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同人之苏黛的寡妇人生》 第 1 部分阅读 穿越,寡妇 元顺帝至元五年间,姑苏苏家有女苏黛,年芳双十,丧夫成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三月初,坊间传言,苏家千金性贞,不堪痛楚,服毒殉夫未遂。 ——江湖百晓生&;#8226;摘自《姑苏野史》 ———————————————————— 苏黛快要醒来的时候,似乎全身的肌肉骨头都在和她抗议,尤其是后颈,腰,还有……下面,这种痛怎么那么熟悉呢?苏黛的眼皮不停地颤抖着似想要睁开眼,她痛苦地呻吟一声,她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女性的柔媚……TMD的,她不会喝醉酒和某个男人滚床单了吧! 心下一着急,苏黛倏地睁开了眼,阳光刺痛了她的瞳孔,她眨了眨眼,才渐渐适应那些明亮的光线。等她脑子稍微清醒后,她又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对呀!之前她不是还在办公室纠结着怎么王总写这季度的销售总结嘛! 苏黛蹙着眉,仔细思索着,可没想到头一阵一阵地抽痛!“真痛!”苏黛倒吸一口气,伸手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黛低头,抬起手,怔愣地望着白净的肌肤上的红红点点—— 这,这不是……苏黛很囧囧有神地想着,难道她真的和谁XXOO过了,可是为毛她完全不记得有那么回事儿,还是说她是暂时性失忆了?……思及此,又是一阵无语。 苏黛微微冷静下来,眯着眸视线先环视了一下四周,碧青色的薄纱幔帐,精致的雕花木床,浅水色的薄被……再瞧瞧那些表面上简简单单实则却是精雕细琢过的木桌木凳,这间房间的主人活得很精致,很素雅。 可是,等她低头望了一下她身上仅披着的白色对襟亵衣时,顿时一呆。她愣愣地伸手摸进亵衣,沿着小腹摸到了肚几眼上,平滑而没有赘肉……那个……她肚几眼上的那粒红痣呢?还有前半个月吃香菇炖蹄髈吃出来的赘肉呢?! 魂穿!这两个字眼瞬间蹦了出来! 这还是古代魂穿…… 这世界玄幻了!这样的遭遇,饶是苏黛理科生的理智也在此刻*。 苏黛咬着下唇伸手撑着床沿,本打算坐起来,可是她略微一动,胸口就传来的一阵闷痛,五脏六腑仿佛被驾到油锅上烹烤一般,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让她惨叫着倒在了床上,她喉头一动,吐出一口血,身体猛然袭来的痛让她,所有的感官都完全消失,接着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苏黛的意识在一片鸿蒙中漂浮着,她朦朦胧胧好像听到耳旁嗡嗡的似一大堆人说着什么,可她听不全,只断断续续地听道“运功”“化毒”“吃药”之流的,知道那些人是在救她后,她的意识就完全沉了下去。 苏黛不知,她这一昏迷便是半个多月,中间发生种种她自是不知。 等她再次醒来时,苏黛只觉得自己被一双大手扶起,一道热流从背后缓缓逸入身体,那道热流好像有意识一般在她的体内回转着,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再也不会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胃部一酸,腥酸的液体全都涌了上来,一阵呕吐后,苏黛的眼皮终于睁了开来,只是脑海里还是一阵阵晕眩,视线也茫茫然地看不清。 苏黛以为已经结束了,背后又蓦地被狠狠地拍了一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散架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股火烧般的热流急切地突然涌向胸口,灼热的痛,兼之胃部火烧般的抽痛之后,又是一阵呕吐。 苏黛直接晕倒,不醒人事。 不知道过了许久,苏黛终于掀开了眼皮,此时的她再这么多非人的痛苦,又是运功,又是解毒,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精神。 她侧着头,淡淡地扫了一下四周,雕框门廊,透过窗,还能看到那娇俏地开着的桃花瓣。 现在是春天吧…… 作为销售部经理,她可以很自信地向客户们介绍推销公司的春装服装,也可以很亲切诚恳地刁钻的客户赔礼道歉,在大都市里坚强得像个成功女性。可是,现在呢?这是在古代呢~ 苏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心情自是无比低落,她连现在所处的环境都不知道,这又是毒药,又是运功的。 苏黛可以肯定,这个世界肯定有武功这种东西,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担忧和茫然……在危险系数那么高的世界,她一个现代普普通通的小女子,毫无武艺傍身,要生活下去谈何容易? 再者,苏黛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了一面雕花的古铜镜,本想起身看看自己这壳子长什么模样,可这身体似乎受过伤,胸口是火辣辣地疼,谈何起身?!不过,虽不知这身体的质量,但摸了摸脸啊,手啊,腰啊,腿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貌似鼻子挺俏,眼挺大没皱纹,皮肤还算细腻,这腰啊腿啊的,合着身材也不错……想来也不是什么中年妇女的身子,苏黛这才微微放下了心,只是还是忍不住自嘲,她现在的情形比起女穿男还被切掉J J实在是好太多了。 房间里静静地,一个人都没有,苏黛觉得又哑又干火辣辣地疼,嘴里的苦涩味让她恶心了许久。她想喝水,可喊了一声却发现门外也没人。她 记得刚才还是一大堆人的,为何现在她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呢? 她还想思考,可是,身体上传来的锥心的痛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就在她躺得身体微微发僵时,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满室的阳光让苏黛不得不微微眯起了眼。 只见一个身穿红绫掐牙背心外罩白衫裙的丫鬟端着东西,面带忧色地走了进来,小丫鬟瞧着年纪不大,梳着两根长长的辫子,头上还梳着古代的那种两只“包子”头,长得却是非常娇俏,苏黛温和地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道,终于有人来看姑奶奶我了! 可是这小丫鬟一看到苏黛醒了,那刹那的瞠目,透着无限的惊喜,立刻尖叫了起来:“啊!……小姐!你可醒啦!——” 苏黛没吭声,那小丫鬟便泪流满面,眼里闪着泪花,她的双眼微红带肿,连鼻尖红红的,苏黛猜她大抵是真心关心这这位小姐的,瞧,这*嫩的嘴唇都咬破了…… “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叫老爷!”小丫鬟抽噎着,吸了吸鼻子,说着未等苏黛叫住她,便扔下手中的碗,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只留下苏黛一人在房里瞠目结舌。 不及片刻,只见五六个丫鬟婆子紧跟着一位鬓发如霜,气质儒雅的老者揪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了进来。 老者面善和蔼,眼含焦虑关怀,目光扫过身后那几位丫鬟婆子,视线在那一滩粘着黑糊糊的药的碎片上一顿,便立刻投降床上,却未走进,只就着床边约莫六七步远的椅子坐了下来,他颤抖着握住了苏黛的手,不由低声泣了起来,一旁侍立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掩面哭了起来。 一声“乖女儿”已经让苏黛愣住了,这个老人是“她”的父亲?!苏黛愣愣地看着一双褶皱的手抚上她的脸,泪滴在了她的脸颊,再被狠狠搂住。 苏老爷神情复杂地看着女儿苍白憔悴的脸色,女儿这会儿是木呆呆的,好似失了灵气,想到女儿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遭了……贼不说,还中毒昏迷了一个多月,性子变了一些也是情由可原理所当然的。思及此,苏老爷心里有事一番思量,只是一想到这女儿是妻子李氏拼死生下来的独女,现在又年纪轻轻成了寡妇,苏老爷又是老泪纵横,心里阵阵抽痛。 苏老爷拍了拍苏黛的手,视线触及女儿的肚子时,眼神微微闪烁,可一想到在他百年之后还有个嫡亲的血脉支撑苏家,照顾女儿,心里又微微宽慰了些。 这些思量苏黛自是不知,她只觉得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可是却也是陌生的,鼻翼间闻到的气息和她老爸的迥然不同,淡淡的,带着一丝檀香味……一忆及自己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拉扯她长大的老爸,苏黛心里痛了一下,泪珠悄悄滑落。 被苏家强请来的德仁堂的张姓大夫抚着须,看着这片父女情深的场面,原本不愉的心情也松了下来。姑苏苏家独女,乃苏老爷老来女,生来便宠在心尖,两年前的招婿,一个月前的丧夫,更是满城皆知。坊间传言,“苏家千金性贞,不堪痛楚,服毒殉夫。” 那中年男子一阵哆嗦,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苏黛。 “张大夫?” 那中年男子立刻一惊,随执起苏黛的右手,把起了脉,皱起的眉宇渐舒,可随即又紧紧皱起仿佛被吓到了般,声音微微颤抖道:“苏老爷,令千金可是中过毒?”他虽不知是什么毒,但药理还是精通的,苏家小姐怕是中了剧毒,只这脉象已经渐渐平和,毒约莫着是解了的。 “且开几个调理身子的方子,好身调养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咦!这是……”喜脉!后两个字硬生生地被吞进了肚子里,中年男子面色绛红,有些错愕尴尬地缩回了手,迟疑地看了一眼老者,心底暗暗升起一抹不安。 这叫人如何相信!这苏家小姐前月丧夫,那时晕厥过去也是请了他的。当时并未有孕。现只一月有余,便怀有身孕!这、这、这实在是有辱门风! 回想起起来时苏家的老管家偷偷塞到袖中的一叠银票,又忆及坊间不少大夫无故失踪的传言,中年大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低下头默默写着药方,心想还是早点离开这苏府为上。 苏老爷看了看药方,只是养胎的方子,脸上一喜,心底道,苏家终于有了盼头了。便朝苏黛道:“乖女儿,你可别哭了!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理。这玉成虽然不在了,但是以后还有爹啊,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玉成是谁?”不在了?是指死了吗?苏黛哭着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待她回过神时,便见苏老爷,以及那些丫鬟婆子错愕地看着她。 “乖女儿……你真的不知道玉成……是谁?”苏老爷迟疑地问着,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他脸色一沉,立刻让屋内的其他人出去了,只留下一个婆子一个丫鬟。 苏黛微微一愣,原来她不知不觉将话说出口了吗? 苏黛半敛着眸,片刻间便有了思量,低声道:“爹,女儿好像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了!” 这话一说,饶是苏老爷也瞪大了眼,屋内的那两丫鬟婆子也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苏黛。 “张大夫, 您快给瞧瞧啊!”心急的小丫鬟嚷道。 张大夫颇有些复杂地看了看苏黛,他把了把脉,又开口问了问诸如“头疼不疼?”“记不记得苏玉成?”“记不记得葬礼?”“你知道这位老爷是谁?”之类的问题,苏黛一一如实作答。张大夫之后长叹了一声,摇摇头,看苏黛的眼神就像个傻瓜,再朝苏老爷道:“这苏少爷的死可能对令千金打击太大,所以忘得最多的可能也是这事。再加上令千金那次中毒可能是伤了脑子。” 张大夫沉吟了一会,又道:“恩,我看这症状倒像是失忆症。” 苏老爷听了,他细细回想着女儿醒来后的一言一行无不透露着丝陌生,脸色一黯,这屋内的气氛便冷了下来。 “乖女儿,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苏老爷突然插口问道,那个晚上便是女儿被污了的晚上,若是不记得…… 见苏老爷眼神急切,苏黛立刻摇摇头。 “那以后能想起来吗?”苏老爷急切地抓住张大夫的手,眼神颇有些疯狂。 “这就说不准了,可能一月,可能一年,还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张大夫摇摇头道,摸着胡子像个神棍。 苏老爷跌坐在椅子上,神色萎靡,仿佛老了许多,他定定地看着他女儿,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挣扎,一丝庆幸,低语道:“也罢,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苏老爷坐了一会后,便朝身后的婆子递了个眼色,那婆子双眼一眯,眼底闪过一道精明,便悄悄走了出去。苏黛瞧在眼里,偷偷瞧着那苏老爷,却正好瞧见苏老爷眯着眼盯着张大夫,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狠,让苏黛不由一愣。 苏老爷宽慰了一番苏黛,在那婆子回来后,便让和张大夫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了苏家小姐的那婆子和贴身丫鬟,这丫鬟便是苏黛醒来看到的那人。 “红袖,给小姐倒杯水解解渴。”那位婆子,唤李嬷嬷,原是苏夫人李氏的陪嫁丫鬟,后苏老爷怜她孤苦,便留下来让其教养女儿,李嬷嬷低下头替苏黛压了压被角,轻声说道。 叫红袖的丫鬟应了一声,倒了杯水喂着苏黛喝了。 “红袖……”原来这小丫鬟叫红袖,苏黛将水杯还给那位婆子,半敛着眸,轻唤着。她大概得好好谢谢那位开了口的婆子,要不然她还真不知怎么唤眼前这位,只是,她该问些什么呢?是像以往的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漫不经心地慢慢套出这具身体的一切资料吗?不,不用。这苏老爷现在已经相信她忘了 和“苏玉成”的往事,而这些丫鬟婆子也听到了,现在她再问这“苏玉成”的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小姐!”红袖吸了吸泪带着哭腔的轻唤着,小姐从来都是朗声叫她,中气十足的,何时那么虚弱过了!可怜的小姐…… “我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这脑袋瓜子里是乱糟糟的,红袖,我问你,玉成是谁?……这名字好熟悉……” 苏黛半敛着眸,托受了伤的福,她现在的声音可是说不出的低柔婉约,连自己听着都忍不住认为这人是异常伤心的。 果然。 红袖红袖怔忪着看着小姐苍白憔悴的脸色,哀声道:“小姐……你怎么不记得姑爷了!”可怜的小姐,一定是太伤心才一时忘了姑爷的!红袖 想着不由悲从中来,点点泪珠又是潸然而落。 姑爷!那这“她”是成了亲有了丈夫喽! 苏黛面无表情地侧过身后,才嘴角抽搐着,可随即脑海里又想起了“她爹”的那句“玉成虽然不在了,但是以后还有爹”,细细咀嚼了一番, 只满脸震惊,感情这身体的主人还是个寡妇?!天呀,她这是什么命啊?怎么就不明不白地魂穿了!这魂穿了也就是了,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成了寡妇?!苏黛杯催地侧过头,将脸埋入被被窝。 “小姐这一睡便是一月有余,因先前中了毒,身体不舒服是自然的。不过好在老爷托人请了扬州的名医,这毒是解了的。至于姑爷的身后事,老爷都早早安排好了,小姐只管好身养着身子便是。”说话的正是端着水的李嬷嬷。 静立一旁的李嬷嬷平静地扫了一眼泣不成声却不知个中究竟的红袖,再眼含了然地看了看自家小姐憔悴的面庞,不由暗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这细瞧着小姐刚才平静的神色,唉,忘了也好,只希望这肚子里苏家的嫡亲血脉可以平安诞下…… 瞥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婆子,苏黛掀唇微嘲着,无奈一叹……最后还是决定先好好休息一番,也许,等她再次醒来,这一切便会只是一个梦,她还是她,不是什么中过毒的苏家小姐,也不是什么丧夫的“李纨”! 作者题外话:关于年龄: 1339年,元顺帝至元五年间,本文女主穿越来时正好二十岁 按照网友列出的倚天年事表,而张无忌是元顺帝至元三年,1337年冬,*岛出生。 此时是1339年三月,女主怀孕,宝宝估计当年生下。所以,比周芷若(1339)小上几个月,而殷离小昭等都未出生。至于明教众人或者是武当众人的具体年龄,今后涉及时再补充。 本文女主方向是亲时代,当然张无忌年代还是会涉及的,毕竟那是女主的宝宝也大了,笑~ 题外话,年代是在元末,明朝是在1368年建立的,也许有可能的话女主还会非常幸运地见到这个时空可爱的朱棣宝宝(1360年,不过彼时女主也是怪阿姨一辈了,嘿嘿)宝宝,也就是有名的永乐皇帝……再笑~ 守丧,怀孕 是年三月,寡妇苏氏,守丧晕于苏家别院,后曰怀有身孕,苏家有后。 ——江湖百晓生&;#8226;摘自《姑苏野史》 ——————————————————————————————— 三月中旬,春意盎然,姑苏城烟雨朦胧,缠缠绵绵地下了好几天的小雨。官道旁,青幽幽的小草微微探出了脑袋,还未享受及嫩绿旺盛的生命便被策马疾行的行人踩踏。 一驾悬着雕花琉璃灯,装饰雅致的马车在泥道上不急不缓地行驶着。马车内李嬷嬷和王嬷嬷诵经声和木鱼声混着雨滴声,让苏黛昏昏欲睡。苏黛一行是刚从姑苏近郊的小别院返回。 苏黛闭着眸,脸上还有些惊疑不定,早知古代不好混,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地步!实在这几日的“惊吓”太多了。 她原未料及这苏家女婿的灵位竟会放在她别院,即便后来被告知这别院是“苏黛”和苏玉成一直住着的,她第一眼看到那灵位时,还是被吓到了。这个世界那么玄幻,连她魂穿都会发生,谁知道会不会有鬼魂之类的事。苏家老爷也是,什么也不说便让她领着几个婆子丫鬟去“守丧”。 丧服,茹素,诵经……需要三年,这许多事苏黛压根就没听过,好在有李嬷嬷在,李嬷嬷提醒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因而苏黛才没出过什么大错。 这几日,白日里她是规规矩矩地跪拜,上香,念经;到了晚上,她是兢兢战战地对着床定发呆,时不时地又想到“守丧是其次,她现在是个寡妇,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受一辈子的寡呢?”之类的烦恼,这又是惊吓,又是忧思过度,没几日她的身子便迅速消瘦了。 这些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苏黛可能想起了“姑爷”伤心过度,这去别院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此时苏府书房里,苏老爷正抚着花白的长须,听着别院的老管家说着女儿在别院的点点滴滴。他让女儿去别院,只因女儿刚丧夫成寡,需要做出来给外人看的。 “那是知道自己怀孕了?”苏老爷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声犹豫道,“那她没动过打胎的心思?” 见老爷颇感担忧,陈管家迟疑了一番,心道,小姐身边的李嬷嬷曾过来说过,小姐知道怀孕后曾遣散了四下,和那大夫谈了一会。他便让李嬷嬷好好地问了一番,哪知小姐竟是在问可否堕胎?! 这事,陈管家也没打算瞒着苏老爷,只一一道来。未待那苏老爷说什么,那陈管家又将急忙道:“老爷放心,老奴已让李嬷嬷好身劝了劝小姐,李嬷嬷说,小姐虽没说过什么,但她瞧着小姐似有些想通了。这几天虽身子瘦了些,但这心情却也舒爽了些。” “也就是她最后决定接受生下来了?”苏老爷道,女儿虽失忆了,可毕竟是亲生的。不过,这苏老爷最希望的还是女儿可以生下肚子里苏家唯一的血脉。 陈管家只道:“……那张大夫已经被老奴‘关’了起来。老奴也让李嬷嬷时刻照看着小姐。” 言外之意,堕胎药是没有,而要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有李嬷嬷盯着,想是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苏老爷看了一眼陈管家,这女儿被贼人给辱了的事,只他受着就够了。虽陈管家是可信之人,但事关女儿名节,他不得不小心……便招了招手,附耳朝陈管家问了一问。 这边马车内,突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至近,让犯困的苏黛打了个哆嗦惊醒了。 “小姐,披上吧,小心着凉了。”红袖那了一件月白色的斗篷,盖在了苏黛身上。 “驾!——” “哒哒哒哒……”急速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恰在这时,一抹白影从车帘外的缝隙中飞驰而过,苏黛一愣,心里一动,忙抬手掀开想看一看,只是还未触到车帘便被红袖阻止,望着那纯白衣袂一角飘然而逝,红袖见小姐还看着窗外发呆,忍不住埋怨道:“小姐,这姑娘家的,到底还是不要让外边的男子看见好!” “哦?”苏黛不置可否地轻笑着,心底倒是落了一丝遗憾。 “小姐,这姑娘家的名节可是天大的事,要知道咱们苏家,在这姑苏城里是有头有脸的诗书礼仪之家啊。”李嬷嬷开口道,一旁的红袖嘟着嘴点了点头。 名节吗?苏黛淡淡一笑,眼底微含嘲讽,又一次提醒她自己回不去只能留在古代了。呵,苏家小姐——苏黛,真好,连名字都和她一样! 苏黛挑了挑眉,自嘲一笑,她现在是刚丧父成寡的苏家小姐,“她”死去的丈夫名叫苏玉成,是苏老爷苏怀德的养子。听小丫鬟红袖说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年前成亲后,也是举案齐眉,感情甚好。只可惜,苏玉成是个短命鬼,而那“苏黛”恰也是短命的! “小姐,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但也看重名节。更何况,小姐可是大家闺秀。”李嬷嬷又道。 “嬷嬷,你是否忘了,我已经成过亲了?”她记得大家闺秀好像是指未出阁的世家小姐吧?苏黛掀唇一笑,浅浅笑意染上了双目。 李嬷嬷见着小姐有些开心,便不说话了,她怕成亲之类的话题会让小姐联想到姑爷……会扰了小姐的心情。 苏黛瞥了一眼那位含笑看着她的李嬷嬷,嘴巴一撇,这个嬷嬷是苏家小姐的奶妈,从小便是被她带大,对苏黛更是说不出的好。其实,无论是 这身子的爹,奶妈,还是丫鬟,对她都是关爱异常,连她自称忘了许多前程往事,众人也都能坦然接受。 苏黛也是疑惑的,这苏老爷明明不忍她想起过去的事,却偏偏又让她见到死去“丈夫”的灵位,甚至于这身边的丫鬟嬷嬷都未被下禁令。 苏黛曾将疑惑透露给过红袖。红袖说这是苏老爷对养子的爱不逊于女儿。这话苏黛半信半疑,若说是这苏老爷待女儿好她可以看出点儿,但她失了记忆为何让她知道自己刚死了丈夫,成了寡妇?让女儿不知道不是更好吗?再者,这苏老爷若是真爱养子,为何让一个养子女婿的灵位放在别院,这放到苏家宗祠不是更能体现对养子女婿的爱吗? 哦,她漏了一点了! 