在一边,而朱敬祖则悠闲地在四周打转;最后,张富贵忍痛撑著拐杖来了。 “柳月柔,你勾结江湖中人打伤本公子,还不认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富贵咬牙切齿地瞪著她。 “喂,你说话小心点哦。凭什么你被人打了就说是我干的?不要仗著你爹是县令就胡乱诬陷好人哦。”柳月柔好以整暇地回答,硬是扮无辜到底。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变了很多,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易激易怒、直来直往了,嗯,大概是被朱敬祖气得太多了,将储存的火气发出来了吧。其实她也不是不会用脑的人,当暴躁的脾气压制住后,她也可以是个很狡猾的人哦! 张荣华看向儿子,“富贵,你说有证据的,快拿出来。” 张富贵得意地一指魏风坡:“证据就是他!” “我?”魏风坡指著自己的鼻端,好委屈地扁起嘴。他招惹谁了?忽然间就天外飞来一场横祸。“对!就是你!本公子身边带著武艺高强的保镖,单单柳月柔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所以柳月柔必定是请个会武功的人一起来打本公子,因为柳家只有你会武功,所以就是你了!”张富贵用最洪亮的声音说出这番话。 拍掌声响起,朱敬祖一脸佩服的表情:“好!说的太好了!真是个完美无缺的推理!张公子真是了下起!”真是蠢得了不起,连天才的他都想不到可以这么说理的哩! 张家父子瞧向他,咦?这人是谁?哪来的? 先不管他是谁,总之这个人这么捧自己的场就一定是朋友!张富贵开心地向朱敬祖拱手致谢。 张荣华毕竟多了点常识,听儿子刚才这么说可有些坐不住了,凑近张富贵小声嘀咕:“儿子,这不能算是充足的证据哦!你到底有没有进一步的证明?” “啥?这还不算?那要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已经够了。”张富贵觉得父亲想的太多了。 张荣华再凑近一点,“儿子呀……” “大、大人,小的有点事要说……”魏风坡怯怯地举手。 张家父子的悄悄话被打断,不悦地瞪向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是这样的,听说张公子被打是在昨日凌晨,可那个时候,小的和柳公子正在雅香花船上,雅香院的姑娘和柳公子都可以作证。所以,小的不可能是打张公子的那个人。”魏风坡觉得他闯荡江湖这么久,就数金陵的人最不正常。 此时柳仲诗上前拱手:“大人,的确是这样。琴操姑娘前天请我们去听琴,我们是昨天天亮后送琴操姑娘回了雅香院才回家的。此外还有好几个文人朋友同行,他们也可以作证。” “真的?”张荣华看向儿子。 张富贵偏头想想,对噢!他前天原本想去找雅香院的花魁琴操的,后来得知琴操已经邀请了柳仲诗等一干文人才子,才不得不改去丽春楼。记得当时还妒忌了柳仲诗半晌呢,怎么今天就忘了? “这么说魏大侠就不是凶手喽!思,难道是柳小姐能一个人打昏两个男人?”朱敬祖托起下巴思索,“保镖大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绝对不可能!”保镖马上回答。笑话,要是他说他是被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劈昏的,他以后怎么混饭吃?“那贼人是从背后以手刀劈向我的颈侧,功力非凡,而且起码应该长得比我高。绝对不可能是柳小姐!” “噢!张公子,这么说,就是你误会柳小姐喽?”朱敬祖点著头指向张富贵。 “啊?”张富贵呆住了,难道真的不是柳月柔做的? 张荣华不自在地清清喉,都是儿子胡乱下结论,这下怎么收场?“对了,你到底是谁?怎么在本大人面前胡乱插话?”尴尬之下便随便点个人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朱敬祖吊儿郎当地攀著柳仲诗的肩,“我啊?我是柳公子的朋友,贱名朱敬祖。” 朱敬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张家父子歪起头。师爷的反应比较快,赶紧凑在大人面前提醒:“是朱家的公子,四大世家的那个朱家啊!” 啊?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敬祖?张家父子蓦地站起来:“你真的是朱敬祖?” “怀疑啊?”朱敬祖下满地皱眉。 “不不不,朱公子大驾光临,小官真是失礼,恕罪恕罪!”张荣华拱手走下来。开玩笑,金陵城将近一半的产业都是属于朱家的,怎么可以得罪朱公子呢? “朱公子,小弟久仰你的大名,今日一见,你果然是仪表不凡、风度翩翩啊!”张富贵努力支撑起伤重的身体也过来拉拉关系。早就听说这位朱公子愚笨易骗,还有随手散钱的习惯,只要巴结到他,一定可以大捞一笔! “朱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张荣华还是不明白朱敬祖为何会出现在县府。 “我不是说了吗?我与柳兄是好朋友,柳小姐被带到县府,我当然也要关心一下啰。”朱敬祖暗暗给柳月柔使了个眼色:危机解除,反击的时候到了!“怎么样?现在审明柳小姐是无辜的了吧?” “啊?原来朱公于是柳家的朋友?!当然,我们知道了,柳小姐当然是无辜的。” “就是,其实我们也不太相信柳小姐是凶犯,都是下面的人乱信谣言,胡乱逮人。公子莫怪,我们一定会严加整顿手下的。”张荣华更是把过错完全推给下人。 朱敬祖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于,“不过话说回来,柳小姐的确有点泼辣,又爱打人,难怪你们会误解。” “对对对。”张家父子连连点头。 “唉,张公子也真是惨,伤成这个样子。”他非常同情地拍拍张富贵,“很不巧”地正好拍在他受创最重的部位,当场痛得他差点昏过去。 “啊,瞧你,痛成这个样子,好惨,好惨,真是惨哪。”朱敬祖的手“体贴”得很过头,让张家父子好想哭,也让柳月柔悄悄笑弯了眉。 终于放开半死不活的张富贵,朱敬祖很有义气地开口:“张大人,张公子,你们放心,金陵城我的朋友也不少,明天我就昭告大家,让大伙儿一起帮忙,找出真正伤了张公子的凶手!” 正扶著儿子的张荣华顾下得即将倒下的儿子,连忙阻止朱敬祖的好意:“不!下用了,不必麻烦朱公子。”这种丢脸的事怎么可以大肆宣扬呢? “不必客气!”朱敬祖豪气干云地拍胸脯,“这样做可以帮你们找出凶手,也可以还柳小姐一个清白,不然大家还会怀疑柳小姐的,不找出真凶对柳小姐名誉有损啊。” “真的不用了。大家也不会再怀疑柳小姐的,要不,要不这样吧,我们县府立即派人护送柳小姐回家,别人看到我们这么礼待柳小姐就不会再说柳小姐的闲话了?” “这样啊,柳小姐你说呢?”朱敬祖转头朝柳月柔眨眨眼:别这么快放过他! 柳月柔皱皱鼻,才不轻易饶过他呢!她为难地垂下头,“哎,我被一整队衙役拉著一路走到县府,大家都看见了,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可怜哟!”朱敬祖同情地上前安慰她。做得好!他的月柔真聪明! “这……”张荣华看著两人,“那就这样吧,我派人抬著八人大轿送你回去,另外让两队衙役为你开路!朱公子,你看可好?” “可是,可是我被带走的时候,爹爹骂我无端惹上这场祸事,败坏家风,恐怕不会让我进门了,怎么办哪?”她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啊哟,真是惨!”朱敬祖无限唏嘘。 张荣华一看朱敬祖的脸色又慌了,“这个……乾脆本官也跟你一块回去,亲自向令尊解释,行了吧?”连娶儿媳妇柳水柔过门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委屈自己耶! “可是……” “月柔,你怎可这般无礼?”老实的柳仲诗看不过小妹折腾长者,岔话阻止她,“张大人,怎敢如此劳烦您,随便派人护送小妹一下就可以了。” “是是是,本官立即让人准备八抬大桥!”张荣华转身吩咐下人。 柳月柔气恼地瞪一下兄长,这个笨蛋!真想一拳打飞他! 朱敬祖含笑拉住她。够了,打了人还被人家用轿子抬哩,你还想怎么样? 也对,柳月柔笑弯了眼,她打过那么多次臭男人,就数这一次打得最痛快! 柳仲诗和魏风坡不解地望他们,哎,看来这两人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 第六章 炎热的盛夏,坐在湖畔的树阴下,享受微润的山风,面对的又是一大片连天的碧绿莲叶和粉红的莲花。任何人也会觉得暑气顿消,心情愉快。 啊,真是清爽! 柳月柔向后倒下,躺在柔软清凉的草地上,舒服地闭上眼睛。好久好久了,她几乎忘了这种宁静悠闲的感觉。不知为何,近来她愈来愈少发怒了,即使面对朱敬祖的时候也只是佯装板起脸孔,不轻不重地捶他两下。 朱敬祖悄悄地接近,坐在她身边,低头俯视著心上人。盛怒的月柔让他著迷,但这样没有一丝火气的月柔则让他心情愉快,忘尽世间烦忧(如果他有烦忧的话)。 感觉到身边有人,柳月柔睁开眼,见是他便哼了一声,推他一把后背过身去。这个混蛋,一直在骗她! 他明明有武功、明明狡猾多计,却装成傻呆呆的模样被他们绑架,继而缠著她回柳家,至今还赖在柳家白吃白喝不肯走。表面上威风的人是她,实际上他才是把她骗得团团转的人! 痛殴张富贵一事过后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当时太开心忘了逼问他。后来再问他时,他只会一迳装儍,逗著她玩。偏偏她打他的力道却变得越来越轻,真是气人! “怎么啦?月柔,还在生气呀?”他俯身凑近她,“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其实是个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大智若愚、大勇若怯,但是又心地善良、宽厚仁慈的人。连这么惊世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哼,又在耍她!柳月柔决意不理他。 “月柔?真的生气了?”他笑著伏下身,以—侧手肘撑起自己,亲昵地贴近她的颈后。 被她优美白皙的颈项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上去。 她怕痒地缩颈,同时顺势手肘向后一撞,如愿听到他痛苦的哀叫。哼,武功高强的人哪会被她撞伤,他的惨叫声里头只怕没一分是真的! 朱敬祖再接再厉,又吻上她的耳后。 柳月柔笑著躲闪,好痒!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是那么怕痒的人。这些天被他毛手毛脚惯了,不知不觉中竟不那么排斥这种亲密了。 老实说,她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一直孤单的她从未尝到与人这么亲近的滋味。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静谧的甜蜜感沁人心田,让她感到很……很舒服,就像此刻。 柳月柔叹息一声,迎上他的吻,陶醉在火热的激情里。他总是寻找各种机会吻她,而她竟也渐渐习惯了他的伦吻,变成暗暗期待了。这样很不符合礼教吧,她笑著伸手揽住他的颈子。管他哩,反正她从来就不是乖宝宝! 她的回应让朱敬祖呻吟一声,更加深了他的吻。天哪,她醉人的香甜快让他失去理智了!好不容易,他用尽自制力抽身,躺倒在草地上,揽住她一同仰望蓝天。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告诉你。我喜欢你。”他打个呵欠,懒洋洋地宣告:“其实我是对你一见钟情,在你绑架我的时候。” “哦。”谁信你!她爱理不理地回应,却控制不住往上扬的唇角。喜欢她,有个人说喜欢她!而且是个她看得比较顺眼的人! “喂,玉树临风、才智过人、武艺超群、谦虚善良的朱公子说喜欢你,你就这个反应啊?”他再打个呵欠,不满地抱怨,可是连愤怒的表情都省下了懒得做。反正意思到了就行,毕竟他自己也说得不是很郑重。 “你还想怎么样?”呵欠是会传染的,她有点想睡了。 “起码给点鼓励吧。”他可不是轻易就喜欢人的哟。 “好吧,其实我也不怎么讨厌你,虽然离喜欢你还有—段距离,不过你可以继续努力。”说著她的眼睛已经半睁半闭了。 “没诚意!算了,我知道你在害羞,其实你是很喜欢我的,毕竟我是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的……呵……朱敬祖。” “真不要脸!”她嘟嚷,意识开始涣散。 “月柔,我好爱你……呵呼……呼……” 情况就是这样,盛夏的湖畔,朱敬祖完成了他今生爱的告白。