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她无理可循》 第 1 部分阅读 雌豹压低身段,眯下双眸,一副蓄势待发似的潜伏著;它竖起了花纹毛梢,等候著猎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涂媚,二十五岁,职业伴游。美艳正如其名,但,她的看家本领可不容小觑,空手道、柔道、中国武术,无一不精通,堪称武打女将。有工作,她“应召”;没工作,她在山林里练功。 涂媚刚由汐止山区回来,便见工作台上的终端机传来一张她的工作订单。 抹去一身汗,她看仔细case,嘴里喃喃:“黎翰洋,三十三岁,远扬船务机构总裁,原因……遭受匿名恐吓。” 一张彩色照片随即映入她的眼帘。涂媚不禁低声吹了声口哨:“帅哥耶!” 不过,再酷再帅的男人也打动不了她的心,谁教她是个绝缘体。 她的金主清一色是女人,连这一回也不例外;虽然案主是个男的,然而她的委托者却是男主角的未婚妻舒纯柔。 未婚妻子担心未来老公的安全,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谁都不希望,婚没结成、老公未嫁,便成了讣闻上的未亡人。 解下绣著白莲花的功夫装,换上她的伪装,娇艳妩媚的美人儿再度粉墨登常 来到约定的见面场所;那是一家高级俱乐部,会员卡还是舒纯柔给的。 来到了指定的包厢,她看见了案主黎翰洋,本人比照片真实,也帅多了。 当舒纯柔看见涂媚的刹那,她好想收回成命。这个女保镳太美、太亮丽了,这……她没把握翰洋是否把持得住,但——“翰洋,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涂小姐,你今后的保镳。” 黎翰洋看向自己高贵的未婚妻的眼光是全然的难以置信,而心中浮上来的疑问是,她请的究竟是保镳,还是情妇? 眼前的女子,既没结实的肌肉,也没有矫捷的身手,瞧她和一般的美丽女子同一个模样,除了姣好的身材与出俗的脸蛋之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 该不会,她比一般的美女多了分“毒”,是个蛇蝎美人吧?黎翰洋忍不住这么猜测起来。 “小柔,我看不用了吧。” 他并不顶在意那封匿名的信件。要炸他的船?请便;要伤他的人,大可放马过来,他黎翰洋几时怕过了?立足于船业龙头之位,心里早有个底,想挖他的人太多,如果真为了区区一封不入流的威胁信函便自乱阵脚,他黎翰洋早该在乳臭未干之际,便被复杂的社会文化压得撑不起身来了。如果不是小柔坚持为他雇用高手保命,他是不可能去理会这一套的。 “翰洋,涂小姐是真人不露相,你可别小看她哦!”舒纯柔可不准他好不容易被说服的心再生变数。 雇用她之前,她可费了挺大的心思去了解她的底细的,光凭涂媚辉煌的战果,便教她心服,再加上,她不近男色的声名,更让她放心地极力揽她接下这份任务。 有了涂媚,她才可安心地让翰洋一个人侍在台湾。 因为父亲的关系,她得出国半年,即使百般不愿,但出嫁前仍得从父;父亲的命令,她抗旨不得,逼不得已,只好忍痛与翰洋分开一阵子。 至于翰洋这边,他也同意未来丈人的深思远虑。现在他的身边危机四伏,有纯柔在,是碍手了些;她的离开,才不会增加他的负担。但,她的保镳计划,著实让他头痛,尤其在看到保镳之后,他就更是不敢恭维了。 瞧这涂小姐,一身高开叉的合身洋装,足履三寸细跟鞋,他不禁怀疑,当状况来时,她可跑得动?需要展露身手时,她是否施展得开……恐怕、恐怕,状况来时,他这个被保护的人得与她角色互换了。黎翰洋想著,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柔,你可别对涂小姐抱太大希望,以防希望愈高,失望也就愈大。” 此番泄气话,一点也影响不到涂媚的心情。类似的话,她听太多了,每个初与她见面的人,都会给予相同的评价;但,每每任务完成,她看见的佩服与崇拜之情,便更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与成就感。 “黎先生,往后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涂媚先友善地与他交握。要看本事,往后多得是瞧到的机会。自信泛上她娇艳的脸孔,嘴角亦牵扯出淡淡的微笑。 黎翰洋看了舒纯柔一眼,她所投来的也是相同的“信任她”三个字。他勉为其难地伸出手来,不过,也随即开腔:“别高兴得太早,我是不会允许不具能力之人在我的企业中生存。” 不具能力?这四个字在涂媚的字典中早被剔除。对于他的声明,她只是美艳地眨眨眼,所表露出的讯息是清楚可见的——走著瞧! 没有签约的仪式,更没付现的场景出现,他们的交易就这么开始了。 ※※※ 涂媚进驻黎翰洋的住处。 当然,在尚未出国前,舒纯柔也不忘先来监看涂媚的表现,以免她前脚一出,涂小姐便鸠占鹊巢,到时,她的局玩完了,她也要哭死了。 黎宅很大,是一栋古别墅,但维修得很好,没有危楼的影子,倒有古迹重现的复古感。 楼下的客厅摆放著新式的欧化家具,长长的弧梯通往二楼;涂媚的房间在二楼,与男主人的寝室遥遥对望。 涂媚从不在乎住处的良窳,即使和佣人同挤一张木板床,她也无所谓。但这回,主人所给的居住待遇却是高级的,她的房间有二十坪大,客房便如此,可想而知,主人房所占的空间必定惊人了。 待在这个房里,她都可以不用出门了,因为她的房内有十分齐全的设备,连三餐都可在房中解决。然而,她老板的未婚夫似乎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规定一大早便得全员到齐地齐聚餐厅用餐。集合之后,涂媚才知道他养的人可多了;光穿制服的就有六人,司机、园盯保全人员一、二十人,现在又加上她一个,二十来张口嗷嗷待他喂哺,真是难以想像。 而涂媚没见过像他那么拘礼的男人了,也想像不到,现代的男人还可以这么的——贵族化、也拘礼得不像话。 来了一天,竟没见到他们这对未婚夫妻出现过亲匿的举止,没有了kiss、没有搂抱,更别说是一起进房。他们两人比起陌生人更加的拘礼,连她这个不喜男色的女人也看不惯,由此可见他们的怪异了。 用完早餐,便开始她的工作,陪他上班,与他同进出,犹如影子般的贴著他。 他是很忙的人,一会赶码头、一会到渔港;一会去台北、一会至基隆,光是坐在车上的时间,就占去他绝大部分的行程。不过他这人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亏待人,无论是吃、用,陪侍在侧的涂媚一样也不缺。 别看她轻轻松松地伴随在旁,她那一双到处扫射的媚眼,可不是在放电,而是紧密地搜寻猎物、提防遭到袭击。 不过黎翰洋这人也怪,说他命在旦夕,却只见他不管到哪上哪,一样的不加防备,一样的自由自在。也不知他是仗势著有她这个保镳在,还是存心想一窥她的本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 今天的她,又是一袭两件式的连身窄裙,比普通人更正式了些的衣著,黎翰洋光看她脚底的三寸鞋,也只能摇头表示无望。 风和日丽,秋风送爽,该是美好的一天。然而就在他欲步入办公大楼时——“砰!砰!砰!”连著三发的枪响,教人不得不清醒。 在对方扣扳机的刹那,涂媚已推开了他,故三枪子弹在防弹玻璃的阻碍下停顿了下来,并未伤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歹徒是驾车离去,故涂媚并未瞧仔细歹徒的长相,然而枪声乍响,也提高她沉顿多时的战斗力。而这事也是在舒纯柔出国的同一日发生。 这一回,黎翰洋已不再小觑她的本事与专业了。 西装是沾了点灰,不过总算不是染上了血,所以他并不在乎。不过这样的状况倒也激出他的警觉心。究竟谁想杀他?那封恐吓信并非只是唬唬他的,原来当真有人想玩他!OK,要玩,他也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拉整了外套,他看见涂媚的双眸中,不再是媚眼如丝,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逮住猎物的花豹! 一只女花豹,无论是遭受什么攻击,反击的力道绝对不容轻忽。 ※※※ 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也不再轻易地在外抛头露面,总趁清闲之际,仔细在脑子里搜寻,自己到底是得罪何方人物。 黎翰洋的家庭背景十分简单。他是个孤儿,自小由一名外国商贾收养,他不仅教会他船技,在生活上亦给他优渥的条件;栽培他进入高等学院,更在过世之后遗留足以让他成立一个王国的财富。这些好运道并未让他自恃过高,反而成了他发挥长才的催化剂,他以金钱制造了台湾船业的奇迹。他的崛起并不特殊,但他的成功却是个传奇。 年方三十二,便拥有龙头地位,觊觎他的人,自不在少数。但他一向视此为殊荣,毕竟只有庸才才不会遭嫉;他的成就愈高,嫉妒者就愈众。 例如这一次的事件,早在半个月前,他便收到了这封匿名信,看完之后,他还一笑置之地搁到一旁不予理会。也不知纯柔哪来的灵通眼线,竟有法子知道他遭到恐吓,她是神经质的人,哪禁得起一丝骚动,闷不吭声的,也没找他商量,便雇用来了这名姓涂的女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事还是在临见面的前一刻她才告知了他,说是人找来了,教他去瞧瞧他的保镳。不瞧还好,这一瞧,天呀!小柔竟帮他找来个女保镳,如果她身著干练的功夫装,或许他可以接受;可她不,穿著打扮活像个风尘女郎似的,时髦的打扮再配上美艳无比的面孔,根本像是雇来当伴游的嘛! 原本他还打算暂时顺从小柔的“好意”,待她一出国,便与这位涂小姐解约,并理清关系。谁知话还没出口,便遭杀手杀上门来,连放三枪冷枪,亲身经历一幅惊心动魄的场面,为此,他不得不妥协了——小命留著好用。 有她在身边,怪不自在的,要挽她的手不是;一前一后地走著,他倒像个黑道大哥似的!这也不行,那个不可,这个又不通,他该如何摆姿态是好?想想心也只能大叹小柔给他添个大麻烦。 ※※※ 别光说他,涂媚也觉怪异,好好的老板属下职称,姓黎的干嘛搞得拘束得紧,一会走在她的身旁,一会又赶紧超到前面,看在她眼底,真是啼笑皆非的。说到底,她不过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何必一副她会要他命似的对她保持cool到最高点的脸色呢?再说,她今天也不光是为了赚钱,卯足劲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也只是想维护自己的威名不坠罢了,他何苦摆出“你别碍著我”的神情看待她? 不管是心理战,还是他自个内心的不自在战,全滚一边去!她既已接下这档case,就有必要完成任务,他黎大老板有什么异议,尽管找她的头头——舒纯柔小姐去;凭他个人就想解聘、摆脱她?门都没有! 涂媚决心死赖活缠地保护他,以不负舒大小姐的金钱托付。 现在,涂媚就踩著三寸细跟鞋,倚在门边,“盯”著她的保护人。 黎翰洋实在很想告诉她,请她收回她的电眼,不过,最后还是决定闭口不提,免得她认为自己在意她的“盯”视。 埋首文件、卷宗内,终不得其果,偶尔还是忍不住地抬头望她一两眼,一旦对上她的视线,又笨拙地、自以为不著痕迹地四处瞧著,假装他正陷于思索状态中。 两人好似大玩你盯我瞟的追逐战,好一会,他倏然起身——“这里空气太沉闷了,我要出去走走。” 老板开口,她也不好阻止,只是站直了身。“请便。” 两人一前一后,时快时慢,不是下楼,他竟往楼上走去。 远扬船务的办公大楼有二十三层高,站在顶楼,有惧高症的人恐怕是待不久的。 幸亏她不属那一族群,要不怎么陪著事主上山下海的? 顶楼四周以三寸厚的不锈钢围栏围住四周,以防想不开的人拿这当跳楼的好地点。不过这栏高却不影响鸟瞰台北市的景观。 百来坪大的空中花园,玻璃房内有一组藤编的座椅,他迳自坐了下来,翘高了二郎腿,悠哉地看著涂媚。 一向不多话的涂媚突然开口:“你知道吗?在超过一百公尺远的大楼上方,如果藏著手拿长距枪的狙击手,一样可以教你脑袋开花,一枪毙命。” 他饶富兴味地摇头。“谁会这么无聊在空中交战?” 他的警觉性之低,让涂媚备感失望。面色一整,严肃地说道:“偏偏就有人会这么无聊!” 语毕,忽地飞快将他推翻至藤椅后。 弹头狠准地穿越栏杆并刺穿玻璃,涂媚是趴在他的身上没错,但这种情形,可没什么暧昧能滋长。 黎翰洋先是惊讶她的鲁莽,但在知道自己又成了别人的肉靶时,愕然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在他恢复镇定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几乎……虽然不是完全地密合在一块,但她那国际级的ru房正压在他的上方蠢动著。 涂媚一心只想护主,其它的,压根不在她的注意范围。此刻的她,只是敏锐地探寻著杀手究竟隐身何处;同时,脑筋亦不停地转著,两次的狙击是否受同一人指使? 黎翰洋一向洁身自爱,但她的“挑衅”,却令他无法控制。“你确定不会有事了吗?” “怎么?”涂媚回过头来问。 他指指她的肩,涂媚才发现,现在的状况比刚刚的子弹伺候还危急,为了不使他再有后续动作,她立即起身,不过仍保持低姿势,沉声表示:“太远了,不保证人已走掉。”太多的障碍物,很难看清楚对方的进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人喽!”涂媚拍拍身上的污尘。 这时反倒是她轻松自在地在广庭上走动,也不怕余孽尚未撤离;反倒是黎翰洋跌坐在地,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书包网 shubao2。com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第二书包网 “你打算在这过夜吗?”走了好一段路,她回头说道。 他忙起身问道:“你真的确定他们走了?” “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证今天不睡这了。”涂媚淡淡地放冷枪。 一语奏效,黎翰洋随即赶了上来,语带不满的:“喂!你可是我的保镳耶!” 一转身,露出妩媚动人的笑容。 “你终于肯承认我的身份了?” 笑?她还有心思笑?他黎翰洋从不曾发生有失身份的举动,第一次被吓得坐倒在地就让她目睹,愈想愈气之下,只能自顾自地掉身走人。 孩子气的举动,让跟在后头的涂媚大笑不已。 ※※※ 当杀手回报狙击失败,他沉下面容。 这,不过是个开端!指使者的手结成了拳,喃喃说道:“好戏还在后头,我要慢慢地玩死你,你等著受吧!” 阴狠的诡计,冉冉升起,漫布在整个空间。 ※※※ 远在美国加州的舒纯柔,每天一通电话,为的只是问问他的情况。 与他订婚至今三年,但黎翰洋的心思始终不放在这桩婚事之上。起初,她也怀疑他的性向与喜好,然而事实证明,黎翰洋在高中时代就交过女友,大学时代更是校园中的票选情人,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个同性恋。当他爽快答应只有数面之缘的舒右昌所提出的合婚要求时,著实令舒纯柔开心好一阵子。 然而这三年来,淡如水的未婚夫妻对待方式让她疑惑了……他对女孩子到底行不行……两人之间的亲密,仅止于简单的亲吻和拥抱,再下来的,就让他技巧地推拒了,这么不伤人、这么不著痕迹,也总一回又一回地安抚她略微高涨的怒颜。 当然,舒父也会不时地问起,何时举办婚事?但舒纯柔面对疼宠她的父亲,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解释他们之间的淡陌感觉,只能任此事一拖再拖。 她的沉默给了黎翰洋很大的空间,他亦向她保证,再候个几年,只要属于他的小港湾开发成功,而他的慈善投资也如期竣工了,她便是个现成的女主人。 好大的一块饼!可惜它没有香喷喷的气味,只是一张画,目前只能看;何时可尝?遥遥无期。 拨通了国际线——“喂!翰洋在家吗?” 管家听出了她的声音来。“纯柔小姐,是你吗?” 舒纯柔不算生人,来往黎宅三年,只差没个正式的纸上名份,要不,早成了黎家的女主人了。 “阿嫂,少爷在吗?” “在、在、在……”一连三个在,便听见喊人的声音。不一会,他来到了话筒边。 “小柔。” 他总是这么的轻柔、这么的尊贵,舒纯柔有时会将对他的感觉升华为对神似的崇拜,并不忍亵渎他的高贵。 “翰洋,你还好吧?” 好?他不敢说,若让她知道这接连所发生的险事,不心急如焚地赶回来,那她就不是舒纯柔了。 “我好极了,你呢?” “好极了?”这话说得两极,但她不愿也不敢多疑,只是柔顺地回应:“我也是。” “你好,便好了。” 想起台湾的风雨,他挺怀念美国温暖的阳光。飞来横祸是他目前最佳的写照。 舒纯柔似乎察觉出他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翰洋,涂小姐身手不错吧?” 套他?他规避道:“她很尽责,你不用担心。”说起她,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瞄向她的方向。 涂媚不难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就是自己。啧,连谈个电话也少了卿卿我我,她不禁为舒小姐感叹,感叹她如何受得了这种关系。如果可以劝她,她绝对会请她伸出腿来将他踢开,另觅良人才是。 她轻蔑的表情看在他的眼里,教他心中顿起疙瘩。 “小柔,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想挂电话了。” 嘲弄的目光扫射,即使是再好的心情都要被破坏殆荆说来也怪她不得,她的真本事确实不容小觑,谁教他之前贬她在先;事到临头,才不得不自打嘴巴承认,他确实错看她涂大小姐了。而她为了表示自己不受污蔑,是以决定以讽刺的眼光钉死他这个事主。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哪受得她“随便”的目光乱扫,可是要他放下身段与她一般见识,这又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闷不吭声的便自顾自地上楼,打算不理会她以回应她的轻蔑态度。 连待在黎宅服侍多年的佣人也感觉到了,少爷他似乎……改变了!至于怎么个变法,大伙也很难说清楚,毕竟少爷平日的行事作风就少人懂了。 ※※※ 没人知道涂媚的出身,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那一身的好武艺,全来自一位孤僻的老头子;老头子姓古,至于他的名讳,她也不知道。 涂媚只知,当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便待在他的身边。怎么会来?又来自何处?她便完全不知道。久了,她也安于这个环境,古师父没亏待她,有吃有住,又传给她一身登峰造极的好功夫。 汐止山上的十三年光阴,或许是空气清新、环境清幽,孕育出她的姣美与好肤质。 书,她读得比任何人都多,然而学历却比任可人都低,只因为她是一个失落一段记忆的女人。 即使如此,她也不会怨天尤人,更不具什么强烈的七情六欲、好与坏、成与败,她只需对自己负责,她的人生,是没有大多的拖累。 古师父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与他生活多年,她该成为自闭儿才是正常,偏偏上天赋予她自救的本能,天生丽质再加上聪颖过人,便成就出一位天下无双的涂媚。 与古师父生活的那段日子,她有如一只翩飞的彩蝶,爱上哪就上哪,他完全不会拘束她的行为。不过自由还是有其规范,至少一天之中有两个时段中,她是属于古师父的;一是清晨两点,一是傍晚时分,这两段时候都是她特训的地狱时间。挨不完的打、受不完的闷记,刚开始,她也会心萌怯意,但当她看见师父眼中的执著与认真,她也只能强忍著受虐的苦涩挺著过。 嘿,时间证明她的苦没白吃!她成功了,她学的一身防身之技,成了她财源滚滚的工具,经由师父生前的好友为媒介,她自另一个经纪人、也就是她的个人电脑为她接洽客源。 出道三年,接过大小无数的case。当然喽,过去的辉煌战果,是事主乐意捧钱求她的招牌;她是不至于狮子大开口,但六位数的底线是绝对少不了的。 也许是她的本事还满管用的,成功率将近百份之百,是以她涂媚的名号,在某一阶层上,可称得上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 回到自己的寝室,解下罗裳,只著白色的丝质亵衣在这空间中走动。 别说她自恋,她的身材、脸蛋,就是美神维娜斯看了也要赶紧找块布料好遮掩自己臃肿的赘肉以遮羞呢! 这样的她,是绝对有其自恋的本钱的!凝望镜中的自己,每一寸、每一毫厘,无不是经过精雕细琢般的完美,就连丁点疤痕也舍不得在她身上滞留;说到这个,也算是项奇迹吧,否则依她的职业,就算有个“刀疤涂媚”的绰号也不为过。 她的美艳,有时亦招惹委托人的动心,可惜,她对示爱不懂;对性暗示没兴趣; 对性骚扰更是直接予以痛击,时至今日,尚未有哪个高人攀得上峭壁高崖摘取她这朵多刺的玫瑰。 在曼妙的同体上做过一番的巡礼后,才进到充满水气的浴堂中洗去一日的疲 惫与沾惹身上的尘埃。 沐浴后步出了浴池,披上绸质睡袍,拢拢沾了水珠的秀发,一手倚在阳台窗栏上,无声无息地仔细观察了四下环境。 在确定安全之后,才慵懒地躺至床上休息。 ※※※ 黎翰洋最受不了涂媚的,便是她嘲弄的眼神了。想想自己长这么大来,还没人敢这么露骨地藐视他,而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展露如此之神态,思及此,一双大手也握成两个不悦的钢拳。 照惯例,他该静下神来好好阅读一本书,但此刻,再精采、再动人的文章也难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更可恨的是,她的身影还霸道地占著他的注意力不散。 他压根没想过,这会是代表著什么,只清楚地知道,涂媚是个过分又傲慢、不懂气质为何物的女人,不过让她施展丁点真本事,便一副瞧扁他的自大。哼,他黎翰洋可不是什么三脚猫,在这方面不行,可在做生意的脑筋上,他可是顶尖的!放眼全台,还找不出几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而她竟敢小觑他的天资。 信步来到阳台处,陷入冥思中。 ※※※ 大清晨,一向是涂媚徜徉在新鲜自然的早晨中,贪婪地汲取清新气息的时刻。 楼下仍然不传半点声响,而她已换上一袭粉紫的复古式短窄裙洋装。下楼后,推开铜制大门,步出了黎宅。 早晨的街道,只有早起运动的老人家或中年夫妻外,极少出现像她这年纪的年轻人,甚至可说是看不到。能不贪睡再加上她的打扮又这么的花俏,猜她从事八大行业也不为过,然而绝俗的容颜显不出丝毫的风尘味,所以指指点点之外,倒也没人敢乱猜她的来历。 即使是在漫步的当口,涂媚也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外人看她悠哉游哉的,实际上她可是全神贯注。 绕了大半圈,六点半回进到黎宅。 当她推门而入,佣人们看著她的眼神仿若瞧著外星人似的大惊小怪——管家嗫嚅地问她:“涂小姐,你——” 涂媚自然地答道:“运动。” 太吓人了吧!她不像时下年轻人一样好吃懒做又贪睡也就罢了,还有精力学人做养生,太难得了!不过她这一身的花俏,说是运动……那也太奇怪了。 “涂小姐,少爷马上下来了,你就先等一会。” 涂媚真看不惯这姓黎的男人,专制霸道也就算了,连最平常不过的用饭也有那么多的规矩,一点也不民主,更别说有什么自由了。涂媚纵使有千百个不愿,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受雇于人的下属,下属是没资格数落老板的。不过,不用口,也可以用眼瞪他、瞄他、斜视他,直教他受不了为止! 准时的,他下楼来,一秒也不差。至少这一点,多少可以弥补他的缺点。 黎翰洋老远见她气呼呼的,心中纳闷,他又哪里犯著她了?要不,她怎会无礼地在他黎宅大厅之上,“结面腔”给他看?何况,现在不过清早六点五十六分罢了,一大清早便给他一个“红龟”脸,今天肯定没什么好心情了。 先按下心中的那点不悦,缓缓地走进餐室。 佣人见少爷坐定,也趋向前来。“涂小姐,请上座。” 涂媚并不打算让佣人难堪,随即跟了进去。 本来与他一同进食是件烦闷之事,今晨再加上闷气在前,不闷透才怪。 在沉闷的气氛下,涂媚才静下心来找出她“闷”的理由。 怪怪,这黎先生也没亏待过她,顶多只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污了她的耳朵,按理说,她实在没有理由自掘闷坑闷死自己的,过去什么大大小小的人物没见过? “身经百战”一词用来形容她的阅历实在不为过,何以一个小小的黎翰洋公子,便可惹得她不开心?再说,替他工作以来,他也不曾对她有过任何非分的举动,她是没理由找他的习惯扣罪名,好生他的气、找他的碴。 这么一总归来、又综合去,没事,全没事,是自己太过无聊了。这阵子真的是太闲了,闲得连脑子也开始搞名堂来骚扰自己的理智。 坐在她对面的他还纳闷著,刚刚的敌意比上了天还冲,怎么才沉默个五、六分钟,一张阎王娘子面又回复原来的娇俏美颜?又不经意地多瞧她几眼——喝!那对杏眼立即投来颇具威力的必死光。 涂媚还替他找理由为他们之间的不愉快“脱罪”,哪知——台湾真没三日好风景,才刚平心下来,他又犯×。