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小妾》 第 1 部分阅读 序 首度尝试喜洋 这本书完成于春节期间,所以不管编辑小姐们把这本书排在什么时候跟大家见面,我都要先说一声:新年快乐! 真的应该要给他快乐一点啦!反正股市、房市又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够振兴起来的,不自己给自己打气,又能如何,你说对不对? 总而言之,日子仍然得往下过,饭得照吃、觉得照睡,还有呢?对啦!你真聪明,喜洋我的书,你当然、一定、必须要按照时间看哕! 什么?说我书出得大慢,拜托,我已经很努力了哩!如今我的新偶像是谁,你可知道?就是以前是洗头小妹的那位歌星啦! 对呀!洗头小妹都能凭歌喉变歌星,焉知道我这打工小妹哪天不会摇身一变而为畅销作家? 这呀,就当做我的新年新希望好了,反正希望是越大越好,不是说人类因梦想而伟大吗? 所以这次我连作三个梦,每个梦中都有你我自小的愿望,比如说像变成有法力的狐仙啦!或者变男变女变变变——哎呀!不能再讲下去了,总之,这是喜洋的第一组三部曲,工程浩大,费时良多,期盼你不断的看下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楔子 幕,缓缓升起…… 三国名将周瑜在夫人小乔怀中溘然长逝,万般不舍的闭上了他犹年轻的双眼,任凭娇妻的泪水滚滚滴落,还是温暖不了他渐渐变冷的脸庞。 “公瑾、公瑾……”小乔夫人哽咽的模样,比放声哀嚎还要令人心酸,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恩爱逾恒的夫妻呀! 然而,天不假年,此时又能如何? “公瑾,”小乔俯在周瑜的耳旁,低低倾诉,“你走吧!放心的离去,只要记得我们来世有约,无论你的魂魄游向何方,请记得我们不离不弃的誓言,要再来红尘俗世,与我相伴。” 耳边已响起儿女的哭声,小乔知道她不能再继续抱着夫婿的尸首不放,毕竟她仍有这世未了的责任待尽,除了是周瑜的妻子,她还是三个稚龄儿女的母亲。 想来可悲可叹,周瑜生前智勇双全,与她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就连死后,自己能单独对他倾诉的时刻也不多。 唯其不多,更该把握。 “听好,公瑾,”小乔继续低语,“我或许还有数年或数十年好活,但在天上,那也不过是眨眼的片刻而已,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一起喝孟婆汤,再过忘川,一起投胎转世,再续情缘,公瑾,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等我,否则他日相随于九泉之下,我必然不轻饶过你,听到没有?” 是泪眼模糊下的幻影吗?她好像看到了周瑜唇边浮现一抹笑容,仿佛在说:夫人,你一向温柔,想不到也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幻影也罢,真实也罢,总之,她只有一个坚持、一个要求,或者说是一个寄托。 “听到了吗?记得了吗?无论轮回几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一定要再重逢、再相爱,这是你欠我的,也是我该你的,知不知道?” 泪水滚滚而下,不断滴溅在周瑜的脸上,仿佛在灌溉一个超越俗世的梦想。 一个虚无缥渺,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梦想。 第一章 一千两百年后 大漠日落,夕照黄沙,景色凄艳动人。 “元帅,”弓箭手见他们的大元帅不言不语也不动,光看着远方的一轮落日,不禁唤道:“元帅?” “呃?,阿!你喊我?”延陵旭恍如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元帅,你又神游到哪里去了?” 延陵旭像完全感觉不到跟班的心急与不以为然似的,还彬彬有礼的回应,“赏景呀!你不觉得这夕照很动人,看多少次都不嫌厌吗?” “我的大元帅呀。”既然四下无人,阿东干脆说说真心话。“你精神集中一点,好不好?” “我又怎么了?明日即将南下,将有好一阵子欣赏不到这家乡风光,现在多看一会儿,你就有意见?” “大元帅、”阿东苦口婆心,正要长篇大论的说:“可汗器重你虽然人尽皆知,是不易的真理,但是——” “我也不该恃宠而骄,免得落人口实,反而累及可汗。”延陵旭流畅的接口。 “我说大元帅,我话都还没有讲完,你怎么就插嘴了呢?我是说——软,”他脑筋突然一转。“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接得这么顺口?” “不简单,你总算听见了。”延陵旭开他玩笑。 从小跟他到大,仅小他三岁的阿东当然不会听不懂他的嘲谑。“大元帅!” “算了,算了,”延陵旭笑了,显得更加俊朗。“我们主仆俩开开玩笑,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可汗也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我没有开可汗玩笑呀!相反的,我很尊敬他,也很感谢你,所以才会把你转述他的话记得这么清楚,一开口就能复述出来。” “这……”反正说不过他,干脆有台阶就快快的下。“好吧!好吧!算你有理。” “放心啦!”两人从小混到大,有什么好为难他的?延陵旭顺势拍拍他的肩膀。“我再怎么婆婆妈妈,也不会误了大事。” “谁说你婆婆妈妈?”阿东听了竟然瞪大眼睛,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模样。 延陵旭看阿东一会儿数落他,一会儿又维护他的模样,忍不住摇头笑道:“你真的好逗,阿东。” “豆?”他看一看自己高大的身材。“我这么粗壮,哪里像小豆子了?” 延陵旭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没什么,那只是比喻,你不必放在心上。” 阿东嘟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延陵旭问他。 这一次换阿东说:“没什么。” “不,你的确说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算你耳尖,我是说什么时候不好选,偏要挑黄昏时刻出发。” “我不明白这个时候出发有什么不好。”延陵旭不懂。 “一出门就乌漆抹黑了,有什么好?” “咱们是密使,难道还要敲锣打鼓的出门不成?” 延陵旭反问他。 “这个嘛……”想想也是,元帅延陵旭与忽必烈王子情同手足,这次受他之命南下,目的是想多了解南国,也就是那个已退到南边去,太没出息的宋国。 “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延陵旭看着他问。 阿东只好投降。“是、是,无话可说,要比说话,谁说得赢你呢?大元帅。” “那就别说,上路了。” “上路?”换他怔在原地。 延陵旭笑道:“是呀!你不是一直赶着我,说要早点出发吗?” “嗯,”背好简单的包袱,阿东打起精神来说:“走,早去早回。” 主仆俩才上马骑出不远,就碰上一阵骚动,像是两边的人在争执什么似的。 “元帅。”阿东征询延陵旭的意见。 “阿东,”他的目光突然转为犀利。“你过去看看。” “啊?”阿东显然有不同的想法。 “行了,又有什么事了?” “我们有任务在身,闲事还是少管。” “我明白。”嘴巴那样说,人却干脆策马过去。 “少爷!”天呀!他最恨节外生枝,偏偏元帅这死脾气不改,真是急死人了! 阿东虽有心阻止,但无论是人是马,都比不过延陵旭的快,阿东心里想着,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抢先过去看看,然后不管有什么事,一律回报没事,这样大元帅……不,少爷就会留在原地,不会“啊!”他突然惊呼一声。 “阿东,小心!”延陵旭几乎在同时发出警告,不过依然慢了一步。 “少爷,我没事。”不让大元帅分心,几乎已成为他的本能反应。 “血都流出来了,还说没事?”体恤下属一向是延陵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点。 阿东摸一下脸,可不是吗?湿湿黏黏的,还确实是血。“杀千刀的,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敢暗箭伤人,也不怕惹火了我,到时我要他——” “闭嘴。”延陵旭喝道。 “但是少爷——”阿东几乎不敢相信出自己的耳朵,平时对他那么好的大元帅,居然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叫他闭嘴?凭什么?又为什么? “阿东,救人要紧,你的伤无碍。”延陵旭快速下达指令。 原来如此,这样他就没有怀疑了,延陵旭虽然官拜大元帅,却最见不得杀戮和死亡,这一点当然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暂时忍住脸上的伤痛,阿东马上研判眼前的情势。 唉!也难怪大元帅会变脸,一群人,不,严格的说,应该是一群打扮成大漠汉子的盗匪,正在围攻……一对应是父女的男女,太过分了! “住手!” 他大声一喝,效果立见,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但最最奇妙的是,延陵旭和阿东的眼光不约而同的被那位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吸引去。 她,长得好美呀! 哪里美? 这正是最奇妙的地方,大凡人美,总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像是双眼灿亮如星、肌肤欺霜赛雪、秀发漆黑如墨、身形修长……不、不、不!这些形容词安在她身上并非不对,而是不全然对,好像集中称赞哪一点,都会亵渎了她其他的特点似的。 “哼!吃了大爷的箭,还不夹着尾巴赶快逃命,反而送上门来?哈!不愧是大爷看上的女人,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看得出来说话的人正是他们的首脑。 “你嘴巴不干不净的在说些什么?你知道自己正在跟谁说话吗?”阿东率先表示不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跟谁说话?”那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们,神情之轻蔑,只差没以“呸!”的吐一口口水来表示。“我还跟天说话呢!了不起。” “你!”阿东作势要冲上去,若非必须隐藏身份,他们又何必“微服”,别说是大元帅了,光自己平常那身金光闪闪的行头,就足以吓破他们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胆! 延陵旭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哪里会不知道阿东在肚子里嘀咕什么?他赶紧伸出手去扯住他,口里并说:“这些大爷怎么可能认识我们。”话中的讽刺,大概只有阿东听得懂。 果然,那位“大爷”的姿态立刻摆得更高。“还是你这位随从识相。”这个人真好打发,只要称赞他两句,马上“敌我不分”,快乐得不得了。 “你说什么?”阿东不像延陵旭那般沉着,一听盗匪将自己平常尊崇有加的主子误认为随从,马上坐立难安。“你说我家少爷是什么?” “少爷?”盗匪头子一愣。 “对,他正是我家少爷,怎么样,怕了吧?”看他怔忡的模样,阿东可乐了。“这样就怕,如果我说出他真正的身——” 延陵旭当然不会让他把话讲完,及时出声制止。 “行了,阿东,话这么多,也不怕这位大爷儿笑。”他转身对那盗匪头子长揖道:“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外号‘土霸王’。”无论这两人谁是少爷、谁是随从,他都不打算示弱,快到口的肥肉,哪有随随便便让人的道理? “原来是土爷。” 阿东在一旁拼命忍住笑,大滑稽了,果真是土到极点,难得他完全不自知,还土得相当渝快哩! “嗯!”土霸王不愧“霸王”之名,连挥手的姿势都带点“潇洒”的味道,自己看得陶醉不已,竟忘了“嗯”声之后还该有下文。 “头儿,”幸好一旁还有清醒的手下提点他。“头儿!” “什么事?”土霸王不耐烦了,顺手打了下那名手下的后脑勺。“头,你的头不是还在吗?鬼叫什么?” “我是在叫你呀!头儿。”手下不免有些委屈的说。 “原来是叫我,不早说!有什么事?” “先打发他们走吧!我看这两人身上也没什么油水。” ’一语惊醒梦中人,土霸王立刻像赶苍蝇一样的朝廷陵旭主仆挥挥手说:“你们可以走了。” “真的吗?”延陵旭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不然还是煮的吗?”土霸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狗儿都说了,你们一看就知道无油水可抽,我留两个废人下来做什么?” “头儿!”狗儿抗议。“干嘛说出我的名字?” “怎么?你很高贵,名字提不得?” “不,我不是这意思!而是——” “够了!”他们可以永无止尽的扯下去,自己可没那个耐性,大元帅更没那个时间,阿东于是出声喝祝 “不要再吵了,少爷?”他征询延陵旭的意见。 延陵旭面带赞许的笑容,仿佛在说:阿东,你真了解我。“问看看他们能不能自己走,若是不能,你就扶上一把。” “是。” 阿东走到那对父女身旁蹲下,再照延陵旭吩咐的轻声垂询,土霸王先是瞪大眼睛,接着才吼道:“你们是何居心?想做什么?” “土大爷,”不得了,比刚才的“土爷’’还多了个“大”字,延陵旭相信这应该够显示他的诚意了。“我们正照你老的意思做,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老?我哪里老了?”万万想不到土霸王在意的是这一点。 延陵旭不林木苦笑。天啊!还真是一批乌合之众。 “不,你一点儿也不老,我那样说只是个尊称。” “是吗?”他好像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 “那就好,若是老了,如何纳这小娘子做我第八房妻妾,”土霸王呵呵笑两声后,忽然想起刚刚延陵旭说的另一重点。“你想带他们走?” “是,如果你没反悔的话。”延陵旭依旧保持他平静的表情。 “反悔?我根本什么都没答应!”土霸王总算恢复一点理智了。 “你刚刚不是才叫我们走吗?”延陵旭瞪大眼睛说:“这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是做君子的基本要件。” 阿东见延陵旭露出他从容的本色,不禁暗笑在心,索性专心关在起那对父女。“老伯、姑娘,能不能走?” “走?要走到哪里去?”土霸王越听越火大。“别说是他们,现在连你们都不准给我走了。” “原来如此,真令人失望。”延陵旭频频摇头。 “你在嘀咕什么?” “我说你呀!”延陵旭与他面对面,毫无惧色。“想不到您虽是霸王,却言而无信。” “我从来没说要放他们走。” 延陵旭终于决定不再与他哕唆。“这恐怕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土霸王冷笑一声,迅速拔出刀来;“莫非还由得你决定?” “正是。”仿佛才看到他露齿一笑,土霸王手中的大刀已经落了地。 “这……”土霸王看看空荡荡的手,再看看一派潇洒的延陵旭。“你……” “怎么样?现在你的想法应该又不一样了吧?”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想到该问这个问题。 延陵旭摇了摇头。“你还是别知道的好。”这其实是他想放过他们一帮人的意思,可惜土霸王却听不懂。 不过,在他来得及表示反对之前,所有的人都被一声高亢的尖叫震慑住了。 延陵旭立刻喝道:“阿东,你对姑娘怎么了?” “我没有啊!”阿东一脸无辜的说。 “没有的话,怎么会——” “啊哈!”土霸王随即得意起来二原来如此,还不都是看中那个妞,何必装清白。” 延陵旭现在可没空闲理他,继续逼问阿东。“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少爷……”阿东百口莫辩,干脆挪开身子,让他们自己去看个分明。 看清楚以后,延陵旭更加心惊,扫向土霸王脸上的眼光也转为凌厉。“你竟然对个弱女子下手!” 土霸王首度霹出惊惶之色,甚至连连摆手。“我没有,我说过我要纳她为妾的,怎么会还没到手就先毁了她?” “那她怎么会浑身是血?”延陵旭已经声色俱厉。 “大家都不要吵了,”一个苍老但稳重的声音响起,话声中的疲 惫和沧桑深深打动了所有的人。“这位公子,老朽先谢过你们路见不平,但这血,”老人指指那位美艳绝伦的少女,接下去说:“并非小女所流。” 他们果然是一对父女。 “你瞧!”土霸王马上又抖了起来。 延陵旭至此已认定自己碰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笨蛋,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对父女身上。“老伯,别客气,这是人人都该做的,倒是令千金……到底怎么回事?” “湘湘,给……呃,还没请教公子贵姓大名!还有这位小哥如何称呼厂 “我叫阿东,我们少爷是——” 深怕他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与头衔,延陵旭赶紧抢道:“在下姓贾,名莫言,老伯请直接叫我莫言就好。” “莫言,好名字。”不过,看得出来他并不十分相信这是延陵旭的真名。 “老伯,那血是怎么日事?”他提醒老人。 老人神情黯道:“是我另一个女儿的。” “你另一个女儿?”延陵旭一听完,立刻疾言厉色的斥责土霸王,“你太过分了!” 土霸王土归土,这句话倒是听懂了,随即大声喊冤,“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这么大力辩解,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土霸王闻言一怔。“他们身上有银两?我怎么不知道?” 阿东听了破口大骂,“除了劫财,你还想劫色,太没有人性了,甚至杀了另一个妙龄女子,你到底是不是人?” 这次土霸王还没有开口,延陵旭已经听出端倪。 “老伯,你另一个女儿呢?” “在小女怀中。” “连婴儿都下得了手,你——”阿东举起手来,就要往土霸王劈下。 “等一下,”延陵旭及时拦住他的手,并问老人,“你另一个女儿并非人类。” “是,它是一只灵狐。” 此言一出,连延陵旭都怔住了,而被老人唤做“湘湘”的女子则哭得更加厉害,奇怪的是,别人哭来可能一脸模糊,她却显得楚楚动人。 “老伯,你是说,”延陵旭小心的遣词用字。“你另一个女儿是头……” “雪狐。”老人顺口接了下去。 “哎呀!”土霸王不耐烦了。“什么嘛!不过就是只狐狸。” “小湘快死了,我不要,我不要……”女子哭得更伤心了。 “姑娘,我可以看看吗?”延陵旭蹲下身来,轻声细语的问。 “贾公子,等一下,湘湘从来不——”老先生正想阻止,但接下来所发生的奇情妙事却令他猛然打住了话。 “小湘痛痛,小湘流血。”湘湘不但敞开怀抱,还主动把怀中的“东西”交给延陵旭。 那“东西”令众人看了为之一凛,心中浮现同一个念头:好美, 但也好惨。 原来应该全身雪白的它有着一双震慑人心的眼眸,黑白分明,活灵活现,仿佛能够依凭眼神对你倾诉千言万语,至少,延陵旭的感觉是如此。 说它“原来应该”全身雪白,是因为如今它全身几乎都被血染红了,看得出是左肩上中了一箭。 “和差点射中我的是同一型箭,”阿东喃喃低语,好像怕惊扰到它,接着立刻对土霸王大喝一声:“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我姓朱,叫……阿水。”土霸王被他的威喝吓得支支吾吾的。 “朱阿水,我看你连只猪都不如,为什么要对一只无辜的动物下手?”阿东继续问道。 延陵旭深知阿东对动物的喜爱,为了不让他做出伤害朱阿水的行为,赶紧出声:“阿东,把他们全绑起来。” “你们厂刚刚吃过延陵旭隔空夺刀之苦的朱阿水已经不敢再轻忽半路杀出的这两个人,但嘴上依然逞强道:“把我们土狼帮看成什么了?” “土狼帮!”阿东嗤之以鼻。“取这个名字,也不怕羞辱了土狼。” “你……你……”看阿东步步逼近,朱阿水开始着急,但为了维持他“老大”的形象,仍不得不摆出架式来。“才两个人,能对我们八匹狼如何?” 阿东突然放声大笑。“能怎么样,你自己看着不就知道了。”他的身形暴起,往朱阿水扑过去。 “贾公子,你不必……”老人担心着,却又不敢太露痕迹,可喜的是,延陵旭全听得懂。 他轻拥那头雪狐在怀,仿佛这才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事,甚至连眼皮都没撩高。“放心,阿东一人应付已绰绰有余,对了,还没请教老伯贵姓?” “不敢,老朽姓冉。” “冉老,我们走。”他扶起了冉老先生,冉老先生再拉起女儿。 “我们……”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真的可以?” “不然还等那脓包批准不成?”延陵旭一笑,才让人发现他长得一口白牙,更衬得他俊脸爽朗,予人无限好感。“走吧!先为你们找个安身之处,然后为你女儿疗伤。” “湘湘并没有——”话才说到一半便又打祝“贾公子说的是这头灵狐吧?唉!跟着我们,真是苦了它。” “不儿得,”延陵旭一径安抚着,“苦不苦、好不好得起来,总得试过、努力过才知道。” 第二章 冉老原来是东北山上的一名猎户兼教书先生,单名一个“清”字,做人果如其名,也两袖清风得可以,多年辛苦经营,不过换得一家三口温饱。 五年前,他的妻子过世,日子便更难过了,因为再也没有人为冉清分忧解劳,一起照顾痴愚的独生女儿冉湘。 冉湘空生了一副姣好的身躯和脸庞,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憨儿,智力还比不上一个七岁的娃儿,顶多只能做到自理日常生活的程度。 而雪狐则是三年前冉清捕获的猎物。 “说也奇怪,自它来了以后,湘湘的情况便稳定许多,以前十天半个月的总要发顿莫名脾气,现在全好了,个性变得温驯不说,还学会了女红,那原是她娘生前的绝活儿。”当晚在寄宿的帐内,冉清这样对延陵旭说。 “您老原本猎这雪狐……”延陵旭”边盯着被他责于盘坐的膝中的狐狸,一边问道。 冉清苦笑着说:“瞒不过公子,原本当然是想卖个好价钱,后来因湘湘实在宠爱它,几乎是一见就不肯放,才把它留了下来。” “这也可以算是一种缘分吧厂延陵旭喟叹。 “这次……”冉清苍老的眼神随着话声的低落更显缥渺。 延陵旭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内容却仍令老人浑身一震。“生命无价呀!冉老,不论是您的、冉小姐的,甚至是这雪狐,您曾说它像你的小女儿,三条命,无论是人或兽,生命都一样无价。” “贾公子!”他太讶异了。“如何看出来的?” 他摇一摇头,微笑着说:“那不重要。”总不能坦言跟在成吉思汗及忽必烈主子身旁久了,看多了生死,自然嗅得出冉清身上求死的味道。 “一定是我病容毕现。”冉清也不再追究,只这么叹道。 “病是可以医治的呀!” “你医治小湘的手法纯熟,可见是一名善于疗伤的人,但箭伤与不治之症哪能相提并论?” 延陵旭的眼中立刻闪现不忍之色。“您确定?” 冉清重重点了头。 “所以你是到大漠来寻死的?” “与其说是寻死,还不如说是来接受自然的循环。” “那也不必——”延陵旭想想不妥,赶紧打祝 “不必连两个女儿都带上,对不对?”延陵旭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冉清还是猜到了。 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延陵旭便选择保持沉默。 