来,我们来为他们祝福吧!(但是小声一点,别吵醒了他们。毕竟柳月柔的火爆脾气还是很厉害的……) “真的要去吗?”柳水柔仍有些犹豫。 “当然要!你不要整天闷在房里,偶尔也该出去走走。”柳月柔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姐姐拉出桎梏她的绣房,不让她再这样自怜自艾下去了,免得她看了又心头火起。 “可是……”她是被休回来的弃妇,清冶寂静的绣房应该就是她一生的宿命。 “没什么可是的!”柳月柔强力拉她出门,感觉到她骨瘦如柴的手臂,不禁又气恼起她虐待自己。她不能再纵容她了!在她将自己逼死以前她要将姐姐拖回来! (: ) 第 4 部分阅读 “没什么可是的!”柳月柔强力拉她出门,感觉到她骨瘦如柴的手臂,不禁又气恼起她虐待自己。[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不能再纵容她了!在她将自己逼死以前她要将姐姐拖回来! “但……”柳水柔敌不过她的力道,被一路拖著定。可是心下仍然不安,像她这种不祥之人真的可以出去抛头露面吗? “快走快走,等一下太阳会很烈的,我们要早点赶到静慈庵。”静慈庵是金陵香火很盛的庵堂,她想和姐姐一起去拜拜那里的观音菩萨,姐姐竟连这个都推三阻四的。 “大哥一大早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连朱敬祖那家伙也不见人影。没关系,我会一直陪著你的,你别担心,另外再叫几个丫头一块去。”柳月柔拉著她一路走向大门,出大门时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纱帽罩在姐姐头上,“这样总行了吧?” 柳水柔将帽沿的纱巾垂下遮住自己,这才安心一点。她实在很害怕别人看自己的眼光。 “走吧!出发喽!” 不是什么节日,静慈庵并不太热闹,稀稀落落几个上香的人,且大多是妇女。这让柳水柔又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 到庵里给各殿观音上了香,施罢香油钱,一行人移师到庵堂后面的竹林中歇息。 柳水柔坐在丫头铺好的布垫上,取下纱帽,看著妹妹挥著竹枝在林间嬉戏。两个丫头也感染了二小姐的好心情,随著她互相追逐嬉闹。柳水柔不觉又叹了一口气,为何小妹总是这么开朗活泼,而她却这般死气沉沉的? 她自小就有些敬畏这个敢做敢为的妹妹,月柔似乎从不掉泪,也从未见她沮丧过。反观自己,却总是毫无主见,整天哭哭啼啼。这般的懦弱,难怪得不到婆家的欢心,以至被屈辱地休回娘家,丢尽娘家的颜面,自己的将来也不知何去何从。 想到伤心处泪水又流下来,怕妹妹见到又要生气,忙站起身躲在一丛青竹之后,以袖拭泪。 “这位姑娘不知有何委屈,为何暗自垂泪?”身侧突然冒出的男声让柳水柔惊喘一声跌坐在地上,惊惶地看著走近自己的壮硕男子,怕到无法出声。 “姑娘?”男子走近她,乍见她犹带泪痕的清颜,不禁看傻了眼。他刚才无聊地在竹林中闲逛,忽然被细碎的抽泣声吸引来,走近才发现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在悲泣,不由侠义之心大起。 柳水柔提心吊胆地看著他,不知他要怎样无礼,却见他只是呆愣地瞪著自己,一动不动。害怕之心去了几分,低声嗫嚅:“这位公……公子,你……” 男子回来神来,“哦,我不是什么公子,我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生平最喜欢路见不见、拔刀相助,所以姑娘若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那……这位侠士,请让一让好么?奴家……奴家要过去。”被一个男人盯著看,让她好想逃,可是他一直挡在自己前面。 “啊?好!”大侠应道,却仍是站著下动。真是美哪!这位姑娘梨花带雨,含羞带怯的模样,激起了他无限的爱怜。他从来没起过这么强烈的保护欲! “侠……侠士?”他怎么还站著不动?柳水柔只啊怯怯地自他身旁挤了过去,羞得满脸通红。 “姐姐!姐姐!”柳月柔玩闹一阵后回头看姐姐,竟见只有那顶纱帽街在原地,人却不见了,慌忙到处寻找。转到此处,正巧看见姐姐自一个男人的身旁钻出来,满脸通红、还挂著泪痕。 该死!不待细察,她飞脚踢向那个背对著自己的男人,“该死的登徒子!敢在我面前欺负姐姐!我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你!打死你!” 大侠尚在失神当中,一时不察被她踢中,扑到竹丛上,然后背后再一阵密集的拳打脚踢。他被打得心头火起,运功抵挡并转身挥拳,一下子将娇小的柳月柔打得后退三步,跌在地上。 “月柔!你没事吧?”柳水柔慌忙扑过去。 “柳月柔?怎么是你?”大侠也愣住了。 柳月柔抬起脸,“魏风坡,竟然是你?你这个衣冠禽兽!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居然轻薄我姐姐?我真是看错了你!” “你姐姐?”魏风坡被骂得一头雾水,“等等,我才没有对这位姑娘无礼!是你乱打人!本人一向以侠义为怀,路见不平,拔……” “拔你个头!你若没有欺负我姐姐,为何姐姐会一副那么委屈的样子?姐姐,你说!” “不,不是,小妹,这位侠士的确没有对我无礼,你真的错怪他了?”柳水柔拉住冲动的妹袜。 柳月柔顿住,“是吗?”那姐姐怎么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听见了没有?”魏风坡很高兴得回清白,“我是不小心听这位姑娘在偷偷哭泣,本著仁义助人之心,才上前询问的。你别冤枉好人!” “哭泣?姐姐呀,你又在哭什么?”真拿她没办法,好端端地又哭起来。 “对呀,这位姑娘,你不要哭了。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绝对会帮你讨回公道!”魏风坡豪气地拍著胸脯。 白痴!柳月柔瞪他一眼,别人家的私事,他插什么嘴?又勾起姐姐的伤心事了。 柳水柔苦笑:“多谢侠士的好意,不劳侠士费心了,都是奴家命不好,怪不得谁。” 凄苦的表情让魏风坡一阵心疼,呆望著她时蓦地想起,柳家有个大小姐刚刚被休回家,难道……天哪!怎么会有人舍得休掉这么美丽温柔的妻子?若是他的话,心疼都来不及了,究竟是哪个笨蛋让她这么伤心?他很想扁他! “喂!你看什么看?”柳月柔见姐姐不自在地躲开他的注视,不由又生气起这个二愣子让姐姐难堪了。 “哦。”魏风坡很老实地移开视线,嘴里却小声嘀咕:“看一下都要管,真够泼辣。”眼角又忍不住扫向垂著头的美娇娘。 “对了,你到底怎么会来这儿?看你的样子不是来拜观音的吧?”这几天他和大哥老往雅香院跑,怎么突然又在尼姑庵里出现? 魏风坡答:“不仅我来了,你大哥和琴操姑娘也在这儿!今早琴操姑娘要来静慈庵烧炷香,柳兄和我就陪她来了,现在他们在那边亭里下棋,我看得闷就到处走走了。你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哼,不用了。”虽然她大哥是很蠢没错,可是见到那个什么琴操的妓女再将大哥当呆子要,她还是会火大地想揍人!算了,别去打扰他们的好,免得大家不愉快。 柳月柔扶起姐姐:“姐姐,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魏大侠,你回大哥那边吧。” “你们要走了?不如我跟你们一块回去吧,女儿家行路总是不太安全的,我也可以替你们拿一点东西。”魏风坡迳自盯著柳水柔瞧,这么娇弱的女子可受不得一丝惊吓。 “也好,那就走吧。”吩咐丫头们收拾好东西,柳月柔扶著姐姐,与魏风坡缓步离开静慈庵。 “魏大侠,琴操姑娘似乎跟我哥走得很近哦。”那女人上次还说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清清白白、兄妹之谊的,现在却又整天找她的呆子哥哥,究竟搞什么鬼?她可不相信没钱没势的书呆子哥哥真能吸引她,那个琴操一看就知道是个极有野心的女人。 “哦,琴操姑娘感激令兄的相助,因此常邀令兄过去吟诗弹琴。其实琴操姑娘最近有点麻烦,有位蛮横无礼的官家公子一直纠缠著她,琴操姑娘也想借此避开他。” “是吗?”柳月柔挑挑眉,那女人在玩什么花样? 柳水柔拉拉小妹:“月柔,大哥与那个琴操姑娘是真心相爱的吗?”难道大哥真的要娶一个烟花女子?父亲会同意吗? “谁知道,据说是清清白白的兄妹之谊。姐,你别担心这个。”花魁哪里看得上他们家那一点薄产? 柳水柔点点头,这样就好了。 哎,看一眼单纯的姐姐,柳月柔摇摇头,若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她真担心大哥最终还是会受伤害。 “太好吃了!简直是人间美味!月柔,你家的厨子真是不错。”朱敬祖放下舔得乾乾净净的饭碗,满足地叹息。 柳月柔无奈地看他一眼,她怀疑有哪样东西他是不吃的。其实朱公子很好养,只要有一碗白饭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与她印象中富家公子的模样大相迳庭。 “月柔,不如晚上吃红烧鲤鱼好吗?哦,鲜嫩的鱼肉,香酥的鱼皮……啊,再炒几样小菜,配上香喷喷的米饭……哦!太棒了!”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双手交握,沉浸在美妙的幻想当中。 天哪,他是饿著长大的吗?柳月柔实在看不过眼,有必要对这些家常菜那么感动吗? 哎,她哪里想得到,其实朱敬祖正是饿著长大的! 天下首富朱家的“节俭”绝对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她绝对想不到,朱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煮饭时倒米以杓计量,一件旧衣裳可以传三代,舍不得点灯所以天黑就睡觉……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不到,所以也就无法理解朱敬祖对食物的赤诚,亦无法明白为何朱敬祖想得最多的就是吃。[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真的,你若像朱敬祖这般直到八岁时第一次逃家才吃过平生第一餐饱饭,你绝对可以明白他坚决不回家的心情!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家里头搁得生灰尘的银子是可以用来换好吃的东西的!于是朱公子到处散钱的习惯,始于用两锭白银换回一碗白饭的那一天…… 因为柳月柔不知道,所以她勾起两指敲醒陶醉的朱敬祖:“好了,吃饱了就滚吧!我要睡午觉了。”朱公子坚持每餐都要与她共享,天天吃饭的时候就出现在她的绣楼。不过这几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吃完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下一顿才冒出来。哎,她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条狗。 “月柔,我知道这些天我冷落了你,相信我,我也在忍受著相思之苦哦。请你放心,再忍耐两天我就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陪伴著你了。”朱敬祖深情款款地拉起柳月柔的手轻吻。若不是他终于被老爹的手下逮著,押去巡视各处账目,他也不会舍得和月柔分开。 柳月柔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脚踢开他,“恶心!你不要让我想吐好不好?”难道他—点都没发现他真的不适合摆这么深情的脸谱吗?像猪在天上飞一样奇怪。 朱敬祖坐在地上,摸摸被她踹痛的脸颊:“我只是想给你点新鲜感嘛!偶尔也要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啊。真是的,一点都不给面子。”他可是酝酿了好久才做得出来耶! 柳月柔再补踩他一脚,“白痴!你扮得这么烂叫我怎么给面子?下次练好一点再来献丑吧!” “真不懂得欣赏。”朱敬祖爬起来拍拍屁股,伸著懒腰走出去,“哼,像我这么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肯为你表演还不感激涕零?我要出去了,记得晚餐要准备红烧鲤鱼喔!” “红烧‘朱'肉要不要?”柳月柔朝他丢了一个木制的托盘表示欢送。这个混球,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会听他的才怪! 