算了,看来自己是白费心机,当烂好人了。 一顿饭下来,两人各怀心思,内心自我交战了不知多少回合。 也不知是哪个有心人,在报章上大肆渲染黎翰洋另结新欢,黎翰洋是斥之无稽,但涂媚可感受不到丝毫的伤害,以往所接任务,类似的传闻,早让她麻木了。 再说,他们两人出门,身边总有四、五名人员随行,而她与黎翰洋总保持著半公尺远的距离,会有这样的传闻,那操笔者的想像力也算惊人的了。 操笔者捕风捉影,说黎公子与舒大小姐散了、吹了,才教她这来历不明且名不经传的涂姓小人物给篡位了;还有版本说她涂小姐施媚术,硬生生地把正正经经的黎大少给勾引了来,打算鸠占鹊巢,当起名正言顺的当家少奶奶……说来说去,没人说他黎少爷错了,反而将所有的罪行扣到她这外型妖冶艳丽的不明女子身上。 哼!他们也不打听打听,她涂媚不近男色的风评可是远近驰名,说她搞同性恋,她还觉得他们捕风有理、捉影有据,但说她魅惑男人?去,这永远不会是既成的事实。 坐在他的宾士车内,明明只差个两人的空位,她也可以拉大成三人空间的大距离,他们两人之间会爆火花、搞情爱,只有瞎了汪汪大眼的好事之徒才会乱传绯闻、乱搞谣言。 如此乌烟瘴气的流言自然在他们之间蔓延著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黎先生,上哪?”司机回过头来问主子。 黎翰洋考虑了一会。“去舒家吧!” 和舒纯柔订婚也有段时日,然而到过舒家的次数是五根手指头数得出来的。说真的,若非舒右昌开口,要他与其女结成连理好和他舒右昌的事业连成一线,在近期内,他是没打算考虑婚事的。 车行至舒家。 喝!他家可热闹了。一辆辆黑色的宾士排排放,瞧这光景,也知道他那未来的丈人正忙著。 “回公司吧!”未作停留,一行人又原途折返。 黎翰洋是单纯地认为舒右昌忙著正事,可涂媚就不这么认为。舒右昌不过是个小角色,然而门口如此大的阵仗,让她嗅出不祥之气息。 她是有所警觉,但打草惊蛇?宁可选择静观其变。 ※※※ 来到公司,不再贸然地自大门而入;自出事以来,这几天他们都是由后门出入。 意外的,就在他们进入电梯的刹那,一名身著保全服装的人员,两把冷枪已抵在他的双肋。黎翰洋的异状并未维持几秒钟,涂媚已自眼角的余光察觉出危机,立刻紧靠著他,不动声色地为他挡住枪口。 随身保镳还错愕于她大胆的刹那,她再以妩媚之姿搂抱住他的双臀,实际上她是以此动作撑开他的双腿,宛若挑情的浪女似,三寸金鞋已悄悄上扬。 别瞧她那一身妖艳是中看不中用的打扮,全身上下可全是机关,一把寸半的利刀已往那人的命根戳入,才几秒光景,枪只已垂下。 其实,当涂媚以手握住枪口时,一向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顿时愣住了!他怎相信会有人笨到以双手挡枪?要不,短短的十秒钟,已够他杀了黎翰洋;而涂媚也盘算著,她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可以拦下此次的狙杀行动。 而她所冒的险是,从此以后,可能要晃著一双打了洞的手示人,然而她的职业道德却不容她多作考虑。 当敌人倒地之时,他们也步出了电梯。千钧一发的紧张,只有黎翰洋与涂媚深深感受,其他人可还没搞清楚状况。可怜敌人遭她利刃这么一戳,下半辈子肯定与性事绝缘了。 当他们步出电梯,身后的保镳还紧张地对他们老板说道:“黎先生,那保全人员——” 涂媚冷冷地回道:“晕梯吧!不用理他,不过,趁门还没关上,先抄掉他的家伙,免得又伤到你们老板。” 众人经她指点,迅速转头过去,果见两把黑星手枪正压在那人的双膝下,只露了点影子出来。 在往他的办公室途中,黎翰洋心存感激的:“这一回,如果没有你,恐怕小命是不保了。” 对于他的感激,她并不领情。受雇于人,理应为人消灾,倘若他今天真的在她面前遭人枪杀,那她涂媚岂不是要归隐山林拆招牌了? “这是我的责任。” 简单的一句责任,便能教她舍生?他真不敢相信,眼前叫这位美艳女子的心底,是存在著怎样一颗认真的心? 同日下午,一封匿名恐吓信又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桌上,这封信已让警卫、秘书先行阅览过了。 哼!这狂徒可真大胆,伤不了他,竟动起他的投资事业来了。竟然扬言炸掉他最新的企划——开发C区的港湾。这个case可是他费尽心思打通关才核发下来的超大型投资,怎可因猖狂恶徒的一封信而停摆? 他静静地斜坐在大沙发中,犀利的眼神直盯大楼外的另一片蔚蓝。 “黎先生,怎么办?” 港湾的驻守人员忧心忡忡地问他,而这问题他也没个头绪。也许是信任吧,他的眼神很自然地投向涂媚。 她一直是他们之中表现得最清闲的人,不是倚在门边,便是坐在沙发另一端修指甲、搽指甲油或阅读杂志。即使他因自身安全与事业受威胁而千头万绪、思绪纠结、心头烦躁之际,她还是一派的自我优闲。 涂媚闷不吭声,仍是保持著优美的娇态。 “看我做啥?要炸随便他去,我只负责你的人身安全,并没责任连带保护你的财产。”她嘴里说得轻松,可心底早有盘算,只是这种盘算,却不是她的主人可以参与的。 她的回答令他失望极了。他还以为她的聪明可以“顺便”应用至此,看来他是高估她了。 手中的磨指甲刀每刷过一回,计划便更完整一些。涂媚最受不了耍心机的恶人,来人有胆派来千军,她便准备个万马压死他! 第二章 与往常一样寂静的夜晚,然而涂媚可不轻松,一通通打出的电话,为她招来了不少高手。涂媚辉煌的战果,可不光靠她一人操盘,她的背后可暗藏著人力超强的阴军。 此地距离C区开发港湾有好几十公里的路程,凭她一人如何双头跑?她虽然是个个体户,但古老头的手下与她的同门却遍及世界的各个角落;有的是佣兵,有的在特殊部队工作,也有的是杀手集团的首脑,要兵有兵,要人力也有火力可支援,不过是调兵遣将个几百名,算是向同门的一个小要求。 在这票大军中,不乏拆弹高手与侦察探子,稍有风吹草动,先进的高科技侦测仪器便可探知敌人的落脚处。 黎翰洋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或可等闲视之,但当敌人要毁的是他斥资百亿的心血,他可就率性不起来,也潇洒不起来了。 夜里睡也睡不著觉地三五时驱车前往C区视察,心中却不得不犯嘀咕,他是疲于奔命,但他那个能力超强的女保镳呢?肯定还蒙在被窝中睡大头觉咧。一思及此,心中的闷气大大的提升,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劳基法里可没规定保镳得二十四小时守在雇主的身边,且他更没理由叫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因日夜颠倒而误了美容大忌。 坐在车内的他,是要怨也找不到理由,不怨又大对不起自己,矛盾呀! 按下车窗,听闻海风呼啸,思及毕生最大的投资案遭小人如此要胁,便心有不甘。 来到目的地,司机阿亮还偷偷地打著呵欠。 “先生,在哪下车?”阿亮回过头来问主人。 连日来的失眠,让血丝如结蛛网似的攀布在他的眼珠四周,他望向阒暗的另一端,良久才说道:“在大厦的前面停下来。” 阿亮立即将车开往港湾的另一聚点——黎氏海洋大厦。 联结的海湾渔村,占地有十几万坪大。而黎氏海洋大厦则是一层高二十七,有供食用的餐厅,有容千人居住的饭店,还有可以了望太平洋的鸟瞰台;在大厦一旁,还附有海洋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珍养著各种的海底生物。 人因梦想而伟大,而他的愿望,也全在此地实现了。在他的理想快要达成之际,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动他的王国、他的世界一根寒毛。 大厦有一部分已在营业,只剩东边一小部分的海洋馆尚未完工,华灯在暗夜中闪烁,宛若一座华丽的船,正稳固地航行于大海之中。 到了大厦前,黎翰洋步出车外。 “黎氏海洋综合世界”斗大的字,在数百支探照灯的投射下,闪闪发光著。 这么雄伟华丽的世界,怎能轻易毁于恶人手中?这可是他的世界,他梦想中的海洋世界!思及此,握紧的拳头更是加重它的力道。 ※※※ 其实涂媚的精神也没好他多少,现在的她,可是日用神、夜用脑的二十四小时待命,只为了掌控他的安全与化解他的事业危机。她早已身心俱疲,每每出门总不忘遮遮眼袋,以墨镜掩饰她熬夜的成果,另外还得常常利用每天只睡一个小时的萧大美人所使用的一敷滋润便进去了的SKΠ来让自己的姿容保持在最佳的状况。 而她的主人,好似瞧她没什么作用似的看扁人,害得她的辩白冲动几乎脱口而出!还好,还好她的成长过程中,好辩从来没有安排在训练课程中,否则岂不破功? 优雅地打个呵欠,却见他投来异样的眼光,她老大不开心地反问他:“瞧什么? 大老板,没见过美女打呵欠吗?” “……”翰洋真佩服她的幽默,尤其在这节骨眼上。 见他不答,她又追问:“黎先生,你不会是忧心得睡不著觉吧?不然怎么一脸的疲 惫状?” 疲 惫?她还有心情说他风凉话,如果他有志气点,或许该当场与她解聘、气魄地立刻叫她滚蛋!可惜,他不得不承认,此刻,他的身边是绝对少不了她的。为此理由,他不得不忍受她的苛刻。决定不理她,不应也不答的,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见他不答,她也没多余的心思耍他了,危机尚四伏哩! 来到公司,只见他立即被一群高级主管所包围,其中有几位是她认得的,据闻,他们在黎先生的身边也有好一段日子,从外表看来,是挺忠心的,但那味道,却不纯良。 怪在哪?却无法下定论。 “黎先生,海洋世界那——” “是呀!我们全知道了。” “那……” 一人一句,问烦了他,他伸出手来制止他们的追问——“这事不会有问题的,你们都放心。”嘴里说得轻松,但,一个转身,便差人找来秘书吟丽及看过那封信的人员。 门板合上的刹那,他那张脸可凛冽了。“是谁透露的风声?” 秘书心有悸怕的:“我没有,黎先生。” 谅她 (: ) 第 2 部分阅读 门板合上的刹那,他那张脸可凛冽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是谁透露的风声?” 秘书心有悸怕的:“我没有,黎先生。” 谅她也不敢。转过头问另一人:“你呢?” “黎先生,您的交代,我一字也不敢忘。这事的轻重,我们都了解,怎会泄露半句风声出去呢?” 虽然他说得信誓旦旦,但黎翰洋却有草木皆兵之感。 “算了,你们先出去,这事我会查个清楚。”见他们鱼贯出去,他不得不低下头问他的保镳:“你说,会是谁?” 涂媚冷冷地一笑。“每个人都有嫌疑。” “每个人?” “对,在你周遭,凡事能与你接触的人,统统可以无声无息地做了你。” 他仰躺皮椅内“W——H——O?三个英文字母一直在他脑海徘徊打转。 根据正确的消息来源,海洋馆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进入,也就是说,那封信根本是放空包弹。但她还是不敢大意,因为敌人对他们来说,仍是未知的炸弹。 调兵遣将至今七日,借调之人也陆续回自己的岗位,只留下六名拆弹高手在大厦附近留守。这事她也没对他提及,因为那是她的另一个“地下任务”,与他这个case是不相干的,就让他去多忙几天吧! 夜晚,舒纯柔又打越洋电话来了,而他的神情可没上一回酷酷的只称没事。 涂媚大大方方地坐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侧,饶趣地听他婉转解释,十万火急的现况经由他口到底成了怎么个平稳和顺。 “纯柔,我这真的没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伤害我。” 舒纯柔远在加州,如果没有偷偷打电话给他,根本完全不知他的现况。可怜她还是他的未婚妻子,要与他通电话还得费尽心思地引开仆众才得以“偷偷”地打给他。有时她也会怀疑,父亲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将她形同软禁地“关”在这里? “翰洋,涂小姐的保护,你还满意吗?” 他看了涂媚一眼,平心静气地答道:“她的能力很强。” “那就好,你自己要小心点。” “会的,你放心。” 舒纯柔的关心很真,但他现在却没半点心情感动,结束了对话,转身便上楼去。 涂媚挑了挑她好看的柳眉,满不在乎他们适才的对话。静坐大厅中,等候他的指示。反正天也亮了,再休息也不过一、两个小时,坐著闭目养神等他,就算休息了事。 ※※※ 厨房传了声响,她知道该工作了。不一会,她的上司下楼来,依旧是潇洒帅气的他,昨夜的紧绷已不复见。 用完餐,涂媚便上楼更衣,以应付今天的工作量。第二书包网 shubao2。com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第二书包网 一身的淡金色旗袍,长发梳成了辫子,并盘上脑心,一支珠簪斜斜四十五度角插入盘发中,准确的收录。 出门之后,伴在他的右侧,随时保护著他的安危。 上班途中,有一辆黑色宾士尾随著,司机乃特种部队出身,才跟上没一百公尺,便警觉地告知:“老板,我们被跟踪了。” 黎翰洋皱下眉头,可是他却见她笑了。怎么一回事?危机上门,她怎么可以嘻皮笑脸以对,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最怪的是,她今天还带了个包包,她一向是单枪匹马,不带任何东西的。 不会……她也是共谋吧? 涂媚饶趣地开口问他:“你见过爆胎又横冲直撞的大宾士吗?” 她在说什么?宾士车的配备全是一流的,更何况,车胎也不是一般的“两光” 车可以比拟的,她这么问,是想做什么?不容他有过多时间猜测,她立即下令——“把车子开到产业道上。” 开到产业道,那岂不是自走死巷、自寻死路? “黎先生,我们——”这可是条险途,涂小姐她打算冒什么险? “照她的话做。”他信任她的见解,是以附和她的作法。 “是。”既然老板都认同她的建议,他也不敢多作表示。绕了一个弯,直接开入人烟稀少的田间农业用路。 果然对方也跟了上来。他们还纳闷,黎翰洋是吃饱撑著,明明已发现他们的跟踪,还开往人迹稀少的小路,难道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可能吗? 在他们犹自议论纷纷之际,涂媚已撒下含爆的特殊钉子。如果是行人踏著了,顶多在鞋底戳上一个洞,但像宾士这种充气的车胎,一经触及,便要爆胎了。 跟踪的宾士车在看到一团的不名物时,却连踩煞车也来不及,只闻爆破声,车子已失控地撞上一旁的电线杆,接著又冲进了农田,还在田中打滚了数十圈替地主免费耕田。 不光黎翰洋,连司机及护卫也鼓掌叫好。 黎翰洋啧啧称奇。“你丢的是什么,这么厉害?” 涂媚将原理告之他:“那不是一般的钉子,它是由炸弹材料研制,依风速推送至他们行经的地点,利用快速摩擦的静电,送至他们的轮胎之下,想不爆都难。” “所以,你为免伤及无辜才要我们开往此地?” “聪明,还懂得举一反三。” 有惊无险的,又避了一劫,黎翰洋对涂媚的本事与信任更是提升不止一倍。 ※※※ 到了公司,黎翰洋自秘书口中获知,海洋馆大约在十点左右陆续会有建材与设备运送过去,必须由他亲自点收。海洋馆是依他的构想为蓝图,想要零误差,便得他亲力亲为。 “你可以找个人代你去。”涂媚可不希望他在这非常时候仍能来去自如。 “找谁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扬起眉来,他问她。 “随你。”她有些无奈的。明知此去虎山有狼虎,不过既然他坚持,也由不得她不去应战了。 陪他开完早会,随即又赶往海洋馆。沿途,大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精神紧绷地呈现备战状态,为的是尽职地保护他们主人的安全。 出乎意料的平静,看著货柜落地,花岗石大片大片地下货,涂媚可没点闲情逸致,注意力完全集中于现常 所有的货都在他们眼前安全地落地。但就在他们坐上车将车开至回程途中,身后一声巨响,方才卸下的货柜里的其中一个货柜屋竟然轰然一声,传出炸响,远远望去,只见浓烟散雾飘了半天高。 黎翰洋无法置信地喃喃:“怎么会这样?” 涂媚的心也开始凝重,对方的杀意已然明显加温了。 黎翰洋在众人的劝阻下,并没有回到现场,一切全交给警方去处理。不过,对于对方三番两次的挑衅,进而威胁他的生命安全,也点燃了他心中未曾狂烧的怒火。 ※※※ 这算什么,暗箭杀人?他得罪过谁了?到底是谁会这么做?窝在办公室内,他实在想不出来。 涂媚翘起二郎腿,一会修指甲、一会翻报纸,一副悠哉自在貌。 过了好一会,才终于肯注意到她的老板愁眉深锁的困惑样。 “你在担心什么?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的。” 他们是动不了他,但却动了他的产业、他的心血,这比毁了他,还让他痛心。 人死了,什么也不用担心,但他还活得好好的,类似如此的一再破坏,他的心可是会疼的。“我无法容忍他们动我的心血。” 看他咬牙切齿、一副好不甘心的样子,她只是自信满满的。 “放心吧,你只要肯多花个几千万,我保证,在你的产业周遭,绝对不让此事重演。” “几千万便可以保证?” “对,如果反炸失败,我可以赔你双倍金额,你愿下注吗?” 有这种好事?生意人的头脑飞快运转,不到三秒,黎翰洋已决定。 “好。”说罢,立即由公事包内抽出一本支票簿,签下五千万的支票,随手递给她。 “不签字据?”涂媚问他。 “不用,我信任你。”这几日来,她的表现已让他五体投地,再者这个数目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数目,就算是当做她为他出生入死的奖金也不为过。 很好。涂媚心想,他又做对一件事了,信任她的人,必可得永生。她决定赴汤蹈火,也要为他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依例,支票又塞入她的乳沟中,脑袋也开始转动,策划著该有多少查弹高手与拆弹高手将大批进驻至他的海洋大饭店。 ※※※ 大清早,涂媚著一身的清凉在他的私宅泳池中优闲地游来游去。一头长发在水面上飘呀飘,宛若黑绸缎飘落水面似的随著水波忽高忽低。 难得的,他一大早便醒来,平常睡迟的他,是不可能看见她的泳姿,只是,今天心情好,不但早起,还特地要阿嫂将早餐移至后花园的水台上享用。 待他来至泳池边的水台,涂媚仍在泳池内恣意地游动,仿佛不知他的出现。而她确也不知是他,适才注意到阿嫂在一旁走动,所以直觉地认定走出来的这个人还是阿嫂。 毕竟她那有钱又有闲的好命老板是没有早起的兴致,怎么也无法将他与早起联想在一块。 从容地披上浴中,才猛然发现黎翰洋已不知注意她多久了。 “你起得真早。”他头一回见到不上妆的涂媚,以往的她总是以十分冶艳的彩妆示人,素净的面容比起一脸的浓妆更令人惊艳。 “我上楼更衣,马上下来。”这种场面让她觉得尴尬。 望著她缓缓离去的背影,纤合度的曼妙身材,令人有著冲动的幻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黎翰洋笑著摇掉自己心思不正的想法,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葡萄汁,让冷冽直撞大脑,冷却不该存在的想法。 不一会,她下来了。一贯的浓妆、短旗袍,这一回穿的是一套鹅黄色的紧身旗袍,没什么异样地照旧与他共餐。先前因被窥探的不满情绪已一扫而空。 餐桌上放著精致的烤小面包,五、六个小碟沾酱,玻璃壶中有鲜葡萄汁。两份荷包蛋盘,盘中有几条培根肉及马铃薯沙拉,和两片薄火腿片。涂媚的食欲可大可小,但她的原则是绝不暴殄天物,给她多少,她就吃多少;虽然吃得多,但活动量大也消耗得快,所以胖不了。 宛若秋风扫落叶般的吃完属于她那部分的早餐,食毕还拭拭嘴角的油腻。盯著吃不到三分之一的他,猜测著何以他如乌龟慢步般的细嚼慢咽? 黎翰洋当然明白她的想法,但现在的他哪有心情大快朵颐?挑了几样、小吃几口,便推开餐盘。 “你想减肥?”涂媚纳闷问他。 “你觉得我需要吗?”他不以为然的。 “是不需要。但你的食量却告诉我,此刻的你正在减肥。” 噗哧一笑,烦恼也化掉了一半。 涂媚乐见他的开心,嘴角也浮上一抹微笑。 车库内,三名护卫早已待命。车子开出车库,铁卷门缓缓放下并自动断电,以防宵小伺机潜入。整栋豪宅在涂媚的设计下,已进入全电脑控制状态。 许久不闻炸事,多少令黎翰洋安心,只是他并不知道,不知有几千颗的炸弹已被她调来的佣兵给拆除,他还只当一切已平静下来。 照常上他的健身房,再到工地审核进度,来来去去皆不忌惮。 两人的形影不离再度上报,某小道新闻传他另结新欢,舒大小姐被下放边疆; 亦有“独×报×”说她曾是某人的细姨,又曾经和×董过往甚密,说得她好似商界钜子的专属应召女郎似的。 只可惜,没人见过涂媚的照片上过报,只因她抄人的手段厉害,想偷拍?门都没有。 别说狗仔队捉不到镜头,就连她的名字也难得知,总以涂×带过……传闻一堆,她仍旧老神在在。 “你看看——” 老板给了她七份报纸,附带两本杂志,她不用看,光想也知道,会有什么好新闻。 “这会又是谁这么有本事,查出我的底细了?” 他摇头,都是一些空穴来风的八卦新闻,甚至还有人说她是某知名大老板失落多年的女儿……反正,天下不乱,记者大哥大姐们就不爽。 “没有,只是传闻又多出十条。” “哪十条?”对于外界加诸的流言,她还挺有兴趣的。 “第一,说你来自北部某一山区——”他也不吝告诉她。 嘿,这点倒有根据。 “那第二呢?”她想听看看,再来的传闻是否更具真实性。 “第二,说你是大陆方面过来的练家子。” 大陆?我还大内高手咧! “就口音来说,便可知道我是道地的台湾人,瞎猜!那再来呢?他们又是怎么写我的?” “写你曾是某股市大户的专属情妇?” 老套!都这么久了还是写这个?不过她确实曾经和那名股市大户形影不离过,没办法呀,为了生活,不得不出任务赚取生活费。 “这早已不是新闻了,不是?”她淡笑。 黎翰洋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这些外界批评而不发作,更何况,至今为止,与她有所牵连并见报的知名大户、富绅至少有七八名,对方全是有妻有女有家室的男人,怎么他们的老婆细姨的全没半个跳出来大吵大闹,甚或至少吭个一、两声? 这太不正常了。 “你和他们之间也曾是主雇关系?” 嗯,聪明!只可惜,她有她的行事规矩,绝不向任何人承认以往所接触过的case,这一回自不例外。 “你想到哪去了?我的工作量不过是大年初一及端午,何况我出来做事没两年,怎么可能与那么多人有主雇关系?况且工作一接下来,什么时候结束也做不得准,一时之间,哪能和那么多老板有合作关系?” “接下来的,你听不听?” “洗耳恭听。”人家既有精力去挖掘她的底细,她当然也有耐性去了解他们笔下的她,究竟多富神秘色彩呀! 再滚也滚不出真实的雪球来,待他说完,她满不在乎的。 “随他们去吧,反正我有我的格调,他们不会懂的。”最终,她淡淡地回这么一句。 说真格的,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神秘到让外界不断地试图剖析她;更厉害的是,没有人可以拍摄到她的玉照。小心谨慎如他,再怎么避,也曾让人拍到侧面,而她却可以完全的绝迹,本事可真大。 “我可以问你的来历吗?” 她笑眯眯且柔媚地答道:“不可以。” “你不会是调查局出身的特殊干员吧?” “怎么可能?别乱猜了。今天我的身份是你的保镳,我的来历便就是你的保镳,来日我以平凡女子身份现身,那我的来历便也只是个平凡女子,别再用外界那一套瞎扯加诸在我身上,这些只会让你白费心机。”她这是忠告,而非奉劝。 黎翰洋哈哈大笑,在这节骨眼,难得的好心情全拜她所赐。 “我发现,你愈来愈有意思了。” 她冷笑。“劝你对我的任何奇发异想的想法都在此时赶紧踩煞车,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金钱与安全往来的互惠,其它的,请你尽可能地划清界限。” 难得见她严肃,这更引发他的兴趣。但惹他遐思的时间何其短暂,一通电话立即打断他的想法——“黎先生,舒先生电话。” 他接过未来丈人的来电。 “爸,有事?” “翰洋,现在如果有空,来我公司一趟,有事找你商量。”舒父一如往常的和善口吻,宛若亲切的长者。 他犹豫了一会,见同时拿起耳机窃听的涂媚点头,他才答应下来:“好,我马上过去。” 一收线,涂媚也整装准备出发。 ※※※ 一行人来到海龙王大楼——舒氏企业总部,涂媚马上戴起特殊功能的墨镜。 进入监视重重的舒氏大楼内,为免对方拍摄到她的人,她很巧妙地闪著镜头的死角,所拍摄到的不是她的头发,便是背影。 在进入舒董的办公室时,他们五、六人全被阻拦在门外。 然而涂媚不管舒氏玩什么把戏,但要她离开他的身边?难矣!适时出声:“黎先生,别忘了我。” 黎翰洋当然明白她的好处,但在此地,会有危险吗?毕竟他可是他未来的丈人,伤害他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呢?不过基于安全考量——“爸,我要她随侧。” 舒老的笑脸一下子就僵了,左太阳穴还不住的抽搐著。 “翰洋,她是外人。” “不,她不算,她是我妹妹。” 妹妹?黎翰洋何时……“翰洋,你是山姆先生的独子,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你可要小心,一些来路不明的女子借机亲近你,进而谋夺你庞大的家产,甚或是想分一杯羹。” 他的说辞棱利,可惜涂媚不落圈套,爱娇地靠向黎翰洋。 “哥,你看我像吗?”既然是他开了头,她自不忘顺水推舟就他的话。 “爸,您放心,我妹妹的心思我最明白。”他肯定地对丈人表示。 见未来的女婿如此肯定,他也不好喽嗦,不过,戒心可未松懈。