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欲滴》 娇艳欲滴 第 1 部分阅读 作品:娇艳欲滴 作者:莫颜 男主角:展令岩 女主角:冠凝嫣 内容简介: 对冠凝嫣来说,男人只是闲来没事消遣的宠物, 她轻易玩弄他们于手掌心中,永远不屑一顾。 但老爸的债主展令岩出现,一切都乱了调! 他大老远来不讨赌债,只是指名要娶她, 强势的作风及坚决的信念令她难以招架, 她不懂,男人都视她如蛇蝎,为何他偏爱玩火? 头一回猜不透男人的心,这次,换她想逃了…… 在男人眼中,冠凝嫣像是碰不得的罂粟, 美得销魂的同时,却又危险致命。 但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展令岩便决定了── 管她是麻烦、是祸水,他都要接下这甜蜜的负担; 任她再刁蛮、再任性,他全甘之如饴当成撒娇。 谁教他第一眼就煞到她?他要她,她就别想逃! 正文 楔子 “遗嘱第二集” 冠凝嫣冷冷睨着信封上的五个字。这是父亲留给她的遗嘱,对她而言,也等于是最后一封挑战书,既然是挑战书,就别妄想会有感人肺腑的内容。 在看到个性冷酷的兄弟姐妹一个个破功,被遗嘱内容惹得青筋暴凸之后,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绝不让父亲称心如意,不论内容有多么惊世骇俗,她连一根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伸出她修长纤细的柔荑,轻柔优雅地打开信笺,十根白玉手指有如迎风摇曳的花瓣,一举一动优美如跳跃的音符,翻开信纸的动作高贵而典雅…… “噢~~卖肉~~卖掉你~~” 突然间,遗嘱被高高地扔往空中,呈拋物线落下,被律师邵更旌接个正着。 冠凝嫣手拿十字架、脚跨三七步,面色铁青地瞪着眼前的那封信。这辈子,她还从没被吓得脸色大变、这般失态过,向来一贯的唯美形象被破坏了。 “它……它会唱歌?”小丸子的黑线罩住她半张脸,涔涔冷汗冒个不停。 邵更旌很热心地解说。“这是黛咪摩儿主演,第六感生死恋的主题曲Unchained  melody。” “它在唱什么鬼东西呀!”冠凝嫣难得怒吼,她一向是轻声细语的。 邵更旌想想也对,又进一步补充。“发音是有点不标准,歌词是Oh~~my  love~~my  darling~~” “谁问你这个!” “耶?不是问这个?那么请教二小姐想问的是” “为什么它会发出声音?”她咬牙低吼。 还没看到内容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也难怪冠凝嫣会失控抓狂,其实被吓到的不只她,其它兄弟姐妹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自己手上的遗嘱已经够骇人了,想不到二姐拿到的遗嘱更霹雳!五人惊骇得眼珠子凸出,直直瞪着那封会“唱歌”的信笺。 冠啸道人是道术界的一代奇人,邵更旌受其委托,负责将五封遗嘱分别交给冠家五位性格冷冽的养子养女,任务虽然艰巨,但也颇有趣。基本上他本身就已经是个没什么表情的人,还被朋友们批评脸部肌肉永远少一根神经,不过在见识到冠家五座北极冰山后,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顶多属于銼冰级的。 剉冰遇到冰山,好有亲切感喔!这是邵更旌对这五个人的第一印象,尤其每次执行任务时都可当场看到五人变成火山的奇景,更是令他啧啧称奇。 老二冠凝嫣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山美人,脱俗出尘的美丽容颜,恍如精雕细琢而成,冷眼看世情的个性,使得她极少显露太多情感,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动容,不过冠啸道人打破了这项纪录。 多厉害呀,一封“有声”遗嘱,将绝世美人吓得当场变得青面獠牙,前后判若两人。 邵更旌拿起遗嘱亮给各位观众看,开始介绍这张全世界唯一的音乐信纸。 “信纸会唱歌的原理跟音乐卡片是相同的,音乐卡片里头附有迷你IC卡,所以打开卡片后会有音乐。冠老先生特别请人将他的献唱录在IC卡里,然后贴在信纸上,所以二小姐一打开信纸,它就开始唱歌了。” “变、变态!变态变态变态!”躲在五弟身后的四妹冠凝玉也气得大骂,她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鬼,刚才还以为爸的鬼魂出现了。 邵更旌本人对四小姐的说法倒不以为然。“老实说,这五集遗嘱里面,我最欣赏的就是第二集。” “他奶奶的,你以为在看小说啊!”老五冠天擎怒吼道。 “音乐信纸……”俊美斯文的老三冠天赐扫了遗嘱一眼,禁不住嘴角抽搐。“也只有怪老头才想得出来。” 五位兄弟姐妹里,唯一还沉得住气的便是大哥冠天爵。他始终不发一语,整个人恍如一尊雕像动也不动,浑身散发出阴沉的气息,额角上的一滴冷汗是他也被吓到的唯一证据。 冠凝嫣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稍微冷静了些,表情总算回复她一贯的冰霜冷然。不客气地从律师手上拿回遗嘱,果然在信纸边发现一小片薄薄的金属片,她下一步动作尚未实行,便被邵更旌看出了企图。 “撕掉金属片,视同毁坏遗嘱。”他好心地提醒。 冠凝嫣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朝律师瞪去,媚如皎月的明眸里充满了愤怒。 不能撕,岂不表示她得一边听那首破英文歌,一边把遗嘱看完? 要冷静,她告诉自己。刚才的失控已令她十分后悔,绝不能让地下有知的父亲太过得意。 她缓缓打开信纸,忍受着那哭夭的歌声,心惊胆跳地看着短短几行字的遗嘱内容 “噢~~卖肉~~卖掉你~~我最心爱的小嫣嫣,原谅老爸一时胡涂,跟人赌博输掉了现金,输掉了地契,输掉了内衣袜子和丁字裤。为了翻本,执迷不悟的老爸我竟然还出卖了小嫣嫣最宝贵的项链,当我恢复理智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铸下大错。噢~~原谅我小嫣嫣,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老爸是万不得已才把你最珍贵的宝贝项链让给他们当抵押品,念在咱们父女一场,你就原谅老爸吧!债主很快会找上门,就有劳小嫣嫣帮老爸还一下赌债,老爸知错了,为了表示悔改,老爸自己下十八层地狱去。最后,再献唱一次,噢~~卖肉~~卖掉你~~” 看完信,公认气质比黛安娜王妃还好的冠家老二冠凝嫣,再度面目狰狞,失控抓狂…… 第一章 终于来了! 在等了一年又两百一十三天十四个小时后,她等待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冠凝嫣禁不住内心的狂喜,她日思夜想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了他 臭老爸的债主,也就是项链的保管人。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为何对一条旧项链念念不忘,并千方百计地要找回来,其实项链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隐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她走在前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的是她的私人秘书江奈奈。 奈奈的神色难掩担忧和着急,这件事很严重,因此忍不住再一次提醒董事长。 “您不能去见他们呀!董事长,对方可是一个长得比一个凶恶,看起来并非善类。” “喔?”冠凝嫣轻应一声,仿佛这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忠告。 奈奈急了。可能是自己的形容不够清楚,董事长才没反应。 “他们一看就知道是黑社会的,不好惹。” 冠凝嫣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奈奈,只是反应仍嫌平淡。 “你怎么知道?” “看他们的相貌和打扮就知道了,相信任何人见了他们都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 “感觉有时候未必正确。”她继续往前走,没将秘书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她唯一关心的只有那条项链,她等得够久了。 “董事长,为何不叫副董事去应付就好了,不需要亲自出马吧?” “他们指名找我。” “要找您的人可多了,但我从不曾见您这么积极过,不如像以前一样由我应付或是由副董出面就好了,至少副董是男人,比较安全。” 冠凝嫣娇媚一笑,轻拍挡在前面的奈奈。“我就不信他们会吃了我。” “他们是大流氓呀!”奈奈并未夸大其词,任谁见了那些人都肯定吓到腿软,端茶水的小妹到现在都还在发抖。 那些混黑社会的大流氓都是坏到骨子里的冷血无情汉,行为粗鲁野蛮、无法无天,若是见到董事长的美貌起了色心,可能会伤害董事长。她阻止董事长去见他们,是为了安全起见呀! 只是这般劝告不但没有吓退冠凝嫣,反而令她笑了。 “会来讨赌债的人,有哪个是好东西?我又不是被吓大的,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还不至于怕这种人;况且,敢惹我的人,得先掂掂自己的命是否够硬。” 对秘书奈奈的小题大作一笑置之,冠凝嫣轻轻甩头,将散落在两颊的美丽乌丝拨至肩膀后,飘扬的秀发化成款款波浪,散发着淡雅迷人的香气。 奈奈阻止不了董事长,只得硬着头皮跟去,不过她已经作好预防措施,事先交代下去,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就立刻通知保安人员,再不然按下与警署联机的紧急按钮,大批员警五分钟内便会赶到。 一进入会客室里,立即感受到一股沉重而紧张的气氛,七位高大男子的突然造访,令玛格服装设计公司的员工们个个神经紧绷。他们平均身高都在一八○公分以上,全部身着深色衣服,别说那严肃冷冽的气势令人胆寒,光看那结实壮硕的臂肌就震住了在场人士,就算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十几人联合起来,恐怕也不敌一人的力量。 说是黑社会大流氓也太小看他们了,他们根本就是恶势力的化身。 员工们纷纷窃窃私语,是什么原因惹来这些可怕的人?董事长是出了名的刁钻没错,但跟以往前来公司找碴的混混相较,眼前这七个男人气势更强,必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双方情势紧绷,随着女主角的来到,紧张的气氛并未减缓几分,反而更增添了隐忧。 冠凝嫣的出现,让在场的不速之客目光瞬间一亮。她的美貌从来就不可能让人平心静气,即使冷静自持如这些男人,亦不免为之屏息。 没有因为这些人凶神恶煞的面目而感到丝毫畏惧,冠凝嫣举止不疾不徐,只是用着一贯酥柔的天籁之音问道:“我就是冠凝嫣,你们……”慧黠的水眸微微扫视过众人,露出浅浅一笑。“带头的人是哪一位?”既然是讨债的,一定有带头老大。 “你就是那老家伙的女儿?” 一名离她最近的男子突然开口,声音粗犷而低沉。此人叫洪忠,是里头最高壮的大汉,虽然两人距离两公尺以上,依然给了她庞然大物压境的威胁感。 一开口就很不客气,这很正常,事先也预料到了,但冠凝嫣听起来还是觉得刺耳。 “如果你说的老家伙姓冠,是的,我是他女儿。” 显然她的回答令这些人感到不小的震撼,就见他们彼此互望,甚至还交头接耳,并不时用着怪异的眼光打量她。 真是太没礼貌了!他们不但忽略她的存在径自讨论起来,不客气打量她的眼神更活似见到了什么珍禽异兽,简直太侮辱人了! “怎么,没见过女人么?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敢大声说出来?” 在场的员工当场被董事长吓得心脏快停了,而她身旁的秘书奈奈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这些人得罪不起呀!董事长这么一说,岂不正好给了人家发飙的借口,要是真的冲突起来,后果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承受的呀! 此话一出,成功地让这些男人停止了讨论,骇人的锐利目光全朝冠凝嫣的方向集中。 玛格服装公司的员工们悄悄停止了呼吸,浑身绷紧,心知董事长的话惹恼了他们。 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只有冠凝嫣还凉凉地扫视过每一位凶狠大汉,脸上丝毫没有惧色。 “这会儿又变哑巴了?”见他们还是没人应,她冷哼一声。 玛格公司的员工由停止呼吸变成了倒抽一口凉气,不知是惊吓太过还是氧气不够,众人只觉得自己快晕了。 这群大汉里,终于有第二人开口,他是梁超。 “你跟老家伙不像。”他说出大伙儿心中共同的疑惑与想法,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感到诧异并迟迟没回答的原因。 像不像关他们屁事啊!她空出宝贵的时间亲自谒见这些粗鲁的莽汉,可不是来讨论这种无聊问题的,主要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赎回她的项链。 不耐与厌烦在她美丽的眼瞳里化为一道锐利的光芒,冷冷地射在他们的脸上,眼里的刁悍与骄蛮尽现无遗。 “相信各位远道而来,应该不是为了要跟我讨论血缘问题吧?” 这女人很难缠! 虽然美得令他们惊为天人,却是个麻烦。男人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虽未说出口,心中却有着一致的想法。 大伙儿不禁面露隐忧之色,又开始窃窃私语。 “她似乎不好相处耶!”一人说道。 “而且好象很任性。”另一人补充。 “以我多年来见识过无数女子的经验判断,她很难搞定。”第三人加入讨论阵营。 “听说越美的花越毒。” “你是说她会对人下毒?”第五人问第四个开口的人。 “笨!他是说谁娶到她谁倒霉。”第六人鸡婆地解释。 这些不客气的评论全都一字不漏地传进冠凝嫣的耳朵里,气得她脸色发青,娇妍如花的容颜微微抽搐着。 他们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批评她,而且还讨论得很认真…… 谁娶到她谁倒霉?好啊!竟敢如此侮辱她! “看来各位的舌头比女人还多了一寸,三姑六婆这个词应该改成三叔六公才对。” 六人瞄了她一眼后,不但没闭嘴,反而又增加了一个结论。 “还很牙尖嘴利。” “同感、同感。” 哎呀呀 她真的火了! 这些人是来讨债的还是来嚼舌根的啊?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她虽然恼火,但还懂得沉住气,除了冰霜冷凝的神情之外,倒还不至于泼妇骂街,光是一瞪,零下三十度的冰冷便足以冻得在场每人皮皮挫。 冠凝嫣明白,跟这些莽汉计较只会浪费时间,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因此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 “废话少说,出个价吧!相信大家都不想  弯抹角浪费时间,要多少钱你们才肯把抵押品还我?” 对方你看我、我看你,从脸上的迟疑表情看来,似乎未听懂她的话。 冠凝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中的不耐越见明显。 “你们来不就是为了钱,而我只求能拿回我的项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有什么不满的?” 说到“项链”,六名彪形大汉停止了讨论,并一致看向身后第七名男子,静待此人开口。从他们恭敬的态度可猜知,似乎这人才是决策者。 她锐利的美眸改看向这名男子,此时才注意到这人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静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地观察一切。 她不避讳地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这人即使坐着,但还是看得出十分魁梧高壮,其它人的多话相较于他沉静的气质,更加显现出他的与众不同。 就在四目相对的剎那,她惊觉这个男人已打量自己许久,而自己始终把焦点放在其它人身上,所以没发现到他的存在。 光是一眼,她便察觉这人跟其它六人不太一样,无须张狂,那稳敛深沉的气势绝对凌驾所有人之上,炯炯有神的黑眸比猎豹还要犀利,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不知怎么地,在他紧盯的视线下,她冷静的心没来由地受到了些许影响。 她低咒一声,暗斥自己的不中用。 突然,第七名男子站起身,缓缓朝她走来,而其它大汉也自动让开一条信道,对他敬如神祇。当他在她面前站定时,她更加感觉到此人的魁梧与强壮。 这男人五官深邃,脸部的轮廓如刀刻斧凿般立体突出,黑浓的眉宇间隐隐散发一股威严的正气,不同于一般男人缺少运动、身材修长弱不禁风,即使穿著深色的西装,依旧掩不住他强健的胸膛与结实的肌肉。 冠凝嫣见识过的男人不少,也知道自己的美色对男人的影响力有多大,适才她的媚眼只不过轻轻一扫,在场的男士不论定力多好,多少受了些许影响,很少人在她的逼视之下还能心平气和地谈话。 但眼前的男人不同,他专注地盯着她,眼神并非色迷迷的,而是几乎要透视人心的犀利,也许是如此,才令她感到心慌。 她不甘示弱,硬逼自己直视他。 “你是这些人的带头大哥?”她冷问。 他轻轻点头。“幸会,我是展令岩。”连语调都四平八稳、沉着冷静,完全看不出面对绝色美女的慌乱。 是个狠角色! 冠凝嫣心下暗暗估量着对方。看来不好应付,倘若要拿回她的东西,恐怕美人计无用,势必得花大钱。 “既然你是做主的人,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能把东西还我?” 会是多少钱?几百万或几千万?她表面上笑容可掬,其实私底下已经在算计如何杀价了。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呵,讨债的还想装高尚,别逗了。 “我父亲跟你赌博赌输了不是吗?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要钱,我都表示出还钱的诚意了,你们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的问题,真正弄不懂的应该是我才对。” 又怎么了? 她话才说完,那些三叔六公又开始在那边长舌窃窃私语,好象她说的是别国语言,真……他妈的王八乌龟蛋! “你们黑社会讨债的不就是要钱吗,到底要不要?”她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连语气也开始刁蛮了起来。 对方先是一楞,然后表情恍然大悟,最先开口的那名叫洪忠的大汉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黑社会的。” “不是?那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武道馆的学员,而这位展大哥是我们武道馆的老师。” 梁超进一步解释。“我们虽然长相看起来不太友善,但绝对不是黑社会的。” 原来如此!玛格服装公司的小老百姓们全都松了一口气,但冠凝嫣一点也不信他的鬼话。 “开武道馆的也做起讨债的营生,真有创意哪!”她冷冷地嘲讽。 “这事说来话长,小姐你有所不知,有位怪老头跑来我们道场踢馆,逼迫展大哥跟他赌一局,否则就威胁要用财团的势力把咱们武道馆的土地给并购。” “咱们展大哥不得已之下,只好和他玩桥牌。” “他把身上的钱财和衣服都输光了,还不肯死心,就用项链当抵押品继续赌。” “结果他赌输了,说项链是他二女儿的,她会帮他还赌债,所以我们就来了。” 事情的始末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他们一人一句,长话短说地把经过给叙述完。 展令岩手一举,六名大汉便立刻住了口,乖乖闭嘴。 “对不起,他们没有恶意。”他口气轻缓,仔细欣赏着她乍青乍紫的脸色,就连生气的样子也十分迷人。 “我不会浪费时间跟长舌公计较。” 才怪!天晓得,她都快气炸了!那个死老爸根本是存心整她,要不是为了项链,她老早叫警卫把这些无礼的臭男人先五花大绑,用胶带封住嘴巴丢出大门,不过这么做她一定会后悔,还是先拿回项链再赶人也不迟。 “钱我给,那死老头欠多少?” “你父亲的确曾经跟我赌过一局,但是他输给我的,并非金钱。” 她怔了下,语气中难掩一丝窃喜。“是吗?” 自从国中毕业后,她便没有再用父亲的一分一毫,她自立自强赚取学费,出社会后创立这家服装设计公司,如今总算打下了一片江山。 这间服装公司是她的青春、她的生命,好几个夜晚她因为父亲的遗嘱而辗转难眠,担心为了还赌债连公司都赔上了。 原来她是白操心了,既然跟钱无关,她也有了商谈的兴致。 收起高张的气焰,她婀娜多姿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铁观音轻啜了一小口,姿态优雅,恍如初春绽放的花朵,即使心中狂喜,表情也不会显现出来,嗓音同样酥柔迷人。 “那么我父亲输给你什么?” 展令岩只淡淡说了一个字—— “你。” 第二章 冠家五位兄弟姐妹中最有气质的便属老二冠凝嫣,然而此刻,她一改向来的优雅气质,气急败坏地要往前冲,行为已然失控。 养父冠啸道人已经走了将近两年,他玩笑一生,与他扯上关系的五个孩子也逃不过他的恶作剧,留下的五封遗嘱影响了五个养子女的一生。不过对冠凝嫣而言,这玩笑开得实在太恶劣了。 “凝嫣姐!你冷静点呀!” “放手!我非杀了死老头不可!” 三弟冠天赐提醒。“这就是问题所在,人已经死了,要怎么杀他?” 