苏黛手托着腮,眉梢一挑,半眯着眸,手指张开下意识地轻轻抚着小腹……她的肚子里还有苏府的嫡亲血脉!或许,苏老爷子只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多亲近些亲爹?思及此,苏黛嘲讽地笑了笑。 想不到不久前她还在现代坐在谈判长桌上眉飞色舞,而现下,她苏黛穿到了元末年间苏家千金“苏黛”身上,刚丧夫成寡不说,还附带着赠送了肚子里的这么个球! 睡一个觉,便成了亲,丧了夫,得了娃!这样的运气,若是跑去买香港六合彩,会不会得个特等奖回来了呢?!哦,忘了,这世界好像没有六合彩,不过赌坊倒是有。苏黛讽刺地扬起了嘴角。 不是没有想过堕胎,可是李嬷嬷说得最后一句话却打动了她,“……小姐真的不想要这孩子,那么便生下来放到外院去养。小姐只要不见他就可以了。只是小姐,老奴提醒小姐一句,这举头三尺有神明,认可欺,神不可欺负。这女儿家有身子那是菩萨的恩赐。这孩子不讨喜,可到底也是个孩子。” 李嬷嬷的话,虽然是典型的唯心论,但是却也是个理。肚子里的不是其他,而是一个活生生血脉相连的生命。她已经夺走了“这具身体”,这肚子里的娃就留下权当作“苏黛”的恩情。再说,她现在是个“千金”“寡妇”,出门前前后后都有婆子丫鬟跟着,便是想蹦蹦跳跳也难……想到这里,苏黛瞥了一眼那李嬷嬷,轻笑着手轻摸着肚子…… 宝宝啊,真想不到这么平坦的小腹中竟孕育了生命! 她竟然要当妈妈了! 一直留意着苏黛的红袖拿起手绢拭了拭泪,小姐在别院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后,便常常像现在一样傻傻地发着呆,又是皱眉,又是微笑,又是哀伤,又是无奈,神色变来变去的,想来小姐也是非常期盼这个孩子到来的,只是小姐怕是常常想到姑爷不在了,所以才皱眉伤心吧!……想到这,红袖双手成十,心里祈祷着,她相信姑爷在天有灵也会保佑小姐的!(作者:傻红袖~) 一旁的李嬷嬷也看在眼里,只是李嬷嬷觉得,小姐本就失了记忆,之前种种不幸都已经忘却,即便是和姑爷一起的日子是不记得了的,此番又知道姑爷去了,这一个姑娘家,知道自己年纪轻轻便要守寡,还得抚养孩子,怕是一时间难以适应吧。 不管两人如何思量,现在的苏家小姐无论做什么落在这两人眼里,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 雨越下越大,苏家的马车不急不缓地继续向姑苏城驶去,前方不远,一行人策马奔腾,目的地也是姑苏城。 姑苏城近郊,离城门不远有间小茶寮,由茅草枝木搭成,看上去异常简陋,但生意却是极好。茶棚里摆设着十来张桌子,不少赶路的旅人三三两两的坐着,热情的老板娘,店小二吆喝着,送上姜茶暖身。这些人长年出门在外,有经商的,当镖师的,当小贩的……各有见识,见茶寮外雨渐渐下大,便生了攀谈之意,一时间倒是热闹得很。 “哒哒哒哒……”急速的马蹄声在泥道上传来,由远而近。一队人约莫有一二十人,马膘肥体壮,骑马的人皆披着披风,内着各色锦衣,样式 却是相似,诸人皆是风尘仆仆携着武器,气势不凡,眼尖的行人若瞧着仔细,多半会猜这些是武林中某个门派出行。 “吁……”为首的那位男子敏捷地跳了下来,四十多岁的茶寮老板娘扫了一眼纷纷屏住呼吸,又压低了声音交谈的客官们,笑着甩甩帕子扭着腰掀开半掩的竹帘,走了出去。 “几位客倌,里边请……”老板娘陪着笑脸弯着腰。 谁知为首的那人只是揭开蓑衣甩给身后那人,理也不理那老边娘,便往里走去。 店小二立马跟上引路,偷偷瞥了一眼那为首的男子,见他三十多岁,虽穿着一身白衫,但袖口领口皆压着金线,暗绣着缱绻云纹,做工却极为精细,想是江淮有名的锦绣坊出品,非富即贵,眼尖的店小二眼睛一眯,视线又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和喜悦。 那男子手执着纸扇,笑意涟涟,一双桃花眼在店小二眼里,瞧着竟比城内秋香阁的姐儿还俊,不由一愣。男子轻哼了一声,那店小二如被电击,哆嗦了一下,立马回神。只是,这动作却是越发的小心翼翼了,心底暗骂自己真是不要命了! “客倌……”店小二陪着笑脸拿毛巾擦了擦凳子,立马贴水泡茶,那男子身后的冷傲青年冷着脸打赏着。 “得了,这出门在外的没那些规矩,走了那么多天,也该累了,都坐着吧!”白衫男子轻抿了一口茶,笑着吩咐。 其他人七七八八将刀剑搁置桌角,各自落座,虽有些鲁莽,但却非常有序。茶寮里的众人偷偷打量着,暗想这次是真遇到武林中人了。 “主子,前面不远便是姑苏城了,呵~总算是到了。”坐在左手边的玄色长袍男子笑呵呵地说道。 “一刻钟。”坐在右手边的冷傲青年冷冷道。 “恩!”白衫男子浅笑着,狭长的桃花眼透着一丝冷意,“……解决了?” “呵呵,主子放心!”笑容灿烂的玄袍男子做了个刀落下的手势,正色道。 茶棚里的人因路途奔波,坐下来休息喝茶时,便喜欢说说闲事解解闷。而这么多人中最能言善道,好比说书先生一般的便是这店小二。 一位外乡的商贩笑眯眯地掏出几个铜钱,向店小二打听着姑苏城的消息。 小二收了铜子,笑着朝那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道:“这姑苏城啊,最有钱的富商,当然得忒苏家啦!你们是外乡人,可能不知道,这苏府啊在姑苏城落户已经有百年啦!那园子可是美得不得了!啧啧,更别提那些价值连城的名画古董了!” 一说到这苏家,原本悠悠然品着茶的白衫男子动作一顿,笑意微敛,只一瞬间便又低头喝茶。 “我听说,这苏府是姑苏有名的诗书礼仪之家,这家门森严的外人都不让进的啊!”有人插口了。 “那是我三姑婆的表婶的媳妇儿的表侄女在苏府当丫鬟呢!”店小二故作委屈道,见众人大笑,又接着说,那口才才叫真正的流利啊! “听老一辈人的说啊,这苏家原本是前朝名门,后来辗转才来到姑苏的。苏家经商的事啊,还要从苏家这一代老爷苏怀德苏老爷说起。这苏老爷年轻时,便是姑苏城内时出了名的儒商。二十岁不到便娶了太湖上的李家千金为妻,夫妻俩更是恩爱异常,可惜,这苏家是出了名的子嗣淡薄,这苏怀德老爷四十多岁了还未有一子。或许是观音娘娘保佑,又或是苏家多年行善积德,苏老爷终于老来得女。”店小二说得一脸得意。 这下有人看不惯了,不耐烦地塞了几个铜钱到店小二怀里,嚷道:“谁要你说这些成年往事,快快快!你却说说那苏家千金吧!” “好嘞!客倌!”店小二瞥了一眼老板娘,暗想,这男人啊原和女人一样都爱听女人的事! “苏家千金据说长得是……长得是……”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位落魄儒生喝着酒摇头晃脑地念出了诗经里美句。 “对!对!”店小二四似懂非懂,尴尬地饶了饶头,“可惜,长得虽美,嫁得却不是什么好男人。” 老板娘笑着拍了一下店小二,示意他去端茶,自己就着桌角,接着说了起来,“这苏老爷家大业大,可一生偏偏只有一女。两年前的腊月,苏家千金十八岁,苏家招了女婿,男方是苏家的养子叫苏玉成。当时那排场,呵呵,你们没看到,光是摆的流水席便有几百桌。那热闹的场面当年几乎全城的人都去看过。” “不是听说苏家的女婿已经死了吗?”一个姑苏口音的旅人喝了口茶插口道。 “呦~原来是张老板啊!您今年的茶叶可是涨了好几分价啊!”老板娘笑眯眯着挥了挥手帕,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又接着说道:“是死了。苏家的女婿听说是得了肺痨死的,可惜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娘子,活活守寡!呵,你们不知道啊,那苏家姑爷出殡那天,苏家小姐在坟前哭晕了,可伤心了!” 老板娘左右扫了一眼四周,又压低声音道:“后来啊,成立德仁堂的张大夫给请去给苏家姑娘看病,说是中毒了!” “咦!……咳咳……咳咳……那德仁堂的张大夫不是前几天染病死了吗?”一位面色苍白的老妇人轻咳着惊讶道。 一时间,茶棚静了下来。 “我前几天可是听说了,这苏府可能后继有人了!”另一个姑苏口音的旅者爆料道。 “哦!怎么说?” “苏家小姐怀孕了!” “遗腹子啊……也算是苏家老爷好人有好报吧!”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老板娘店小二招呼的招呼,旅客们聊天的聊天,又热闹了起来。 “主子?”坐在角落里的玄袍青年瞪大了眼,主子竟然在发呆!想着便好奇地伸出手在主子面前晃了晃手指,哪知还未触及,便被一个巧劲给推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茶棚里的人好奇地看了看,大笑一会,又继续聊着天。 “走吧,这雨下得也小了些了。”说罢,白衫男子擎着一抹笑意,目光略过揉着臀喊疼的玄袍青年,怕的一声收合了手中的折扇,脚步一点,便迅速飘出数丈,身姿之潇洒让看到的人惊愕不已。 待一行人骑马而去时,茶寮内的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有惊讶,有兴奋,也有后怕的。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悬着雕花琉璃灯的马车不急不缓地从茶棚前驶过,和那骑马的一行再一次擦肩而过。 “是苏家的马车!”眼尖的店小二踮起脚尖望了一眼。 茶寮内的众人皆探头望了一眼,面面相觑。倒是那骑马的白衫男子闻言回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苏府的马车。 晓芙,倚天 金鞭纪家,有女晓芙,师从峨眉灭绝。 元顺帝至元五年三月间,至姑苏,访世交苏家。 ——百晓生&;#8226;《百晓生江湖秘辛史》 —————————————————————————————————— 这姑苏城是出了名的江南水乡,风雅之士,小桥流水,雅致的楼阁,随处可见。姑苏城内水道交错,小贩们走街串巷,熙熙攘攘。 忽闻,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伴着清脆地铃铛声从城门口传来,见者无不即刻退步避之。刚进城挑着扁担的乡下小哥踮着脚尖,一脸憨厚好奇地探着脖子望着,见只一粉衫少女蒙着白纱骑着一匹黑色骏马飞驰而过,淡淡清香,却也留下滚滚尘埃,这憨脸啊,顿时变成了灰头土脸。 坐在路边摊吃着馄饨的穿着黑色武袍的青年微微一笑,白齿自黑色茂胡中露出,眉目俊秀,微微舒展着,说不出的好看。那小哥看了青年一眼便一愣,瑟缩了一下,憨笑着又挑起了扁担,哪知没走几步,便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连手肩上的扁担掉在了脚上都不知痛。 原来,不远处一幼童从小巷中跑来出来,被脚下的石头一绊倒,脚下不稳便摔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正好惊了那粉衫姑娘的马。那黑色骏马被惊得仰颈长嘶。 粉衫少女面纱下表情一变,有些惊慌,便死死拉住缰绳,眼看这马蹄便要落在面前的幼童身上。一旁的小贩见此立刻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 忽地,那黑马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马头侧转着,眼看着那马要倒地,众人正替那粉衫少女惊呼着,却又见那少女身影轻灵地旋转着,衣袂翩翩,稳落在地。 只是那马却可怜了,脖子上竟有一个铜钱大的血窟窿,哀鸣着流着血。 “哦?峨眉轻功?”坐在馄饨摊上的黑袍男子低语着,顺带着摸了摸下巴,却是一愣,僵硬着脸色伸手下滑抚着脖子下的黑胡子,只是他看那摸着马脖子哭得梨花带雨的粉衫少女,神情若有所思。黑袍男子看那少女掏出一锭银子,轻笑着嘴角擎着一抹嘲讽,他眉梢一跳,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舒展着,把玩着搁置桌角的碧玉箫,神色悠然竟透着一丝清雅的气质,着实有些令人诧异。然而他脸上笑意自看到远方天空的信号烟后,便凝住了,沉声笑道:“呵,终于来了……” “哎呦喂!我的娘啊!——”那挑扁担的小哥后知后觉这才跳着腿哀嚎着。只是,这大街上的人多半只留意着那马那幼童那少女。