“黎翰洋,咱们翁婿谈的可是私底话,有她在,这恐怕——” 黎翰洋看了涂媚一眼,而她则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回对。 “没关系,全是自己人,将来,她会是纯柔的小姑,不用避讳。”他坚持。 看黎翰洋这么为她,心中不免打了个突,直觉这小妮子太不简单,但却不好表示什么。 两人说了半天,重点没谈著,倒是敷衍的话语不少。涂媚实在看不出来,舒右昌找他来的目的何在。若说是闲嗑牙,他这人看起来又是一副心机深沉的老奸巨猾,怎可能为此理由找来黎翰洋? 舒右昌在面对黎翰洋的时候,眼神却不时地望向涂媚,仿佛想乘机看清她的底细似的,而这还是黎翰洋发现他的异样才化被动为主动。 “爸,您怎么一直盯著小媚瞧?” 小妹?原来他是这样称呼她的。“有吗?我有对她投射过多关注的眼神吗?” 舒右昌笑著表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对她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意见?怎么会呢?你这位小妹,人长得美,气质又好,不知有没有对象?” 喔,原来意思是这样?他可不想两人各说各话地出纰漏,将发言权丢给她:“小媚,你自己说。” “凭我这么优秀的条件,会没有吗?”涂媚摘下墨镜,正视著舒右昌。 没有几个男人在直盯她的双眼时可以逃过她那魅眼魔力。 舒右昌突然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双媚眼令他迷眩,连他们的对话也接不下去。 涂媚敲了敲黎翰洋的手臂:“快走,他不是好东西。” “你在说什么,他可是我的丈人。”黎翰洋怎肯相信她的说辞。 “妻子都可以谋杀亲夫了,更何况不过是个妻父。走不走随你,再五分钟,他便要清醒,你自己看著办吧!” 她的表情如此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姑且信你一回。” 推开门,两位把守的侍卫拦住他们:“黎先生,去哪?” 黎翰洋也发现不对劲,他们竟然拦他? 而涂媚可利落了:“你们舒董要你们进去。” 两人还在犹豫之时,涂媚已先发制人,一个勾手便勒昏了其中一人;另一名也在六名护卫的手脚安排下暂时休息。 “快走,这里眼线众多。” 在他们抵达停车场前,舒右昌已然下令撤网。他知道遇到强手了,为了暂时让他的好女婿松下戒心,只好放弃这一回的围杀计划。 涂媚真不敢相信这一路的通行无阻,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 她的心思,他懂得,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的岳丈大人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不利之举,他不该误会他才是。不过她的警戒心强,他也没理由怪罪她,毕竟她的前提是为了保护他。 涂媚已做好受他责难的心理准备,但他却没有。 “对不起。” “你是护主心切,我不会怪你的。只是,我们伤了我岳父的手下,就过意不去了。” “放心,关于这一点,我会亲自登门道歉的。”涂媚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志气。 “不,不用,这事我自会解决,你不用太在意。” “谢谢你,黎先生。”歉意陡然而升。 ※※※ 回到公司,已近晌午,在公司的餐厅内用餐时,许多同仁都不明白,老板身边何时多了个艳丽女子。她到底是什么人?著实引起众人猜测。 涂媚一向大方,但众志成城似的指指点点,倒也教她难以消受。 “我希望以后可以不用在此出现。” 黎翰洋四平八稳,丝毫不以为忤的。 “可以,我答应你。”因为他也感受到手下员工异样的眼光。 草草用完中餐,黎翰洋毫无懈怠地前去大港湾及海洋馆,这两件工程是他毕生最大的注脚,也是他规划多年的计划。站在大港湾的?望台上,海风徐徐拂过他的脸庞,听涛、望浪,他的心完完整整地包覆著海之颂。 手倚雕花黑镂栏杆上,神情十分的专注。 涂媚今天绾著高高的发髻,即使风再大,也只是扯下几许的青丝飘落在她姣好美艳的面庞,高叉的旗袍在风中飘曳,三寸银质细跟鞋在阳光下闪闪照耀。 他不晓得自己再度成了人家的猎物,仍然恣意地享受著秋月的洗礼。 长年的训练,练就也对外来物的敏感度,一阵毛骨悚然,涂媚嗅出了异样,迅速将手中一串玛瑙石手链,飞快地掷向他脚踝。黎翰洋随即低下身来拾起,霎时,她就看见一点金色的物体自他头顶扫过,无声无息地以高速飙过他的上空。 涂媚戴起墨镜,由显示器上得知,来人就在他们的左后方,只有一个人,她必须在敌人再一次扣扳机前先制服他不可。走到黎翰洋的跟前——“你受狙击了,我去摆平他。” 飞速的移动。她估计,依她的脚程,要摆平对方是轻而易举,只是,如何能够确定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仍然安全,这才是考量的重点。 如果依狙击手的目标方向看来,她必须一直走在必死的弹道上,但这也是没有法子中的法子,唯今之计,只有以身当靶,才能确定他的安全。 就在她仿若无物地走向下楼的安全梯位置,而杀手还在费神重新抓瞄准确的弹道时,她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腿踢掉来人的枪。 对方敏捷地抓住她的小腿,打算借此扳倒她,只可惜——涂媚一个侧翻身,另一腿已迎著他的面,旋风似的倒勾住敌人的颈脖,不出十秒,对方已痛苦地瘫跌在地。 “说,是谁指使你的?” 话未问完,来人已遭击毙,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而她也立即警觉到狙杀手仍存在著,大喊出声:“趴下!” 黎翰洋早有心理准备,闻声立即扑倒在地,只见连续六枪自他的上头飞过,擦过钛合金制栏杆之际,还不时地爆出火花。 涂媚望向子弹的射出点,是与海洋馆遥遥相望的英宿酒店,距离此地约三千公尺远,如此距离,对手还有能力估出风速与方向,准确地射杀目的物,不简单。这一点是她所自叹弗如的。 掩低身子,往他的方向而去。 “美景不敌子弹,我们走吧!” 他张望了一会。“你确定没事,可以走了?” 涂媚笑问他。“在顶楼过夜,肯定不会是好事。” “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走吧!” 在离开海洋馆之前,两人都是尽量压低著身子。 危机再度逼近他们,在返回公司的途中,黎翰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何以他会成了弹靶。他究竟是得罪谁了?建大楼,程序一切合法;盖海洋馆,供大部市人民有个另类的新休闲处;成立商圈,也是想带动那附近的经济,算得上造福积功德,且说此一计划并未与任何人有抵触之处,怎么会树立敌人呢? “涂媚,你想,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动起杀机,莫过于恨字作祟。“恨你,所以想解决你。” “恨我?怎么可能。”他不认为这个理由可以成立。 “可不可能也只有你最清楚了,也许是你横刀夺人所爱。” 夺人所爱?他自认一向只和专一的异xin交往,他一向不屑横刀夺爱的戏码,应该不是这个理由。“没有,绝对跟感情无关。” 涂媚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说他风凉话,但模拟推论却是必要的。 “工作上呢?” “工作上?这点我也考虑过了,不可能。” 都不可能,总不可能会是对方穷极无聊,纯粹只是逗他开心吧?涂媚继续推理“还是,为了你庞大的资产?” 会吗?他摇头。“如果真为这个,为什么他们没有勒索我?” 她若有所悟的。“如果有人可以轻易又不著痕迹地接受你一切,但前提是你必须死呢?” 轰隆一阵巨响在他脑海翻腾著——“遗嘱?”不会,绝不会,如果真有此事,纯柔就不会雇用涂媚来保护他了! 既想杀害他,却又花钱请人保护他,这不是矛盾吗?还是……连涂媚也是他们所设下的圈套?难道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赴汤蹈火都是假的? 看著她的眼神是刺目的,涂媚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在怀疑我?” “我不该吗?”他不假思索地反间。 涂媚最恨雇主不信任她了,一脸的穆然,严厉的声明——“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此终止,你另请高明吧!”她对司机吩咐:“停车,我要下车。” 一脸错愕的司机自后照镜望向老板,然而黎翰洋既不作挽留,也没有其它的反应。 车速缓缓放慢至全然停止,中控锁在此时打开。 涂媚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向人群,并消失在一端。 保镳们纷纷望向老板:“黎先生,涂小姐是个好人——” 他制止他们再说下去,现在的他,需要时间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走吧!这里可是禁止停车的。” 车子缓缓离开,并直接回到公司。 ※※※ 心乱如麻是他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 有她在身边,他可以放心地去想其它的事,但她才离开短短的几个钟头,他便六神无主了,理不下公文,满脑子尽是危机四伏。 以目前的情形看来,不用敌人发动攻击,他便要让自己打败了。 在护卫的结实护送下,才得一丝的安心。但这分安心却没有维持多久,在回黎宅途中,先是遭冷枪追击,再是飞车包抄,只不过包抄的对象是警方人员。 黎翰洋不解,究竟是谁报的警?虽然警方出动也就表示纸包不住火的曝光了,但,至少他度过眼前的危机了。如果警方迟个五分钟抵达,他相信这一回,不会再幸运地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护卫的层层保护下,他下车与警方的高阶人员会面——“黎先生?” 他向警方人员点头示意。“你好,贵姓?” “梁。黎先生,你称呼我梁警官便可。” 两人握手寒暄,他才有机会间梁警官:“冒昧请问,是谁报的警?” 梁警官也不瞒他。“是一名女子,只是她没有表明身份。” 黎翰洋对自己识人不清以及鲁莽行事备感沮丧。 “谢谢你梁警官,今天的事我想……” 由于他不愿在报上曝光,希望此事能够秘密侦办,在与警方取得共识后,才离开现常 第三章 原以为警方的介入,可令对方收敛。然而事实与想像总是有所出入,连在自家,都会有流弹横过电眼保护网。 这算什么?天理法治究竟何在? 坐困愁城绝不是办法,每天待在家中遥控公司也不是长久之计。在对方的一回猛烈攻击下,他深深感受到,没有涂媚,他是一刻也安不下心来的。但涂媚人在哪呢?他根本完全不知她的底细。 啊,对了,纯柔一定知道。当机立断,拨了电话给远在加州享受阳光洗礼的未婚妻舒纯柔。 电话接通了,可是舒纯柔却是支支吾吾地似有难言之隐。 “……呃……翰洋,我会打给你,你先挂电话。” “国际电话耶,都已接通了,干嘛拐弯抹角的?” “我急著找她,你——” “翰洋,我明白,但我有苦衷,拜托你先挂了电话再说,好吗?”她心中的迫切绝不下于他,而四处都布有眼线,说不定连电话也遭人窃听了,不过她的困境他是不会懂的。 既听出她的难言之隐,他也不为难她了。“OK,我等你的电话。” “谢谢、谢谢!”舒纯柔如释重负的。 一连数日,才等著她的来电。 “对不起,翰洋,实在是——” “无妨。现在方便说了? “呃,是,是,你只要打E:mailmisc8080□shubao2。com便可与她联络。 “喔,对了,涂媚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吗?你为什么还要找她?” 因为……所以……反正现在他只想找她回来,其它的,管老天怎么安排,他全不在乎了! “我们没事。她只是说临时有事,必须先离开,但我现在极需要她的保护,所以必须找到她的人。” “喔,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辞退她了呢!” 猜得真准。心底暗喃,全世界的人都相信她,就只有他这个傻瓜,不知是宝还当她是祸水地扫她出门,真是蠢蛋一个! “纯柔,我现在得赶快找著她,下回再聊了,就这样,拜拜。”找她的心情迫切,无心再与她浓情蜜意。 “喔——”失望之情笼上她的心头。 黎翰洋虽然明白,但现况已够他头疼了,其它闲杂事等,他都不想沾染上身,一句“拜拜”切断了她的期望。 ※※※ 终于,他终于低头了,在她收到他所发出的讯号同时,她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心中暗忖,他终究少不了她的存在。 随即打电话给他:“喂,黎先生,我收到你的E…mail,你是要雇用我,还是催我复职?” 现在不管她如何刺激他,他都认了。“都可以,只要你肯回来。” 喝!他语气中的卑谦与诚挚真令人受宠若惊呀。 “可以,但价码上,我想提高。” “好,你开个价,我接受就是。” 看在他诚意方殷的份上,也不刁难他。“我大约二十分钟到达。” “我等你。”交易谈成了,数日的阴霾有如雨过天青般。等待的二十分钟,犹如等候了半个世纪般长久、难耐。 此生从未渴望一个人的存在,他不畏任何一次的金融危机,也不担心什么产业风暴,但这一次,他真的没信心了;他需要她,否则他会垮的。 当门外响起喇叭声,愁眉顿时舒解。 随侧的护卫还讶然他的转变:“黎先生,你——” “她来了。” 她?“谁,涂小姐吗?” 不用回答,他们便自他的表情中瞧出答案了。 下一会,“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响起,门口闪出一身艳蓝的短旗袍女子,甭怀疑,就是她了。 他站起身来迎接她:“欢迎归队。” 涂媚摇曳生姿地走向前来,自信仍是她的标志。 “黎先生,希望这一回,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当然。”不管她语中是否带刺,他认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依赖关系也只有他们两人懂,而他们的话语含意,也只有他们两人明白。 出门喽!有她在,他再也不用窝囊地窝在家中当个遥控上司。 一声令下:“我们到公司去。” 即使护卫有感须眉不如巾帼,但老板的安全才是他们最终的考量,有个高手能与他们分担风险,又何需顾忌高人的性别? 照往例,她伴随在侧。他就有如服下定心丸般,只要有她在,黎翰洋的心也安定下来,他不得不再度承认,他是不能没有她的。 车子泊入公司车库,自专属电梯直抵办公室。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已大幅度地改变公司内的保全设备;说他怕死,倒不如说他爱惜生命。 一坐入皮椅内,他果断地嘱咐:“我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涂媚面无表情地独思,经过连日来的明查暗访,她已有个对策,要查出对手,那实在太简单了,只要……主意打定,她决定独自擒凶。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对涂小姐说。” 支开了护卫,他才正视她。“他们行动的密集——” “我知道。” “你知道?”他纳闷地看著她。“你一直在注意我?” 涂媚一抹冷笑。“我何必注意?用猜的也知道,我在你身边,他们都有胆猖狂,我都不在了,他们岂会放过你?” 这样的推论也不无道理,只是,他找她来可不是希望继续等候他们的攻击,该是他们反攻的时刻了。 “你有对策吗?” “有没有,日后便见真章,别急,慢慢来。”她神秘又带点诡异地笑著。 “我希望早早结束这类危机的场面。”他虽然明白她总有法子化险为夷,但他受够逆来顺受的局面。 “我也是。但,他们也许并不希望,不如多陪他们玩一会吧!” 玩?这是玩命耶!,像一块砧上肉一样的任人宰割、玩弄,这绝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我没多余的时间陪他们玩。” “我知道。但,要揪出凶手,唯有等候才能引他现身。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搞鬼吗?” 他当然想,只是,对方已猛烈地剿杀他,再一味“候”下去,只怕没命等著瞧清凶手的长相了。 “你可以确定我是安全的吗?” “当然,你的命在我手上,谁也动不了你一根寒毛。” 胜券在握的宣言,的确让他的心里踏实多了,“全看你了。”他交托一切,也希望她能不负所托才是。 ※※※ “大老板,她又回他的身边了。” 涂媚一出现,立即有人向他通报。 A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再吞云吐雾般的缓缓将之推出口外,形成一圈圈的袅袅烟雾。 “谁在他身边都一样,他必须消失。” “我知道,只是有她在,棘手多了。” 棘手?他们当杀手的,还可以挑case吗? “不管你们怎么做,结果都是黎翰洋得死!至于要如何清除障碍,那也是你们的事。我只见成果,其它的一概不管。” 他已支出大把的金钱,所获得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次再失败,他们这些杀手也别想在道上混了。 “大老板,可不可以再多些资金,好加强人力和火力?” A先生瞪了他们一眼!也记不清这是第几回增资了,屡次的失败,没要他们退钱已是仁慈,还敢要他加筹码?当他什么,银行吗?就算是银行也得写提领单,而他们光说说就要他吐钞,哼! “我不可能再加了,你们自己看著办。”撂下狠话,以椅背面对他们,表明这事到此为止。 失望归失望,但也只有认了,谁教他们当初接下任务之际,没有查清对方的底细这么硬,如今吃了羹,能怪谁呢?看来,不动动脑筋、拼拼硬本事,想杀他,恐怕遥遥无期了。 退出A先生的办公室,沙盘推演下一战。 A先生霜白的双鬓,及一双不可挡的鹰眼,目光凝聚处是黎翰洋的海洋馆,心中暗喃:胆敢在老虎面前拔须,简直是存心找死! 他这辈子最见不得年少得志、甚至是后来居上的青年,完全不懂得敬老尊贤。 后浪要推前浪之前,也该仔细考虑前浪的心情。兔崽子!不过得了个海洋事业执行董事的头衔,便自居起龙头来了,笑话,想称大,他还早哩! 想想自己,也曾风光地被喻为船业大王,曾几何时,却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不,他输不起,也不想输,无论采取什么手段,他都要扳回往日的声誉。 泛白的拳头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他的决心,无人可阻。 ※※※ 有涂媚跟在身边,他像是无事一身轻似的毫无忌惮地想去拜访一些同业,全然忘了险境并未解除。 涂媚虽然敬业,但偶尔也该给她喘口气的机会,这般折腾她,还真有点吃不消。 “黎先生,你可以休息了吗?” 休息?黎翰洋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你吃不消?” “我?怎么可能。我只是要告诉你,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下场只是下一场危机的肇始,难道你已不怕他们杀上门来?” 怕,他当然怕!只是,坐著等死,倒不如以身为饵,好钓出对手来得实际。他可没有耐性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我有我的想法,你不会懂的。” “你不会是想——”他的心思怎躲得过慧黠的她的臆测? “我不想再当傻瓜,他追我逃,永无宁日!我要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他是活得不耐烦啦? “闪躲的本事我还有,但主动攻击却不是我的专长。” 不会吧?他不怎么相信身手利落、IQ超高如她,不具攻击的能力。 “你的自信全是假的吗?” 涂媚不理会他的讽刺。“你要明白,这里是台湾,自拥枪枝是违法的。没有枪,我拿双手去挡子弹吗?更何况,他们在?(: ) 第 3 部分阅读 涂媚不理会他的讽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你要明白,这里是台湾,自拥枪枝是违法的。没有枪,我拿双手去挡子弹吗?更何况,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你凭哪一点和对方面对面、硬碰硬?” 她的考虑是周延的,只是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他们也不会好过的。 “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过关斩将。其它的,无须操心。” 看她说得轻松,怕只怕,事情无法如她所说来得如意。“随你,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照办。” 涂媚满意的一笑,他是早该合作的。 返家途中,又逢跟监的警车随护,故行程是平安的。 ※※※ 晚上,接获丈人舒右昌的点召——“翰洋,最近是否平静些?” 风雨前的宁静,他可不敢想像这会是天下太平的开端。“爸,您放心,我可以摆平的。” “哦,那就好。对了,日本那边的渔洋工会理事长写了封邀请函,邀请你过去看看。我想,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到日本避避风头吧。” 他老的建议是不错,只是,现在他哪走得开?海洋馆已届完工阶段,他这个主事的头,岂能撇下不管? “再说吧,我考虑考虑。” 考虑?这可是难得的好行程。“别考虑了,就这么决定,下礼拜一走。” “爸,护照来不及的。” “咦,你不是有吗?怎么会来不及?” 他是有,但他不知涂媚有没有。主人出国,岂有保镳留在国内放长假的道理? “爸,这事迟些再说吧!”他实在不想忤逆他老人家,只是,他老人家也得让他有个考虑与衡量的时间。 既然打不动他,舒右昌也不再坚持。“那好吧!,你考虑过再说,但最慢后天给我答覆。” “会的。” “那就好。”电话一端的舒右昌,右腮不断地抽动,好似事情并不如他所想似的顺利如意。 只可惜,黎翰洋在线上看不见丈人的神情。 挂了电话,他征询她的意见:“你说呢?我可以去日本吗?” 涂媚肯定的摇头。“当然——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陌生的地方都可能是你致命的场所,别冒这个险。” 的确,在熟悉的国度,已难防暗箭,更何况是在陌生的地方,想取他小命,实在太过轻易了。算了,改天打电话向笠原先生道个歉便是了。 两人各据一方,她评估著未来的胜算;而他也忙著处理他的公文,互不干扰对方的心思。 ※※※ 次晨,涂媚起个大早,才打开一扇落地窗门,便有枪响划过。 猖狂!太猖狂了!敌人简直是已到了无法无天! 敏捷地闪入窗侧,警戒心提得老高,一双媚眼锐利地张望子弹的发射点。 嘴里喃喃:“太可恶了,战帖竟然下到我身上来。” 一个闪身,人已消失在房门的另一端。更好衣,面部则是一脸凛冽的寒霜。 佣人阿嫂向她问早:“涂小姐,您早。” 她也缓和下严谨与冰冷,淡淡地回应:“早,阿嫂。对了,刚刚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阿嫂摇了摇头。“没有呀。” 没有就好。她支开了阿嫂,无声无息地滑坐沙发内。 不一会,黎翰洋便下来了。 “涂媚,你怎么不去用餐?”他这才发现,一大清早的,她却如闷葫芦似的坐在沙发一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涂媚一见是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还不饿,你先去吃吧!” 黎翰洋嗤笑,挺有心情开她玩笑的:“减肥?要不然怎么不用早餐。” 涂媚反驳:“我只是说我不饿,并没说我不吃。” “那就来吧,一块用,多少吃一点。”不进食哪来力气保护他?他再笨再傻也要哄她吃一点。 拗不过他的招呼。“OK,一块用。” 即使他的右手伸得具诚意,她还是自我地婉拒他的好意,自个起身,一双足蹬三寸的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地板哒哒作响。 他也不介意她的独立,更不在乎她的不领情,倒是怪起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了、也太有礼貌了些。 用餐的同时,她开口问他:“今早你可听到一声巨响?” 他摇了摇头:“没有,挺安静的,丝毫没吵著我的睡眠。” “喔,那就好。” 这语焉不详挺可疑的,他问她:“怎么了,有巨响?” “没,大概是我做梦吧,没事,吃吧!这吐司烤得挺脆的,不错。” 顾左右而言它,这样的拐弯并不寻常,然而她不说,他也不好勉强,只是专心地用餐。 往公司的途中,坐车突然爆胎。 宾士车竟也扎出个大洞来,这可难得了。 坐在车内的他学起她的优闲:“你说,该怎么办?” 涂媚镇定道:“叫拖车拖到车厂换胎。” 他当然知道怎么处理,只是,这段时间,他们安全吗?“可是,我们待在这里,安全吗?” 