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妞俱乐部》 泡妞俱乐部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零凝 引子 那血,顺着刀锋滑出,染红了我的右手,油腻、黏稠而有光泽。我想,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吧…… (题记) 残阳如血,匆匆赶来的检察官见天色已晚,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 (一) 我就这样死了!?那无助的感觉——坠落着,慌乱中目光竟搜寻不到任何意味“停止”的标识!…… 我猛地坐了起来,一身冷汗!原来只是一场梦。 躺在我身边的女子显然被我的动作吵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嗡嗡地问到: “怎么?想要了?” “不!”我喘着气,身体冰凉冰凉的。想想这几日做的同一个噩梦,我不禁担心起来:不会暗示着什么吧? 我努力想去记忆梦中的情景,可是——徒劳!我知道是同一个噩梦,我还记得梦中的我害怕、无助、悔恨、绝望……但我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梦中的情景了。 我轻叹了口气,不想给快要爆炸的头增加负担。好像记起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她正侧着身子轻声打着呼噜,显然又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我俯下身去,试着把嘴唇靠近她的面颊。借助窗外微弱的灯光,我依稀看到她打鼾的唇口吐着唾泡,而那股女子特有的腥骚味顺着晚风毫无忌惮地扑鼻而来!我马上联想到死鱼的表面和细菌病毒相关种种……恶心再次涌上喉咙!我抑制着想吐的冲动,只好再次放弃。 无奈地躺下,我想到身边各色男女的爱恨情仇。真实的、虚构的、让人为之疯狂吟唱或咒骂的……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竟沦落为这么不可理喻的坚持。虚伪!我只能这样解释,虽然我隐约感到自己的特殊。但我真不明白,人们为何总把满足和幸福与异性相联系,而不像我这般坦诚——所有的欲望从不寻求与“异性”相关的琳琳种种来解决。 我不解地看了看身边这位女孩,我记得她16岁,刚出道,中专生……这些都是她招揽客人的招牌。“16岁”表示她可以满足一部分男人那“摧残=极乐”的性欲哲学;“刚出道”或许会使男人们闪过那么一个念头,当然是和“**”这一让我感到恶心的名词脱不开干系;至于“中专生”的标榜,是否会提高男子下体的兴奋度呢?……我一直在想这些问题,因为我看过毛片和相关书籍,我惊叹人类有这么多虚幻的理论和实践。我不明白身边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此沉沦。毕竟“爱”和“性”在这个校园里是这样的泛滥而难缠。正如我的舍友郑哲挚,他那痛苦的滋味是什么呢?或许排除“性”的因素,我隐约能够理解那种心情,就像和他在一起时让我感到的那种安详的感觉…… 再次醒来时女孩正坐在床上,一丝不挂。她伸了个懒腰,用双手满足地拍拍脸颊。 “啊!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一觉了!”她显得有点陶醉,“你真的不做么?”突然转过头,她有点愧疚地看着我,右手横压着胸部,左手则表演着**的动作。 “我什么都不想做,你走吧!”我厌烦地翻过身子下了床,光着脚走到洗手间。我的头膨胀得要命,对着镜子: “你走吧,告诉李老板,我玩得很开心,这样他会多给你几个小费的。” 想想“李老板”这个词,我不禁微微笑了,这小李子! (二) 海边的校园浪漫而美丽。凤凰花染红了湖面的涟漪,一群小鱼儿划皱了红墙绿瓦的殿堂。