身旁的五弟冠天擎附和。“杀他之前,还得先想办法让他活过来。” “你们两个别尽在那里说废话好不好,快来劝一劝呀!”冠凝玉骂道,这两个臭家伙竟然还在一旁研究逻辑问题。 久未相见的五位兄弟姐妹群聚在父亲的墓前祭拜,只有二姐例外,在昨天得知了真相后,她气得失去理智,此刻站在墓前不是为了祭拜,而是要开棺鞭尸。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大伙儿明白,这一次终于也轮到凝嫣了。 五人中,老三、老四、老五都各自找到了伴侣,他们深切了解老爹的遗嘱有多么过分,也明白老爸的可恶程度绝对是无庸置疑的,不过现在他们却无法再恨父亲,因为找回他们要的东西后,他们也各自找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伴侣,也渐渐理解到老爹的所作所为并非纯粹只是恶作剧,其实他所安排的每一步计划皆隐含了深意,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老爹的用心良苦。 “老爸也真绝,竟然直接把二姐当赌注给出卖了。”想他冠天擎,一年多前还可以用五张扑克牌选老婆,真是比凝嫣幸运太多了。 “因为他算准了凝嫣的个性,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她就范。”冠天赐自己半年前也是被整得很惨,不过事后回想,这中间的过程其实满有趣的。 “你们别顾着看好不好,快来拉住二姐呀!”冠凝玉一边对其它人吼着,一边抱住气急败坏的二姐。 二姐平时温柔娇媚,像个气质高贵的公主,不过一旦被惹毛了,那火山爆发的脾气可是谁都挡不住。 四人轮流劝着,若不尽力阻止,凝嫣一定会把老爹的棺材给掀了。 “二姐,你就看开点吧,你越生气,老爸越得意。” “没错,我了解你气到快吐血的心情,老爸就是仗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拿他无可奈何,所以才出此贱招。” “叫我怎么看得开!他把我当成赌注跟人家赌博,还要我抵赌债,简直欺人太甚!”冠凝嫣哪里听得进去,她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噢!她真的气到快吐血! “凝嫣,冷静点,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这种荒唐的事发生。”大哥冠天爵向她保证。 “是呀凝嫣姐,深呼吸,快深呼吸,瞧瞧,你脸色都气白了。”凝玉好心疼地安慰。 冠凝嫣让四妹扶到一旁歇着,她也很明白自己再怎么气个半死也于事无补,但一想到自己被这么没价值地出卖了,还是气得头顶冒烟。 “他把我输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等于是要我卖身抵债,这死没良心的臭老头!” “卖身抵债倒未必,爸的用意是要你嫁人。”凝玉说道。关于这一点她很有心得,因为自己也是在爸的阴谋下嫁给了子蔚,不过她不后悔,一想到她的老公呀,心中有诉不尽的柔情蜜意。 “他以为我会乖乖就范吗?我绝不让臭老头称心如意!”冠凝嫣怒火熊熊地发誓。 难喔!老三和老五彼此对看一眼,心里都有数,老爹必是算准了这步棋才会给凝嫣出这道难题,到目前为止,他们有谁逃得过老爹的安排? 两个人同时瞄向一脸阴沉的大哥,他向来沉默寡言,更难得见到脸上出现其它表情。 对于大哥的际遇,五弟冠天擎始终心存疑问,趁着大哥和四姐安慰二姐之际,他将三哥天赐悄悄拉到一旁咬耳朵。 “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若说老爹真是为我们好,为何要设计大哥娶一个发育不全的小女孩,还瘦得像皮包骨,怎么看都觉得和大哥不配。” “老爹的行径我们从来就猜不准,也许他有他的用意吧!仔细算算,那女孩现在也十六岁了,再过个两、三年就十八、九岁了……啊!”冠天赐怔了下。 “怎么了?”五弟问。 “这……没事。”他摇头,没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主要是因为尚无把握。 十四岁是小孩子,但是十八岁就不算了,常言道女大十八变,难不成丑小鸭会变天鹅?应该不会吧,老爹有这么神,连人家长大后是什么模样都算出来了? 大哥的命运究竟如何,实在令人好奇,不过真正的谜底,也只有等到小女孩蜕变成少女后才能揭开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劝凝嫣想开点。 “凝嫣姐,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糟,可以和那位姓展的人谈判看看。”凝玉建议。 老五也安慰道:“我和天赐可以帮你把他揍一顿,好吓退那只癞蛤蟆。” 在大伙儿的安慰之下,凝嫣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别瞧她平日性感成熟、妩媚动人,高傲冷漠得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旦闹起脾气来,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随时可以飙出三公尺外。不过只有在自己人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 大哥冠天爵十分疼她,而她也像个小妹妹埋在大哥的臂膀里呜呜咽咽。其实五人之中最爱哭的就是她,小时候五人打架,只要地一哭,其它四人全部投降。 “不哭,不哭,大哥一定会保护你。”不苟言笑的冠天爵,唯有这时候才会流露出身为大哥的关爱之情,冷硬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 四妹凝玉忍不住盯着二姐痴瞧着。二姐怎么哭怎么好看,有时哭得梨花带雨,有时楚楚可怜得像个三岁小孩,总之就是会勾动他人的怜惜之心,不像自己,假哭还可以,但是真哭就…… 五弟天擎瞟了她一眼。“你干么唉声叹气的?” “原来哭也是一门高深的技术,不同的人哭起来就是不一样,不愧是凝嫣姐,怎么看都好有女人味。” 他咧嘴一笑。“呵,男人婆也有开窍的时候?你终于晓得什么叫女人味,不简单喔!” 凝玉冷泠睨向他。“大老粗还敢五十步笑百步,若幽老说你欺负她。” “不‘欺负'她,我怎么有儿子抱?” “我又不是指这个!” 在一旁的天赐不禁失笑。“我看你们两个大概进了棺材还是会斗嘴,先暂停一下吧!凝嫣这一次真的生了不小的气,老爸的做法严重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除了大哥冠天爵,他们三人都已经明白父亲的用意,这种脱胎换骨的心境,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 看到凝嫣快气炸的样子,他们三人很想以过来人的身分好言相劝,不过人在盛怒之下很难听得进别人的劝说,这个中滋味,只能靠凝嫣自己去体会了,相信老爹在天之灵定有安排。 大哭一场后,冠凝嫣终于冷静下来。爱美的她还是懂得在适当时候关上水龙头,哭太久可说是美容大敌,不但眼睛会水肿,还会长皱纹,这太不划算了,唯今之计,还是赶紧好好想个对策才是。 “我没事了。”她拿出一条香水手帕姿态优雅地擦干泪水,发泄过后,心情好多了。 “真的没事?”凝玉依旧有些担心。 “放心,我没这么容易屈服。” 凝玉满怀仰慕地看着二姐。她一向佩服二姐的沉着冷静,能在短时间平复炽盛的怒火可不容易,但二姐做到了,要是自己,大概已经气得开挖土机把墓地铲平。 冷不防地,冠凝嫣笑了,还笑得十分诡魅而绝艳。 “该屈服的不是我,而是妄想碰我一根寒毛的男人。要我还赌债?”她冷笑着。“只怕他承受不起,因为我会先让他付出代价。” 她的笑,让其它人看了毛骨悚然。 “你确定她冷静下来了?”天擎偷偷在凝玉耳边低问。 “这……”冠凝玉现下也不敢确定了。 “这叫物极必反。”天赐低声道。 四人盯着魔女的笑容,开始狂冒冷汗。她是否冷静下来了不太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会死得很惨。 夜凉如水的入秋时节,正是吃热腾腾火锅及泡暖呼呼温泉的最佳时刻。带了点寒意的晚上,在练功房做完一小时的例行练功后,展令岩照惯例会到后院的冷池里泡一会儿。 他一手成立的武道馆就位于台北近郊的半山腰,地处僻静,人烟稀少,因为没有光害,抬头仰望夜空,可以欣赏到都会区所见不到的点点星辰。 以教导武术为业的他,不面仅收了六名徒弟,徒弟们现在都已晋升为师父,名下也各有为数不少的学生。 安于一个武术师的身分,展令岩半隐居在此,本以为可以远离是非,不受俗事干扰,谁知两年多前出现一名姓冠的老人专程跑来踢馆,原先还以为来者是故意闹场,如今想想,原来他所说的话是真的。 他回忆当时,只觉得那是一场闹剧。 “我女儿输给你啦,你要好好待她哟,嘿嘿。”冠啸道人如是笑道。 展令岩脸色阴沉地回答:“我跟你赌大小,是因为敬你是长辈,而且我没说要赌人。”对方用不吃不喝的方式逼他赌一局,原本以为不理会就能让他知难而退,不料他当真三天不吃不喝,而且事先也没说是用人当赌注,根本是硬把人塞给自己。 面对这么怪的人,冷峻板着脸的展令岩,也不免流下一滴冷汗。 三天不吃不喝精神还这么好?他是怪物吗? “啊,你想耍赖?” “耍赖的定你吧,老先生。” “叫老先生大见外啦,这是我的名片。” 展令岩实在不愿与他牵扯太多,本打算差人硬把他送走,但在看到桌上的名片后怔了下,厉眸缓缓抬起,落在对方笑嘻嘻的脸上。 “土地所有权人?我见过地主,不是你。” “从今天开始是啦,老王已经卖给我了,他很高兴回老家去娶老婆啦,嘿嘿嘿。” 第二滴冷汗自展令岩的大阳穴流下。哪有人名片抬头就写某某土地所有权人的?而那块土地,很不幸地,正是他现在脚底下踩的这块土地,也就是他跟老王租下做为建盖武道馆之用的土地。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愿赌服输,既然我赌输了,当然要还赌债啦,现在我女儿和这块土地都是你的喽,双喜临门耶,开不开心呀,嘿嘿嘿。” “我拒绝。”展令岩森冷的合眸里瞬间射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很好很好,我就是看上你这对黑黑的大眼睛,够吓人。” “你请回吧,我不会答应。”他迳自转身,打算结束这出无聊的闹剧。 “如果没了武道馆,三十几口人都没地方住,行吗?” 展令岩身子震了下,停住脚步,沉默不语, “建商一直想跟我买这块土地,我是不想卖啦,如果你不要,我只好卖给他们了,不过我比较想跟你做生意哩,嘿嘿嘿。” 展令岩缓缓转过身,第三滴冷汗自他眉心流下,石雕似的脸庞微微抽动着,瞪着老人奸诈的笑脸,紧咬的齿缝里恨恨地吐出两个宇。 “成、交。” 老人消失得不知去向,展令岩依然以为这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直到武道馆的土地权状寄来,发现冠啸道人已将土地所有权转移在他名下,他才又想起这件事,以及另一个抵押品。 他感觉得出,冠啸道人似乎了解他一诺千金的性子,不怕他不守信用。 只是除了名字,老人什么线索都没告诉他,叫他往哪里找去? 为了找冠凝嫣,他花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有她的消息。 蓄满冷泉的池子全由岩石所砌成,注水口是一座石雕的狮身,威严凶猛的狮面雕得栩栩如生,张开的狮口恍如对天咆哮,而池水便从这儿源源不断地流出。 展令岩就泡在狮口下的池子里,仰着头,让冷水从脸上淋下。 不论春夏秋冬,他淋的一定是冷水。 铜墙铁壁般的强健体魄任由冷水浇淋,只有经过长年训练且毅力超强的人,才能不畏惧寒彻入骨的冶水,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哇哇大叫,冻得直打哆嗉。 他不着寸缕,露出半个身子在外,胸膛上一颗颗水珠闪闪发亮,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结实强壮,恍如雕刻而成的完美身形结合了力与美,源源不绝的强大力量昂藏其中。 他闭目养神,像尊石雕般不动,虽然流水声盖住了周遭的声音,敏锐如鹰的他依然感受到了气流的波动。 “进来。”他沉声命令,依然闭着眼睛。 门外几个迟疑的影子,在听到命令后震了下。 不论如何小心翼翼,总是瞒不过展大哥,也好啦,原本大伙儿还互相推托由谁来当第一个炮灰,现在受到命令的鼓舞后,可以放大胆子进来了。 一二三四五六,六人依照辈分排排站,挤不下的,待在门外用耳朵听,不能进来的,待在更远的地方听别人说。 展令岩缓缓睁开眼,深黑的眸子扫了他们一眼,对于这几个徒弟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有事?” 辈分排第一的大徒弟洪忠应众人要求,代表发言。 “咳……展大哥,您要不要再考虑看看?” 这么没头没脑的话,人家听得懂才怪,所以后头的人朝洪忠的腰间捏了一把,洪忠又继续解释。“就是……娶老婆的事……” 一头湿乱的黑发让展令岩显得狂野不羁,与平日严肃的他不同,此刻的他自有一股狂狷的味道,慵懒,但不减一分严傲之气。 这些徒弟们向来敬他如兄长,从不敢干涉他的私事,要不是这件事情真的太重要了,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过问。 展令岩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语气依然平淡。“你们希望我如何考虑?” 这次,换二徒弟梁超接棒。 “结婚是人生大事,我们都很关心大哥您的终身大事,可是那位冠小姐,我们一致认为她配不上大哥。” 表达出意见,再来就看大哥的反应了,众人屏息以待。 展令岩没有发怒,态度十分平和,心思莫测高深得看不出来。他再度闭上眼睛养神,淡道:“何以见得她配不上我?” 这可说到重点了,众人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出来。 “您派我们去打听她的消息,这一打听可不得了,据说冠家人都很邪门,惹上他们的后果不是骨折住院,就是意外频传,而且冠家人都很冷漠,五个兄弟姐妹都吃人不吐骨头,冷血得很。” “那个冠凝嫣跟她妹妹一样,也是出了名的男人终结者,据说她妹妹让不少男人骨折过,躺在医院好几天起不了床。” “我还听过更惨的咧,有男人被她妹妹踢得从此‘不举'。” 一阵惊叹声接二连三响起,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后头。 “这不算什么,那个冠凝嫣更可怕,不但把男?(: ) 娇艳欲滴 第 2 部分阅读 一阵惊叹声接二连三响起,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后头。 “这不算什么,那个冠凝嫣更可怕,不但把男人迷得团团转,听说还有人因为她而家破人亡。”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抽气声此起彼落。娶了这么可怕的狐狸精还得了,他们的展大哥可是世间少见的好男人,找的媳妇应该是贤妻良母型,个性乖巧顺从、知礼义廉耻,而不是像冠凝嫣这种女人。 展大哥对大家恩重如山,当初要不是展大哥收留他们,他们老早误入歧途,甚至横死街头。 为了展大哥,大伙儿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娶老婆一事,更是大伙儿关注的焦点,就怕展大哥被那女人的美色所迷住了。 “你们打听得挺仔细的。”展令岩语气依旧平缓,没有任何情绪。 说话向来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梁超,大声道:“大哥,那位冠老先生不过跟你赌一局,就输了土地和女儿,这其中一定有鬼。” 其它人也跟着附和。“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猜他是想把女儿硬塞给你,才故意赌输的,说不定他女儿有什么隐疾或怪癖。” “没错没错,哪有做父亲的把女儿当成赌注输给别人的,而且那姓冠的女人骄傲自大,得罪了不少人,最近还有人寻仇上门,娶她就等于是把麻烦引进门。” 众人议论纷纷,争相发表自己的见解,总归一句话,他们不希望自己敬爱的展大哥给那女人糟蹋了。 那冠凝嫣,美则美矣,但明显是个祸水。 展令岩始终没有太多表情,关于冠凝嫣的八卦消息以及风评他早有耳闻,且不以为意,不过对于此事他一直没有表态,也许是该明确表示的时候了。 他从冷池里站起身,将大毛巾围住下半身后缓缓走出,扫了众人一眼,沉静的目光像合夜中的火光,是那么透彻慑人心魂,让所有人全安静下来,屏息等待他开口。 “你们想说的就这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致地点头。“是的。” 展令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一笑。 “很好,我的回答是——我会娶她。” 第三章 位于台北近郊一处僻静的地方,矗立着一栋外观古朴的武道馆,虽为武道馆,但取名为“静思堂”,明言练武的目的不在逞凶斗狠,而是养心磨性。 武道馆占地百坪,远山绿地环绕,大门上的横匾即刻有“静思堂”三个字,建筑本身虽不华丽,却不失格调,最大的特色是庭院到处植满林木,偶有几处养着鲤鱼的水池点缀其间。 住在静思堂里的男男女女皆穿著朴素,平日少有人来拜访,是台北难得的清雅静谧之处,但此时,向来闲适的静思堂,正弥漫着诡异紧张的气氛。 静思堂的前厅正挤满人,不论是擦窗、扫地的佣人,或是经过走廊闻风而来的学生、弟子,窗外电线杆上排排站的麻雀们,以及躲在门后探出头的黄狗、花猫,他们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瞠目结舌。 众人专注的目光全落在客厅那位美得过火的女子身上。她一身火红紧身洋装,贴合地包着窈窕的身躯,珍珠镶串而成的细肩带挂在白晰如雪的肩膀上,更加衬托出细嫩的肌肤,再加上领口开低、微露酥胸的设计,火辣的程度足以引燃一场森林大火。 她不是别人,正是冠凝嫣。 明明是带了点凉意的深秋时分,她这一头却炽热得有如艳阳天,令现场的观众热血澎湃,尤其当短裙下修长的大腿性感地交迭时,那若隐若现的春光让所有人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高傲地坐在沙发上,左右两边各站了一名随侍的保镖,不但相貌堂堂,还肌肉发达,一个帮她拿着貂皮披肩,一个为她按摩肩膀,十足女王驾到的气派。 “茶。”她命令。 一号肌肉男立即端上一杯香味四溢的蓝莓奶茶,恭敬地喂入她嫣红的粉唇里。 咚—— 厅外走廊上有人撞到柱子,跌了个四脚朝天。 冠凝嫣姿态优雅地喝了半杯热茶,完全无视于瞪到眼睛脱窗的旁人。 “脚。” 二号肌肉男立刻单膝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玉足放在自己的膝上轻揉细捏。 咚咚咚—— 有人一脚踩空了阶梯,一路滚到莲花池里。 冠凝嫣妩媚地打了个呵欠,拨弄着一头大波浪长发,挥洒一身冶艳风情。 从她亲临静思堂到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打破了盘子、撞痛了鼻子、看凸了眼珠子。 终于,主人出现了。 展令岩一跨进厅内,便见到这夸张的画面,再看看大家瞪到发愣的表情,心下有了底。原来刚才一路听到的摔碗声、落水声及跌倒声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动声色地坐定,没有对她惊世骇俗的阵仗做出任何反应,内敛的深眸里看不出任何心思,一如平常地开口。 “你来找我,定是有事商谈。” 她没回应,一贯优雅地任肌肉男伺候着喝奶茶,还多了一盘切好的巧克力布丁蛋糕送入樱桃小口里。看这情况,似乎只有她“开口”的分,轮不到别人先问。 展令岩看看手表,现在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他转头对佣人叮嘱道:“帮客人准备中饭和下午茶,傍晚五点再来叫我。”吩咐完后,就要起身离开。 “站住。”她命令,冷冷瞪着回过头的他,立即从那含笑的眼底明白自己上当了。这人无须多费唇舌就能轻易逼她开口,令她不禁懊恼自己的失算。 罢了!反正迟早要面对的。她手一挥,两个肌肉男自动站回一左一右,摆出很酷的架势。 展令岩坐回她对面,十指轻松地交握在胸前,虽然神情轻松、目光平和、嘴角也带着笑意,但就是流露出一股天生的王者威严,无须刻意,就自然而然散发出不容小觑的气势。不像她还得装腔作势一番,但威力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察觉到自己竟因他无形的气势而感到心浮气躁,她没来由的一股怒气闷在心口。 “遣散你的人,我要私下谈。”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个个瞪得像凸眼金鱼,看得她烦都烦死了!冠凝嫣将自己管不住的浮躁怪罪于闲杂人等,却没检讨金鱼之所以汇集过来,全是她这位辣美人鱼的杰作。 如她所愿,展令岩要所有人暂时远离大厅,好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不过关于独处的标准,两人似乎认知不同,她身边的两位肌肉男还在,而冠凝嫣也表现得很明白,并不打算撤离她的护花使者。 表面上,她高高在上,没有人可以指使她,其实,内心对这男人有些顾忌。展令岩令她神经紧绷,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无妨,对展令岩而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找他,表示她有求于他。 为了拿回项链,冠凝嫣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展令岩,与其让他以项链要胁她,她宁可主动出击,先和他谈判。 “一百万。”她开门见山地开出价码。