见她指了指后方,他亦朝她的手势方向望去。在他们的后方,正有两辆颇为高级的私家轿车宛若豺狼般的对著他们的坐车虎视眈眈。 涂媚镇定地说道:“早就不安全了。更何况,车子也让他们捅出个大洞,他们又岂会放过捅我们的机会?” 黎翰洋此际才面色沉重地坐困“愁车”。“接下来该怎么办?” 涂媚打趣著说:“跑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未免太……不忍看他穷紧张,于是她说道:“放心,他们想攻击我们太难了,你瞧现在马路上车流量多大,有这些车子挡著,还怕他们吗?” 话虽是如此说,但保不保险呀? 大马路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还真如她所说,没事! 车子送修,他也换了辆私人轿车,来个金蝉脱“车”,好掩人耳目。 而他们那票傻子,还在责难是哪个笨蛋那么早开枪,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不动作,来到车流辆多得惊人的大马路才动手。这下可将煮熟的鸭子给烹飞了,瞧,下一次哪来这等合天时、顺地利的机会把他狙杀掉? ※※※ 回到公司,黎翰洋聚集起高级主管开起会议来。 “关于外面狙杀我的行动,你们也应有所闻吧?” “黎先生,你不该私下了结,应该交由警方处理的。”策划部经理首先回答。 “不,我一向坚持不与官方挂勾,更何况这事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我还是希望能够私下解决。”惊动警方绝不是他要的结果。 上一回动用到警方,便让他心中直犯疙瘩。政府警政单位的关心,他是心领了,只是他真的不愿因此而劳民伤财,自己的私事,他自有办法处理。 “黎先生,关于海洋馆启用……”另有其它部门经理发言。 大家都知道,海洋馆对黎翰洋来说,是一份理想,也是一项重要的事业。海洋馆的设立是为了纪念他的养父山姆先生,具有很深远的怀念价值。说它是赚钱的部门,他又是以回馈的心态去经营它;馆内只对客人酌收清洁费用,其它的营利资金,一毛也不收入自己的口袋。 对于他斥资亿万去建造一个供人观赏的鱼类生活海洋馆,在他人的想法中,是项傻瓜式的投资,然而海洋馆附近的居民,却乐见他慷慨的投资。 “黎先生,就风水学上来说,海洋馆矗立的地点,好比我们企业的一双眼,只要开始启用,您的事业也将推至顶峰。” 建馆只是他理想的实现,至于风水这方面的论点可不在他考虑的范围。这种说法,他亦有所闻,虽然他并不曾聘请什么风水阳宅大师评鉴过海洋馆,但海洋馆的地标太过醒目,无须他请教,自有一批以研究为目的的大师级人物前往品头论足一番。 至于他们所说出的“利多”,他也只是以平常心看待。对于别人的语评,他只是一笑置之的。 “不管风水的论点如何,我只是全权交由设计师设计规划,既然别人说它好,那也只是代表设计师的能力好。”他将功劳归之设计师。 然而大家都知道,海洋馆可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无论是外模或是内部,全是他的构思,连建材也依他的意思去挑选,他岂能将功劳全数推卸? “黎先生,您的成功,可不是朝夕可得。” 他的谦虚与包容,全看在他们这些手下的眼底。所谓有度量有福 报,也怪不得他总有好的善缘来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出来了。涂媚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了他足足半个钟头。里头处理的是家务事,她这个外人是听不得的,所以她站在门外候他,直至会议结束。 “结束了?” “嗯,我们走吧!”一前一后,他们回到办公室内。 门一合上,他继续忙他的工作,而涂媚这才偷得一点空闲休息。 东翻西看,恰巧看见了足足五大页关于舒右昌的采访报导。她仔细地阅读一番,而他对采访者所表达的一句话令她心疑——“年轻人不该太早得志,年少得志,总会招来过多的事端……” 同是海洋界的同业,他又是黎翰洋的丈人,又是前后任的海洋业界龙头,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涂媚想著。 纵使有著满腹的疑云,但她还是抑下这个想法,毕竟他们的牵扯可是翁婿的关系,岳父是没理由以残害之心对待未来女婿的。晃去这个荒谬的推论,她继续看著下文,直至他打算走人为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好了?” “可以下去用餐了,用餐的时候已到,不是?” 饿得眼花的她只等他这句话。涂媚愈来愈讨厌这种非得准时十二点才能用餐的规矩。 到了餐厅他的专属包厢内,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盘中的食物。 他早司空见惯她的好胃口,然而旁人可不——“黎先生的女保镳怎么这么能吃呀?” “这样才有力气一个扳十个呀!”一男性职员也压低声音。 “真的假的,一比十?”听者莫不睁大眼。 “我也是听来的,有没有又没亲自看过,所以——男职员讪讪地笑说。 “所以,你也是以讹传讹?” 他们才不信,她那一身旗袍,足蹬三寸高跟鞋的娇艳女子,功夫能有多了得。 “我猜呀,她只要一个抬脚便要穿帮。” “对呀,要不是裙摆裂掉,她也要被自己那双超高的高跟鞋给拐倒。”有人附和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一次,黎先生在电梯内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她警戒性高,说不定——”如果不是她,今天他们也甭在这家公司领薪水了。 “是啊,人不可貌相,我们可别小觑这个女保镳了。” “那倒是。” “……” 一人一句,直把她说得像是救国女英雄似的。 “下午,你要上哪去?”满足了胃后,精神也上来了。 “怎么,你的精神全来啦?”才十二点二十分,她便操心起下午的行程? “差不多,要应战随时伺候。” 生龙活虎、精力十足,是她目前最佳的写照。 用过餐,回办公室休息,秘书已给了他下午的行程表,他将之交给涂媚。 “下午的行程,你先看过。” 过滤了路途,还好,行经的都是车潮、人潮具多的地方。 “OK,可以!” 有了她的评估,他也放心。 备妥文件,准备出门。由电梯直抵停车场,缓缓出了公司。 换了捷豹已有数日,这几天来都是平安无事的,连警方也还一直跟随著他的旧车宾士,丝毫不知他已换车。 下午,他与隆成海运洽谈渔务事宜,约在汉阿大饭店私人包厢中会面。照理说是不该有人知晓,然而,就在他要进入汉町大饭店的刹那——远距离德式霰弹长枪,连发三十几发击向她。 枪头的亮光折射出一道白,她并没有完全闪过,子弹擦过她的手臂,而接下来的几枪,她已顺利掩护过他。 涂媚的直觉告诉她,敌人是冲著她来的。望著被划破的肌肤,血水宛若泄洪般流下,迅速染红她的衣裳。 黎翰洋慌乱地看著她,立即下令:“去接王医师过来,快!” 他从来不曾想过,她也有受伤的时候。他还当她是超级女战士哩!迅速地拿出手帕替她止血。 “你没事吧?” 涂媚为了自己的大意倍感气忿,流点血、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别担心,小伤,不碍事的。”随即接过他的手帕。他的关心,她心领了。 对于她的冷面,他是丝毫不以为忤的。此刻饭店经理与几位员工已将他们团团包围住,并不断地七嘴八舌关心她的伤势。 不一会,王医师已带著他的救护用品出现在饭店大厅。 “黎先生——” “她在这,你先瞧瞧。”紧张之情,展露无遗。 王医师替她打了一剂破伤风,经过一番处理,并为她小心包扎。 而涂媚则在一旁:“不用了,不过是个小伤,何必费事。” 黎翰洋随著她的话语起舞,也频频劝道:“谁说不用,小伤不治,成了大伤,看你怎么坚持。” 他的关心汇聚成一股压力,涂媚实在生受不起。“真的不用——” 他不理会,仍是一再地交代王医师处理仔细,就这样,在她的婉谢与他的坚持中,伤口终于包扎完成。 “黎先生,明天再带这位小姐到我那换药。” “会的,谢谢你,王医师。” 送走了医师,她还埋怨他的大惊小怪。不过,心里纳闷的是,何以矛头指向她来了?Why? 他回过神来,看著她一脸的不解。“怎么了,遭子弹打昏头了?” 她喃喃自语:“不是打昏头,是打出心得了……” 虽是轻喃,耳尖的他硬是听个清楚。 “打出心得?什么心得?”挨枪还能有心得?那还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她静下心来。“你忘了你的约会?” 说及约会,他倒是真忘了。“我们上楼吧!杨董说不定已经到了。” 这时饭店经理却在一旁频频向他们致歉:“黎先生,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不关你们的事。”他不希望扯出太多的新闻,向经理告辞,直接上了包厢。 饭店经理亦步亦趋,又是亲自为他们开门,还不时加菜、送酒赔不是。 突然的大礼相待,杨董也有受宠若惊之感。“怎么啦?” 黎翰洋一语带过。“没事,刚刚出了点小插曲。” “小插曲?咦,你的秘书何时换人?”他这才发现黎先生的身边秘书不知何时换人了;更怪的是,她的左臂还包了个大包,挺显眼的。“她的手臂?” 涂媚甜甜地回道:“不小心烫著了,不碍事。” “喔——”原来如此。杨董也不再发问,拿出一份文件,便开始解说计划,谈了近一个小时,双方始达成共识。 “杨董,未来的海运合作,还得靠您大力支持。” “没问题,瞧你做事这么具诚信,将来合作,相信也是愉快的。” “谢谢!” 谈妥了生意,两人闲聊起其它。而杨董也问到:“你和舒董千金的婚事,也该近了吧?” “过阵子也许会有打算,但现在还没考虑那么远。”黎舒联姻,是人尽皆知之事,然而他始终不急。 “哎呀,这事有什么好考虑的,反正你已立业,成家之后,也好有个后盾。”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还是觉得早了些。“过阵子再说。” “到时可别忘了捎张帖子给我。” “一定。” 举杯对饮,聊得愉快。而他也注意到她的神情一直是诡异的。 ※※※ 离开饭店,在车内,他提出来问她:“自从出事,你就心事重重的,为什么?” 她将心中的疑窦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我倒觉得奇怪,你今天与杨董有约,除了秘书,你、我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她不提,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提,也挑起他的疑心。“你是说——” “对,你的公司内出了内奸。” 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败类,只是这一连串的巧合,逼得他不得不正视。然而,会是谁泄露他的行踪?早先前的恐吓信,到现在的泄露行踪,他的公司真的出了奸细?这可得了,外患可抵,但内奸可就防不胜防了。 “涂媚,那我该怎么查出内贼来?” 她嗤笑。“很简单,你附耳过来……”在他耳根说了好一会,而他也频频点头。 好办法!既然那人可以不忠于他,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就这么办。” 不这么办也不成了,敌营派人渗透,不来个绝地反击,难不成坐著等死? 不动声色地明查暗访,仔细地观察公司内的每一个同仁,能进到秘书室的除了高级主管外,似乎没有哪个低阶职员可以不在打草惊蛇的状况下进入。逐渐缩小范围后,他的忧虑逐渐扩大,果真是高阶职员出卖他,岂不痛心! 而她也忙,逐一检查他的周遭是否让人按装了窃听器,也是否暗藏针孔式的摄影机;任何角落,都不放过。 ※※※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他赶忙收好人事档案;而她也稳坐一边看报,隐藏搜索的气息。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他的保全部门主任。“黎先生,您要的资料全在这。” 交给他的是一张光碟。大楼的保全是由电脑控管,一切出入资料全在电脑里头记录了下来。“放下,你可以出去做事了。” 俟他一走,他赶紧将之置入电脑中,调阅出入的资料。 一般的上下班时间,倒没发现可疑之处,可在上班时间,倒有一些人出入频繁。 “财务部经理、行政部经理、营业部职员、专员、主任……” 财务与银行往来,出入频繁原属正常,而行政部亦得时时出入公司内外,营业部更不用说了,他们可是公司的生力军。咦,那会是谁呢? 经过一番剖析,结果是人人有嫌疑,但也个个有道理。见他瞧了半天,涂媚问他:“会是谁?” 他摇摇头,没点头绪的。“不知道。” 这可棘手了,连个眉目也没,他们的情况岂不更加的危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你有其它的线索吗?” 她也摇头。“没有,这里大致是安全的。” 看来他们是陷入胶著中,心中实在有数百个怎么办说不出口。 “涂媚,我这一回是不是死定了?”不是他要泄自己的气,只是,现在所面临的可是事情发生以来所陷入最大的困境。 “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会当你的盾牌,所以,只要我活著,你就死不了。” 她安慰他。 听起来真令人感动,黎翰洋衷心地表示:“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夸她? “别夸得我没心情绞脑汁来替你解决这件事,如果真的蒙上失败的阴影,我可报答不了你对我的看重。” “嗯,那就不打扰你思考对策了。” 当然,不过,对策在哪? ※※※ 舒纯柔自加州打来电话——“危机解除了吗?” 他也不想再瞒她。“连对手是谁都还不清楚,危机怎么可能解除呢?”舒纯柔温柔的声调令他紧绷的神经略为松弛。“纯柔,我和你的婚事,近期内大概成不了了。” “无所谓啦,反正都已订婚三年了,结不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这事过了再谈也不迟。”她谅解他的处境。 这么开通,又这么地支持他,确实令他倍感欣慰,至少压力顿减不少。“你在那里还好吗?” 她也说不上那种感觉,有吃有住有人伺候,就差没自由,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遭软禁之事,她也不便对他说,毕竟软禁她的人是她爸,做女儿的没道理控诉老爸的。只是略带苦笑地回道:她谅解他的处境“还不错,你呢?撇开危机不说,你的生活可好?” 他也是苦笑以对。“危机潜伏的日子,怎能说得上好?不过是三餐有人伺候著,出门有保镳守护著,大致来说还算可以。” 说起守护,她问他:“涂小姐在你身边吗?” 他望向涂媚。“有,她在,你找她吗?” “也好,你请她接一下电话。” 将话筒交给涂媚。“纯柔找你。” 她只稍迟疑一会便接过手:“舒小姐,找我?” 舒纯柔将她的观察结果告诉她:“涂小姐,这阵子我听奶妈说,家里来了不少来历不明又长相奇怪的外地人,我希望,你也能趁空到我家看看,顺便关心关心我爸爸的安全。” 外地人?涂媚这才想起上一回,舒家大门外的车辆众多,莫非——“我会的,你放心。” 舒纯柔不忘叮咛:“翰洋的安危,要请你多费心。” 这不是费心,而是她的职责所在。“我会的,您大可安心,要动他,还得经过我这关。” 有她信心满满的保证,舒纯柔自是安心。接著又和黎翰洋聊了些情话,才结束这通越洋电话。 见她一片痴情,可想她对黎先生确是真心的;自己确是小心眼了,竟然将敌人指向她的父亲舒右昌,幸好没说出口,不然还真是罪过哩! “对了,明天我和丈人有约,行程可以吧?” 往舒右昌的别墅,途中有一片荒林,遍植竹子,大白天看过去,还算清雅,但一到晚上,潜伏的危机将是难以计量的。 “尽量在白天过去,那里的地势对路过的人来说,是暗箭伤人的好所在。” 可是,他们约在傍晚时分,这——“我得问问我丈人的意思。” “你们约在晚上?” “嗯,在那用餐。” 即使已相信舒纯柔的人格,但对她父亲舒右昌,却还不是她可掌握的。心里暗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好,去查探一番也好。 她说道:“就那个时间,不需改了。” 她的反覆令他生疑。“你不是说那边夜里不安全吗?怎么又——” “我有我的打算,甭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说的也是,但他仍不懂,到舒宅会有什么灾厄等著他? 一个好大的问号悬在他心头,但她既有所决定,他也不再表示意见。 第四章 一早,黎翰洋忙于他的工作,而涂媚也无由来地擦拭著她的武器——一把匕首与一枝钢笔枪,以往她还挺自信于自己的空手功夫,但今天,直觉告诉她,有备无患;也许今天这两种武器派得上用常 看她那么忙,他也不吵她,两人各自忙著自己的工作。 没有征兆,一如往日的上下班,只是今天的行程多了一个舒家。 时已六点十分,天色已然昏沉,六名护卫随行。 果然不出她的暗箭论,在竹林段,他们遭受一群戴墨镜、著黑衣的杀手围杀。一时之间,枪林弹雨的,好不热闹。 坐在车内,黎翰洋慌神地问道:“怎么办?” 涂媚问司机:“冲出这里有几成把握?” 司机深吸了口气:“豁出去了,不是吗?” “对,既然有了共识,大家坐稳了,冲吧!” “是!” 有她的一声令下,即使只有三分胆,硬是补足了十分,油门顿时踩得风沙滚滚。 对方也有所警觉似的立即让出一条通路。但车子也吃了不少颗子弹,还有一颗差点引爆油箱。 “糟了,他们打著了油箱。”司机首先发现油箱出了问题,提出警告。 涂媚镇定地说道:“我们得弃车了,待会,到了前方那一片花园,我们跳车各寻蔽身。” 情况特殊,不得不冒险如此决定。趁夜渐渐漆黑,各寻生路要紧。 在一、二、三声中,他们八人弃车而逃,先是黎翰洋在涂媚的掩护下安全落地,后是五名护卫及司机安全跳了出来,大伙是平安了,倒是涂媚担心他会受伤而以身垫底刮伤不少处。 “你们三人先拦车下山,我和黎先生及其他人暂时找地方躲避。记住,下山后先找人支援,勿惊动警方,知道吗?” 人多目标便大,分散可以减轻风险。语未毕,车子撞进农田,随即爆炸。 兵分二路,依著高大的林木蔽身,始脱离后来的追赶。 舒家肯定是去不成了,一身狼狈只盼寻求协助。走了好一会,他们也迷失山林之中。 “糟糕,我们竟走进了山林。” 有人首先发难,涂媚看了看四周,问了问身边的他:“这,你熟悉吗?” 他仰望高处。“那,应该就是纯柔的家。” “舒家?你确定?” “应该是。”他已饿得发昏,哪还具几分的辩识能力?再加上天色已呈灰暗,哪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的? “要确定是,而不是应该是。”涂媚不满意他的模棱两可。 他当然很想确定,但,实在是……太难了,再加上他的手机放在车内,现在车子也毁了,想通知舒右昌都难。 “阿量,你的手机在不在身上?” 他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今天刚好没带出来。” “阿俊,你的呢?” “在车上,刚刚急著跳车,忘了拿下来。” 眼前唯一可以寄望的只剩阿信了,就见他东找西找的,嘿,手机竟还稳稳地挂在他的裤带间。 “幸好,它还在。”拿给老板。 大伙还高兴终于有救了,怎料打开电源,天呀,电池的显示竟是零。 阿量顾不得处境安危,情急之下劈头便骂:“你的电池都跑到哪了?” 阿信呐呐地答道:“昨天和马子聊了一整夜,又忘了充电,所以——” “所以,它在紧要关头没电了?”如果揍得他鼻青脸肿可以脱险的话,他们是愿意吃上伤害官司,狠狠K他一餐克难饭。 第二书包网 shubao2。com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第二书包网 阿信频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当大伙气得咬呀切齿时,涂媚安抚地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再说。” 一行人沿著目视尚可见到的小路摸黑著走,突然——“趴下,有人来。” 涂媚迅速将他压制在地。下一会,果听见三、四人的交谈声。 “他们会跑哪去呢?” “也许他们全死在车内了。” 带头者嗤笑同伴:“你白痴呀,他们车内的那个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如果她要你死,你一个人死十次也不够,有点脑子好不好?” 也不是他要助长她的威风,只是光传闻,便令他们手脚发冷。 “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你不相信?”那人信口胡口诌:“要不,我现在马上叫她出来让你瞧瞧“哎……你别乱来,挺恐怖的。” 那人哈哈大笑:“瞧你,怕成这个样子,哈……”三、四个人这才慢慢走远。 涂媚只专注于他们的举动,待他们走远后才赫然发现——这也实在怪不得他,一闷便是二十分钟,她在上,他在下,她身上特有的香气直扑他的鼻前,柔软的胸脯密贴在他的胸膛,而她又什么姿势不摆,正巧吻合了做那档事的利器……他是男人耶,没有反应还算正常吗? 幸亏此时能见度低,否则他的一世英名保证尽毁她手中。 涂媚并未渲染,只是低声告诉他:“下回别举枪对著我。”迅速起身并拉起他。 “可以走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面对护卫们?“先等一下,再三分钟,我们再走。” 她当然懂得他的困窘。“好,我们先压低身子,免得惹来注意。” 不走便是这种后果,不一会,又有五、六名持枪的男子朝他们的方向逼近,涂媚果断下令:“你们三人先躲起来。” “你们呢?” 真是背到最高点0别管我们,我自有办法,快走。” 孤男寡女出现在荒郊野地里还能做什么?涂媚没有多余的考虑,一个欺身便与他交缠在一块。 不久,他们的身后传来——“大哥,有人在亲热耶!” 头头探了身。“人家亲热关你们屁事?快走!” 有人耍赖:“我们来玩玩他们。” “好哇!”无聊的提议还真有人附议。 涂媚与黎翰洋压低了头来,一副惊慌的模样,宛若一对遭受迫害的恋人,惊恐完全反应于肢体上。 “你们不要过来。”话音虽然说得颤抖,心底想的却是:再过来,我便要你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五个躺五个! 看这光景,连黎翰洋也不抱希望了,他以为他们会丧生此地,但是——“正事要紧,光想玩,坏了事,你们谁担得起?” 头头一说及正事,众人才收起玩心。 “好嘛,算你们走狗运。” “你们得好好感谢黎翰洋,是他救了你们。” 一有人点出他的名,便遭头头的怒斥:“你嘴巴贱,胡乱说什么?” 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还乱放话,纯心害死他们的吗?一面走还一面责备著。 待他们走后,她抬起了锐利的双眸,但仍不做任何表示,只是催他:“我们快走,下一回可没这么幸运了。” 拉起他的身,两人匆匆忙忙离开此地。 她的脚力好,但一向坐惯办公室的他,虽是男人,却比不上她的敏捷,他气喘吁吁的,全凭她的拉力才得以助长奔逃的速度。 好不容易才出了山区,拦了车便直驱黎宅。抵达之际,已是子时。 又饿又累,是今晚一夜奔逃的注脚;一身的狼狈不堪,则是他现在的写照。 护卫只回来了三名,看来,最后跟著他们俩的那三名仍未脱险。 “从这一回看来,他们是非要你的命不可。”涂媚有点担心的。 “我从不和人结怨,他们这么紧追不舍,究竟是为了什么?”失措浮现在脸上,也委屈于自己的遭遇。 “也许,查查你的狗肉帐,能有个头绪也说不定。”涂媚当然不会知道对方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他不懂她的说法,什么又是狗肉帐?他平常处世为人,既不占人便宜、也不耍阴狠,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犯小人呢? “我的帐簿内没有欠字,想不出来。” 她笑他的正直不带弯,她不过是想缓和缓和现在的紧张气氛,他竟拿玩笑当正经事,唬得自己一愣又一愣地辩白不已。 涂媚倏然走向大门,只见两三条人影出现于大门口的监视器内。 “他们回来了。” 等到全员平安归来,她才放心。然而他们迟归的这一、两个钟头究竟去哪了? 那也是她心中的疑虑。 “阿信,你们怎么这么晚?”开口的是他们的保全主任阿钦。 阿信呐呐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起来就可疑。 阿钦也发现不对劲,严辞逼供其他二人:“你说,怎么回事?黎先生他们早回来了,怎么你们三个人会迟这么长的时间?” 面对上司的指责,三人全是低头不语。 涂媚这时也插了嘴:“你们出事了,对不对?”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著她,面带羞色地纷纷下跪。 他们的举动引来大伙的诧然! “你们这是干嘛?”先是不明了他们的动机,然而下跪必是认错的举动,肯定是犯了错。 阿钦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你说,怎么回事?” 被指名的人闷得一句也不敢吭,后来还是涂媚问出了究竟——“你们尽管说,我不会生气的。” 即使她已摆明放宽生路,但他们还是不敢说出只字片语。 