那馄饨的老人家一转头便看到那黑衣裳的客倌失了身影,眼神一慌,却又被他的婆娘一拍,老妇人笑睨了一眼老头子,那掌心正好摊着五枚铜钱。 “嘿嘿,还多了两枚呢!”老人家乐呵呵地笑了,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子。“我说老头子,这几天这城里咋就来了这么多武林中人啊?!”老妇人神秘兮兮地凑近耳语道。老人家赶紧捂住老妇人的嘴,低声道:“婆娘,这事可不许再提!”老妇人赶忙点点头,这年头这武林中人多得是杀人不见眼的,万一……老妇人一个哆嗦,忙摇摇头,低头忙活着。 苏府老宅便是坐落在姑苏城的东?(: ) 第 2 部分阅读 拧?br /> 苏府老宅便是坐落在姑苏城的东北大街上,这姑苏城内上至八旬老者,下至三岁小儿,没有不知道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那粉衫少女无奈地托了酒楼的店小二帮她照看着那受伤的黑马,又细细问了苏府老宅所在,便疾步施展轻功往苏府去了。 苏府园内,小桥流水潺潺,回廊蜿蜒而曲折,假山花草,景致别致。沿着那水流,便可见诸多临水而建的园落,最美的当是悬水而立于碧池中央的双层楼阁,名唤“藕榭”,是苏家小姐的居所,与藕榭比邻而处的是苏府的藏书阁,微风轻扬,只见碧池边,绿柳枝郁郁青青,桃花瓣纷纷翩翩。 自打苏黛从别院回来后,便害喜得严重,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鬟红袖,李嬷嬷,两人更是看在心里疼在心里,亲爹苏老爷更是心疼极了,便勒令厨子们去花心思想菜式;这一吩咐可真正急坏了苏府的厨子们,几位大厨蹲在一角,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正巧这时,一小丫鬟又来吩咐了,说是送老爷说炖些可口的燕窝给小姐补补。一时间,厨子们又忙了起来。 苏黛现在不仅是寡妇,还是个孕妇,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过,按李嬷嬷的原话:“这女儿家有了身子虽说是“养胎为上”,但偶尔逛逛花园散散步,还是非常有助于生娃的。” 从藕榭到藏书阁只一条曲折的水上回廊,苏黛素手执纨扇,雅致的苏绣梅花倒是应了这池中的碧绿,她唇角微扬,带着一抹清婉的笑意,手拿着刚折的翠绿柳枝拨着水面,难得今早起来肚子里的小宝贝不折腾她,心情便好了几分! 一旁侍立的红袖和李嬷嬷笑着对视了一眼,红袖将怀里的鱼食递给小姐,李嬷嬷赶忙道:“小姐若是觉着无趣,便逗逗这锦鲤吧。” 苏黛一愣,笑着扫了一眼李嬷嬷和红袖,抓了一把鱼食扔了下去,那些个锦鲤便都游了过来,这相似的情形让苏黛想起了前世在上海城隍庙看到的满池的锦鲤,低眉浅笑间,自有一番风情。 因为小姐新丧夫,按规矩只得穿素服,瞧着这身白纱罗裙倒是素雅得紧,红袖笑着掩嘴一笑,不由想起了今早上小姐看镜子发呆的可爱模样,心想小姐是躺床上太久,连自个儿的模样都不记得了,这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李嬷嬷倒是眼神扫了一眼苏黛耳畔的梅花耳坠和那精致婉约的梅花簪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心想这老爷还是疼小姐紧的,这些个首饰可都是上品呢! 身后的其他丫鬟婆子也是欣喜着,红袖更是悄悄扯了扯李嬷嬷的衣袖,道:“嬷嬷,小姐这会倒是精神好多了呢!”李嬷嬷点了点头,亦是笑道:“可不是,昨儿个夜里,小姐可是起来吐了好几回,可偏偏又不让告诉老爷,哎,真真急死人了。” 红袖又道:“可不是,按奴婢的想法,这么吐下去可不是正理,还是请大夫开些止吐的方子为上。” 李嬷嬷又是一笑,无奈地扫了一眼这小丫头:“你还小,自然不知道。这女儿家啊,怀了孕自是要吐的。便是再好的郎中开的方子,也是治标不治本。红袖丫头,你哥哥都快娶嫂子了,你是不是也……”这一说,连身后的其他丫鬟婆子都笑了出声,红袖更是羞恼着绞着丝帕。 苏黛细细听着红袖和李嬷嬷嘀嘀咕咕个不休,笑着扔掉了手中的柳枝,又拍了拍手,将掌中的鱼食拍掉,倚在石雕围栏上,笑道:“红袖,来和你家小姐我说说,嬷嬷口中的哥哥是怎么回事啊?” 红袖支支吾吾着,懊恼地瞪了一眼李嬷嬷,不说话了。 苏黛浅浅一笑,伸手点了点红袖的额头,笑道:“这便恼了,小姐我还没说你的亲事呢!” “小姐!”这女儿家的怎么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亲事呢!真真羞死人了!红袖此刻低下头,巴不得自己的脑袋埋到地底下去。 “小姐,这红袖的哥哥啊,是咱们府上陈管家的二儿子。”李嬷嬷笑着道。 “红袖还是陈管家的女儿?”苏黛嘴角微抽着,那陈管家她在苏老爹的书房瞧见过,长得是一脸肥头宽唇一脸忠厚相,咋就基因变异生出红袖这么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呢? “小姐你不记得啦,一年前,还是您让老爷做主让陈管家任下红袖的啊!”身后的另一个黄衫丫鬟开口道,这语气似透着几分嫉妒。 苏黛一愣,她倒忘了,这府上知道她失忆的也只苏老爷,陈管家,红袖还有李嬷嬷…… 李嬷嬷不悦地瞪了一眼那说话的丫鬟,厉声道:“真真没规矩!这主子没问你话,你插什么口!” 倒是红袖拉了拉苏黛的袖子,满脸不忍道:“小姐,您就饶了她吧!” 苏黛又是一愣,是了,这苏家规矩森严,按照曾经的苏家小姐,必是她开口责罚,这黄衣丫鬟少不了便是一顿罚,可是苏黛到底不是之前的苏家小姐,她只是挥了挥手,懒懒道:“算了,嬷嬷,咱们不是要去藏书阁找我爹嘛,不必耽误这些时间。” “是。”李嬷嬷躬身一礼,又朝身后道:“听到没,现在是小姐仁慈才免去你的责罚。但是,你可别仗着小姐的这份仁慈失了规矩,王嬷嬷,你带黄鸳下去好好教教她。” 苏黛眯着眼,眉梢一挑,暗含赞许地看了一眼李嬷嬷,这位李嬷嬷倒不是个简单的人,这一番话,既是告诉黄鸳,也是在告诉其他人,同时,也提醒了她对下人不能太仁慈。规矩之所以为规矩,便是为了一些不长眼的下人,不该动其他心思,一心一意服侍主子才是正理。 这些道理只在脑海里过滤了一瞬间,苏黛便笑着朝藏书阁走去,神色若有所思。 “呵呵,我儿今儿个气色倒是好了几分!”苏老爷朗声道,一行人刚好从另一条回廊上走来,其中还有个圆脸丫鬟端着一碗燕窝,苏黛笑容一滞,随即又带着笑容迎了上去,心中却是暗叫遭,心里自嘲道着这“苏老爹”早上刚喂了她这头“猪”,这下又来喂,他就不怕自己撑死嘛! “爹,女儿正打算去藏书阁找你呢!”多日的相处,苏黛倒是对“爹”这个字少了诸多排斥,现在也算是叫习惯了。 苏家老爷身着玄色长衫,腰间只系着一块翡翠环佩,长须飘飘,说不出的儒雅,心下便生了几分亲近之意,因而也任由苏老爷拉着她的手了。 苏老爷爱怜地握住苏黛微凉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凉。这早春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些衣裳。”说着,瞪了一眼苏黛身后的缩了缩脖子的红袖。 “老爷,小姐今儿个身子舒爽了不少,精神也好。刚才不还逗了会儿鱼嘛!”李嬷嬷微微走向前,挡住了红袖,笑着道。 这苏老爷一听,眉宇间的严肃疏散了几分,笑呵呵地抚着长须,放下苏黛的手,又道:“爹爹先回房看看你纪世叔写的信,这藏书阁你只让红袖丫头领着去,便是了。” “奴婢记得了。”红袖应道。 待苏老爷一行走远了后,李嬷嬷领着苏黛,身后跟着丫鬟婆子们,一旁的红袖还唧唧喳喳地向苏黛说着这藏书阁的藏书啊摆设啊历史啊什么的。一行人人走走停停,一刻钟后才走到藏书阁。藏书阁临水而立,上下两层。 “小姐以前爱看的那些个诗集啊,游记啊什么的,都在这里!奴婢带你过去。”红袖笑着道。 红袖走在前,苏黛跟在后,李嬷嬷等又是跟在身后。瞧着这回旋的木阶,苔痕淡浓,偶尔踩下还能听到咯吱声,可见是上了年限的。苏黛再侧首,便可见竹影参差,青青郁郁,视线透过这小片竹林,便瞧见了之前走过的水上回廊…… “小姐,就是这里了。”红袖笑道打断了苏黛的思绪。 雕花古门被推开发出重重地响声,苏黛看这些比墙而立的排排书架,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苏黛低着头,细细地看着从一排排书架前走过,她发现这些书是先是按着类型,再是按着年代分的,她笑着伸出手,手指从一本书跳到另一本书,最后在停在了一本比较新却是元顺帝年间的书前,只随便抽了出来。 苏黛倚坐在二楼临窗的矮炕上,那面纨扇早已被搁在一旁,手中执着一本古书,只是神色好像非常惊讶,手指飞快地翻着书页,这样子不像是在看书,反倒是像在找东西。 侍立一旁的红袖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又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这本书她记得小姐以前和她提过好像是蒙古文的噢,这么说小姐是想起来自己看过,所以才翻得那么快!红袖笑着眯起了眼,点了点头,长长的辫子左右晃了晃。 苏黛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从未接触过蒙古文,为何会认出这些字是蒙古文?!还有,认出这是什么文字还是其次,可自己随便一翻,脑海里便有一堆汉字闪现!难道说自己还懂蒙古文?!”苏黛皱着眉,低声开口低语着念了一句,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蒙古语?! “奴婢记得小姐是自小学过蒙古语的……”红袖弯下腰,左右扫了一眼其他丫鬟婆子,才轻声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苏黛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唇畔的笑意减了几分,只将目光移向红袖,示意她继续说…… “小姐可是咱姑苏城有名的才女呢,那琴啊棋啊书啊画啊,是样样都会的。不过小姐最擅琴书,平日里最爱也是此两样。”红袖笑道。 “小姐的女红也是极好,不过,老奴还是喜欢瞧着小姐算账,那时的小姐也是最精神的。” “小姐可也是不记得了?”细心地李嬷嬷轻声问。 苏黛没有应声,心道刚才那蒙古语莫不是那身体的主人留给她?其实,可是除了这个解释,她想不到其他不是? 一旁的李嬷嬷和红袖见苏黛没吭声,也变静静地侍立在旁。 苏黛兀自笑了笑,半敛着眸,心里沉吟道,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元末,封建大家长多半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能够像苏老爷这样的,还教女儿管家的,倒是非常少了。这点她有些欣赏。 不过她只是二十一世纪普通的都市女性,账本倒是好说。这其他的……她想起前世闲暇时为了培养气质花了几千块大洋报的古琴班,在想到自己少得可怜的会弹的曲子,再想到她中学时期吹过竖笛…… 于是,苏黛无语了,可思及自己“失忆了”,阿Q精神大占上风,心里宽慰了一些。 “小姐!小姐……纪家小姐来看您啦!”突然喊话的女婢扶着房门,弯着腰气喘吁吁着,那豆大的汗珠从圆圆的脸上滚落,神情带喜。 “喊什么!这规矩呢!”李嬷嬷不高兴了她捏了捏帕子,板着张脸,不过也只是口头上说说,毕竟她也瞧出这圆脸的丫鬟是老爷跟前伺候的。 苏黛仍是淡笑着,只心里嘀咕着,不知这纪家小姐是谁?和这苏家小姐又是什么关系,竟引得这丫鬟那么兴奋。 红袖将苏黛递过的书放好,贴心地替她擦了擦手,没好气地扫了一眼那圆脸丫鬟:“圆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喜静,这大声嚷嚷的不是讨骂嘛!”说着,又细心地抽出另一块帕子,“呐,你也擦擦手吧,真是的,这金鞭纪家的大小姐又不会长翅膀溜了!” 圆脸丫头,名叫小圆,长得非常讨喜,她擦了擦红扑扑的脸,哂笑道:“奴婢不是怕那纪女侠用峨眉轻功飞了嘛!” 这话说得连李嬷嬷都笑了,众人都大笑着。 