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条不值钱的旧项链开价一百万赎回,她不信有人可以圣贤到对这个数字不动心,除非那人头壳坏掉了。 “一个人一生当中很少有机会可以净赚一百万,开这个价除了表示我的诚意之外,也表示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讨价还价上,希望展先生爽快点。”冠凝嫣笑靥如花地开口。她打算先礼后兵,如果能用钱解决的话自然省了她不少麻烦,除非这人存心找碴,否则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然而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听到开价一百万,这展令岩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眉毛也没动一下。 一百万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到的数字,难道他嫌不够? “你怎么说?”不等他开口,她有些沉不住气地问。 “我拒绝。” 一百万都不看在眼里?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人她见多了,但好歹也会犹豫一下,展令岩竟然一口回绝,够狠! 冠凝嫣强迫自己压下怒意,还能维持笑容,算是修行有方。 “别太贪心,也别以为可以讨价还价。就这价钱,我不会让步的,要就要,不要拉倒。”她打算以退为进逼他同意,不料展令岩比她更沉得住气。 “不是钱的问题。” 她心一紧,一对美眸直直地凝视他。这男人比她想象得还要贪心。 “别太过分。” “你父亲已经将你输给我了。” “是他输,又不是我输!”一个不小心低吼出声,她立刻后悔了,暗责自己的大意。 气死人了!为什么面对这个看不出情绪的男人,会让她坐立难安呢? 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度换上一张冷然绝情的面具。 “三百万,这是我的底限了。” “我说过,不是钱的问题。”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口气略微失去了镇定。“你不会想娶我的。” “我想。”他语气坚定,不容任何质疑。 冠凝嫣狠狠瞪着他。这个不自量力的男人,说话都不会脸红耶,敢惹她,真是不想活了! 她明白这是老爸的伎俩,以为找个高壮魁梧的男人就能治得了她,别笑掉她的大牙了!不过她倒很好奇,他到底是有什么三头六臂,会让爸看上? “你想娶我,也不算算自己有几条命?先去打听打听,惹到我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不是妻离子散就是家破人亡,就拿最近追我的那个富商来说吧!没多久公司就恶性倒闭,现在都不知道逃到哪一国去了,像我这种会带给别人不幸的女人,你最好离远点,否则到时候遇上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哪!” 想她一个女人,要在商场上打出一片江山是多么困难的事,孤军奋斗已经不容易了,偏偏美丽这东西又为她招来不少是非。 但或许是她命中带煞,凡是想得到她的男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因此人们传言她是蛇蝎美女,她也或多或少知道世人对她的批评。 多可笑,明明是那些臭男人主动来招惹她的,却又将罪过归咎于她,哼!狐狸精也好、蛇蝎美女也好,她一点都不在乎。 而眼前,又一个不怕死的好色之徒来送命。她故意摆出这种阵仗,为的就是要吓跑他,叫他别打她的主意。可是这男人不但无动于衷,居然还坚持要娶她! 展令岩站起身,缓缓朝她走来;随着他的接近,她的笑容也渐渐趋于谨慎,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 展令岩的视线紧锁住她,庞大的身影随着脚步的接近而笼罩住她,她浑身微微紧绷,但表情却又力持镇定。 当两人距离只剩一步之隔,两位肌肉男立即上前阻挡,不准他再靠近。 一瞬间,他暗黑的深邃眸子射出令人胆寒的凌厉眸光,震慑住他们,毫无道理的恐惧令两位肌肉男脸色微微苍白,不由自主地退开。 在他们身后的冠凝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气愤外加不敢相信地瞪着这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保镖。没有她的命令,竟敢给她退到一边凉快去。 “谁准你们走开的!给我回来挡着!” 层令岩俯下身,两只手各放在她左右两边的沙发扶手上,将她困在双臂的势力范围内。 明明还保持着适当距离,她却觉得自己完全被他透视,鸷猛的男性气息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团团包围住她,将她压得透不过气。 她了解男人,也看透了男人,但这人,她竟—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父亲将你输给了我,就是我的。”他一字—字地声明,显示自己对此事的重视。 她冷哼一声,抬高下巴不服输地反驳。“这不是人口贩子横行无阻的时代,你没办法勉强我。” “我知道那条项链对你很重要。” 她紧抿着唇,眼神流露出被他说中心事的愤怒。“‘他'告诉你的?” 展令岩仔细地将她不肯认输的表情看在眼底,低哑道:“他还说,你是个可爱又顽皮的女儿,要我好好待你。” 可爱?顽皮?这些形容词差点没让她鸡皮疙瘩掉满地,冷凝的美丽容颜立时走了样。 忍不住忆起那段恐怖的童年,可恶的老爸明知她最受不了这种恶心的词,却故意一天到晚追着她要亲亲,还捏着她的脸直说可爱!更可恨的是,一直到她长大后,老爸依然不改恶劣行径,动不动用“可爱”两个字夸她,根本是以看她冒出鸡皮疙瘩为乐。 现在,这两个字竟然从一位陌生男人口中说出来,让她感到好窘! 他一定是在嘲笑她,可恶! “他是他,我是我,没有人可以决定我属于谁。”她的语气极度冰冷而且挑衅,但明明说的不是笑话,这人却老是用着笑看小女孩的眼神盯着她。 “不准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臭男人!” 展令岩并未被激怒,她的高傲任性与难以驾驭都是意料中的事,如果个性太柔顺,说不定反而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很好,冲着她这句话,他要定她了! “我的结论只有一个,嫁我,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废话不多说,他的条件就这么简单。 “你听不懂吗?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她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我不喜欢把事情弄复杂,也不想拐弯抹角,我只想要你。” 这男人不只可恶,脸皮还厚得连刀枪都戳不破! 强压下心口燃烧的怒火,然而却无法控制自己因为这番大胆的告白而脸红耳热。 跟他讲理等于对牛弹琴,冠凝嫣提醒自己不能被激怒,而且还要笑,笑得越迷人越好,尽管已经气到脸部快抽筋,但绝不能在这人面前认输。 既然父亲把她当成赌注输给人家,而这人又不知死活硬要娶她,也好,就陪他们玩上一局吧! 一抹绝艳又极度阴险的笑容自她唇瓣漾开,展令岩深邃的眸子蓦地一亮。尽管冷然如他,也不免瞧得失神了。 她十分了解自己的魅力,也懂得如何刺激男人野性的欲望,只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灭火的能力,也许她可以掌控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但从没想到有一天会遇上那百分之一、她看不透的男人。 明知她的笑容背后藏了一把利刃,但他依然不悔。 他没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并非定力好,而是他隐藏得好,以至于她没察觉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因她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已澎湃汹涌,最好别再撩拨,否则后果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冠凝嫣媚眼一眯,轻嘲道:“你会后悔。” “不会。” “哼,真是自寻死路。” “我们达成协议了?” “嗯,不过到时候——”话还没说完,她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席卷而去,受到惊吓的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微张的唇就被狠狠地夺去了掌控权。 她吓了一跳,失去冷静,慌乱地捶打着他,回神时才发现他还在吻,而且舌尖更是大胆地闯入,过分地汲吮她口中所有柔软的甜蜜,甚至还轻易举起她,将她困在狂猛霸气的怀抱里。 她打他、抓他,两只悬空的脚也加入阵营猛朝他踢去,但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是挣不开这可怕的力量。 实在太过分了!这男人竟然敢放肆地吻她,她要挣扎、要还击,偏偏这胸膛跟铜墙铁壁一样硬实,她打得手好痛,猛踢的细嫩小腿更是疼。 不!她不要他吻她,也不准他碰她!可自己却开始两腿发软,还感到越来越晕眩,越来越没力气,只得吊在他的臂膀上任他亲吻…… 深陷在他的臂弯里,她惊觉自己的娇弱。他本来就很强,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这坚定的一吻,代表一种宣告。虽然他没说,但她就是知道,一颗心禁不住怦怦跳个不停,与其说害怕他的掠夺,不如说是担心被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好不容易从他的掠夺中得到暂时的解放,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强压下慌乱与无措,试图用冷漠武装自己快被攻破的防护罩。 “我没答应让你吻!”她窘赧地低吼,两手抵着那无坚不摧的胸膛以防他再度偷袭。 “就当以吻为誓,表现你的诚意。” “什么诚意不诚意?我只答应跟你结婚,可没说要让你吻,少得寸进尺,放开我!”她气呼呼地大骂,不但要骂他,还顺带要骂那两个没用的保镖,主人被轻薄了还不来救!她转过头,一连串的谴责才要开始。 “你们两个被解雇了,立刻给我——”她当场倒抽了口气,在看见躺在地上的两名保镖后,再度吓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就见那两位肌肉男,一个趴在地上抱着肚子叫痛,另一个则是捧着下巴跪在地上哀嚎,情况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凄惨。 她僵硬地转回头,直直地瞪着他。 “你……你……” “放心,我只用了两成的力量,没有骨折。” 任何人见状,惹到这么可怕的人哪里还敢发飙,定是立刻逃之夭夭。只是冠凝嫣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当场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敢打我的人?你他妈的敢打我的人?!” 展令岩皱着眉头,不以为然地道:“淑女说话不该这么粗鲁。” “去你的淑女!老娘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不着!”她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老早被他气得不知去向,更遑论还顾什么淑女形象。 “嗯,你真是任性又顽皮的小女孩。”他深有同感,体会到冠啸道人对女儿的描述是多么贴切。 “什么小女孩!我可是发育完全的性感尤物,想泡我的男人多到排到太平洋去还不够咧!” “‘泡'这个字不该用在你身上。”这是他不以为然的第二件事。 以为他是指自己不值得男人追,她霎时怒火冲天。他怎么可以藐视她?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否定她,更何况是这个臭男人! 她气得用食指狠狠地戳着他的胸膛,反驳道:“我哪里不值得了?我丽质天生、前凸后翘、性感美艳、高贵大方,我哪里不值得了,说!” “‘泡'这个字太粗俗,我不想泡你,只想娶你。” 火爆的气氛瞬间冷却,他的认真震住了她,令她突然沉默下来。他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摆明了自己一言九鼎,无人能撼动他的决心。 沉默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情愫。 她被他粗壮的手臂高高抱着,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的胸膛,维持着质问的姿势,但是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时间胶着在彼此眼中,仿佛就此停驻。 约莫过了一分钟,她冷哼一声。 老实说,除了哼一声,她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该骂的都骂了、该打的也打了,而且他这么壮,又这么固执,骂了没用,打下去疼的又是自己,何苦来哉?所以她选择休战。 “还有什么疑问?”他问。 “没有。”她高傲地回答。 “那么现在呢?” “放我下来。” 凝望她许久后,展令岩轻轻放下她。 冠凝嫣两脚一着地,立刻急着整理自己的仪容,拨顺乱掉的头发以及走样的衣服,很快又从泼妇变回了举止优雅的千金小姐,并转过头对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保镖下命令。 “披肩。” 一号“黑青”男赶忙过来为她披上貂皮披肩。 “皮包。” 二号“驼背”男忙恭敬地奉上她的真皮小皮包。 整装完毕,她雍容华贵地看向他,用着高傲冰冷的语调命令。“准备好我要的项链,带着聘礼来提亲。” “我会的。” 她转开脸,避开那炽人的眸光,姿态高傲地离去。 直到离开他的视线够远了,冠凝嫣才猛地像个消气皮球似地拍着胸口喘气,再也控制下了双颊的臊热,脸庞染上少女般的嫣红。 怎么搞的?她自问着。当他说要娶她时,她的心悸动不已,还呼吸急促…… 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她才不会在意这种男人呢! 她打定了主意,等拿回项链后就和他分道扬镳。 娶她?哼!看她怎么整死他! 很好,她真的被惹毛了,既然这男人自个儿来找罪受,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就陪他玩一玩,先让他上天堂,再让他尝尝地狱的滋味。 她倒要看看,老爸找来的人有多大的能耐。 离开静思堂,一如她来的时候,艳不惊人死不休地散发妩媚风情,一路上仍是不断响起摔杯子的、撞树的,以及滑倒的声音。 第四章 “你要嫁人?”冠家老大冠天爵愕然地盯着二妹。 到目前为止还没对老爸的遗嘱举白旗的就只剩他们两人,其它三人都各自找到了终生伴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果那能称之为幸福的话,冠天爵可一点都不羡慕。 “我已经决定了。”冠凝嫣回答的语气平淡,就像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瞧见大哥惊讶的神情,失笑道。“你不为我高兴?” 冠天爵用着怪异的眼神看她,活似她的问题很不正常。对他而言,结婚没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不过就是在纸上签名盖章而已,所以他的反应是永无止尽的沉默。 “大哥就是大哥,只有你没变,依然保持着我们冠家人专属的本色,不像其它三人,听到我要结婚时竟然发神经向我恭喜。”她口中说的三人,就是被爱情冲昏头的三弟、四妹和五弟。 她当然祝福他们,也希望他们过得快乐,只不过每次看到他们对另一半展现温柔与深情时,总会让她起一层鸡皮疙瘩,听到他们的甜言蜜语,没吐就算不错了。 幸好,大哥还很正常,这是她仅存的安慰。 “最好再考虑一下。”大哥建议。 “无所谓,我的想法跟你一样,结婚不过是在一张纸上签个名罢了,等到拿回了项链,再学你把对方丢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方便成了。” “学我?什么意思?” 这会儿,换她一脸怪异地瞧着大哥。 “学你把老婆丢到台中啊!不过如果是我,就会把他丢到鸟不生蛋的荒山野地或乌龟不靠岸的孤岛上,这样比较保险一点。” 又或者,找十几个人把姓展的五花大绑,关到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也行,把他折磨得半死,看他还敢不敢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她自个儿在这边幻想得很乐,那一头的冠天爵却语出惊人。 “我哪来的老婆?” 冠凝嫣顿住,很慢很慢地将脸转向大哥,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一本正经的他,细嫩的额头前出现好几条黑线。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两年前结过婚吧?” 有吗? 无须开口,他的回答已写在眉头深拧的表情上。 冠凝嫣叹了口气,等他想起来恐怕头发都白了,决定说给他听比较快。 “为了追查你亲生父母的下落,你按照爸的遗嘱找了一位八字符合条件的女孩结婚,她十四岁,噢,不……现在应该是十六岁了,你把她留在台中由沈婆照顾,记得吗?” 经二妹提醒,冠天爵总算想起有这么一回事。这几年忙于追查父母下落及医院的工作,老早忘了自己在结婚证书上签过名、盖过章,更忘了自己有一个妻子。 想到妻子这两个宇,他脸上显现不屑,神情益加清冷。 “没什么好想起来的,留着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是喽,所以我的计划也是如此,结婚不过是为了拿回项链的权宜之计。” 话是不错,但冠天爵总觉得不妥。现在社会上有不少人还抱持着传统观念,对离婚的男人持宽容态度,但对离婚的女人却有一道苛刻的标准。 他这做大哥的不忍心看二妹这么牺牲。 “我不明白,那条旧项链并不是你母亲送的,也跟你去世的家人无关,为何你这么重视?” 冠凝嫣身子微微一震,脸上的表情开始不自然起来。 “因为我很喜欢那条项链。”她避重就轻地带过。 “如果你这么想要,我们随便一个人都有能力买上百条送给你。”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迟疑着,半天回答不出来,冠天爵更加奇怪她为什么如此坚持。 “如果项链不是很重要,放弃算了。” “很重要,极为重要,重要得不得了!” “是是是,眼睛不用瞪得这么大,我知道了。” “我不管,总之我一定要拿回我的项链,不论用什么代价。”她信誓旦旦地说。 冠天爵深深叹了口气。“好吧,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如果结婚后受到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大哥会为你出头。” “谢谢你。”她看了下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跟Jack约好要护发。” “Jack?那位装扮花俏、举止像女人的男人?” “是呀,若幽的朋友,难得你会记得他的名字。” 对冠天爵来说,要忘记这个人很难。“听到他的声音,会令我有把手术刀当飞镖射的冲动。” “但是他的技术的确一流,我先前请的一位法国名美发师,功力都没有他好呢!” 她摸摸自己的一头长发,因为发质太细又太软,通常烫好的卷度无法维持太久,不到一个月就变直了。但Jack的技术却可以让她这次的大波浪长发维持半年,不但未伤发质,还越来越有光泽,说也神奇,走路时都觉得自己闪闪动人。 从此以后,不管是洗发、剪发、护发或烫发,她都指名Jack,为了美丽,她可以忍受那火鸡般的声立曰。 “我走了。”喝完桌上最后一口花茶,她站起身准备离去。 “凝嫣。”人尚未踏出门口,冠天爵的叫唤又自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瞧着大哥。“嗯?” “小心点。” “放心,我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她轻笑道。明白大哥在担心先前发生的“事故”,近几个月来,她受到不明人士的骚扰,这很正常,她冠凝嫣得罪的人太多了,没仇人找上门才奇怪,她一点都不以为意。 “还是谨慎一点的好,我不希望看见你受到任何伤害。”提起这个,他突然想到。“最近怎么没见到你那两位保镖?” 她笑容没了,面无表情地回答:“被我解雇了。” “为什么?” “弱不禁风,留着也没用。”语毕,转身就走,留下冠天爵一人听得满头雾水。 那两名保镖健壮得很,哪里弱不禁风了? 一个得过日本搏击赛的冠军,一个是世界拳击高手,怎么看都不会和“弱不禁风”四个字沾上边。 他摇摇头。凝嫣也太挑了,比那两人还强的人可说屈指可数,更何况那两人联合起来根本是天下无敌,不可能有人赢得过他们。 如果有,那一定不是普通人。 “喂,天赐。” “啥事?” “我记得一个月前凝嫣还哭得呼天抢地。” “没错。” “可是她现在欢天喜地。” “没错。” “差太多了吧?” 隐身在角落的冠天赐与冠天擎,盯着这场不逊于菜市场的热闹婚宴,一人一句交谈着。 