涂媚循序渐进地间道:“你们遇见他们了?” 阿信首先点头。 她又问:“是遇见,还是被抓了?” 另一名叫阿文的,小小声地回道:“被抓个正著。” 不难知,他们肯定多少招出她的事来了。 黎翰洋紧张地问:“他们问了哪些事?” 三人也觉莫名其妙,合该受害人是黎先生才对,那一票人问的问题却不离她——涂媚。 见涂小姐与黎先生并未生气,他们这才将经过说出来。 “涂小姐要我们先走时,我们在一片竹林出口处被埋伏的他们一共十个人给逮著,势单力薄的我们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在他们戒押下,我们被蒙住双眼带到一处工寮……” 借著他们的描述,涂媚用心地记住每一个线索。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很像……很像……” 一人提及,其他两人也附和著:“对,那个人我们好像曾经在哪见过似的……我们应该见过那个人才是。” 肯定都加上确定了,可还是不知是在哪见过。 姑且不提这个,涂媚提醒他们:“继续说,不记得的人用不著一时半刻想出来,我要接下来的。” “喔!”接著他又说:“他们其中的一位,好像是他们的头头似的,向我们问起你——”边说边指向她。“的事。” “他们问起我?那你们怎么向他说起我的?”这答案太出乎人意料了。 看她并无生气的样子,他们也就更加地加油添醋:“我跟他们说,你的功夫是世界级的了得,不但个人可单挑十名壮汉……” 涂媚对他们的说法不以为然,不过倒也没有表示什么意见。 然而他们接下来的描述就更令人喷饭了——“不止这样,我还告诉他们,你受过日本忍者的训练,空手道、跆拳道、柔道、合气道……样样精通。” 嘿,她什么时候当过日本忍者了,怎么连她本尊自己都不知道呢?懒得纠正他们,她只想听结果。“结果呢?他们满意你的说法了?” “当然——不满意。” 鬼才相信他们吹的牛皮哩0那他们有提到,要得到什么吗?” 聪明,他们太佩服她的智慧了,不用说,她也猜得准确。“涂小姐,你小时候都吃什么长大的?” 她吃什么长大的和现在的问题相关吗?不过,这个她倒不吝赐教:“喝奶、吃饭,与你们相同。” 咦,既然相同,又同样是人,怎么她可以这么的聪明,而他们三个加起来也不足她的一半呢?好奇怪喔! “只是喝奶吃饭,那的确没什么不同,只是,你全说中了,他们要我们三人五天后再骗你和黎先生上一次山,然后……”将受胁的事全盘说出,还一再强调:“涂小姐,我家人的安全全靠你了,现在我们三人已经自身难保了。” 太小儿科了吧!涂媚既已明白,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要她再上山,可以,恭敬不如从命。支开他们,和黎翰洋稍作简单的对话——“黎先生,他们的战帖我接下了,你呢?” 他当然不愿接受,只是——“你说呢?” 要她说?可以,她简单地问他一句:“你想不想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者?” 不需考虑便脱口而出:“当然想,只是——”他的顾虑也不少。“只是,我可以在知道后又全身而退吗?” 那是不难,她信心满满的。“有我在,你怕什么?” 但愿事实如她所说,有她在,连天塌下来都不必他担心。 ※※※ 意外的,在他们正为遭暗杀而忙乱之际,舒纯柔出现在黎家。 当他们自公司回来——“少爷,舒小姐在大厅等你有一会了。” 能再见到她,他的欣喜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形之于外的,却不是兴奋与乐见。 “喔,我知道了。” 一贯从容地会见他的未婚妻,淡淡的一个拥吻,随即又轻轻地推开她。 “回来也不先告诉我。” 舒纯柔依然如往常的优雅美丽,举止间散发著一股浓浓的贵族美少女气息。 “我回来台湾,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偷跑?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得偷偷回来,她有必要不告而别吗? “长程飞机,你也累了,阿嫂,先给舒小姐放好热水。”他催促著:“先换下这一身,待会一块用餐。” 点了点头,温驯地遵照他给的安排。 待她一走,涂媚带些不屑的有感而发:“瞧你多大的福气,得此温柔又乖巧听话的妻子。” 他不以为意的。“过于温柔、乖巧,也不见得是好事。” 语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她下楼用餐。 不一会,舒纯柔宛若彩蝶般翩翩而来,脸上的一抹笑容,好比春风般拂照,周遭都感受到她的温馨与快乐。甜甜的她,给人天使般的感觉,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染俗尘、与众不同的女子。 “翰洋,我已经好了。” 他淡漠地站起身来,没有牵她,也没打算伴著她一同走入餐厅,只是独自一个人往餐桌的方向走去,还是她小跑步追赶并悄悄地拉住他的手,而他既没有排拒,但却也绝对不显热络的。不知他是顾忌涂媚在场,亦或是他本性根本是如此。 用餐时,更加讽刺的是,她不时地为他夹菜,而他仿佛理所当然地不动声色。 涂媚搞不懂他的心中想法,不过说到底,她也没资格管起他家的闲事。默默用餐之际,亦觉好笑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气氛。 约九点,他们已上楼,而她也没心情去揣测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自顾自地保养起她的利器——全身上下。 别瞧她一副天生丽质的模样,其中所下的功夫是惊人的。日霜、晚霜、眼霜、精 (: ) 第 4 部分阅读 别瞧她一副天生丽质的模样,其中所下的功夫是惊人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日霜、晚霜、眼霜、精华露……举凡照顾她一身冰肌玉肤的行头一样也没少的;白里透红、白皙无暇的肌肤,绝非三两天可以造就的。 其实黎翰洋也没心情与舒纯柔温存,只是那一回在山上和涂媚一起时又呛又糗的记忆,让他有求证的想法。 “纯柔,你回来台湾,却不打算让你父亲知道吗?” “……”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怪可疑的。 “你怎么了?”他又问。 她摇摇头说:“没有啦,只是觉得人有点累了。” 见她露出一脸的疲 惫相,他也不敢造次。 “你如果累了,那我先回房。” “不,多陪我一会嘛!”温柔女子的娇柔貌,是令人难以抗拒的,再加上他本来便是有所目的,也就顺势多留一会。 他顺她的意。这可是相识至今的头一遭,舒纯柔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若你以后都对我这样,那不知该有多好?”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仍然不肯给她承诺。顺这势,先是轻柔地浅啄她柔软的双唇,进而攻占她微释淡香的粉颈,本该惹出一团火的亲密,却与他的想像不一样。 他以为,他们也可以像上一回在荒郊野外与涂媚相护时的勾动地火,然而,即使舒纯柔不自觉地发出嘤咛的春声,春意在房中蔓延;春风四处荡漾,而他却仍然——文风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迅速推开已然交缠在一块的rou体,他为自己抱持的试试行径感到羞愧。她们原本便不是同一类型的人,虽然同是女人,但纯柔就像是清纯可人的小妹妹,而涂媚却是神秘且具魔力的冶艳女子,他怎么可以……他的奥妙行为,看在舒纯柔眼底,是把持与尊重。她并不责怪他的越矩,反而是鼓励他能有进一步的失礼。然而,她毕竟是个端庄的女孩,怎好意思开口要求他? 黎翰洋为自己的举止道歉。 “对不起,我是一时冲昏了头才会对你——”懊恼自悔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有错,是我自愿的,你别再责怪自己了。”舒纯柔悄悄地扣上解开的扣子。 “纯柔,我先回房,我得好好理理现在的乱绪。” 她不是个够积极的女子,虽有不舍,但还是放他走。目视他的离去,反倒不生他的气,还开心他终于肯正视她的存在了。 方出她的房门,便碰著才上楼的涂媚,本来只该擦肩而过,但他异常的羞色却引住了她,让她不得不多注意他一眼。 刚自未婚妻的房中出来,又一副衣衫不整、满脸潮红的,没别的,准是干了那档好事! “办完啦,还早呢!” 她不开口还好,一问口就让他发窘,快步穿过她的身前闪入房内。匡啦一声,好响喔! 她还莫名他的失态,都已是未婚夫妻了,做那档事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干嘛一副处男初尝洞房夜的羞答答模样? “真搞不懂,都三十多岁人了,还怕什么羞?这样别扭才会惹人疑心。”自言自语罢才回房去。 卸下一身装备,净身以洗去伪装,还她原始的面貌。唯有在房中,她才能恣意地释放自己、畅快呼吸;只因白天的时间,是她屏息作战的时刻。 换上柔软的睡衣,选择了最舒服的侧躺姿势,做个最自在的梦。 ※※※ “纯柔,你该回家一趟。” 住在黎家也已两天,也没见她打通电话回去报平安,更没听她开口提及她的父亲。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实在令人生疑。 他们对话的时候,涂媚总是远远地坐在一旁,既不插嘴、也不表示意见。 “翰洋,我这一次回来是专程来看你的,你别赶我嘛。” 他哪是赶?只不过是催她尽尽为人子女的本分罢了。 “纯柔,你变了,怎么一趟美国行,让你忘了孝道了?” “翰洋,你不会懂的。”她是有苦衷的。 问候双亲的孝道,他怎会不懂?他是没有机会问候父母的孤儿,多羡慕她有个父亲可孝顺。 “不管,你非得回去一趟。阿钦,找人送舒小姐回去一趟。” 在不敢吐实,又不想拂逆他的两难下,她默默神伤地坐上座车,临前依依,真教人心生不忍。 “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涂媚问他。 他不懂她的说法。“向父亲请安,是件苦差事吗?” 她当然明白这是应该的,只是,她有预感,舒纯柔眼中的莫名,肯定与舒右昌息息相关。相依为命的父女,她不该有此不正常的行径,只是,或许她真有她的苦衷。 ※※※ 舒右昌正为失踪的女儿而怒气大炽。 他气她的不懂事,他这么用心计较地为她安排后路,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处处惹他不开心、找气给他受,似乎全然忘了他是辛苦拉拔她长大的父亲。 莫怪古人言:“长大的女儿,胳臂也往外弯。” 还在吹胡子瞪眼之际,佣人来报:“老爷,大小姐回来啦!” 回来?是回美国的家,还是这? “是回哪个家?” 佣人恭恭敬敬地回他:“她人在大门口,是未来姑爷派车送她回来的。” 未来姑爷?心中暗暗不爽,女儿回国不是先往他这来,却去了姓黎的那小子处,这会让他更加有气!一见她人不禁咆哮:“还没过门,就恬不知耻地窝到人家那,你还是我舒右昌的女儿吗?” 从未对她大声嚷过的父亲,这会却为了她偷偷回国生这么大的气,舒纯柔是又惊又怕地缩在一旁,闷不吭声地活像小媳妇受了委屈般。 舒右昌见她没为自己辩白半句,火气更旺了! “你说!谁给你胆子让你偷跑回来的?爸爸处心积虑安排你出国避难,你不感激,还拂逆我的好意,我是白养你二十多年了,哼!” 见父亲生这么大的气,她也知道自己实在不该,只是他若果单纯为她著想,又何必限制她的行动、窃听她的电话、监视她的行动呢?这些鬼祟行为搞得她心底惶惶然的。 “爸,对不起啦,您别生气了,可别又气得血压上升。” 血压上升?何止上升,他简直是气炸了! “你也知道我气不得?” “爸——”现在的她只希望早早结束这不愉快的对话。“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原本他还想破口大骂,好好教训她一番,可是——一名全身著黑色休闲服的男子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舒先生。” 舒右昌看了来人一眼。“纯柔,你先回房。” 舒纯柔也好奇地多看那人一眼后才甘心地离开。由眼角余光瞄去,她看见那人附嘴在父亲的耳旁叽叽喳喳良久,然而她再厉害,也猜不出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回到睽别两个月之久的房间,房内纤尘不染,表示经常有人打扫,而以往随时会插上鲜花的花瓶却空无一物;主人不在,花儿也不知为谁展露娇颜了。 推开阳台的两扇玻璃窗,咦,怎么上山的路途有著许多走动的人影? 她匆匆忙忙地下楼:“爸!爸!” 佣人问她:“大小姐,你找老爷吗?” 她十万火急地想找到父亲,告诉他家的四周有可疑人物出没。 “对!我爸人呢?” “老爷刚和秦先生进了书房——”佣人指向书房的位置。 “秦先生?谁是秦先生?”她不记得父亲的朋友中有这一号人物存在。 “秦先生便是刚刚你见过的那名著全身黑衣的男人,这阵子,老爷和他来往得紧。”佣人也将所知全说了。 来往得紧?瞧那人一脸的杀气,爸怎会——“他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她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来自日本,其它的一概不知。” 知道问不出所以然,也就遣走佣人,当作全然不知地往书房走! “叩!叩!”她敲了敲书房门。 中断他们密商的敲门声,令舒右昌不悦:“谁?” “爸,是我啦。可以进去吗?”门外传来她的声音。 舒右昌使了个眼色,要秦沐阳先回避,才让舒纯柔进来。 “进来吧!” 门一打开,就见她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企图寻出那位秦先生的踪影。 她的张望更是引发他的不悦。“你在看什么?” 舒纯柔挺怀疑,那人怎么一会就不见了。只是纳闷地答道:“没有啦。爸,您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在书房不是看书,便是看文件,不然还能做什么?对了,你不是回房间了吗? 下来做什么?还有,你找我有事吗?” 确定那姓秦的不在,她才大胆地说出:“爸,我们家四周有人埋伏耶!” 她的话引来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看见什么了?” 她以为父亲也开始紧张,故将所见全告诉了他。 “爸,我在房间内,看见上山的路上,有许多人影在走动。我上山的时候还都没看见的,怎么——” 他马上出言制止她再联想下去——“你肯定是眼花了,咱们上山的路,两旁都是私人的竹林,如果真有人走动,那也是林地的主人及工人,绝对没有什么埋伏不埋伏的。” 她才不信她会看错,竹林的工人哪会那么巧的清一色全穿黑衣及戴墨镜?除了黑道分子与坏人外,谁会无聊地做起那样子的打扮? “爸,我才没有眼花呢?他们明明是——” “好了,别再乱猜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他动了好大的肝火,但随即发现自己的失常,缓言道:“纯柔,别胡思乱想,如果你真不放心的话,爸马上叫警局人员过来,好不好?” 既然爸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委屈地点点头:“嗯,那我回房去了。” “对、对,回房去吧,嗯!” 满不甘心的,但也没法子证明她所见的真是正确的,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书房。 门一关,秦沐阳自窗帘后出现。 “舒先生,你女儿恐怕会坏事。” 舒右昌不敢想像,如果他的计划真如秦沐阳所说的败在自个女儿手中,他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才对。” “那可难说。” 望著秦沐阳笃定的神情,他的心有些忐忑不安。会吗?纯柔真的会……※※※ 回到家中,她是比在加州时更加的自由,只是家里面,来了一大群黑来黑去的男子出出入入的;看著他们,她的心情也跟著拉黑。 一如往昔,她悠游于自家的花园,来到母亲的纪念墓园内,她以肃穆的心情为母亲祷告。在一片安宁之中,她突然听到——“大哥,时间到了,我们是不是该——” “小声点,你要大家全知道我们要杀了黎翰洋吗?” “黎翰洋”三个字令她慌了神。在舒家,竟然听到有人要杀翰洋的讯息,为什么?她屏息听完他们的对话。 “是……”唯唯诺诺的,肯定是个小角色。 “记住,在山下便给我狙击成功。” 她听得出来,这是那姓秦的声音。这姓秦的咬字发音都带有异国腔。 “会的,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失手了。” 这一次?难道他们已害过翰洋好几回了?她的心纠痛著。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杀翰洋?而那姓秦的又和父亲过往甚密,莫非……思及此,她极力地克制著失控的心绪。 爸爸会是一而再、再而三要置翰洋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吗? 坐低下身,静候他们离去。 “那批货已到,你们去挑货。” “好耶,是中共的,还是德制的?” “去挑了便知道,快走吧!” 在秦沐阳的催促下,他们才一哄而散。 即使他们再怎么小心翼翼,百密终有一疏。待他们全部离去时,舒纯柔也打定主意,鼓足了勇气,她要制止这项狙杀,她不可能坐视翰洋出事。 回到屋内,首先打了通电话给他。 “阿嫂,先生呢?” “是舒小姐吗?您找少爷有事吗?”佣人阿嫂认得她的声音。 “阿嫂,叫翰洋来,快!”她已急得忘了礼貌。 听出她语中的紧急,阿嫂刻不容缓地赶紧叫人,不过她只找著了涂小姐。 涂媚也是一时间找不到黎翰洋才勉为其难地代接电话。 “舒小姐,我是涂媚,黎先生不在,有事可以跟我说,我会转告他的。。 告诉她也好,当舒纯柔想告诉她时,电话却被舒右昌切掉。 她还纳闷电话出了问题,却见父亲自房内出来,面色不仅凝重,甚且发青地盯著她。 赶忙搁下话筒:“爸……” 舒右昌语带不悦地问她:“你打电话给谁?” 她摇头不语。 舒右昌怒气渐升!他不信女儿会出卖他,即使秦沐阳一再警告他,小心留意纯柔,但他还是不愿相信。 “你打电话给谁?”不自觉地抬高八度音阶。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一向视为掌上明珠,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溺爱女儿的柔顺性子全跑哪去了。 他将一切归究于黎翰洋,如果他的女儿没有因为他而做出背叛的行为来,他也不会对扶养二十多年的女儿动辄怒骂。全是他!对!全是他一人害的! 但眼前女儿的不言不语更教人生气,他大喝:“说啊!” 舒纯柔压低著头,仍是不吭一声。 “纯柔,告诉爸爸,你打电话给谁?为什么要打呢?”舒右昌打算动之以情,婉言地企图套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知道,今天她不给个理由,父亲是不会罢休的。于是——“爸,我不过是打个电话跟朋友聊聊天,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打给朋友?那个姓涂的是她的朋友?为什么他都不知道她有这么个朋友? “涂媚是你的朋友?” 父亲的话让她大吃一惊,原来他还是在窃听她的电话。震惊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展露于她那既单纯又美丽的脸庞上。 “爸,您怎么可以——”她无法相信,一向教导她做人得光明磊落的父亲竟然侵犯她的隐私。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然而她犯了他的大忌,他不得不……不得不小人。 “在家从父,你一天是我舒右昌的女儿,我就有权利管教你的不当行为。” “爸,我不过是打个电话给朋友,又哪来的不当?还有,您凭什么认定我的行为不当?是我不顺从您?还是,您怕我——”破坏二字,她说不出口。 她的“怕我”二字没有接续,他却执著地问她:“怕你怎样,你说啊!” 最伤心之事莫过于此了,父亲做错事,还得理不饶人。 “爸,现在您放手还来得及,别再执迷不悟了。” 他震慑于她的洞悉,迟疑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甭管她知道什么,她喃喃道:“爸,我求您罢手了,您这么做,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你到底知道什么,说啊!” 见父亲毫无悔意,真所谓哀莫不过于心死。 “爸,我累了。”她闭了闭眼,淡然道。 舒右昌也需要时间冷静,神情莫测的。 “回房去吧!” 在父亲的允许下,她转身回房,但此时一心一意只想通知黎翰洋别上山来。 她静静地待在房内大半天,心想著,电话受控制,要下山也非易事,她该如何通知他们?要他们别赴死亡的约会?左思右想,心里一刻也静不下来。 佣人催了又催,她才意兴阑珊地下楼用餐。 偌大的餐室,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爸上班去了,工人们也各忙各的,但……她突然想起一个人,她可以托付给有正当理由上、下山买菜的佣人——福婶。 草草用完餐,她来到福婶房间,轻轻叩门,没一会,福婶便开了门。 福婶一见是大小姐,还挺讶异的:“大小姐,您怎么会来这?” 小心翼翼地关门上锁,她才敢轻声说话:“福婶,我有事拜托您。” 说拜托就见外了,她也没什么心机地问舒纯柔:“大小姐,有事您尽管吩咐,别客气地说拜托。” “福婶,今天你下过山没? “还没。咦,怎么啦?”她还纳闷著,怎么小姐今天的问话怪怪的? 还没最好啦,她将口袋中折叠整齐的纸条交给福婶。“福婶,我的未来,全托付给你了。” “大小姐,您这是——” 舒纯柔交代她:“把纸条交给翰洋,一定要交给他,好吗?”她看不见福婶眼中的诡异,只是一味地放心将与黎翰洋的未来放在她手上。 “会的,大小姐。” 福婶将纸条收入口袋中。 “一切拜托你了。”有她的保证,舒纯柔才敢安心地回房。 “会的,我会的。” 一送走大小姐,秦沐阳立即出现在福婶房间的窗口:“拿来。” 福婶一脸畏惧地缩在一旁,乖乖地递上纸条。 秦沐阳打开纸条——翰洋,二十一日别上山,如果看见这纸条,请给我回条。 纯柔嘴角一抹冷笑,将之撕得粉碎,心里暗喃:看来,这小妮子真会坏了他们的大事!不好好处理的话,恐怕……主意打定,恐吓著福婶:“当你没收过这张纸条,你懂吗?” 福婶猛力点头,吭也不敢吭一声。 秦沐阳满意她的配合,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在窗边。 他一走,福婶立即收拾散落的纸屑,待一切恢复原状,如他所说的,当这回事没有发生过。 ※※※ 黎宅里的黎翰洋也纳闷舒纯柔那通有头无尾的电话。 “她什么也没说?” 这话,他不知问过多少回了。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你到底要我说上几回,你才会满意?” 他烦透了的问话方式也感染了她。 黎翰洋试图与她联络,只是,舒家的电话似已全换了新的号码,找岳父大人,也是不得其门而入;不是他人不在,就是在开会。 来回踱步,想的是舒纯柔肯定有事才会来电,她不是会开玩笑之人。 “不对,我老觉得这事挺不对劲的。” 涂媚也不想纳凉风,只是——“本来这事便不对了。” 她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不对?” “我说,你的丈人舒右昌不对。”涂媚也不想大胆定论,只是,真相迹近揭晓。 “我岳父?这关我岳父什么事?怎么,你有证据在手? 她是没证据,凭的只是推理。“我知道口说无凭是要不得的,不过你不觉得,你的丈人挺可疑的吗?” “可疑,哪会?你少乱猜了。” “那我问你,第一,有谁这么了解你在公司的作息?” 他想也不想地答道:“秘书及主管级的经理都知道。” “那好,你再仔细想想,你手下的主管,他们有哪几位是你雇用的?有谁又是你丈人推举进来的帮手?”根据她的了解,黎翰洋的公司成立之时,舒右昌曾慷慨支援他近六名的一级主管员工,明著是帮他扩展事业,暗地里如何,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成立之初,舒右昌是以理事长之名为他找来人手,而这些人手有一部分是来自他本身的企业体。后来舒右昌为了博取他的信任,进而自荐女儿成为未正式过门的黎夫人。舒右昌肯将唯一的女儿交托给他,必有让他相当激赏之处,何以今天他会成为狙杀他的头号嫌疑犯?这太令人难以想像了。 “是有一部分。但他的女儿可是我的未婚妻,算算我也是他的半子,如果真是他想害我,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照理说是没什么好处,但欲害人者必有其一套害人之说,也许,你刺著了他某一禁忌也说不定。” “我推翻,这不成理由。”刺著?不会吧,他做人一向谨慎小心,怎可能存在把柄落人口舌?他无法认同她的推测。 OK,第一不成立,她还有第二——“你记得上一回,我们在舒右昌公司受困的事吗?” 