然而一刻钟后,青青到厨房告知大厨:“二小姐晚餐要吃红烧鲤鱼……” 柳月柔靠在门边,皱眉看著仆人们把一箱箱行李搬进柳府。那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把目光移到随后款款行来的花魁琴操和她旁边兴高采烈的大哥。 “小妹,”柳仲诗见到柳月柔,兴奋地告诉她:“琴操姑娘要到我们家做客几天,真是太好了,对不对?” “哪里,柳大哥太客气了,琴操才该感激柳大哥愿意收留我呢!”琴操笑吟吟地说。 “不,琴操姑娘肯来寒舍,鄙处可谓是蓬壁生辉,我们都求之为得呢!来,走这边,我先带你去客房安顿下来。”柳仲诗指挥仆人抬著行李,领著琴操走向客房。 柳月柔冶眼看大哥忙里忙外地张罗,瞅准机会拉住他:“大哥,琴操姑娘为何会来我们家?” “最近有个无赖仗著他的父亲是朝庭高官,一直对琴操纠缠不休,所以琴姑娘来我们家避几天。好了,别拉著我,我很忙。” “柳小姐,你好像不是太欢迎我?”琴操仪态万千地走近柳月柔,展现出媚惑众生的浅笑。饵下了这么久,朱敬祖竟不来上钩,她只好再次主动出击,就不信斗不过这个没点女人味的小丫头! “难得,琴操姑娘竟然看得出来?”柳月柔弹著指甲,“可有的人哪,看出来了还是不识相地赖著,琴操姑娘应该不至于是这种人吧?”哼,也不打听打听,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 没想到她竟这么伶牙俐齿,琴操妩媚地的一撩头发,“我倒是想走,可惜令兄那么诚恳地邀请,教人不忍拒绝啊。”哼,如果柳仲诗不是她接近朱敬祖的踏板,她早就甩掉这个烦人的书呆子了。 “原来琴操姑娘这么体贴我大哥呀,我一定会转告大哥的。对了,相信朱公子知道了琴操姑娘对我大哥的这番情意也会很感动的。”她一直觉得琴操的目标应该是朱敬祖,且试她一试。 琴操变脸,“什么情意?我与柳大哥是兄妹之情,你别在朱公子面前乱说!” 她果然在垂涎朱敬祖!柳月柔心头火起,表面却摆出灿烂的笑:“哎呀!琴操姑娘不要害羞了啦!这是很自然的事嘛,我们和朱公子都会祝福你们的。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最多我不跟大哥说喽!放心,我们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嘿嘿,与朱敬祖那痞子相处久了,多少学到一点他那套无赖式的“善解人意”。(不管你原意为何,一律帮你解释成我想要的那个意思!) “你……谁在不好意思?你不要乱说话!”琴操有点急了。听说朱敬祖颇讲义气,要是听到这丫头这么说,怕不会来“染指”她了。 “哟,久闻琴操出身青楼却纤尘未染,今日一见,果然纯洁无瑕。其实呢,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要这么急著掩饰嘛!”柳月柔越扯越远。唔,当初朱敬祖这么对她的时候,泼辣的她报以拳脚,不知如今柔弱的琴操姑娘会如何回报她呢? “你这个臭丫头!臭婊子!再胡说八道我就扯烂你的嘴!” 哇!比她还粗鲁呀!柳月柔摇头,只不过说两句就失态成这个样子,花魁的本领原来就这么点。柳月柔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的脾气不算太暴躁,起码她气恼地时候最多“稍微”动动手脚,整体上还是很端庄的,不是吗? 琴操昂起头,“臭丫头,你听著,朱公子不会真的看上你的,他迟早是我的!”既然已经撕破脸,她也就直说了。 “我想你根本不懂‘不自量力'是什么意思!”柳月柔冷冷回答。 “你……”两个女人眼光相对,刹时火花四射。 “臭丫头,真不知道朱公子看上你哪一点。你霸占朱公子那么久了,也该退位了吧。我想朱公子马上就会甩掉你了,到时候看到朱公子跟我在一起,你可别伤心哦!” “即使我退位了也轮不到你,你排队慢慢等吧!希望你八十岁以前可以等得到,要是你还没死的话。” 火花变成熊熊火焰,火星进射! “琴操姑娘,小妹,你们在谈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柳仲诗走过来问,很高兴两人相处愉快。 白痴!两个女人难得地有志一同。 第七章 因为柳月柔心里有气,所以朱敬祖回来吃晚餐时就活该受到一阵拳脚欢迎。 朱敬祖委屈地数著身上的伤痕,“月柔,你又怎么了?”他中午出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回来就变脸了。 柳月柔冷哼一声,迳自坐在椅子上扇风。都是这男人惹的祸,到处招蜂引蝶,惹来琴操那个坏女人让她生气。 “来,月柔,告诉我谁惹你了?还是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我,我全部帮你扛,任何事都会帮你解决!我会尽一切努力让你恢复笑颜!” 好体贴的话!太让人感动了!当然,如果朱敬祖不是一边说一边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话,效果会更佳。 没点诚意!所以柳月柔又生气地拿扇子敲他的头:“谁惹我?当然是你啦!臭男人!好色的登徒子!花心鬼!” “喂喂喂,好疼的!你干吗这么说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至死不变的嘛!你不可以冤枉我。”这些罪名很大的哟!朱敬祖连忙辩驳,说话闲暇又乘空扒了几口饭。“啊,这菜真好吃!月柔,你也坐下来吃,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对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不可以怀疑我,我会生气的哦!” 拜托他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一边大口嚼饭好下好!柳月柔有点想哭。扁著嘴坐下,端起饭碗,眼眶中逐渐冒起咸咸的水气。这个人,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 朱敬祖挟起一块鸡脚肉正要送进大张的嘴巴里,突然停下来看了看她,改而把鸡肉放进她碗里:“给你,这是最好吃的一块哟!我不会骗你的。” 柳月柔拨弄著鸡肉,抬头看著他。 他却只盯著那块鸡肉,“快吃呀,那块肉真的很好吃的。我还从来没把自己要吃的东西让给别人呢,你应该非常感动的!喂,你吃不吃,不吃就还给我吧!” “不!不还!”柳月柔格开他伸过来的筷子,“谁说我不要?我当然要吃!” 她含笑又含泪把那块鸡肉吃下去,“喂,朱敬祖,以后你每餐都要把最好吃的那块肉给我哦!” “什么?你太过分了吧?”朱敬祖大惊。 她握紧筷子的右拳伸到他额前,“你给不给?” “我……我给,当然给!”他好勉强好勉强地说。呜……他的肉呀! 柳月柔开心地笑著,笑了好久好久。 晚餐过后的乘凉时间,朱敬祖终于知道他为何要捱揍了。 “朱公子,好久不见。”看来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就是害他被打的祸根。朱敬祖不满地回头看柳月柔:你就因为她而打我? 不行吗?柳月柔挑眉。其实她现在也觉得刚才那顿揍他捱得冤枉了些,但是都已经打了,她就决不承认错误! 朱敬祖朝天翻个白眼,再一次问自己为何偏偏爱上这个不讲理的女人? “朱公子?”见他半天没反应,琴操再唤一声。她早早就在园子里等他经过,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却见柳月柔那臭丫头也跟在后面。不过也难怪,她住的客房与朱敬祖的住处同属于一个院落,又恰好毗邻著柳月柔的绣房,而隔在两个院落之间的就是他们所站的小园子。 “琴操姑娘怎么来了?噢,我明白了,一定柳兄邀请你来的,你们的感情真是好啊。哈、哈、哈!”月柔一直在瞪他,还是早些撇清关系,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朱公子,不是这样的。”琴操急了,一定是那个臭丫头挑拨的!“我与柳大哥之间很清白,就像兄妹一样,你不要听小人之言。” 小人?朱敬祖看看撤过头的柳月柔,“哈哈,琴操姑娘害羞了,放心放心,我不会对柳兄乱讲的,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月柔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一定要误解到底。 琴操一咬牙,挤出几颗泪珠,“朱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误会琴操和柳大哥呢?琴操……与柳大哥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啊!” 此时柳仲诗踏进园中,正看到琴操委屈垂泪的模样,大惊失色:“琴操姑娘,出了什么事?小妹,是不是你又对琴操姑娘说什么了?”琴操曾说过,月柔对她似乎有偏见,没想到真是这样。 这个绝顶的白痴!柳月柔气往上冲,柳眉一竖,一拳挥向糊涂透顶的大哥,不料被朱敬祖抓住了手腕;于是怒气转移到他身上,她揪著他狠揍几拳才消气。 柳仲诗阻拦不及,愧疚地看著朱公子又无辜被打,气得声音发颤:“小妹,你真是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毫无教养,野蛮……” “柳大哥,”琴操婉言劝解:“不关柳小姐的事,是琴操自己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琴操姑娘……”柳仲诗急忙安慰又流下一滴眼泪的琴操。哎,像她这么好的女子怎么会有人忍心欺负呢?想著又瞪了一眼小妹。 柳月柔别过了眼,再看大哥她会抓狂。 “柳兄,月柔刚才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责备月柔太过分了。”朱敬祖也生气了,这位柳兄自己蠢不要紧,还连累他被月柔打。 “是吗?”柳仲诗根本不相信,朱兄被月柔打怕了,自然不得不帮她说话。 琴操暗自得意,“柳大哥,我跟你之间纯粹是朋友之谊,就像兄妹一样,你说是不是?” “啊……是的,是这样的。”柳仲诗强笑著应道,咽下心中的苦涩。哎,琴操终究对他无意。 “可是,柳小姐和朱公子都不相信,硬说我们有男女私情,这可怎么办哪?”琴操又以丝绢拭泪,“琴操真是百口莫辩,难道非要我以死来澄清事实?”说罢悲切地痛哭出声。 柳仲诗慌忙安抚:“不,千万别这样。朱兄、小妹,你们都误会了。我跟琴操姑娘真的没什么,以后不许再乱说。琴操姑娘,你别哭了,他们不会再误解你的。”待见琴操终于破涕为笑时,他才松一口气。哎,兄妹就兄妹吧,只要能在她身边守护她就应该满足了。 真……真气死她了,白痴!柳月柔拂袖离去。 琴操得意地目送她走开。哼,想跟她斗?还差得远呢!转身又是一副娇羞的模样,“朱公子,琴操要在这儿住上好一阵子,望公子多多照应。”已经送上嘴边的天鹅肉,还怕他不吃? “不敢当,柳兄才是主人,应请他照应才对。柳兄,我有些累,先回房了。”朱敬祖越过她直接走开,月柔气得不轻,恐怕他又要遭殃了,当然没精力再与这个祸水纠缠。 “朱公子……”琴操僵了笑脸,愕然看著他走掉。柳仲诗黯然低头,难道琴操喜欢朱敬祖? 月上树梢,夜色中透著某种暧味的气息。 朱敬祖睁开眼,净眼看著自己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接著一道黑影闪进房内。不会吧?虽然自己是魅力非凡没错,但这女人也未免太不要脸了。 “朱公子?朱公子?”琴操只穿著一件单薄的纱衣,撩开朱敬祖的帐子,媚笑著住床上偎去。 “朱公子……咦?人呢?哪去了?”摸摸床铺上街有余温,但人却不见了。怎么回事?可能上茅房去了吧?她坐上床,斜倚在枕上,摆好最诱人的姿势准备给朱敬祖一个“惊喜”。 在同一时刻,柳仲诗书房的门被人大力踢开,正在捧著一篇悲苦的情诗伤神的柳书呆抬起头:“咦?朱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儿?”哎,看到他又想起琴操。 “现在没空说,跟我来。”朱敬祖一把提著他就走。 “喂,去哪里?放下我呀!” “现在开始,不许出声!” “到底什么事……” 等得心焦的琴操终于听见开门声,连忙又挂上蛊惑众生的媚笑。 朱敬祖进房后蓦地被床上的人吓退两步,“你……琴操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哦,一定是我走错房间了,对下起!” “呆子!”琴操娇嗔地拉住欲走的他,哎,果然是傻呆呆的散财金童,“你真是不解风情的呆头鹅,我是特地过来找你的!” “哦,找我有事么?”朱敬祖心惊胆战地拉开她攀上来的手。 嘻,原来朱公子这么嫩,跟姐妹们传说的不一样嘛。