冉靖重重叹了口气,“贾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冉老还有其他的内情不能说给我听?” 他摇了摇头。“不是不能,而是说了也无用,不如不说。”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勉强。“对于未来,您有何打算?” “哪能有什么打算?”老人苦笑了下。 “要是没被我遇上也就罢了,既已结识,我便不能袖手旁观。” “这……”冉清压根儿没想过在自己生命的末期,还会有此奇遇,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有急事需要南下,无法久留,但这牧马人是我好友,一定会妥善照顾你们,您老就安心的住下来吧!” “这怎么可以!” “可以,可以,”阿东正好掀开帐门走进来说:“我们家少爷都说可以了,哪有不成的道理。” 事实上,这里根本就是延陵旭的封地,上百匹的骏马全是他的资产,只是,在来之前,他早命阿东先带话给负责牧马的管事,装作不认识他们,以免旁生枝节。 “这样……好吗?”冉清仍然不放心。 “没什么不好,冉老既是个读书人,正好教他们识字,好得很。” “贾公子,我……”冉清实在是太感动了,不禁落下泪来。 阿东赶紧递上一方手巾,“老伯,您快别这样,往后生计有了着落,您应该开心才是,怎么反倒哭了起来?这要让冉姑娘知道,岂不是会更加操心?” 经阿东这么一提,冉清才蓦然想到女儿。“湘湘她现在在哪儿?” “在大娘那里,已经睡了。”阿东回答。 冉清暂时松了口气。父兼母职的慈颜看在自幼便是个孤儿的延陵旭眼里,更加感动。 “您也早点安歇吧!”他起身对冉清说:“这雪狐由我照料便可。” 冉清赶紧跟着起身道:“那怎么可以?还是交给我,让公子得以好眠。” “冉老不要跟我客气,实在是……对了,您称这雪狐什么来着?” “小湘,”他摸一摸头,有点不好意思。“湘湘懂的字不多,为了方便她记忆,我索性在她的名字上加个‘携字,直接叫它小湘。” “小湘,小湘,”延陵旭轻唤它两声,它却动也没动,只发出均匀的鼻息。“真是头灵兽。” “是啊!”冉清叹道:“这次多亏了它帮我挡了一箭,不然我此刻必已走在黄泉道上。想不到我狩猎多年,最后反让一只雪狐救我一命,实在惭愧。” “您好歹也养了它三年,再说,它这条命,也是蒙您留下,才能残活至今。”延陵旭宽解地道。 “你这样说,老朽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少爷,我们回帐去吧!床我都帮你铺好了。”阿东深怕他们会不停的聊下去,只好硬着头皮插嘴。 “你看我这老糊涂,尽拖着你讲话,贾公子、小哥儿,你们快请。” “那我明朝再来看您,今晚就请您好好的安歇。” 说完,延陵旭便怀抱雪狐,和阿东回到自己帐内。 “行了,阿东,今天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延陵旭一进帐内便说。 “但是……”他指一指延陵旭怀中的雪狐,欲言又止。 “怕它害我?” “怎么会。”但闪烁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真正的心事。 延陵旭见他的心意被自己识破,不禁笑道:“阿东,你想太多了。” “真的吗?”他扫向雪狐的眼神中,竟真的出现忌惮之色。 “阿东,”延陵旭忍不住了。“这不过是只狐狸。” “但狐仙的故事,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 延陵旭举起手来打断他,不让他往下说。“够了。” “元帅!”情急之下,真正的称呼便脱口而出。 “阿东,”延陵旭的情绪反而镇定下来。“真不该把那些民间流传的东西拿给你看。” “好看得很哩!”阿东可是爱极了那些民间故事书。 “瞧你,”延陵旭甚至笑了出来。“有时还真像个孩子。” “我已经二十二,不再是个孩子。”阿东马上表现不服。 “是吗?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小老弟。” “元——不,少爷也不过才大我三岁,对不对?” “对,记年纪你最在行了,跟个管家婆没两样。” 网东没好气的撇撇嘴。“少爷早点找个真正的管家婆,我也不必这么辛苦。” “瞧,承认山自己辛苦了吧?那还不快去睡。” “你把它交给我,我就去睡。”阿东不忘雪狐。 “它有名字呀!叫小湘不好吗?” “少爷,你是在逗我吧?”阿东见状,更加志下心不安的问道。 “行了,行了,你不累,我倒真有些困了,咱们都早点睡吧!行不行?”他甚至想把阿东推出帐外。 “少爷,这狐狸精——”阿东倏地闭了口。 虽然及时打住,延陵旭依然爆笑开来。“你还真信那些乡野传说?!堂堂一个神射手,竟然如此迷信,这要传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对哕!”阿东倒是胸有成竹。“所以我也不怕说给你听,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更何况,我相信少爷绝对不会说出去。” “当然不会,说了岂不连我的脸一起丢。” “丢不丢脸没关系,失不失魂可就严重了,所以这只雪狐还是交给我吧!我已经帮它准备了一个笼子,里头还铺上厚褥!绝对冻不着它。” “阿东,”延陵旭正色道:“可汗向来敬天爱人,甚至说就算我们畏天,也是应该的,但迷信鬼神就不对。 这只雪狐颇有灵性,但不论如何有灵性,它依旧是兽不是人,更不可能成精,你不要胡思乱想,没看它睡得熟吗?我担心夜来天寒,它的伤势会有变,要是那样,岂不白费了我先前一番救治,所以今晚它一定得留在我身边。” “那我——” 阿东话还没说完,延陵旭再度猜中他的心思。“不必。” “少爷,你连我要说什么都还不知道。”阿东抗议道。 “谁说我不知道?你是想自己就干脆留下宋,也睡在这帐内。” “少爷真是料事如神。”阿东竖起了大拇指。 “不必拍我马屁,因为我不准,”他索性转身背对阿东。“明早还要赶路,你不要再哕唆了,这雪狐不会有邪,有我看着呢,” 阿东无奈,只得离开,心里想的却是:就怕真的有邪,早已有邪,不然你怎么会如此迷恋它,说什么也不肯放下! 帐外的阿东嘀嘀咕咕,帐内的延陵却旭真是放不下怀中的雪狐。 “小湘,”他甚至对它低声说起话来。“你还好吧?答应我,你一定要好起来。” 雪狐无语,仅仅挪动了一下身子。 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它呢?延陵旭自己也找不到答案,或许是缘自于古老的一个记忆,但那记忆是真?或幻?连他自己都没有全然的把握。 和冉清可以相谈甚欢,缘于类似的背景。记得小时候,他也是住在山里,父亲也是靠打猎维生的猎人,除了他这个长子之外,还有儿女各一,一家五口,虽不富裕,日子倒也和乐融融,直到一场大火,烧死了他的父母,也烧毁了他的家园。 只留下他一个孤伶伶的五岁孩童。 是一只狐狸救了他,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狐狸。 长得就跟……延陵旭低头凝视,就跟小湘一模一样。 会不会,小湘就是它,它就是小湘呢? 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延陵旭便笑了出来,笑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这是整整二十年前的旧事了,而狐狸的寿命能有多长?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但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并非自己的想象,多么希望小湘就是当年救他的那只狐狸,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它的确是小湘,那么他一定不会辜负——咦?怎么回事?眼皮为什么突然重了起来?自己有这么累吗?应该不至于才是。 延陵旭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毕竟还有许多事该做,像是更衣、像是为小湘准备个窝、像是……但他已经力不从心,头一歪便跌进了黑甜梦乡中…… ※※※ “小旭哥哥,小旭哥哥,你醒醒。” 是谁在他耳边不停的叫?好吵啊! “小旭哥哥,你忘了我了吗?” 延陵旭翻个身,不想去理会那温柔到有点可怜的声音,那——等一下! “你是谁?”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却又不是那么的清楚。 “你果然忘记我了。”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令他如沐春风。 “让我看看你。”他央求道。 “不,你得先想起我来才行。” 四下一片黑暗,但他却不觉得恐怖,只觉得平静、安心,甚至有种游戏的乐趣与兴奋,他有多久不曾如此放松了? “你是小丽儿。”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话才出口,双唇就被封住了,引起他心中一阵荡漾。 延陵旭虽然尚未娶妻,毕竟已经二十五岁,兼之位高权重,对于男欢女爱,自然不会一无所知,但这吻……依然今他迷醉。 她的双唇柔软、温暖,舌尖灵巧、调皮,明明主动挑逗,等到他有了反应,却又抢先一步闪开。 “小丽儿,你长大了。”延陵旭在两人辗转吸吮的唇问说。 “嗯。”她只是咿唔着。 “一定也变漂亮了。”延陵旭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变了个人,竟能与久别重逢的她调起情来。“让我看看,好吗?” “不好。”她一口回绝,但撒娇的口吻却丝毫不讨人厌。 “真的不好?”他八成是在梦中吧?只有在梦中,才会有如此迷蒙的氛围,教人情难自禁。 “除非……” “除非什么?”延陵旭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火热起来。 “你知道的嘛!”她热热的鼻息就在他的颈边。 等一下!颈边?为什么他感觉得到她的呼吸?时值秋末冬初,即便在睡梦当中,他穿的应该都是皮裘冬衣,换句话说,脖子不该裸露在外,除非…… “小旭哥哥,你不会怪我吧厂又是那种慧黠的口吻,笃定他不会、也舍不得怪她的那种意态。 “软玉温香在怀,我怎舍得怪你?”说着双臂跟着缩紧,真是软玉温香,一点儿也不夸张。 “多年不见,小旭哥哥的口才变好了。” “我变好、变强的可不只口才。”对,这一定是梦,只有在梦中,他才会这么大胆、这么肆无忌惮,又这么的狂放。 或者,是因为对象是她的关系呢? “讨厌!”她娇嗔:“小旭哥哥变坏了。” 延陵旭再也按捺不住,除了找到她忙碌的双唇,热烈的亲吻起来之外,双手也不老实的往她身上爱抚而去。 “旭哥……”她缩短了称呼,却更加撩人。 “小丽儿,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的笑声仿若驼铃,清远悠扬。“嘴巴说抱歉,十根指头却那么坏。” 延陵旭抚摸着她滑腻的肌肤,第一次体会到何谓“滑如凝脂”,那么柔、那么滑、那么嫩,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穿透指间般令人心疼,却又压抑不住搓揉的渴望。 “就是因为抱歉,才想要加倍的赔偿你呀!” “赔偿?”除了受伤的声音外,还有想离开的动作。 “小丽儿,别走。” “当年,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她的声音中甚至已经浮现呜咽。 说也奇怪,他几乎打一开始就晓得小丽儿是狐,不是人,尽管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原形,但他依然知道她不是人。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可怕,不但不可怕,还很可亲、可爱,并且在他们一家陷入火海时,赶来救了他一命。 延陵旭记得自己当时已被火熏得迷迷糊糊,是她覆上他额头那一只冰凉的小手,让他惊醒过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大火浓烟之中,依然能保持一身的雪白? “我是狐仙。”她坦承不讳。 他却嗤之以鼻。“我不相信。” “你爹没有跟你说过我们的故事吗?你没有跟随你娘拜过我们吗?” 当然有,可是延陵旭的年纪毕竟还小,又刚遭逢巨变,态度也就跟着不友善起来。“你要真是狐仙,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还让我爹娘弟妹葬身火窟?” 延陵旭的控诉令她语塞,不过,她马上又说:“失去父母的又不止你一人。” “什么意思?” “我爹娘,还有爷爷、姥姥也……”说着、说着,她便流下泪来。 “你……你哭什么呀?”虽然只有五岁,但延陵旭向来疼爱妹妹,也就最见不得女娃儿哭。 “只剩下我一只了,我为什么不能哭、不该哭?” 她哭起来跟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你……你别哭嘛!” “我忍不祝” 小小年纪的延陵旭虽刚遭逢巨变,面对比他还小的她,却像突然长大似的,不得不但起照顾她的责任。 “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泪眼当中的迷惘表情,份外惹人怜惜。 “什么是名字?” “就是用来互相称呼的……”该怎么说呢?延陵旭也不知道。“就是名字嘛!” “我们是孤仙,又不是人,要名字做啥?” “不要再说你是狐仙了,没人相信的。” 一踩到她的痛处,她马上又凶悍起来。“谁敢不相信,我就施法作弄——哎哟!”她突然痛叫一声。 “你怎么了?”延陵旭急忙扶住她。 “我心窝儿痛。” “你受伤了?” 她抿紧了唇,倔强着不肯说。 “是不是受伤了?”延陵旭可不允许她打马虎眼,甚至想掀开她白色的皮裘。 “你想干什么?”情急之下,力气自然涌现,仿佛才轻轻一拂,却将他推出去老远。 “你!”延陵旭没想到她会来上这么一招。“真是妖——” 话还没说完,便吃了她一记耳光。 “你干嘛打人?”延陵旭又错愕又愤怒。 “有本事你就来打回去呀!”她开始往前跑。 延陵旭实在是气不过,真的跟在后头追起来,也不晓得追了多 (: ) 第 2 部分阅读 “有本事你就来打回去呀!”她开始往前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延陵旭实在是气不过,真的跟在后头追起来,也不晓得追了多久,反正等到他发现自己两腿发酸,再也跑不动时,他们已经离开原来的的住处老远。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故意要引他走的,不然难保随后赶到的金兵不会将他们一网打劲斩革除根。 原来放火烧山是金兵的杰作,目的是山中蕴含的铁矿,为了得到那座山,并迅速开采铁矿,好锻冶兵器,他们根本不在乎山上的猎户居民与飞禽走兽,只觉得要一一赶走他们太麻烦了,不如放把火来得快又干净。 只为当权者的贪念,便赔上无数生灵,那真是延陵旭童年最深刻的伤痕,但也因为如此,日后对于大汗铁木苌的仁民爱物,才会格外心悦诚服。 后来,他和小丽儿共同生活了三个月,连“小丽儿”这个名字都是他帮她取的。 但最后,他却仍被迫辜负了她。 当找到他们藏身之处的人问他,“除了你之外,里头还有没有人?”时,他一口便否认到底。 “没有。”。 “真的没有?”问的人身材高大,一张脸不怒自威,延陵旭当时只认为自己死定了,说什么也不愿再拖小丽儿下水。 “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他还特地强调了那个“人”字。 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个“人”字,在他发现问话的“大叔”并非残暴凶狠的金人,而是蒙古人,想央他连小丽儿一起救时,她已经不见了。 宣到此刻。 “对不对?”小丽儿满腹委屈的声音把他从记忆之中拉回来。 “是,我当时的确不是这样说的。” “你说了什么?” “小丽儿。”他几乎是求饶的说。 “说呀!说说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一定还记得,又为什么一定要我重提?” “我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仍如当年一样的硬一样的狠,怎么才照顾好我胸口上的伤,才答应过长大之后要娶我当新娘,转过身去就可以冷面冷口的说我不是人。” “我没有!”延陵旭一口否认。 “你还狡辩!”她想离去的心意表现在更加坚定的动作上。 “别走,小丽儿,虽然当时我们年纪都还小,对男女情事也懵懂不知,但照顾你是真心的,说要娶你也是真心的。” 得到这样的保证,她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至少不再企图挣脱他的怀抱了。 延陵旭接下去又说:“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更没有停止担心过你。” “小旭哥哥……”她随即哭倒在他胸前,无意识的摩挲着他。 “我今年二十五,不小了。”找着她的耳垂,他马上舔舐、亲吻、甚至吮吸起来。 “旭哥……”她会意的改口。 这声“旭哥”,直把他的渴望撩拨至最高点,忘了问她这一切是真是幻?是实是梦?也忘了问她这些年来的经历,一心只想拥有她,让她成为他的人,实现多年来的期盼,填满七千多个日子以来的相思。 “点盏灯,好不好?”延陵旭不放弃的问。 “不好。” “为什么?” “因为……”两人的肢体交缠着,体温不断的升高,呼吸也越发喘急,“我很丑。” 延陵旭只当她是害羞,遂也不再勉强。“那……就让我的双手代替两眼,将你好好看个够吧!” 对于这个提议,她显然愿意接受,除了自己仰躺下去之外,还将他一并往她身上带。 啊!一头埋进她柔软双ru间的延陵旭在心中叹道:这真是一场最美丽的绮梦。 不管分别之后,他曾吃过多少苦头,她又经历过什么样的磨难,在互拥彼此的现今,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一点儿也不重要。 这些年来,陪寝过的女人也不少,但没有一个比得上她,这么热情、这么娇柔、这么诱人、这么教他情难自禁、欲罢不能! 对,过去那些女人总是很快就令他感到厌倦,不像她,延陵旭相信她能让自己久久不忘,自有其道理…… 第三章 “元帅!” 正是好梦由来最易醒,延陵旭一下子竟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元帅!”阿东可不管他的感想,仍然一径的叫道。 “别吵。”延陵旭说,翻个身想要继续睡。 “不要再睡了,元帅,冉家父女连同那只狐狸都不见了。” “什么!”这下用不着他继续鬼吼鬼叫,延陵旭也睡不着了。“你说什么?” “我说冉老伯、冉姑娘和那只叫什么:小湘’的狐狸全失踪了。” 顾不得检视自己有没有穿衣服,延陵旭翻身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看原先打算用来安置雪狐的小窝。 “元——”阿东想起来了。“不,少爷,你怎么了?” 他仍牢牢盯住那显然没有被碰过的窝看,仿佛阿东或外在的一切根本都不存在似的,只有雪狐究竟有没有睡过这里才重要。 “什么时候了?” “嗄?”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阿东一时之间摸不着头绪。 “我问你现在什么时候了?”他又重复问了一次。 “寅时初,天还没亮。” “那他们怎么会不见?”延陵旭难得的大吼一声,让阿东真的吓了一大跳。 “我……我……”阿东本想说,狐狸在你这里,它不见了你都不知道,那我怎么会晓得?不过,想归想,他当然不敢真的说出口,只能支支吾吾。 见到延陵旭转身往帐门走,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大叫:“少爷,你想干什么?” “你看呢?”他没好气的应道,继续往帐门走。 “少爷!”阿东也没办法了,豁出去的拉住他说:“你要到哪里去找他们?大漠漫漫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延陵旭也才低头看看自己。“阿东。” “少爷?” “衣服是你帮我穿的?”之前他不是一丝不挂吗?为什么现在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 “衣服?”阿东莫名其妙,怎么话题一下子又转到这里来了?“我一接到通报,就赶过来告诉你,哪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更何况……二少爷,咱们大漠男儿,有谁不是和衣而睡,随时做好准备,以便起身上马即能作战的?” 说得也是,但是那缠绵……那被阿东的呼唤声打断的缠绵,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他和小丽儿究竟有没有……好像他就要与她合而为一了,他甚至已感觉到她的紧、她的湿、她的热、她的—— “少爷!”阿东越看越担心,越担心就越顾不得身份悬殊,甚至动手推了他一下。 延陵旭没防到这一着,整个人摇晃了一大下,若非自己及时稳住,恐怕又得劳烦阿东伸手来扶了。 “我没事。”延陵旭阻挡了他伸出来的手说。 “真的?” “你才有毛病哩!”延陵旭返身拿起披肩,他还是想出去找人。 “少爷,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又会到哪里去,要上哪里去找?” “他们对这儿不熟,失踪的时间又短,加上他们的状况都不佳,能走多远?我看你的头脑才不清楚。” “但是——” 就在阿东想阻止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营内已经起了大骚动。 “失火了!失火了!” “火”这个字对延陵旭一向有着无比的震撼力,不论隔了多少年,情况依然不变。 阿东马上看到了他的转变,方才还焦急得坐立不安的延陵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所熟悉的目光犀利、行动利落的元帅。 “走!” “少爷,我去就好。” “说什么废话,救火的地方岂少得了我?” “是。”阿东朗声应道。虽然营区失火令人担心,不过只要有元帅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 “元帅。”阿东试着叫一声。 策马前行的延陵旭没有任何反应。 “元帅。”他不死心的再叫。 延陵旭依然没有反应。 “元帅,!”他索性提高声量。 “听见了。”简简单单三个字,惜字如金一般,他仍然不回头。 “元帅,你就不要再跟我呕气了,好不好?” “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呕气?” 嘴巴上虽然这样说,表情却是一贯的冷峻。 “如果你没跟我生气,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延陵旭拉停了马,害得来不及指挥自己胯下马的阿东差点儿撞上。“啊!” “这么不专心,真让人不放心。” “再怎么不专也还有心,不像——”阿东一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以为他不会听见。 “不像什么?”延陵旭还是听见了。 他又吓了阿东一跳。“少爷!” “对啦!老是‘元帅’、‘元帅’的叫,心不在焉。” 延陵旭数落完他之后,即再策马前行。 虽然被骂!阿东却笑开了一张脸。“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又在嘀咕什么?婆婆妈妈的,一点儿神射手的架式都没有。” 阿东索性追上他道:“没问系,只要你能恢复正常,怎么骂我都没关系。” 