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欧式宴席上,冠盖云集,和以往冠家人所崇尚简单隆重的婚礼不同,这一次不但盛大举行,还邀请了不少政商名流,场面热闹非凡,因为不乏名人出席,也吸引了不少媒体记者。 冠家人不喜交际应酬是出了名的,所以他们两个尽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试图让自己隐形,最好没人理他们。但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被贴了牌子还是脸上写了字,就是有记者、立委、女明星或是董事什么的无聊人士缠着他们不放,也因此这两人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再度发挥他们零下三十度的冰冷功力。 “我觉得自己像挂在摊子上的猪肉,被人秤斤论两。”冠天擎的脸皮抽动着。 “这不算什么,那些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才快把我给逼疯了。”每一次参加宴会,总有一大群自称是千金名媛的女人们像苍蝇似地在冠天赐身边飞来飞去。他不像天擎有粗犷的外表,还可以吓退一些人,俊美斯文的长相让他大受女人欢迎,偏偏他最受不了聒噪的女人,脾气濒临失控,正努力隐忍着。 今晚来了不少政商名流参加喜宴,除了年轻一辈的商界少东之外,连甚少露面的权贵政要都来了,他们的养父冠啸道人的影响力可见一斑,这些全都是慕名而来的宾客。 他们不像大哥这么沉得住气,还能善尽主人之责招待与会人士,四妹凝玉及若幽也跟在新娘子身边玩得不亦乐乎。 天擎决定去找他的妻子若幽,至少擅于交际应酬的若幽可以帮他挡住不少麻烦;至于冠天赐,到现在还搜寻不到妻子的影子。 “该死!”撇起嘴角低斥一句。 走在堪比夜市的拥挤人群中,冠天赐努力寻找妻子的身影,一句女高音的叫唤声歇斯底里地从一旁传来。 “哟,这不是玉树临风的——” “这里没种树。”他冷冷丢了一句,往左边闪去,走没两步前方又传来女人的鸡猫子鬼叫。 “哎呀,想必您一定是——” “绝对不是。”步伐一转,往右边钻去。 “能见到您,我真是三生有幸——” “却是我的不幸。”改往左边闪人。 “可否帮我签个名?” “你太夸张了。”再闪。 “天哪~~” “闭嘴。” “噢~~” “噢你个头。” 冠天赐快速左闪右躲,绝不停下来,每听到一次女人的尖叫,他脸上的青筋就多蹦出一条。 突然,耳朵听到熟悉的笑声,阴沉的面孔蓦地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不见其人却闻其声,就算看不到人他也可以精确地算准妻子所在的方位。 目标三点钟方向,距离六公尺,直线前进! 只见前方围着一群人,目光全专注地落在一名留着俏丽短发的女子身上。她长得并不顶美,不过却很舒服顺眼。 看她第一眼,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再瞧第二眼,就会发现很对味。 继续瞧着,与她攀谈几句后,便会不自觉地喜欢上她,目光随着佳人移动,无法自拔。 不论男女老幼,皆被她独特的气息所吸引,接近她就有如迎着和暖的春风,令人感到恰然自得。 冠天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她,眼看好动的妻子又要没人人群里,快手一伸,占有性地将柔软的腰搂入怀中。 “老公?”女子受到一点小惊吓,在看到是他之后,漾出开心的笑容。她是江梅苹,他喜欢唤她的小名苹苹。 “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公。”不悦的语气中充满了醋劲,还有一点威胁意味。 “我当然记得,还记得你身高一七七,体重六十七,腰围三十,鞋子要穿十号,最爱辣椒和洋葱,讨厌茄子和丝瓜。”她倒背如流地说道,有点像在背口诀,令他冰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这还差不多。” “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不但没放,反而臂力一缩,任性地紧搂她,灼热的气息吹向耳边。“为什么乱跑,害我到处找?” “咦?是你说我可以到处逛的呀!” “我没说你可以超过我能看见的范围。” “是吗?对不起喔,下次我一定举个牌子好让你看到。” 全天下的女人都爱老公吃醋,偏偏这个小呆瓜听不懂他在调情,还正经八百的道歉,令他又气又好笑。 在他眼中,妻子比任何绝世美女都美。 她的好脾气远近驰名,不与人争论、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遇到特意刁难总能四两拨千斤地挡掉,自有一套待人处世的方法。看到她的笑容,总会让他连带也有好心情。 “走。”牵起妻子的手,占有地将她拉离人群。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感觉得到舒服自在,适才的烦躁很快一扫而空。 不少倾慕他的女子看到俊逸非凡的他牵着相貌平凡的江梅苹,皆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们,甚至还心有不甘。 苹苹低声建议。“你先走好了,我会在后头跟着。”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起走?”他皱起眉头,语气很危险。 “你太耀眼了,跟你走在一起总觉得会破坏画面嘛!”谁叫他那么帅,像广告里的男模特儿,总是女人注目的焦点。 “这是什么烂道理?” “我怕被嫉妒的口水淹死啊,你没看到好多女人对你虎视眈眈耶!”她很有自知之明,也懂得谦虚,有个长得太帅的老公已经很嚣张了,所以不想当众表现亲密来刺激别人。 她这么为人着想,反而惹得他更加醋劲大发。这小东西在乎别人比在乎他还多,不好好罚她怎能甘心? 所以他决定当众表演,不说二话霸气地烙下热吻,吓得她一阵慌乱,头脑当机。 狠狠地将妻子的小嘴儿吻得嫣红浮肿后,冠天赐才扬起得意的奸笑。这下子看她还敢不敢乱说话!拉着全身僵硬到不行的妻子,无视旁人惊异的目光杀出一条生路。 “哎呀这不是——” “闭嘴。” “您还记得——” “不记得。” “您好——” “不好。” “冠——” “没空。” 冠家老二再度发挥他那杀人不见血的冷酷,哭死一拖拉库的师奶和未婚女子。 至于喜宴上最众所瞩目的,当属新娘子冠凝嫣了。 今晚喜宴的三套礼服都是她自己设计的。举行婚礼时,一袭雪白纺纱将她变成了童话中的花仙子;用餐时的贵妇装又表现出她的典雅大方;而现在她换上的敬酒礼服,简单的剪裁,从肩膀到膝盖一体成形,除了增添个人的性感魅力之外,更突显了她的娇艳欲滴。 她的多变与迷人风采,教那些男宾客差点没口水流满地。 冠凝嫣一一向前来为她祝贺的男人们敬酒,冰山美人难得如此热情,爱慕者个个心花怒放,虽然无缘一亲芳泽,但能乘机接近美人也是好的。 随时跟在一旁端酒的秘书奈奈,忙在耳边提醒。“董事长,这样不好吧,众目睽睽之下跟男人打情骂俏……”她悄悄瞄了身后的展令岩一眼。董事长完全不顾他,迳自一人走在前头,沿路和其它男人有说有笑,有时候还亲密耳语一番,岂不是存心给丈夫难堪? “想娶我,就得习惯我这个样子。”她坏坏一笑。就偏要故意给他难堪,这还是小case,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故意弄了个盛大的婚礼,不好好表演一下怎么行?她就是要气坏他、吓死他,好让他知难而退。 她更是变本加厉,电得那些男人们像只哈巴狗争相对她猛献殷勤。 新娘子大剌剌地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看在其它宾客眼里,不禁窃笑着新郎被新娘子吃定了,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奈奈了解董事长的脾气,她是故意做给先生看的,但万一真惹火了先生怎么办?这么高壮又魁梧的男人,再多的命也禁不起他一个拳头呀,不行!她得赶快阻止董事长。 “董事长等我呀——董——”才要追上前,她突然感到身子一沉,纳闷地回过头,只见肩膀上正搁了一只手,那手几乎是她的两倍大。 她怯怯地盯着展令岩,仰望着他,更觉得他威严可怕。 “让我来,你好好待在这里。”他拿过奈奈手中的托盘交给身边的梁超,并命令洪忠。“看好她。”之后便尾随那任性的新婚妻子而去。 奈奈一脸纳闷。看好她?为什么要看好她?董事长结婚,她怎能不跟在身边招呼呢?忙又要追上去,身子再度一沉,她回过头,只见肩膀上又搁了?(: ) 娇艳欲滴 第 3 部分阅读 上又搁了一只手。 “不准乱跑。”说话的男子声音低沉,十足十的命令口吻。 她抬起头盯着对方。又一个高壮魁梧的男子,也正盯着她看。 “你是谁?”她问。 “洪忠。” “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 “那你为何拉着我?” “刚才大哥不是说了,要你好好待在这里。” 奈奈挥开他的手臂,双手插腰不服气地顶他。“我又不是东西,为什么要抵押在这里?还有,我干么听你的?” “大哥说的话不能违背,所以你不可以离开。” “如果我偏要离开呢?” “我会一直跟着你。” 从他严肃的表情及口气看来,她知道这大块头是认真的。虽然不服气,但她还是不敢乱跑,眼角不时瞄着他,但又几次被对方坦率的目光给逼开了视线,心跳扑通扑通地,就怕这个老粗有什么惊人之举,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可承受不起。 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心中祈求董事长别做得太过分才好。 被众星拱月的冠凝嫣,正努力发挥她出色的交际手腕,与爱慕者举杯对饮了起来。这些围着她的男人都曾是她的裙下败将,她故意不避讳地与他们打情骂俏,还当众划起酒拳来。 几杯黄汤下肚后,自然有人克制不了欲念,一只不知死活的咸猪手偷偷往那俏挺迷人的臀部偷袭去。 “哎呀呀呀——”一声惨叫震惊了所有人,就见一名肥胖的男子哀叫连连,一只手被展令岩反手扳住,痛不欲生地惨叫救命。 冠凝嫣惊呼。“你做什么?” “我不会允许别人占我妻子的便宜。” “你疯了,那人是政府高官。” 展令岩危险地眯起眸子。“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样不准。” 她气呼呼地命令他。“快放开他,不准对我的客人无礼!” “你喝太多酒了。”他紧皱眉头,对她身上浓烈的酒味不予认同。 “哼!你管我?别以为结了婚就可以命令我,我警告你喔,没有人可以驾驭我,包括你!” 猛地,她被迅速拉进他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压在桌子上。 “混帐东西,你想干什么!” 这个不知羞耻的野蛮人,竟敢当众侵犯她,那铁一般的胸膛贴着她饱满的胸脯,结实的下腹正好抵着她柔软的三角地带。 她立刻羞红了脸,喝下一整瓶威士忌都脸不红气不喘的她,却因这份突来的亲密而红成了苹果。 展令岩没理会她的抗议,眼中闪过一抹犀利。没人注意到危险的降临,却逃不过他的眼睛,歹徒利用爆竹声作掩饰开了一枪,在惊险之中,他抱着她躲过子弹,但还是慢了点,他感到手臂上一阵辣烫,可能伤得不轻。 他快速向一旁的梁超低声吩咐了几句话,之后梁超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人群中有短暂的骚动,有人发现出事了,但也有人还在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何事,冠凝嫣当然也不知道,拚命地打他。 这男人竟然敢这样侮辱她,推不开他又气不过,索性朝他手臂上狠狠咬一口! 怪了?怎么有血味? 她倒抽了口气,震惊地瞪着他手臂上逐渐濡湿扩散的鲜血,缓缓地流了一大片。 完了!她把他的肉咬下来了! 不!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吃人肉沙西米…… 突来的一阵反胃让她觉得好难受。好象真的喝太多了,血味加上酒味,眼前一黑,她终于不支地倒在他怀里。 第五章 事件发生之后,其它人也先后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大哥冠天爵问。 “有人开枪。”五弟冠天擎沉重地说道。当时,他是展令岩之外第二个察觉到危险的人,将妻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后便立刻赶过来。“知道的人不多,大家误以为是礼炮声,所幸刚刚人声吵杂,客人都以为是婚礼的噱头。” “天赐和凝玉呢?” “他们正在前厅送客,就说新娘不适,反正大家也习惯了我们冠家人的怪里怪气,见怪不怪了。” 他们看见展令岩手臂上的血迹,明白是他保护了凝嫣。多亏他及时拉开凝嫣,只是最后子弹从手臂划过,还是见血了。 “谢谢你尽全力保护她。”天爵诚恳地道谢,虽然对这人依旧陌生,但由此事可看出他对凝嫣的重视。 冲着这点,他们很快地接受了展令岩,不只是因为他救了凝嫣,还因为他沉稳内敛的气质,不苟言笑的神情,在某些方面跟他们挺契合的。 冠天擎从他身上感觉到了练武之人所具备的“气”,可以肯定他并不简单,老爹果然有仔细挑选过,并非随便找个人充数。 “小伤口不碍事。”展令岩先用一条布包扎伤口,暂时止血,他现在最关切的是凝嫣的安全,此刻她正躺在床上昏睡。 “她还好吧?”天爵问。 天擎代为回答。“若幽在照顾她,她只是喝多了,又受到惊吓,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天爵想了下,虽然答应过凝嫣不说的,但事已至此,他觉得有必要先让展令岩知道大致的状况。 “关于今晚的事件,其实并不是突发状况。” “我知道。” “你知道?”展令岩的回答让他们两人同时感到惊讶。 这几个月来,冠凝嫣受到不明人士的电话恐吓及信件骚扰,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后来竟演变为恶意伤害,不是车子被动手脚,就是盆栽自空中落下。 现在更过分,已然危及到凝嫣的生命了。 “在与凝嫣会面之前,我调查过有关她的一切,所以连带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我早点来找她,那些事绝不会发生。”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凛冽的目光凌厉慑人,不禁懊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来找她,幸好一切还不算太晚。 “我们早已报警处理,但歹徒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在警察二十四小时保护的期间也没再出现,直到警方结束保护,他才又开始行动。” “我们劝过凝嫣暂时到国外避一避,但是她固执得很,要她对歹徒投降很难。”天擎摇头道。 听到此,展令岩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意。“我领教过了。” 天爵和天擎两人此时才深深察觉这男人跟以往接近凝嫣的追求者不同,拥有坚定不移的意志力及威武不屈的气概,稳重又冷静,把凝嫣交给这男人应该没错。 “她的个性是烈了点,不过希望你……”大哥天爵想说些什么请他好好照顾妹妹之类感性的话,但话到嘴边,才发现不知要用什么词,因为习惯了冷淡无情,所以根本不会说好听的话。 “她是我妻子。”展令岩一句话,令他们感到无比安心。 “现在,我必须去照顾我的妻于,不陪两位了。”没有太多客套话,他向两位点个头后,转往房间。 若幽正拧干毛巾帮凝嫣姐擦拭额头,喝了杯特制的醒酒茶后,冠凝嫣精神好多了,只是美丽的脸庞依旧有些苍白,看来格外惹人怜惜。 本该是一场快乐的婚礼,没想到新婚之夜,反倒成了悬疑紧张的追缉之夜。 展令岩拿过若幽手上的毛巾,温和道:“谢谢,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啊,是。” “不行!若幽不可以走,留下来陪我!”冠凝嫣大声命令,人儿虽娇弱,气势可一点都不弱。 “喔,是、是。”若幽忙答腔。 “你离开,不用留下。”展令岩道。 “好……” “你不用管他,听我的!” “好、好的……” “你不能留下。”展令岩再度坚持。 “呃……”这么一来一往,让若幽无所适从,只能求助地看向自己的老公冠天擎。 “老公,怎么办?” “我们别淌这赵浑水。” 冠天擎的话引来冠凝嫣的抗议。“臭天擎!我待你不薄,干么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哪有人把自己的新婚之夜讲成这样?唉,二姐平日又温柔又淑女,怎么今日这么反常? 天擎拉着妻子,对大哥小声提醒。“我们还是快走吧,别打扰人家。” “不可以走呀!”也不管自己才刚恢复力气,冠凝嫣奋不顾身地就要冲下床,只是脚还没踏到地毯,便被展令岩下费吹灰之力地抱住,像抓小孩子似的提在半空中。 “姓展的,放开我!” “你实在很皮。”他伸出大掌,往她的屁股上轻拍—记。 在场的其它三人看到这一幕全儍了,冠凝嫣更是成了僵硬的木头人。 他打她屁股!他真的打她屁股!他天杀的敢打她屁股! “姓展的,我要咬死你——” “还有力气咬人,表示精神好得很。” 看不下去了,电灯泡三人组决定赶快撤退。才刚结婚就这么恩爱肉麻,再不走连他们都要脸红了。 别走呀!别留下她一人,别让她一个人与他独处呀! 冠凝嫣在心中大喊,其实感到很害怕,想到有人要杀她,便不自觉地颤抖,再想到今晚得一个人面对他,她更是禁不住心跳剧烈,只是骄傲的个性不容许她在别人面前低头。 对了!还有奈奈! “奈奈呢?我要奈奈!”她不死心地大吼。 “我叫洪忠送她回去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擅自作主把我的人赶跑?” “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新婚之夜。”他定定地看着她,深邃如海的黑瞳教她心头大大一震。 冠凝嫣羞赧得不知所措,急忙奋力挣脱他的怀抱,像只被困住的小绵羊,慌张得往床上缩。 “你……别过来。”在布满玫瑰花的新房里,坐在大床上,随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也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我警告你别过来喔,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的恫吓毫无作用,就见他越逼越近,庞大魁梧的身影笼罩住惊惧的她,轻易封锁住所有逃脱的路线。 她抓起四周所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往他身上砸去,不管是电话、台灯,或是花瓶,但展令岩还是不费吹灰之力抓住这头骄蛮的母狮子,将她困在自己厚实的胸膛下。 “放开我!你要是敢碰我,小心……绝子绝孙!” “谁说我要碰你了?” “什么?” “我不会偷袭一个喝得烂醉、又吐得稀哩哗啦的女人。”他闻了闻,再补充一句。“还有汗臭味。” “你你你——你竟然羞辱我!我哪里臭了!” “你需要好好洗个澡。” 他索性抓起她,一把扛在肩膀上,往浴室走去。 “姓展的,你想干么!” “帮你洗澡。” 开什么玩笑!她长这么大从没让男人帮她洗过澡,也没让男人帮她脱过衣服——吓!他真的在帮她脱衣服?! “住——住手呀——”她慌了,这人是说真的!“我——我自己洗就好了——” “别客气。” “求求你,我自己会洗!”一改前一秒的跋扈泼辣,她化身为委曲求全的小可怜,无辜的大眼睛还泛着闪亮亮的水光,只求他行行好,饶了她吧! 展令岩挑了下眉。“真的?” 她忙不迭地点头。如果不想被扒光,只好委曲求全向他低头。 “好吧。”他总算同意,将她放下。冠凝嫣一落地,立刻逃进浴室,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才把门关上。 确定他不会偷看,她才放心地卸下礼服,果然发现衣服上沾满了酒味。 自己有这么臭? 她闻了闻自己,好象真的有汗臭味,浑身粘答答的,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但是,他再怎样也不能批评一个淑女臭啊! 可恶!她一定要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好复仇雪耻! 浴室外,展令岩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炯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映照在浴室玻璃门上的玲珑倩影,脑海浮现潺潺流水滑过那凝脂白玉般肌肤的画面。 他极力克制着欲火,硬逼自己移开视线,否则无法冷静思考事情。要滴水不漏地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她带在身边,在歹徒的身分尚未明朗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但问题是,会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从歹徒的手法来看,似乎心存恨意,根据洪忠去警方那儿调来的资料显示,警方已经过滤了她身边的友人及曾经有接触过的男子身分,有嫌疑的共有七人,但经过比对之后又一一被淘汰。 如果连警方也难以掌握线索,要找出犯人就难了,这么一来,他势必得动用一些人情不可。 洗完澡后,冠凝嫣走出浴室。她身上穿著饭店准备的浴袍,洗过的长发已经用吹风机吹过,七分干的秀发柔柔地垂落在两肩,使她更显得妩媚动人。卸了妆后,她露出素净的脸庞,不再有浓妆艳抹的脂粉味。 突然看到上半身没穿衣服的他,她忍不住低呼一声,忙转过身子背对他。 “怎么,你会害羞?”他温和的语气中有着调侃。 “笑话!我又不是没看过。” 她死不承认的强辩反而更加深了他嘴角的笑意。 “性格放荡、水性杨花,关于你的传言似乎不怎么正确。” 