湖上的小岛,一棵小树随着夏风摇曳,让人不禁顺着那枝头的方向眺望,那是远方漫山遍野的相思树…… 刘斌全快乐地欣赏着这一切美景,他几乎完全陶醉了,连在他面前因上下抖动而沙沙作响的广告单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发广告单的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份妩媚终于让刘斌全回过神来。 刘斌全接过广告单,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女孩朝广告单嘟嘟嘴,闪到身后去了。他认真地看了一遍,原来是一份吉他协会的纳新公告。时间是今天下午2:00到5:00,地点在学生街。 高中时刘斌全便对吉他有着浓厚的兴趣,记得高一时,他的一曲《文科生的一个下午》曾迷倒过多少女生!那轻松快乐的曲调正代表了他中学时代的心情。也是人们年少时的心情吧,他总在想,换了现在的年纪,幽情一点的歌或许更能让女生陶醉。 来到大学之前,刘斌全就是学校里的活跃分子。体育、文艺、学习样样行。那一米七八的个儿,站在那里,一脸白皙的皮肤,灿烂的笑容,轻轻爽爽的,给人一种帅气阳光的感觉。难怪那时有好多女生暗恋他。所有这一切多少让他有些兴奋,但高考的压力,周围熟悉的目光,使他从不敢越“情”池一步。 人们都说大学是恋爱的天堂,刘斌全的内心也朦胧地寄生着这么一份期待。这份期待随着高考的结束而更加强烈了。记得暑假里,他曾做了一个FLASH,题目就叫《为什么大学这么让人留念?》,点了PLAY,听了大半天的音乐,画面闪来闪去的,结果的答案就那么一个——因为美女多多!当然,这纯粹是个搞笑作品,但多多少少也反映出了他内心的渴望。 如今站在这美丽的大学校园,刘斌全感到从没有过的自由和快乐,而这份吉他协会的纳新广告更给他一份自信…… 学生街是情人湖边一条两米来宽的校道,两边是开阔的草地和石椅。校园的公告栏就在学生街尽头的那个小广场上,广场边是学生社团联合会的所在地,所有社团的总部都在那儿。这一带连接着宿舍区和教学区,是学生们每天的必经之地,又因两边空旷而有休憩的地方,一些校外的商家经常来这里举行一些促销活动。学校很多的社团活动也在这里举行。 刘斌全远远看到学生街靠湖的一边有四五位街舞女朗,在草地上摇摆一番,然后发些口香糖之类的赠品给来往的学生。学生街的另一边则摆了一排老长老长的桌子,还有花花绿绿的旗子,各式各样的牌子,当然来来往往,走走看看的身子更是不少。原来今天是全校各个社团纳新的日子。 刘斌全一路走过,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很是兴奋。而和他交谈过的女生也很兴奋,虽然叫他帅哥,或转过头对旁边的同学赞叹道:“帅哥耶,你看!”好像是在开玩笑,但事实上刘斌全的魅力不容置疑。 转眼间,两个钟头过去了,刘斌全捧着一叠厚厚的宣传单来到学生联谊会门前的小广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报了吉他协会、管弦乐队、摄影协会、文学社、篮球社、游泳协会……粗算一下也花了不少会费,开心之余不禁有些不舍。 报了这么多社团学习时间定是少了许多,今后的大学生活如何安排,刘斌全默默盘算起来。这时天也不早了,刘斌全边想着走回百草园。 百草园是科学系的宿舍区,共有两栋六层的小楼,从左到右分别是1号楼和2号楼。1号楼和2号楼的一至三层住的是男生,2号楼的四至六层住的是女生。刘斌全就住在2号楼的302室。 当刘斌全拐个弯,正准备从旁门的楼道口上楼梯时,看见有七八个人正围着一张贴在楼梯边柱子上的海报嬉笑谈论着。刘斌全好奇地凑了过去,凭借着高个子,在人群后头同情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位正踮着脚跟往里头张望的女生后,便仔细端详起这张海报。 是一张手写的海报,整体设计显得有点粗糙。蓝底花边,正上方用姚体赫然写到“泡妞俱乐部成立了”!下面则密密麻麻布满了孩体字。 真是有趣!刘斌全心里想着,继续往下看。 “正值新生入学当月,社团纳新之日,吾等逛遍校园内外,独不见有情爱相关社团成立。孰不知当今大学生活以情爱为最,而情爱之中又以泡妞为最!君不见女生宿舍楼穿梭期间那男同胞的双眼?饥渴而无奈!