琴操笑得更放荡:“当然有事了,琴操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呢!公子你要安慰我呀。” “怎……怎么安慰?”朱敬祖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连这个你都不懂吗?没关系,琴操会敦你的。”琴操揽著他,右手轻轻抽开他的腰带。 “哇!琴操姑娘不要这样!”朱敬祖惊慌地挣脱,再退开几步,“还有,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琴操姑娘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公子呀,其实琴操很久以来就仰慕你了,偏偏你总是对人家不理不睬。真是讨厌。”她步步进逼,整个人已经贴住他了。 而在窗外的柳仲诗瞠目结舌,月光映照下,房内的景象一清二楚地展现在他眼前。原来琴操真的爱慕朱敬祖,甚至不惜自荐枕席。他绝望地垂下头,转身欲走。算了,若是朱敬祖能真心对待琴操,他也就不必去管闲事了。 “咦?那柳兄呢?他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呀。你不是也很感激他的吗?”朱敬祖一句话拉住了柳仲诗的脚步。 “他?才不是呢!”怕朱敬祖顾虑到柳仲诗,琴操尽力诋毁他,“公子你有所不知,那个柳仲诗外表一本正经,其实暗藏色心,时常对琴操不规矩的!他仗著自己在琴操的开苞竞价上胜出过,老是对琴操纠缠不休,幸好琴操坚决不从,才没有被他玷污。此次他竟然逼著琴操住进柳府,就是妄图染指琴操!公子,你要救救琴操呀!琴操恍若置身苦海,全望公子你救我!”琴操声泪俱下地控诉完,将纱衣拉下肩头,扑向朱敬祖,紧紧地抱住他,“公子,琴操好怕!你要帮帮我呀!” “琴操!你竟然这么说!”柳仲诗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踢开房门,“枉我那么敬重你,对你尽心尽意,你居然这样诬蔑我!”他真是看错了人! “柳仲诗!”琴操大惊,连忙靠在朱敬祖怀里,“朱公子,你看,这个人深夜到此,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想乘夜对琴操下利。公子救我!” 柳仲诗气得浑身发抖:“琴操,你真是无耻!我以前都瞎了眼!一 啊!真是精彩,我的演技简直是旷古绝今!朱敬祖不吝啬地赞美自己。刚想推开八爪鱼似的琴操,猛然僵住了笑容—— 柳月柔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冷笑地望著他和琴操衣裳不整地抱在一起,眼中的怒火差点没把他吓死! “哇!月柔,事实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说呀!”朱敬祖一把将尚在装柔弱的琴操甩到墙角,扑向柳月柔。“月柔……噢!好痛!……月柔,你听我说……噢!痛死我了!……月柔……” “放开我!”朱敬祖死抱著她的腿不放,气得柳月柔抬起另一只脚猛踩。 “……哎哟!……月柔……呜……你冷静一下啊!哦……”朱敬祖趴在地上被她一路拖著走也不放手。 就这样,柳月柔气恼地冲回房,死死抱著她不放的朱敬祖也一路被拖著走了。 柳仲诗忘了骂人,呆呆地看著他们消失。朱兄和月柔?噢!他被吓得不轻! 最可怜的是琴操,被摔得爬不起来,伏在地上望著那对情人打打闹闹地走开。她是不是被设计了?完了!彻底完了!她脑中轰然一响,昏了过去。 半晌之后,柳仲诗仍可听到月柔绣楼中传出的哀嚎声和物体被摔的声音。他缩了缩头,朱兄,你请保重,不要在柳家闹出人命来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柳月柔仰躺著,百思不得其解。昨夜她明明气得要死,明明要将朱敬祖碎尸万段后喂野狗的啊!后来怎么变成……怎么会?她到底哪根筋下对了? 她非常茫然地向四围望去,满目疮痍犹如飓风过境的绣房,破败的家俱,零乱的床铺,还有……薄被下浑身赤裸的自己和……同样赤裸的他。 “月柔,”朱敬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伸手揽过她,“真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没想到?月柔瞪向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的他,这个该杀千刀的混蛋竟然想就这么混过去? “啊,别这么看著我嘛!”朱敬祖努力想表现出诚恳,但太困难了,他的嘴巴会自主地往上扬。“你知道,夜深人静,一对爱恋已深的孤男寡女,在紧闭的绣楼里,衣冠下整,激烈地相互纠缠……很自然就会发生这种事的嘛!” 柳月柔仍瞪著他,他的表情更加无辜。昨夜他急著安抚月柔的愤怒,死命紧抱著她,然后月柔手脚都往他身上招呼,然后破坏了许多家俱,然后两个人被杂物绊倒,然后叠在一起,然后……总之很多很多细节加起来,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他真的是没有预谋的喔! “好啦,好啦,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再去想它了,面对现实吧。”朱敬祖体贴地安慰一脸不平的爱人。啧啧,像他这么好的情人可 不多了。 柳月柔火大地一拳揍掉他得意志满的笑容,却因牵扯到自己酸痛的肌肉而皱眉。 朱敬祖靠过来,帮她按摩一下,好让她舒服一点,“身子还痛吗?要不要洗个热水澡?”嗯,昨晚的确太激烈了一点。 柳月柔不知是气还是羞,红著脸再轻捶他一拳,“洗你个头,快滚啦!青青要进来了。” 不是吧?缠绵过后就赶他走?“为何青青来了我就要走?你要青青下要我,你偏心!”他不满地抱怨,搂著她不肯放。 还是装傻!柳月柔再打他一下,“别闹了,快点!要是让别人发现了,我就跟你没完!” “怎么样没完?”朱敬祖双眼立即发亮。 “拿大刀剐了你再晒成肉乾!” 真是暴力,朱敬祖不敢再磨蹭,乖乖穿衣下床,“对了,你想要多少聘礼?我明天请人来提亲。”他可不要每天清晨都被人赶出去。 “什么提亲?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你。”她翻身继续睡大头觉,好累呀。 “什么?”朱公子扑向她,“你想玩玩就算了?没门!你要负起责任来!” 谁理你,柳月柔拿被子蒙住头,“别吵我,我还想睡。” “月柔,”朱敬祖涎著脸贴近她,拉下她的被子,“你不能这样的啦,好歹也给我一个名分吧?好啦,月柔,答应我吧?” “好烦呐!”柳月柔一脚踹开他,“都叫你别吵我了。” 朱敬祖再次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靠上前与她耳鬓厮磨,“好啦,好啦,答应我啦,我可是百年难求的好夫婿呀,你要识货一点。来,月柔乖乖,说声好啦,只要答应一声你就可以再睡了。好吗?好啦。” 柳月柔终于给他磨得不耐烦了,“好啦,随便你了。”身子都给他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真便宜这个痞子了。 “太好了!不吵你了,睡吧。”朱敬祖喜上眉楷,再亲她一记,然后替爱人盖好被子,乐滋滋地离去。 “对了,午饭不如我们吃八宝鸭吧,好好庆祝一下。鸭子里面最好塞一些板栗……”临出门时他探回头如此说,得到柳月柔掷过来的一个枕头。 就这样,朱公子与柳小姐正式私定终身,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虽然整个过程有一点点搞笑、还有一点点怪异,虽然柳小姐仍然常常把爱人当成人肉沙包,虽然朱公子仍然没有学会摆深情的脸谱……无论如何,这两人总算在经历了相遇、相识、相知进而相许之后,步入如胶似漆的阶段,整天有事没事搂抱一下再亲吻一番,以增进感情。 因此,柳夫人范氏会看到眼前的这番景象绝不奇怪——她今天来探望月柔,刚踏进绣楼,竟看见走廊那头似乎有个背对著她的男人。大惊地上前去看,原来那男人怀里还有一个女子,两人正吻得浑然忘我,而那女子是……月柔! 天哪!咚! 显然柳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了点,才会被这种常见的情形吓昏。 “什么声音?”听到异响的柳月柔推开朱敬祖,想探出头去看看。 “别理它!”尚未满足的朱敬祖拉回她,重新堵住她欲抗议的小嘴,直到她忘却了这回事…… 良久,终于餍足的朱敬祖才放开月柔,搂著她转身,“咦?那是什么东西?”地板上何时多了一样物事? 柳月柔定睛望去,“哎呀!二娘?二娘你怎么了?醒醒呀!” 朱敬祖跟著她凑到倒地的女人身边,探探她和鼻息,很专业地下了个定论:“她睡著了!” “不是吧?”二娘好端端地跑到她绣楼的地板上睡觉?柳月柔摇著范氏,“二娘你醒醒呀!朱敬祖,她到底怎么了?不如去请个大夫来吧,她好像有点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她明明就是睡著了!”朱敬祖非常肯定,跟韩应天混了这么久,没理由连这个都会看错。他伸手掐掐范氏的人中穴,“不信我叫醒她你自己问问看。” 果然,范氏呻吟一声,缓缓张开眼睛,看到头上逐渐清哲的人影,“月柔……” “二娘你没事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月柔松了一口气。 范氏虚弱地笑笑:“我没事,月柔……”刚才果然是幻觉吧。 此时飞来一道男声:“看吧?我早就说她没事的!”朱敬祖觉得自己可以向韩应天挑战了。 范氏僵住,慢慢转向发声处,那个是……真的是……男人!哦!她两眼向上一翻,又昏过去了。 “二娘!你又怎么了?别吓我呀!朱敬祖!你又说她没事的!” 被月柔瞪得好无辜,朱敬祖扁著嘴再使出一千零一招——掐人中,幸好范氏不为难他,随之又张了眼睛。可是…… “啊!来——人——哪——啊——” 朱敬祖痛苦地捣住耳朵,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柳月柔也不堪忍受如此恐怖的声响,“二娘,你在干什么?”吓死她了! 柳府大乱!半刻钟后,所有相关人物全聚在大厅。 范氏嘤嘤哭泣,天哪,怎么又发现这件事?都是她的错,这些天为著大女儿被休的事她无暇他顾,才会让月柔也跟著出事。柳水柔无措地坐在一旁,很为妹妹担忧。柳仲诗摇头叹息,这几日正为自己逝去的恋情伤怀,没想到月柔和朱敬祖竟然进展到这种地步。 家门不幸!柳博文铁青著脸,这个不孝女刚惹过什么打人的官司,如今又在绣房中私藏男人!“仲诗!去拿家法来!”他不管不行了! 柳仲诗吓了一跳,“爹,不必……” “去拿来!” 朱敬祖这时无法再看戏了,“柳老爷,小生有礼了。” “你还这里干什么?快滚出去!” “柳老爷,小生是来提亲的。” “……提亲?”头一遭有人来提他泼辣女儿的亲,柳博文吓呆了。 “正是,经由令公子牵线,小生与令嫒情投意合,因此今日正式向您提亲,恳请柳老爷割爱。” “你……真的要娶我女儿?不多考虑一下?”两个女儿都嫁出去后再被休回来他会很没面子的,月柔的泼辣连他都没办法耶。 柳仲诗也迟疑著说:“对呀,朱兄,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再认真想想。慢慢来,不要急。”虽然火爆妹妹嫁出去他也可以脱离苦海,可是身为读书人,不能“嫁祸于人”。 “唔,这样啊?嗯……”朱敬祖当真思考起来。 这群男人在干什么?柳月柔怒目欲喷火,偏偏又扯出满脸灿烂的笑,走近朱敬祖:“对呀,朱公于,你慢慢想想,不要急。”这个混蛋居然真的给她犹疑起来?!他以为她很想嫁给他吗? “呃?不不,不用想了,我要娶!当然要娶!”朱敬祖举手坚定地宣告,脚下却悄悄后移了一步。 可怜哟!柳家父子同情地看著他,再互看一眼,忍下满心的愧疚。不管怎样,月柔终于有人接收了,太太大感谢他了! 范氏和柳水柔对看一眼,也松口气。太好了,事情解决了,月柔也有了归宿。菩萨保佑! 柳月柔倒有些诧异,她捅出这么大的娄子,爹爹和兄长竟然不惩罚她以正家风? 这是因为你太泼辣了啦!才会让他们想尽早抛出手!朱敬祖旁观者清。想到这个烫手山芋就要轮到他接手了,他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舍身入地狱,我真的是太太太大太伟大了!连自己都感动要掉泪,难怪柳家父子会喜极而泣了。 如此这般,朱柳二人的婚事?(: ) 第 5 部分阅读 如此这般,朱柳二人的婚事正式敲定! (好了,皆大欢喜!请大家热烈地拍拍手!) 第八章 这一天风和日丽,青青端著茶踏进小姐的绣房,“茶来了,小……”抬头看时,差点把茶盘摔了下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柳月柔笑著转了个圈,“怎么样?