延陵旭望着他看了半晌,不禁摇头苦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昨天你救人救成那个样,脸都受了伤,难道全是假的?” “我又不是娘儿们,哪会在意这一点小伤?”他摸一摸伤疤道:“只是皮肉伤,疤落了就什么都不儿了。” “所以可以不在乎?”延陵旭显然非常在意这一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阿东忍不住正色道:“少爷,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不是你教我的吗?记得当时我哭得死去活来,谁来劝都不听,还是你一巴掌打醒我,我才从丧亲之痛中走出来。” 那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哥哥出征战死时的往事,阿东忘不掉,延陵旭当然也还记得,除了一个耳光外,当年才十六岁的自己还送他一顿破口大骂。 “阿东,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若是被你哥哥瞧见,你想他会安心吗?不会像我一样赏你一个耳光吗?他是一个为族人牺牲的英雄,怎么你却这么的窝囊?你不怕他死不瞑目、无法长眠吗?” 阿东只是哭,不过,他已经能够挣扎着出口说话,“真……真的吗?我哥哥他……他瞧得见我?” “当然。”延陵旭肯定的说。 “真的吗?” 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延陵旭一把抱住他,“真的,就像我爹、我娘、我弟、我妹和小丽儿一样,他们全都在我心里陪着我,若没有他们,你想我一个人能够撑到现在吗?所以你也一样,你也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现在我们有彼此作伴,更应该振作,才不会令我们的亲人失望。” 两个互相安慰的小男孩一直都不知道在他们抱头痛哭时,大汗铁木真始终站在一旁观察,他对儿子忽必烈说:“延陵旭虽是汉人,却可结成兄弟,委以大任。” 忽必烈笑答,“儿子早就这样做了。” 有关他们父子间的这段对话,后来忽必烈当然跟延唆旭说了,而他仍保持一贯的谦逊,依然没有恃宠而骄,只有更加拼命。也因此,他才会年纪轻轻的便当上大元帅,此次更被赋予南下刺探宋国军情的重责大任。 “人死当然不能复生,”想到自己身负的任务,延陵旭淡淡的笑着。“但我相信人世轮回,更相信我们人绝不像自己所夸耀的那样,真的是万物之灵。” “少爷,既然提到往事。”阿东跟着他,用着闲聊的口气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摆在心中多年,还真是个疙瘩。” “哪件事?” “你被我师父救回来之前,刚刚失去一家人,这我们全都知道。”阿东口中的“师父”,也就是族内的射箭老师乌木儿,几乎每一个大漠男儿都接受过他的指导与训练。那回会凑巧发现延陵旭,也是意外的收获,当时乌木儿正好到山林中去找制作弓箭的材料,谁晓得竟会找到一个……呃,套句他的说法,就是“找到个做元帅的料!”那可是比做出任何好用的弓箭还要令他开心。 “然后呢?”延陵旭的箭术也是鸟木儿教的,在他的心目中,乌木儿亦师亦父,两人一向情同父子。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你提起他们的名字。” “我自己的父母和弟妹,我提他们名字做什么?” 延陵旭不懂他要做什么。 “但在你安慰我的时候,却曾提到一个名字,而且还是个女人的名字。” “有这回事?” 阿东见他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立刻说:“怎么没有?不但有,而且十年下来,依旧念念不忘。” “这更离谱了。”延陵旭双腿一张,正准备策马狂奔,却因为阿东吐出的一个名字而僵祝 “小丽儿。” “你说什么?”他回望着阿东。 “瞧,我没撒谎,更没有编造故事,的确有这么一个姑娘,对不对?” “我跟你提过她?” 阿东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他想确定说漏嘴的时间。 “我刚不是说了吗?是你将近十年前安慰我的时候。” “我都忘了。” “只是忘了曾跟我提过,却一直没忘掉她。”阿东心里可是明白得很。 “你怎么晓得?” “因为今早我去叫你时,你口里喊的,便是这个名字。” 阿东不说还好,说了延陵旭不禁一阵心痛,如此说来,昨夜真的只是一场绮梦哕? 想到这,延陵旭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少爷?”阿东一脸关切的轻唤。 “这事说来话长,”他停顿了一下。“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你连说都还没说,就判定我不会相信,世上哪有这样的讲法?”他不服气的表示。 “你真的不会相信。”延陵旭十分肯定。 “你为什么不试试?” 看他一脸倔强,延陵旭知道不说是不行了。“好吧!我告诉你小丽儿是什么。” “什么?”阿东有时也会出现细心的一面。“你少说了一个‘人’字。” “我没有。” “什么意思?”阿东皱起眉头。 “很简单,小丽儿不是人。” 阿东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仰头大笑,笑声在星空之下回荡。 延陵旭早料到他的反应会是如此,干脆什么都不说,由着他去笑。 “拜托,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阿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阿东看了他一眼,再一眼,然后又看一眼。“少爷!你该不会是在暗示她……”接着就打了个冷颤。 明知道他可能想到哪里去,延陵旭却故意说:“怎么?你会冷啊?” “不是,是……”阿东办不下去。 “一下子不是,一下子又是,到底是不是?” 捕捉到他口气中那一丝促狭,阿东随即大叫,“少爷!” “干嘛?” “你干嘛作弄我?” “我有吗?” “天黑了,你还说没有。”想到他就毛骨悚然。 延陵旭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你这么胆校” “冲锋陷阵,我可什么都不怕。” “那怎么就怕鬼了呢?” 此言一出,阿东更是脸色发青。“这……这……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才不怕!况且这世上,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没有……” 延陵旭等了半天,阿东仍在支吾,显然说不出来。 “好啦!我又没说小丽儿是鬼。”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是让阿东又抖了一下。“你又说,又说。” 这次延陵旭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而他这一笑,阿东总算也放松下来。 “太好了,原来你有这个弱点,下次你再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我就知道要怎么治你了。” “少爷。”阿东无可奈何的叫。 “走吧!再赶一程,我们也好扎营休息了。” 两匹马并行,阿东的心情大为放松,他认定那“小丽儿”八成是延陵旭的青梅竹马,同样葬身于那场让他家破人亡的大火中,所以才会念念不忘,也才会闪烁其辞,反正他的心情已经好转,自己就不要再往下追问了。 但延陵旭怀的却是另一门心思。今天凌晨的那场大火烧得奇怪,若非冉清一家的离去,惊动了大伙儿,他们的损失一定惨重,更奇妙的是,就在火全打灭后不久,冉湘便出现了。 “冉姑娘!”阿东惊呼。 冉湘美则美矣,但双眼无神,看仔细了,也就像个木头娃娃。 “冉姑娘,”见她一个人回来,延陵旭着急不已。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爹呢?你妹妹呢?” “爹……不会动了,小湘,小湘……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阿东完全听不懂。 还是延陵旭当机立断,轻声对冉湘说:“走,冉姑娘,我们救你爹爹,找小湘去。” 这句话立刻起了效用,冉湘居然还记得路,而其实他们也没有走远,只是映人他们眼帘的,竟是一座新坟。 “爹!爹呢?爹怎么不见了?我爹呢?我爹怎么不见了?” 跟着延陵旭过来的大婶看不下去,立刻上前去拥住她道:“可怜的孩子,这墓碑上的字不是你刻的吗?怎么还找爹呢?” “字?我刻的?”她抚摸字的娇憨模样,看得大伙儿更加心酸。 “元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管事低声的问。 延陵旭立刻把冉清早有重病在身之事说给了他听。 “原来如此,”大婶在一旁也听分明了。“这么说,他也算寿终正寝了。” 那样说也不算错,毕竟冉清不是横死。 “死都不敢死在咱们营里,真是……真是太客气了。”管事实在找不出更适当的字眼来形容心中的感动。 但延陵旭认为他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冉清秀实是个令人尊敬的长者!可是 “冉姑娘!冉姑娘!”大婶的惊呼声打断了延陵旭的思绪,原来是冉湘晕过去了。 他们决定把冉湘带回去,管事夫妇跟延陵旭保证他们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她的情形我刚刚跟你们说了,难道你们不会嫌弃?” “元帅,我们岂是那样的人?”大婶抢着说:“这营里百来匹马,也不是匹匹壮健,咱们还不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嫌弃过那受伤或生病的,更何况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个性又如此乖巧。” “我怕她性子一来,会跟你们添麻烦。” “不会,不会的,元帅别看我现在这样,想当年我也是五男四女的娘,现在虽然老了,照顾冉丫头一个,绝对不成问题。”从“姑娘”到“丫头”,可见更亲了。 “是啊,元帅,”管事也说:“营里人这么多,大家帮忙着看,总好过让她一个人四处游荡吧!” 说到这里,延陵旭可就无言以对了。是啊!不收留在营里,难道真要把她丢在大漠?他和阿东即将南下,更没办法携她同行。 “那……好吧!暂时就拜托你们费心;等我下次来,再看看要如何安责她。” 从头到尾,没有人提起雪狐小湘,或者他们跟阿东一样,全觉得它只是一只狐狸,说得更真确一点,就只是一头畜牲,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吧! 但延陵旭想法不同,他从头到尾设有忘记过她。 对,是“她”,不是“它”。在他心目中,小湘可不仅仅是一只狐狸,而是跟当年的小丽儿一样,都是具有灵性的狐仙。 他甚至不排除冉清的墓是她造的,墓碑也是她立酌可能性,毕竟亲口说冉湘识字不多的人,正是她的父亲,凭她不高的智力,如何写出那一手娟秀的好字? 但小湘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不会也——不!延陵旭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不,不会的,小湘一定还活在某个地方,他绝不能放弃希望,就像十年不曾入梦的小丽儿,不也现身了吗?虽然只在梦里出现,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相信小湘一定没死,只要她没死,他们就一定有重逢的一天。 “喝!”往乐观的一面想之后,延陵旭的精神便来了,他猛地策马狂奔,把阿东远远的抛在身后。 “少爷!”阿东马上大叫,“等等我呀!少爷,我的马跑得没你的快,你别丢下我一个人,等等我呀!” 回应他的,是延陵旭豪迈的笑声。 ※※※ 虽然内心坚信自己和小湘有朝一旦定会再见,却没想到重逢的日子来得这么快。 十天之后,他和阿东已经来到临安。 “少爷,这么热闹,你确定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阿东瞪大了眼睛四处看。 “阿东,别东张西望。” “很明显吗?”阿东听了连忙回问。 延陵旭不懂。“什么东西很明显?” “我不是他们汉人。” 延陵旭忍不住笑道:“他们汉人?我也是汉人呀!你怎么不说不是。你们。汉人?” 发现延陵旭又在逗他,阿东不禁抗议,“少爷!你真的很喜欢欺负我。” “不然日子岂不无聊,”他笑一笑,再接下去说:“好啦!好啦!我们是自个儿人,开个小玩笑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我叫你别东张西望,不是担心你不是他们宋国人,反正这里多的是外族人,我是怕你这副乡巴佬的样子被瞧见,人家会欺生,到时候我们生意还做不做?” “原来是这样,”阿东立刻将胸一挺、头一抬,“那还不简单,你原本的身份就尊贵,我跟在你身边,自然近朱者赤,没问题的啦!” “成语是这样用的?”延陵旭越听觉得越好笑。“我看族里的汉语师傅是白教你了。” “谁说的?我的汉语标准得很,不然这次也没办法跟你南下了。” “好、好,”延陵旭摇头苦笑。“算你伶牙利齿,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阿东都还没应声,已经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过来问,“请问是贾莫言贾公子吗?” 这下不但阿东吃惊,连延陵旭都怔住了。 “老朽显然没有找错人,公子一路辛苦了。”男子打个揖,再转向阿东说:“这位想必是小东哥吧!” “不敢,不敢,请问你是——”阿东正待说几句客套话,那中年男子已经又准备了新的惊奇。只见他拍了两下手,立刻有辆马车上前来。 “公子、小东哥,先上车吧!”中年男子说道。 “上车?”阿东还是转不过来,延陵旭则维持沉默,这是他遇事时一贯的态度。 “是啊!”中年男子看看天色说:“再过半晌,天就要黑了,咱们家小姐早备好酒席等着。” “你们家小姐?”阿东越听越迷糊。 延陵旭却心念一动,忙问:“你们家小姐姓啥?叫什么名字?” “姓胡,单名一个丽字,还有个小名儿,叫做小香。” “小湘!”阿东惊呼。 中年男子却笑道:“香喷喷的香,是有点俗,不过我们从小叫惯了,也就一直没改。” “原来不是同一个字。”阿东犹在喃喃自语。 延陵旭却已做下决定,直接从马上长身,一个飞跃便问进了车中。 “少爷!”阿东再度大叫,不明白他怎么就在不熟识的人面前展现功夫。 但延陵旭却自有打算。“大爷,有劳你了。” 那中年男子被他这么一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好说,好说,那咱们就快走吧!以免小姐等得心急。” 中年男子轻轻一蹬,便也上了马车,看得阿东目瞪口呆,幸好他还记得牵着延陵旭的马,并驱策自己胯下的马快步跟上。 第四章 四下寂静,夜来悄悄。 延陵旭坐在窗前,感受那清风一阵接一阵的扑打到脸上。 随着门扉开启又关上的,是飘至鼻前的一股异香,以及肩上轻轻的一按。 他依然没有回头,于是肩上那只小手怯弱了、犹豫了,眼看就要缩回去。 “唉!”延陵旭轻叹一声,随即按住她的手,并闭上眼睛说:“如此大费周章,真是辛苦你了。” “贾公子,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我是用‘心’看你的,怎么会不知道。” “当真?” 他试图拉她到面前来,但她却不肯就范。“小丽儿、小湘、胡丽、小香……真的需要这么多名字吗?你明知道我也不姓贾。” “那我该叫你什么?”她的坚持已经出现松动。 “小旭哥哥如何?”他的声音中也出现笑意。 “你真坏,” 她说得娇嗔,逗得他不由自主的一把就将她拉到眼前来,不料她却把脸给别开去。 “怎么?” “我丑得很,你还是别看的好。” “怎么这么害羞呢?”延陵旭真的想不通。 “你真的不会嫌我?”她上心下心不安的问。 “傻瓜,如果嫌你,我还会住进来吗?” 其实房内根本没掌灯,加上今夜月色昏暗,要看清楚她的长相,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怎么猜到是我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笑了,声音永远那样清脆动人。“耍赖。” “真的嘛!当郎爷跟我说你的名字时,所有的事突然都豁然开朗,一下子全串了起来,天啊!”说到这里,延陵旭突然激动起来,自然而然的将她拥得更紧一些。“小丽儿,这些年来你究竟到哪里去了,又怎么变成小湘的?” 一根手指抵上他的双唇。“嘘。” “为什么不准我问?” “时间宝贵呀!大元帅。” 延陵旭的身子因这声称呼而变僵。“你怎么会知——”又猛然打祝 “怎么不问了?”换她问他。 “我忘了你神通广大,我真正的身份如何瞒得了你。” “你的话中有一丝苦涩。” “小丽儿,”延陵旭没想到她会敏感到这种地步。 “你太多心了。” “何以见得我一定有心?你们人类不是最爱分彼此的吗?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唔!”因为被延陵旭猛然拉到自己的腿上去,以至于她没办法再往下说。 “说你多心,你还不承认?”延陵旭很满意她的噤声。“但也由此可知这些年来,你的确受了不少委屈。” 她伏在他怀中,温驯得就像……像头一只小狐。 “你好香。”过了一阵子,延陵旭才打破静谧。 “难得你不嫌我的狐骚味儿。”她顺口回应。 “骚?”延陵旭正觉血脉偾张。“何不让我亲自见识一番,才知你有多骚。” “不嘛!”她推辞着,“人家还有正事要跟你说,你不要——” 延陵旭倏地封住她双唇,用行动代替言语,让她明白何谓“正事”。他的吻既温存又霸道,左手环紧她的腰,右手则迅速往她胸前抚去,感受那份坚实与柔软。 “今晚我是主人,你是客,哪有客人这样欺负主人的道理?”在亲吻的空档,她挣扎着出口。 吻在她脖子上的延陵旭笑道:“你没听过‘引狼入室’这句话吗?” “原来你是狼,不是人。”她在他怀中不停的蠕动,清楚的感受自己对他的爱。 是,她爱他,从很孝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他了。 原本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敬爱,原本以为自己会默默跟着他,就像爷爷和姥姥、爹爹和娘亲一样,与人类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从此河水不犯井水,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若是有缘,偶尔也接受一下他们的供奉。 但命运的安排从来不照人,或狐的意愿走。一场大火烧毁了他们彼此的家,却也烧出了他们之间的情缘。 “对,所以你还是趁早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的亲吻不断往下蜿蜒,对那层层叠叠的纱衣感到不耐。“穿这什么衣服呀?不怕我这头狼没了耐心,直接撕了它?” 她仰起头,嗓音娇美如铃。“如果你答应赔我十套,那就……” “就怎么样?”虽然嘴上说得狠,但双手解衣的动作却异常的有耐心。 她俯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说:“就……一切随你哕!” “真的?假的?”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因为娇羞而几乎低不可闻。 “你呀!真是个教人难忘的小东西。” “真的难忘?” 延陵旭赫然发现她的心中极度缺乏安全感,不禁心疼了起来。 “对,难忘,我这十年来不是都没忘吗?”他向她一再的保证,“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就为了使坏?”她嘴上净是拒绝的语气,身子却投怀送抱。 延陵旭发现这点,不禁要笑,“你的身体要比嘴皮子诚实多了。” 她不忘反唇相稽,“‘人’的身子当然不听话。” “谁说的?’’他的手不断往下滑,来到她纤细的腰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把她撑高,双唇立刻袭向她美丽的胸脯。“我看她们就挺听我的话。” “‘她们’是谁?”钗钿俱落,黑发如氏瀑直下,轻拂在他环腰的手臂上,伴随她的娇嗔,逗得延陵旭大乐。 “你真是个妖精。” “你……骂——嗯!旭哥哥,” “我不是骂你,是在恭维你呀!”延陵旭当然明白她话为何会说得支离破碎,因为始作俑者是他。 她再也没有办法抗议,只能求饶。“不,不要。” “真的?”他何尝没有——丝犹豫?毕竟他是有经验的人,才一接触,就清楚她是十足十的处子之身。 她慵懒无力的趴伏在他结实的肩—仁,喘着气说:“要是我叫停,你真的会停吗?” 他真的踌躇了,他会吗?“我……”原来不听话的不只是她的身子,还有他。“我愿意,但他们不肯。” “‘他们’又是谁?”她的声音已经近乎申吟,听起来更加诱人。 “‘她们’是你的唇、你的眼、你纤细的腰肢,当然……”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沙哑。“还有你这里。” “嗯,”她刻意蠕动,像是要挣逃,其实是渴望着他更深入的爱抚。“哪里?” 他笑了,轻咬着她的耳垂呢喃,“小妖精。” “又骂我。” “谁教你要逗得我心猿意马?” “你不是狼吗?什么时候又变成猴子和马了?” 听她提到这个,延陵旭突然有了个狂野的主意。 “转个身。” 她一时还会意不过来。“什么?” “不是不准我看你吗?”他一边说,一边将她缓缓转过身去。“这样背对我,就万无一失了。” 聪明的她早猜到他的意图。“旭哥!” 偎上她光滑细腻的美背,他轻声笑道:“怎么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 这回她已组合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轻吟。 “你说什么?”延陵旭是真的想知道她的心意,这也是他首次顾念到伴侣的需求,这并不是说过去的他是多么的自私自利,把枕边人当成发泄的对象,而是对他来说,她跟过去所有的莺莺燕燕都不一样。 “我说……旭哥,这种感觉好奇怪,我快要受不了了,我……我好害怕,你放我走,或……赶我走,好不好?” “不好。”她是如此的青涩,却能将他撩拨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这一点,连延陵旭自己都觉得诧异。他过去不碰处子之身,这向来是他的首要铁律,难道……这一次,不,不只是难道而已,而是眼看着就要为她破戒。 “但是我……我……” “别怕,”延陵旭安抚她,“有我在呢!别怕。” “啊!”最初的疼痛不禁令她叫出声来,身子也跟着自然的扭动,想要离开。 “嘘,”延陵旭哄道:“乖,别怕,没关系,跟着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狼、是马,就想象你是在马上好了。” 即便在疼痛猫存的情况下,她仍想要他放心,“哪有人不做,去做兽的道理?” “美女当前,谁还愿意做乏味的人?” 她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这样想?” “当然,”感觉到她的放松,延陵旭随即把握机会冲刺。“你瞧大漠上的马儿,林中的狼在欢好时,不都像我们现在这样……” 也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了安抚的作用,还是他描述的画面令她心荡神驰,总之在最初的疼痛过后,接下来她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极乐与狂喜。 