记得,他当然记得,那一回,他们险些走不掉,幸亏她婆机警,手脚也不差,才能顺利脱险,不过,事后他也为了那事亲自登门向丈人致歉了。 “那不过是他们公司的保全组织不佳,跟狙杀我应该没有任何关联。” 也好,他既然这样否决她的看法,她倒想让他亲自目睹舒右昌的真面目。 “OK,我没话可说了。” 他才不信她会这么简单地结束她的论断。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丈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好歹都是他亲挑的女婿,如果他真不满意我,当初就不会将纯柔许配于我,我实在没理由怀疑他呀!” 的确,就目前来说,舒右昌的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只是,根据多年来累积的实战经验,涂媚不认为她的论断会出差错。 不过,为了令他信服,她决定让他亲身见证。 第五章 舒纯柔再度来到福婶的住处。 “叩!叩!” 敲了好一会,却不见人来应门。就在踟蹰著走或不走之际,秦沐阳出现在她的身后。 “大小姐,你找福婶有事吗?” 舒纯柔著实地吓了一大跳,立即戒备地面对他,不过,她并不打算与他正面交锋。 想要离开,他却伸长了右手阻去她的去路。 “别走!” “你要做什么?”舒纯柔让他给吓乱了心绪。 他微扬起嘴角,不过却没点笑意,看起来挺怪气的。 “我是舒先生的保镳,你是大小姐,我怎敢对尊贵的你有任何不敬的举动,嗯?” 他的话,字字带威胁,不须她动手,光听他鬼魅般的话语,就够她六神无主了。 “你让我走,我不会将你今天的行为告诉我爸的。” 告诉舒右昌?他根本不怕。现在的他,可是舒右昌借刀杀人的筹码;没有他,舒右昌还有本事除掉黎翰洋吗?不过,他现在也真没空陪她玩。 “要走,走吧!” “真的可以走了?”她怀疑。他突来的慷慨颇为可疑。 “不想走是吗?”他有些不耐烦地恐吓。 “不、不、不,我走,我马上走。”语未毕,人已快步离开。 秦沐阳眼底泛著异样的神采盯著她的背影,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有何打算。 舒纯柔飞也似的跑著,不敢回头,一心一意只想快点脱离那姓秦的炽人的视线范围。 当她觉得可以停下来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宛若绵羊遇到豺狼,在魂飞魄散的死亡关卡踅上一回。 再加上佣人琴姐又在半途无声息地拦住她,她更是花容失色的。 “小姐,您怎么了?” 一声细小的倒抽气声,显见她的失措与惊慌。“你……” “大小姐,我是琴姐呀,您怎么了?” 她不由得怨怪起,琴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她已吓飞一半的胆,加上她突然冒出的声音,那颗不甚强壮的心脏几乎让她给这么吓破了。 “我……你……没事,我没事,你也没事。”她失去责备人的力气了。 “大小姐,你——”琴姐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没事,我说过了,不是。”不给她搞清楚的机会,舒纯柔已消失在楼梯间。 琴姐望著她的背影,心里犹自纳闷著。 舒纯柔一回房,心底一阵的不安……会不会,他没收到?会不会,福婶没送出去?不会……一连串的假设搞得她就要精神错乱了! “不行,我一定要通知他,再迟可来不及了。” 明知是烂法子,但她实在无法可施了,匆忙下了楼,招来佣人。 “贵叔人呢?” “他在车库那歇著呢!”佣人答道。 谢过女佣,立即赶往车库方向,但在走道上,她即被拦下了。 “大小姐,你要去哪?” 她定下神来,自然地说道:“我要下山,贵叔人在哪?” “那老头调到厨房去了。”那人轻佻地说。 调到厨房?他可是个司机耶! “那现在是谁在开车?” 那人流里流气地表示:“就是我。” “你——”瞧他模样,有驾照吗?“不,我要贵叔载我下山。” 他左晃晃、右走走地来回她面前晃动,还不时上上下下盯著她瞧。 “大小姐,我阿财对你们舒家来说可是大材小用,我还觉得委屈得很咧!你现在还在我的面前要别人开我的车,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副流氓混世太保的模样,打死她,她也不敢让他载她下山。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秦沐阳又出现了。 “阿财!” 那名唤做阿财的男子,一见他来,立即唯唯诺诺地活像条哈巴狗似的,又是摆尾又是点头,恭恭敬敬地唤道:“是……秦先生。” 他的目光扫向舒纯柔。“大小姐,你来车库做什么?” 阿财立即抢话:“她说她要下山,还不让我开车,非要那叫阿贵的老头送她下山。” 要下山?他冷冽的表情没有丝毫人味。 “你要下山,做什么?” 质问、逼问,他除了这些外,他还会什么?舒纯柔气呼呼的抗议:“这可是我家,你们这些外人凭什么……凭什么处处限制我?” 秦沐阳浮上一抹冷笑。“说限制,那可就失了厚道,我们的工作是保护你。” “保护?那就太谢谢了,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爸更不用。” 他不以为然地嗤鼻。“需不需要,那得况且问你爸,而不是由你来做决定。” 过分!他实在太……咬咬下唇,舒纯柔跑回屋内,拿起电话筒拨了电话:“喂,我找黎先生——” 在对方未来得及答话之前,已遭随后而来的秦沐阳按下切线。 舒纯柔气得大吼:“你做什么?” “你休想打出任何一通电话,尤其是与黎翰洋联络,那更行不通。” 舒纯柔气忿父亲良知被蒙蔽所做出的决定,不过当前她的敌人则是秦沐阳。 “你不是说过,你不过是我爸的保镳吗?那你凭什么越职侵犯我的自由?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难得一见的淑女发飙,不但没有惹怒他,他反倒是以看戏、欣赏的心态观看著。 舒纯柔知道斗不过他,只好撂下狠话:“你别以为没人可以制得了你,我可以报警抓你。” 他敞开双手,戏谑地说道:“欢迎。” 狠角色毕竟不同于絮NFDC4□喽,舒纯柔既不想、也不敢和他计较,转身便上楼,但他——“别再做小动作,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掌握中。” 不理会他的威胁,打挺腰杆回房去。 门一关上,趴在床上的她是欲哭无泪的。眼见明天便是翰洋的生死关头日,她却想不出一点帮忙的法子,怎么办?怎么办? 认清父亲的居心,看透了那一票流氓的“鸭霸”,心里直为黎翰洋及涂媚担足了心。担心他们明天是否能够度过危机四伏的一天,更害怕他们会遭到毒手……她实在无法负荷失去他的痛苦,尤其在知晓施以毒手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后,她更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罪恶。 暗下决定,若果黎翰洋真的遭到不幸,她亦不愿苟活了!随他而去,算是向他告罪,也当是为父亲的行为赎罪吧。 黯然的神色与坚决的打算,除了此路,她是别无它路可走了。 ※※※ 临行前,涂媚为黎翰洋准备了全套式超薄防弹衣,是国外进口的高档货。可别小看这件轻薄的防弹衣,内含玄机可是不能小看的。 “喂,你做什么?” 涂媚竟然亲自为他更衣,此举可吓坏他了。 她闷不理会他的啰嗦,仍是我行我素地为他穿上这件特殊的保命衣。 “涂媚,你……” 他还真的不是普通的烦耶!冷冷地丢下一句:“保命用的。你可以住嘴了吧?” 也怪不得她的口气差,碰上这么啰嗦的男人,就算那每天睡一个钟头的萧大美人也要发飙了,更何况是一夜无眠的她,自然,她的心情更是好不起来。 模拟了一夜战况发生时的应对方式,以及如果计划失败时,最后如何护主……一脑子的A计划、B计划、C计划,让他这么一烦,如果烦得她那颗金头脑错乱了,届时,后果他可要自担了。 黎翰洋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非常时刻打乱阵脚,只是,她要他怎么做时,也该给他个理由,绝不能叫他像个傀儡似的任她摆布。 “这样,可以保命?”他才不信,一件薄薄的衣服可以保他的命;再说,台湾目前所见的保命衣不过是背心,而且又是厚厚的一件。像这件这么薄,行吗? 涂媚对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大感好笑,没见识也不知要收敛,还先入为主地看不起这件薄薄的特殊防弹衣。 “当它发挥作用时,你就知道了。我保证,它的价格绝对与它的功能成正比。” 他还是无法相信它能具有什么威力。不过,不信任这件防弹衣是一回事,但对于涂媚的保护功夫,他可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 当车子出了黎家,他们便被盯上了。 “秦先生,他们出门了。” 秦沐阳可是这一回狙杀事件的主力军,在屡次剿杀不成之下,台湾大哥为扳回面子,远自日本重金礼聘请他来台,参与这一次的狙杀计划,以期能够完成任务。 是以在这次的计划中,他是占有一定份量的。 跟踪的探子在他们出门之际已将此讯息传回舒宅。 “好,继续盯住他们。” “是!”一路尾随著他们的座车。 打一出黎宅,涂媚便已察觉跟踪者,不过她并不想打草惊蛇,她希望今天的他是一个遇事论事的亲历者;不经亲自证明,他是产生不了提防之心的,尤其对舒右昌。 一路上,他频频探头问她:“有动静吗?” 她总轻松回道:“没有。” 前一后一,两辆房车紧紧地夹住他的座车;不是敌人包围,而是她调来的一护航。 这场战,她只有七成的把握,其它三成,她决定交给曾经共同作战的伙伴为她分担。 顺利地行进至往舒宅前的竹林区——当他们一出现,枪响便不绝于耳,就算是燃放鞭炮也不过如此。只可惜,这处竹林原本就人烟罕见,如此热闹的枪林弹雨也只有他们能够躬逢其盛了。 “涂媚,这——” 掩护他,涂媚趁乱打开车门并滚入林内。 即使他处在极度恐慌之下,但也不忘分神将涂媚敏捷的身手与认真冲锋陷阵的果敢看在眼底。 “涂——” “嘘,照阿信他们的说法,在这应该有一处工寮,咱们去看看。” 两人时而趴地、时而低身奔跑,终于接近阿信口中的工寮附近。 此时工寮内,除了留守的几名大汉外,好似里头藏有重量级的人物。 “这是——” “贼巢。” 黎翰洋望向铁皮屋。这么简陋的地方便是欲杀他而后快的窝巢?这未免也太讽刺了,堂堂的远扬航运的大老板,竟为一小群痞子流氓而狼狈不堪,甚至生命受威胁?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用力点头,只差没忿怒地嘶吼出声。 “OK,那我们冲了!” “冲?” “对,就是冲了!” 由她眼中看见的是一抹光采,他不确定……这么做行吗? 不过她既巳有决定,也只能随她豁出去了,冲——猎物前来自投罗网,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没人敢开枪射杀她,但,他们可一点也不愿放过姓黎的。 一阵打斗,八个人打她一个,嘿,她可丝毫不输阵的,一方面护著他,一方面又得保身,打得他们一票肉脚落花流水、“离离落落”(台语)的。 其实也不是她真有那么锐不可挡,只怪他们那一票色鬼,打斗之余,还想一窥她裙内的真章。涂媚的利器之一,便是以她原始的本钱,先是色诱,再来痛击。 在她略占优势之际,有人喊话:“连她一块杀了。” 也有人不赞同:“不关她的事,别滥杀。” 也不知是哪个小人,主子没下令,枪口已冒烟,子弹不长眼地打入她的背部并伤及黎翰洋,两人如骨牌似的层层跌落在地。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l! “谁开的枪?” “我……”一名男子手中的枪冒出浓浓的火药味,而开枪的他也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呆了。 此时恰巧电话铃响——“秦先生,他们死了。” 对方问道:“他们?” “连那个女的也死了。” “涂媚也死了?怎么可能?她的功夫哪是凭你们几个就杀得了的?” “真的,她真的死了,子弹贯穿她的胸膛,连黎翰洋也中枪。”他详细说明,还不时在两人身上翻来踢去。 嘿,才嫌它不中用,这会可不就发挥功效了?她知道要他诈死必有困难,所以在防弹衣内层放置了机关,只要受到重力,便自动爆出血浆,并暂时性的造成死亡的假象,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脉动。 而她,倒不需要这捞啥子帮忙,诈死本是她的绝活,保证假起来绝对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死了,真的,我可以确定。” 秦沐阳不相信,她的命会如此脆弱,一句:“我马上下山,等我!” 但秦沐阳始终没能下山,只因——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等候消息的舒纯柔,只听得一句“涂媚也死了”便陷入崩溃 边缘!她无法相信,她最信任、也寄望最深的涂媚竟已死去。一个踉跄,绊倒了一具古董花瓶,并发出一声巨响。 秦沐阳警觉地回头,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哀痛。 “你在这做什么?” 不理会他的问话,只凭著一具骨架撑住她已瘫废了的rou体如游魂般的上了楼。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令他担心,他只能飞快地跟了上楼。 舒纯柔回到房内,立即上了锁,她不要任何人打扰了她与死神的约会。 她没有机会出门购买安眠药,选择跳楼也行不通,因为窗下即是个泳池,跳也跳不死;除了自焚外,她似乎无路可走了。 将自己缠在窗帘布内,拿起预藏的打火机,嘴里喃喃:“爸,希望女儿这么做,可以偿还你所造的孽……” 火势迅速蔓延于燃烧的布幔……被火纹身,她该喊疼的,只是,身体的痛抵不过哀痛的心。 大火辟哩叭啦地响起,门外的他也惊觉不对劲,破门而入时,她的人已陷入火海之中,而房内亦是烟雾迷漫。 顾不得她全身是火,拦抱住她便往楼下的泳池跃下。 她身上的火是灭了,但她全身烧伤的面积亦达百份之七十;为了救她,他的双手亦遭火吻,但这并不重要,他只关心,她是否能够存活。 下山途中,他打电话给在工寮内的手下——“确定他们全死了才走,还有,放把火把那烧了。” 众人听令地泼洒汽油,准备在瞬间毁掉此地。当他们正预备撤出之际,涂媚趁势,一个勾脚,扳倒其中一人。 “喂!她没死——” 可是,来不及了,当他喊出之时,涂媚已背著假死状态的黎翰洋,比他们任何一人都早一步离开。 对手火来不及点,枪亦来不及发,她利落的身手及齐发的刀刃如雪花般削开他们持枪的手,不到一分钟,她已占了上风。 “说!谁是主使者?” 眼见七、八名手下已应声倒地,而一时间,援兵也不会来了,只得认命的招供:“是舒右昌指使的!” 果真是他!太令人心寒了。黎翰洋除了无法行动外,听力可清楚,药效也大约在一分钟后褪去,幸亏她算计得妥当,否则他不因脑部缺氧过久成了植物人才怪。 第二书包网 shubao2。com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第二书包网 见他也起身,他们才大呼上当受骗了! 何止受骗?她还要他们吃苦头。 利用工寮内的麻绳,逐一将他们捆绑在大柱上,手中的打火机不时晃来晃去地恐吓他们:“要不要点火呀?” 点?这里的汽油味浓得呛人,只要一点,他们不就一一成焦尸了? “不要哇!” “饶了我们,下一次我们绝不会再动黎先生的主意了!” “饶了我们吧,我们是受人指使的碍…” 求饶声四起,但她的玩心未泯,也不打算太快放人。“下回?你们还敢有下回? 发现失言,有人赶紧澄清:“不……不是啦,他是说——” “说什么?”涂媚忽高忽低地点燃火焰,就是这么差一点点就足以引爆的利用他们的恐惧心。 “涂……” “一句涂也涂不出来,你分明找死。” 作势欲点上火,吓得他们哇哇大叫,紧张气氛十足。 后来还是黎翰洋出言:“放了他们吧,他们不过是替人办事的□NFDC4□喽。” 既然他也求情,她才顺势:“看在黎先生的面上,暂且饶过你们的小命,不过,你们也得在这候上个几天,等人来替你们解开麻绳。” “不要啦!” 不要?嫌她太宽宏大量吗? “既然你们不要,那我也只好——” “放了我们吧!” 她再次举起打火机:“点著火,就让你们成了同命亡徒吧。” “同……” “千万不要,我和他们感情不好,要死他们一块好了,我不要呀!” (: ) 第 5 部分阅读 她再次举起打火机:“点著火,就让你们成了同命亡徒吧。[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同……” “千万不要,我和他们感情不好,要死他们一块好了,我不要呀!” “你……” 一人一句,内容大致雷同,总归一句,就是怕死,不管是谁先找阎王报到都行,只要不是自己便好。 涂媚懒得听他们废话,扶著黎翰洋。“老板,我们可以下山了。” “嗯!”两人潇洒地走出他们的视线,只留下他们还一味互相争执怪责。 ※※※ 原本自在坐在公司内等候好消息的舒右昌,怎么也料不到命运之神根本不与他同一国——“老爷,家里失火了。” 失火……心中怒斥,这秦沐阳在搞什么把戏,不过要他做掉个人,怎么还弄得他的房子失火?“秦先生呢?” 佣人哪知道他去哪,火一烧,屋子也乱了,只知道——“老爷,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她会不会又逃出去找那姓黎的小子通风报信呢?“我是问秦先生!你没看见他吗?” 奇怪了,女儿重要,还是保镳重要?怎么老爷只关心那个流氓哩?不过她仍老实答道:“没有见到他的人影,现在消防人员已上山来救人了,老爷,您要回来吗?” 他气急败坏的。“我马上回去!” 交代了秘书,立即赶上山。 咦?怎么沿路不见任何打斗迹象,怎么这么平静呢?该不会是姓黎的真没上山吧?一路上不见半部车影,一切如往常幽静,只是抬头一望,糟糕,他的别墅已完全被火舌吞没。 催促司机:“快快快!” 当他真正看清他的宅第时,当场昏厥过去。斥资千万的大房子,千挑万选的好地理,竟遭祝融给吞噬殆尽了,那他的江山不就也…… ※※※ 当舒右昌醒来,人已躺在急诊室内。 “阿贵,房子烧烬了?”还喃喃问著身边的老仆。 贵叔安慰他。“老爷,您别担心,房子没了,您还是可以东山再起呀,我……我担心的只是遍寻不著大小姐——” 他有气无力的。“不管她了,翅膀硬了,再也管不了她了。” “可是——” “我说了,不管她了。阿贵,扶我起来。” 阿贵依言扶他起身。 一向意气风发的神采,这一刻比丧气的老狗更加颓败。“阿贵,先前我对你的……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怎么会,服侍老爷大半生了,他的性格与喜好,他还有不清楚的道理? 只是这一回,他的确是引狼入室。不过,他怎会怪他,毕竟他是老板呀! “不会,你有你的行事作风,我不过是个下人,怎会和老爷您生气呢?”言语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埋怨。 舒右昌略带忏悔的。“阿贵,我一时糊涂,幸好,你仍肯待在我的身边。” 再多的话也弥补不了他先前所犯的错误,只能呆坐冷清清的病房里无语问苍天。 ※※※ 黎翰洋并不打算对他提出告诉,只是也不想让舒右昌再打狙杀他的主意。 “涂媚,我想登门找他问个明白,你去不去?” “问?何必问,直接报警,不更省事?”好不容易才有得歇息,他干嘛没事找事做?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搞大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更复杂的麻烦。 “好歹,他也是我未来的丈人,如果我对他提出告诉,关系只会更加的尴尬,尤其是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与他之间?” 他还是会娶舒大小姐?涂媚的心仿佛被掏空了般,但这也只是刹那间的幻觉。 他没说错,他们已经订婚多年,结婚对他们来说,是早该进行的仪式,她怎会无由来的心痛呢? “那你的意思——” “我要你陪我去,顺便将纯柔接回来,我不打算再上山了。”一趟的历劫,已让他证实,他的心脏确实不够强壮。 涂媚心忖,反正只要这事结束,她亦可以卸下任务,算是完成此趟任务了。 “OK,我们走吧!” 临出门,秘书叫住他们。 “黎先生,舒董事长位在山上的别墅今早被火烧得精光了,你知道吗?” 早上被烧了?那不就是他们出事的时候? “有人受伤吗?”他担心舒纯柔的安危。 “根据小道消息,舒小姐失踪了,而舒董事长也因失女而昏厥,现在正在xx医院急救中。黎先生,舒董还真疼爱舒小姐呢!”父女情深,让她向往不已。 “她怎可能不见?明明是我派人送她上山的,怎么可能——”他无助地看著涂媚。 说真的,她实在不喜欢他所投来关注的眼神,不过,好歹舒小姐也曾是她的雇主。“去看了便知道,还不走?” 两人匆匆离去。 ※※※ 到了舒宅,现场一片狼藉!有采访车,也有正在为扑灭余火而努力的消防车。 当他出现,立即引来媒体记者的包围。 “黎先生,您对于这场火灾的看法如何?” “黎先生,您的未婚妻舒小姐不见了,您可知道她会去哪?或是——” “……” 成群的记者包围住他,涂媚却在他身前为他开路:“对不起,让让!” 因为她的开路,使他得以顺利进到第一线。 黎翰洋在此地名望大,再加上与苦主的关系,是以并未受到为难。 “你好,贵姓?” “敝姓洪,你好。” 问清了总指挥的姓氏,便开始了他的问题:“洪队长,现在火场如何?” “大致上已扑灭,只是,舒先生的房子,内部全是一些易燃的原木建材,所以几乎是全毁了。” “起火点在哪?” “有佣人看见火是从二楼的第三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那不是纯柔的房间吗?怎会——他有耐性地听完报告。“谢谢你,洪队长,明天我会让人送加菜金过去。” 洪队长辞谢。“不用了,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不,你们也十分辛苦,这只是我一点的微薄心意,你就收下吧!对了,我还得去探视我的岳父,你们忙,我先走了。” 来的时候拥挤,走的时候亦是寸步难行,到了医院已牵延多时。 而在途中,心里也不时地拟著开场白,诸如“爸,你没事吧?”;或是,“你实在太可恶了!”;还是,“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得罪你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亲挑的女婿呀!”,不行,这火药味太重了……想了好一会,他才记起幕后的大功臣涂媚来,由衷说道:“涂媚,还是你够聪明,老早分析出,害我的人是他。” 他突来的感言著实令她错愕。不消一秒,她的回答便嗅不著味了。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灵,下一次可别小看你身边的女人。” “你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她不居功,也没有洋洋自意,颇令他欣赏。 “你太过奖了。”他干嘛,吃错药了? 不再看他,目光只是凝视著前方。 她的冷艳,著实有“一点点”吸引他,但他没忘自己的身份,即使只是未婚夫妻,也算列管于有家室的行列。 ※※※ 来到xx医院,他的出现,令舒右昌意外。 “翰洋,你怎么来了?” ?他没死,心已凉了半截,斥资千万于这场杀人计划上,那由日本来的高手姓秦的混小子还是没有办成。内心闪过杀机,然而表面上仍装出一脸的和善。 黎翰洋自是看透了舒右昌的伪善,也不屑他的居心险恶,只是心里面仍然难以理解,何以善良的纯柔,会有如此可恶的父亲? “舒先生!”他不再称他为丈人。他想,他该懂得他的改变,只是——舒右昌一阵干笑。“翰洋,怎么不称爸爸了?” 他已不愿再姑息小人,直言道:“舒先生,我本来还打算,静静地接走纯柔后,不再与你有任何的瓜葛,只是,你的行径实在是太令人不齿,所以——” 舒右昌是明白人,自然清楚他已明白一切,只是,他不想承认。 “翰洋,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接走我的女儿呢?她可是千金大小姐,是我舒右昌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我舒右昌在此地也算是名门望族,怎能让你随便带走呢?要带走她,当然得按礼数来,且婚礼还要办得人尽皆知,难道你当纯柔与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是一样的吗?”说著说著,目光还不时地瞟向涂媚。 涂媚当然知道他意有所指,然而这根本挑不起她的怒气;她既不生气,当然也不打算回应他。 她是这样的想法,然而黎翰洋可听不下去了。 “舒先生,你自己所做的事可不比其他人高贵到哪!还有,我肯收留你的女儿,可是看在纯柔的面子上,而与你完全无关的。” 舒右昌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沉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贵叔此时也很难插上口,然而不说几句又恐蒙上不护主之臭名,是以——“姑爷,你这样暗示,就太伤老爷的心了。” 