好不好看?啊,原来我穿起男装来也是蛮英俊的嘛。”此话倒也不假,只见她穿著改小后的白儒衫,外罩青色长袍,腰带上还挂一块碧玉坠,秀发向上绑起,绾在文生帽中,再加上一柄偷自大哥的摺扇,赫然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书生。 “小姐,你穿成这样要干什么?”青青可不表示欣赏,反而揣测著不知小姐又要去闯什么祸,心惊胆颤地问。 “干吗这么惊慌,我才不会去闯祸。”柳月柔不满地说,瞧青青那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好像她正捅著马蜂窝一样。 青青不敢再问,只是暗自祈祷,希望小姐平安。 “好啦,我出去了!”柳月柔甩甩手,大步跨出绣楼,留下不安的小丫头。 朱敬祖那个混蛋,这些天总是吃过饭就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上哪儿寻花问柳了。哼,刚订亲就不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以前她懒得管闲事,但现在既然他是自个儿未婚夫婿了,当然不能坐视下理了!昨天听他无意中说起今日要去新开张的迎宾酒楼,所以她就改装跟著去瞧个仔细喽。 一路躲躲藏藏地窜到后花园,瞅准后门正要冲过去——耶?她紧急刹车,那边亭里的不是姐姐吗?她怎么舍得走出绣房了? 柳月柔兴奋地接近柳水柔的背后,以扇柄轻轻敲一下她的肩头。 柳水柔回头——赫然是一个丑陋非常的鬼脸近在咫尺!“哇!啊——”她吓得尖叫。 “水柔小姐,出什么事了?谁敢在此地放肆!” 背后突然出现的男声把正得意的柳月柔吓了一大跳,接著一双大手把她提了起来:“你是谁?竟敢欺负水柔小姐!” 这声音?柳月柔回头,及时以尖叫止住欲砸下来铁拳:“魏风坡!住手!” 咦?魏风坡的拳头顿住,这人是谁?他刚才听到柳水柔的惊叫,飞奔过来竟见一个男人正在调戏她,大怒下正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没想到这男人叫得出他的名字。 柳月柔被他提得吸呼困难,“笨蛋,快放我下来,我是柳月柔!” “小妹?”柳水柔惊呼,端详著眼前这个俊俏的小书生,“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笨蛋,还不放开?”柳月柔使劲拍开魏风坡的手,整整衣装,“姐姐,怎么样,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好看?” 柳水柔迟疑著:“这……好看,可是女儿家下该这样穿的。” “别管这个,好看就行了。哎,姐姐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走走呀?”难得一向闷在房里的姐姐也会主动出来透气,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呢。 “呃……今天,天气好啊。”柳水柔不自在地垂下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答应那个男人的要求来花园走走,这下惨了,被小妹碰个正著! “噢,”本来随口问一下的柳月柔见姐姐这个样子却不由起疑了,杏眼转了转,凑近同样不自在的魏风坡,“那么魏大侠呢?这么巧也有兴致逛花园哦?” “是……是啊,这个花园很漂亮,对不对?哈哈哈。”魏风坡躲开泼辣娘子的利眼。 “是吗?”柳月柔冶哼一声,揪著他走到一边,“魏风坡,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垂涎我姐姐?” “我……不是……是……”垂涎?这么难听!他是仰慕。 “好了,我知道了。喜欢我姐姐就快点向我爹爹提亲,不许偷偷摸摸的!”老实说,魏风坡当她姐夫也蛮不错的啦,虽然人不怎么精明,可是绝对不会欺负柹姐。爹爹现在急著送姐姐出门,一定不会拒绝的。 “提……提亲?”魏风坡被吓得不轻,“我,我仰慕,尊敬水柔小姐,不,不敢妄想……”这么美好的女子会嫁给自己吗?他梦都不敢做。 “放屁!你只想要要我姐姐吗?”柳月柔眯起眼。 “当然不是!我是真心喜欢水柔姑娘的!”魏风坡大吼,容下得自己的心意被曲解。 一直在暗中注意他们的柳水柔乍闻这句宣言,羞得惊喘一声,掩面飞奔离去。天哪,这个男人会喜欢自己? “水柔小姐……”魏风坡也掩住自己的大嘴巴,呆望著佳人离去。惨了,她生气了…… “呆子!快追上去!”柳月柔一踢他,笑咪咪地迳自出门去了。嘿嘿,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看著办吧。 开心地哼著小调,柳月柔一路摇著扇子寻到“迎宾酒楼”。 喝!还挺大的嘛!面积够大的两层楼,坐落在闹市中央,装饰得金碧辉煌。这就是朱敬祖家在金陵城新置的产业啊? 今天迎宾酒楼正是开张大吉之日,里里外外人声鼎沸,城内大多数的坤士富豪、各店家的老板都来道贺了。不仅为了恭贺迎宾酒楼的开张,更是冲著久未露面的朱敬祖朱公子而来。 柳月柔挤进人满为患的酒楼,暗叹:朱敬祖也算是朱家的一块金字招牌了。天下哪个生意人不希望眼朱公子打交道? “吉时到——”随著一声高喊,鞭炮声响超,足足响了半个时辰。 柳月柔放下掩耳的手,挥了挥熏人的硝烟,足下悄悄踢开一个挤在她身边的臭男人,暗骂混蛋朱敬祖怎么还不出来。 “朱公子来了!来了!在那边!”一个眼尖的人首先发现了出现在二楼栏杆边的朱敬祖。 随著他一声喊,所有人的全望向那边,纷纷招呼,眼中闪起熠熠的钱形。噢,散财金童!我们爱你! 柳月柔瞪的却是朱敬祖身边那个美美的大姑娘。好哇!朱敬祖,你死定了! 不知大祸已临头,朱敬祖笑咪咪地向众人挥手,他左边站的是管理这家迎宾酒楼的李掌柜及其独生女儿美珠,右边的是朱家商行的几个管事。 哎,忙完了这一头,就可以轻松地陪心爱的未婚妻了。近来赶著处理金陵各处账目及筹备这家酒楼,忙得早出晚归,只有吃饭的时候能与月柔相聚。今早出门时,月柔眼中已经冒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了。 他暗暗吐舌,看来月柔的耐性快告终了,没关系,晚上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她!若下是想顺便谈几笔生意,今天他也不想来这个开张典礼,宁愿在家逗月柔。 想著爱人,朱敬祖不由挂上温柔的笑容,丝毫没注意到身旁李美珠的爱慕眼神和不远处月柔的怒气。他缓步走下楼梯,立即就被众人团团围住。 客套声中,朱敬祖绕四周巡视了一圈,来了什么人已心中有数。好喽,现在锁定目标,出击! “呵呵,刘老爷,好久不见了。” “朱公子好啊,开张大吉,恭喜恭喜。”刘老爷没想到朱敬祖会记得他,高兴地立即巴上前。 “谢谢刘老爷赏光。这种小店面没什么了下起的,我准备买一块地建更大的酒楼呢!嗯,地方最好是靠河边的。” “买地?”刘老爷的耳朵马上竖起来了,“哎呀,朱公子,刚好我在东街靠秦淮河那头有大块空地,可以便宜卖给朱公子。方圆将近五千丈呢!只要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东街?在哪里?地方好不好的?” 当然不好,那块地在街的最顶头,而且是突入河中的沙砾地,根本没有人会光顾。所以刘老爷才会拍著胸脯说:“当然好啦!我告诉你,这是秦淮河岸边最好的空地了!最适合建客栈!”如果能把那块烂地方脱手就太好了。 “真的吗?”朱敬祖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其实他已经去看过那个地方了,的确是秦淮河岸最好的空地——最适合建新码头。“但是一千两嘛……”五千两算是比较合适的。 “你觉得太贵了是不是?哎,朱公子是熟人,我吃点亏,六百两啦!”惟恐错过这个好机会,刘老爷赶紧降价。瞧见朱敬祖仍在犹豫,而旁边开始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了,马上再自动砍自己一刀,“一口价,四百两!朱公子不必再考虑了,这个价实在是很低了。”要是这个机会被别人得走了,他会捶胸顿足。 “好吧,成交!”朱敬祖爽快地答应。既然刘老爷一定要卖得这么低价,他也不再坚持公平交易了。哎,他真是个随和的生意人,难怪这么受欢迎! “太好了!朱公子你真是英明。”那块没用的烂地还卖了四百两白银,他做梦都会笑出来。 朱敬祖目送刘老爷乐颠颠地走远,微笑著转向另一边,“咦?这不是古老板吗?最近生意可好?我正想到你那儿去买几件首饰呢。”其实他的目的是古老板的那间店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买首饰?当然奸,朱公子想要什么,我绝对平价给你。不瞒你说,最近生意很不好,我都想关门了呢。” “生意不好啊?”朱敬祖很关心地凑上去,“怎么回事呢?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不出朱公子所料,半刻钟后他得到了那间店面,而古老板欢欢喜喜地跟著他的手下去签约。 如此这般,再转了一圈之后,朱敬祖完成了他的任务,同时也使他“散财金童”的名号更加响亮!(看来他以后做生意能更加得心应手了。) 朱敬祖坐下来歇口气,李美珠立刻捱近他递上一碗茶,爱慕的眼光不曾稍离。 刚接过茶,就听得旁边又有人招呼,朱敬祖循声望去。哦,原来是张富贵那个傻瓜正不顾浑身还缠著绷带,努力地挤到这儿。 “朱公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啊!”张富贵谄笑著,只差没有尾巴竖起来摇一摇了。 “原来是张公子,的确是很久不见了,怎么近来都不见人影呢?” 张富贵的笑僵了僵:“唉,朱公子有所不知,最近我……哎,还是不说了。”近来他都不敢出门了,自从上次在妓院暗巷中被打后,他的伤刚好了一点,一出门马上就又被人抬著回家,百试不爽,真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人? 朱敬祖暗笑,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怪月柔,打这胖子打上瘾了,当然他自己也帮了不少忙。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来找朱公子。”尤其是某日他灵光一闪,突然想通了柳仲诗为何能有那么多钱竞得花魁。原来是朱公子资助的!这使他更加热血沸腾,若是他能和朱公子交上朋友,跟著他岂不是吃喝玩乐都不用自己掏钱?为了这个崇高的目的,他今天不顾危险出门了。 “哦?难得张公子这么看重小弟,小弟真是感动。”这家伙真的是打不怕。朱敬祖低头吹了吹杯中茶,觉得还烫手,所以想放回桌面。 “我来我来。”张富贵巴结地抢过茶碗,双手捧到桌面上。 “谢了。”朱敬祖微笑著放手,尾指轻轻一拔—— “哇啊!我的妈呀!”张富贵杀猪般的叫起来,捣著烫伤处哀鸣,这个地方正是他受创严重的部位呀! “哎呀!天哪!真糟糕!”朱敬祖万分怜惜地看著——自己衣袖上的几点茶渍,“惨呀,我这件衣服买了五千两银子哩!这下全泡汤了!” 全场的人早被张富贵的死猪叫所吸引,开始纷纷议论。 “可怜!真是惨!” “哎,大喜的日子竟遇上这种事,哎!” “对呀,五千两呢!一下子就没了。” “可惜可惜……” 众人皆围过来观看价值五千两的稀有衣物,于是张富贵被大家一步一步地踩出人群外,再也惨叫不出来。他的两个家丁赶过来,驾轻就熟地扛起他,往县府飞奔,幸好大夫还住在府里…… 朱敬祖笑得越发和善,向四周拱手:“今天多谢各位的光临,本公子宣布:今日来迎宾酒楼吃饭不要钱,请大家尽情享用!”一来摆个嚎头打响名气;二来嘛,是为了报答他们的尽力配合。 众声哗然,个个像捡到宝一样欢喜。早就说“散财金童”的便宜好占嘛! 朱敬祖摆著招牌笑容看众人争先恐后地入席,转身欲走,忽然,他的视线被一个身著青袍的文生公子吸引住了,这人的侧影似乎很熟悉。 此时这位书生把脸转向他,朱敬祖愣了一下,随即现出惊喜的笑容靠上前,低声道:“月柔,你怎么来了?你也来恭贺我吗?真是有心了,我就知道你是很关心我的。” 柳月柔似笑非笑,“是啊,来恭贺你身边又有美人相伴。” 朱敬祖顺著她的示意望去,看见李美珠正朝他们走来,恍然大悟。“啊,月柔,原来你这么紧张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放心,我对你保证是一心一意的,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不过你会吃醋也是正常的,谁叫我长得如此英俊不凡呢!未婚夫像我这般优秀,任谁也会不放心。