故成立此俱乐部,一来总结繁荣校园情爱文化,二来帮助男同胞们早日告别孤影独斟的凄凉! “无论您是否有女朋友,是否泡过妞,不论您怀有何种目的,都来加入我们吧,有经验的传授,没经验的学习,让我们一起为校园的泡妞文化而奋斗!” 下方写有联系的手机、QQ和邮箱。 呵呵,大学里什么都有啊,刘斌全的心里既新奇又感叹。 谈到泡妞刘斌全别有一番滋味。对他来说,还真没泡过妞,倒是追他的妞不少。其实他又何尝希望这样呢?毕竟喜欢自己的总不是自己喜欢的。想想也是,优秀的人周围总有一群守护者,这中间没有第二位优秀。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男才女貌的组合少之又少的原因吧。加上高考的压力,老师的期许,父母的寄托,朋友的关注……“情爱”二字对刘斌全来说是唾手可得的仙人掌,捧也不是,扔也不是…… “请让开一下,让开一下……”刘斌全恍过神来时发现一名楼管从人群背后挤了进来,一把将海报撕下,只留下一片粘贴的印痕和围观者扫兴的啧啧低语…… (三) 突然一阵雷雨,图书馆门前站满了躲雨的学生。邹祥挤出人群,打开雨伞,犹豫了一下又收了起来,隐没在人群里。 “妃珍,下雨了,你要走吗,我有伞?” “哇,你怎么知道要带伞啊,是遮阳的吧,呵呵……”唐妃珍的笑容让邹祥感到一阵眩晕。有一丝慌乱,他不自觉地整整伞叶,发现满手沾满了水,顿时不知所措。 “呵呵,走吧!看你那表情,就像个腼腆的小男生!”唐妃珍毫无拘束地挽起邹祥的左手,大跨步向门口走去。 “诶,你怎么知道我在第十阅览室?”唐妃珍歪着头看着邹祥,一脸的天真。 “哦……你说什么?”邹祥明知顾问,想着该怎样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唐妃珍调皮地凑了过来,对着邹祥的左耳一顿一顿地问道。 “我碰巧看到你啊,在第十阅览室里。刚才我进去了一会儿,你没注意到。”邹祥闻到了一股茉莉的清香,淡淡的,拌杂着女性的诱惑,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心想,是否该告诉唐妃珍每次看见她独自一人时他总会不自觉地跟随呢? 雨小了许多,零零散散的。一阵风吹过,太阳露了出来,“炎热”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邹祥放下雨伞,看着唐妃珍和自己浑身那湿漉漉的狼狈相,笑得肚子都疼了。 “其实刚才我们该躲躲雨。”邹祥歉疚地说着。 “就是就是,还不是因为你!” “我?” “是啊!看你一片好意送伞过来,我才和你出来嘛。其实本来我并没有打算要离开图书馆的。” “不会吧?别开玩笑了!”邹祥一副苦笑不得的滑稽样。 “真的,骗你干嘛!阿博约了我下午在图书馆听讲座呢!” “哦……”邹祥睁大了眼睛,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噼啪!打你这样儿!”唐妃珍举起右手掌对着邹祥的左脸轻轻一拍,“我可不想看你这无辜的表情。” “哦。” “还哦?!” “哦!”邹祥笑了。 “你哦吧,我走了!”唐妃珍刚转过头就发现邹祥已经绕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啊!……吓了我一跳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轻功了!” “厉害吧,嘿嘿……” “别嘿了,不和你闹了,阿博该在图书馆等我了,我得去了。谢谢你的伞,我好久没在大雨中漫步了,好过瘾哦,呵呵,回头见吧,拜!” 也不等邹祥说句什么,唐妃珍便几分淘气地跳过前边几处积水,绕进那一排芙蓉树后头,不见了。 “咳……”看她已经离去,邹祥没趣地呆立在原地,想到唐妃珍口口声声的“阿博”,不禁沮丧地叹了口气…… 阿博是唐妃珍的男友,全名叫李博爱,今年念大四,身材微胖,一脸的慈祥,有大老板的气质。别看他名字土了点,泡妞却很有一套。除了唐妃珍,还和别院的几位女生有染,甚至常招集一帮密友出去风流。大家都叫他“菩萨”即“博爱”——“是女的都爱”之意,也有的叫他“小李子”,那可是阳痿的代名词,据说都是风流惹的祸。对这点唐妃珍或许最清楚不过了,邹祥还清楚地记得那次喝醉酒,她还当着众人的面骂他废物呢!