只苏黛一人有些微愣在那里,她神情有些回忆,有些茫然,金鞭纪家,峨眉女侠纪晓芙…… 红袖细心便发现她家小姐又发呆了,笑意便止住了,又扯了扯李嬷嬷的袖子。 李嬷嬷小心地轻声开口道:“小姐?” “倚天屠龙……”苏黛喃喃着,茫然地松开李嬷嬷的袖子,站了起来,这话只让站在近处的李嬷嬷听到了,她顿时神色一变,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只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李嬷嬷,我们走吧。”苏黛抱着几分疑惑,几分好奇的心思,打算去看看那纪家小姐是不是叫晓芙…… 红袖扶着苏黛,一行人不急不缓地朝前厅走去。这一路上,苏黛是神情恍惚,眼神茫然,以至于她踏进前厅时一个位粉衫少女铃铛作响扑进她怀里都是后知后觉。 “黛姐姐……黛姐姐……晓芙来看你了……”那声音清脆娇柔却含着一丝哭泣后的鼻音,语气中竟透着满满的委屈,仿佛有一个大恶人欺负了她便找家长撒娇寻宽慰似地。 这个比喻囧到了苏黛,却这“晓芙”也让苏黛一个激灵回过了神,苏黛侧着头,轻笑着扫了一眼前怀里的这位……纪晓芙…… “纪小姐,我家小姐有孕在身呢……”李嬷嬷板着脸提醒道。 纪晓芙立刻松开手,惊喜地望了望苏黛的肚子,“黛姐姐!你肚子里有宝宝啦?” “恩,晓芙……”苏黛点头轻唤了一声,淡笑着,眯着眼地抚了抚纪晓芙的鬓发,真是美少女啊美少女,这皮肤果然比前世的她要*多了啊…… 纪晓芙看着眼前仍旧清雅脱俗,浅笑之间眉目含着一股子雅致风韵的苏黛,想到自己有个侄子了,顿时满面笑容,连带着“小黑”受伤的伤心也浅了几分。只是她手握着苏黛的手臂,便察觉到她的黛姐姐清减了不少,便想起了苏姐夫已经不在了……心里一阵酸涩,眼眶又微红,隐隐可见泪珠。 纪晓芙不说话,苏黛也只好继续打量着这位将来在倚天世界中未婚生子的峨眉女侠。 只见这少女肌肤白腻,细眉圆眼透着丝灵气可爱,那微扬的眉宇间又透着一丝英气,一身粉衫罗裙腰间别着红丝带还挂着两个银铃铛,略施粉黛,脸色透着一丝稚嫩,不过也是别有一番娇俏。 苏黛嘴角微抽,心道,这纪晓芙瞧着身高也不到160,年龄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真真一位娇俏可爱的美少女萝莉嘛! 只是…… 传说中鼎鼎有名“逍芙恋”中的女主角? 传说中让明教“逍遥二仙”中*倜傥的杨逍将所有的爱恋都落在坐忘峰的纪晓芙? 想到那纪晓芙和杨逍相恋时也过未来几年,苏黛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娇俏可爱的小美人能不能长成“一见倾心,再见便献身”那种大美人? 想到喜欢老牛吃嫩眼光的杨逍,又歪歪地思及前世某国漫画中常出现的恋少女癖怪蜀黍,苏黛囧囧有神,这对杨逍的印象更是黑到了底…… “晓芙侄女!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怎么又一声不吭来姑苏了,可真真极坏你爹了!”苏老爷子清朗透着丝责备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苏黛一愣,敢情纪晓芙还是个翘家少女? 作者题外话:【题外话,要看哦~~】 关于逍芙恋:我又去翻了翻旧版,新版的倚天屠龙记…… 首先,是杨不悔的年纪,旧版是*岁 ,新版是十岁左右,这点没啥,不过杨不悔是1341年生,也就是还两年。 第二点,是杨逍遇到纪晓芙的年纪,旧版约莫有四十来岁年纪;新版约莫四十岁年纪。因为杨不悔是1341年生的,那么杨逍遇到纪晓芙可能就是1340年了,而杨逍的年龄,看上去三十多岁,大家只当驻颜有术吧,嘎嘎,我不要怪蜀黍啊啊啊! 最后一点,好囧:杨逍和纪晓芙的那风流一夜:旧版“力不能拒,失身於他”;新版是“强力所迫,无力抗拒,失身於他!” 杨逍竟是强X了纪晓芙…… 出府,范遥 元顺帝至元五年四月前后,明教左右使,先后至姑苏。 后,姑苏始乱。 ——百晓生&;#8226;《百晓生江湖秘辛史》 —————————————————————————————————— 却说那纪家小姐离开峨眉时,灭绝便修书一封。辗转两日后,这信已被送到了金陵纪家管家手上,金鞭纪英知道后,便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着急只让管家快马通知下苏府。 只是,几日里这金陵城也发生了不少事情,纪英思及偶听同僚私言这金陵城内有不少姑苏籍的米商,盐商,被那元朝廷偷偷拘了,再想到怀德兄曾在信上所言这姑苏城聚集了不少武林中人,便又修书一封,让纪府小厮快快将信交到金陵城苏家商行的管事手里。 闲话暂且,话说那纪晓芙在这苏府住了多日,快至四月的天,微微有些暖和起来了,梨花院里,纪晓芙张开手,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鼻翼间梨花初绽的清香。从梨花院穿过后厅的小花园,再走上几个回廊,便是苏黛居住的藕榭。比邻而住,幼时便是如此。 只可惜两年未见,苏家姐姐成了亲,丧了夫,还要当娘了,物是人非的感觉让纪晓芙有些闷闷的,再瞧着肩上飘落而至的梨花瓣,想到她和苏家姐姐的情谊也如这花瓣般凋谢逝去,心底更是说从不出的郁卒……纪晓芙嘟着嘴,懊恼地踢了踢梨花树,可又没想到这一脚,花瓣落得更多了。 另一边藕榭桃花树下,一石桌,四张石凳。桌上摆着几份精致的江南小点心,一碟酸梅,只可惜一口未动。 苏黛拖着腮慵懒地半趴在石桌上,手指间夹着几片桃花瓣下意识地擦着脸颊,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又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淡淡一笑,眼底微含嘲讽,心道,这纪晓芙一来,拉着她折腾了好几天,这陪客也是需要精力的啊,她是受得住,可肚子里的宝宝受不住啊!这两天宝宝又是顽皮得很偏爱折腾她娘,吃什么吐什么。 “小姐,好点儿了没?!”看着小姐眼底的黑眼袋,侍立一旁的红袖心疼着也不无埋怨道,那纪小姐一样习过武,身子自然结实,可小姐不一样啊,本就体弱,这现在又有了身子,就得越发小心照看着不是?可那纪小姐倒是好?偏在这府里东窜窜西窜窜,连晚上也不让小姐好好休息,非得说什么体己话。这下好了,精神不好,连着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开心了! “哟~红袖,知道疼你家小姐了?!”苏黛懒懒地掀起眼皮,扯起嘴角调笑着。 “小姐这些日子里可是越发疲懒了,李嬷嬷,您说是不?”红袖可不依,嘟着嘴将长长的发辫甩到身后。 李嬷嬷没有应红袖的话,意味深长地睇了一眼苏黛,却道:“算算日子,这小姐的身子也快有两个月了,这再过些日子,小姐也就只能好好待在府里养胎了。”李嬷嬷这话,苏黛倒是听出了几分言外之意,只是仍是不解,这李嬷嬷平日里是最讲究些个规矩的啊! 李嬷嬷笑着瞥了一眼小姐,又道:“依老奴看,依着这纪家小姐的活泼性子,要她像小姐一样一直呆在府里,肯定受不住。” “嬷嬷这是什么馊主意嘛,这纪家小姐不出门,便只回来闹腾小姐了,这有什么好的。”红袖没好气地甩了甩帕子。 “嬷嬷是说,咱们让晓芙多往外走走?”苏黛不解。 “这府里最大的是老爷。”李嬷嬷说完,便闭目养神不说话了。 她懂了!若是被苏老爷知道纪晓芙怂恿着自己出门,肯定会不待见纪晓芙的,看来李嬷嬷真的不喜欢纪晓芙继续在苏府里闹腾。苏黛轻笑着,眉梢一挑,扫了一眼一脸精明的李嬷嬷。 且不提今后的未婚生子,单单是着灭绝弟子的身份,便有可能让灭绝找上门。姑苏苏府,虽不是武林世家,但在还是名声在外。在某些人眼里,便仅仅是“富商”二字便有可能让不少虎狼苍蝇盯上。 苏黛微微眯着眸,眼底擎着一抹深思,当下便做了决定…… 也罢,纪晓芙,既然便代表着麻烦,那还是早早客气地请出门好。 “走吧,嬷嬷,我们去找晓芙吧。” 苏黛拿起搁置在桌角的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即刻起身,走人。那李嬷嬷笑了笑便立刻小心翼翼地跟上,只那红袖还一团雾水地站着,好一会儿才嚷嚷着追上去。一行人穿廊过榭,远远地即闻梨花真真,沁人心脾。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这话落在梨花院倒也几分贴切。 苏黛眉眼含笑着,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难得恬静的少女,只等她回神。 纪晓芙一早便发现了,只是心里闹着别扭,见那边还吱声,便转过身,只是这李嬷嬷和红袖怎么都板着脸。 “晓芙,陪姐姐出去逛逛吧?”苏黛对于“黛姐姐”这个亲昵地称呼没爱,便又道,“晓芙,你我自小便相识,我虽不记得诸多往事,但却知道你是极关心我的,以后,便叫我一声‘姐’吧,可好?” 纪晓芙微微一愣,眉宇间渐渐舒展,透着满心的欢喜,那灿烂的笑颜比这梨花院里的雪白的梨花瓣还靓丽。 “姐……”和苏黛一样,纪晓芙自小便失了母亲,她是独女,又自小顽皮,偏只和这“苏黛”处得来,这一声姐,纪晓芙是真情流露…… 苏黛赶忙上前拉着纪晓芙的手,浅笑着,让她说说她在峨眉上的事。 从纪晓芙口中,苏黛听到了一个个耳熟能详的人物,比如灭绝,比如丁敏君。 “小姐!原来这江湖上的事那么有趣啊!奴婢是没机会去见见那些个江湖人物了……”红袖丫鬟手上把玩着辫子,眨着那双水灵的大眼,又艳羡地看了看高高竖起墨发透着一股子清爽英气的纪家小姐。 “怎么没机会啊!我们这会去茶楼里坐坐,红袖你啊,肯定能见到江湖人物~”纪晓芙掩着唇,娇笑着。 一旁的苏黛手中摇着的纨扇一止,笑睇了一眼李嬷嬷,瞧吧,这就叫无心办好事。 李嬷嬷看了看满脸期待地红袖,暗暗摇了摇头,这红袖啊…… 苏府东北角侧门边附近上的高墙边,已换了一身男式白衫的苏黛,摇着手中的纸扇,满脸无奈地看着红袖和纪晓芙躲猫猫,又看了看这天色,快到晌午了,这得快啊!漫不经心道:“红袖,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留下吧。” “小姐……”红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只得扭捏着站到纪晓芙跟前。 这是苏黛第一次亲眼见到倚天世界的轻功,恩,很好,很快,很强大……这纪晓芙的内力二三流都没有吧,可是却能一起一落,以比蹦极差不多的速度将人运出去,那么那些轻功一流的武林人士又是何等神奇呢?苏黛再一次起了习武的念头。 苏黛等人前脚刚走不到半刻钟,这苏府的侧门,便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匆匆地从苏府侧门进入,只见那男子脸色红润,方脸浓眉大眼的,瞧着稳重中带着一丝精明,虽风尘仆仆,却未见一丝疲惫。 门口的小厮一见是商行的一等管事,热情地招呼了一声,那男子点了点头,便匆匆往内院奔,这脚下奔起来竟虎虎生风,气势十足,若有武林中人见到,必道此人擅腿功,便只半刻钟不到,便至苏老爷书房。 “老爷!”那男子行了个礼,将怀中的书信交予苏老爷,任敛而立。 原本端坐只是那苏老爷,看了信后,眉头紧蹙,眼神透着几分忧愁。那管事开口与苏老爷商谈了约莫半刻钟后,便神色凝重地匆匆离去,正好与一丫鬟擦肩而过。 “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女婢看也不看那男子,只一头冲了进去,慌张无措的神情迎向端坐在位子上苏家老爷。 苏老爷眉心微蹙,不悦地瞪着女婢,抚着长须的手微微扬起:“圆丫头这是怎么啦?快要嫁人了都还这么不安分!” 五十多岁的陈管家扬起微笑,敛手而立:“老爷,你就算想烦,这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圆脸女婢停在他们面前,急得想哭,“小姐和纪小姐偷偷出门了!” “什么!”苏老爷脸色微微一变,这女儿出门却也不和他说一声? 陈管家轻咳了一声道:“老爷,那纪家的小姐不是峨眉掌门的高徒嘛,这小姐出门,那纪家小姐必是跟着的。再说,我瞧着,这红袖李嬷嬷都未来禀告,想是小姐不让,这有丫鬟婆子,还有纪小姐跟着,想是出不了意外的。”