在那样的快乐中,她早忘了一切的顾忌,纵情于延陵旭带给她的欢愉之海中,攸心游自在。 ※※※ “小湘?”眼睛尚未睁开,嘴巴便先叫着,可惜得不到回应。 “小湘?”延陵旭不死心,索性翻个身,不料——“啊!” “少爷,日上三竿了,你还在说什么梦话呀?” “阿东!”他坐了起来。 “对,是我,我是阿东。” “但是……”怎么老是这样?夜来缠绵,梦醒成空,莫非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少爷,胡小姐平时没住这儿,昨晚席间郎爷不是都跟我们说了吗?” 延陵旭懒得再跟他争论这些,索性将身子一偏,又躺回床上去。 “少爷,你是不是不舒服?” “你才有病哩!”连他都不晓得自己是在生谁的气,阿东?小湘?还是自己? 阿东闻言,果然沉默了半晌,但终究还是忍不祝 “少爷。” “你说吧!”他闷声说。 有反应就好。“少爷,你不觉得这事透着奇怪吗?” “哪件事?” “整件事。” “我不明白。” 阿东先是叹了口气,再说:“你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 被他这样一说,延陵旭再也忍不住的翻身坐起。 “你在骂我?” “我希望能劝劝你。” 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延陵旭终于恢复镇静。“阿东,是我不对。” “少爷!”他这样说,阿东反而不知所措。“你言重了,她的确美得令人无法逼视。” 延陵旭跳了起来,一把扣住阿东的肩膀问:“你说什么?你见到小湘了?她在哪里?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阿东头昏眼花,只得捉住最后一个问题回答,“没有。” “没有?怎么又没有了?” “少爷,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如何完成可汗交代的任务?” —语惊醒梦中人,延陵旭总算放开了他,径自走到昨夜两人缠绵的窗前,此刻那窗自然是关上了。 仿佛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似的,阿东拿着他的外衣跟上来,“她当时跟你站在同一个位责,只是窗子未关,所以才会被凑巧路过的我碰个正着。”他边说边顺手帮他把外衣披上。 轻轻拉住外衣,延陵旭不愧为延陵旭,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不是凑巧吧?” “嗄?”阿东还想装傻。 “别装了,你一定是刻意过来巡逻的,对不对?” “知我者,少爷也。” “不用跟我掉书袋,说吧!那是何时的事?” “寅时初。” “那么早!”延陵旭惊呼,“现在起码都卯时中了。” “不对!”阿东立刻反驳,“现在都辰时了。” “辰时?!”他是真的惊讶。 “你不相信?” “那我不快睡了四个时辰?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真是不可思议,他一向睡得不多、也不沉呀! 说到这,阿东可又不忍心了。“少爷,你太累了啦!” 他不说还好,一听他这么说,延陵旭不禁涨红了脸。 “少爷,你——” “好了,好了,我没事。” “但你的脸——” 连耳根子都热辣辣的,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脸可能红成什么样。“习惯了大漠冷冽的风,到江南来,当然会这样。” “其实……”阿东欲言又止,最后仍觉得不吐不快。“你若觉得那样可以放松,我也不会说出去,你知道我的个性。况且,我跟着你这么久了,难道连这一点小秘密都守不住?” 延陵旭就盯住他看,也不说话,脸上的红潮则渐渐褪去。 “你怎么不说话?”阿东问他。 “话不是都被你说光了,我还说什么?” “少爷!”阿东简直就是啼笑皆非。 “行了,用早膳吧!” 他说得轻松,阿东却听得迷惑,不禁张大了嘴。 “咦?要你做事,你怎么反而站在那里不动?” “就……就这样?” “不然你要怎么样?”他反问。 “昨夜那个女人……” “对了,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哩!” “有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她什么也没说,等到我想推门进来瞧瞧时,她……她……”阿东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 “阿东!”延陵旭失笑。 “真的,真的,她真的不见了。” “你后来进来了?” “没有。” “为什么?”延陵旭也好奇。 “因为就在我绕到门前时,忽然瞥见她……她……” “她怎么样?” “从走廊那边一转,就不见了。” “换句话说,她是跳窗离开的哕!” “说的是,”阿东松了口大气,仿佛解开了一个谜。 “原来如此。” 延陵旭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说:“不是这样是怎样?难道你以为她可以平空消失?” “少爷。” 看他的样子,延陵旭就知道他有话要说。“说吧!我能告诉你的,一定告诉你。” “宋国的女子都长得像她那个样?” 延陵旭立刻后悔自己的嘴快,因为他从没见过小湘的模样,现在又该如何回答? 但阿东却误会了他的沉默。“这么小器,连说说她的样子都不肯。” “不是,而是……”唉!该怎么说,简直有理说不清。 “我知道了,因为她太美,所以你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对不起?” “对。”不得已,也只好这样说。 阿东立即 (: ) 第 3 部分阅读 “我知道了,因为她太美,所以你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对不起?” “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不得已,也只好这样说。 阿东立即露出神往的表情。“如果宋国女子都跟她长得一样美,那我……” “你怎么样?想要移情别恋?” “没有,没有啦!你不要乱讲,这要传到——”看到延陵旭促狭的表情,他猛烈打住,“少爷,你也太狠了吧!” “开开玩笑。” “你跟我开玩笑是没关系。” 延陵旭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跟谁开玩笑有关系呢?” “郎爷和胡小姐。” 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延陵旭的回气不禁谨慎起来。 “他们怎么样?” “人家好心好意请我们来住,姑且不论动机何在,目前看来总无恶意,可是你不但马上找……找姑娘进来,还叫人家。小香。,这要让胡小姐知道,不立刻把我们赶出去才怪!” 原来如此,延陵旭放下心来,笑一笑道:“没关系。” “没关系?” “对呀!” “怎么没关系,那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你——” 延陵旭捉住机会,立刻插话,“你看到什么?我有衣衫不整吗?” 乍然被问,阿东差点为之语塞。“呃,这个……那个……好像没有。”. “这就对了。我再问你,你昨夜看到的那位姑娘,她可有衣衫不整?” “那个……我想!我觉得……”阿东甚至搔起头来。“好像也没有。” “所以哕!我们之间根本没怎么样,一切都是你自己力口油添醋的想象。” “我的想象?”这话阿东听了可不服。“怎么会是我的想象?那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我绝不至于看错。” “我没有说你看错,我只说她可能只是郎爷派来看看我睡得可好的婢女,也许她之前还到你房里去巡过。” “怎么可能?” “难道你一直都没睡?” “我……” “瞧,说不出来吧!”延陵旭一向清楚要如何“混淆”他这个忠心耿耿的随从的思绪。“好啦!好啦!用早膳去吧!免得让郎爷等,还有,”他话锋一转,表情也跟着变化,眼神更加犀利,“今日就为可汗办事去!” 第五章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小湘总是夜里来,天明前去,而自始至终,延陵旭依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不过,对于她这些年来的经历,他倒有了些许的了解。 那日分别,他被蒙军收养,她则在流浪两天以后,碰到了郎爷夫妇。 延陵旭当然知道“郎”即“狼”,只是没想到狐狼也可以和平相处。 “我看,最不能和平相处的是人吧!我们可是有大自然的循环及定律做为规范,和谐得很呢!”小湘不服的表示。 面对她的说法,再对照眼前的局势,延陵旭也只能苦笑。“是,你说的对,我们人确实无法长期的和平相处,但是可汗的确英才盖世,我相信在他的统治下,人民会有较好的生活可过。” “以己度人。”小湘只差没有嗤之以鼻。 “我可没有对你这样做。” “是喔!”感觉上,她“好像”斜睨了他一眼。“你只是——” “只是怎么样?”他已经吻在她的鬓边。 “只是会欺负我。” “你不喜欢吗?” 话声才落,她已经反身跨坐在他的腰上,经月色衬托,成为最美丽的翦影。 想到这里,延陵旭不禁喟叹一声,她美得实在狂野,令他沉醉。 但……他们谈的好像都只有过去,而没有未来。 未来……延陵旭自己先皱起眉头。一人一狐,能谈什么未来? 真是如此吗?他扪心自问,是不能谈?还是不愿谈呢?而如果不愿谈,又是他、或者她不愿谈? 一连串的问题,他都没有答案。 倒是对于他的问题,她几乎都给了答案。她说遇到郎爷夫妇后,曾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郎爷夫妻本来育有三男两女,同样死于那场大火,就连郎爷也伤了腿。 “现在遇到天冷时,他走路都还有点跛。”小湘难过的说。 “怎么不见郎婶?”不忍见她难过,延陵旭连忙转移话题。 “她已修成正果。”虽然看不清楚,却可以听见她口气中的笑意。 “修成正果?” “对,三年前的事。” 延陵旭明白了。“你是故意让冉老捉去的。” “嗯,我与冉湘投缘。” “仅仅投缘而已?” “这个,”她笑道:“旭哥就不要再深究了。” “妖精。”他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遏止她的娇嗔。“对了,郎婶已修成正果,那郎爷怎么还会……” “一来是时候未到,二来是放心不下我,所以决定稍延片刻。” 要认真说起来,她的话不无漏洞,可是自己对她也非全然坦白,又如何要求她完全诚实? 于是白天他忙着为大汗布局,夜晚则忙着与缠绵,两件事,都得及时把握,否则稍纵即逝。 “在想什么?”就在沉思之间,她已翩然来到。 “想你。”他往后拉住她的手。 “不能撒谎喔!” “如果撒谎,你一定知道。”他加强力气,想把她拉到身前来。 “待会儿。” “时间宝贵,别叫我等。” 她已经按摩起他的肩膀。“这么僵、这么硬,可见你有多辛苦,到底……在做什么大事呢?” “枯燥乏味之事,你绝对没有兴趣听。”他闭上眼睛,享受她的按摩。 “你没试,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想听?”她一双手虽然柔软,但力道十足,经她一抚,全身筋肉仿佛都轻松起来。 “金国与宋国僵持已久,你知道?” “明白。” “嗯……”实在是太舒服了,延陵旭不禁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往下讲呀!延陵少爷。” “好哇,你揶揄我。”他忍不住笑开来。 “说到这个,你那位忠心耿耿的部下,现在怎么不巡逻了?” “还说呢!你第一天晚上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对于这个说法,小湘显然不依,她马上叫道:“我吓他一大跳?我才是被他吓了一大跳,你没看我还跳窗而逃吗?真是狼狈极了。” “狼、狈?我想它们的动作一定都极快也极利落,不会狼狈啦!”延陵旭一语双关的说。 “你就爱开我们玩笑。”她的话声中有那么一丝的受伤和自嘲。 “小湘,我——”延陵旭想要道歉。 她飞快的掩住他的嘴。“不准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一旦道歉,就仿佛真有意伤害我了。” “你真是个鬼灵精。”延陵旭是真的由衷赞叹。 “所以有事别瞒我,再往下说吧!” “说阿东,还是可汗的事?”他问。 “都说说。” “阿东那人直得很,只要把他搞迷糊了,他就不会再深究任何事。” 小湘听出兴趣来。“哦?这么个搞法?” “只要让他弄不清楚你是谁就行!我其实什么也没说,由得他自己去拼拼凑凑兼乱猜,最后他怕被我笑笨,便什么都不问了。” “也不来巡逻了?” “大概又怕撞见你吧,” “风流鬼。”她突然娇嗔出声。 “说谁?”延陵旭笑问,并想象着她嘟起嘴来的可爱模样。 “当然是说你,阿东懒得再来巡逻,八成是因为这已经是你难改的积习,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延陵旭仰头大笑,再及时拉住她。“别走。” “不走,难道还待在这里任你嘲笑?” “我的小湘,好端端的,我干嘛嘲笑你?你又有什么好让我笑的?” “有啊,我的主动,我的——唔!” 他将她拦腰一抱,并吻个正着,直吻到她气喘吁吁,几乎透不过气来为止。 “现在,”延陵旭放过她的双唇,可没放过她的人,依然紧紧锁在双臂中。“你总该明白我有多喜欢你的主动和醋劲了吧!” “讨厌。”小湘低低说了句。 “有多讨厌?”延陵旭寻着了她的耳珠子吮吻。“说说看,到底有多讨厌?” “到床上去,我好详详细细说给你听。” 延陵旭听了马上把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去。 “咦?”小湘拉住了他的袖子问:“要上哪儿去?” “风大,怕你着凉,关窗去。” 她闻言无声,只是放了他的袖子,直到延陵旭回到床上,想要再一亲芳泽时,才感觉到她满脸的热泪。 “小湘,你怎么了?”他吓了一跳。 “我没事。”她一边用手背擦泪,一边坐起来想躲避。 “我把你惹哭了,但为什么呢?你总得让我明白。” “旭哥对我这么好,我太感动,所以……” 他对她好?延陵旭脸上一阵火热,立刻把她拉进怀中。“傻女孩,这样算对你好?你实在是太善良了。” “善良”两个字又令她破涕为笑。“很多人都说我是狐狸精,怕我哩!你竟然说我善良?还有,我也不是女孩。” “不是女孩?”延陵旭不太懂。 “你还装糊涂!”小湘喷道:“让我从女孩变为女人,不都是你的杰作吗?” “是,”他恍然大悟的笑说:“的确是我的杰作,全都算在我帐上,行了没?”他顿了顿,“不再想哭了吧!高兴也能哭,真是输给你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趴下。”小湘突然说。 “什么?”延陵旭仍一头雾水,人已被她推趴在枕上去。“难道你想要——” “别想歪了,”小湘打断他说:“我只是要继续帮你按摩而已,”果然她一双巧手开始在他背上按压起来。 “再说下去。” “说什么?” “当然是你们大汗要你办的事,难道你以为我会想听你果然风流,阿东才不会过来巡逻的缘由。” “你还真是个小醋坛子。” “不然你能否认?”话才出口,她立即又说:“算了,算了,你不必回答,反正事实就是如此。” “你这是审问兼判决,真不晓得霸道的是谁?”轻笑了两声,他便接下去说:“大汗要我下来刺探军情,并尽量详细的回报。” 她等了半晌。“就这样?” “唔。”实在是太舒服,舒服到他都不想开口了。 “旭哥?” “嗯。”声音渐渐低下去。 “真的只有……”她俯下身去看,再轻声唤道:“旭哥,旭哥?” 又低又沉的呼吸声显示他已经睡着了。 刨、湘却不禁怀疑,他是真的睡着了?或是不愿详细回答的遁逃呢? ※※※ 那一夜,小湘离开延陵旭的房间时,依然碰到了人,只是那人不是阿东,而是郎野。 “郎叔!” “小湘,”他忙拉着她往另一头走。“我吓着你了?” “没,”默默跟着他转过回廊,来到墙边停下。“没的事。” 两人站定后,郎野却没有马上开口,只是静静的凝视她。 对于他的“关切”,小湘完全明白,便由着他看,一直看到他叹了口气,“唉!情关难过。” “我……”他说的是事实,她又如何能够反驳? “小湘,这样好吗?” “郎叔,我只是想要——” 他举起手来,打住她的辩解。“那些托辞你跟其他人说说还行,跟我讲?未免太小看我了。” “小湘不敢。” “不过,也难怪你了,”郎野想了一想,“延陵旭的确一表人才,只是……可惜了。” “郎叔,其实我们——”小湘想要表达她最近的想法。 郎野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我们原本是兽,不是人,血的颜色仍一样是红的,失去家属、配偶时,也一样会心痛,你明白吗?” “我怎么会不明白。” “如果明白,那就应该加快脚步,帮文大人探得消息才是。” “旭哥能当到大元帅,自有他的道理在,郎叔以为他会那样轻易泄漏机密给我知道?” 她眼中的悲凄令郎野不忍,口气便跟着缓和下来。 “你是不是已经跟他……” 小湘的泪水紧跟着夺眶而出。 “傻孩子!”郎野是真的心疼。“有必要这么做吗?他是人,不是狐呀!” “但我爱他,从小就爱。” “爱他?从小?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才几岁?五岁都不到呀!不是吗?” “在咱们狐仙的世界里,那已经够大的了,郎叔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一族的特殊。” “我当然清楚,你们雪抓一族自古便号称灵狐,几乎甫一出生,就具灵性,还未修炼便有功力,自小就能够幻化人形。” 她点了点头。“更何况旭哥曾经救过我。” “你又把话反过来说了,当时是你救他,不是他救你吧!” “我们确实曾相依为命,不是吗?” “你爱那样想、那样说,我也没有办法,但他最后还是弃你而去,难道你忘了?” “那个旭哥已经跟我解释过。”小湘完全相信他的说法,相信当初他那番曾令她伤透了心的话,其实背后有保护她的苦心在。 “人心险恶呀!小湘,人心险恶。” “你又肯相信文大人?” 他们口中的“文大人”,是宋国大臣文松,深受当今皇上的倚重,并且极有人望,平日喜爱结交朋友,郎野就是他的朋友之一,而且是多年的老友了。 二十年前火烧山,小湘和延陵旭是在家人丧尽之后,留在附近苟且生命,郎野夫妇则是被文松给救回家里去。 他们夫妻谎称是山上的猎户,文松也始终没有多问,就把两人安置在府内养伤,一直到他们伤愈,又回到旧居附近,巧遇小湘为止。 “他救了我们夫妇两人,这些年来,也间接帮了你不少忙,不是吗?” “还不多亏了‘马’师爷的指点。”小湘轻哼了一声说。 马亭是文松素来倚重的师爷,跟郎野一样,他也是修练多年的兽,道行之高,平时已甚少恢复马的原形,几乎与人无异。 他是文松最依赖的师爷,二十年来,对他提出的计策,几已达言听计从的地步。 彼此的身份,马亭和郎野夫妻可以说是心知肚明,但也都没有说破,反正都为文松做事,但求尽力。 这份“平衡”打从小湘亭亭玉立开始,便出现了裂痕,原因是马亭觊觎她的美貌,显然别有所图。 那也就是她在三年前愤而离开江南,跑回她爷爷生前东北老家去的主因,结果认识了冉湘,再因缘际会的与延陵旭重逢,也算是一份奇遇。 “马亭他……”郎野欲言又止。 “郎叔可别为他说项。”小湘率先打断他的话。 “但是,”郎野依然要说:“和马亭,总比与人在一起好。” “郎叔又说这个,我不爱听。”她扭身就想走。 郎野一把拉住她。“小湘,听我说完。” “你要说的,我几乎都已经知道。” “是吗?但你可清楚我的苦口婆心?” “说‘为你好’的话,一向不好听。”小湘苦笑。 “所以才说良药苦口。” “如果,”她抽回手来,却没有再坚持离去。“我只是说如果,郎叔,如果我只贪一时的欢乐呢?” “那你就真的糊涂!”他毫不留情的说。 “他们不都说糊涂点好过日子吗?” “小湘,”郎野越听越不安。“早知如此,我就该让你郎婶过来,相信她的规劝,一定比我这个老头子说得顺耳。” 郎野的妻子郎美好端端的生活在文府内,根本不像她跟延陵旭说的那样已经“修成正果”,升天去了,他们夫妻情深,就算要离世,也会同登仙界,才不会独留一个在世上。 ”这些日子来强留你在这里,你一定很挂念郎婶吧?” 提到这个,郎野的表情全变了,变得温柔又渴慕。 “我是想念她,但你也一样呀!”他突然又正色道:“你以为过去三年,我们就不惦念你吗?” ”我又不是没有送信回来。”她嘟起嘴回应。 “信中可没说你被冉清猎了去。”那是这次她日来后,才告诉他们夫妻俩的细节。 “但其他的我都说了呀!” “是吗?”郎野斜睨了她一眼。 “是啊!” “为什么独对冉清父女另眼相待?” “大概是冉湘与我特别投缘吧!”这是她一贯的答案。 “还是你特别怜惜她?甚至保留了她父亲给你的名字。” “都有,”小湘承认:“我想都有,但再怎么怜惜她,我还是没有办法帮她保住她的父亲。” “生死有命,你那天晚上已经尽全力为大家做了最妥善的安排。” 郎野说得一点儿也不错。那天晚上她本与延陵旭在“叙旧”,突然嗅到油味,就和二十年前在山林大火中嗅到的一模一样,急得她立刻做出决定并采取行动,先是让延陵旭入睡,再赶到各人房内。 当时她的原意是要放倒所有的人,再独力解决问题,岂料冉清的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小湘?”她想都想不到他会认出她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低头看出自己。 “没有,你没有露出……”冉清笑道:“我应该怎么说呢?没有露出‘狐’脚。”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我?”现在想起当时那句话,小湘还是觉得自己说得好笑。 “正因为你是你吧!”冉清回答得也玄。“我一直都晓得你并非寻常狐狸,再加上……我想,我现在的情形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感觉自然比一般人强。” “不!”虽然相处只有短短的三年,但和他们父女朝夕相处,感觉依然浓郁。 “傻孩子,对于生死,你应该看得比我们更开才是。” “谁说的?”她边不服气的反问,边流下泪来。 或许真的是人到临终,反而豁达,冉清甚至笑出声,“好、好、好,算我说错,但时间到了,就算再舍不得,恐怕也由不得你或我。” “冉伯伯,你还有什么心愿?” “想见湘湘。” “好,”她马上扶起他,“我们这就去找她。” 后来她应冉清所请,带着他们父女两人到外头去,直到他溘然长逝为止。 “不晓得冉湘现在好不好?”小湘想起了留在大漠的“姐姐”。 “你不是说她天生愚痴吗?”郎野说:“那是一定好的,像你不就因为多情大智,现在才会这么辛苦。” “郎叔总不忘教训我。”小湘不好意思的说。 “是提醒你,对了,你现在的模样……” 小湘为他释疑,“便是冉湘的模样。” 郎野倒抽一口冷气。“她有这样美?” “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在开玩笑!”一个弱智女孩能美成这样?郎野不相信。 “我说的句句实言。” 他一张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终于只说了一句。“老天爷有时就是爱作弄人。” “恐怕她爱作弄、会作弄的,不只是人吧!” “小湘!”郎野轻斥。 “难道不是?她若不爱作弄万物,我们的家属又何至于惨遭横死?” “这问题,恐怕郎叔给不了答案。” “那就找给得了答案的人给。”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平静。 的确如此,虽然事隔多年,但他们始终都没有放弃寻找烧山元凶的心愿,小湘会远从大漠赶回江南,也是因为有了新线索的缘故。 “瞧,说来说去,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那夜葬了冉清之后,她随即南下,不是狠心的不顾冉湘,而是知道她自有人照顾,更重要的是,她必须赶回来找郎野夫妇,因为事隔二十年,她又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想想你也真是冒险,身受重伤,还日夜兼程的赶路。”