冠凝嫣微微回过头瞄了他一眼,对他的话感到疑惑。 “你调查过我?” “是的。”他不否认。 “为什么?” “我得了解我要娶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你知道了。” “传闻不见得是事实,你并没有别人所说的水性杨花,因为你从未跟男人在外过夜。” 她愣了下,在他直视不讳的眼神下感到双颊臊热。这不表示他早就知道她今晚的所作所为是故意的了?天呀!丢脸死了! “不过……”他用着佩服的口吻说道。“你得罪的人可真不少。”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了解我是个麻烦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娶我?” “有差吗?” “当然有差!没有人会想娶一个麻烦回家,今晚你也看到了,有人要杀我耶,跟着我你也等于身处危险之中。告诉你,别用一见钟情或是深情不悔等老掉牙的谎言来敷衍我,我才不信这一套呢!” 不知不觉地,她已经来到他面前,两手插腰与他对峙,同时也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原来他正在清理它。 虽然是轻伤,但是子弹划过的痕迹依然吓人,令她没来由地心口一阵揪紧。 “你讨厌老掉牙的话?真伤脑筋,我的确是对你一见钟情。”他语气平淡,好象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却听得震撼,瞪着展令岩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小鹿又在乱撞了……奇怪,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呢? 展令岩低头开始消毒伤口,神态轻松,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不知怎么的,她的目光无法从那伤口上移开,盯着他笨拙的动作,再也按捺不住。 “我来!”她高傲地抢过他手中的棉花和消毒水,开始为他清理伤口。“我警告你喔,我可不是好心帮你,只不过看在你救了我的分上,尽一点义务罢了。”关于今夜发生的事,若幽已经大致跟她解释过一遍,也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流血的。 “消毒不是随便擦擦碘酒就好,还得把伤口的污血清干净,这样才能消毒得彻底,真是的!喏,好了,纱布也贴上了,治疗完毕。” 她才要退开,不料立刻又被他搂了回来,软绵绵的胸部撞上他赤裸裸的胸膛,像是被烫着似的,她吓了—跳,全身—阵火热,两颊随即染上红晕。 “干什么!” 他轻轻回了一句。“上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凌空抱起,走向那布置浪漫的粉红大床。 不行呀!她还没准备好,这可怎么办? 不想被他看出自己乱了阵脚,但也抑制不住心中纷乱羞怯的思绪,她的神情难掩慌张。怎么这人说上床就上床呀! “慢着,我的项链呢?” “保管得很好,别担心。” “先给我。”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脸上写着,拿了项链就跑。” 吓!他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掩饰得很好啊,怎么会被看出来呢?该死! “我才没有。”她辩称。 “那就不用急于一时。” 她语气不稳地推他。“这么猴急干么,你没听过男女要做那件事之前得先培养气氛吗?” 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后,他开始解裤腰带。 “有没有音乐啊?我、我觉得放首音乐来助兴比较好。” 他没有回答,迳自上了床,身上只着一件内裤,展现出结实的肌肉以及兼具力与美的体格,教她又惊又羞。尤其看到他身下隐隐微挺的地方,无穷的力量昂藏其中,更是教她羞怯地别开了眼。 “你……你不关灯吗?” 他粗犷阳刚的男性气息已完完全全包围住她,将她逼进死角,不得不采取必要的行动—— 展令岩沉默地凝望她,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你都是这样拒绝男人上你的床?” 她手上的玻璃杯,只离他的头三公分;而她的膝盖,只离他的命根子一公分。如果他没及时用手挡住的话,岂不是两个头都完蛋了? 怀中的娇人儿仍在用力抵抗他的手劲,一点也没有认输的意思,但因为力气快用光了,所以整张脸像高血压一般胀得满江红。 他压住那不安分的手脚,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感觉到他缓缓覆上自己的身子,冠凝嫣不由得紧闭双眼,但她料想错了,展令岩只是要关掉床头柜的大灯开关;留下一盏昏黄的小灯后,便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则躺回旁边,搂着她一块入眠。 “你不是……”她一脸惊愕。 “我只说要上床,没说要运动。”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依旧不敢相信。 “就这样?” “你很失望?” “才没有呢!”她又气又羞地大叫。 “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也不想再多一个伤口,所以睡觉是最好的选择,睡吧!” 她半信半疑,圆圆的两只眼睛始终瞪着他。 “别怕,我会保护你。”他笑道。 “谁……谁说我怕了!”她羞赧地别开眼,倔强地不肯服输。 黑白分明的眼睛再度瞟向他。“你真的不会乱来?” “真的。” “没骗我?” “人格保证。”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下客气。” “放心吧!” “我可不是随便说说。” “奸好好,知道了。”他像在哄小孩一般拍抚着她入睡。 “到时候你会知道我的厉害。” “是是是,睡吧!” “我是说真的……”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她惊异地发现,在他的臂弯里,她竟然感到无比的安心。 奇怪,她的眼皮好重喔,怎么会呢?她应该会担心得睡不着才对。 明明发誓要比他晚睡的,但瞌睡虫一直来催眠她,支撑不到十分钟,她终究敌不过沉重的睡意,意识渐渐模糊,呢喃几句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身旁的他流露出罕见的温柔,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一整夜,眷恋地看着她纯真无邪的容颜,对抗体内的欲火一直到天明。 第六章 完了,她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一觉醒来,冠凝嫣差点没羞愧得挖洞把自己埋起来。原本她想趁展令岩熟睡时用棒子打昏他,然后将他五花大绑,用热热的蜡油烫他、用狼牙棒痛快地按摩他的背、再用鞭子好好地鞭打抽他的脚丫子,岂知,自己竟流着口水一觉睡到天亮?! 更夸张的是,当她睁开眼睛时,赫然发现自己头不对枕、脚不沾床,横躺在人家肚子上睡得不省人事,一只脚还跨到床头柜去,而人家老早睡饱了,还盯着她看了好久…… 谁来一棒打昏她啊?这一定是噩梦,自己不雅的大字形睡姿全让展令岩给看光光了。 想到这里,她的睡意消失得一点不剩,忙坐起身子,羞赧得不敢直视他的眼。 “早。”他温柔低语。 原本严肃的面孔突然笑得像黑人牙膏的广告明星,想吓死人啊! “呃……早。”惨了!她干么也跟他打招呼,明明打算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可恶! 哼,还敢笑,看本小姐如何教训你! “都是你啦!块头那么大,床都被你占去了,害我没地方睡!”明明是可以容纳三人的大床,她就硬是要把白的掰成黑的,将自己睡姿不雅的原因全怪罪到他头上来。 “睡得好吗?” “这肌肉硬死了,睡得好才怪!” 嘴上这么说,她却心口不一,压着人家的肚子没有离开的打算,就算很舒服,嘴巴上也不会承认。 不一会儿,瞧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必是被她压着难受吧? 活该!能这样折磨他也不错。冠凝嫣在心底窃笑,更是故意装傻,坏坏地在他肚子上左摇右晃,还上下震动。 压死他!压死他!压死他! 展令岩强忍着痛苦,微微变色的脸显示出他正极力压抑着自己,再不制止这个小东西,恐怕他就要克制不住了…… “你这么积极我很高兴,不过大家都在客厅里等着,恐怕现在不太方便。” “你说什么?” 她没听懂,还一个劲儿地摇来摇去,舒服得不想下来,只是纳闷手掌下好象有什么东西鼓鼓的,而且还会动,不禁好奇地往下瞄。 呵——原来是他壮不隆咚的“小弟弟”啊…… 僵住! 原本带笑的眼眸,瞬间充满血丝,惊恐地瞪大。 “呀——” 为人妻子的新婚生活,就由这声响彻云霄的尖叫来揭开序幕。 突然响起的女人尖叫声,将门外等待的众人吓得不是从椅子上跌下来,就是嘴里的茶喷得到处都是。 “大哥!大哥!” “凝嫣!凝嫣!” 展令岩的六位徒弟以及冠家四位兄弟姐妹,急急冲上前拍打着房间门,凝嫣的尖叫声让所有人紧张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快开门呀!” 门里迟迟没有回应,众人正打算破门而入之际,门打开了,出来的是展令岩。 “大哥!”洪忠等六人神情肃穆,紧绷着身子准备随时应战。 “凝嫣怎么了?”冠天爵问。 “她没事。”展令岩淡道,说话的态度跟平常没两样。 “我们听到有尖叫声。”凝玉担心地问。 “她只是受了点惊吓,不碍事。” 天赐率先注意到他脸色有异样。“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有哪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还能沉得住气的?当然不可能,他现在下腹胀痛得很,必须用外套挡着才行。 没多久,凝嫣也出来了,跟展令岩一样,脸色很不自然。 “凝嫣姐,你没事吧?刚才那声尖叫把大家都给吓坏了,姐夫说你受到了惊吓。”凝玉忙上前关心。 “是呀,到底怎么回事?”天赐也很想知道。 “我……咳、咳……我看到蛇了。” 天擎大声道:“蛇?这么高级的饭店里竟然有蛇?我去解决它!” “不用了,那蛇……跑掉了,钻进马桶里你抓不到的。”她忙道。 “待会儿一定要向这儿的经理抗议,竟然让蛇跑进来吓坏我们的凝嫣。” “幸好没跑到床上,不然还得了?” “算那条蛇运气好,没被我遇到,否则一定抓来炖蛇汤进补。” 凝嫣表情尴尬。老天!可不可以别再谈这件事了呀,她都快羞死了! “对了,凝嫣,那条蛇有多粗、多长?” “我怎么知道!”她几近歇斯底里地吼道。 奇怪,他们说错了什么?瞧她激动得脸都红了。 冠凝嫣心中叫苦。不!她不能失控,必须冷静,说来说去都是展令岩害她的。狠狠瞪他一眼,什么——他还敢在一旁窃笑,天杀的! “好了,既然没事,你也该上路了。”天赐提醒。 “上路?上什么路?”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这才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还这么多人,而且好象很慎重的样子。“你们干么—堆人挤在这里?” “我们是来送行的。”凝玉道。 “送谁?” “你呀,没人告诉你,你们要回姐夫的家吗?” 冠凝嫣黛眉深锁,还觉得四妹是不是头壳坏掉了? “我闲着没事干呀,回他家做什么?” “从今天起,你搬到我那儿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展令岩,用着轻柔的语气说道,并且不着痕迹地图住她的小蛮腰,以防妻子脱逃。 冠凝嫣一脸见鬼的表情来回瞪着他和大家,忍不住提高了语调。“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住我家住得好好的,干么要跟你走?别异想天开了!” 基本上她只想结婚后拿回项链就落跑,从此各走各的路永不相干,所以完全没考虑到婚后的生活。既然不打算履行夫妻义务,又怎么会跟他走呢?只是没料到自己一觉睡死到天亮,错失了折磨他的机会。 “我才不会跟你走,顶多分你一个地方睡觉,还有,把项链给我!” “到了我那儿,项链自然会交给你。” “你赖皮!大家听听,他说话不守信,想把我骗去,我才不跟他走!”她努力想要挣脱腰间的手臂,挣不开,只好改用口头威胁。“我哥哥弟弟妹妹都在,他们才不会允许你把我带走。” “呃……这个……老实说,我们昨晚讨论过,一致同意姐夫的建议。”天赐微笑道。 “你吃错药了啊,说那什么鬼话!” “你住到姐夫家比较安全,他可以就近保护你。” “死天擎,连你也发神经!”她不敢相信五弟竟帮外人讲话,转而求助地看向凝玉。“你一定觉得这个决定很离谱对不对?” “嗯……我也觉得凝嫣姐暂时到姐夫家避一避比较好。”凝玉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二姐的眼睛。呜呜——二姐—定恨死自己了,但是为了自己最喜欢的二姐,她也只有忍住泪水同意。 反了!反了!竟然连凝玉也一起发神经! 她低估了展令岩,原本想设计他,不料却被对方给设计了。这人竟然趁她不注意,把大家都给收买了。 “天爵哥,你说过会站在我这边,你不会失信的对不对?”大哥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老天保佑,不会连他也一样。 冠天爵点头道:“我当然站在你这边。” 噢——还是大哥靠得住,大哥最好了!抽动的眼角忍不住泛着感动的泪光。 “不过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决定破例一次。” 哇咧—— 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连行李大家都帮她打包好了,可怜凝嫣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在众人的微笑目送下,就这么吊在展令岩的手臂上给提着离去。 静思堂从来没有这般忙碌过,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有女主人了。 整个武道馆的人手全部动员起来,热闹滚滚地为新女主人布置新房及准备生活用品。 冠凝嫣先被安置在一间大房间里,行李也堆放在房间的一角,带她来此休息之后,展令岩便离开去处理一些其它的事。 她孤坐在床上,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的摆设。这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房间,没有太多的装饰,家具也很简朴,一切设计都是以简单的线条为主。 原来这儿就是她暂时的栖身之处,上次来,她只见过前院和客厅,还没有机会一窥里头的真貌。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厌倦的,在此之前,她会好好享受折磨他的乐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从行李箱中拿出—件轻便的家居服换上,将大波浪长发简单地绑了束马尾,随后便走出房间,准备四处逛逛。 这地方挺大的,应该弄个路标才对。记得刚才进来时他们是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经过九弯十八拐之后才来到这房间的,途中有不少宜人的景色,而且每一栋房子之间也都种植了不同的树木和花草,除了主要信道,还有好几条分支出去的小路,她决定再沿着走道回去逛逛。 才走出房间没多久,便有人上前招呼。 “大嫂。”一位年轻女子小声地唤她。 冠凝嫣转过头瞥了对方一眼,是个长相十分秀丽的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大约十八、九岁。 “你叫我?” “是……是的。”女孩战战兢兢地。 “什么事?” “展大哥说请嫂子在房间等他,不要乱跑,他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 冠凝嫣神色一凛,女孩不禁瑟缩了下。 “我要去哪,还用得着他同意吗?”不理会女孩的制止,她继续往前走。然而走没几步,又出现一位女孩挡在她前头。 “大嫂,展大哥很快就会来,您还是在房间里等他比较好。” 凝嫣双臂交叉在胸前,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遍。这女孩和刚才那个年纪相仿,长相同样清秀柔美。 “为什么要我等他?有本事叫他来找我。”越过女孩,她转往另一条长廊而去。 这一次,在距离前方五步之处,已经有一位女孩挡在那儿,见了她,立刻恭敬地问好,嗓音柔柔甜甜的,一看就知道教养良好。 姓展的到底是找了多少人来监视她呀! 他把她强制带来,还不准她任意行动,更可恨的是,同一个屋檐下竟还住了这么多娇美的小姑娘陪他?! 冠凝嫣隐忍着快要发作的怒气,没来由的醋意涌上心头。不给她逛,她偏要逛,脚是她自己的,她爱去哪就去哪! “你们谁再跟着我,小心我不客气!” 她严辞制止任何人挡住去路,为了避免有人不识相地再拦她,决定改抄小路。 趁没人看到,她动作俐落迅速地往回廊旁的矮树丛下溜去,就见那三名少女形色匆匆地忙着找她,发现她人不见后,立即陷入了慌乱。 噢——她承认自己的确很皮,听到那些人因为不见她的踪影而起了不小的骚动,禁不住坏坏一笑。 活该!谁叫他们自找麻烦。要找到她可没那么容易,别以为她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小时候为了躲避臭老爸恶作剧的追逐,早已练就一身躲猫猫的绝学。难得她突然心血来潮,决定来个不见人影,就让他们找死好了。 直到确定钻得够远了,她才缓缓从树丛里爬出来,轻松地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树叶,开始好奇地打量四周。 不知自己钻到哪个世外桃源去了,管他的,一边逛一边见机行事吧! “哇——”她低呼,看见眼前有一大片开满了小白花及浮萍的水池,掩不住心中的雀跃,索性脱了鞋子在草地上奔跑,无拘无束,快乐得像个小天使。 这花儿她从没见过呢!都市里很难得能见到这种充满乡村气息的小白花,开在池边显得更为娇艳。 跑累了,她便趴在池水边,一手撑腮,一手用指尖轻点着花瓣,两只白晰如玉的裸足在空中晃着,就像迎风招展的百合花,舒适惬意得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懒洋洋地享受这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其实待在这地方也下错,有水有树,芳草碧连天,就当是来度假吧! “哎呀,有鱼耶,呵呵。”她开心地自言自语,试图透视满是浮萍的水面细看鱼儿长得什么模样,从水面的波动来判断,这鱼儿挺肥的呢! 她拨动着池水,泛起一圈圈涟漪,希望引起鱼儿的注意。想不到鱼儿还真往她这儿游来,应该是因为被饲养的关系,所以不怕人吧! 水面上的浮萍因为鱼儿的靠近而摇晃起伏着,乖鱼儿游到她面前,蓦地浮出水面。 她呆住了! 眼前的庞然大物,一动也不动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这鱼儿眼睛比她大,头也比她大,嘴巴更是她的好几百倍大,正确的说,它不叫鱼,应该叫—— 鳄鱼。 第七章 这一定是梦,冠凝嫣这么告诉自己。 她盯着鳄鱼,鳄鱼也盯着她,她眼中有鳄鱼,鳄鱼眼中也有她,寂静的时光胶着在彼此瞳孔放大的眼睛里。 她应该要逃的,但身子却像生了根般动不了,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鳄鱼兄缓缓咧开大嘴巴,露出上下两排傲人的尖牙利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眼见大嘴巴越靠越近,没蛀牙、没口臭,只有恐怖…… “你敢咬她,我就把你做成鳄鱼皮包。” 冷冷的声音自她头顶上传来,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展令岩,健壮的双臂不知何时已抱住了娇小的她,黝黑的眸子厉瞪着鳄鱼,眼神发出强烈的警告。 鳄鱼好似听得懂人话,见到主人,恍如心虚一般地忙闭上大嘴,不敢亮出尖牙,就怕真的被“扒皮”,还讨好地摇着尾巴乞怜。 “回去。” 收到命令,鳄鱼立刻乖乖沉入水里,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展令岩低下头,原本的慑人气势在望向佳人时消失得一丝不剩。 “怎么不待在房里等我?”轻斥的语气里充满了眷宠意味。 冠凝嫣不敢出声,因为担心颤抖的声音泄漏了自己害怕的情绪。 她暗骂自己不中用,竟然吓到两腿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他的臂弯里。 虽然她极力想假装没事,但还是瞒不过展令岩锐利的眼睛。 可怜的小东西,她是真的吓坏了。 她柔弱的这一面,意外地令他流露出千百年难得显现的深情温柔。 展令岩单手一举便轻易将她搂在臂弯里,空出的另一手捡起地上的两只鞋子,打算就这么抱她回去。 “我自己会走啦!”她抗议道,被他这么抱着只会突显她的娇小,还会被别人笑。 “我想抱着你。”他轻道,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你很喜欢抱人耶!” “你是我抱过的第一个女人。” 她神情一呆,突然感动得不知所措。不少男人对她说过甜言蜜语,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着书成册了,但他却是唯一会令自己脸红心跳的男人。 心下明白,这是因为他不是故意嘴甜,只是道出一个事实罢了。话从他嘴里说出就是那么的温暖而真实,令她冰冻已久的心几乎要被融化。 