不管这是真是假,对李博爱来说,有一点确信无疑,那就是除了“性”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了。这不,他现在正准备报考性学研究生呢,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发挥自身优势”,“以丰富的实践引导理论攀新高”!他坚信自己在实践上比性学的老教授来得丰富,而这或许能够使他快速地功成名就。想到这他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不时向周围的人们炫耀起来。 邹祥是李博爱的老乡,念管理学院,今年大三。大一报到时,因感激李博爱的热心接待,便和他结为兄弟,好得不行。李博爱对邹祥照顾有加,每次去女生宿舍扫楼都带着他。所谓“扫楼”便是“选秀”的意思。大一女生刚来时,傻乎乎的,啥都不懂,问她名字,问她籍贯,问她院系,问她宿舍,问她电话……什么都答,就差三围没问过不知会怎样了!当然有问必答也得把握技巧和时机,首先,扫楼的时间应该控制在新生报到入住宿舍的头三天,过了这时间,效果就不保证了;其次,扫楼不能没有“工具”,这“工具”说白了就是台词和证件。举个例子吧,可以做几张假的证件,比如“某某系刊编辑”、“院学生权益部”等等,以采访、听取意见为借口闯入一间间女生宿舍,看到美女便紧紧套牢,记下相关讯息,以便今后进一步采取行动。当然类似的方法很多,比如以找老乡为借口,以到宿舍推销产品为借口等等。 “而这一切关键的要求是——大胆!”李博爱的话邹祥至今仍记忆犹新。想想自己大二时也陪李博爱扫过一次楼。 那次扫楼认识了唐妃珍。那时她刚入学,一身洁白的裙衫,一头披肩的长发,一脸丝毫没有粉黛痕迹的清纯……看上一眼便喜欢了。难怪李博爱立即甩了原女友,和她拍托。对此邹祥至今仍耿耿于怀。 其实,邹祥和李博爱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邹祥稳重、憨厚、腼腆、正直、宽容,而李博爱呢,冲动、大胆、吵闹、龌龊、武断。由于李博爱的岁数比邹祥大,又长得一尊老板块头,所以每次和邹祥出去总不自觉地扮演起大哥的角色。这么一来邹祥做什么事总处于被动的局面。去哪里玩,买什么东西,参加什么活动……连泡妞也得先征得李博爱的默许。 不过这些可不是李博爱的意愿,而是邹祥自己加给自己的枷锁。他太在意同李博爱的友情了,有什么想法总要李博爱帮他出主意,甚至帮他决定!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影响彼此的友情。而李博爱又是一位很有主见,很有热情,胆大而爱炫耀的人。他不善于把握别人的感受,总以为邹祥比自己小,社会阅历比自己浅,既然是哥们就应当在生活学习各个方面多管管邹祥,帮帮邹祥!因此,每次邹祥刚和他说个想法,如果不合他的意,他便马上教导起邹祥来了;如果合他的意,他又会迫不及待地帮忙包办一切。说白了比邹祥的父母还宠邹祥!而这一切不为别的,就为了两个字——“哥们”! 记得那次在第三食堂,邹祥看到身边一位美女走过,觉得眼热,不禁问李博爱,那女孩怎样?不想几天后李博爱竟来到他的班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递给邹祥一张写有那女孩院系、电话和姓名的字条,还喋喋不休地当众教他泡妞的技巧!那一刻邹祥真是哭笑不得,既尴尬又感动。 还有一次,邹祥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位女孩,刚想在李博爱面前炫耀一下,没想到竟被他训了一顿,说什么眼光不行啊,配不上邹祥啊,可以帮忙物色一个比她好上千百倍的女孩啊什么什么的,说得邹祥都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光,既放不下,又不好行动,犹豫之中那女孩已成了别人的怀中物。为此邹祥郁闷了好几周。 想到这些事,邹祥的心里就来气。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邹祥明显感到自己和李博爱的冲突越来越明显了。李博爱那把无形的枷锁套着他越来越紧,使他感受不到一丝的自由! 他好想摆脱,却说服不了自己不去在意李博爱的感受。