虽然他有心护主,但他的老板可不领情。“没你的事,你先出去。” 舒右昌原本血压就高,这么气一扬,而药又来不及吞,脑血管一爆,即使医生及时抢救,却也成了一手一脚半身瘫痪的废人,往日的不可一世与叱吒风云的气势消逝殆荆 ※※※ 某夜,一道黑影伫立在舒右昌的窗前,他自朦胧中醒来,一句“是谁”也说不上,只是口水不自主地往半边流淌……秦沐阳发现他醒来,开口说道:“舒右昌,还认得我吧?” 舒右昌一只手举也举不上来,“秦沐阳”三字在喉中,滚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冷冷一笑。“这该说是你的报应吧!” “……秦……” “不用开口,你只要听我说,我说完了便走。” 舒右昌这才静下紊乱心思。 秦沐阳说道:“我要你想尽办法,对外宣布你女儿已经过世的消息。” 一听他提及女儿,他便激动得不能控制:“……我……女……儿……纯……” 他颇不满意他的不合作态度。“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她的下落?” 这会舒右昌又静了下来,不再奋力摇动床。 秦沐阳这才说:“你的女儿企图引火自焚,而那把火烧掉了你的好地理,不过她也好不了多少,全身烧伤面积达百份之七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舒右昌既知狙杀计划的失败并非源自于女儿的通风报信,自是略感欣慰,但也气她无知地放火烧掉他的好地理;但在知道女儿遭到火吻之后也不禁流下泪来。 毕竟她是他相依多年的女儿呀……窗外的微光和著他的泪水,连秦沐阳也不禁动容。不过他的身上还系著一项本不属于他的任务,所以他不再拖延时间,今夜的辞别,也算是结束他在台湾的一切活动。 “不过,你放心,我将带她出国接受手术,如果手术完成,而你还苟延残喘地活著,你们父女还会见面的。” “不……你……不……可……以……带……” 不理会他的强弩之末,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的另一方。 舒右昌本以为,现在手中至少还有舒纯柔这个筹码,没想到这么一来,他的希望破灭了,求生意志也趋减弱,当看护人员前来巡房时,他已呈弥留状态。 “快来人!”护士按著求救铃急呼。 在一番急救下,舒右昌还是终告不治。 第六章 丧礼由黎翰洋主持。很讽刺是不?不过他由衷的希望,他与舒右昌之间的爱恨情仇随著他的过去而随棺入柩,永埋后土。 隆重且合宜地办了这场丧礼,不但为他赢来赞誉,而他也名正言顺地继承了舒右昌辛苦护盘的江山。 自此,他黎翰洋真正的成为海洋业的龙头。 千算万计,舒右昌最终还是失败在自己的手中。不但江山轻易拱手,连自己的命也赔上了。 背瑚的金主一倒,远扬企业内的倾舒高层人员也逐一辞退。黎翰洋手中的公司职务,如涂媚所推测的一一应验,而这才不过半年的光景。 “涂媚,你真是个绝世聪明女子,一切真如你所料想的。” “是推断而来的数据,而不是我有智慧。”是他不够洞悉,而不是她聪明。 “没有智慧,哪来正确的推断?” 她不以为意的淡笑。“一切都落定了,也是我该走的时候。” 走?她还想去哪?他再做请求:“明天陪我去上香!” “你非得这么知情识意吗?”上香?他还对舒右昌念念不忘呀! 不,他一点也不,只是,他想到舒纯柔的衣冠冢上献上一束白花。因为他打算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变心! “纯柔是个好女孩是不?” 喔!原来他是指她呀,害她还以为他仍对那可恶的岳父心存感念。 “对,她的确是。但你真确定她已不在人世了?” 他就是不确定,但几经查访,出入境没有她的纪录,且也不见什么无名女尸,她就这样彻底的不见了。无由来的失踪,即使没有证据证明,但他还是不敢奢求她的父亲不会对她施毒手。 “她不见了是事实,不是吗?再说那天,那一把火是从她房内开始延烧的,想来恐怕她是凶多吉少了,我也不想这么早便下定论……但由总总迹象看来,她存活的机会已十分的渺茫。” 她知道他是个重情知义、为人又君子的好男人,即使这七、八个月来的相处,两人之间有不少的争执,但他的形影已逐渐占据她的心扉。 “好吧,我陪你去。” “真的?”他感激她的奉陪。现在,他出入不再需要带上十人护卫,但却少不了她。 ※※※ “涂媚,你下一个工作有著落了吗?”路上,他问她。 她摇头。“我的工作性质特殊,一般人是不会雇用我的。” 她的要价极高,但却是任务完成的保证。所以还是有一些商贾富绅、高官显达趋之若骛,但没有紧急状态,他们也绝不会想起她,毕竟她只适合抢短线。 他可以说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所以若只是要应付她薪酬便可留下她,那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涂媚,你继续留下工作,如何?” 试探性的问她,却见涂媚皱下眉来。 “你现在很安全了,还需要我吗?” “我只信任你,所以我希望你待在身边。”他略带腼腆的。 “不,我不习惯做长期差事。不过,我倒是可以介绍也能让你信任的好手来保护你。”涂媚想也不想地拒绝。 他要的不是这个。“不,我只要你,其他的人,我都不要。” Why?怪怪! “我不接受。陪你上完香,我便会走。” 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然不存一点兴趣。草草结束与她的对话,车内的空气顿时凝结。两人各怀心思,不再说话。 一束白菊,素净但静雅,将之摆放在舒纯柔的碑墓前。 他双手合十,有所求地在心中喃喃:纯柔,涂媚是个好女人,如果你也认同,希望你帮帮忙,让她留下来。 虽然知道这样的要求很对不起舒纯柔,但他发现,自己对涂媚与对舒纯柔的感受全然不同,前者他视之为女人;后者却只能待她如妹妹般的宠爱。 尤其之前几回的rou体接触,生理自然产生的渴求,最是令他震撼。跟纯柔一起,他并不会产生任何的性需求;在几番反覆探讨追究下,他才归纳出自己的情感,原来,他原以为门当户对、高贵优雅的淑女才是最佳的择妻条件,然而涂媚的出现,却打翻了他顽固古板的想法! 原来,会让他产生触电悸动的女人,尤其是像涂媚这种另类女子,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侣人眩 只可惜,他的最佳女主角却不认定他是她的最佳男主角。 回途,再度作出挽留。“涂媚,你这样拼短线,做得长久吗?” 当然不会,但这满合乎她的性子,不给任何人多余的时间可以深入了解她的内心。独来独往的生活型态,给她行侠闯荡的空间,这点自由,是她十分珍惜的。 “这种工作有谁能够做得长久?心脏不够强,体力不够好,精神不够佳,怎么拼、怎么冲前线?这可是出生入死的工作,就是我也不敢保证,十年后,我是否还有今天的魄力。” “既然你也看透了这一点,何不及早找个归宿安定下来呢?随遇而安嘛!” 她冷笑不已。“我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或许我的血液中藏有吉普赛的因子吧!” 她像吉普赛人吗?不,他不相信。 “你不会是才对。” “这么确定?”她笑他的天真,她自己都不懂自己了,他也不过是个外人,又怎么会懂天生流浪底的她? 他不想和她开玩笑,只是她总不想正经。 回到公司,她还打算和他说再见,但他不准。 “先上楼再说。” 进入电梯,他显得浮躁不安,但她却没去在意。 走入办公室,他自在地脱下外套,而她还在等候他的下文。 “可以说了吧?”她挺没耐性与他瞎蘑菇,再加上又逢任务卸下的最后一刻,耐性更失,见他久久不语,又道:“怎么啦,哑掉了,还是舌头——” 玩笑的心情消失殆尽,在她张牙的当口,他老早移动他的脚步,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他已行动。 她告诉自己,他绝没那个胆,但他偏偏不知自哪生出这个胆。 他不想太过粗暴,但又怕出师未捷身先卒,她的手脚功夫了得,他至少希望,在挨揍之前,能稍稍得逞。 舌尖探入她的红唇禁地,他是忘我地融入自己营造的情欲世界,而她的手也有的是畸会饱他以老拳;她的脚随便一抬,也可以让他终生不举,但所预测之事全然没有发生……她该给他教训的,但她没有,任他予取予求,痛吻她的唇,解开她的衫;拉下她的伪装,卸下她的发髻……他满过分的,但她却纵容他。 待她发现他俩近乎裸裎时,而他的Gun也已上膛,虽想喝令他Stop,gameover! 但脆弱的理智却告诉自己,放任一回,不会有事的,尤其对像又是个钻石好男人。 没有抵抗,她完全降服在他的阳刚之下。 他并不真的在意她是否仍是完璧,但她的纯洁,无可否认的,让他的自尊心有那么点作祟的机会。他挺希望她能在事后像小鸟依人般的嘤嘤哭泣,但她没有,只是小心翼翼地擦拭地板上的血渍,面无表情地著装、理容。不过双颊泛起的酡红却是他看过最美的见证,它向他证明了她也接受了他。 没有矫揉做作,唯一令他思维沦陷的是,她为他扣上最后的几颗扣子。 不过她也不解风情地说了:“这样的行为并不代表我同意了你的要求。” 她的妆乱了,而他也吃下了她脸上不少的脂粉,为免他难看,她也为他轻拭吻痕,待一切作罢,她仍是提出辞意——“工作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走了?你想去哪?”他没想到,折她的翼后,她还是想走。 她轻率地答道:“回家去,等新case。” 等新case?她未免太……他都给她工作了,她怎么还这么的死脑筋,万一,她下一个case的雇主也蒙他一样……那他不就“无某倘娶”,那怎行? “我不准你走,咱们的合约还没到期。” 她掩嘴笑道:“我和你只有交易,没有合约,少拿期限来唬我,有事可以发E…mail给我,但严禁骚扰我。” 一阵风似的走出他的办公室,人是不见了,但她的香水味仍散荡在办公室中。 自百叶扇缝,看见她步出了公司,自对讲机吩咐司机——“老张,送送涂小姐!” 老张立即赶出了公司,并拦住她的去路。“涂小姐,我送你。” 她抬头望向他的楼层,他的好意只能心领了,因为她的行踪实在不让外人得知。 “老张,告诉你老板,我怎么来、便怎么去,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当他回报,黎翰洋也不再多做表示,拉上了百叶窗,独自感伤。 ※※※ 时间已悄悄地又过了半年之久。 好几次夜底,他总呆坐在书房,想发E…mail给她,但始终发不出去,不是他不知网址,而是他不确定,他想发出的信件是否合乎不骚扰她的标准。 在种种不确定之下,他还是决定……不发了。 他的失魂落魄全看在好友吴柏熏的眼中。 “大哥,才刚当选十大杰出青年及《MONEY》杂志十大排行‘金’主的榜首,怎么啦?是开心过头反成了烦恼的源头,还是因为得到过多的殊荣而惊慌失措吗?” 他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少开我玩笑,寻我开心了。再说,就算得了再高的殊荣,失去心爱的人,这些也只能是泡沫。” 呵,这么专情,都大半年过去了,他还对舒纯柔如此念念不忘,这情操太动人了! 吴柏熏拍拍他的肩头。“大哥,逝者已矣,您就别再挂念嫂子了,要不,我托人帮你找几名闺秀和你相亲,免得你这么失意丧志的,我瞧得都心疼了。” 吴柏熏的好意他心领了,不过,他要的不是纯柔,而是涂媚呀。“老弟,别为我操心,我早找到了下一位人眩” “下一位?”既然找著了,他又怎么愁眉苦脸的?莫非她也……呸!,呸!呸,他大哥才不会这么衰,还没娶进门就能克死人。“那她是什么身份,人又在哪呀?” 说来感伤,不是联络不上人,而是不敢联络呀0我有她的E…mail,也只知她专门接一些疑难杂症的case,其它的一概不知。” 专接疑难杂症?答案呼之欲出哦,莫非,他是指——“她的身份不是不明吗?那你还喜欢她,上流社会可不会接纳她的,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可要引来舆论界的反弹的,你不怕吗?” 他是想过,只是,他真的为她茶不思、饭不想的。“老弟,帮我想个两全的法子,再多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他有钱,他是知道,只是如何能让涂媚名正言顺地入主黎宅,并冠上他的姓氏,那可是门大学问。 吴柏熏想了又想。 “不如,你将她的网址给我,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好设计。”吴柏熏道。 一向在同业间有鬼才美称的吴柏熏,愿意为他出点子,他可是有著胜券在握的充实感。 “拜托了!”双手与他交握,将重责托付予他。 吴柏熏笑说:“好兄弟,说什么拜托。” 将网址抄给他,才安下心来等候好消息。 ※※※ 吴柏熏进到涂媚的网站,而涂媚才刚坐禅结束,一阵讯号催她进入电脑终端机,彼端传来——我需要一个美丽的女子,任期大约三个月。职务是完成一名病入膏肓的丐子心愿。 看到这样的内容,她也产生不了兴趣,随手键入——我不适合,另请高明。 彼方又键入——我看过你,也觉得此事唯有你才能适任,因为你一向不动感情。 她还是拒绝——很多人可以像我一样,工作结束,亦不存在任何感情。你还是另寻其他人选吧! 谈话就此结束……柏熏一急,直捣核心问道———为什么不肯接受?是不是,你没有把握?还是,你不确定你真的可以不动感情地全身而退? 涂媚冷笑,她的行事岂容污点存在?才思及此,恍若挨了一掌似的难堪,出任务以来,也不全然没有闪失,至少……至少,心底小小的声音悄然浮现,至少她对黎翰洋真的动情了。 也许,她该接下这个case以忘却他的存在。 她的迟迟未做回应,挺让他焦急的——嘿!你还在吧! 猛一回神,她的答案够令他雀跃了——我接了,请给我对方资料! 吴柏熏立即FAX最近也最真的黎翰洋的相片给她。 当她收到时,先是一震,但也难以相信,怎么才短短半年,他竟瘦这么的多! 你收到了吗? 收回心神,她回——收到了,何时上工? 他立刻键入——随你,但尽快,请问酬劳? 涂媚不假思索地按下金额——100,100。 超低价耶!吴柏熏纳闷此降低行情的价码——你确定没有按错? 徐湄淡淡一笑,回道——你希望我加高价码? 随她,反正付帐的是翰洋,不过,为了替好友省钱,他还是——当然不,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虽说这个case接得颇可疑的,但都已接下了,也不想多做考虑。 看清了约定地点,他希望在这个周日和她见面。 ※※※ 先安排好司机,再打点自己。 虽说不愿刻意去打扮自己,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比平常多了几分用心来装扮自己。 这一回,没有浓妆,长发也剪短,宛若变了个人似的。 临出门,向老头上柱清香:“老头,我动凡心了——” 不说还好,说了却见他老的相片竟神奇地歪了一边……忙插上香,并扶正他的照片。这么一扶,照片背面竟掉出一封信——咦,怪怪,怎么供了这么多年都不知老头自备的遗照后竟暗藏玄机。不过眼见时间已来不及,随手将信塞到行李中,熟透了的taxi老司机候她已久。 “涂小姐,好了吗?” “好了,我们下山吧!” 一辆古黄的taxi送她出了汐止山区,在离黎翰洋住所约三十公尺之处,与taxi司机分道扬镳。 “动咚……” 在楼上的黎翰洋早见她来了,心里也佩服好友的本事。 涂媚实在太熟悉此地,不用女佣指引,迳自到了他的书房。 “叩!叩!” “进来!” 当她出现,他那双眼如蒙上一层亮彩似的:“你不再上浓妆了?” 照顾个病人,哪需化上浓妆?她还怕他看得眼花撩乱呢! “偶尔淡妆也不错。” “是呀,淡妆也很美。”少男怀春的微妙心思,竟也发生在他的身上,让他既腼腆字尴尬的。以往的王者风范,因她的出现而消失殆荆“你过得好不好?” 对她而言,出生入死是生活,平平淡淡是修心,也无所谓的好坏。 “你看不出,我过得很惬意吗?倒是你,听说你病了。” 即使有病,也会因她的出现而病除。“涂媚,我可以追求你吗?” “我希望你不要,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反对就是。” 如此门户大开的话,她也说得皮笑肉不笑的。不过他倒是笑得开心又含蓄,活脱脱像个大孩子。 “咦,海洋馆即将开馆了吧?” 说及海洋馆,他才想到:“我接受建议,打算在入馆玄关处,雕塑一座美人鱼像。” “美人鱼?结果哩,完工没?” 他神秘地卖个关子。“接近完工中。” “喔!那我先恭喜你了。”对此她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你不想知道,我馆内的美人鱼是以谁做范本的?”他对她的冷淡挺失望的。 “主意的人是你,我哪会晓得你要以谁做为雕刻的Model?”她笑说。 黎翰洋突然趋向前来,并抚著她的发:“好可惜,你的长发剪短了。” 挥去他的亲匿。“黎先生,我头发的长短似乎与你无关,不是吗?” 她总如此冰冷地待他,呢喃自语:“真不知何时才能征服你的心呢?” 涂媚拉开两人的距离,踱步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我是不谈感情的人,你别白费心机了。”情字对她而言,是个禁忌,再说他们两人的身份,有如天壤之别,她并不冀望高攀上他,好成了另一世界的淑女。 “你可以和我私下谈,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他知道她不与雇主产生感情火花的原则,也因此,只有让她成为他的情人、他的老婆,才有可能与她交心感情。 “我考虑清楚再说。”如果……如果真的交付出真心,她无法想像,是否仍能像现在一样的自由无羁。 好吧!他是可以给她时间,不过,在这段时间内,他还是会自动自发地以争取更多的机会。 “涂媚——” 他又来了,不知何时,他又贴向她来。 “嘿,你别想又——” 他一脸的无辜:“不是我想,而是我的心想——” 又来了,他总以此欺近她。 低下身,他的唇触及她的唇瓣,先是浅尝,只手揽住她的粉颈,试探性地深入她的唇齿。 双舌濡湿了彼此,一阵交缠,她先是闪躲他的深入,只是阵阵的酥麻感令她的理智投降;她喉头的嘤咛也加促了他的亢奋……激烈的拥吻,她已完全降服于他的亢奋激情中。 一回生、二回熟,黎翰洋第一次的性接触,她尚能感受到他的生涩,这一次,就已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一阵翻滚,两人纷落于厚重地毯上,他急促的呼吸声,和著她娇柔的喘息,让彼此的高chao推到最顶点。 ※※※ 两人静静等候著激情过后的平静。 齐躺在羊毛毯上,他轻柔地为她披上外衣,一手并紧握住她的柔荑,生怕她飞了似的。 “你可以放手了吧?” “还不想。” “那你打算握多久?” 他望向天花板,良久才说道:“一辈子吧!” 她企图抖掉他的手,但他不。 “你怕我束箍你?” 她坐正了身,外衣也因她急速的动作而滑落至她的腹际。 黎翰洋立刻露出秀色可餐的贪婪样:“我并不反对你的前卫大胆,而且你如果想再来一次,我也是不会介意的。” 梨形的双峰,丰硕适中,很诱惑人的。 涂媚起身,摆脱掉他的牵手,正欲著衣之际,他由背部环抱住她的一阵乱吻,搞得她全身酥软,连穿衣的手也缓下动作。 “别这样……” “你确定?”他的唇仍肆意地在她耳际徘徊厮磨。 一股蠢动再次引燃她体内的激情,倏然转身,猛烈回应他的情挑……再一次,他们融合在一块,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事后,她挺懊恼自制力的退步。“这一次,真的不可以了。” 再不自制,不是他肾亏,便是她衰竭。 黎翰洋不再坚持非得裸裎相见,两人各自起身著衣。 涂媚不禁怀疑,病了的人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我看你的身体比头牛还壮,我根本不需接下这个工作。” 嘿,这怎行?他假惺惺地表示:“你完全忽视我的消瘦了,况且我还精神不济,更严重的是,我——失心了。” 失心两字,他说得感伤而真诚。 他怎可以失心呢?“你的话令我压力满大的。” “不,我绝不想给你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心的。只要你点头,我会负责到底的。” 哎,他还是不愿死心,依他所见的她是那么的独立自主,她还需他负责吗? “黎先生——” “你够资格叫我翰洋的。” 不,她还是习惯称他黎先生。“我坚持以黎先生的称谓来称呼你。” 他从没见过比她更酷的女人,尤甚这个女人又与他有了rou体之亲,她怎可以如此对待他呢? “OK!OK!你要怎么叫,便怎么叫,不过,可不能对我有见外之嫌,你懂吧!” 叹了口气,实在拗不过她。 她点头答应他的要求。“我答应你。” 涂媚才不在乎称谓上的见内或见外,她只希望,自己别陷得大深,她打算当他所给予的感受当作是调剂。 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可以产生这么强烈的情愫,尤其,他的体贴与温柔绝对是足以融化进而瓦解她坚定的把持。□ “黎先生,我可以自己来的。” 不过是帮她夹夹小菜,她都要有意见。他有些戏谑地说道:“唉,你在见外喔!” 是……她在见外了,拗不过他的理由,也只好随他了。 见她态度缓和下来,他已有了征服冰山的把握。 咦!她愈想愈不对,明明她的工作范围可没陪他上床这一条,为何自己总一再地顺他意、任他摆布的?虽煞她并不介意这种摆布,但却也觉得自己对他太过宽容了,难道她已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无可自拔了? 第七章 次日一早,他决定一个人先上班,只因昨夜的缠绵也够她累了,他打算让她多休息。 他前脚一走,她也起身。一番梳洗后,才开始整理行李。一打开提袋,便掉出一封信,陈旧的信封上面署名为“吴延风”。 她怎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到底在哪看过、听过呢?一时想不出来,不过,这不是她要的重点,在不伤害信件本身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信纸已泛黄得厉害,但字体仍然清晰可见。 风: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已将妹妹给人了。昨晚的一架,让我恨透了你,所以我决定让你痛苦。 我也决定不再理你了,别来找我。 你的妻徐婉中留书 看至此,不难猜,只不过是情人或是夫妻间单纯的吵架事件。 不过是家庭闹剧,无聊,老头干嘛没事乱收藏?将信收入信封内,胡乱一塞,她不认为这有什么重要性。 待在家中吃过早餐,佣人却好像拿她当话题似的窥探。 “你猜,涂小姐怎又回来了?” “我哪知道,会不会有——事要发生?” “呸!呸!呸!你少乌鸦了!” 前阵子,黎宅热闹得很,闲语也不少,还不时有那种银色的弹壳掉在花园内,活似战常起初他们不晓得,还当是谁家放鞭炮,后来园丁在庭院扫著了弹头,消息一走漏,他们才知道,鞭炮声是子弹击发声,吓得大伙直打哆嗦。 “难道,你敢说不是?” 一脸怪异的,大伙有默契的噤声不答。 第二书包网 shubao2。com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第二书包网 约十点,他打电话回来。“涂媚人呢?” 佣人恭敬答道:“涂小姐在花园。” “去告诉她,我已替她备好司机了。” 挂上电话,佣人立刻去通知她。 “涂小姐,少爷已派车来接你。” 涂媚刚刚还在想些事,经她一打断,一回神,点点头。 “我马上就好。”回屋内拎了外套,便来到大门口,一辆车已候她多时。 “涂小姐,请上车。” 坐入车内,任司机载至公司。 ※※※ 甫下车,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不巧却见他人倚在窗边,心中喃喃:“又在窥视。” 进入公司,她的出现令公司职员大大吃惊:“涂小姐,好久不见。” 面对众人的招呼,她总是微笑以对。 少去了浓艳的打扮,清新素净的装扮,著实让人耳目焕然一新。 “涂小姐!” “涂小姐!” 此起彼落的问候伴著她直到进入黎翰洋的办公室始静了下来。 门一关上,她也才有机会卸下已然僵硬的笑容。 “这么温馨又亲切的人情味,仍无法诱引你驻足吗?你考虑看看。” 她佯装不懂:“考虑什么?” 装傻?自背后拦抱住她,低下头嗅著她发际淡淡的幽香:“也许你该考虑,留下来!” 不,她依然坚持著自己的立常“别再利用人情拐骗我了,我的立场不会改变,现在不会,以后也——” 不容她绝然的话语出口:“也不一定对不?” 她摇头,试图摇去他天真的想法,自己飘泊的性格根本无法长久驻足在同一个场合过久。“黎先生,你要我来,有事?” 差点忘了正题。“我的朋友想见见你。” 他的朋友想见她?为什么想见她?奇怪哩0我认识他吗?” 迟疑了一秒:“应该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我为什么得见他?” “不是你见他,而是他要见你。” 管他谁见谁,她都不感兴趣。“告诉他,我很忙。” “再忙,你也得见见你的委托人吧?” 这会她可糊涂了,她的委托人不是他本人吗?怎会另有其人呢?她一直以为委托人是他,所以才将价码压低,原来她的善心发错人了。 “OK,我见他。”说什么她也要见见拐她的人,投了她一个雾障,害得她压出破坏行情的价码。 她突然的转圜令他意外,不过,既然她已同意见吴柏熏,他也不去追究其中之奥妙。 午餐时间,他们一起出现在中式餐馆。 “柏熏,你来多久了?” 吴柏熏立即起身。“老哥,你终于来了。” “我带她来了。”他亲热地挽著涂媚,但她的表情却十分的别扭。“涂媚,吴柏熏,也是你这一次的雇主。” 涂媚稍点个头,并伸出右手:“你好——” 好、好,他的确很好,吴柏熏忘神地望著涂媚,嘴里喃喃:“好像、好像……” 吴柏熏的毫不避讳,惹来他的不悦:“嘿,看出神了,节制一点。” 他才不理黎翰洋。“你不觉得,她好像我母亲吗?” 像伯母?黎翰洋回过头来,仔细看著涂媚。“你又在乱认妹妹了。” 他一副“我哪有”的表情。“老哥,她真的很像。” “我才不管你像不像,她是涂媚,你少牵姻结戚地拉关系。” 哦?醋味这么重?可是他真的觉?(: ) 第 6 部分阅读 “我才不管你像不像,她是涂媚,你少牵姻结戚地拉关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哦?醋味这么重?可是他真的觉得她就像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不是她与婴儿期的妹妹长相相同,而是涂媚的长相酷似年轻时的母亲。 “别这样,不过说说罢了,你也吃醋?咱们是好兄弟,对不?” 好兄弟也不可以调戏兄长之妻,早知也顺著她,不来了。 一顿饭下来,三人各怀心思,吴柏熏只想快快告诉家人这项消息;而黎翰洋则担心好友对她有意;至于涂媚,她则没这么多心,只想大快朵颐眼前的可口佳肴,一顿饭就这样草草的结束。 ※※※ 吴柏熏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一弟及一妹,只可惜,妹妹在甫出娘胎三个月便因母亲的负气给弄丢了。 话说从前——原本不过是想气气丈夫的徐婉中,为了昨日的一架而气疯了头,抱著女儿——只因丈夫对女儿最是溺爱,所以才挑中了她——来到汐止一处私人的工寮,本打算隔个半天便踅回来抱她,目的也不过是要打击他大男人火爆的脾气。 等安排妥当,她便写了两封信,两封信全都是给吴延风,然而在阴错阳差之下,该寄给丈夫的信与婴儿放在一起,该和婴儿放在一起的信却寄回了吴家。她犹自天真地以为,不出一天,她的丈夫便会暴跳如雷,如喷火龙似的怒冲冲冲了过来,之后便是对她低声下气,求她将心肝宝贝女儿抱回来……谁知,当吴延风收著亲爱的老婆大人的来信,还笑得合不拢嘴——此物归吴延风所有。 住址:台北市内湖区×××××电话:×××××××请勿随意抱走。 徐婉中她发神经呀,什么东西归他所有,且还召告留信,无聊透顶。 不理会她的疯行,一样忙他的工作。 而徐婉中还得意著:“你怕了吧!” 为了加速信件抵达的时间,她还寄了快捷,信一寄出,便回到工寮……即使现在哭死也来不及了,她的宝贝女儿不见了!才一会功夫,她的手提篮、奶粉罐、包包全不见了!徐婉中吓得愣在当场,又哭又啼的……她哪会知道,她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人将孩子抱走;抱走女婴的,是一名老妇。 当她看见有名年轻妇人抱著襁褓中的婴孩往人烟罕至的山区工寮走去,又见她悄悄地又一个人出来,她担心这孩子可能是个弃婴,也斥责年轻妇人夭寿没良心,竟然将小婴孩放在这人烟罕至的空旷工寮,老妇人也忧心婴儿因无人照料而受蚊虫蛇蚁咬伤,也不急追那名妇人回来好好教训一番,就先去瞧瞧小孩的情况。 哇0好可爱哦!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居然狠心丢了?” 老妇人膝下无子女,故连抱孙的奢望也不敢想,现在老天赐她一个白胖可爱的小孙子,她岂有推拒的道理!原打算将怀内的信给丢了,但仔细又想了回来,自己年岁也不小,待这孩子十来岁之际,说不定他们老夫妻也做古归西了,人也不能太自私,总得为小孩留出路,是以将信塞入怀中,东西一提,便离开此地。 徐婉中怎也不敢相信,竟有人恶毒至此,别人的孩子也敢抱走。哭是哭累了,但也不敢太快返家,一个人在回家的途中蹒跚而行。 吴延风刚下班,回家途中看见妻子竟破天荒地在马路上游荡。又思及早上那封可笑的信,心里还盘计著如何开她玩笑。 “小张,先缓缓,随太太身边走。” 司机小张依言自外侧车道慢慢地向太太逼近。 徐婉中失魂似的无精打采,全然不知有车接近。 “叭——”突然的一声喇叭响,还让她震惊了好一会。不过她还是心不在焉地自顾自的一个人走。心忖道,反正大马路人车往来,按喇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又是走在人行道,也不怕有车撞上来,她所该担心的只是如何面对老公,向他交代女儿的下落。 吴延风见她这样失魂落魄的,还有心笑她,按下车窗:“婉中!” 这声音好熟,好似她丈夫耶!她慢动作地转过头去——“延风——”一见是老公,悲切之心让她说不出只字片语。泪已尽,苦却不断地涌上心头。 见妻子神情悲怆,吴延风不解。 “先上车。”吴延风打开车门催她上来。 上了车,她趴在丈夫怀中啜泣不已,但始终说不出话来。 吴延风将她拉开,关心问道:“你怎么啦?别哭,有事慢慢说。”见她始终哭个不停,为了化开哀沉的气氛,语调轻松愉快的:“我告诉你喔!你寄的信我收到了——” 这会她哭得更大声了。 “婉中,我在说笑话耶!你不捧场也就算了,还哭得这么大声?” 他未免太没心肺了,信中明明已告诉他,她将女儿抱走了,他还开心得出、说笑得了。 “延风,你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你干嘛对我失望?你自己做的事,我都还没骂你了,你还说出这种话?” 原来他还是知道了。“延风,你会怪我、生我的气吗?” 他忽然笑了出声。“傻老婆,你又没犯什么滔天大罪,我怪你、气你什么?” “延风——”真的这么简单便原谅她了? “你今天是怎么啦?吞吞吐吐、怪里怪气的,妹妹呢?你出来了,谁在照顾她?” 提及女儿,她又哭了。 又来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快受不了她泪匣子又开又关的收放自如。 “婉中,我不过是问你妹妹给谁照顾了,你哭个什么劲?” 她当然是为了此事而哭呀!扁了扁嘴,泪水再度滑落。 吴延风已不打算问她了。回到家,一个人便往婴儿房走去,不明就里地进去,却怒气冲冲地出来! “阿姐,妹妹呢?” 女佣阿姐指指太太——“早上太太就带妹妹出门了呀,怎么——”当她看见太太面容哀戚与先生的怒目相向,她马上住口。 吴延风怒气大炽:“妹妹人呢?” 禁不住丈夫冷厉的目光,她只能先昏而后快。一阵晕眩,人已昏了过去,最后的意识是听及尖叫声,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醒来时,人已躺在自家床上,家庭医生也为她打上点滴。 吴延风坐在床边的一只沙发上静候她的清醒,反覆著咬指、放下;咬指、放下的动作。他并不在意老婆的昏厥,但女儿不见了,却让他慌了心神。 一旁还有她的长子吴柏熏在侧。 她的眼帘一眨,眼尖的吴柏熏立即大叫:“爸,妈醒来了。” 唉,谁教他眼这么尖,本还想再逃避个五分钟也好。悠悠地张开眼,歉意多过于不适。 “延风……” “你好些了没?”他暂歇下怒气,不过仍然关心他的心肝妹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点点头。 接著他又急切地问道:“那妹妹人在哪?” 泪珠又迸出她的眼眶……他怒斥:“不准哭。” 好嘛,不准哭,总可昏了吧! 可惜,他随即又喝令:“再昏给我试试!” 啊!连昏厥的权利也没有呀!只好露出一副委屈样——扁嘴。 吴延风出身自全是兄弟的家庭,渴望个女儿多年,眼见母亲一生五、六个孩子全是男孩,他这是认了;娶了老婆又连生了两个男孩,不过他并不死心,即使生了十个男孩,他也要拼个女儿来,光是这点声明也不知吓退了多少名门闺秀,就她徐婉中不怕死,答应了他的条件。原以为,自己真的得当个超级产妇,没想到才第三胎便一举得女,光是女儿的满月酒,便席开两百桌。为了女儿,他更是放弃下班之后的交际应酬,为的只是多留点时间给他的宝贝,如此牺牲,全为了她小妮子一个,谁敢令她有半点差池,他准不放过那个王八蛋! “妹妹人在哪?” “……” 他想过,徐婉中顶多是为了报昨天吵架之仇才将女儿抱去藏了起来,只要她肯招,并将女儿抱回来,他绝对可以既往不咎的,但她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出实情,唉,他可要生气了。 徐婉中心忖,说了,他绝对生气;不说,他也不会消气,横竖都要说,与其她一个人烦恼,不如让他也分担一些。 “妹妹她……”她一直“她”老半天,就是说不出下文。 他略加大了嗓声:“她在哪?” “她……不见了。” 此事也不过如此,不过对吴延风来说,却可比雷声响。“什么?” “哇——” “闭嘴!” 她还敢哇!,不急骂她,问清了来龙,方知他所接获的信与女儿所发生的事竟是同一件。懊恼之际,不忘派人搜山,可惜妹妹如沉大海般,他的女儿——妹妹真的不见了。 此事一直是吴延风今生的遗憾,也是心中永远的痛。 ※※※ 涂媚另名柳美枝,是柳老婆子给她起的名,美枝愈长是愈漂亮,只可惜,她的奶奶是个清寒的拾荒者。 自小一辆载破铜烂铁的三轮车,带著她四处拾荒,然而她是快乐的。 不过好景不常,在她十来岁时,一日在拾荒路上,为了闪一条狗,柳老爷爷冲过了快速道,让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在煞车不及下给撞著了。涂媚命大,飞出了大马路,但头也撞到了路边的石头;命是留下来了,但却也失了记忆。 由于姓柳的拾荒老夫妇并无亲人,于是美枝便由与他们比邻而居的石姓老头子收留。老头不愿她记得不好的回忆,是以将她改名改姓又将她带离汐止,往山区迁徙。 当她问起老头涂媚这名的由来,他只是说:“姓涂好,就姓涂。” 问为何名媚呢?他老头又说:“媚有啥不好,觉得好便是好。” 涂媚也不觉这名有何不妥,也就随他老头开心了。 ※※※ 吴柏熏怎么想怎么不对,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家人——“爸,咱们妹妹现在多大年纪了?” 这已是吴家绝口不提的禁忌了,他这小子何必来搅乱?徐婉中瞪了儿子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略感委屈的。“我不过是看见,有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长得和妈年轻时一模一样,才会问起的。” 顿时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吴父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柏熏,你在说什么?” “我说了,你们也听清楚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们真有机会失而复得吗?“带我去见她。” “我也要。” 当吴母也搭口时,吴延风瞪了她一眼。即使如此,但她仍然坚持:“孩子是我弄丢的,我有责任再带回她。” 吴父默不作声,心忖著,不理她,以冷默的酷刑待她二十多年,也够她受了,现在既有了可能是女儿的消息,姑且原谅她。目光瞟向二儿子,要儿子代他开口。 吴柏晖立即代父发言:“妈,你当然可以一块去,再怎么说,你也是妹妹的妈。” 徐婉中开心地笑,她就知道,吴延风不会苛刻她的。 也没事先通知,他们一票人来到黎宅,且还是趁黎翰洋上班之际找上门。因为他们是黎家的熟客,所以佣人也没有为难他们。 乍见涂媚,两夫妻一致认定,是她没错了。 当他们报上名时,涂媚心里已有谱:“我知道你们。” 她知道?这怎么可能,他们夫妻可完全不知,曾经在报上喧腾一时的神秘女子便是他们的女儿。 “你认识我们?” 她摇头。“我在一封信内看过你们的名字。”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徐婉中催她:“可以给我看看那封信吗?” 涂媚要他们稍等一会,便上楼去拿。 好一会,不见她下来,一家子已然议论纷纷,一方面讨论她的长相;一方面也担心,她找这么久,会不会又是骗他们。 不光他们,连涂媚也急,她忘了把信丢哪去了,东翻西找,终于在旅行袋内找著,擦拭著因急透而流出的汗水,才从容地下楼。 将信交给她,一方面道歉:“抱歉,我一直以为它不重要,所以随手乱扔。” 他们只在意她是否提得出证物,其它的哪在关心的范围?吴延风赶紧催促妻子打开来看,徐婉中光看信封上的字迹 便可确定,再看内容,她哭了。 “是或不是?” 徐婉中直点头:“对啦!就是它啦!” 对,便好。吴延风喜极了,寻觅了二十多年,终于教他找著了。不轻易落泪的他竟然洒下欢喜的泪水。 至今涂媚仍不知他们喜什么、乐个什么劲。 “对不起,打扰一下。 她才一出声,所有的目光焦点全往她处投注,突来大量的投射目光,还挺令人不自在的,不过:“信是你们的,那没事了吧!” 哪会没事,现在可是大事了。 吴父先开口:“涂媚,你就是我们失散二十五年的女儿。” 他在说笑吧! “你们会不会认错人啦”无父无母过了这么多年,突然冒出双亲及兄长,这算哪门子的奇遇? “不,不会,绝对不会,明天,我会派车过来接你,我们一块去鉴定DNA,顺便回我们家,看看妈年轻时的照片和现在的你有多像。错不了,你一定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 虽说被他们的狂热感染得一头雾水又像是有点头绪般,但她唯一清楚明白的,是自己或许有机会解开自身的身世之谜。 她不排斥与他们对DNA,或是证实照片中人是否与她相像,但她并不打算让黎先生知道此事。 “我答应你们的安排,但这事我不想太早公开,你们愿意合作吗?” “这……”吴母还打算先报告公婆,但为了女儿的请求,只好勉为其难地看了丈夫一眼。在吴延风点头之下,她也同意了。唉,一切确定,再决定是否大肆公布了。 徐婉中在丈夫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开黎宅。 第八章 “涂媚,我打算在开馆那天给你一分惊喜。”有一事,他一直瞒著涂媚。 她淡淡地说道:“离开馆才不到十天的时间,你要给的惊喜是雕像像我,还是馆匾以你我之名共题?” 聪名如她,全教她给猜中了,只可惜,还有一样她没猜著,不过此事仍属保密状态,他还不打算太早公布。 “是也不是,你拭目以待吧!” “这么神秘,该不会是想出卖我吧?。 出卖?他不被她卖掉便算万幸了,他哪敢卖她?环抱住她,亲匿地对她说:“把你卖给我,你肯吗?” 涂媚愈来愈不懂自己了,她的好身手、硬拳头全躲哪去了?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奉送几记冷拳给他当宵夜以惩治他这类登徒子、轻佻男,只是现在的她倒也挺习惯地接收他的花言巧语。 “我当然不肯,要卖你,我就干脆嫁你算了!”说得太快也会溜嘴的,真是呛极了。 他笑她的心思也会有走漏的一天,装酷、装冷,真是骗人。 见他笑,涂媚便欲摆脱他的环抱,只觉得话说多了只会泄露更多的心事,干脆不说了。 而他也理所当然的当她的不说为默认。 ※※※ 次晨,他上班,她也上工去。 去了一趟医院做DNA比对,又至吴家看“物证”,逼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年轻时候的徐婉中还真够神似的了。 看著一直为她保留完好的婴儿房,不禁回想起自己童年的记忆,不想还好,一想却只换来一阵的头痛。 她只记得老头及吃苦训练的山中生活,其它的,一概想不出来。 “伯母……” “叫妈妈。”自觉唐突,徐婉中立时改口:“对不起,实在是等这句‘妈妈’ 等好久了,所以才会这么心急,无妨,你就先喊我伯母好了。” 她能体会吴母的心,于是她感性地说道:“不管DNA检验出来究竟是或不是,我依然可喊你一声妈妈的。” 她的话令徐婉中好生感动,太好了,吴母好开心:“不会错的,一定是你,也非你不可了!” 涂媚不便多作逗留,在徐婉中的拖拖延延下,才不舍地离开吴家。 回程,一直思索著,自己也不是无情之人,只是对感情之事比别人迟钝了些。 shubao2。com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第二书包网 也许是老头忘了教她七情六欲这门学问吧,所以才会造就成不够热情的她。 一回到家,问了佣人:“黎先生有打电话回来吗?” 得知没有后,她才放心地上楼。 其实也不是他不关心她,只是海洋馆接近竣工,他得在公司与海洋馆间两头忙,实在难拨冗查她勤。 一连忙了六、七日,终于,他主动邀约她了。而这一天也是DNA出炉的日子。 “涂媚,这几天稍稍疏忽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天天有珍馐佳肴伺候,夜里有俊男侍寝,他哪来的疏忽? “我看起来是那么小器的人吗?” 见他摇头,这时才发现他始终握著她的手,原以为他要吻她,却不知何时,她已戴上一枚戒指。 “你——” 宛若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喜欢吗?” 她不推拒,但也没表现出欣喜,只是淡淡地回道:“你见过我身上有过一珠一钻吗?” 就是因为不曾见过,才想为她添增打点嘛0就是没有,我才会想这么做。” “哦,理由这么简单?” 当然不止。真挚地握住她的柔荑:“涂媚,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吗?” 她不愿回答,只是把玩著手指上的钻戒。 他急忙下警告:“你千万不可以拿下来。” “黎先生,它在我的手指上,为什么我不可以拿下它?”涂媚想听他不可拿下来的理由。 “因为——不管你愿不愿意和我做夫妻,至少,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就让戒指成为我俩友谊的见证吧!”他语重心长的。 她笑了,开玩笑地对他说:“那我们是朋友做定了。” 他哭丧地垮下脸:“你真的不再多考虑几秒?” 她摇头,不过心底却喃喃:当夫妻朋友也不错呀! 对黎翰洋来说,一顿美食,顿时比服药更难吞咽了。 ※※※ 比对出炉了,徐婉中几乎是狂喜不已!是她,没错! “延风,我们的女儿找著了。”迫不及待的。 吴父的兴奋更不在话下,一整个早上,如果不是公司要他出席主持旱餐会报,他才不愿放弃前去医院的机会。 在接到太太的报喜之后,一声令下:“傅经理,由你主持。” 五、六十岁沉稳男子竟像毛头小子般的飞也似的飙出会议厅。 ※※※ “我们去找她。”自妻子手中接著这份报告,他的手已然抖得不成样。 “现在吗?” “对,就现在。” 她还以为,只有她才会毛躁,原来不光是她,连一向严肃如暴君的老公也有打破形象的一天。 夫妻俩往黎宅而来,却不见她的人。两人头一回做的傻事,便是一会站、一会进车等著她回来。 不在乎,他们才不在乎当傻瓜!接她回家才是他们最大的心愿。想想他们六兄弟中,没一个可以生女儿的,独独他生了女儿,却又搞丢了,真是呕死他。这会若让爸妈知道,他们唯一的孙女回来了,两老不开心得笑不拢嘴才怪哩!愈想就愈开心,连等待都不算是苦差事。 约至晌午,终于见她回来,未停妥车,两人已追上前去。 涂媚自然也看见他们夫妻,向司机吩咐:“我在这下车,你先进入车库内。” 开了车门,走向他们。“伯父、伯母,你们来多久了?” 还伯父、伯母的生疏,吴延风激动得宣布:“这上面写得清楚,我们真的是父女!” 她拿过检验书,端详个仔细。真的,她真的……“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哪需怎么办? “跟我们回家,回到属于你的家。我要介绍你让家族的成员认识,我们也要补偿你这二十多年来在外受的罪和吃的苦。 一向孤独惯了的她,突来这么温馨的团圆、和谐的气氛著实让她有丝感动。但黎先生怎么办?她如果真离开了,或许真会想念著他。 一思及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她实在不想走。“我可以留在这,而你们也可以随时来看我。” 不,那意义不同,她是未嫁的女儿,怎么可以住在这呢?突然,徐婉中有法子了——“不如……” 商量出两全的法子,终让涂媚答应先随他们回去。 ※※※ 涂媚的不告而别令黎翰洋仿如被掏空似的再度陷入颓丧中。 明天,他的海洋馆,他的美人鱼,他的惊喜都将实现,但,他的女主角却失踪了。发E…mail给她,却没半点回音。 她没回去,那会去哪? 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如此的痛苦。 “黎先生,明天你的慈善事业将跨出一大步,你现在这个样子——” “吟丽,拜托你,给我半刻安静。”他已够烦了,自然不希望有人再来喽嗦。 吟丽实在不愿看他如此丧志,但仍顺从他的意思。 “那,我先出去了。” “……” 双手猛抓自己的发,他希望自虐以换得混沌的脑袋,他根本不需要太过清醒来面对伤痛。 他恨她的狠心绝情,她怎可以在轻易抓住他的心后又轻易地摧毁他的心? 从外表上看,他的形象是屹立不摇的巨人,但内心却可以因为失去她而粉碎; 他厌恶自己的专情,也恨自己第一次的投注便输惨……在涂媚的要求下,吴家是极低调地处理女儿回来之事。 由于涂媚要求出席海洋馆的落成启用典礼,所以徐婉中也忙著打理她的心愿。 不光如此,吴氏宗亲成员也将在同一日齐聚现场,有些叔伯接到邀请函时,还颇莫名其妙,每个人都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柏熏也在黎翰洋秘书的告知下,得知黎翰洋并不打算出席,谨派公司高级主管列席剪采。 嘿!这可和计划不吻合,他这位准……总不能放任不管,立即赶了过来。 一见他浸在酒瓶中,他可恼人了,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瓶。 “黎翰洋,你有骨气点好吗?不过是失去了个女人,你便醉生梦死的,你太令我失望了!” 张著已然朦胧的双眼,醉醺醺地说道:“也好,让你失望也好。” 好个大头啦0明天涂媚会出现在海洋馆。” 他摇头笑说:“别再安慰我了,你的好意我心领。” 吴柏熏抓住他的肩膀——“我是说真的,信不信由你!”怒冲冲地出了他的办公室,“咋啦”拉开门,关门时还甩上一记巨响,企图震醒他的神智。 “吴先生您打算拆门吗?”吴柏熏不礼貌的举动引来秘书的不解。 他回头笑说:“是有那么一点想,但,算了,我先走了,希望今天的一席话,能让他的脑子清醒清醒。” 他已明白地告诉他了,他再不放聪明点,机会错失,他也怨不得谁了。 他都作弊得拿考卷到他面前,他还不抄,那天皇老子也“呒伊法度”了。 吴柏熏一走,他的酒也醒了大半。暗忖道,明天,他的灰姑娘真的会出现吗? 这可能吗? 他没有把握,老友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但,他愿意一试。 抚了抚几天未除的胡髭。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先叫人备车,五分钟后,在楼下上车。” 秘书高兴他的转变,随即照他的吩咐。心里自然佩服起吴先生的神通广大。 ※※※ 吉辰将届,离剪采的时间只剩五分钟,他焦急地望向人群——涂媚人呢?柏熏不是说她会来吗?那她人在哪? 他的心慌神乱引来身边属下的关心:“黎先生,您找人?” 他微笑。“今天来了不少人喔!”企图转移别人对他心思的揣测。 “是呀,少说也有五万人,连媒体记者也几乎全部出笼了。” 他在意的才不是这个,他只希望她会来。 瞟了好一会,仍不见她出现,在司仪的介绍下,他已然就定位。 一字排开在媒体的见证下,他的慈善建设终于启用,剪完采,而仍不见她的芳踪。 来宾轮番上台致词,而他的部分也由代理人发言,自己却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入馆中。 就见诸人忙乱忙昏了,而她仍是文风不动地老神在在,这回吴母可是劳驾多位化妆师才完成她一身的华丽。 想赶在他剪采前抵达,只是路上大塞车,等她到了会场,门外的活动已结束,人群全涌入海洋馆内等候美人鱼雕像的揭幕。 “对不起,让让。” 在十名大汉排除人障后才开通了一条窄小的步道,由于她今天的打扮特殊,是以引来諠哗——“谁这么好兴致,结婚也来这凑热闹。” “是呀,今天这里人已够多了,她还跑来。唉,咦,怎么不见新郎呢?” 咦!有人发现没有男主角耶! 当他人犹自议论纷纷,她也嫌这套蓬裙大礼服挺蹩脚的。 一团白远远地自馆中心拥来,黎翰洋身边的属下还说道:“黎先生,你瞧,竟有人来我们这办婚礼,真是好彩头。” 他可不这么认为,他已够郁卒了,本来这件事是他要做的,现在竟被别人捷足先登,你说他的心情好得起来嘛? “你认为会吗?”他没好气的。 “当然会,结婚是大喜嘛!” 此时,司仪宣布:“让我们鼓掌欢迎,黎翰洋先生,为我们揭下美人鱼的真面目——” 他依言揭下布幕,不少人发出赞叹:“哇——” 此际涂媚人已站在最前排。 涂媚抬起头来,见美人鱼真以她为Model塑造,不禁露出会心的一笑。 而他也在此时终于见到她的扮相了,紧接又见她身后的伯父、伯母及柏熏、柏晖,他这才恍然——步下平台,走了向前。“你给的惊喜比我给的还大。” 她开心地回应:“你给的也不小呀!” 握住她的手,低声轻语:“你打算让在场的群众为我们证婚?” 涂媚佯装思考:“也不错。” “那我可以吻我的新娘吗?” “当然!” 大胆地在众目睽睽下,为她烙下深深的一吻。 他相信,他俩的爱情——将会充满惊喜。 (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