她不再挣扎,安分地窝在他臂弯里,反正坐起来舒服,视野也更高、更远,就当是坐活动椅,还可以一边指挥、一边看风景哩! 展令岩决定带妻子了解一下环境,免得小东西按捺不住又乱跑,而且趁这个机会,他正好可以与她单独相处。 他发现,其实她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安静,反而是好动的,也没想象中的柔弱,反而是好强的。 这种柔中带刚的女子,他喜欢。 冠凝嫣没注意到展令岩一直在观察着自己,只是忙着转动灵活的眼珠子欣赏周围的景致。 想不到外表古朴的静思堂里头大有乾坤,美丽宁静的后园里养了一只爬虫类,太奇怪了! “为什么会有鳄鱼?”她问。 “六年前在山谷中的河里抓到的,放走怕伤人,便带回来养。” “那只鳄鱼好象听得懂你的话?” 适才那鳄鱼还张牙舞爪、一脸凶恶地吓她,但是一看到丈夫便乖得像小白兔一样,而且听到他的命令,就真的退回去了。 “阿ㄆㄧㄚˇ会认人,也知道敌友之分。” “阿ㄆㄧㄚˇ?呵,它还有名字啊?” “它还很通人性,摸它的肚子会格格笑个不停。” “真的还假的?”她一脸狐疑地瞪着丈夫。 展令岩挑了下眉。“你可以试试。” “我才不要呢!” 他笑了,很温柔的笑容,教她一时看得入迷,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笑。 但是,他一定觉得她是 (: ) 娇艳欲滴 第 4 部分阅读 “真的还假的?”她一脸狐疑地瞪着丈夫。 展令岩挑了下眉。“你可以试试。” “我才不要呢!” 他笑了,很温柔的笑容,教她一时看得入迷,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笑。 但是,他一定觉得她是个被宠坏又没气质的泼妇吧? 在他面前,她没有一次来得及建立好柔美的形象,不是被激得破口大骂,就是让他看见自己不雅的睡姿。 人人都夸她冠凝嫣是娇艳欲滴的美人儿,嗓音轻柔迷人,回眸一笑有如百花盛开,泪儿一流,连天空都要下雨。偏偏每回见到他,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就瓦解得十分彻底,还变得不像自己。 她不知不觉地在意起他的想法。 不行,她得想办法扳回一点面子,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很有气质的。 妻子突然的沉默引起他的注意,怎么小东西突然安静下来了? “你不舒服?” “没有。”她轻应着,垂下限帘的模样,带了点美丽的哀愁。 展令岩一脸疑惑。刚才还生气勃勃的人现在却很安静,而且语气这么平和,一定有事。 “你有心事?” “才没有。” 她不依地别开头,粉嫩的容颜微微侧着,看来高贵柔美,恍如清晨初绽的玫瑰,语气又娇滴滴的,委屈的模样我见犹怜。 喔,他懂了。 “想大号直说无妨。”展令岩善解人意地开口。 “谁想大号呀!” 她再度暴吼出声,一张脸被呆头鹅气得扭曲变形。难得她这么有心扮娇弱给他看,竟然被误以为想上厕所,不气死才怪。 展令岩一头雾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好好好,不大号。” “你可恶!王八蛋,我不要跟你说话了啦!” 自从认识他之后,害她说话动不动就用吼的,谁都知道她冠凝嫣向来是娇滴滴的,轻声细语的嗓音恍如天籁,才不会像这样没气质地狮吼。 “别乱动,会摔下去。” “就算摔死也比被你气死好!” 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搞不懂也猜不透,不过没关系,他会好好地疼她,绝不让她溜掉。 “我还养了一头黑豹,带你去看。” “什么?我才不要咧!”她再度吓得花容失色。 “不然去看变色龙。” “你你你——还养变色龙?” “想看蟒蛇也行。” “老天——你这个野蛮人,离我远一点啦!” 发生鳄鱼事件后,展令岩今天一整天都陪着她,免得冲动的妻子又乱闯而发生类似的事情。 趁着中午用餐时,他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妻子。 展令岩的六位徒弟她是见过的,也有印象,其它人算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人,名字听过她就忘了,倒是早上挡住她的那三名少女,挺令她介意的。 丈夫开的这间武道馆算一算也住了不少人,而且还分成六大区域,分别由六个徒弟负责管理,区域包括跆拳场、剑击场、柔道场、射箭场等等,还有一些什么场的,她一时之间也记不了那么多。 武道馆的收入来源,一部分是前来习武的学生们缴交的学费,另一部分是住在这儿的人每月缴交的定额费用。 据说这些人有的是自愿跟着展令岩,有些则是被展令岩收留的,所以展令岩算是他们的大家长,人人都称他一声展大哥,而那三名少女也是追随展令岩的自愿者。 一个女孩子家自愿追随男人是为了什么?除了一种心态之外,不会有其它的了。 这个想法令她心中酸溜溜的,觉得很不是滋味。 “怎么不吃?”他低问,发现她碗里的食物没动多少。 “我吃饱了。” “菜都没动,不合胃口?” “我讨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 展令岩执起她的下巴,轻柔的语气里有着下容抵触的威严。 “我知道你刚来这里,或许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但我希望你能尽量习惯,这样不只对我,对你也好。” “能不能适应是我的事,又没碍着你,而且是你硬逼我来的。” 展令岩神色一凛,吐出的话语十分严厉。“别任性,我让着你,不代表你可以无理取闹。” 看出那锐利眼神里的隐怒,她小嘴儿紧抿了下。 “我要回去。” “不行。” 仿佛心口被刺了一刀,她脸上显现受伤的神情。 他可以对其它人和颜悦色、对那三位女孩微笑,却当着大家的面凶她,还……责怪她无理取闹? 一间饭厅聚集了近三十人,吃个饭像在办桌一样,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也不想想在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吃得下。 反正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不知好歹又恃宠而骄的任性女人,而且还是不知检点的狐狸精! 眼眶一热,不争气的泪珠模糊了视线,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奔出饭厅。 当她奔出门,六名徒弟也同时站起身,展令岩举手制止,一个眼神示意,三名少女立即跟出去。 洪忠等六人缓缓坐回椅子上,小心瞄着展大哥阴沉的神色,众人虽然嘴巴动着,手上的筷子也没闲着,眼睛却一致地往展大哥那儿瞟去。 大伙儿心知肚明,展大哥太在意大嫂了。 “被我看到谁的眼珠子没放在饭菜上,就要小心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像饿死鬼似的把头埋进碗公里,拚命大口吃着饭,眼睛再也不敢乱瞟。 展令岩的表情依旧保持平静,但心思老早随着妻子飘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他该拿她怎么办?也许他不够了解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为自己展眉而笑,但是他可以用生命保护她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然而那委屈的泪眸令他的心揪痛不已,比用刀在身上划下血口还难受,他想保护她,却不经意伤了她的心。 唉…… “展大哥在叹气耶,好难得。”一人在窃窃私语着。 “看样子他陷得很深。”两人在低声讨论着。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三人共聊比较有伴。 “不如西出嘉裕关。” 三人齐看向第四人,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对个联而已。” 好几个拳头有志一同地朝他头顶K去。呿!闲得没事干! 冠凝嫣一路奔回后院的卧房,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在跌回床上后终于决堤。 为什么哭呢?她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大哭一场。 从小到大,她从没感觉这么委屈过,自幼生长在父亲早逝的单亲家庭里,承传了母亲坚忍的个性,不论是受人欺负或轻视,她总能和母亲一起咬牙忍过去。只有八岁时,母亲的过世让她伤心欲绝,除此之外,尚无任何事可以令她感到心痛。 成为孤儿的她就算被亲戚们当成烫手山芋推来推去,早熟的她依然坚强,绝不向命运低头。 可是,她的心现在却感到痛,从不为男人哭的她,心痛得飙出眼泪。 对世情冷淡看待比较不会受到伤害,她一直贯彻执行这个真理。不料,如今却为了他的一句话在这里哭得唏哩哗啦! 她只有一股冲动,就是对天大骂。 “去他的展令岩!去他的王八乌龟蛋!” 展令岩才进门,就听到她中气十足的赞美词。 没料到他这时候会进来,好死不死又给他看到自己没气质的一面,冠凝嫣先是一楞,立刻转身要逃,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从身后环住她的双臂。 “讨厌!放开啦!”她惊慌地捶打他,将脸埋起来。哭得这么难看,死也不要给他看到。 “对不起。”温柔的低语轻轻在耳边响起。 “你——你道什么歉!我才不是因为你才哭的——啊?”一股冰凉的触感圈在她的脖子上,她纳闷地低头一看,出乎意料的,竟是她的宝贝项链。 冠凝嫣猛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与疑惑。 “我答应过你,现在物归原主。”他一向说话算话。 上一秒才哭花脸的泪人儿,下一秒立即破涕为笑。 她激动得将项链的坠子紧包在细致白嫩的手心里,如获至宝地亲吻它。为了这条链子,她可是失眠了好几个夜晚哪! 小心翼翼地摸着链子,这是一条银制项链,坠子上有些许斑驳的痕迹,看得出来年代已久,在别人眼中也许并不起眼,却是她朝思暮想要拿回来的宝贝。 盯着、瞧着,不知不觉两边的嘴角缓缓扬起。 “不哭了?”他低问。 “嗯。” 怀中娇人儿回以他甜美无邪的花般笑靥,令他心口大大撞击了一下,幽深的黑瞳也为之惊艳不已。 她笑了! 难掩心中的受宠若惊,他痴瞧着佳人少见的情绪亢奋,那毫无心机的模样、嫣红的脸蛋,真是可爱到极点! 以往她总是冷淡以对,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此刻展现这动人的笑容,他的视线再也移不开了。 冠凝嫣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一个劲儿兴奋地盯着手中的项链坠饰。 可把她给盼死了,几经波折又相隔了两年,终于还是回到了她手上,真是不容易啊!思及此,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呵呵,她当然开心喽,不但开心,还很放心,这条项链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她从来没跟人说过,就连她的兄弟姐妹们都不晓得。 至于秘密是什么,她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看在项链的分上,她可以原谅这个姓展的,就当功过相抵吧,呵呵。 “行了,我不生气了,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她挥挥手,注意力全在项链上头,但腰间的手臂却似乎没有放开的打算。 她皱着眉头再度看向他。怎么这人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咧? 讨厌,盯得她怪不自在的! “喂,你被点穴啦?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用食指戳着他硬邦邦的胸膛,不明白那眼中的惊异是何缘故? 如果他不走,她就不能偷偷揭开这项链的秘密了。 “我喜欢看你笑。”他突然开口。 喜欢看她笑也用不着一直盯着她吧?不过赞美词令总是多多益善的好,既然他说了喜欢看,就让他看个够吧! 算他运气好,难得她心情愉悦,项链失而复得,他也功不可没,就送他一个最美丽的笑容喽! 但是话先说在前头,她可没有挑逗的意思喔,只不过想赶快打发他走,才大方赐予一个令众生颠倒的笑容。 因为过于关注项链,冠凝嫣完全忽略了丈夫火热的眼神。 无心的放电,等于是火上加油。 猛地,他低头烙下了深吻,用行动代替言语;猝不及防的动作,令她一阵慌乱…… 第八章 这一次她没有太多挣扎,细细感受着唇舌交缠的激情所引起的化学变化。 她可不是喜欢他喔,只是看在他这么守信的分上,给他一点儿回镜而已,才不是心动呢! 想是这么想,两只手却不自觉地攀住他的肩,感觉思绪迷迷糊糊的,胸口还热热的…… 展令岩好不容易硬逼自己放开她,深怕无心的粗鲁再度伤害到她。然而才刚隔开一点距离,便看见她双颊烫红、眼神羞涩迷离,还有这唇瓣,在自己的吮吻下益加鲜红欲滴。 心中的一把火顿时引燃,再也克制不住要她的欲望,他眼底闪着掠夺的光芒,低头再度狠狠吻住那微张的芳唇。 她是他的妻子,这个认知令他兴奋难耐,抛下理智由情欲主导后,他只是一头饥渴的猛兽,唯有吃了她才能化解被欲火日夜煎熬的苦痛。 唇舌攻占她口中甜蜜的同时,他的手也迫不及待地卸下那碍人的衣物,粗猛的举止几乎令她招架不住,禁不住起了小小的挣扎。 推拒之间,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他丢得老远,直到再也没有衣物可以遮掩她早已烧红的脸蛋。 赤裸裸的她,羞怯得不敢看向他的脸,那模样简直美得教人血脉偾张。 他双臂一伸,将试图逃跑的小东西困在床角与他之间的狭小空间里,这么一来,他便能态意抚触她。他男性的坚挺,正厮磨着她双腿之间致命的柔软。 原来在冷静自持的表相背后,他有着比他人更强烈的热情。 遇到如此强悍的男人,她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便立刻被袭来的无数亲吻给扰乱得脸红心跳。 他的手在她身上点燃了一簇簇火苗,自颈项延烧而下,每一寸肌肤都经过他的品尝,教她羞怯,同时也期待。 生怕弄疼了她,他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太粗鲁,但耳边传来的声声娇吟打败了他好下容易汇聚的克制力,化为一波又一波的激情。不得不让身下的胀痛提早解脱,贪婪地填满她。 他前额的发丝被汗水沾湿,结实的身躯在汗水中闪闪发亮,威猛有如猛兽,一次又一次狂野地占有她。 过后,她筋疲力尽地瘫软在他怀里,而他依然眷恋地在她背上印下点点亲吻。 两人之间无须言语,两副身躯交缠的亲密姿势已改变了彼此疏离的关系。 她是他的人了,这一点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冠凝嫣将脸埋在棉被里,为自己刚才的热烈回应而感到羞愧。这男人将她身子全看光、也摸逼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从未跟男人如此亲密过,根本不晓得事后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 因为她始终把脸背对他,也下说话,令他十分在意。 “凝嫣?” 她装死。 不一会儿,他的脸悄悄探过来,想确定她是否睡着了。 她闭着眼,不让他察觉自己在装睡,然而温热的鼻息拂动了耳朵旁几根发丝,真是……痒死人了! 不过虽然很难受,但还在她能够忍耐的范围内,直到棉被下不安分的手掌又开始蠢蠢欲动,她终于再也无法装下去,放肆的抚触敦那红唇逸出了低呼。 “你醒了!”他的语气十分欣喜。 “睡得着才怪!”她在骂人耶,哪有人被骂还这么高兴的。 “对不起,吵到你了。” “你故意的!”捶打过去的粉拳被他牢牢抓住,放在唇边爱怜地亲吻着,害她又脸红了,骂人的话至嘴边又吞了回去,只好用嘟嘴抗议他的厚脸皮。 一阵耳鬓厮磨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虽然不多,却很甜蜜。 “不生气了?”他低问。 “生气有用吗?”她轻哼。 他想了想,答道:“有用,会让我不好过。” “那你可惨了,因为我是个动不动就爱生气的任性女人。”其实她只是故意逗他,想不到他却认真了。 “你可以告诉我生什么气,只要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会改。” “就怕我们对合理的定义不同,说了你也未必同意。” 她说得有些哀怨,似乎他真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展令岩轻执起妻子的下巴,看着她的眼说道:“我会叫人把饭菜送到房间,以后你就在房里用餐,这样你也吃得比较自在。” 他的大方令她心喜,不过随即又转喜为忧,似乎另有心事。 “还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 她转开脸,语气有丝埋怨。“如果不麻烦,别让我看到其它女人在你屋檐下出现。” 他皱眉。“什么女人?” “那三个又年轻又有本钱的女孩。” “小丹她们?” “我是不知道名字啦,也不会去记,如果要亲热,最好离我视线远一点。” 展令岩终于明白她话中的火药味从何而来了。 “你以为我和她们之间有什么?” “别当我是白痴,我知道这后院没你的允许不能进入,除了那三人例外。” 厚实的大掌将那不悦的脸蛋转回来面对自己,慎重地声明。“我跟她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她们之所以被准许进入后院,那是因为我派她们负责保护你。” 冠凝嫣满脸疑惑。“真的?” “你不该怀疑我的忠诚。” 他是真的在意,从眉头深锁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正为她所说的话感到受伤,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着实令人感到好笑。 “这可不好笑。”展令岩轻责地抗议。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她笑得更肆无忌惮。 “本小姐爱笑就笑,你管不着。” “那可未必,而且你已经不是‘小姐'了。”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浓。 “这还不简单,离婚便成了。” 这话可不得了,无异是在虎口里拔牙。 “呀——”她尖叫,对他突然的偷袭感到又气又好笑。好可恶呀这人,竟敢搔她痒! “你试试看,你有本事试试看。”他咬牙威胁,狠狠搂住妻子纤细的蛮腰,翻身压在上头,霸气地抵着她的柔软,惊喘娇瞠呢喃,终至被烙下的吻所掩盖。 他不擅言语,只会用行动彻底证明;她是他的,哪儿都别想去! 未熄的火,燃烧着两颗相属的心。 众人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展大哥的影子,中午展大哥回房后便没有再出来了,晚餐也没见着展大哥人出现,听说展大哥叫小丹吩咐厨房把晚餐送进后院,心下便有了底。 下午,大伙儿按照平日的作息教学生练拳、射箭;到了晚上,几个师父级的徒弟聚在厅堂外等展大哥的指示,为了找出想对大嫂不利的原凶,原订今晚要商议接下来的步骤。 梁超问向洪忠:“晚上的会还开得成吗?” 时间快到了,又没人敢不要命地去敲门,展大哥以往都会提早个五分钟到,现在还没出现,依照判断,今晚的会是开不成了才对。 “告诉其它弟兄改成明天吧,今晚大家早点睡。”静思堂里辈分第二高的洪忠,代展大哥下了命令。 梁超羡慕地叹了口气。“真好,我也想娶个老婆,咱们年纪也不小了,却到现在连个马子也没有,喂,洪哥,我们改天一起去外头泡泡妞吧!” “你自个儿去吧,我没兴趣。” “别这么死板,再这样下去小心打一辈子光棍哪!” 洪忠笑而不答,脑海中却不经意浮现一抹倩影,那气嘟嘟的小嘴、瞪人的大眼睛,自从见过之后,他便时常想起。 他很想再见她一面,但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又不敢像展大哥一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担心会吓到人家。或许自己太死板了点,这样下去恐怕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他下定决心,下次见到她,自己一定要积极点。 第二天中午醒来,展令岩已经不在床上了,也好,不然她还真不知要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呢! 下了床,冠凝嫣看见地上全是散落的衣物,在一片凌乱中顺手抓了一条薄毯包住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往浴室走去。 她的精神还不错,情绪也还好,不过当镜子映照出她上半身的模样时,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那家伙是食人族吗? 从颈项开始往下,她细嫩的肌肤上有数不尽的青青紫紫,加上她肤色雪白,衬托得吻痕更为明显,每一块青紫都代表被他啃咬过的痕迹,也是两人激烈纵欲下的铁证。 这样叫她怎么出去见人?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埋怨,但眼眸及嘴角的笑意可娇羞得很。 他一定是故意的,怕她逃跑所以用这种方式让她出不了门。 洗了个香香的热水澡后,她在衣橱里找寻可以遮蔽脖子上吻痕的衣服,却没有一件适合,因为行李是凝玉帮她整理的,带来的冬衣不多,看来她势必得找个时间回自个儿的家里去。 没办法,暂时用围巾遮着吧! 此时,她不经意地想起了项链。糟了!丢到哪去了?急忙四处寻找,所幸很快在床脚下找到了项链。 