这最后半句,连陈管家都觉得不好意思说,那纪家小姐,在金陵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好打抱不平”,这到了姑苏城,还真说不准。 “圆丫头,给我说清楚!”苏老爷拈须沉声道。 “是真的。老爷,小姐了纸条,说是在府里待久了,闷了,便和纪小姐出门逛逛了,瞧着这墨迹,约莫有一刻钟!”女婢颤抖着将手中的信呈上,一旁的管家忙接过去给苏老爷看。 “太没规矩了!”苏老爷有些着急,便站了起来,陈管家见状忙上搭了大搭手,弯腰陪笑道:“老爷,您要是担心,就多派几个护院小厮去找,暗暗照看着不就行了?!” “你说得倒好听,这一个姑娘家,刚丧了夫,这……还怀着孩子,你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苏老爷爱女心切,又急在心头上,不免有些口不择言。 “老爷,有夫人跟前的李嬷嬷照看着,出不了什么意外的!”管家偷偷觑着见苏老爷听到“夫人跟前的李嬷嬷”时脸上怔愣的表情,不由舒了一口气,又赶紧给小圆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还不退下”。 “也是,”苏老爷摸了摸长须,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他厉眼瞪了一眼管家:“看门的护院都给换一批,连个丫头都看不住,哼!”陈管家暗暗叫苦,面上是和善地点着头,心底却不由暗暗埋怨了一把那纪家小姐,于是,赶紧吩咐小厮护卫出去找。 来了这么一出,又思及金陵管事带来的消息,这苏老爷的脸上又堆满了阴云,片刻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印章交予管家,让其通知苏家商行所有管事,五日内必到姑苏。 陈管家知是正事,正脸弯腰郑重接过那印章。 快入四月里,姑苏城内,繁华依旧,热闹如昔。 苏黛一行不急不缓地逛着大街。李嬷嬷留了心,边走边轻声告诉小姐哪些是苏家的铺子,黛淡笑着着听着,又时不时地瞧着走在前面的两位少女。那纪晓芙和红袖出了门,这性子也就越发活泼了起来,两个人年纪又是相仿,更是叽叽喳喳,此时正站在一摊小吃摊前,对着那锅里的东西,向那老人家问东问西。苏黛一阖纸扇,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脸无奈。 “公子,咱们去前边的清风楼歇歇脚吧。”倒是李嬷嬷开口替那位老人家解了围。 纪晓芙一听,眼神一亮,知道那是姑苏城最有名的酒楼,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看了看一身儒衫清雅得紧的苏家姐姐,狡黠一笑挽上了这“公子”的手,朗声道:“表哥,咱们走吧!” 一身书童妆的红袖噗嗤一笑,跟在了苏黛身后,“纪小姐,你慢点,小心小姐呀!”苏黛微微抽了抽嘴角,心道,红袖你这一喊,你家小姐我便漏了陷了,李嬷嬷则是无奈地跟上。 清风楼二楼,倚窗而坐的一白衫男子耳尖一抖,斟酒的动作一停,不由轻笑了出来,同桌的黑袍男子平凡的脸上,只眉梢一挑,顺着白衫男子的视线往街上一看,也笑了笑,低声道:“……我悄悄跟着数日,虽未被其发现,但那人倒也机警,从昆仑山出来后,便辗转至江南,便不见了踪影。轻功之高,只怕也只有…他可以追上。后来,我从丐帮长老方东白那里打听到消息,说这人数日前在姑苏与海沙帮的副帮主见过。” 白衫男子扬起眉,那双桃花眼微微舒展,透着几丝讶异,道:“能比得上蝠……他的,这武林中又有几人,可查清楚那人是谁?” 黑袍男子,苦笑摇头,举杯轻抿了一口酒,道:“不只轻功,那人的易容术不下于我,且行事谨慎,每到一地,便换了装扮,若不是我派了数批人马盯着,怕是早跟丢了。而且……我与他在漠北交过手……” 白衫男子轻笑道:“你会输,我却不信。”浅笑间,眉宇中自透着一种傲视群侠的自信。 “输了。也就跟丢了!”黑袍男子自嘲着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不过,江南我不熟,这海沙帮,你得让风一给我盯好了。” 白衫男子眼底一愣,显然有些诧异,不过,听了后半句话后又失笑着道:“这海沙派是以贩卖私盐为主的江淮帮派,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也不算与我等的敌对。不过,这海沙众武功都是二三流,可这几年人数却达一流,我还是让地一去吧!” “随你。”说完黑衣青年便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碧玉箫,说也不说,只推开门扉,离去。 “……这范遥……”白衫男子啪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摇摇头轻笑道。 “呦~客倌们,里边请!”楼下店小二朗声吆喝道。 进门的正是苏黛一行,李嬷嬷却走到一旁,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那拨着算盘的掌柜一愣,遂笑呵呵地朝苏黛福了福身,遂睇了个眼色给那店小二。 店小二非常机灵,眼珠子一转,深深弯着腰,道:“客倌,这二楼上还有雅间,您这边请。” 苏黛只淡笑着点了点头,轻摇着手中的纸扇,朝大堂侧旋转地木梯走去。这清风楼的平台上,只见一说书人一手夹檀木牙板,“叭叭叭”的有节奏地击着,另一手执着鼓棰,娴熟地敲打着支架上的红色镶着金花的牛皮大鼓,神采飞扬地说着这江湖事。黑压压一堂屋听众,男女老少,聚精会神地沉浸在艺人讲述之中。 纪晓芙和红袖不由停下脚步兴致颇高地听了起来,苏黛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决定先和李嬷嬷找好雅间,便一前一后先上去了。 苏黛知这家清风楼是苏家所开,正好奇地打量着,忽见楼上下来一位黑衣青年。身材修长身着墨青色内里,外罩黑衫,那墨黑的发被黑色金纹高高竖起,只几缕发丝随意飘着,这举步间透着几分清雅,而注意他平凡的面孔,竟心叹可惜。苏黛只得侧了侧身子,让对方先下去。可是那人也颇有意思,眉梢一挑,往后退了几步,手执着玉箫一伸,示意苏黛一行先走。这一退一伸,又透着说不出的雅致。 范遥握着玉箫,扫了一眼苏黛耳畔,淡然的双眸此时擎着一抹笑意,原来真是个姑娘家。只是待看清她的长相时,不由一愣……遂眯起眼,凝神看着苏黛。 眼前这女子浅眉杏眼、秀鼻樱唇,身材匀称修长、浅笑之间眉目含情,一身白衫儒服,清雅脱俗……只是为何好生眼熟?范遥深思了一番,却仍是未想起什么…… 对方的视线淡淡的,可是苏黛却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眼里的审视,苏黛捏着檀木纸扇的手指轻颤了一下,视线微微扫了一眼那碧玉箫,对于执箫的男子,苏黛以为要么是那种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会以音御敌之人,要么是虚有其表只拿箫做装点之人,无论哪一种,都是麻烦。 于是,苏黛只低眸打算上楼。 “姐……姐夫,怎么就不等等我们呢?!”纪晓芙拉着红袖的手蹭蹭蹭地跑上了楼梯。 这么生涩的掩饰。苏黛停住脚步,嘴角一抽,再看那男子却似笑非笑,眉宇间竟透着几分……额……妖娆?没等苏黛细想,纪晓芙便拉着苏黛上了楼,身后的红袖李嬷嬷也跟了上去。 身后范遥沉下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苏黛的倩影。 他当然记得这位善心大方得很的峨眉“女侠”,却不知这位姑娘又是何人?莫不是也是峨眉派的? 杨逍,祸及 元顺帝至元五年四月前后,明教左右使,先后至姑苏。 后,姑苏始乱。 ——百晓生&;#8226;《百晓生江湖秘辛史》 —————————————————————————————————————— 苏黛从来都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这清风楼既然是属于苏家商行旗下,她自是坦然受着那店小二的特别照顾。此时,苏黛几人便被请到了清风楼二楼雅间内。这雅间的位置异常好,前侧窗户外便是熙熙攘攘的街市,而门口一侧墙上开了个扇形小口,可听书看戏。 纪晓芙和红袖一进门,便探着头,倚着凭栏,聚精会神地听着那说书人神采飞扬地说着。 那店小二一上一下,便端出了几样异常精致的茶点,小菜,便是那碗筷,都是精心备置的。 苏黛浅笑着,托着腮望着窗外,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青瓷茶杯,隐隐约约茶香清淡。静静侍立一旁的李嬷嬷,温和地苏黛,心道,这次出府,虽欠周到,但一想到小姐心情舒爽了些许,这看那纪家小姐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此时,对面雅间里,那白衫男子正兀自轻笑着,摇着手中的折扇,一笑一扇间竟说不出的潇洒倜傥。 蓦地一黑衣男子自窗口探身而入,身形诡异,轻功了得。而那白衫人却酒杯未顿,低头轻抿了一口。 “左使……” “主子。”那白衫男子挑了挑眉道。 黑衣男子改口道:“是。主子。海沙帮的人说是要为三年前天鹰教杀了他们帮主一事,讨个说法。这会儿那副帮主马正天带着不少人从前面大街上赶来。” “这海沙帮的人是不是找错人了,十多年前,殷天正离开光明顶自创了天鹰教。这是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可笑!真是可笑!”那白衫男子,也便是明教光明二使者中的左使,杨逍。 杨心道,这海沙帮来得太快,其中必有蹊跷。可他又回想了一边,这一路他和“天地风雷”四门中的天一和地一从昆仑山直奔姑苏,中途辗转几次……这唯一泄露行踪的一次也是因为下着雨,在姑苏城郊停留过。可他又细细回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异常。忽而,又想起了范遥之前所言: “……那人倒也机警,从昆仑山出来后,便辗转至江南,便不见了踪影。轻功之高,只怕也只有…他可以追上。后来,我从丐帮长老方东白那里打听到消息,说这人数日前在姑苏与海沙帮的副帮主见过。” 杨逍沉思道,看来和范遥所追踪之人有关,这未必不是那人挑拨的!只是,今天和范遥约在这里的事,自己早已小心留意过周围……杨逍冷哼了一声,剑眉微轩,眉宇间满是阴沉,沉声道:“你去天香楼,让天一好好查查这次随我来清风楼的那几人。” 黑衣男子一愣,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敛眸沉声道:“主子放心。一旦查出是谁后,请主子交予手下处理。” “哦?”杨逍眉梢一扬,轻笑着,“也罢。我应你便是。” “主子,他们来了。”黑衣人道。 “你先去天香楼吧。哦,让地一盯着那马正天。” “是。不过请主子小心那海沙帮的毒盐。” 忽地,门廊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杨逍却只握着酒杯,轻笑着啜着杯中酒。 这边的苏黛等却疑惑了,不久又听对面雅间传来“砰”地一声,只一瞬间,便见那对面雅间的雕花窗扉被一气劲击得粉碎,那屋内更是哀号连连。未等苏黛回过神,只见粉影一闪,那纪晓芙便提着剑冲了出去,只道:“我去去便回。”只剩那竹帘左右晃荡。 “纪小姐!——”倒是李嬷嬷先回过神,急急地唤了一声,可是却不见那粉影去而复回。 “小姐,纪小姐一个人会不会……”红袖有些担心。 苏黛微微蹙眉,便听到对面雅间传来兵器碰触的声音,只一会又传来阵阵惨叫声。 “老伯!您没事吧!……”那声音却是从一楼大堂传出,苏黛等闻言立刻探头,却未见到纪晓芙,只看到一个老伯惨叫着捂着额?(: ) 第 3 部分阅读 苏黛微微蹙眉,便听到对面雅间传来兵器碰触的声音,只一会又传来阵阵惨叫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老伯!您没事吧!……”那声音却是从一楼大堂传出,苏黛等闻言立刻探头,却未见到纪晓芙,只看到一个老伯惨叫着捂着额头,血流不止,那额头却好像被什么奇蛇毒虫咬过一样,却是被海沙帮的毒盐所祸及。 