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小伤,加上……”她原本想说延陵旭的医术高明,但思及郎野对他的印象不佳,终究打祝“加上我的体力还行,三天就到了。” “三天?”郎野摇头苦笑。“若非受伤,你应该一日便可抵达,说到这,”他倒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法力高超,前三年却硬是只肯来信,说什么都不愿回来一趟,说你狠心,你还不肯承认。” “郎叔,”她急忙拉住他的袖子讨饶。“冉湘需要我陪伴照顾嘛!” “现在呢?” “有更适合的人照顾她,虽然我还是会挂念,不过绝对不需要担心。” “话都被你说光了,反正怎么讲,你都有理。” “没有,”她神色一黯,眼圈竟跟着红起来。“有件事,根本没理可讲。” 她虽说得没头没脑,郎野却依然听懂了。“这事我本来也不好说你,要修成正果,原本是不该动情的,要清心寡欲,彻彻底底的绝情,才能早登仙界,不再坠人红尘,受轮回之苦。” “不容易呀!”小湘喟叹。 “做得到的少之又少,无论是人或兽,就算是一花一木,我看也很难无情,亏他们还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实在是大自以为是了。” “郎叔,从古至今,到底有没有人做到呢?” “当然有,历代高僧不都办到了?倒是我们,”他苦笑着自嘲,“除了那只猴子以外,办到的还真是不多,好比说你爷爷,也算得上是狐中伎伎者了,依然与你姥姥生儿育女。” “他们跟爹娘一样,都是少见的恩爱夫妻。”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何尝不是选择了情爱。” “那,”小湘把握住机会问:“你后悔了吗?” 他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小湘,你的情形与我们的哪里相同?同类相爱,仍可修行,但爱上了人类……难道你忘了雷峰塔下的悲惨?” “你又不是白娘娘,何以断定她一定痛苦。”小湘反驳。 “看来,”郎野越听心越沉。“我是劝不动你了。”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已深深爱上旭哥。” “即便他可能是凶手。” “不!”小湘完全不肯接受这个可能性。“当时他才五岁,更何况旭哥的家人也都遭到火舌的吞噬。” “我说的当然不是那时。” “那么就是这次了,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这正是我们要查明的地方,不是吗?”郎野提醒她,“其实不管是金国、宋国或蒙古人称王称帝,都不关我们兽界的事,只要有山有林,有水有木,我们到哪里都可以生存,但你我不同,我们都有一笔血债待讨,一定要揪出元凶。” “我相信元凶是金人。” “但绝不独独是金人。” “郎叔!”小湘很坚持。 但郎野也不肯轻易让步。“过去你淘气,总爱依着每一时欣赏的人形幻化模样,马亭就贪你这点新鲜,现在你却肯依冉湘的模样固定下来,可见心已沉定,看在我眼里,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这样可以简省你的精力,忧的是,你会越陷越深。告诉我,那延陵旭爱的,可是冉湘那样的面貌?” “郎叔,你想得太多了。”小湘显然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 “或者……”会吗?郎野想来心惊胆战,难道小湘是想要牺牲自己,以换得冉湘—— “郎叔!”小湘猛烈打断他的思绪,“你不要胡思乱想,旭哥他从未看清我的模样。” “什么?”这下他可真是应不出话来了。 这小湘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呀! 第六章 睡着了的延陵旭和阿东不知道,就连郎野和小湘都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内,文松正与马亭在文府书房里密商大计。 “大人,这个是本月的帐目,你看一看。”马亭恭谨的呈上帐簿。 “不用看了,你办事,我还会不放心吗?” “是,大人。” “这儿没外人,你就不必再‘大人’、‘大人’的叫了。”文松又说。 “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们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你还是我哥哥哩!” :‘松弟,”马亭总算肯与他称兄道弟了,但神情略显紧张,口气也有些慌。“这事可千万张扬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 文松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特殊,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而带他的奶娘又老是用种戒慎的态度对待他,十岁那年,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就直接问向来宠他的父亲,要求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 但之前任他再怎么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匹马,而不是人。 不过,接受起来却毫无困难,文松甚至觉得很稀奇、很骄傲,让他父亲大吃一惊,反问他原因。 文松说那他不是兼具了人兽的优点,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自卑,会觉得低人一等? 这份骄傲在马亭找上门来时,更膨胀至双倍,当时他跟马亭说:“太好了,我正为自己不能幻化成兽感到遗憾呢!现在有个能变成人的哥哥,不就等于我也有这份能力一样,太好了!” 他们彼此的父亲都已过世,文松凭借他优于常人的特质,更是一路力争上游,远离了家乡,进入朝中为官,所以知道他出身的,现在几乎只剩马亭一个。 他们兄弟俩合作无间,或者可以说狼狈为奸,反正如今权倾南方、富可敌国的确是不易的事实,而幕后的大功臣正是马亭。 “松弟,有件事我始终不太明白。”马亭与他对饮了一杯酒后问道。 “什么事不明白?你但问不妨。” “你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身世?” “我不敢瞒大哥,”文松说:“的确介意一件事。” “哪一件?” “咱们的娘死得太早了。” “这个……”这件事马亭就不好发表意见了,因为他们的母亲正是因为生文松时难产,才会早逝。 “爹都跟我说过,你也不必为难。” “那也只能怪娘她福 保” “是这样吗?如果她好好的待在你跟你爹的身边,也不会死得那么早。” 说到这里,马亭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文松起先想问,接着自己想通,不禁笑道:“我们还真是兄弟。” “当然,莫非你有过怀疑?” “就算有,在发现你我二人都与娘一样,特别爱与‘人’在一起,也没怀疑了。” “女人呀!”马亭眯起眼睛来说:“的确来劲!” “或许咱们的娘当初看上的,正是我爹也有长处这一点。”说完文松便与马亭双双发出淫笑声,也不忌讳他们说的是自身的亲娘。 “也许正给你说中了。” “不会吧!”文松半讶异、半认真的说。 “真的,我不读你,因为自生下我后,我爹便认真于修炼,光是可以变人,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 “变人还不满足,那岂非想成仙?” “差不多。” 文松嗤之以鼻。“成仙有什么好?光是少了感官之乐这一项,我就不干。” “就是哕!所以难怪他妻子与他儿子都不肯走他的老路,他也因此提早升天,只是不晓得有没有遂了他的心愿,真的成仙去了。” “我说哥哥呀!你也真是,竟然这样调侃自己的父亲。”文松再为马亭斟上一杯酒。 他拿起酒杯啜饮一口,“女人还不提,光说这酒嘛!是不是世间少有的美味?我呀!就宁可在酒中称雄,不想做什么神仙!” “痛快,”文松也执起酒杯和马亭轻碰了一下,“干!” “不过,”马亭把话题引导到另一个方向去,“这个酒喝多了,偶尔便想喝喝茶,你说奇不奇怪?” “不奇怪!兄长,”文松换了个尊称,却取笑他道:“我看你呀!只不过越来越像人罢了,这就叫做喜新厌旧。”马亭指的是“什么”,文松明白得很。 “这么说,你是明白我的心思哕?” “不怕她嫌你老?” “笑话!我们的寿命原本就比一般人或兽长,更何况,”他又露出淫邪的表情,并发出刺耳的笑声。“你没听说过‘老当益壮’?” 听他这么一说,文松也跟着笑不可抑。“你是我的师爷,我说不赢你,但是……那妞儿可不好收编,而且,她是狐,你是马,难道你不担心身形悬殊?” “瞧你说的是什么外行话?”马亭瞪他一眼,“你自己都要我给你找‘马妞儿’了不是?在你快乐的时候,怎么就没听你说过配合不来?” “那是我有娘一半的血统嘛!”谈起和马亭帮他找来的人形马欢爱的事,文松便一脸得意,差点又要热血沸腾起来。 “所以哕!你也不必为我操心,那个胡妞儿是灵狐一族硕果仅存的血脉,若能与她结合,我的功力必然能够大增,到时别说是宋国了,连助你一统天下,或许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可比女人令文松更加的血脉偾张。“兄长说的是真的还假的?” “我何时骗过你来着?” “是、是、是,”对于这个已经成精的哥哥,文松仍有些忌惮,“我相信大哥,一切都听大哥的安排。” “这样就对了,难道你忘了是谁助你拿下第一笔大财富的?又是谁帮你与金国搭上线,让你左右逢源、大小通吃?” 没错,二十年前火烧山,其实正出于马亭的计策,是他出卖了山林中的百兽,也是他出主意要文松避居幕后,由得金人出面,私下再平分采矿所得,中饱私囊。 换句话说,郎野夫妻是被他给骗了。 “大哥,这说来也真是奇妙。” “什么事说来奇妙?” “就是在你们兽界,有聪明如你,竟然也有蠢笨像郎野的。” “没有他们,又如何显示出我的聪慧和你的善良呢?”他还特地加重了“善良”两字,逗得文松哈哈大笑。 “当初大哥要我留下他们夫妻俩,我还不晓得会如此好用,既能撇清关系,又可博得美名。” 马亭笑道:“最棒的是,把胡妞儿都引来了。” “对大哥来说,那应该是意外收获吧厂 “是啊!”马亭坦承不讳。“我原以为他们那一族早死绝了,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就藏在我们的脚底下,这实在是天助我也。” “她……”文松沉吟道:“真有那么宝贝?那么……可口?” “怎么?”马亭马上心生警惕的反问:“你想跟我抢?” “我……”真人之前不说假话,文松决定坦白相告,“绝对不跟大哥抢鲜。” “你喔!”马亭拿他没办法似的笑说:“看来凡是跟我有关的女人,你都不肯放过。” “有吗?” “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大哥!”文松提出抗议,“连娘的玩笑你也能开,我真是服了你。” “不服我,服谁?好啦!我答应你就是。” “答应我什么?”文松可不容许他打马虎眼。“话说清楚一些。” “等我尝过之后,自然会让你分享,我垂涎多年,总不能连她的第一夜都让给你吧!” “当然,当然,我哪敢潜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让她去刺探敌情,能不能有个结果?那个延陵旭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那晚没烧死他,算他走运!”马亭凶狠又不甘心的说。 “不晓得是哪个半夜睡不着的,竟然在大火蔓延之前醒了过来,要不然也不必等他来了,才得想办法解决他。” “你应该庆幸我帮你认出了他,要不然对方都摸进屋里来了,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是,真要谢谢大哥,不过,大哥布的眼线也真多。” “你说朱阿水他们是吧?这次的确管用,不过也是误打中。” “对了,大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那朱阿水率领的人号称‘土狼帮’,那他们到底是不是……” “不是,他们全是人,如假包换的,”他嗤笑一声,“明明是最没本事的人,却要取最狠的狼名,岂不可笑?” “最可笑的是朱阿水的姓与‘猪’谐音。” “矣,”马亭对这话可有意见。“这你就懂了,别的不说,光说陪唐僧到西方去取经的那群兽吧!在他们当中,你真以为最聪明的是那只猴子?” “难道不是?” “没听说过‘扮猪吃老虎’这句话?”马亭提示他。 文松却不怎么相信。“不会吧?” “哪天有机会,再让你开开眼界。” “好,那就再找天,”文松说:“真是想不到朱阿水被延陵旭教训之后,不但没有被骇着,还能反咬他们一口。” “要能成事,那就更妙了。”马亭兀自惋惜不已。 “这次不成,还有下回,怕什么?” “松弟,你又说错了,是上回不成,这次必胜,你忘了,有我、有郎爷、还有胡妞儿,一定能成事。” “说到胡妞儿……”文松沉吟半晌。“她失踪了三年,怎么会这么巧的就挑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在怀疑什么?”马亭的话语中有着微妙的不满。 “没有,我只是”文松企图解释。 马亭一口打断他的话。“她只是出门修炼去了,郎野不也说她是回老家扫墓、祭祖去了吗?” 文松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分明来到唇上,却还是被他给硬咽了回去,而他也很庆幸自己及时打住,不然还不知道会把马亭气成什么模样哩! 但这同时也令他心生警惕:大哥会不会就此沉迷于女色,再也做不出正确的决定与判断呢? “是,瞧我这记性,怎么又忘了呢?”心里头那样想,表面可不敢太露声色。“那么我再敬大哥一杯。” “敬我什么?” “当然是胡姑娘早日立大功,并早日与大哥共结连理呀!” “说得好,”马亭一乐,戒心便去了大半。“说得好,来,干!” 而—杯酒下肚,谁也不敢说他们同心同力,或许用“各怀鬼胎”来形容这双兄弟,要来得更贴切一些吧! ※※※ “奇怪,”阿东说:“这天气好怪。” 延陵旭朝外头瞥了一眼,不太明白的问:“有什么好奇怪的?” “都冬天了,还雷鸣闪电,不是很奇怪?” “那都是自然现象,不晓得你在大惊小怪什么,” 延陵旭依然平静的说:“人定,虽然不一定便能胜天,但总要先把心给定下来,才好办事。” “是,少爷,你说的全对。” 延陵旭笑道:“你这话好像说得有点言不由衷。” “没啦!你别多心,我向来佩服你,也一直服气你,这点你始终明白,不是吗?” “但是……” “但是什么?” “我等着你来接呀!” 阿东憋了又憋,终究忍不祝“但是也不该不顾身子,拼上命的做。” “为可汗效力,乃至于拼命,应屑本分。” “那当然,可是为了一个女人,就不是啊!”阿东突然大叫一声。 不必延陵旭多问,从他身后转出来的小湘,已经为阿东的骇叫提供了答案。 “你……你……你……” “我不叫妮妮,公子你弄错了。”虽然面罩轻纱,还是可以隐约得见美丽的轮廓。 “我知道你不叫妮妮,你是什么人?” “哟,”她轻声笑道:“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客人质问主人的道理。” “你是胡小姐?” “正是。” 阿东见延陵旭一直站在一旁微笑,便知其中有蹊跷,遂大着胆子问:“胡小姐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如果我说自己长得极丑,不方便见人,怕吓着了你呢?” “我不相信。” “何以见得?”小湘倒是听出兴趣来了。 “因为少爷与我一样,都不是会以貌取人的人。” 阿东表示。 这话听得小湘心中一喜,手势跟着一挥,延陵旭便看到阿东往他的方向倒过来。 “阿东厂他完全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 “他没事的。” 扶他到躺椅上后,延陵旭不禁摇头苦笑。 “怎么了?”小湘问他。 “待会儿他要醒来,你教我如何解释?” “你用不着做任何解释,因为他不会记得一切。” “这么神奇?”延陵旭很惊讶。 “你吃惊了?”她迟疑了一下,再问:“或是,害怕了?” 延陵旭听了,立刻将她拉进怀中,紧紧的拥抱。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 “现在当然不怕,”她伏在他的胸前,温驯的说:“但以后嘛……” “没有但是,”延陵旭俯下头来,想要找她的唇。 “你别胡思乱想。” 她却躲开了。“我本来就姓胡,当然会胡思乱想,好比说我现在就在想……” “想什么?”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轻抚着,虽隔着厚厚的冬衣,却依然亲密。 “想……算了。”很多事真要问开的话,就不是那么怡人了。 “还说你不会胡思乱想,我看你不但会胡思乱想,而且还会胡说八道。” “你骂人!”小湘一嗔,扭身便要往外走。 延陵旭及时将她拉了回来,正好抱个满怀。“你好香呀!” “你们人类不是老爱嫌我们,说我们一身的狐骚吗?”她随意扭动了两下,等于不依了。 延陵旭早巳吻到她耳后。“我就爱这味儿,管别人怎么说。” 这话听得她更是全身瘫软,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旭哥。” “嗯?”他的确爱她的味儿,那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再叫一次。” “旭哥。”,她的声音的确越来越性感、迷人。 “再叫一遍。” 她不禁笑开来。 “好哇!”他顺势搔她的酸,逗得她更是笑个不停。 “你竟然敢笑我?” “笑你贪心呀!这也不行?”她在笑声中挣扎出口。 “若不是爱听你叫我的名字,我又何必再三要求,你还舍得笑我?” “好嘛,好嘛!”她左闪右躲,力口上告饶,“是我不对,饶了我,好不好?” “不好, (: ) 第 4 部分阅读 “好嘛,好嘛!”她左闪右躲,力口上告饶,“是我不对,饶了我,好不好?” “不好,”他舔起她形状优美的耳窝。[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要说点更好听的,我才饶你。” “什么更好听的?” “这还要人教?你太没有诚意了。”左手扣牢她的纤腰,右手已自她的领口探入。 “旭哥,不……不要嘛!” “看来,我不更坏一些,你是绝不会屈服的。” “人家早就把一切都输给你了,你还不满足。” 捕捉到她声音中的哽咽,延陵旭赶紧把她转了过来。“你哭了?对不起,都怪我不会讲话,怪我——” 她踮起脚来,封住了他的双唇,并伸出舌尖来,与他的辗转纠缠。 延陵旭立刻有坠入美梦当中的陶醉感,他与她紧紧相拥、热热吮吻,恨不得把她给嵌入体内。 为什么她能如此吸引他?延陵旭也找不到答案,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已不能一日无她,再这样发展下去,难保他不会……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退缩,延陵旭慌忙问道。 依然蒙着面纱的她,那双眼睛仍透露出清楚的怯意。 “怎么了?” “你,”嗔了他一眼,她连声音都柔媚起来。“自己的身体,怎么还问我呢?” “自己的身——”他总算感觉到了,一明白,索性拉起她的手往欲望的来源按去,引来她一声惊呼。“现在全归你管了,你负责。” “耍赖!”说是这么说,她可舍不得移开。 “你忍心不管?”他闭上眼睛,由着她摩挲,并不由自主的发出令她心荡神驰的申吟。 “当然不忍心,”她也倚了过来,并逐渐加重手势。 “这样……舒服吗?”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他强力的拥抱像是要锁断她的腰,但她却毫不退缩,也不喊痛。 “那,”她娣着他问:“敢不敢到妖精的房间去?” “你的房间?” “是呀!不敢?” “是不敢想。” 感受到他话中的尊重,小湘的双眸立刻浮现泪光。 “我真的设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类。” “你说什么?”延陵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你不相信?”她终于将手收了回去。 延陵旭却将她拉进怀中,“我是太高兴了,高兴到难以相信。” 那你呢?小湘原本想问:那你对我,是否有着同样的感觉? 但延陵旭已经将她横抱起来,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些话自然也没有出口的余地。 “嘿,”小湘发现他打算往里头走,赶紧拦道:“要上哪里去?” “自然是相爱去。” “相爱”两个字差点让她乐翻天,但又因随即想到他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而略感失望。 “怎么了?你这双眼睛会说话,所以你的心事是瞒不过我的。” “没有,”她否认道:“没有心事,只是不想在这儿……” “为什么?” “有阿东在呀!” 延陵旭闻言笑应,“那不更好、更刺激?万一他突然醒过来的话,可是会撞见我们——” 小湘捂住了他的嘴,轻斥道:“堂堂一个大元帅,居然如此胡说八道。” “我又不姓胡。” “旭哥!” “好嘛!”他与她额头相抵。“这里不成,莫非真要上你的香闺去?” “我不一直说是了吗?偏你不听。” “听,听,”延陵旭说:“你说的话,我怎么敢不听?问题在于……” “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血脉偾张,你要我如何等下去?又不晓得你住的地方离这儿多远。” “不远,”小湘轻松的说:“来,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 “对,”她已伸手来阖。“乖,听话,闭上眼睛,不管耳边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张开,我保证,”她甚至朝他已经闭上的双眼轻轻吹上一口气,让他顿时松懈下来,相信真的可以把一切都交在她的手中。“马上就到。” 耳边仿佛有呼呼的风声,双脚仿佛也离了地,奇妙的是,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更何况,小湘的身子一直依着他,双唇也偎在他的颊边,在这么旖旎的时刻,岂能分心? 第七章 “到了。” 延陵旭忙箸找她的唇,想吻个正着,根本没去理会他们现在在何处。 小湘笑着闪躲道:“旭哥,我们到了呀!你还不赶快睁开眼睛看看。” “先亲我一下,我就睁开眼睛——啊!”因为鼻前闻到一股异香,延陵旭不由自主的睁开双眼。“这是什么花?还有,”看了看周围,更忍不住赞叹,“这是什么地方?” 外头分明冷风飕飕,外加雷鸣闪电,为什么这儿别有洞天? 毫不夸张,是真的别有洞天。就在一个天然的山洞内,不但鸟语花香,还有潺潺的流水,白色的棚架上是一串串开满紫花的藤曼,下头则摆着一张秋迁大床,纱帐轻掩,美不胜收。 “怎么了?旭哥,”小湘在一旁显得有些忐忑。“你怎么不说话?” “这里太美了,美到我深怕自己一出声,它就会不见了。” 小湘一听笑开来。“你不讨厌就好。” “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刚刚那个香味是什么?” 她捧高手中的白色花朵,“就是这个。” 每—朵都只有一截小拇指般大,但香味浓郁,真有令人b旷神怡之效。 “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 “没名字?”延陵旭狐疑。 “是啊!没名字,有差别吗?叫什么名字,或没有名字,它还不是一样香。” 