哎,老是惹美人倾心,难道生得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这个人要不要脸?柳月柔听了他这番吹捧自己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其实她也看得出来朱敬祖对那个美姑娘没意思,只想拿此事煞煞他的威风而己,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乘机吹捧自己。“你说够了吧?别让客人都吃不下饭。” 看得出月柔虽然板著脸,可是眼中却带著笑意,朱敬祖皮皮地笑著:“是,未来的朱夫人。对了,你今天这身打扮真是帅,一定迷倒不少姑娘家了!”偶尔也要夸奖一下爱人,免得她站在这么优秀的自己身边会感到自卑。 “是吗?”柳月柔冷哼一声,这个家伙夸别人时总是言不由衷。 “当然,我从不骗人的。”说著这个天大谎言的时候,朱敬祖仍是面不改色。 柳月柔朝他腰间捅了一扇子:“你得了吧,连这句话也说得出口!”不怕天打雷劈呀? “月柔,你竟然怀疑你诚实谦虚的未婚夫?”朱敬祖轻松地要著嘴皮子,一路搂著未婚妻离开酒楼。 酒楼中人人为美食所吸引,无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去,只有李美珠惊恐地看著朱家公子亲呢地搂著一名年轻俊俏的男子,两人还一路轻松地调笑著。天哪!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跌跌撞撞跑向酒楼掌拒:“爹!爹!不好了!公子他原来……”有断袖之癖! 三个时辰后,朱敬祖之父朱老爷手捧紧急飞鸽传书,眼前发黑,跌坐在椅子上。天哪!朱家要绝后了! 老天爷!为什么他当年只养了一个儿子?! 此刻,朱老爷第一次后悔自己太省钱了…… 朱敬祖可不知道朱家上下的惊慌和骚动,悠闲地与爱人逛街斗嘴。 “对了,你刚才在酒楼好像跟很多人谈过生意哦?”柳月柔大口嚼著冰糖胡芦,完全没有了文人公子的气质。她有些不解为何跟朱敬祖谈过生意的人都一副占到大便宜的欢喜样。 “是呀,谈成了一些买卖。”朱敬祖以手指拭去她嘴角的糖渍,丝毫不觉此举给路人造成多大的震憾。 柳月柔看著他:“为什么他们皆是那种得到便宜的模样,我不信你会做蚀本生意。哦,难道你又在扮猪吃老虎,欺负老实人?” “什么扮猪吃老虎?别说这么难听。”朱敬祖不满地反驳:“每件生意都是依足他们的心意办的哟,善良的我总是不忍有违他们的意思。其实他们的确没有吃亏,只是我们更得利一点罢了!”他会赢是因为他眼光比较准一点、看得远一点,才没有欺负老实人呢! “这样啊,”柳月柔觉得他说的是歪理,“难不成你们朱家的财富就是这样积聚起来的?朱家人谈生意都是这样扮糊涂、和气生财?” “当然不是喽!”朱敬祖骄傲地挺起胸,“这种方式可是我开天劈地独创的!其他人想学都学不到呢!”历代朱家人都太精明了,总是一开始就引起对手的警剔和忌讳,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他这样和蔼可亲的哩! 狡猾的家伙!柳月柔翻了个白眼,想她自己还不是栽在这一招?明著他是冤大头,实际上他才是最大的赢家。真是狡猾透顶! 朱敬祖笑著揉揉她的头。其实月柔挺单纯的,恐怕她永远不会明白,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岂是那么简单的?哎,她还是泼泼辣辣地骂人、修理登徒子好了。 “朱公子,这不是朱公子吗?”旁侧的呼唤让他们转头看去。 “哟,这不琴操姑娘吗?”柳月柔露出笑容,“花魁姑娘近日可好?”这女人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柳月柔,是你!”琴操一开头真没看出这个男子就是柳月柔。“你这个泼辣女人,不要跟我说话,滚开!” 咦?她的性子转变得倒快,不扮柔弱了?葫芦里又卖什么药?柳月柔挑眉回应:“该滚的是你吧,不要脸的女人!” “你才不要脸呢!”琴操叉起腰,恶狠狠地与柳月柔对吵,眼角却斜向朱敬祖,偷看他的反应。 前次无功而返,她痛定思痛,终于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原来朱公子的喜好比较特殊,不喜欢温婉柔弱的女子,而比较中意这类泼辣娘子。因此她再次卷土重来,以泼辣美女的扮相出场! 朱敬祖抚额看著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不明白月柔又在干什么。他们正在约会耶!她竟然丢下他去跟别人吵架!呜……这么忽略他。 半个时辰后,朱敬祖终于忍下住了,上前拉住柳月柔的衣袖,“月柔,你不要不理我啦。” 正吵在兴头上的柳月柔一脚踢开他,“滚开,别妨碍我!”她就快吵赢了,这家伙这时候来捣什么乱? 琴操已经吵到理智全失,上前指著柳月柔大骂:“你……你这个臭婊子!”说著上前扬起巴掌想打人。 喝!也不想想她柳月柔是把打架当饭吃的人,既然她先动手了,柳月柔当然也就快乐地反击喽。只是花魁太不经打,一拳就倒下了,让她颇为扫兴。 “月柔,你怎么随便打人呢?”朱敬祖上前质问,让倒地的琴操喜出望外,不料——“我不是说过吗?这种人骨头比肉多,打起来不舒服的,小心伤了你的指关节。来,我看看。哎呀,真的有点肿,好可怜!疼不疼?” 柳月柔打掉朱敬祖摸来摸去乘机揩油的手,转身继续逛她的街,朱敬祖当然即刻追了上去。 琴操的头无力地垂回地面,彻底绝望了。她终于明白自己输的原因了:她的泼辣比不过柳月柔,所以吸引不了品味特殊的朱敬祖。 哎,算了,还是去钓别的凯子好了,反正天下有钱有貌的人还多的是。凭她的美貌,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琴操爬起身,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双脚,抬头往上瞧——柳仲诗正站在她面前。 “柳大哥……”她的俏脸立即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柳仲诗冷冷看她一眼,挥袖转身走开,不再回头。他今天也上街买些东西,正巧碰上这一出戏。其实在小妹与琴操对吵的时候他已经来了,将她的丑态尽收眼底。 他终于看清楚她了!这是好事,不是吗?总比被她骗一辈子好。 可是,柳仲诗抬头,忍下眼眶中的湿润。那最初最美的梦想与爱恋呀…… (没关系,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我们不用为柳仲诗担心。据说他从此悉心攻读诗书,若乾年后,真的给他蒙中一个状元。) 第九章 故事到了这个地步本应该很圆满地结束了,毕竟朱敬祖已经成功地赢得了美人心,还与她订婚了不是吗?但是——若你有个像朱老爷这样的父亲,就别奢望事情有这么顺利! 朱老爷一生谨记祖训,努力完成人生两大要务:一是拚命赚钱,二是小心维系朱家香火。前一点他自认不输于任何朱家先人,但后一点嘛……不知他前生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一个朱敬祖! 这个儿子生来就是跟他作对的!八岁时就学会逃家不要紧,可恶的是他逃家去当什么“散财金童”!碍于维系朱家香火的祖训,他对这个不孝子的荒唐一忍再忍,最多派人去绑他、关他、饿他、吓他……可绝对卜曾动真格的哟!但现在,这个卜孝子竟然去喜欢男人,这、这、这怎么可以?是可忍,孰卜可忍?! 于是,朱老爷真正发怒了—— 金陵百姓哭声震天!为何?痛失财神爷呗! 这一天,城里爆出大新闻:朱公子出事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绑架,至今生死末卜! 就在昨天,散财金童朱敬祖刚刚与未婚妻一家议定婚期,并大肆宴请金陵的达官贵人。 当晚,朱敬祖便向大家告别,说要回洛阳向家人禀明婚事,约定一个月后回金陵娶亲。当时的场面当然是喜洋洋一片,但就在众人送别他的时候,突然一伙强人闯进柳府,二话不说便绑走了朱敬祖。 柳家人固然惊慌失措,连官府和城中各富豪乡绅亦无卜拍案震怒。谁敢在他们眼皮低下抢走财神爷?想跟全金陵的人作对吗? 倾刻间全城各家各户皆纷纷出动,搜索朱敬祖。卜少人砸下大把银子,招揽能人异士,参与拯救行动。反正救出了朱敬祖后一定会有丰厚的报酬嘛,这可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而在柳家呢,柳博文老爷自然是叹息连连。哎,家门卜幸啊!柳仲诗和柳水柔母女亦是担忧不已,天哪,月柔好不容易有人敢娶,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出意外,呜,命苦哇! 但是——在所有人都为朱敬祖的安危担心的时候,只有柳月柔照吃照睡,还闲得发慌。 那个混蛋,死缠著要娶她,结果一下聘礼便借机落跑,下地狱去最好!别人看不出来,可瞒下过她——那痞子在被那伙人“绑架”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的是不可置疑的兴奋和开心,听听他被人捆著扛出门的时候在嚷些什么——“月柔,我先走了!一个月后回来娶你,要等我哟!”哼,分明就是仗著敲定了婚期,以为她已是囊中之物,所以才放心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去寻乐子。 这种人根本不用为他担心!所以柳月柔每天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之余,到处无聊地闲逛。惟一的消遗是观赏一群不相乾的人如无头苍蝇般乱飞,参与朱敬祖的绑架游戏,还有那些三姑六婆不时晃到她面前,假惺惺地表示同情和安慰。 可怜哟,她是最没人理会、没人关心的待嫁新娘!柳月柔望著外头来来往往的人潮,悠闲地喝口茶。虽然这样子有助于她摆脱恐怖的新娘教程,不过人总是不知足的,所以她还希望清闲之余能有一点点刺激。 哎,好无聊哪。死朱敬祖,有好玩的事竟然抛下她,待一个月后看她怎么整他! 柳月柔将头枕上窗台,无聊地再叹了口气。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觉得日子这么难熬?糟糕,被那痞子带坏了!以前天天过这种生活倒不觉得怎样,可是前阵子与他打闹惯了,他一走,竟然就觉得世界一下子沉静下来,整天无所事事。哎,哎,哎!好烦呐! 咦?这种心情,依老哥的话来说,就是相思吧?呸呸呸!什么相思?她是无聊得昏了头了,才会莫名地联想起这个恶心的词。她可是柳月柔耶!泼辣粗鲁又暴躁的柳月柔耶!打死她也不可能与这种软趴趴的柔情连在一起的,相思是只有像姐姐那种温柔娇弱的女人才会做的事,与她一点乾系都没有!对,她的脑袋一定是闷坏了,才会突然冒出那个词。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烦闷的心情并不因此而纡解。于是她甩甩头,决定找一些事情做,让自己有脑袋静一下。可是,有什么事好做呢?到四周转了一圈,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劲来,只好又懒懒地趴回原位。 可恶,朱敬祖不在,连出气对象也没有了,害她郁闷的心情不能纡解。对,都是他的错! 想到这里,柳月柔马上将心中千头万绪的“愁思”化为愤怒,狠狠地责骂起朱敬祖。骂了一阵子,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哎,她可能不知道,无法解释自己异常的心情,只好将一切都归罪于心里挂念著的他。这正是相思之中的女子的通病。) “月柔,你在吗?”柳仲诗匆匆走进妹子的闺房,找了一圈,才找到有气无力趴在窗台的柳月柔。 “月柔,你还好吧?”哎,真是可怜,他怜惜地看著小妹,朱敬祖被劫持后,她虽然一直镇定如常,不哭不闹,可是从她反常的行为中看得出来,她也是无比担忧的。啊,小妹真的好坚强,让他好感动! “大哥,你来有什么事?”柳月柔懒懒地抬头问他,猛一看他的表情,差点跌下椅子。“大哥,你不要紧吧?”太恐怖了!一向对她横眉竖眼的大哥竟然以如此温情的眼神关注著她,差点让她起了鸡皮疙瘩。他是不是失恋之后连脑袋也出了毛病? “不要紧,我有什么要紧的?”柳仲诗莫名其妙地摇头。有事的人是她吧!哎,可怜的小辣,想起他刚刚得到的稍息,他又皱起眉。苦恼地看著小妹,不知该不该开口告诉她。可是,不说不行啊,她总会知道的。 犹豫了半晌,柳仲诗终于一咬牙,出声唤回又失神了的小妹的注意力:“月柔,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大难过。坚强一些,大哥和柳家所有的人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月柔,你是最坚强的,这次也要挺住啊!”