她很谨慎地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便小心翼翼地用发夹尖锐的一端挑着坠子下方一个很细微的小孔。 冠家五个兄弟姐妹,每人都有一个珍藏的宝贝,他们不将父亲的亿万财产看在眼里,只在乎自己的宝贝,也许是一张照片、也许是一幅画,虽然并不昂贵,但在他们的心中,这些东西都是无价的。 其它四人之所以受制于父亲,是因为他们的宝贝不小心被父亲给拐走了。 就拿五弟来说吧,一天到晚守着全家福的照片,才会让老爸知道他的弱点,也让老爸有机可乘。还有大哥,整天逼老爸说出他亲生父母的下落,不等于把自己的弱点告诉敌人? 至于凝玉嘛,大费周章地把画埋在土里,却又按捺不住渴望偷偷挖出来看,老爸不用找就知道她把画藏在哪了。 有了前车之鉴,她才不会笨得犯同样的错误呢!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绝对没有人会想到,她随便丢在梳妆台上的银项链,没有镶上昂贵钻石、也没有装饰美丽的珍珠,样式看来普普统统的一条链子,偏偏就是她珍藏的宝贝。 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仍然被老奸巨滑的老爸给拿走了,她不明白自己如此小心,老爸又是如何知道的? 再探究也无用,因为这个答案已经随着父亲撒手人寰,一块埋到地底下了。 项链“喀”了一声,她的心脏也剧烈跳了一下,微颤的手指缓缓打开暗藏玄机的坠子,没人知道其实坠子中间是空心的,里头藏着她深深的思念,也藏着她难以启齿的“过去”。 空的! 冠凝嫣美美的眼睛瞪成了凸眼金鱼,受到震撼的表情恍如世界末日来临,项链自她手中滑落,她整个人僵成了一尊快要碎掉的石像。 他骗了她,他竟然骗了她!也就是说,他知道她的过去了? 不!鼻子一红,她奔出房间,双手捣着脸,飙出的泪花一路喷洒。 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理他了! 展令岩与大徒弟洪忠及二徒弟梁超在议事厅里秘密会谈。 把妻子带来静思堂隐居,只是消极的做法,凝嫣不可能一辈子安分地待着不出门,所以他要洪忠带着自己的讯息联络武术界一些有力人士。 交付给梁超的任务则是去找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其中不乏在政坛上占有举足轻重地位或是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人士。 他生性淡泊名利,施恩于人从不求回报,也不愿麻烦别人,虽然有一大堆人恨不得有这个荣幸被他麻烦,却苦无机会。 为了凝嫣,他决定破例一次。 “展大哥!展大哥!”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是小丹。 展令岩打开门,就见小丹跑得喘吁吁,额上还流了许多汗。 “怎么了?” “大嫂又跑不见了,我和小敏及秀秀追过去,可是……大嫂的藏功太好,我们找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就怕……大嫂已经跑出静思堂……” 众人皆变了脸色,尤以展令岩为最,要是妻子擅自跑出去的话可糟了! 小丹话还没说完,展令岩立刻奔出门外。 洪忠和梁超彼此对看一眼,想法是一致的。 “展大哥似乎陷得很深,没见他神色这么凝重过。” 小丹急得哭了。“怎么办,要是大嫂有个闪失,展大哥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 洪忠道:“先别着急,小丹,你去通知大家戒备,梁超,你去集合弟兄们一块找,我去追大哥。” 吩咐完后,三人各自离去。他们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因为静思堂地处偏僻,四周全是树林,若无人带路,是很容易迷路的。 希望来得及,不要出事才好。 第九章 不顾一切跑出来的冠凝嫣,眼中噙着泪,哭红了鼻头,气呼呼地走着。 她决定跟姓展的离婚,等她回去后,就立刻寄一份离婚协议书给他。 擦擦泪水,命令自己不准哭,偏偏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掉个不停。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走了半天连辆计程车都没看到,让她穿著高跟鞋的脚都走疼了。 冠凝嫣停下来,看看前方,再望望后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远山绿树,什么都没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出来时什么都没带,衣服也穿得不多,这风吹起来挺冷的,不禁暗骂自己太冲动,应该call奈奈来接她才对。 咕噜咕噜—— 肚子在唱空城计了,这才想起自己从起床到现在滴水未沾,还浪费了那么多眼泪、走了那么多路,说实在的,她好饿喔! 又冷、又饿,冷静想想,继续往前走实非明智之举。 算了,她还是回去好了,离婚之前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找姓展的吵架。 她转身朝原路走回去,走着走着,却越走越纳闷。明明记得刚刚来的时候没有经过石子路的,现在怎么会平白多出了条岔路咧? 她看看左,再望望右,一滴冷汗自她额角流下。 惨!她——迷路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十来个人,他们长相凶恶,口气不善,一看就知道非善类,冠凝嫣冷冷地瞪着他们,全身警戒了起来。 其中一名男子喝问:“你是冠凝嫣?” “不是。” 他们愣了下,神情充满怀疑,不一会儿另一名男子开口了。“老大,她答得那么快一定有鬼,肯定就是她。” 冠凝嫣冷冷地道:“你们瞎了吗?冠凝嫣哪有我漂亮,那个臭女人连我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这会儿他们楞得更久了,还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难不成真弄错了? “阿汤!”为首的老大喝道。“阿汤呢?” “老大,阿汤说吃坏肚子……方便去了。” 男子厉目一瞪,答话的男子立刻低下头不敢多言。 唯一能认出冠凝嫣的阿汤不在,便无法确定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冠凝嫣走上前,绝冷的美眸缓缓地扫过眼前的小流氓,那十足犀利的眼神让他们不自觉地瑟缩了下,同时也因为她的美丽而暂时失神。 “既然认错了,就请让路吧!我想各位下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是不是?”那甜美撒娇的声音就像催眠似的,听得他们心神荡漾,再加上她柔弱无助的可怜模样,勾得每个人心儿乱飞,一时看傻了眼,根本没想到要阻止她离去。 顺利骗过这些人,她大剌剌地越过他们,从容不迫地离去。等远离了那些人的视线,冠凝嫣立刻加快脚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他们肯定是想对她不利的人所派来的。 刚才的装腔作势只能暂时唬唬他们,说不定等会儿很快就追来了。 “Shit!”她低斥一声,自己本来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喝花茶,现在却脚痛得半死、身体冷得半死、肚子饿得半死,还落得在荒山野地逃难的下场! “展令岩,你给我记住!”她愤愤地骂道。 身后突地传来男子的威吓声,她回头一瞧,滚滚尘烟正朝她直扑而来。他们果真追来了,吓得她立即改口。 “展令岩,你死定了!” 索性脱下高跟鞋,她使尽吃奶的力气奋力往前冲冲冲—— 然而她再快,也快不了这些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可怜她一条小命危在旦夕…… 哇——她不要死啦!她这一生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可是她又饿又累,再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她跌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如果被这些臭男人凌辱,她宁可先自行了断。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巨大身影凌空而降,遮盖了她头顶的阳光。十万火急赶来的展令岩,恍如一头猎豹似地飞跃过她,与她身后的男人们缠斗了起来,紧接而来的是洪忠以及冠家其它四人。 冠凝嫣傻了,呆楞地瞪着老公,还有眼前的一团混乱。 凝玉率先扶起她。“凝嫣姐,你没事吧?” 天爵和天赐挡在前头,将两个姐妹护在身后,而老五天擎当然是直接冲去揍人了。敢欺负他二姐,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冠天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见到一堆哀兵伤将躺在地上,而展令岩则冷冷地站在他们之间,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气。感受到这股“气”,冠天擎也不禁为之怔愣。 其它人看到这一幕也傻了,因为那十几个人倒下去只不过是几秒钟的光景而已,全部被展令岩一人包办解决,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天爵。” “嗯?”天爵应了一声,惊愕的表情与天赐如出一辙。 “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也这么认为?” 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倒十几个强健凶狠的男子,这种情节只有在电影或小说里才会出现,所以冠天赐非常肯定。 “他是超人。” 三弟的话让向来没有太多表情的冠天爵禁不住脸皮抽筋,奇怪地看向他,天赐看看大哥,补了一句。 “开玩笑的。” 这句话换来冠天爵更怪异的表情,盯着三弟久久沉默不语。 这也难怪,天爵之所以有这种反应,是因为他还不识情滋味,天赐自从认识了苹苹,性格改变很多,还懂得幽默。当然啦,冰人的个性偶尔还是会发作。 “将这些人带回去。”展令岩对着洪忠吩咐完后,便大步朝妻子走去。 “你来做什么?走开啦!我不要你救!”冠凝嫣躲在凝玉身后,对他隔空叫嚣。其实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大祸,让大伙儿劳师动众地赶来,心虚之余也怕展令岩打她,因为他现在的表情好可怕喔! 她当然不会当众承认自己的错,为了掩饰心虚,行为反而变得更不可理喻,简直就像小女孩在撒野,令人又气又爱。 “过来。”展令岩命令,伸手一抓,扑了个空。 “我才不要呢!”改躲到大哥天爵身后的她,朝丈夫扮了个鬼脸。白痴才会笨得自投罗网。 “我叫你过来。”他再度大手一挥,依然只抓到空气。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会儿,换成躲到天擎身后。 该死!展令岩低斥一声。不论他怎么抓,就是碰不到她一根寒毛,这可令他抓狂了,立即和妻子展开一场激烈的官兵捉强盗。 众人强忍住快要笑出声的冲动。想不到轻易打败十几个男人,威风凛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展令岩,现在却因为抓不到妻子而咬牙失控。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就算得内伤也不能笑。 你追我跑了半天,最后展令岩来了一招声东击西,同时使出擒拿手,终于逮到了妻子。 “啊!你使诈,犯规、犯规!” “你真是让人坐立难安的顽皮鬼!”他将妻子吊在手臂上,往小屁屁教训了一记。 “哇哇——你又打我屁股,你该死的又打我屁股!” “我不只要打你的小屁屁,还要好好教训你这顽皮的小东西!” 洪忠及事后赶来的梁超等弟兄们都瞪得傻眼了,他们敬如神只的展大哥,竟也会说出这种旁人听了会脸红的话。 小屁屁?小东西?明明就是热恋中的情侣才会说的恶心话。 冠凝嫣一边飙泪,一边又打又踢。“我再也不理你了,混蛋!王八蛋!臭鸡蛋!乌龟蛋!” 展令岩转头向众人说道:“我和内人还有事,不招呼各位了,要留下来或离去,请自便。”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妻子大步离去。 “放开我——杀人啊——救命啊——” 他很生气,她感觉得到,但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呀,他气什么呢? 不!她不要跟他回去! 静思堂里,大家诧异地盯着他们,却没人敢挡展令岩的路。这儿是他的地盘,她再怎么求救也没用。 回到房里,展令岩一放下她,冠凝嫣立刻跳得老远,急着找有什么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展令岩将门锁上,大步朝她走来,脸上阴沉的表情足以把人给吓出心脏病来。 “你……别打我哦,否则我……”该死的!为什么房间里连个花瓶和台灯都没有,有了先前的例子,可以当武器的东西都被展令岩命人给收走了。 “你再靠近,我就咬你喔!” 她无处可躲,已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突然抱紧她,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温热的鼻息吹拂着她的耳垂。 “我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他低吼着,绷紧的神经未曾放松过,一想到她可能发生的危险,到现在还余悸犹存。 他这么担心,她竟还以为他会打她,躲得跟什么似的!可是气归气,却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感觉到他激动的心跳,她知道他真的在害怕,不禁感到心疼,同时也欣喜他的在乎,忍不住抱紧他。 “对不起,我没事,只是脚疼,跑太累,所以肚子有点饿。”她轻道,安心地靠在他结实的臂膀中汲取温暖。 她喜欢就这么被他紧紧抱着,有种被需要的感觉,虽然他很霸道,也不懂情调,但她深深地明白,他是珍视自己的。 能让他这么紧张,真好! 一股小小的成就感,令她两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高。原来他这么爱她呀,呵呵。 展令岩突然拉开她,板起面孔严肃地质问。“说,你为什么偷跑出去!”他双臂横胸,一副老公当家的架势,也不管气氛多浪漫,公事公办的脾气又跑出来了。 她才拾高的嘴角,这会儿顺着地心引力的作用垂了下去,气鼓鼓地瞪他。 “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反倒先怪起我来了?” “算帐?算什么帐?” 很好!今天就跟他把话说清楚! “拿来!”她伸出手,也不跟他客气了。 “没头没脑的,拿什么东西?” “少装蒜了!说好嫁你,你就把项链还给我,你不守信,那项链里少了一样东西!”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骗我!我这么相信你,你却骗了我!”她气得打他,明知他不痛不痒,打了还会疼了自己,但她就是气不过。 “你一定在背后偷笑我对不对!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还给我,我就跟你誓不两立!”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反圈在她身后,一来可以搂住妻子,二来两人可以面对面好好地说话,而不是吵架。 “我先声明,第一,我没骗你,这种不名誉的事我不会做;第二,项链我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少了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冠凝嫣怔怔地瞪着他,表情依然狐疑。 “你没看过?” “看过什么?” 原来他真的没看过!从他正经严肃的态度看来,他是真的不晓得她在说什么,这个认知顿时令她喜上眉楷。 是呀,他怎么可能骗她呢?打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人个性刚正不阿、说话算话、一诺千金,所以他绝对不会骗她。 好家在。 冠凝嫣庆幸地叹了口气,一颗心才放下,又马上提了上来。如果东西不是丈夫拿的,这不就表示—— 她眯细了眼,愤恨的眼神几乎要进出火花。那个杀千刀的邵律师! 怀疑地看着妻子转变快速的态度、变化多端的各种表情,他不明白妻子在想什么,但很肯定她有事瞒着他。 “凝嫣?” “嗯?”她回过神,对他若有所悟的目光忽尔感到不妙。 “是什么不见了?” “不是你拿的就好,没事。”很技巧地离开他的怀抱,她假装打了个呵欠,企图躲到棉被里去。 然而走没几步,又给他拉了回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神情严肃地质问,不容她逃避。 “我又饿又累耶,别问了好不好?”她哀求着。 展令岩若有所思地瞧了她好一会儿,总算点头。“好吧,我会叫人送吃的过来,你先洗个澡,奸好休息。” “谢 (: ) 娇艳欲滴 第 5 部分阅读 “谢谢,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不吝惜地在他脸上香一个,暗喜诡计成功。只要自己一装柔弱,少有男人对抗得了,都嘛心软舍不得为难她。 展令岩意犹未尽地品尝妻子送来的芬芳诱唇,搂在她腰间的手劲禁不住收紧,一阵耳鬓厮磨之后,低哑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然后我们再好好的谈一谈。” 第十章 在展令岩的命令下,洪忠先将那群歹徒带回,各别带开突破心防,看是否能探出什么口风。 经过这次事件后,他们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罢休,派人找上门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偏偏到目前为止,敌暗我明,可见对方也极为小心,所以迟至今日仍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为什么不报警?”天赐问,他们四人也留在静思堂,一方面是因为不放心凝嫣,二方面是也想知道展令岩要如何处置那些抓回来的歹徒。 男人们留在议事厅里密谈,凝玉则去陪二姐。 “报警没用,警方无法从他们口中探知任何线索。”展令岩道。 “你怎么能肯定?” “因为连他们也不知道派他们来的人是谁。”洪忠将拷问的过程大致叙述了一逼,他与梁超等五位师兄弟,对歹徒施行了最痛苦的“极刑”,少有人在此情况下还不招供的。 天爵有些诧异。“你们动用私刑?这是违法的。” “我们用的是穴道逼供法。” 天爵与天赐不太懂他的意思,五弟天擎解释道:“人体十四经脉有三百六十一个穴位,按压每个穴位会有不同的感觉,有些按了很舒服,有些则会让你痛不欲生,却又不会受伤。”他猜洪忠说的逼供法,指的就是这个。 然而他也不免感到讶异,虽然他曾听过这种逼供法,可是目前世上会的人并不多,要学也不容易,必须同时精通武术与医术才行,会这种逼供法的多半是赫赫有名的武术界大老,要不是自己对武术也稍有研究,也不会晓得这么多。 看这位叫洪忠的男子年纪跟他们差不多,怎么会懂得如此多? 洪忠点点头,接下去解释道:“除了十四经脉的穴位,其实还有奇穴一百五十二个,它不属于十四经脉穴道,另外还有一千多个新穴,一直在被陆续发掘中。而我懂的也只有十四经脉而已,教授给我这方面知识的展大哥,才是真正懂的人。”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展令岩身上。 “原来姐夫这么厉害。” “你也知道这样很厉害?”天擎不可思议地看向三哥,他不是外行人吗? “我是看你下巴合不起来才知道的。” 天擎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真服了三哥! 他直觉地认为姐夫似乎不是普通人,能在几秒内解决十来个人,世上几乎没几个人能做到,改天得去查查。 几番商议后,展令岩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将那些人交给警方只会打草惊蛇,不如把人放走,采用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追查幕后主使者。 这个计划很危险,却也是最有效的,而且展令岩有把握可以收买这些歹徒,用兄弟对兄弟的方式,把他们变成自己人,一旦对方再有行动,循线追踪的方式成功率就高了。 门外一颗头怯生生地探了进来,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发现他们好象在商议大事,却又不好意思打扰。 “谁?”洪忠率先察觉,锐目扫射过去,在望见一张羞怯俏丽的脸孔后,整个人怔住了。 “奈奈,什么事?”天擎问。 “对不起,我迷路了,董事长叫我泡杯蓝莓奶茶给她,可是我找半天都走不回去,这奶茶也凉了……”她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这里好大,每棵树看起来都一样,房子也一样。她是跟冠家人一起来的,除了担心董事长的安危之外,也要跟董事长报告一下公司的近况。 “我带她去好了。”梁超站起身,正要往门口走去时,后面的衣领突然被一把拎住,差点没跌倒。 他一脸纳闷地盯着洪忠,没事拉他作啥? “我正好也要往那方向走,你留下,我去。”他站起身,看向展令岩,等大哥点了头,便立即朝佳人走去。 