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延陵旭觉得茅塞顿开。 “对,就像你,不管叫什么,都一样美好。” 小湘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落下泪来。 “小湘!”延陵旭赶紧将她拉进怀中哄道:“怎么又哭了呢?今晚你老是伤心,为什么?” 她将头摇了遥“我没伤心,相反的,我是太快乐了,二十四年来,就属今夜最快乐。” 俯视她那双眼波流转、晶莹璀璨的美目,延陵旭再也按捺不住了。“让我看看你,好吗?” “人类呀,”她叹道:“就在意皮相。” “你误会了,”延陵旭由衷的说:“我记得的、想看的,都是你的表情,而非五官。” “表情?” “对,”隔着面纱,他捧起她的脸,由衷地表示,“欢喜的笑、娇媚的喷、悲伤的泪、愤怒的怨……我全记得。” “可是当时你才五岁呀!” “那你不是比我更小,你也没有忘掉我,对不对?” “旭哥,”她与他凝眸相对,专注的看,仿佛要望人他的眼眸深处。“我可以完完全全的相信你吗?” “当然,你在怀疑什么?” “我不知道,”她坦言,“只是害怕你——” 延陵旭动手将她的面纱掀掉。“我们已经重逢,你已经回到我的身边,再也不用害怕或担心了。” “旭哥?” “嗯?”两人依然痴痴对望。 “你不觉得我很面熟?” “当然。” 小湘一听,立刻心生退缩,但他接下去说的话又马上安抚了她的心。“我们结的缘,一定不只这一世,看彼此自然眼熟。” 原来如此,那他是真的看不出这是谁的脸哕?不过,她依然无法完全放心。“只是如此?只有这样吗?” 延陵旭被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然还有什么?” “你不记得这是谁的脸了?” “谁的脸?”他听得好笑。“当然是你的脸,还会是谁的脸?好了,不管你有着一张什么样的脸,我都不会介意,所以不要再为这种小事伤神了,好不好?” “嗯!” 他再看了看她,除了美得惊人之外,坦白说,他实在想不起来曾经看过这张脸,而也正如他刚刚说的,那一点儿也不重要,因为他爱的是她呀! 独一无二的她,无论她是狐、是人,他都一样爱她。 这件事接受起来,一点儿也不困难,或许别人会认为不可思议,但是……管它的!别人又没分担 过他的喜怒哀乐,重要的是他们对彼此的感受,不是吗? 而他甚至早在决定爱她之前,就已经爱上她了。 这话光用想的便觉得拗口,他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小湘问他。 “笑我们把大好的时光拿来讲话,不懂得做更棒的运用。” “你,”迎上他炽热的眼神,她跟着羞红了脸。“好坏。” “是吗?你敢说你真的嫌我坏?” “夜夜如此,难道你不会嫌累、嫌烦?不会厌倦、觉得缺乏新鲜?” “这是你的心声?”延陵旭故意露出担心的表情。 “旭哥!” 才娇嗔完,人已再度被他横抱起来。“那么今夜就让我变个花样,换我来伺候你吧!” 还来不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湘已经被他抛上了秋迁床,再放下四周的纱幕。 “这里的风光由你幻化,那时间呢?” 小湘听懂了,眼睛稍一眨,外头的霞光立即转为夜色,还有虫声唧唧呢! “你真是太神奇。” “是吗?”她伸出手去轻扯他的衣袖。“好坏有没有得赏呢?” “你想要什么样的赏?” “给我一个吻。” “遵命。”话一说完,他马上吻上她两片红簸环的饱满的唇,先是轻尝,再来细品,像是在亲近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唔。”她轻吟出声,似乎有那么一丝的不满哩! 延陵旭明白了,他挑开唇瓣,舌头寻着了她的香舌,恣意吸吮,双手也开始剥除她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他不停地忙碌,她可也没闲着,纤纤十指仿若彩蝶,一下子就卸除了他身上的衣物,同时惹来他的抗议。“不公平,小湘。” “不公平?”她有些迷糊。 “你瞧你这身衣服层层叠叠的,我已经快要失去耐性,你却用魔法脱了我的衣服。” “旭哥!”她不依的说:“瞧你把人家说成什么了?” “不就是我的小妖精吗?不好听?” “嗯!”闷哼了一声,显然还是满意的,再撒娇道:“不让你费点事,你怎么晓得珍惜?”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延陵旭笑了。“好,那就让我如先前所允的,好好的伺候你。” 他开始发挥前所未见的耐心,一层又一层的卸除她厚厚的冬衣,而在脱衣的过程中,少不得爱抚这里、轻触那里,令小湘心痒难耐,只得轻轻咬住下唇,以免发出教她自己脸红的声音。 不过,那表情瞒不过延陵旭,他很快便注意到了,“哪有人这样耍赖的?” “我哪里要赖了?” “不给我听声音呀!还不算耍赖?” “旭哥……”她求饶着说。 他却不管,左手揽着她,右手已经一路往下滑去,偷偷滑进她的双腿问。 “不要嘛!旭哥。”但迷蒙的眼神却是变相的鼓励。 “你言不由衷。” 她终于如他所愿的仰起头,发出申吟。 “对,宝贝,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样一叫,我就浑身发烫,完全失去了主张?” “你主张才多呢!”她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细碎,高挺的胸、纤细的腰、圆翘的臀,加上修长的双腿,实在是美得令延陵旭屏息。“哪回不整得我脸红心跳,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是吗?”他开始吻她,从额头、眉间、脸颊、耳后,一路往下吻,自然而然的,小湘便侧身就他,任由他吻上了她滑如凝脂的背。 她原本想揪住他的头发、想扣住他的肩膀来宣泄高涨的情绪,但他在她身后,她什么也捉不着,只得掐住枕头,并企图将脸埋进枕内。 “别呀!小湘,”延陵旭注意到了,立意阻止,“今晚我要你彻底的享乐,完全的解放,不要隐藏你的声音、你的渴望和你的快乐,我要听。” “那很羞人的呀!”他怎么可以既吻在她的腰间,又抚在她的腿间?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炸开来了。 “难得这儿只有你我,没有旁人,你怕被谁听去?在这儿,你连声音都专属我一人,都归我所有。” 于是她不再掩饰,也不再闪躲了,经延陵旭挑逗的热情转化为轻吟,听在他耳里,不啻为最强烈的催情剂,引燃起熊熊的爱火…… ※※※ 良久以后,她蜷伏在他怀中,满足到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宝贝,”延陵旭亲吻一下她的额头,“这儿有热水吗?” “要热水做什么?” “帮你擦一下身子,怕你湿湿黏黏的,会觉得不舒服。” “会……那样,还不都是你害的,”她羞红了脸,“还好意思说呢!” “好,好,好,”他全意纵容,“都是我害的,全怪我不好,所以让我——” 也没见她动,自己身上便已多了一方热巾,还轻轻擦拂着,令他舒服到极点。“啊!天大的享受,这里真是太好、太棒、太美妙了。” “多好?多棒?多美妙?”她支起上身,继续为他擦拭。“有没有好到、棒到、美妙到让你不想离开这里?” “那可不成,”他翻个身,把她扣在底下,并把她手中的布巾拿过去丢在一旁,再伸手作状要条新的,只见她轻吹一口气,哇!实在神奇,自己手中真的立刻出现一方热腾腾的新布巾。“因为我就要带你走了。” “带我走?”她惊讶到甚至没有感觉到他的手已轻轻抚向她的双腿间。 “是啊!”他说的一派自然,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咱们回大漠去,就住在那里,看天苍苍、看野茫茫。” 她感动得泫然欲泣。“可以吗?” “当然可以,除非,”他已经完成了工作,把第二块布巾再丢到一旁去。“你并不想离开这里。” “旭哥!”她投入他的怀中,泪水依然夺眶而出。 “矣,这也能哭,你真是的。” “我以为你一旦完成你们可汗交代的使命,就不会再留下来了。” “不,”延陵旭逗着她说:“你真正想讲的并非这句话。” “不是?” “不是,你真正想讲的,是怕我就会离开你,回大漠去了。” 心思被他看穿,小湘一张脸立刻红似焰火,却无法辩解,也不想辩解。“对啦!我就是那样想,谁教我是女的,心眼儿小呢?” “不,你心眼儿不小,不但不小,还是个干大事的料儿。” 这番话说得她心生警惕。“什么意思?” “能够远征东北,又南下临安,而且还帮我安排了那样一座豪华的宅邸,这不是干大事的料儿吗?”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小湘稍微安下心来。“旭哥,你真有个字,叫做莫言?” “是,姓贾是假的,但莫言是真的。” “为什么叫做莫言?” “君子理当寡言,能够莫言的话,更好。” “莫言?那不什么话都讲不清了!” “怎么会?”延陵旭有他独特的看法。“如果心意相通,就算不讲话,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我才不相信,”她另有看法。“我倒觉得有事的话,一定要讲清楚,不然间在心里,多么难受。” “也许你说得对。” “不是也许,”她仰望着他说:“是原本如此,不过,我一样喜欢你这个字,莫言,莫言,莫言。” 延陵旭听得陶醉。“自可汗赐我这个字以来,还没有人叫得如此好听过。” “可汗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大英雄。” 小湘还等着下文,但延陵旭已然打祝 “就这样?”她有些失望。 “这样还不够?” “我原本以为你会为他大大吹嘘一番。” “莫英雄何需他人吹嘘瞎捧?等你见了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有见他的荣幸?” “当然有,”延陵旭想都没有多想的便说:“或者你应该把话反过来问,问我说我大漠的兄弟们有没有那个荣幸见你。” “真会瞎说呢!莫言,”小湘似乎已经决定另改称呼,“对,见到他们,我该说些什么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其中的意义却无限,不过,为了不让她羞涩畏缩,延陵旭没有马上点破,甚至问:你愿意跟我回去大漠,回去我家了? 相反的,他说了句令小湘初闻愕然,再听欣然的话。“就说资料全是你帮忙找到的。” 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真的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话。 “好字会不会说?”延陵旭像是完全明白她此刻的感受。 “你太宠我了。” “因为你值得,打从五岁那一年开始,我就决定要保护你、宠溺你,一生一世,乃至生生世世。” 他一直说,她一直掉眼泪,直到他心疼的俯下头亲吻她颊上的泪水为止。 她的小手早已缓缓的抚向想她好好宠爱一番的“角落”,却被他伸手给拦住了。 “莫言?” “别误会,”他捏捏她小巧的鼻子,“我可不是不想要你的‘礼尚往来’,而是真的有事要先跟你说。” “什么事?” “资料呀!这两个多月来打探、搜集到的消息,你若弄不清楚,到时怎么跟可汗报告?”也不等她回答!他便简明扼要的把这阵子的心血全数娓娓道来,钜细靡遗,无一挂漏。 “听明白了?”说完后,他还特地问道。 小湘立刻择要回覆,表示她全记住了。“你真厉害。” “哪一方面?”延陵旭故意避重就轻的反问。 “莫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别想耍赖。” “什么都厉害,行了吧?” 他先笑了笑,接着眉头又一敛。“其实,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什么意思?” “就是最重要的情报,其实我并没有拿到。” “守军图,对不对?” 延陵旭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可不能实话实说。“猜的,两军对阵,最重要的是什么并不难猜,对不对?” “你真聪明。”他一脸的赞叹。 她却在心中暗叫惭愧。“事实摆在眼前,哪需要什么聪明,谁都猜得着。你不能再多调查一些时候吗?” “没有时间了。” “怎么会?”难道蒙古军已经准备要大举南侵? “王子即将来与我会合。” “哪一位王子?” “忽必烈王子。”延陵旭想都没有想的直说。 “他要来?” “对。” 这消息实在太出乎意料,小湘一时竟转不过来,只能说:“不怕危险吗?” “怕危险的话,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所谓英雄,干的便都是鲁莽的事吗?” 延陵旭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这话,真要让王子听听才是。” “莫言。”她的脸色突然转为凝重。 “什么事?” “要是我说我有办法帮你弄到守军图,你信不信?” 他是真的大吃一惊。“怎么可能?”而后立刻阻止, “不成。” “什么不成?”她笑了出来。“我什么都还没开始 做。” “但你就想要去涉险了?不成。” “放心啦!”想要偷取握在文松手中的守军图,自然有其危险在,但如同延陵旭从来不曾让她操过心一样,小湘自然也不希望他担心。 “放心?” “对,明晚前子时,你到……”她详详细细的描述碰面的地点。“我把守军图交给你。” “你要偷给我?”一听即知那是文松的宅邸所在。 小湘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不,我要借给你,咱们俩一起记,一定能记得详细,带走的话,他们岂不是会重新部署?” “但是——”他突然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她。 “嘘,”她轻轻捂住他的双唇,不让他开口。“你听,鸡在鸣,天快亮了,瞧我们俩胡闹的,一闹就闹到天快大明。” 延陵旭起身抱住已经开始穿衣的她,舍不得放手。 “别走。” “没听过我们一儿光,就会打回原形的事吗?你不怕?” “瞎说,”没来由的,他的心中就是隐隐不安。为什么?他不是都下定决心,都已经安排好要怎么做了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总之别走。” “不要孩子气了,”小湘觉得好玩,这样的延陵旭好像是她从未儿过的,看着都觉得新鲜。“明——不,是今晚不就要再见了吗?” “我不管,”他已经把她再按回床上去。“没有尝够你之前,我绝对不放你回去。” “旭哥,你——” 你什么?延陵旭不想听,小湘也没有机会再讲,因为那已经全消失在两人交换的缠绵热吻中了。 ※※※ 当天夜里前子时,延陵旭依约前来,却是一脸冷肃,今早回府时,阿东仅剩一息尚存的画面,如今想来,依旧怵目惊心。 他当下扶起阿东疾呼:“阿东,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少……爷。”阿东脸色灰败,分明已濒临死境: “不要说话,”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但眼前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我马上帮你看看。” 阿东却反手拉住了他。“不,不用看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少爷,”如果真有回光返照这回事,那指的八成就是阿东现在的情景,可是……他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而什么都不做?“少爷,我知道凶手是谁。” “什么?”延陵旭一把抱起他,放到自己床上去。 “我中了毒,”他说得又急又快,根本不让延陵旭插嘴,也不让他有走开去拿药箱的机会。“是……姑娘下的毒。” “什么姑娘?”延陵旭没听清楚,急忙俯下头去。 “湘姑娘……”阿东在昏死之前说了这三个字。 湘姑娘? 延陵旭悲愤交集,说什么也无法平静,偏偏阿东命在旦夕,而且府中遍寻不着郎管家,想要找小湘问个清楚,唯有等待此刻。 “小湘?” 没有回应。 “小湘?”他从来没有如此心烦气躁过,但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痛心过,小湘怎么可以对他这样?又怎么可以对阿东那样?她太过分……不,是她太残忍了! 就连今晚约自己过来,也是想对他不利吗?是早已设下陷阱,就等他过来自投罗网吗? 要真是如此,他也—— “救命,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人呼救!是谁?小湘吗? 先前所有的想法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小湘有危险! “小湘!” 第八章 “凶手!”小湘指控。 “不,”延陵旭立即反驳,“不是的,根本不是你历想象的那样,我、” 这简直是一团混乱,才夺门而人,便看到一个女人倒卧在血泊中。 跟阿东一样,她也拒绝了他救治的企图,只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段类似遗言的话。 接着,小湘便在他大叫,“你振作一点,你振作一点!”的当口冲了进来,更糟的是,延陵旭的右手正企图拔掉插在那妇人肚腰的匕首。 “为什么?”小湘打断他尝试做的解释,面色如土。 “为什么?” “我说过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延陵旭又想起了阿东。“再说,我俩之间若要说有人是凶手,那也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你说什么?”小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吗?”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 “夫人!夫人!”有个人突地冲到延陵旭身边,扶起那妇人的上身,痛不欲生的人,赫然是郎野。 “郎爷,她是你夫人?”延陵旭大为惊讶,小湘不是说她早已修成正果了? “凶手,纳命来厂郎野没说话,只有伴随手势而来的哀嚎。 延陵旭自信还挡得住这一拳,不料小湘却飞身过来,于是郎野这全力的一击,便结结实实的打在小湘维护延陵旭的背上。 “小湘!”延陵旭大叫。 “小湘!”郎野也痛惜。 “快走。”她咬着牙对延陵旭说。 “什么?”他一时之间还会意不过来。 “我叫你走!” 这一声连郎野都听到了。“小湘,你要不要紧?” “郎叔,”她惨白了一张脸恳求。“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求你——” “他手握凶器,还有什么误会可言?小湘,你怎么可以盲目到这种地步?死的可是你郎婶呀!始终疼你如命的郎婶,难道你都忘了?” “没有,我没有忘,但是——” “不管如何,他都必须一命抵一命。” 这话再度挑起延陵旭的愤怒。“莫非阿东是郎爷下的毒手?” “阿东是非不明、黑白不分,根本——” “果然是你下的毒手,”延陵旭打断他。 “所以你就过来复仇?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杀错对象?你们人类果然都是一样残忍。”郎野控诉。 “你是狼吧?都说与你们同源的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怎么你们就做不到,就差那么多?” “旭哥,不要再说了!”小湘阻止道。 但此时的延陵旭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你说,这里是何地?” “你问我?”小湘反问他。 “对,这里是何地?” “大元帅不会不知道吧广郎野插嘴说。 “好,连我的身份都清楚,”延陵旭冷笑道:“还有呢?今晚不妨一并说清楚。” “旭哥,快走。”小湘再三恳求,只因为她觉得不对劲,整件事都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在这节骨儿上又拼凑不起来,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拼凑。 “你舍得叫我走?” 小湘听到这句话,原本是有些欣慰的,至少他表现出眷恋了,但紧接下去他说的却是,“不怕我死里逃生,会坏了你的事?” “小湘,这样你还不觉醒?”郎野痛心疾首的喝道。 “我——”小湘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而四面八方已亮起火光。 延陵旭终于缓缓起身。“原来如此。” “旭哥,求求你——”她甚至抱住了他的腿。 他低头看她,露出苦笑。“想要杀我,必须如此大费周章吗?甚至不惜用你自己做饵?小湘,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他抽身想要往外走。 “不!”小湘仍企图拉住他。“外面都是宋军,你这样出去……”她冷汗涔涔,一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他用力将脚一拔,硬是离去。 就在他运掌扫开两扇门走出去之际,小湘也“哇!”的一声吐出满襟鲜血,接着便彻底的不省人事。 ※※※ 三天后,阿东率先醒来,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想都没想到的脸。“王子?” “嘘,”忽必烈将他按回枕上去。“不要使力,你的体力尚未恢复,只勉强保住了一条命,至少还要休养三个月。” “王子,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哪儿?还有……我怎么了?”最重要的是,“少爷——不,是元帅,也不对,我还是应该叫他少爷,也应该给你换个称呼,我叫你大少爷,改叫他小少爷,好不好?小少爷在哪里?” 忽必烈把头摇了又摇,哭笑不得。“你还是这么的唠叨,我都不知道莫言怎么受得了你。” “我说小少爷他——” “我们在我藏身的山洞里,你可以换回称呼了。” 忽必烈逐步为他释疑。 “是,王子。” “你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慢慢再说。” “不!”难得他昏迷了四天,居然还有力气拉住他。 “王子至少得告诉我元帅在哪里吧?” “他没有你幸运。”忽必烈一脸沉痛。 “什么意思?” “想要伺候他,”忽必烈显然深谙“遣将不如激将” 的道理。“你得赶快好起来才行。” “王子!” “我要再去看看他了,阿东,他舍命救你,你总不好辜负他吧!把药喝了,快快好起来,要不然我一人照顾你们两个,也实在分身乏术。” “是,王子,”他勉力端起一旁的药,一边急得几乎落泪,一边喝药,再苦也不怕的喝。“是,我马上喝,马上喝光。” 再隔了一天,阿东终于可以下床。“王子,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仙药,如此管用?” “是……”忽必烈突然迟疑起来,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是元帅的药方吗?” “呃,这个,”他猛然想到一件可以转移阿东注意力的事。“阿东,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你们元帅吗?” “对。” “那我扶你起来,我们这就去看他。” 不看还好,还能存有一丝幻想,一份自我安慰,甚至说是自我欺骗也没关系,但真正目睹,可是连谁都骗不了,也骗不下去了。 “元帅,元帅!”阿东不禁伸出手去,想要摇醒他。 幸好被忽必烈给拦住,“不要动他!” “王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开了被子,让阿东自己看个明白。 “天啊!”这是阿东唯一的反应,“怎么会这样?王子,这是怎么回事?” 