啊,他真心希望小妹可以经得住这次这样无情的打击。“月柔,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天哪!他别再罗嗦了行不行?“大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柳水柔抚著手臂上跳舞的汗毛打断他的抒情吟唱。真受不了,若不是他太过于温柔的口吻让她浑身发冷,她早就让这番长得不得了的话催眠过去了。 真是要说吗?或许,让二娘或大妹来说比较好吧?思,可是她们正哭得稀里哗啦,恐怕说得不清楚耶。哎,还是他来说吧。思量定了,柳仲诗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开口:“月柔,我必须告诉你,朱敬祖他……月柔?月……月柔?!”他大吼著摇晃打瞌睡的小妹,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睡觉?!“大事不好了!朱敬祖他……” “他怎么了?”顾不得瞌睡虫被大哥吓飞,柳月柔一听朱敬祖三个字,精神奇异地来了,直觉地追问。 “他……”小妹的反应让他心一沉,看来她真的很在乎朱敬祖,“他……哎,小妹,你不要太难过呀!” “到底怎么啦?你快说!”柳月柔怒吼,他再龟毛下去就别怪她控制下住拳头!那头“猪”狡猾过狐狸,应该不会出事的。可是大哥的表情好像她患了绝症一样难过,让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小妹,”柳仲诗终于下定决心,“朱敬祖他……我们今早得到消息,朱敬祖平安无事,而且已经回到了洛阳朱家,但是……”事实上柳家人得到这个消息后争论了很久,才决定让他来告诉月柔。可是,对著月柔,他怎么说得出口? “但是什么?” 柳仲诗仰起头,闭眼咬牙说完:“但是,朱家传出消息,朱敬祖将迎娶长安富商洪百万的独生女儿!”可怜的小妹,刚订婚就被抛弃了,好惨啊!他张开双臂,准备安慰痛哭的小妹……但是月柔好像不打算如他所愿—— “咦?月柔?你没事吧?”柳仲诗惊奇地睁开眼,发现她若无其事地把玩著手绢,似乎毫不在乎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她……是悲哀过度还是…… “没事呀,我会有什么事?”柳月柔奇怪地看他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呵啊,真无聊,没事的话先走吧,我想睡一觉。哎,昨晚被那些访客吵得睡下著,今天精神才会这么差。”她真的站起身,款款走进内室休息去了。 柳仲诗无法置信,瞪著小妹悠闲的背影。怎么会……竟是这个反应?她到底在想什么呀?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朱敬祖?他呆愣了好久,然后松下一口气。虽然失去这桩婚约很可惜,但既然小妹并不因此伤心,也就罢了。 但是——事实再次证明,柳月柔的行为绝对不是柳书呆所能预料的。所以,次日早上,柳府再次掀起震天狂潮。 二小姐柳月柔离家出走了! 得到消息,柳水柔扶著母亲,一路跌跌撞撞地奔向月柔的闺房。刚进门,就见柳博文铁青著脸站在房中,柳仲诗则看著小妹的留书,摇头苦笑。其余一干仆人和大侠魏风坡聚在门前,小声议论著,叹息声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范氏扑到柳博文面前,“月柔出什么事了?她到底上哪儿去了?”天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月柔,你好命苦哇! 柳水柔哽咽著走近大哥:“大哥,小妹……小妹究竟……去了哪里?快、快派人去找呀!”老天爷,难道她想不开去寻短见了?! “不必了,”柳仲诗放下手中的纸,“她去了洛阳。说是要找朱敬祖算账,等教训完他后就回来,叫我们不必担心。”事实上,留书里寥寥数语中透出的杀气让他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真是笨,昨天怎么没看出月柔平静表相下的愤怒呢? “什么?”范氏和大女儿相视一眼,焦急地嚷道:“那、那快派人去追她回来呀!”可怜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可是险恶万分的呀,独身一人怎么可以呢? “追什么追?”柳博文一拍桌子,“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她,就当柳家没生过这个女儿!哼!”他愤怒地拂袖而去,“家门不幸!” “老爷!” “爹爹!” 范氏母女唤不回柳博文,相顾一眼,又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月柔,你好命苦呀! 围观的仆人皆摇头叹息,各自散去,看来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有闲聊的话题了。而魏风坡则乘机上前安慰柳水柔。 而最了解月柔恐怖的柳仲诗,看著桌上的留书无言地祈祷,上天啊,请你保佑朱敬祖,别让小妹担上未嫁先杀夫的罪名。 洛阳,朱府大门口。 一身男装的柳月柔双手抱胸,站在大门前打量的建筑。这就是朱家?没什么特别的嘛! 嗯,也不能说没有特别,斑驳的围墙看来已经几十年没有修整;墙头的瓦片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门楣上只挂著一块写著“朱府”的木板,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装饰,门口连对石狮子都没有;未经过油漆的大门边站著两个衣衫打著补丁的门房……这一切,对于号称天下首富的朱府来说,算得上很特别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丐帮的堂口呢! 好了,她是来上门砍人的,没空评论人家的摆设啦。于是柳月柔不再把心思放在疑惑上面,挽起两袖大摇大摆地上前。“喂!我要见朱敬祖!快叫他出来!” “你找公子?”门房上上下下打量他,为他俊秀的容貌皱起眉,“抱歉,我家老爷有令,凡是男的一律不能见公子!”尤其是英俊的年轻公子,更是要隔绝在离公子八百里之外。 “什么?”这是什么烂规矩?柳月柔瞪大眼睛,“谁管这些?快叫他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眼前这个男子绝对有问题,俊秀的面容加上有些女性化的举止,难道就是……那位?门房的危机意识高张,“喂,你与公子是什么关系?你是……从金陵来的吗?”老爷已经下令,找出公子的“那位”,就决不能轻饶! “不是,我是扬州来的。”柳月柔慎戒地盯著门房蓄势待发的拳头,及时改口否认。朱痞子教的,在人家的地头,还是别急著逞强。 “那就走吧。”门房松了口气,挥手赶她走。然后他们见到有两个女人走近大门,赶紧弯腰拱手,“哎呀,两位姑娘,你们是来见我家公子的?来来来,快请进,请、请!” 这又是怎么回事?柳月柔眯起眼,瞪著那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著腰被迎进朱府。不是错觉,那两个门房的态度真的像足了在妓院门口迎客的…… 朱、敬、祖——你死定了!她咬牙切齿地掉头就走。 一刻钟后,穿著艳丽的花裙、涂脂抹粉的柳月柔以丝绢半掩著面,再次走向朱府大门,这一次她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而在朱府旁边的树林里,一个可怜的姑娘愁眉苦脸。呜,虽然她是个妓女,但是全身只穿著亵衣亵裤也挺不好意思的。天杀的,怎么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家的衣服!害她不能去见朱公子了!) 被领著进了朱府后院,刚走近一个厅子,听到里头传来纷繁的调笑声,柳月柔立刻把丝绢一丢,大步向前,一脚踹开厅门。“朱敬祖!” 厅里十几位各色美女皆被蓦然响起的狮吼吓了一跳,望向门口。 而在她们中间,正斜躺在软塌上、吃著美女剥好的葡萄、笑得无比开心的朱敬祖公子,一见到门口的人儿,非但不见惊慌,反而笑得愈发愉快。他跳起来,朝那位杀气腾腾的女子奔过去:“天哪!月柔,你竟然来了!是想我了吗?来来来,亲一个!”啊,太好了,原来月柔这么思念他,不枉他也日夜想念著她。 柳月柔冷笑,适时举起拳头亲上他凑上来的俊脸,让他惨呼著捣住鼻梁,然后她不客气地手脚并用,尽情发泄心中的怒火,还不耐烦地撕开碍事的长裙,以便使用杀伤力最大的无影脚。 “呜,月柔……好痛呀!”朱敬祖可怜兮兮地撒娇,在她的拳打脚踢中竟然还能抽空去拉拉她的小手,吃吃麻辣嫩豆腐。啊,多日不见,月柔还是这么有精神,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也还是这么激烈。他太开心了!但是,真是好像太激烈一点了,会不会太累? 在场众人全都无法反应,望著那正在逞凶的泼辣女子。天啊,竟然有人敢大白天闯进朱府殴打朱公子? “公子!”给柳月柔带路的门房终于回过神来,“公子,别怕,我来救你!”他小心地瞅准方位,冲了进去。再不救人,可怜的公子就没命了! 敢打断姑奶奶的兴头?“滚开!”柳月柳气恼地赏了门房当面一拳,让他飞了出去。当然,还得加上朱敬祖暗中一脚的助力,他才能飞得那么好看。 朱敬祖很捧场地为爱人鼓掌:“月柔好棒!好厉害!”这个不识相的门房竟敢打扰他与爱人的喜相逢,也活该被打啦。 柳月柔甩甩有些酸痛的手腕,歇了口气。朱敬祖见状立即体贴地掏出手帕为她拭汗,结果又是送上门去被她揪著狠揍。 这个混蛋,柳月柔一见他从怀中掏出的帕子更加怒火焚心,这条丝绣的手帕分明是女人所用之物! “月柔,我又没有做错事!”朱敬祖委屈地承受著她的拳头,扁著嘴喊冤。他终于明白月柔不是在向他倾诉相思之情,而是在宣告愤怒了。 “还说你没有做错事?”打得好累,柳月柔软下手,气愤地夺过他手里的帕子抖开,“你说,这个是什么?这就是罪证……”咦?这帕子好眼熟,好像是…… “罪证?”朱敬祖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不是吧?你就为了这条帕子打我?月柔,别说我们是未婚夫妻,就是陌生人不小心拿了你的帕子,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我又不是故意偷的,只是拿错了而已嘛!”哇!他好伤心!月柔连一条手帖都不愿意与他共享! “哼,”柳月柔瞪他一眼,拒绝产生愧疚感,顺手将帕子塞回自己怀里,湮灭错误的证据。然后纤指指向更加确凿的罪证,“你说,那些女人是谁?”混蛋,竟然想娶别人,还急不可待地与一大堆女人鬼混、左拥右抱,把不把她放在眼里? “啊,你想知道她们是谁吗?来来来,我给你介绍。”朱敬祖谨遵爱人的旨意,搂著她走近美女们,一个一个地介绍:“这个是小红,这一位叫美莲,这个叫……哇!月柔,你又打我?”难道是他介绍得 (: ) 第 6 部分阅读 “这个是小红,这一位叫美莲,这个叫……哇!月柔,你又打我?”难道是他介绍得不好? 这个混蛋,还敢跟她装傻?柳月柔再一次不辞辛劳地替他按摩,最后将他揍倒在地上,朝他的肚皮补上两脚,才又停下来喘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呼呼呼,太久没做这么激烈的运动了,好累呀! 好美,他的月柔真漂亮!朱敬祖躺在地上,支起头来欣赏爱人因运动而红润的脸蛋和娇喘的模样,陶醉地眯起眼。哎,天下哪里还有比她更美的女人呢? 厅中其他的美女们则个个目瞪口呆,天啊!原来朱公子真的是脑子有毛病!你看他,被打得那么狠还笑咪咪、含情脉脉地凝视著凶手,除了疯子还有什么人会这样? 她们被眼前诡异的情形吓著寒毛真竖,不约而同地步步后退。 难怪,难怪向来不欢迎访客的朱老爷突然大开府门召告天下,广邀众家美女上门,替朱公子选妻妾,还说谁能得到朱公子欢心,就可以得赏金五千,甚至有机会入主朱家。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朱敬祖是个……天啊!她们不敢置信捣住口,瞪著朱敬祖,待看到他站起身,温柔地为那个凶婆娘拭去额上的汗珠,然后热情地吻上她……哇!快逃呀! 美女们齐齐进出尖叫,争先恐后地冲向门口。好可怕!这里不仅有一个杀气腾腾的泼辣女人,还有一个神经错乱的男人!呜呜呜,想她们以前不知情,还拚命去讨好这个男人……哇!太恐怖了!疯子就是疯子,即使英俊无比又多金,也还是个疯子呀! 于是,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一对无声的男女,沉浸在两人世界的热吻里。当然,那个昏倒在墙角的门房就别去管他了。 