这等惨样真正吓住红袖,而苏黛的双眼却被李嬷嬷早早捂住,拉回了房间。 正在这时,少女的娇斥声又从对面的雅间传来。原是那纪晓芙找了什么人论理。 苏黛闻言,顿感微愕,嘴角有些止不住的微微抽搐,心道,那纪晓芙虽然武功不高,但到底是灭绝师太的关门弟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只要道出“峨眉纪晓芙”的名号,比起她家姑苏苏府好用多了。再者,那纪晓芙还是倚天世界重要的配角,至少在未来的几年里她应该还是可以继续“活泼”,继续打抱不平的。思及此,苏黛半敛着眸,低头浅笑间透着几分疏离和淡薄…… “小姐,老奴觉得,咱们还是好好呆在屋里的好。”一旁的李嬷嬷却沉声道,神情里分明透着几分不悦和冷意。 “可是……小姐,现在不出去,万一打到这里来了,怎么办?”红袖这话刚一说完,那边又开始打了起来了。 这就是江湖…… 苏黛按了按额头,坐直了身体,视线紧紧盯着门口,她现在只祈祷,别祸及池鱼。 就在这时,只又听“砰”地一声巨响,一人闷哼了一声带着竹帘的滚了进来,摔至红袖脚边,好不狼狈。 苏黛此时早已被那机警的李嬷嬷拽至一旁,以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皱着眉头盯着那人。却见那人倒也有趣。一身红袈裟,胸膛袒露,圆圆光头蹭亮蹭亮的,他的手上和脖子上都挂着紫檀佛珠。只见和尚揉了揉自己的臀部,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倒也不觉得尴尬。 红袖瑟缩了一下,眼眶微红着立刻往后面退了几步,见那和尚要站起来,便扯着嗓子尖叫着:“啊!——”却忽见眼前人影一闪,那笑眯眯的和尚便站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红袖竟两眼一瞪晕了过去。一旁的李嬷嬷赶忙将红袖扶到椅子上。 被吓晕了……苏黛扶额,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红袖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平时身为她丫鬟,更是贴心爱护得不得了,而此时竟然被个外人欺负了!得,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鸡妈妈,这护崽情节让她憋得慌。 苏黛见那和尚只是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未再做什么恶意之举,笑得越发温柔,柔声道:“我知这出家人是最以慈悲为怀的,看大师的模样应是个得道高僧吧,只是……这欺负小丫头的事……”苏黛眉梢微扬,只点到为止。 “女施主,和尚我见惯了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本想和这小丫头说说话,宽慰她一番,却不知好心做了坏事。果真,说不得便是说不得。”那和尚抚着肚子,手握佛珠,只笑眯眯地看了看苏黛,又看了看李嬷嬷,却是眼神一顿。 苏黛闻言,淡淡道:“却是不知大师法号为何?” 那和尚倒也和善,双手成十,笑道:“说不得便是说不得。” 忽地,听闻一声娇斥:“贼和尚!你竟然欺负红袖!”却是那去而复返的纪晓芙,纪晓芙看了看那躺在椅子上的红袖,眼神一变,脸颊微红,却是被气红的,之一瞬间,便手起剑落。 “晓芙!你……哎……”苏黛无奈扶额,“这和尚没有恶意啊!” 话落间,那说不得骤然身形一侧,只人影忽地一闪,纵身高跃,手指迅速拿起桌上的纸扇往身后一掷,那纪晓芙手中的剑便掉落在地,纸扇却被反弹,飞速转了几圈,落出窗外。而那说不得单手成十,朝苏黛看了一眼,却是笑眯眯地拿起地上的布袋,朗声高歌离去。他声音洪亮,听者只觉得耳鼓嗡嗡作响。 纪晓芙耷拉着脑袋,侧脸苍白,咬着唇,似懊恼,又似颓然。 “姐,这贼人的武功竟如此高强……这江湖中,果真像师傅说的那样,强中自有强中手!是晓芙武艺不禁,愧对师门了。”那神色仿佛被打了霜,说不出的沮丧。 苏黛顿觉无语。这丫头一向心高气傲惯了,看着模样必是倍受打击。只是瞧她现在就一副师傅师傅的,师门师门的,这今后会硬碍着灭绝一掌也是说不定的。 心里想着,苏黛又看了一眼那和尚背后的布袋,嘴角又是一抽,好了,她知道说什么来什么,她说纪晓芙是麻烦吧,瞧瞧,不过是跟着那纪家小姐出了趟府,还没做什么,便遇到了这布袋和尚说不得。还好只是明教五散人中的那位说不得,若是碰上其他人,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祸事呢! 苏黛目光淡淡地又仔细地扫了一眼那普普通通的麻布袋,曰“乾坤袋”,一阵无语。真不知这样的布袋哪里神奇?竟能在未来困住那张无忌的! “说不得,你好倒是好兴致!哼!” 苏黛正打算开口安慰有些低落的纪晓芙,便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却只见那人背影。只是白衣如雪,那人墨黑长发只疏散地被一根丝带竖起,这又是折扇,又是腰间挂着环佩玉饰的,身形修长俊挺,再瞧着他和说不得之间熟稔得很,还似没什么尊卑。 苏黛心道,莫不是明教高层?不由暗自惊疑着…… 这明教中怕也屈指可数。再加上那年龄……苏黛不由愣住了,半低下头,额前发丝微落,那清雅的脸上竟透着几分疏离,她虽好奇,但却知此地不是她这样的人该继续待下去的。且不提她无武艺傍身,她这怀着孕的,小心些,免得又像刚才一样被“祸及”。 杨逍对于他人的目光却异常敏感,可是那人的凝视却有不同,浅浅淡淡的,慢慢飘远。他侧转过头,目光淡淡,视线触及那粉衫少女时,眼角微扬,可这眼底深处却只是一片冷漠,最后将目光定在苏黛身上,一眼便看出是女儿家,虽看不清面貌气质却清雅,轻笑着,便被说不得扯进雅间。 倒是一旁的纪晓芙顺着苏黛的目光一看,却只看到那男子最后似笑非笑的调侃,纪晓芙只当是那人孟浪如刚才,眼神闪烁,懊恼地咬着娇唇,神情间透着女儿家的娇羞。[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一旁的李嬷嬷却见自家小姐和那纪家小姐盯着个男人发呆,心道,小姐可能是瞧着那人气质儒雅像极了姑爷,心里难受,而那纪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透着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真真不知羞! 李嬷嬷脸色一沉,轻咳了一声,她这一咳,倒是让纪晓芙惊讶地叫了起来,道:“我们还是快点送红袖去看看吧!对了,还有那大堂被无辜波及的老人家!” 未等苏黛等说话,便冲了出去,想来是去找郎中了。 苏黛手抚了抚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道:“嬷嬷,还是让掌柜的派人去找爹,催府里过来接人吧。” 李嬷嬷福了福身,便疾步走了出去,只是为走几步,便遇上了正好被苏府陈管家派出来寻人的几个家丁。 “李嬷嬷!小姐可是与你一道?!”那家丁神色慌张,满头都是汗。 “小姐在雅间候着呢。你是怎么回事?!那么着急做什么?!”李嬷嬷不悦道。 “哎呦!我的李嬷嬷啊,我们是一路找过来的,找了那么久没见着,能不急嘛,好在可算找着你们了!”那家丁一手扣好帽子,讪讪地道,脸上却松了一口气。 “你先留在这里等那纪小姐,告诉她,我和小姐先回府。” 一行人匆匆走下了楼。 却说那杨逍和说不得因着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的事在房内大吵了一架,那说不得更是拂袖而去。杨逍却是面有忧色地,心道,自教主阳顶天失踪后,他和范遥多处奔走寻找,教主却至今年下落不明。教中更是便四分五裂,数年前,白眉鹰王立天鹰教自立门户,而那五散人和五行旗走得颇近…… 杨逍沉吟了一会儿,便推开窗扉,衣袍一掀,旋身落至清风楼旁的小巷中。这刚走出几步,怀中折扇一掉。只是等他蹲在地上捡时,却见那青花石板上有两把紫檀木扇,正打算看看,却耳尖一抖,听到一箫声,那箫声如泣如诉,幽幽噎噎。杨逍面色一变,手抓起两把折扇,轻跃而起,如轻鸿般飞身而去。 “李嬷嬷,咱们回府吧。”轿内,苏黛扶了扶额头,面有疲色。 走在前边的几个家丁吆喝一声,起轿,回府。路上行人见是苏府的轿子,纷纷让路。 早已得到消息的苏府小厮们,见小姐下了轿子,便躬身问候。 李嬷嬷正打算上前扶着,可巧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拿着风车撞在苏黛怀里。一旁的小厮便大声喝斥着,李嬷嬷忙上前仔细看了看自己小姐,见小姐虽扶着肚子,但脸色仍好,便知没什么大碍。倒是那一旁的小孩子那里见过这种势派,扔下手中的风车哭着喊娘。 苏黛见那孩子一身童装版的青衫儒生装扮,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隐约可见泪珠,巴掌大的小脸粉嘟嘟的,那粉雕雕玉琢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便心生喜欢,松开李嬷嬷的手,弯下腰,笑着地抚了抚那孩童的头,轻声温柔着道:“小弟弟,别哭了哦。”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一手扣着帽子,神色惊慌地跑了出来。 “小姐!!不好啦!……老爷……老爷在书房晕倒了!” 苏黛一惊,赶忙放开这孩子,急忙朝内府冲了进去。 身后的李嬷嬷疾步跟上,嚷道:“小姐!你慢点走,小心身子啊!” 只一瞬间,这苏府的大门便被阖上。 那小孩正愣着,却被一个青衫儒生紧紧抱入怀中,待回过神后,那小孩嘴巴一撇,泪珠滚滚落下,一声“四师叔~”后,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font size=3>;纪晓芙,乃被偶黑了…… 再让一小娃出来溜达溜达,噢耶!<;/font>; 重病,折扇 是年四月初,姑苏苏府张榜求医。 坊间传言,苏家老爷病重,将离世。 ——百晓生&;#8226;摘自《姑苏野史》 ——————————————————————————————————————— 此时苏老爷住的院子里是一片哭声。苏老爷晕过去,大半个时辰未见醒,那些个外院的丫鬟婆子们都聚在院外,有些面带焦虑,有些更是掩面轻泣,仿佛府里的主心骨倒下了般。 苏黛眉头一皱,只先往内院赶去,只是走到苏老爷房门口时,却见那雕花门被紧紧阖上。她忙推开门扉,但又听阵阵呜咽哽噎之声,却是从那荷花曲屏风后面传来。只二人坐在屏风后捂着娟帕啜泣着,却是那苏老爷房内的两个丫鬟。 “小姐,快进去看看吧。”跟上来的李嬷嬷轻声提醒道。 苏黛没多想,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两个丫鬟,便掀帘往里走。 却见里屋只余陈管家和一个大夫。那大夫此时正凝神敛气,给苏老爷施针。 见是自家小姐,陈管家上前任敛一礼,却仍是面带忧色,轻声道:“小姐。” 苏黛点了点头,只兀自站着,眉头微蹙,视线紧紧盯着苏老爷,见他深深浅浅还在呼吸时,微吁了一口气。只是,看清那苏老爷的情形后,苏黛一愣,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相信那人是苏老爷。虽知道是昏倒了,但是她也没料到会那么严重。 今日清晨还拉着她的手的人,此刻却面色惨白,嘴巴微张,呼吸或深或浅,闻呼吸声却是异常沉重……这样的情形让她不由想起了前世重症室的那些病人,可是那些人却大多是吊着命的。 苏黛敛眸,视线却紧紧锁住陈管家,问道:“陈管家,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好好地,怎么就晕了?” 陈管家只将余光移向躺在床上的苏老爷,那张老脸上满是忧色,只道:“小姐,这事等李大夫诊治结束了,老奴再一一向你道明。” 闻言,苏黛知此时最重要还是治病,只是神色忧伤,丝丝轻忧染上了双目。 在这苏府里,最是真心关心苏黛的便是苏老爷了。这么长时间,苏老爷对她一直是细心体贴,关怀备至。