延陵旭双眼紧闭,一脸惨白,而脖子以下伤痕紧紧,忽必烈显然无法决定药带要怎么缠,只好先盖一层薄被,再加皮裘保暖。 “王子?”忽必烈一直没有回答,阿东当然更心急。 “坦白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忽必烈不说还好,一说阿东叫得更凶。 “我们不都是你救回来的,你怎么会不清楚?” “我——”忽必烈企图解释,却又猛然打祝 “王子?”阿东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急着追问。 “阿……东,不……得无……无礼……”延陵旭声如游丝,听在另外两人耳里仍恍若天籁。 “元帅。”阿东先落下泪来。 “莫言,你这回真是吓着我了。”忽必烈眼中也隐约可见泪光,刚刚就是衣袖被他轻轻扯住,他说才会说一半。 “王子,你赶来了。”延陵旭想挣出一朵笑容,无奈力不从心。 “别说话,不要说话。”忽必烈赶紧劝阻。 “让我说,”他却努力挣扎着。“再不说,怕就要来……来不……” “住口!”忽必烈不得不大声喝止,“大白天的,说什么丧气话?!这要让父王知道,不连我一起骂进去才怪。” 他终于笑了,却是苦笑,因为一笑起——不,是一动起来,便全身都恍如火炙的痛。“可汗仁德,才不会骂我。” “他若看到你现今的模样,绝对舍不得骂你。”忽必烈说:“好了,好了,听我的,不要再说话了,要不然,可辜负了冉姑娘给的药方。”’ “什么姑娘?”延陵旭猛然拔高声音,同时紧扯住他的袖子,力气像在一时之间全数回笼。 “冉姑娘?!”阿东也惊呼一声。 “你也认识?”忽必烈也有问题。 阿东难得活络的说:“先告诉我,王子,这些天的药方是谁给的?” “自然是冉湘冉姑娘。” “完了。”这是阿东唯一的反应。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瞧你现在不但醒了,眼看着也快好了,什么完不完,真是胡说八道。” “王子,你有所不知,当初那对我下毒的人,正是冉湘呀!” “什么?”即便一额头的冷汗,延陵旭仍强自撑持,“阿东,伤害你的,不是小湘?” “小湘是谁?”阿东愣了一下,再说:“元帅,小湘不是——”糟糕,这种怪力乱神的话,怎么能在王子面前说? “阿东,你想要说什么?”忽必烈看出了蹊跷。 阿东不答,事实上,也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都先给我休息,”最后忽必烈下了决定,“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不,王子,我……”延陵旭还想再问,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终至听不见。 “元帅?元帅!”阿东又急了。 “让他休息。” “但是……” 忽必烈安抚道:“我说他没事就是没事,他能醒转过来,就表示生命已无危险,怎么?你信不过我?” “不是,而是……”他突然上上下下的打量忽必烈。 “阿东,”忽必烈何等机灵,当然注意到他的异样眼光和行为。“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真的是王子?” “什么?”一时之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你——” 他又挥了挥手。“我知道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我没胡说。” “换句话说,”忽必烈频频点头。“你是真的怀疑我的身份哕?怀疑我不是真的王子。” “我……为了元帅的安全,我不得不谨慎。” “大胆!” 阿东马上跪下。“我的确是硬着头皮说了这话,但,王子,自离开大漠那日,我们便遇上一连串的怪事,我实在没有办法不做合理的怀疑。” “哼!”忽必烈显然也是真正动了肝火,竟放任他跪着。“信不信我可以现在就砍下你的脑袋,反正我看你这颗脑袋也不管用了。” “王子,”挣扎着出口的是延陵旭。“不要怪他,他也是急糊涂了。”原来他没睡着。 “你给我休息,不要多话。”他轻喝道。 延陵旭突然笑起来,但才一笑便咳个不停,急得阿东想起身探望,又不敢拂了忽必烈的意。 “瞧,叫你休息,你笑个什么劲?我看以后都不要让父王派你们到南边来了,不但随从不正常,连主子也反常。” “看吧!阿东,”延陵旭试着平复呼吸,跟阿东说:“一急就唠叨,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王子。” “你!”忽必烈当真是哭笑不得。 “王子,让阿东起来,我有话要说。” “你什么都不必说,”先对他下了令,再转对阿东说:“起来。” “是。”他不敢不起来。 “回你榻上休息去,既然有力气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就一定有力气自己走回去。” “但是元帅他……” “有我看着,绝不让他有一丝差错。” 阿东自然听得出来忽必烈是在讥刺他护主不周,连忙又要往下跪。 “矣,我没叫你跪,你可别再跪,叫你回去,你就赶快给我回去,没有完全复元,也别再来惹我生气。” “是。”再怎么担心,也只好往外走。 “等一下。”忽必烈突然又叫住他。 “王子有事吩咐我?” “有,把药给喝了。” “药?” “对,我煎在炉上,自己去弄,记得,要喝得一滴不剩。” “是。” 等确定阿东真的走了,忽必烈才把注意力转回到延陵旭身上。“莫言,你还没睡?” 他果然睁着眼睛,并没有如忽必烈所愿的休息。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哪能用来休息?” “胡说。”但声音中的哽咽仍泄漏了他的忧心。 “叫她出来吧!” “谁?” “到这时候你还想瞒我?自然是小湘。” “不行,你需要——” “王子,她既能下药,就一定知道我的伤有多重,绝对好不了了。” “你再说这种丧气话,小心我……我……”忽必烈突然再也忍不住伤痛,虽不至于痛哭失声,但话却是真的说不下去了。 “王子莫哭,我们大漠男儿,怎可轻易落泪?”延陵旭反过来安慰他。 “不,我不哭,”忽必烈立刻应允他,“但你也得答应我,不再往坏的方向想。” 延陵旭原本想应他:不去想,并不表示就会好。 但见他已为自己担足了心事,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好,我答应你,现在,请你听我说——” “不,”忽必烈阻止他,“要说,等你好起来之后再说,不然,由我来说也成。” “你要说什么?” “说你其不够意思,有那样美丽、聪明、机智、勇敢又……”忽必烈露出神往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她优点那么多,我说也说不完,总之一句话,你太不够意思。” “我不明白。” “还想装糊涂?”忽必烈佯装不满。“就是你的青梅竹马、红颜知已呀!有那样的绝色相伴,莫怪你迟迟不肯成亲。” “我真是一句也听不懂。” “你——” “我相心,”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说:“还是由我来讲吧!” 两人同时一惊。 “你是谁?”忽必烈的手已搭到腰间的刀柄上。 延陵旭赶紧阻止,“王子,这位是郎爷,我和阿东这几个月来多亏他的照顾。” “我想起来了,”忽必烈说:“你是另一个想取莫育性命的人,看我不——” 眼看着他就要抽刀,延陵旭眼前又无力阻止,只得大喊:“王子,别冲动!” 但他已拔出了刀,也已经往郎野砍了过去,结果……却劈了个空。 “你杀不了我,蒙古王子。”郎野出现在另一个方向说。 “你……”这下连英名远播的忽必烈也不禁心惊胆战,甚至口吃。“你到底是……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 “什么?!” “郎爷,王子不像我清楚你们,你就别再戏弄他了。”延陵旭拜托道。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他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你夫人的事我很遗憾,但她确实不是我杀的。” 延陵旭直捣核心说。 “你以为如果没弄清楚这件事,现在我还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郎爷,今夫人过世之前,曾经交代我一些话,当时我不明白,现在知道你是她夫君后,总算搞清楚那是她要留给你的遗言。” 看得出来郎野的悲伤犹深,但他不愧为修炼已久的灵兽之一,终究按捺下来。 “你说吧!” “或天上、或人间,终将再会,犹如周郎与小乔,他们原是一对,请夫君万万成全。” “周郎与小?(: ) 第 5 部分阅读 “你说吧!” “或天上、或人间,终将再会,犹如周郎与小乔,他们原是一对,请夫君万万成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周郎与小乔?”忽必烈不枉他父王的教诲,勤读汉书,故懂得典故。“那不是三国时代的周瑜和他夫人吗?怎么会扯到那上头去?” “我也不知道,但这宇字句句,确实是郎夫人的遗言,我一个字也没多加。” “我明白了。”郎野却流下泪水。 这时,延陵旭才敢问他其实一直想问,也是最挂心、最想知道的事。“郎爷,小湘呢?” “托你的福,她就快成为马亭的新娘子了。” “什么?”才问完这两个字,延陵旭便晕死了过去。 ※※※ “这样……好吗?” 依然在忽必烈的山洞,或者该说一直都在小湘的山洞里,如今面对面而坐的,是忽必烈与郎野,阿东则在一旁随侍。 “不然还能如何?除非你不想救延陵元帅的命。” 郎野说:“如果你忍得下心,相信我,王子,最高兴的绝对是我。” “你——”阿东本来忍不住想要喝斥。 忽必烈却打断了他。“阿东,别忘了将心比心。” 对呀,换做是延陵旭想要舍命救小湘,他又会怎么想?难道不会像郎野这样,拼了命的劝阻。 “就不能两全其美吗?”忽必烈问道。 “人类一向贪婪。”郎野出言讽刺。 “是,”忽必烈坦承不讳。“我们的确如此,这可以说是我们的劣根性。” 他这样说,郎野反倒不好再发作下去,只好说:“就照小湘的意思去办吧!不然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延误了救人的时机。” 那晚在文府的情况是,延陵旭一推开双门,外头便乱箭齐发,所幸一个纤细的身影飞掠过来,将他捞起来便走,并找到了刚刚进入延陵旭原本借住的宅邸的忽必烈,要他扶起昏迷的阿东,一起避到这个山洞来。 那纤细的人儿是冉湘,或者应该说是冉湘的身体,因为寄居在里头的,是小湘的魂魄。 可恨的文松和马亭,他们利用郎野夫妇和小湘,却从来没有完完全全的相信他们,除了派人到塞外去将冉湘捉来之外,还因事迹不慎败露,而杀了郎野的妻子,再企图嫁祸给延陵旭。 这些,当然都是小湘从得意洋洋的马亭那里听来的。 而听了郎野的转述之后,忽必烈才恍然大悟的说:“难怪冉姑娘的话不多,原来是小湘姑娘一分为二的结果。” 是的,小湘一分为二,一半仍保留原形留在文府内,一半则寄宿在冉湘身上,帮忙照顾延陵旭与阿东。 听到这里,阿东又有些不明白。“如果冉姑娘是为我们好,那天清晨又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你怎么会想不明白?”郎野有些动气的说:“照顾你们的冉湘是小湘,害你的冉湘,则是受到马亭控制的冉湘呀!” “我明白了,”阿东随即又问,“也不对,郎爷,照你这么说,那真正的冉姑娘呢?她虽然不像一般人伶利,但总是能够自主啊!”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宁可修上百年、千年,来换得幻化人形,也不愿取人躯壳吗?”郎野告诉阿东和忽必烈说:“因为那样最损阴德,一旦做了,便永坠魔道,再也别想要翻身。” “马亭便是那样?”忽必烈问道。 “都怪我道行不够,才会相信他们兄弟的鬼话连篇,也才会连累了妻子,连累了冉姑娘,甚至是小湘。” “郎爷,”阿东总算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冉姑娘……冉姑娘她早已经……早已经……”实在是太可怕、太阴险,也太无法相心像,一时之间,竟为之语塞。 “就算原本还没有,现在也差不多了,因为元神被侵占太久,是会凋萎不见的呀!” “也就是说,”阿东的脸色转为苍白。“她会死掉。” “阿东!”忽必烈忍不住低喝。 “王子,他说的没错,也许直了些,但说的一点儿也不错。”郎野首度支持阿东。 “郎爷,你夫人的事……”阿东便也第一次鼓起勇气来表示哀悼。 “我们终将再会,我相信她已修成正果,因为她是怀着善念离去的。”郎野悲而不哀。 “她是因为听到了马亭他们的秘密,才会惨遭毒手,对不对?”忽必烈说。 ‘‘对,可惜来不及通知我们,就……”郎野摇了摇头。“不提那个了,我们修行多年,求的不就是摆脱躯壳吗?现在算是求仁得仁,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救元帅。” 第九章 他们又回到这个解救延陵旭的议题上。 “王子,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郎野坚定的说。 “我父王总是说我们族人不多,所以人口最珍贵,人命最珍贵。” “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子,你依然期望保住所有的生命。” “对,莫言的、小湘姑娘的、冉姑娘的,”忽必烈苦笑,“你大概又会笑我贪心。” “不,我总算有些明白你们蒙古族怎么会迅速崛起了。”郎野由衷表示。 忽必烈不想纠正他,说他们也是经过好几代的努力,甚至付出无数的生命与血泪才换来今日,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郎爷?”他一直跟着延陵旭的称呼叫,“你怎么说?” “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样就算救回莫言,他也绝对不会饶过我。”忽必烈苦笑。 “王子是宁可被好友怪上一辈子,还是要与他就此离别?”郎野点出重点。 忽必烈想了一想,终究无言,只能重重叹口气。 反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阿东开了口,“郎爷,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想问小湘之后会怎么样,对不对?” 阿东瞪大了眼睛。 “如果连你这么一点心思都猜不到,”郎野笑二笑。 “我真可以提早去跟我妻子相会了。” “是呀!”这倒提醒了忽必烈。“小湘姑娘之后会如何!” “消失。” 简简单单两个字,郎野说得很沉重,忽必烈与阿东更是听得哑口无语,好半天之后,忽必烈才挣扎着出口,“怎么会这样?” “她原是灵狐一族最后的命脉,一出生便具有我们一般要修炼上五百年的道行,换句话说,就是得天独厚,但是……” “我明白了,她不该动情。”忽必烈当然已经从郎野口中得知了延陵旭和小湘自小结识,继而分散,如今又重逢的曲折经过。 “如果只有动情,现在也许还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郎野再度提点。 底下的话就算忽必烈再问,郎野也不会再说,更何况他也还不至于那样不敏感,不晓得除了情爱之外,小湘又付出了什么。 “除非……”郎野突然又说。 忽必烈心中不由得燃起一线希望。“除非什么?” “不、不、不,”他随即摇头兼否认。“不,没有除非,没有什么除非。” “郎爷,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你也不能不让我试试。” “我都说过了,他们两人只有一人能活,而眼前情势已然分明,王子,请问你究竟做何决定?” “我怎能决断小湘姑娘生死?”忽必烈终究不忍。 “延陵旭一死,她再被迫嫁给马亭,你想她有不立刻自杀的道理吗?到时又有谁能劝阻她不要那么做?你?还是我?或是阿东?” “我?”突然被点名,阿东又急得拼命挥手说:“我不成,绝对不成,我哪有那个能耐?” “所以说罗!”郎野重重叹了口气。“其实,王子应该也清楚,我说得再多,大半也是为了纡解心情,因为小湘的心意已决。” “除了救莫言之外,我们能帮小湘姑娘什么忙?” 忽必烈转而问郎野这件事。 “王子果然聪明又果决,晓得无论你怎么想、怎么说,小湘的心意都不会改变,并立刻将心思转移到实际的事务上。” “郎爷谬赏,”忽必烈说:“只希望今日多做一些,他日莫言痊愈时,可以少怪我一些。” “帮我们报仇。”郎野的要求简单又直接。 “你们?” “是,我们,包括小湘、我与延陵旭的灭门之仇。” “郎爷的意思是当年烧山之人……”忽必烈隐约觉得此事牵涉必广。 “正是文松与马亭勾结金人所为。” “他们?”忽必烈大为震惊。“这么说,在宋国位高权重,犹不能满足文松?” “自然,我早说过,人心最贪婪。” “宋国皇帝全然不知吗?” “他要有那么英明,还有金国与你们蒙古族发展的空间吗?” “太好了!”得到这个情报,忽必烈的眼神立即转为犀利。“阿东。” “是,王子?” “备纸笔。” “是。”他马上去做准备。 “王子你打算怎么做?”郎野问他。 “你相不相信我?”他反问郎野。 “若是不相信,怎么会把我老婆用性命换来的珍贵消息告知你?”如果不是因为好心要端消夜过来给马亭兄弟吃,无意中听到他们的秘商,郎野的妻子也不至于被灭了口。 最令郎野心疼的是,她虽立刻被马亭关了起来,却仍拼命留下了讯息,就藏在她的衣襟内,知道一旦遇害后,自己一定会恢复原形,届时为她收拾遗体的郎野就会明白情形,了解来龙去脉。[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好,那咱们就分头进行,你救人,我寻仇。” 忽必烈的眼神从犀利转为狠烈,看得郎野心中一凛,这蒙古王子的成就当非仅止于王子而已,单凭这一点,金国、宋国便全不是那北方民族的对手! ※※※ 隔天晚上深夜子时,忽必烈和阿东屏息看完小湘舍命相救延陵旭的过程,直到结束,两人仍然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小湘。”郎野抢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我没事,没事。”她分明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却仍强撑着安慰郎野。 “怎么会没事,你就快要……快要!”挣扎了老半天,“消失”两字仍然出不了口,反倒老泪纵横、无法遏止。 “郎叔,快别哭了,我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正好跟你道别,你可别哭足一个时辰,那咱们就什么部不必聊了。” 她这么一说,倒把郎野给逗得破涕为笑。“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谈笑风生?、我真是……真是……”他又想哭了。 “真是服了我了,是不是?就像那两人。”她把眼光调往阿东与忽必烈。 “王子,阿东。”扶她坐进铺着软褥的椅中后,郎野跟着叫唤他们两人。 “嗄?”阿东还傻傻的。 倒是忽必烈先恢复过来。“啊!郎爷,刚刚真是太神奇了。”然后想起小湘,又赶到她面前深深一揖,“姑娘,忽必烈代莫言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王子太客气了,请恕我已经没有办法起身,无法回礼。” “姑娘,你刚刚给莫言的是……” 她在夜幕低垂后翩然来到,第一件事便是朝忽必烈跪下,若非他拦得快,恐怕还不只磕一个头。 “姑娘快快请起,”那个时候也顾不得嫌了,只想将她快快扶起。“莫折煞了我。” “你为我报了灭族血仇,怎能不磕头拜谢?”小湘说。 “这话怎讲?”郎野不解。 “郎叔,王子以密函揭发了文松的恶行,而且指证历历,由不得他辩解,所以今天下午他已被宋国皇帝下令抄家了。” “王子,”郎野听完也想拜谢,幸好忽必烈早有防备,加上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一个箭步抢上前,就将他拦个正着。“王子?” “举手之劳,我们在宋国皇宫内自然布有内线,要传一封密函并非难事,难的倒是必是有实证,告发起来才有力,这次你们提供的铁证如山,当然一举成功。” 郎野和小湘当然也明白事情绝非他说得那般容易,“文松一旦被捉,那……”小湘从怀中抽出一份密件。 “这份守军图应该已经无用。” “你把原件带出来了?”忽必烈惊喜不已。“那正好。” “什么意思?”小湘不明白。 “你忘了你曾借用冉姑娘之手,把你强背下来的守军图画了一幅给我?” “对啊!”她想起来了。“我真糊涂,让王子见笑了。” “怎么会,这一定是因为你长久一分为二,才会精力大耗。” “说到一分为二……”她神色一黯。“都怪我之前太沉迷于情爱,才会忽略了冉湘,让她沦为马亭的工具。” “姑娘的意思是冉姑娘她也会……会……”这回说话的人换成阿东,他好像总是比较关心冉湘。 “不,她不会跟着我消失,”小湘为他释疑,“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也不会再醒过来。” “你骗人!”在小湘进门前即开始沉睡的冉湘脸色红润,端端是个睡美人。 “阿东,不得无礼。”忽必烈马上喝止。 “没关系的,王子,”小湘说:“我知道阿东为何会如此,阿东,”她转向他,“我曾与冉湘共同生活了三年,你以为我对她的感情会比你的浅?” “我.!” “你对我有误解,”小湘说:“你一直没有接受过我,一直认为你们元帅的噩运是我带来的。” 阿东并没有回话,但从他的脸色却可以明白他的心意大半如小湘说的那样。 “阿东,你真的如此想?”忽必烈看不过去。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王子,”小湘苦笑着说:“因为等你们回到大漠之后,便将忘了一切。” “小湘姑娘以为我们的记性会那么差?:”忽必烈问她。 “不是‘以为’,而是‘肯定’,我肯定你们会忘掉一切。” “不可能,”阿东开回了。 小湘只是笑,并没有针对这个话题再讲下去,只说:“我们刚刚的话都还没说完,阿东,冉湘的寿命其实早在三年前就该绝,是我的陪伴,才让她延续至今,可惜我的力量仍不敌老天爷,她还是让马亭掳来冉湘,经过这阵子的折腾,她离大限之期已经不远。” 经她这番说明,阿东真是不好再指责她什么了,毕竟这番奇遇也让阿东增长了不少见识,猜得到在过去三年里,为了保住冉湘生息,小湘必然付出不少心血代价。 郎野在一旁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老婆说的是这么一回事,但是……” “郎叔,”小湘听了奇怪,立刻问他,“你在说些什么?” “没,”他问避了眼神说:“没什么,没什么。”因为现在再说这些,也都来不及了呀!还不如不说,以免多添伤感。 他也不是不想弄清楚,但时间宝贵,眼前也实在无暇多问。“王子,你刚刚说我把守军图带出来很好,又是怎么回事?” “上次你假冉姑娘手绘的那张,正是我所谓的铁证之一。” 小湘果然聪明上点就通。“宋国皇帝抄文松府邸,守军图必是重点之一如果仍在府内,文松便有了辩解的支力点,现在这样找不到,正好令他们的皇帝更加相信他确实有谋反之心,把守军图交给了你。” “对,只有一点不对。”忽必烈说。 “哪一点?” “不是交给了我,而是交给了金国元帅。” 郎野大叹,“王子果然是个将才!轻松使得一石二鸟之计。” “不如此的话,如何为你们复仇?” “大仇已报,小湘再无任何遗憾,”她说:“这些天来,马亭也已经被我斗得败下阵去,再也恢复不了原形,必须以文松之兄的身份,一起接受他们国法的制裁,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件事。” 此言一出,四下寂寂,忽必烈、阿东与郎野当然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也都清楚她办了事后会如何。 “怎么了?你们大家,”小湘反过来为他们打气。 “旭哥他就快要醒过来、好起来了,你们应该开心、应该迫不及待才是,来,我们快到他床榻去,错过了时辰可不好。” 接下去,便是令阿东与忽必烈看得瞠目结舌的一段救人历程。 然后小湘就筋疲力尽,再也无法起身,所幸回答忽必烈问题的力气还有。 “如果我说我突然舍不得离开旭哥,所以喂了他毒药,要带他一起走,你信不信?” 网东才露出紧张的神情,忽必烈已经哈哈大笑,可是等他再度正视小湘,眼中已见泪光隐隐。 “姑娘欠我一个大人情。” “怎么说?” “你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懂?” 她闭上眼睛,吁出长长的一口气,“王子放心,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 “小湘。”郎野才开口,泪水便又夺眶而出。 “别哭,郎叔,我不是一再跟你说离别的时候,我不要看到你流泪吗?不只是你,王子、阿东,你们也一样,都不要流泪,好不好?” “太残忍了,你对自己太严苛、太无情了。”郎野不是不想听劝,而是根本忍不祝 忽必烈听出端倪来了。“不好,小湘姑娘,你想在我们身上动手脚。” “动手脚?”阿东又紧张起来了。“那王子,我们” “阿东!”忽必烈喝止,“怎么到现在你还不懂呢?” “王子不要骂他,说到底,他也是护主心切,”反倒是小湘出面缓颊。“而且,你没猜错,我是要在你们身上动手脚。” 迎上她促狭的眼神,忽必烈再度感叹,“失去你后,敦莫言再到哪里去寻觅佳人?” “等他醒来,将不再记得我,既然不会记得曾经得到过我,又怎么会为失去我而难过?” “不!”忽必烈大叫,“不!” 连啊东都抗议了,“我不要忘记你,不要忘记郎爷和冉湘,以及一切经历,我不要厂 小湘怔忡片刻,随即笑开。“能得到你们这么激烈的反应,我消失亦无憾了。” “不要,”忽必烈说:“小湘姑娘,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保住你,你再想想,好不好?” “对呀!”阿东也跟郎野要求,“郎爷,你们不是有法力吗?” “阿东,我功力没那么深,没那么厉害呀!要有的话,你想我会放任小湘用她的元神救延陵旭?” “刚刚那就是……就是……”忽必烈感动兼惊骇的说。 “对,”小湘笑答:“你不是问我那是什么吗?那就是我的元神,也就是我的生息。” 先前一进到内室,忽必烈等三人立刻被小湘脸上的表情所打动,充满了怜惜与不舍,而种种情怀,全缘于一个字,那便是——爱。 因为爱,让小湘甘于牺牲自己,她根本就是一见到延陵旭,便忘却了一切,飞奔到床边,先以手细细抚过他脸上每一寸肌肤,接着俯下头,吻上他的双唇。 于是他们就看到了一团红,在他们四张唇瓣的交叠中,看到了一团红光,亮到后来,几乎要远去小湘和延陵旭的脸。 平常见了这情景或许会回避,如今因有了救人的大前提在,反而变得再自然、再动人、再温馨,也再心酸不过。 “能以一命换一命,我觉得十分值得,王子不必挂在心上。”完全能由忽必烈脸上的表情揣测出心思的小湘说。 “阿东和我失去记忆也就罢了,但若达莫言都忘记你,实在太残忍,”忽必烈说:“郎爷说得不错,你对出自己实在太严苛,也太无情了。” “不,”她依然保持笑容,“我怎会无情?今日一切,不都是因为我有情才造成的吗?” “不要消除掉我的记忆,好不好?”忽必烈突然提出令大家意外的要求。 “为什么?留着这段记忆对你有什么好处?”小湘不懂。“说给别人听,也没人会相信我们曾经存在过呀!说不定还会引来讪笑。” “既然没有人会相信,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忽必烈反问。 “这……”她的笑意加深,“王子不但武功高强,带军能力一流,连口才都好。” “小湘姑娘……” 她将头摇了又遥“不,我虽消失,但郎叔仍在,与我们同类的生命也还在这世上的各个角落,多一个人知道我们的事,只会多一份麻烦。” “换句话说,姑娘就是信不过我。”忽必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知道得多,对你并无好处。”她含蓄的附议了他的话。 “即使我想帮莫言记得你,也不行?” 一连串的对话听下来,再笨、再迟钝的人应该也看得出来忽必烈对小湘有了好感,更何况敏锐如她本人呢? “多谢王子厚爱,但若不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记得,就算普天之下都流传着我的故事,那又有何用?” 这话虽应得技巧,但忽必烈也不可能听不懂。“姑娘真是个痴情种。” “让王子见笑了。” “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感动都还来不及哩!” 小湘笑了笑,但脸色是越发苍白了,郎野一看便知道原因。“小湘,不要再说话了。” “不聊天,时间怎么过?” “郎叔希望时间就此打住,希望时间、永远不要过。” “怎么可能?”她惨然一笑,转头对阿东说:“湘湘现在如何?” “还在熟睡当中。” “这些日子来也真是难为她了,就让她睡,一直睡到长眠里去。” “姑娘,想不想再见见她?”阿东突然问她。 “只要不会吓着你们。”她答道。 “怎么会吓着我们?”忽必烈问道:“你们生得一模一样,都美得惊人呀!” “就因为一模一样,才怕吓了你们,而且待会儿我会先恢复原形,最后才消失,这段过程也非比寻常,我不认为你们见了会不心悸。” “阿东,去把冉姑娘抱来,记得动作要轻点,勿扰了她最后的幽梦。” “是,王子。” 等到阿东把冉湘抱过来放在小湘身边的榻上,他们才发现两个“冉湘”已经不太相同;冉湘本尊除了沉睡之外,脸色红润,通体温暖,完全看不出是不会再醒过来的人,而小湘则脸色灰败,身子冰凉,而且有渐渐缩小的趋势! “郎叔,我……”她抬起头来,楚楚动人的模样令人见了更加不舍。“可是要提早消失了?” “不,小湘,不要,不要再说话,每多说一字,就会多耗损你一份精力,不要再说了。” “就因为时间已经不多,所以更要好好把握,并做最好的运用,郎叔,扶我起来。” “你想做什么?” “拜托你快扶我起来,再不快点,真会来不及。” 郎野实在有万分不舍,但还是照她的意思做,扶着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小湘起来。 “阿东,王子,请过来。” 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却又无法也不忍拒绝,只得走到她身前去。 “一人握我一边的手。”她叮嘱道。 忽必烈和阿东照做了,而其握就有感觉,手心微微发热,有点害怕却又不敢收回,事实上,忽必烈怀疑就算他想抽,恐怕也抽不日来。 “王子、阿东,很高兴认识你们,咱们就此别过。” 小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就要毕尽全功,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 “小湘,万万不可。” 是延陵旭! 忽必烈与阿东同时往后倾倒,阿东甚至晕了过去,而忽必烈毕竟是个练家子,虽然坐倒在地,无法动弹,但意识仍然清楚。 “旭哥,”小湘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想扑过去。却已力不从心。 “你什么都不要说,”他掀被起身,手脚利落,一连串动作恍若行云流水,做起来全无窒碍。 “太好了,”郎野一见他行动敏捷,不禁在泪光中露出笑容。“太好了,元帅。” “不,不好,不好,”他抢到小湘身旁,把已缩小许多的她拥人怀中。“我全听到了,你这招一点儿也不好,更不高明,若失去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旭哥。”她的笑容凄楚,看得他心痛不已。“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可见我的元神不差,郎叔没有说错,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最先恢复的是听力,眼睛睁不开,四肢动不了,你说我有多急,好什么?” 小湘拼命想要举起手来抚摸他的脸,无奈已经力不从心。“真好,还会训人呢!” “小湘。”延陵旭的泪水一滴接一滴的溅在她的脸上,看得一旁的郎野也不禁心酸。 “放开我。”她说。 “不厂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快点放开,不然——” “不,我死都不放。”延陵旭甚至将她搂进怀中,不顾郎野的大声叫喊:“危险!” 第十章 “放手呀!”小湘恳求,“不然在我消失时,是会灼烧你的。” 仿佛在为她这句话背书似的,小湘不但形体渐渐缩小,而且还闪现火光。 “元帅,请放手,小湘句句实言,真的会烧伤你。” “我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烧伤?跟你们一样,我家仇也已报,正好跟小湘一起离开这纷纷扰扰的世间。” “不,旭哥,我即将消失,彻彻底底的化为乌有,你不能跟着我去,放手,赶快放手厂情急之下,小湘只好使出自以为是的撒手榈。“我们并非同类,延陵旭,你是人,我是兽,我们——” 双手灼痛,可以说是五内如焚,但更痛的是延陵旭的心,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顿失至亲的童年时分,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有小湘,如今若连小湘都失去,那他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一无所有的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留恋?就算仍活着,也生无可恋呀! 于是,他不经思索的便冲口而出,“同样相信爱情的力量,就是同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甚至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一样爱你,都一样想娶你为妻。小湘,我爱你,你不能离开我,再也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脑门轰然作响,前世种种翻飞过脑际,让他惊诧到猛烈打祝 “夫君?”想不到小湘也感受到了,而且是跟他同时同刻的醒悟,明白了他们前世各为周瑜与小乔,是一对恩爱逾恒,却无法白首到老的乱世夫妻。 “夫人,天啊!既已重逢,何忍再别?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老天爷,这是哪一门子的恶劣玩笑?我件上辈子已经够可怜的了,夫人上一辈子已经够凄苦的了,你不准再拆散我们,你听见了吗?不准你再拆散我们,我不准!我不准!” “元帅,元帅,小湘,小湘……”郎野目睹这震撼的一幕,老泪纵横,恨不得能代替小湘消失掉。 小湘已经缩成一只雪狐的大小,并且恢复原形,进而化为一团火球,但延陵旭硬是不肯放手,信守他的承诺——死都不放。 最后在一声爆响中,忽必烈和郎野眼见延陵旭被一团炸开的火焰所吞噬,惊骇、惋惜到连尖叫声都梗在喉中的地步。 然后大家便都失去了知觉,昏迷了过去。 ※※※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延陵旭只觉得浑身疲乏、四肢酸软,但……有人在亲吻他的面庞,有人他猛然睁开眼,几乎无法相信。 “小湘!” 她抿嘴一笑,抬起头来,果然是冉湘,“元帅醒了?” 她的外形是冉湘,但眼波流转、晶光灿烂,又像煞了记忆中的……“你是谁?” “你说呢?我的大元帅。”这么淘气、这么调皮,分明是小湘,但小湘她不是已经…… 延陵旭翻身坐起,发现他们竟身在帐内。“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我的小湘、我的夫人呢?不!”想到她可能已经“消失”,已经“不在”,他便感生无可望。“不!我不要独留在这世上,我没有夫人坚强,没有办法像她一样独自承受相思之苦,我不成,我要——” “夫君。”冉湘的轻唤打断了他。 “你……”他转过头来看她。“叫我什么?” “夫君,我没有离开,没有消失,上天垂怜我俩,已经逆转命运,赶在我消失之前,摄取我的魂魄注入冉湘的身体,所以我是小湘,也是冉湘,总而言之,我已经回到你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 听完她的叙述,延陵旭有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光直勾勾的盯住她看。 “怎么?”她被看得不安,于是问道:“你不高兴吗?你不喜欢我还——” 延陵旭欢呼一声,立刻把她拥进怀中。“天啊!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我的小湘湘,我的小妖精,我的夫人,这是真的吗?” 已经从他的反应确认了他的心意,小湘便恢复了她一贯的顽皮。“还有个名字你忘了喊。”同时躲箸他四处啄吻的唇。 没吻到她的红唇,延陵旭自然不满,双手也抱得更紧,就怕连人都被她挣脱掉。“哪个称呼?” “冉湘。”她认真的说。 “冉湘?” “对,她毕竟把身子留给了我,若没有她,就算老天可怜我,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缕幽魂,如何能像现今这样伴你左右?” “你当年照顾她,还真是照顾对了。”延陵旭感叹。 “其实……”小湘低吟。 “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延陵旭和她几乎已经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 “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一体。” “我们当然是。”说到这个,延陵旭马上嘱咬起她的耳垂。 被他逗得又痒又麻,小湘不禁咯咯直笑,“你这样……看来之前我和郎叔全白操心了。” “操什么心?”他的手手也跟着不规矩起来。 “怕你会接受不来。” “接受不来什么?” 小湘按住他的手,“旭哥,你乖乖的听我说一回话,行不行呢?” 手是任她按着了,但他仍凑到她耳边去,“算算看我们分开多少天了,难道你就不想我?不想尽快再和我……合而为一?” “旭哥!”她立刻涨红了脸,看在延陵旭眼里,不啻催情良剂。 “那就好。”把她的娇呼当成答应,延陵旭马上想将她拉到褥上来。 “等一下嘛!旭哥,”她拼尽全力自制,同时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继续进攻。“莫言,听话,好不好?” “叫元帅听话,你胆子还真大,”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仍然放缓了攻势,只把她拢在双臂当中。“说吧!看你要说什么,我都会耐心的听。” “真乖,”她半开玩笑的说,并在他颊上印下一个响吻,同时往下说:“其实,我和冉湘原本就是一体,在唤起前世记忆的那一瞬间,我也弄清楚了一件事,原本我就该转世为冉湘,只是掌管轮回的天神一时疏忽,才将我错置在小湘身上。” “郎夫人的遗言……”延陵旭终于也明白了。 “或许在生死交界,我们都会变得格外敏感。” “苦了郎爷了。”延陵旭想到自己曾将她的遗言传达给郎野,偏偏那时小湘已决定要舍命救自己,郎野眼见多说无益,无计可施,心里一定很痛苦。 “的确。”她依偎在延陵旭怀中,温驯得就像是一只小猫。 延陵旭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原来会犯错的不只我们凡人。” 她轻笑一声。“是啊,而且她们也尽力做出补偿了,冉湘仍然依时诞生,只因魂魄不在,所以空有其表。” “换句话说,你们的相遇,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 “可也经过颇多曲折呢!” 听着她轻脆的笑声,延陵旭真不知该附议或嗄怪。 “你呀!还真是乐天,回想起差点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可是仍旧冷汗涔涔。” “谢谢你,夫君。” 那声软绵绵的“夫君”本叫得他心荡神驰,可是之前的“谢谢你”又让延陵旭不明白。 “谢我?谢我什么?” “我们能有今日,全拜你所赐。” “瞎说。”延陵旭完全不相信。 “我怎么舍得骗你?真的全是你的功劳。” “我不明白。” “若非你那番不管我是什么,你都一样爱我,一样想娶我为妻的话感动了上天,前世的封印也解不开,老天爷也不会在最后关头让我的魂魄进入冉湘的身子,让我们终于合而为一。” “是吗?”如此说来,真正惊险。 “嗯,”她的双眸蕴含似海般的深情,与他的凝视紧紧相缠。 “那是我真正的心意,永永远远都不会改变。”延陵旭突然不愿再等下去,缓缓将她推倒到褥上去。 “旭哥,我还有好些事要跟你讲。” 他已经开始吻起她来。“那些都比不上眼前这件事重要。” 她的笑声如铃,不过很快的就被他挑逗得变成轻吟。“你真是的,也不问我们现在何处?已经过了几日?郎叔呢?还有王子与阿东呢?” 那些“好像”都很重要,但也都“肯定”没有比爱她重要,所以延陵旭毫不受影响,缓缓亲吻她、爱抚她。 冉湘被吻得气喘吁吁。“旭哥,你……你别……嗯……今非昔比,我已经没有法力,只是一个平凡女子,你……可得温柔一……一点……” “在我眼中,你永远特殊、永远美好、永不平凡。” 他稍微摸高了身子说。 冉湘感动得双眼湿濡,自然而然的吻上他的胸膛。 “小湘?”他有些惊喜,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刺激,令人兴奋。 “嘘,”她翻过身来,趴在他胸前,柔媚至极。“不准说话。” 他低沉的笑声鼓动着胸膛。“真霸道,不准说话,那准什么?” “准尽情享受。”冉湘才说完,便开始“服侍”起来。 ※※※ 一个月后。 大漠帐内,刚刚成亲的元帅夫妇正共度花月良宵。 “夫君厂冉湘叫着。 “别怕,噢,我的宝贝,我在这儿,就在这儿,一起……” “元帅!” 就这一声娇呼,把两人带上了梦寐以求的天堂。 良久以后,延陵旭才边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边问:“夫人,你还好吗?” “唔。” 他笑了。 “讨厌,你笑什么?”她轻拍他一下嗔道。 “笑你像一头猫,满足了就轻鸣出声。” 她仰起头来,把下巴顶在他胸前。“你没从中听出我对你的恭维吗?” 他顺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我爱你。” 她笑了,感动又甜美的笑。“我也是,但……” “但什么?”他把她拉上来,枕在自己肩窝里,满足到极点。 “但等来年孩子出生后,你还会最爱我吗?” 他僵直了一下,随即支起手肘来盯住她问:“你说什么?” “才提一下呢!你就乐成这个样子,”她嘟起嘴来,半真半假的嗔怨。“那我不生了。” “我的宝贝呀!”延陵旭哭笑不得又宠爱有加的说:“我永远都会最爱你,这你难道不知?” “真的?” “真的。”说完便俯下头给了她缠绵的一吻,直吻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为止。 冉湘感觉到他又不规矩起来的手,不禁又笑又叫的说:“等等,元帅,别嘛!” “我已经饿了一个月,今晚你是休想睡的了。”他佯装威胁。 “我也没打算睡呀!”她调皮的笑应:“但你总得让我把好消息先说了吧!” “真的有,你真的有……”他半信半疑,既惊又喜,左手掌轻按着她仍一片平坦的小腹。“这里真的有……” “一个半月了,神不神奇?”她把手叠在他的手上问。 “一个半月?你怎么知道?” “残存的法力让我在得回身体的瞬间明白,我跟天神说这个孩子我要,绝不能止他带走,毕竟老天爷亏欠我们不少。” “天啊!”延陵旭赞叹。“连天神你也敢讨价还价。” “是她理亏在先嘛!”冉湘倒说得理直气壮。 “你真是个天才。” “不是小妖精?”冉湘逗他。 “也是呀!没看见阿东那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我想他永远也想不通怎么我们去了一趟宋国,你就变好、又变聪明了。” 一个月前他们的营帐其实就架在临安城外,当时延陵旭昏睡了一天,忽必烈和阿东则被小湘攫走记忆,整个人显得昏昏沉沉,由郎野照应。 “还说呢!”提到这个,冉湘仍觉得好笑,却也有些抱歉。“都怪你突然醒来,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迷迷糊糊的了,保证将记忆消除得干干净净。” “幸好我醒来了,”延陵旭的想法恰好与她的相反。 “要不……” “你盯住我看做什么?” “要不你变成了王子的爱妃,我怎么办?” “啊!”她只漫应道:“那个呀!” “那个还不够严重吗?”相对于她的漫不经心,延陵旭显得格外认真与紧张。“而且王子底子比阿东厚,记得的事情电肯定比阿东多,每次看见他望你的模样,我就发急。” “是你想太多了啦!”冉湘笑道:“郎叔说,人类呀!什么都不长,就长心眼儿。”其实他没有多操心,忽必烈的确仍记得对她的好感,只是忘了她曾为雪狐的一段,因而总有些地方想不通,最后也只能暗叹与她相见恨晚,但这些……冉湘已经决定不要横生枝节,就让忽必烈心中一直抱着个无伤大雅的疑惑或遗憾好了。 而延陵旭当然也没冉湘所以为的那么单纯,只是他始终明白冉湘心中唯有他一人,忽必烈再怎么喜欢她,终究仅是单恋,自己毋需挂在心上,便说:“郎爷实在客气,说什么也不肯跟我们来。” “他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女处不来嘛!”冉湘当然也舍不得,但有灵狐的背景 (: ) 第 6 部分阅读 “他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女处不来嘛!”冉湘当然也舍不得,但有灵狐的背景,又自然比延陵旭了解郎野。[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 “我们还会再见到他吗?” “你好贪心呀!”冉湘画一下他的鼻尖,取笑道:“也是人类的通玻” “我就是贪心,”在娇妻面前,他已不是什么大元帅,只是个沉溺在爱情海中的大男孩,能够彻底的放松。“对你的爱尤其贪心。[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全都给你了呀!傻子。”她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唔,不够。” “全部的爱还不够?”她佯装惊讶。 “别装傻,”延陵旭没被骗过。“是一个吻还不够,你就爱吊我胃口。” “你真的想要?”她眼波流转,诱人至极。 延陵旭把她的手拉向欲望来源。“问问他。” “旭哥……”她的双颊渐渐红起来,小嘴微张,令延陵旭马上就兴奋起来。 “你真是我的宝贝与妖精。” “妖精是会吃人的哟!”她故意说。 “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嘛!”他贴在她耳边低喃。 知道他所指何事,冉湘浑身发烫。“你好讨厌!” 索性翻身趴着。“不理你了。” 延陵旭立刻伏到她背上来。“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不然呢?”她偏侧过头来笑问。 “我可以……” “嗯。”冉湘咿唔出声。 “我保证不累着你。” “旭哥!”她叫道,既羞怯又期待。“我们这样,好像……像……” “像旷野中的灵狐,”他猜中了她的心事,脑中同时浮现灵狐欢爱的模样,两人均血脉偾张,浑身火烫。 “我老早就想这样了,天啊!” 延陵旭几乎同时自喉中窜出满足的粗喘,带着前世今生的娇妻再度攀上云霄、潜入深海,尽享人间至乐。 再也不愿、再也不会、再也不要、再也不肯分开了。 一本书完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