天色渐暗,不管朱府内的鸡飞狗跳,柳月柔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而蹲在床前,含情凝视著她的人就非朱敬祖莫属了。他怜爱地抚著她的鬓角,满足地叹息。 哎,因为柳老爷一定要他先回家禀明父亲,才能娶到月柔,所以他只好牺牲与月柔相守的时间,跟父亲派来的人回家筹办婚事(玩绑架游戏只是顺便的啦!)。父亲这次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一反常态,居然肯砸下大把银子请美女们陪他玩。他虽然勉强陪父亲玩这个新游戏,可是心里老是挂念著月柔。想不到月柔与他心意相通,也等不及一个月到期,就来洛阳找他了;看到那些女人,还吃醋地大发雌威。 想到这儿,他又痴呆呆地笑了。呵呵呵,月柔这么重视他!太高兴了! 柳月柔动了动,缓缓张开眼,看清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再捶他一拳。打了个呵欠,翻过身趴在枕头上,又昏昏欲睡。 好累!一路上气冲冲地赶路,到了洛阳顾不得休息就上门算账,然后又“运动”过量。现在后遗症来了,不仅浑身乏力,肌肉也酸痛得尖叫。本来她的打算是:先把他打个半死,再好好审问他,最后将他挫骨扬灰,彻底铲除这个人间祸害!但现在看来,计划要改变一下了。起码,等她睡饱了、有了力气再说。 对,再睡一觉吧。她就是因为太累了,才会被这个混蛋吻得昏头转向,然后莫名其妙地被他抱到这里来,舒服得睡个人事不知。真是的,她竟然听任他的摆布,都是因为太累了! 朱敬祖微笑地看著她跟著自己赌气的样子,也脱了鞋上床,从背后贴住她搂紧。 柳月柔以手肘撞向身后,“走开!”他们现在是敌人耶! 可惜朱公子一向是打不走骂不跑的,眨眼间又再接再厉缠了上来,把头靠在她颈后,“月柔,我好想念你!” “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嗤声以对,根本不甩他温柔的呢喃。 “你呢?”他选择听不到她冷硬的哼声,依然沉浸在与她相偎的喜悦里,“你想不想我?” “走开啦!嗯心!”柳月柔拍掉他的手,“走开!” “月柔……”朱公子缩回手,软声呼唤,不依不饶地再次攀上她,即使被她推挤也不放开。在他的固执坚持下,柳月柔推搡的力道越来越轻。 好感动是不是?那么温柔的情人!可是……躲在她背后的脸却在偷笑,贼贼的眼也在偷瞄著她的脸色。嘿嘿嘿,端看她板著的脸和恶声恶气的斥叱,就知道她的怒火消得差下多了,凶巴巴的月柔怕羞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嘻嘻,他可是狡诈无比的朱公子耶,岂会不知道怎么消解爱人的怒气?呵呵呵,他说情话的工夫是不是进步了很多呢?呵呵呵……朱公子瞅著月柔渐渐松下的脸皮,得意地咧开嘴。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天才! 在他柔缓的拍抚下,柳月柔的眼皮渐渐沉重,再次沉入甜美的梦乡。哼,等她醒来后,一定要接著狠狠地教训他……呵啊,好累……呼……呼…… 好了,大难已过!朱敬祖舒服地躺平,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呵,拥她入怀的滋味真好!太怀念了。他微笑著,拥著她沉入梦乡。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老爷气呼呼地敲著拐杖,“敬祖,她是谁?” 气死他了!昨天接到管家的传书,说是公子在府里被一恶妇痛殴,然后可能因受刺激过度而发疯,竟然留那个凶手在他房里过夜,还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基于维护朱家香火的必要,吓得他放弃了正在谈的大生意,连夜赶回朱家。进门却看到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全然是天下太平的样子。可恶!让他白白损失一笔即将到手的银子。 朱敬祖悠闲地倚在大师椅上,喂爱人吃了一块水果,再接过她吐出的果核,这才有空赐予老爹一丝关注,“爹,你回来啦?” 这个就是朱老爷?柳月柔实在有些意外。照常规认知,有钱老爷都长得比较富态,而且他又是姓朱,顾名思义,当然更应该……但是,这一位朱老爷呢,老实说,长得真有些像长年吃不饱的饥民,再加上一身旧布衣,还隐约透出里头各种颜色的补丁。夸张一点说,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说不定会有好心人会丢一两个铜钱给他哩! “你……你这个不孝子!”朱老爷气得发颤,指著儿子大骂,不过眼睛可盯著那个美丽的姑娘瞧。嗯,长得不错,敬祖似乎也很喜欢她,若她能把敬祖从错误的路上拉回来就好了。 “喂,老爹,你一大把年纪了,别盯著人家姑娘瞧。不然我要收费了!”朱敬祖终于开始注意老爹了。 “哼!”朱老爷赶紧撇过脸,“谁看她了?对了,她到底是谁?” “我未婚妻喽!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在金陵看中一位姑娘,已经向她家提亲了。” “咦?你……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儿子是说过他在金陵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除了她不会再要别的女人,难道竟是真的?不是掩护他真正所爱的烟幕? “谁喜欢男人呀?”朱敬祖白他一眼,“爹,谁跟你说的?你竟然会相信?” “我……”朱老爷无言,对呀,儿子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他接到那个消息之后气晕了头,才会相信这个荒谬的消息。天哪,他没多深思就部署了一连串措施。天啊!那么这些事中花出去的银子岂不是都浪费了?啊!苍天啊!惨绝人寰呀!朱老爷失魂地跌坐在椅子上,飞快地计算著自己这次损失了多少钱。 “怎么了?为什么你不喜欢男人,你爹就深受打击的样子?”柳月柔闪开朱敬祖的爪子,怪怪地瞧著他们父子,他们家的人不会都有毛病吧? “不是,”朱敬祖笑著搂回她。“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不碍事的。”等老爹把钱赚回来的时候,就会没事了。 柳月柔哼一声,推开他,“走开,我还没原谅你!”虽然他已经解释过迎娶洪小姐之事是老爹自作主张,但是与一大堆女人鬼混可是她亲眼目睹,赖不掉的! “月柔。”朱敬祖皮皮地靠向她,硬是要化身为依人的小鸟。两人一阵纠缠,以朱敬祖取胜而告终。 满足地搂住爱人,朱敬祖懒懒地望向父亲,“对了,老爹,听说你又在长安给我订了房媳妇?退了她吧,养两个老婆很费钱的。”老头把消息封得那么死,他竟然等这个消息发出去后才知道,害得月柔那么生气。不过,看在那消息把爱人带到他身边的分上,原谅老爹吧。 “啥?不行!我已经下了聘礼了,退婚很亏的!”朱老爷想都不想,立即否决这个提议。何况洪小姐家财多,嫁妆也一定不少,人又长得健康结实,以后可以省下医药费,非常适合做朱家的媳妇。“你把这个退了吧,洪家小姐比较好。” “喂,我也向柳府也下了聘礼啊,退了多亏呀!”朱敬祖亦立即反对。 这两人!柳月柔气得抬脚将未婚夫踹下地,再蹬上一腿。这个混蛋! 嗯,这一个看起来也很健康呀。朱老爷看著她,“敬祖,你给她家的聘礼是多少?” “三万两吧。”朱敬祖站起来拍拍灰尘,坐回亲爱的月柔身边,把玩著她的头发。 “什么?”朱老爷惊跳起来,败家子!“我给洪家才三千两呢!你……你竟然……哦!”他再次跌倒在椅子上,脸上死白一片。 “对呀,败家子!”柳月柔见他对父亲的惨状毫不在意,不禁也骂了他一句。 朱敬祖无辜地看她一眼,从懂事起,老爹几乎每天都要在他面前表演几次快气死的神情,他早就把这副样子当成寻常的表情了。 “你……你,”朱老爷捣著胸口,气败坏急地怒吼:“不行!你把这个退了,娶洪小姐!”依照规矩,如果婚事不成,聘金可以退回一半。退了金陵这一家,虽然白白损失一万五,可是一万八换一个媳妇总比三万一千五换一个媳妇划算。 “这个嘛……”朱敬祖皱皱眉,“洪小姐长得漂不漂亮的?如果比月柔美的话……哎哟!我知道了!月柔你放手……爹,我就要这一个,不要洪小姐!不然,我就终身不娶了!” 柳月柔哼了一声,右手终于舍得离开他的耳垂。 “不行!绝对不行!”气死他了!三万一千五耶!他会一辈子念念不忘,至死不能释怀! “爹,你会不会算的?以退回一半聘金计,我退了月柔这一家,就损失一万五千两,但你退了洪家,只是损失一千五百两。”朱敬祖分析给他听。 “那乾脆两个人都娶,岂不是没有损失?”朱老爷白他一眼,哼,当他是傻瓜吗?哪有这么算的? “是这样吗?”朱敬祖吐吐舌,老爹脑筋还很清楚嘛,看来没有气昏头。“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就要娶月柔,不然朱家的香火恐怕会有危险哦。” “威胁老爹?你这个不肖子!”朱老爷颤抖地指著他,“好!你现在就作个选择,要当朱家的儿孙还是要她?你若是娶她,就给我滚出朱家,永远不要回来!你说,要朱家还是要她?”谅他也舍下得朱家的巨额财富! “废话,当然是要她啦!”朱敬祖想都不想,非常乾脆地回答,然后拉起柳月柔,“来,月柔,我们走吧,朱家的财产就让别人继承去吧!” 柳月柔看看可怜的朱老爹铁青的脸,再瞅瞅不肖子狡诈的嬉皮笑脸,决定帮朱老爷一把:“谁要跟你走?你要是变成了穷光蛋我才不要嫁给你呢!钱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太好了!朱老爷惨白的脸立即刷红,眉飞色舞:“听见了没有?没了钱,你朱公子就什么都不是!哼,还不乖乖地听我的话?”这个小姑娘不错哟,深明大义,懂得金钱高于一切的真理,比他的儿子强多了。 “月柔,你在干什么呀?”朱敬祖被她甩开手,委屈地瞪著她,他在为她争取耶!她竟然拖他后腿? 柳月柔朝他扮个鬼脸,谁管这些?她只知道这个混蛋很欠教训。 “月柔——”朱敬祖拉著她的袖子撒娇。啊,原来月柔还在为昨天那群女人吃醋,太棒了!嘻嘻,这是她爱他的证明。 朱老爷看著眼前的情侣,精明的脑筋开始盘算起来,这个皮皮的不肖子还是第一次乖乖求人耶!思……这个姑娘若能管得住敬祖的话——生了一个孽子,每年挥霍的钱财大概就有上百万,还不包括那些没经过朱家账册的款项,但这个健康可爱、会教训相公又懂得珍惜钱财的姑娘管得了他的话……嗯,花三万一千五娶进来也是很值得的…… “好!”朱老爷宣布:“敬祖,你就娶她吧!来人哪!快到金陵给亲家送信,请他们北上参加婚礼!敬祖,以后你要好好听月柔的话,否则我就赶你出去!” “呃?”柳月柔愣住,怎么可以?她还没教训够朱敬祖呢!“不要,我不嫁给他!” “爹,你听见了没有?”朱敬祖好无奈地说,“她不嫁给我耶,那我娶别人好了。哎,或许娶个温柔一点的、会听我的话的娘子也不错啦。” “由不得你,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敬祖,你只能娶她,听见了没有?” “遵命!”朱敬祖愉悦地笑著,搂紧爱人。呵呵,他就说嘛,人老了总是有些老糊涂的,容易相信表相。等老爹了解月柔的真性情之后……哇哈哈哈,他又有老爹精彩的表情可以欣赏了!哦喔喔喔…… 哎!真是不肖子啊! 天啊!这是什么家庭? 住了三天,柳月柔再也无法忍受了!怎么会有这么“节俭”的大富人家啊! “很难受吧?”朱敬祖一脸了然地凑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块自己私藏的点心。哎,他这三天忙著办婚事,没有照顾好她,真是太失责了。 柳月柔抓过点心,几大口吞下肚,才有力气说话:“我受不了了!我绝对不要嫁给你!我死也不要嫁到朱家!退婚!我要退婚!马上!”她被朱家的恐怖彻底吓坏了。 “别这样嘛,失去了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会后悔的哟。”朱敬祖安慰地拍拍她,提议道:“来,现在距婚礼还有半个月,我们逃家吧!等成亲的时候再回来。” “好呀好呀!现在就走吧!唔,带多一点银于,我们去花个痛快!”道德良心被饿坏了的柳小姐愉快地附和著说道。 “当然!来,我们先去金库摸些珠宝。你来看,这里有个秘密通道,挖了近十年老爹都没有发觉,很厉害吧?”根本不知良知为何物的朱公子得意地展示自己的骄傲工程,努力带坏爱人。 片刻后,得到消息的朱老爷仰天长啸,瘫倒在地上。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多生一个儿子?还有,他为什么会选中这个儿媳妇?啊!惨绝人寰啊! 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