便是那李嬷嬷也曾言,那些精巧的碧玉簪子啊,玉佩璎珞啊……都是他当爹的苏老爷亲手挑选给女儿的。 再者,这平日里苏老爷即便是再忙,也会赶回苏府和她吃饭喝茶,说些贴心话。知道她身体清减了,便拉着苏黛的手絮絮叨叨好一会儿,逼着她喝下那些燕窝补品,乖女儿长乖女儿短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一开始的冷淡对待,到后来的脉脉温情,她是真的把苏老爷当成了亲人。 苏黛眼眶微酸,满目担忧,余光却看到红袖进来了。红袖轻声行了个礼,便站在了陈管家旁。 忽地,见那大夫收了针,又给苏老爷喂了一颗药丸,提笔写下来个方子。只是他看了一眼苏老爷,只拈须摇了摇头,一旁的陈管家忙上前问:“李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可是安好?” “老夫已施过针,喂过养心丸,待半个时辰再看。”李大夫皱着眉,沉着脸,最后仍是摇了摇头。 苏黛刚松了一口气,却又见他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嬷嬷却很是不解,眼含疑惑,道:“李大夫,我家老爷的身子可是你一直调理着的,上回你给老爷看病时,你可是说过好好调养便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这话原是个理。上回问病的时候,李嬷嬷就在身边。再者这李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这苏老爷身子到底如何?旁人或许不知,她却是知道的。 苏黛眉头轻蹙,疑惑着,这事好像只有她不知道吧。 倒是一旁的老管家欲言又止,可又瞟了一眼床上的苏老爷,似想起了什么便敛声了。 李大夫看了看那苏府老爷,叹了叹气道:“嬷嬷,老夫只负责开方子,却管不了那病人是不是真的用了那方子。” 言外之意,便是苏老爷自己没有好好养身子。 但苏老爷却不像是一个不配合的病人啊?苏黛李嬷嬷对视了一眼,俱是不信。 李大夫拈了拈须,却只用余光扫了一眼那陈管家,见那陈管家微微点了点头,才道:“苏老爷原是有心疾的。只是在如今这个年纪病发……唉!说起来半月前,老夫便为苏老爷诊过脉,那脉象还同时呈现缓脉、数脉,且肝失条达,气血运行不畅,许是思虑过度,伤及了脾胃。老夫就早就告之过苏老爷要戒躁,戒怒,戒油腻,戒荤腥。可是如今又加上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气血上涌,迷了心窍……” 苏黛烦躁地扶了扶额头,不过,这话她却是她却是听明白了。 苏老爷本就有心疾,平日里又是个操心忙碌的主,不会好好忌口调养,或许年纪大了,有些老人病之类的,胆固醇啊血脂啊什么的有些高……又受了刺激了,什么糟糕的都赶到一块了。 苏黛半敛着眸,扣紧了自己的手,沉声道:“继续说。” “尽人事听天命。老夫已下了重药,若是这几天未醒,唉……”张大夫拈了拈须,将手中的方子递上,“若是醒了,好好养着,还可再多活个半年。” 闻言,苏黛双手紧握着苏老爷的手,微湿着双眸,那泪珠便簌簌落至苏老爷的手上。只是她真的不相信,才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就转瞬间便要没了?! 红袖这时也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有戚戚,拿起帕子擦了擦泪,啜泣了起来,心道,前儿个姑爷走了,小姐失了忆,年纪轻轻便得守寡。可好在小姐有了身子,苏家也有了后,这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的。现下倒好,这老爷又是出了事……这今后是要怎么办啊?想着,心里一痛,泪掉落得更快了。 倒是身后的李嬷嬷眉头微蹙,神色莫名地望着那床上的苏老爷,若有所思,眼含疑惑。但又瞧那陈老爷虽面带忧色,却不慌乱,再想到平时老爷便是微微咳嗽,陈管家便是一副天塌下来的着急样,两者一对比,心里微微有了数。只视线淡淡地注视着自家小姐。 陈管家早知李嬷嬷精明,眼皮一跳,未等睇眼,却又见那老爷手指抖了一抖。陈管家只轻咳了一声,闻声房内诸人都转头看着他。 却见那李大夫收拾好了药箱,陈管家忙抬步出门,也躲去了身后李嬷嬷淡淡的视线。陈管家唤了个小厮,仍是满脸忧色地朝小厮嘱咐道:“你且好好送送那李大夫,账房我早已吩咐过,你去便是。” 说完,又是兀自喃喃道:“唉……这老爷的情况,不好啊……”说着一顿,看了一眼瞪大了眼又是不安又是担忧的小厮,又怒瞪了一眼那小厮道:“平时你怎么爱嚼舌根我不管,但这事可不许往外人透露!知道不!” 那小厮瑟瑟地缩了缩脑袋,忙点头哈腰。 见那小厮和张大夫走后,陈管家便甩袖回房,关门。只是,背对着门的陈管家此时却神色微松。 待穿过屏风时,陈管家抚平厚唇边的弧度,面带忧色地朝自己小姐,福了福身道:“小姐。” 苏黛接过李嬷嬷递上的娟帕,擦了擦眼,只打起精神道:“陈管家,我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陈管家低眉敛眸,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全因苏家商铺出了变故。这封纪家老爷寄来的信。小姐,请先过目。” 苏黛脸色一顿,接过信,原是那世交金陵纪府纪英送来的信,细细看着。一旁的陈管家介绍道:“老爷数日前曾收到那纪老爷的信,说是这金陵城里,近来有不少姑苏籍的米商,盐商被朝廷锁了。” 陈管家顿了一顿,见自己小姐正凝神听着,眼神一闪,道:“且这姑苏城内现在是武林人士齐聚,不亚于数年前海沙帮天鹰教齐聚江南争抢屠龙刀之时。且听说,这还有不少魔教中人来了咱姑苏城里。这姑苏城里怕是乱得很啊。”说着便是一叹。 苏黛皱眉,心道,这元朝末年,朝政*,兵荒马乱的,合法商人被所谓的昏官昏兵无辜拘捕这事,不足为奇,单就这一点,她便推测苏家商铺旗下可能也受了影响。 但是这管家说得武林人士,她是否可以理解成武林中人那些所谓的豪杰若是瞧不顺眼了,或是遇上对头了之类的,便有可能随时随地,管你是衣铺酒楼,还是茶铺米行,打了再说。单就这一点也可能导致收入锐减。 只是,苏黛仍觉得有些怪异。 苏老爷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气的心疾复发的吗? 苏家商铺真的那么不堪了? 苏黛商科毕业的脑袋打结了,这不像啊,苏家老爷名声在外,年轻时便是有名了儒商,更是出了名的热爱慈善事业,这样一个懂得经商又懂得陶冶情操装饰门面的人,经营了那么久,竟会被这些难题难住,以至于心疾复发? 苏黛扶了扶额头,眼带忧色地看了一眼那苏老爷,轻叹着,她所有的推测都是建立在道听途说主观臆断之下,到底为何还是需要好好看看账本,听听那些管事们的意见。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苏老爹的病。不管如何,这苏老爷的病一定得好好治。 “我知道了。陈管家,你且去城内张贴一个告示,说我们府里寻求名医,如能医治,苏府必赏重赏云云。你照着这个样子自己去写吧。”说完,苏黛起身就着苏老爷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握着苏老爷有些发热的手。一旁的李嬷嬷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苏黛李嬷嬷未见到那陈管家在听到她的话后,嘴角微抽,眼神闪烁着地看了看正享受着父女温情的自家老爷。 这府里的老爷病倒了,丫鬟婆子们,小厮们都在打听着下文。却说那苏府的小厮送走了张姓大夫后,便打算回去,这刚穿过梨花院时,便遇上相好的丫鬟,可那小厮却不是个嘴严的。这苏老爷病重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说来也有意思,这苏府里陈管家一向是治家森严,这次却只招来一个小厮细细问了一番后,拈须沉思了一会儿,便疾步往苏老爷的病房走去。身后的小厮只道陈管家心里担忧老爷。 当夜幕慢慢降临,苏黛刚侍奉完汤药,便被李嬷嬷勒令去好好休息,一旁的红袖也直点头。苏黛只无奈回藕榭好好休息,离开前却是好好吩咐了苏老爷房里的丫鬟婆子好身照顾着。 那李嬷嬷道:“小姐心孝,但却也得保重身子,这女儿家有了身子,还这么劳累的,却是不益于生产的。这老爷的事小姐要放宽心,咱们苏府能够在姑苏城站稳脚跟数十年,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苏黛那时只以为李嬷嬷是在宽慰她,却不知这李嬷嬷却是个眼儿尖心儿亮的人。 是夜。夜色沉沉,月光流泻,姑苏河水波悠悠而淌,山映银月水接天,偶尔可见几艘趁夜色行路的商船。忽闻,见面上箫声悠扬,远处隐约可见一叶孤舟。 范遥手执一管碧玉箫,临于舟前,眼神淡然清幽,却似飘向了远方。 他的身后,一身白衫的杨逍,坐在椅子上,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托着腮,正闭目听着这首悠扬的曲子。 直到曲终之时,他才懒懒地掀开眼皮,视线触及范遥那张平凡的脸孔上,嘴角微抽,范遥的审美观一向不为他所认同,好好地一张脸为何偏要遮了起来,想起范遥谪仙一样的风采多年未见,杨逍只道,可叹可惜啊…… 范遥冷睇了一眼杨逍,收起玉箫,掀袍往一旁的椅子中一座,视线却只盯着搁在一旁的另一把檀木折扇。 “我说范遥,不就是一把扇子嘛?”杨逍眉梢一扬,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 范遥轻笑,扫了一眼杨逍提醒道:“看来你是不记得了。这可是紫檀木,那上面的缱云纹路,可不多见。再者,你这把不也是当年教主夫人送的贺礼嘛。不过,也对,以你心高气傲,怕也不会瞧在眼里。” 杨逍一愣,只手中折扇一阖,又拿起两把折扇对比了一番,却见这两朵缱云,一左一右,仿佛暗示着明教左右使者的身份,挑了挑眉,掀唇笑道:“原来还有这份寓意。不过,你怎么会发现?” 范遥淡笑道:“你整日里拿着招摇,我能注意到不算奇怪。只是我的这把罢,却是在三个月前丢的,这地点,就在这姑苏城里。” 三个月前的范遥…… 杨逍蓦地坐了起来,微眯着眼,笑意染上了那双桃花眼,只上上下下怪异地打量了一番范遥,突然笑了出来,是了,范遥不愿意再去想,只因那是生平第一次大意;范遥虽不知那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但他却知道。杨逍微眯着眸,那双桃花俊眸满是看好戏的戏谑之意。 然而,范遥却只脸一沉,夺过扇子扇子,低头细细地看着。 扇面上只“清茶人生”四字,字迹清婉灵动,充满美感,指尖轻触着,感觉到上面墨迹很新,他猜是应该近来所写,且这字的主人还是个姑娘。只是这样的字迹…… “……这扇子是从何而来的?”许久,才听到范遥清雅的声音。 杨逍止住笑,眉梢一扬,以扇击着掌,笑道:“这姑苏城里有名楼,曰‘清风楼’。这扇子,却是在那清风楼旁的小巷子里捡的。” 那范遥却只捏紧了那把折扇,剑眉微轩,默然不语。 杨逍仍是浅笑着,见他未再问下去,心底却是一叹,碧水寒潭之畔,成就了黛绮丝和韩千叶之情,却也伤了范遥的心。范遥啊范遥,你现在心底可是还想着那紫衫龙王,黛绮丝? “最近……可有她的消息?”范遥轻轻地声音,却愣是透着几分冷意。她,自是指紫衫龙王黛绮丝……却不是那位“扇子姑娘”。 思及此,杨逍收敛了笑容,只眯着眼凝视了一会范遥,见他神色微变,不由心底微微替那位有缘却无份的姑娘惋惜。 “听说在海外有人见过,不过这消息不够准确。”杨逍却掀起唇角,隐隐带着几分不屑,心里对那韩千叶好感欠缺。 正在这时,江面上一阵喧闹,忽见不远处急速驶来几艘小船,船上人皆举着火把。 “呦,还海沙帮的人消息却也够灵通的,这么快又追来了。”杨逍狭长的眼角一跳,神色冷凝,啪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抬步走至船头。 身后的范遥却只捏紧了那把折扇,神情若有所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