梁超搔搔头,搞不懂洪忠是怎么回事,刚才他好象瞪了自己一眼,奇怪哩,他又没惹他。 大伙儿又讨论了一会儿,由于展令岩心系着妻子,想想凝嫣该睡醒了,也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于是与众人闲话家常几句,并交代梁超好好招呼客人后,自己便先回后院探望妻子。 他可没忘记几个小时前的约定,等她休息过后,就要好好审问她到底瞒了他什么。 小丹等三人守在门外,看到展令岩来了,便开心地迎上前。 “展大哥。”对她们而言,他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不但收留孤苦无依的她们,还教会她们防身术。 “没什么异样吧?”他问。 “我们保护得很好,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秀秀说。 展令岩微笑地点头。“她呢?” “大嫂很好,不过刚才发了一顿脾气。”小敏小声地报告。 “喔?” “她把奈奈小姐骂了一顿,后来奈奈小姐哭着跑走了。”小丹补充说明。 他看着房门,叹了口气。 “辛苦你们了,先去休息吧,准备吃饭。” 三名少女同声应是,然后便轻快地跑走,一路嬉笑着。 展令岩推开房门,在卧房里找到了妻子,看到她安好地躺在床上,顿时安心了不少。 她真是令人担心的小顽皮,即使知道有小丹她们守着,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挂念。 轻轻坐在床沿,他轻唤着妻子,棉被下的人儿动了一动,没什么反应。 “该起床了,凝嫣。” 依然没回答。 展令岩莞尔一笑。“还装睡?我可没忘记先前的约定,现在是我们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面对现实吧!” 他拉开棉被,带笑的眸子立刻转为惊愕。在棉被里的不是他的妻子冠凝嫣,而是一脸欲哭无泪的……奈奈?! “展先生……对、对不起……是董事长逼我这么做的……她说如果不听她的,就要把我解雇,所以……所以……” “她呢?”他激动地问。 “董事长说要去找邵律师算帐……” “该死!”展令岩低咒一声,立刻飞奔出去。 他果然是娶了一个麻烦精回家,可以想见不到四十岁,他顶上的头发不是变白就是掉光,妻子的行动每次都让他措手不及。 这一次,可不是打她的小屁股就了事了。 邵氏律师事务所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自从老板邵更旌接了冠家老爷的case后,冠家五位难得一见的千金少爷们纷纷光临他们这间小小的律师楼,大伙儿有机会一窥他们的庐山真面目,算是开了眼界。 先是冠家老大,然后是老四、老五,继上回冠家老三杀来律师事务所砍人后,大家便开始猜测公认最有气质的二小姐何时会莅临? 起先是好奇,后来是期待,到最后大家拉长了脖子左等右等,不知不觉焦急了起来,巴望着她二小姐赶快出现。 当冠凝嫣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时,迎接她的不是惊惧怯懦,而是热情的招待。 “来来来,冠小姐,请喝茶、吃点心。” 律师事务所的员工们拿蛋糕的拿蛋糕、倒茶的倒茶,甚至还有人准备了鲜花药草,问她既然来了,要不要顺便做个SPA? “我不是来喝茶的。” “是是是,我们知道,您是来砍人的。” 大家早巳见怪不怪,反而迟迟没见到她的人挺奇怪的,前面四人都带来惊险刺激的戏码,就不知二小姐有什么惊人之举? 冠凝嫣不明所以地瞪着他们。这些人疯了不成?既然知道她是来砍人的,怎么还那么高兴?这家事务所的人果然都是怪胎! “我找姓邵的。” 冰冷的话语里充满杀气,正常人都会怕的,但怎么他们好象觉得很惊喜,一定是她眼花了。 “我们老板很快就回来了,请耐心等待。” “如果无聊,有杂志、小说、DVD可以看喔!” 这里不太像是律师事务所,倒像是一家美容沙龙,这些人招待她的方式好象深怕她跑掉似的,害她破天荒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没多久,邵更旌回来了,在回来的途中就接到助理的通知,所以他心下已有了底,见到冠家二小姐便立刻上前招呼。“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你以为在跟老朋友打招呼吗?”她嘴角抽动着,努力克制泼妇骂街的冲动。 “二小姐好象不太高兴。” “你心里有数。” “我记得没欠你钱。” 冠凝嫣深深地、“任重道远”地强压下快要爆发的怒火。她知道这律师有气人的好本事,她不想发无谓的脾气,而且,周围的人好象在期待她的反应似的,更让她觉得要小心忍着。 “进你的办公室谈。”下了令,她态度冷傲地往他办公室走去,想藉此隔开那些人的目光,免得被人当好戏看。 关上门,她直截了当地冷问:“照片呢?”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少装了,当初说好结婚就把项链还给我,但是项链里的照片却不见了,老爸摆了我一道,我已经忍无可忍,这玩笑开够了!快把相片还我!” 邵律师恍然大悟地道:“原来那项链里藏了照片,你要的是相片而非项链?” “知道就好,别说废话,快拿来!”她气红了脸,同时感到无比的难堪,她一直不想让人看到的相片,却还是给这姓邵的看到了。 “你以为还有东西在我这里?很抱歉,这一次是真的没开玩笑,除了遗嘱,冠老先生并没有交给我任何文件。”他的语气很肯定。 “骗人!” “是真的,这件事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冠凝嫣愣住,虽然不想相信,但她知道姓邵的是说真的,因为这人没有骗她的理由。 她和母亲唯一的一张合照,到底流落到哪去了? 思及此,她的脸色阴沉得像送人出殡一般,连周围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她附近的低气压。 邵更旌心下庆幸,还好冠啸道人没将相片交给他,不然麻烦可大了,因为她刚才的表情好象想把他给毁尸灭迹似的,可怕!可怕! “不过,我倒是可以提供一点线索给你。” 她猛然抬起头,如获重生一般地看向邵更旌。“真的?” “令尊的遗嘱上提到,两年多前,他把项链抵押给你丈夫。” “我问过了,他没拿,也不知道照片的事。”她眼中难掩绝望之情。 邵更旌不这么想,依他判断,事情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认为,令尊除了将项链交给他之外,应该也有给他一些讨债的线索吧!” 冠凝嫣缓缓抬起头,神色微惧,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说什么?” 邵更旌决定好人做到底,提点她一句。 “不然你以为展令岩是怎么找到你的?” 不!她不断地摇头退后,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辈子她最无法启齿的过去,竟终究被展令岩给看到了! 好可怜。 邵更旌同情地看着她那受惊的狰狞表情。好好的一位气质美人,能被吓成这副表情也不容易,他可以猜想得到,冠啸道人在世时一定常常做一些让这个二女儿抓狂的事情,然后以看二女儿变脸为乐。 好恶劣喔!他邵更旌虽然也喜欢整人,不过遇到冠啸道人,自己也望尘莫及。 忽然,邵更旌眼睛一亮,看了下手表,很满意地开口:“跟我算的一样,果然速度够快,到的时间一分不差。”他的话,是对冠凝嫣身后的人说的。 她一转身,就看到展令岩浑身散发着猛烈气势,大步向她逼近。 他,真的、真的很生气,一把抓住她。“你——” “过分!大骗子!不准碰我!” 莫名其妙!该发怒的是他才对,他还没开口,却已经被她骂得臭头。 “凝嫣?” “我不相信你了,再也不信了!” 从她眼里飙出两道水柱,呜咽几声后便大哭起来。 她一哭,他就没辙了,尚未搞懂是怎么一回事,急忙安抚妻子。 面对眼前的混乱,邵更旌决定再当个和事佬,帮新婚小俩口整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小姐,你先别激动,展先生并没有骗你,因为恐怕连他也不知道那照片原来是放在项链里,令尊是分开交给他的。” “什么照片?”展令岩纳闷地问。 “容我先请问,当初冠老先生和你约定时,可有另外给你一张凝嫣小姐的相片?” 听到这里,冠凝嫣也直直地盯着他,全身紧绷地等待他回答。 “没有,他只给我名字。” 邵更旌皱起眉头,大惑不解地摩搓着下巴。“是吗?这就奇怪了。” “除了名字外,只有一张不相干的老太婆照片。” 此话一出口,立即引起冠凝嫣一阵激动。 “什么不相干!”她用力捶打他。“你敢说我妈妈是老太婆!” 展令岩惊愕地瞪着怀中的妻子。“你妈妈?那身边的小孩……是你?”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反正要离要分就随他去吧! “对!怎么样?那又瘦又丑又满脸痘子的丑小孩就是我!” 老实说,展令岩的确是吓了一跳,因为他怎么样都没想到,凝嫣会是照片里的小女孩。 当初冠啸道人留下一张相片,在背后写了冠凝嫣三个字后,人便不知去向了,照片里是一个满脸沧桑的女人,抱着一名看起来只有六岁大的女孩。 他刚开始以为照片上的母亲就是他要娶的妻子,受到不小的打击,心想难怪冠啸道人要用逼迫的方式让他接受,因为对象还带着拖油瓶。 不过即使众人坚决反对,但他展令岩说话算话,绝不失信于人,因此他开始打听相片中女人的下落,找了两年才打听到,而且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消息。 一则说相片上的女人死了,一则说冠凝嫣还活着。他虽然纳闷,不过依旧往活着的这方面继续寻找,也因此初次见到她时,震惊得说不出话,心想八成是冠啸道人用假相片整他,但在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他也就没再探究了。 “原来你所谓的秘密指的是这个。”他终于恍然大悟。 “对!怎么样?以前的我长得很难看,脸上还有一大堆恶心的痘子,路人看到我像看垃圾一样,连同龄的小孩都排斥我,亲戚们也把我当鬼一样推来推去,只有妈妈疼我……”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捣着脸哭得唏哩哗啦。“别看我……讨厌,不准看我……” 她挣扎着,但展令岩不允许她这么自厌下去,抬起她的脸,严肃地更正。 “听着,我从来就没说过你丑,也不在乎你以前长什么样子,再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哼!说得倒容易,如果换成你一天到晚被人取笑欺负,每个人看到你都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别人的童年是在大人的呵护宠爱下成长,而你自己却像只蝼蚁被人轻贱,就算乞食,人家还会选择比较可爱的小孩子施舍,你能受得了吗?” 她就受不了,所以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让那些过分的人走着瞧,她要变漂亮,要让人刮目相看,要让每个人赞美她,换她顶着高傲的面具来践踏别人! 而她终于等到机会了。被父亲收养之后,她终于可以念书、可以有饭吃、可以用好的沐浴乳以及睡好的床,曾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脸上的痘子消失了,身子也胖了,才慢慢敢见人。 她用最好的保养品让自己越变越漂亮,甚至成了众所瞩目的大美人,但是当她爬得越高,小时候的阴影就越令她害怕,所以她将唯一一张与母亲合照的小相片藏在项链里,母亲是她的最爱,但又肥又丑的小孩是她的最痛。 这个秘密,她已经埋藏了好多年。 展令岩深深搂紧怀中受伤的妻子,心痛地低哑道:“我了解了,真对不起,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不过,幸好知道了你的过去。” “什么?”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为什么他会感到庆幸呢?“你……不觉得很恶心?” 展令岩摇头,并且很慎重地更正她的观念。“你不可以这么说自己,否则就太对不起你母亲了,她从来就不觉得你丑,也一直以你为傲。” “你怎么知道?” “看照片就知道了,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可以作为证明。” “令岩……”她又想飙泪了。 展令岩深情地拥她入怀,呵护倍至地安慰怀里惹人怜的小东西,心疼她心中藏了这么多不愉快的过去,但也欣慰她终于解脱了,从今以后,他会付出比别人更多的爱来保护她。 多么感人的画面哪!从头看到尾的邵更旌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好了,两位误会冰释了,真好,恭喜恭喜。” 对厚,都忘了旁边有人,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分开,突然觉得好象回到了初恋时代,彼此仿佛第一次见面似的感到无比害臊。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既然真相大白,两位重新开始吧!”好难得他邵更旌也会说这么具有深意又感性的话,让那两人也跟着深思起来。 “谢谢你帮我留住她,不然我真担心她出事。”展令岩诚恳地向他道谢,适才就是因为有邵律师的帮忙,他才来得及在妻子跑走前赶到。 “不客气,应该的,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报答我的话,很简单,把那照片拿来借我过目一下。” 一阵沉默。 冠凝嫣冷冷地瞪他一眼,浑身散发着冰人天生零下三十度的低温,眼中再度汇聚一股砍人的杀气。 “喂!你别乱来喔,那花瓶很贵的!” 冠凝嫣手上高举的正是邵更旌他老妈送的青花瓷器,而她正打算将那价值百万的古董往他身上丢。 “你这死性不改的臭律师,跟我老爸一样欠揍!不海扁你一顿,太对不起我的良心了!” “别激动呀!人家只是好奇,不看就不看嘛!我用想象的可以了吧?”他还故意用着好委屈的口吻。 “你还说!臭律师,别逃!” 邵更旌第四度被追杀,不过没关系,他很习惯,也逃得很有心得了,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将青花瓷器事先换成了膺品,不过还是要假装很心疼,不然会穿帮的。 “救命呀!” “站住!” “你跑的有点慢哩,我等你一下好了。” “去死啦!” 尾声 经过展令岩等人的多方追查,终于查出了歹徒的身分。 冠家其它四人听到消息便立刻赶来,众人齐聚一堂,迫切地想知道这几个月来一直想对凝嫣不利的人到底是谁?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种种猜测推想,如今总算有了结果。 然而他们盯着展令岩,却不明白他为何神情沉重。 “有抓到犯人吗?”天爵问出其它四人共同的疑问,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令他们不禁猜想可能让犯人逃脱了。 “抓到了。”展令岩声音低沉地开口。 “是谁?”凝玉惊喜地问。 “一定是哪个妄想追求凝嫣却得不到,因而由爱生恨的男人。”天赐记得曾经有几个无耻之徒骚扰过凝嫣,忍不住猜测着是哪一个? “是那些因为丈夫移情别恋,而把过错全怪罪给凝嫣的女人吧!”天擎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他还曾帮凝嫣姐吓跑了几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呢! 凝嫣仔细回想一番后,说道:“可疑的人太多了,我猜是那位家破人亡后卷铺盖逃跑的富商吧!他一直怪我不爱他,不过……那个因丈夫迷恋我而被抛弃的女人也很有嫌疑,再不然就是业界的竞争对手,他们巴不得我倒下。” 众人一致望向展令岩,想从他口中知道真正的犯人到底是谁。 “其实……”展令岩神情凝重地宣布真相。“都有。” 咦? 大家当场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有什么?” 展令岩公布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答案。 “对车子动手脚、写恐吓信、设陷阱、开枪的,都不是同一人所为。” “什么?” “犯人不只一个,所以警方才会找不到各个案件的关联,因为那些人都不相关,算起来大概有十来个。” 冠家人听得瞠目结舌,除了凝嫣。 其它四人齐看向二姐,异口同声、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冠凝嫣不疾不徐地端起花茶啜了一口,用着一贯娇滴滴的嗓音笑道:“太多,记不得了,下次我会叫奈奈帮我记下。” “你还喝得下?” “有什么喝不下的?又不是我闲着没事去找他们麻烦,别人的丈夫迷恋我,又不是我去勾引的;得不到我就用激烈手法来纠缠,也不是我去招惹的;业界竞争本来就有输有赢,怪不得别人,总不能叫我一辈子关在家里不出门吧!”她对身旁的老公眯眼一笑。“反正你会保护我对不对,武术界公认最伟大的一代宗师?” 经五弟天擎一探听,她这才知道原来老公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之前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开武馆教学生的普通人呢! 展令岩摇头轻叹。“跑到半山腰隐居,还以为可以从此退出江湖,果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娶了一个麻烦回家。” 凝嫣忍不住捶他一记,娇瞠地斥道:“谁叫你输给我爸,这叫愿赌服输,别想赖。” 他很有感触地点头。“你父亲也这么说,你们果然是父女同心。” 两人就这么在大伙儿面前打情骂俏着,其它四人啧啧称奇,什么时候凝嫣姐也开始懂得说这些恶心的甜言蜜语了? 天赐、天擎和凝玉是很习惯啦,因为他们自己也一样,倒是天爵看到这一幕,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天赐忽然想到一件事。“也许,这就是老爸的用意。” “嗯?” 大家齐看向天赐,对他所说的话十分奸奇。 “老爸早算出凝嫣命中有此一劫,所以要展令岩保护她。” “是这样吗?”凝嫣惊讶地问。 “一定是。”回答的人是展令岩。“没有一个做父亲的会拿心爱的孩子当赌注的。” 他的话令众人一阵沉默,但内心却不禁激扬澎湃,并对老爸的爱心存感激。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啦,就是老大冠天爵,五人之中就剩他尚未尝到爱情滋味,因此仍是一脸的冷酷表情,还奇怪弟妹们干么泪光闪烁,好肉麻,害他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抗议! “今天晚上大家留下来住吧,难得大家齐聚一堂,这里的夜晚很美喔,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凝嫣兴奋地建议。 “房间很多,不怕没地方住。”展令岩说道。 “也好,吃过晚饭后,大家来赌一局吧!”天擎建议。 “赌什么?” “输的人,午夜十二点去老爸的墓前唱歌给他听。” 展令岩原本微笑的脸开始抽筋,怎么会有人赌这种怪游戏? 他不晓得,自己的噩梦才正要开始,他将会知道,冠家人不但天下怕、地不怕,邪门得很,还阴阳不忌。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编注: ㈠欲知冠家老大冠天爵的精彩爱情故事,请看橘子说180《冰山美男》。 ㈡欲知冠家四妹冠凝玉的浪漫爱情故事,请看橘予说194《秀色可餐》。 ㈢欲知冠家五弟冠天擎的爆笑爱情故事,请看橘予说216《意乱情迷》。 ㈣并请期待【邪气豪门】完结篇——《干柴烈火》。 后记 嗯,这定第四集,终于完成了,抱着完稿,流下了一滴目屎,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打呵欠。 本来想用飞鸽传书送给编辑,天气太热,鸽子被烤熟了,所以改用伊媚儿,咻咻咻!传送完毕立即闪人! 放暑假了,嘻嘻,莫颜愉悦的心情自不在话下,所有平常不敢做的事情全在这个暑假一鼓作气去实行。 首先,去美容院把直直的长发烫得QQ鬈鬈的,会想这么做是因为有一次看到电视影集“六人行”里头的其中一位女主角,又细又鬈的发型令我心动,当下决定要烫这种浪漫的发型。 一放暑假,立刻迫不及待街到美容院找我的设计师沟通,她也很努力帮我,烫出来的头发尽量忠于原著。 回到家,老公看了我一眼,问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会遭到天打雷劈。 我这才深深体会到,理想与现实总是有一大段差距。因此在家里躲了一个礼拜不敢见人,如今照照镜子,总算顺眼多了。 原本打算趁这个暑假去做健康检查,但我实在很怕,不是抽血就是打针,最可怕的是在做肠镜检查前必须先灌肠,灌肠耶!想想护士拿一根粗粗的管子往你那儿“通乐”一下,通人家的还有人性吗?被通的人还有尊严可言吗?所以这一生,莫颜还没去做过健康检查。 商量的结果是我老公先打头阵,向医院预约,选择不用住院的一日健检,做完后我问他感觉如何?老公说,帮他检查的医生是庸医。 我老公自从结了婚,脸颊变得比较福态,他之所以认为那位医生是庸医,是因为医生一边摸他的脸颊,一边问他肿了多久。 既然是庸医,我就不敢去啦!所以到现在我还是没勇气去做健康检查,只好继续当鸵鸟了。 这个暑假要实践的最大计划,便是欧洲之行,上网查了许多资料,发现欧洲有部分国家似乎没有因为SARS而排斥亚洲游客,旅馆的预订依然顺利,所以决定按照原计划去走一遭。 在这一集里,先透露一点冠天赐另一半的名字及个性,至于他们是怎么被老爸送作堆的,请让我在此卖个关子,很便宜,算五角就好。 【邪气豪门】最后一位主角的爱情故事,就等充电回来后再来呕呕心、沥沥血吧! 最后,祝各位都有一个愉快难忘的暑假! 全书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