虽然李博爱在很多“帮助”他的行为中“约束”了他,但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在李博爱看来,邹祥是他最最好的小弟,正是在他的无私帮助下成长起来。这份兄弟情,是邹祥无论如何也不忍去破坏的,哪怕只是看到李博爱那失望的目光。 当然,这些想法都已是明日黄花过去的事了。邹祥总在想,自己是否变得太快了,变得冷血而自私?自从第一次扫楼遇见唐妃珍起,邹祥和李博爱的矛盾就越来越激化了。 是的!那次邹祥也喜欢上了唐妃珍!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只是一眼便感到愉悦欢心。可惜他没有李博爱那样的直率和大胆,当李博爱好像看出点什么抢着先说出要去追她时,他只能为自己的犹豫而懊悔。他不能和李博爱抢她,毕竟她是李博爱喜欢的人,至少李博爱先说出了口,而谁先说出口谁就是胜利者!作为好兄弟的他很清楚这点。或许命中注定他只能是个配角——李博爱的配角!于是他默默地承受着这一份暗恋带来的苦涩,而小心翼翼地把这一份感情深深地包藏。只有一丝的恨,在心里慢慢地滋长着,滋长着…… (四) 据说百草园沸腾了!当我在就业指导专栏前记下一家企划公司的招聘电话时,旁边有几位女生窃窃私语。那满脸神秘幼稚的样子真叫人讨厌。我怏怏不乐地离开就业指导中心,想想自己的专业和当前的就业形势不禁皱起了眉头,沮丧极了。 沸腾?看了一眼头上阴霾的天气,我突然对这个词感兴趣。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在百草园,我躲在1号楼103的下铺,心慌地听着一声声玻璃的碎裂和饭盒的弹跳声,那是毕业生们把能摔的一切都推出了顶楼的窗户!那时我念大一,还不懂得什么叫“堕落”?什么叫“无奈”?什么叫“绝望”?当然还有直到现在我还不懂的“心痛”! 大二那年,为了抗议学校的熄灯制度,元旦零点,也是在那里,住在楼上的我们,尽兴而有先见之明地把毁灭当作苦涩青春的记忆!酒瓶、脸盆、水杯、花瓶、凳子、篮球……顶楼的人们用“推”完结了这些物品的使命,而底楼的人们则将它们抛至空中,无情地增加它们撞击地面的惨烈!混乱中我分明看到站在隔壁窗台上的那位高年级的男生正往窗外撒下浑黄的尿水…… 今天难道也?…… 可能吗?我淡淡地苦笑着。从去年开始,学校加大了对宿舍区的管理,加上这两年来就业的压力,人人忙着充实自己,虽身在校园,心却早早在外面那庸俗的社会中颠簸。而大学,早已失去了真正珍贵的特性——潜心科研的淡泊,特立独行的执着和五彩斑斓的光阴!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朝宿舍区走去。 乐大的校园古朴而博大,穿过社团联合会门前的聚贤广场,往左边大海的方向上个坡,便可见一片庞大的宿舍区,由一堵堵围墙隔成了一方方各有特色的园子,顺着海边的山头北上。一路上去分别是法学院的求是园、人文院的近春园、外文院的曦园、工科院系的浦口园、经济院的大丰园、管理院的花香园、生命院的梦怡园……最后上了个100级台阶的陡坡,立在山巅的便是科学系的百草园。 百草园不大,原本是古代帝王看海祭天的殿宇,后来年久失修便只化作历史书里的铅字。今日的百草园共有两栋面对大海的六层小楼,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那时叫“好望角”,是当时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夜总会,而这一带山脊便成了有名的红灯区。九十年代后这里经历了扫黄、征地等等,现在都成了乐大的版图。一开始百草园是海外教育学院的宿舍区,后来留学生公寓建好后才成了科学系的宿舍。乐大的科学系成立不久,目前只有不到200人的本科生,全部分住在这里。而我就住在1号楼的503。 进了百草园,我立即感到异样的气氛。昔日宁静的院子里,变得喧嚣起来。2号楼梯口的柱子边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有的身子还不经意地抖了几下,看样子不像是受凉的缘故,估计是有些激动了。不会是系里组织什么活动吧?!我感到了一丝迫不及待…… 当我疑惑不解地踱进503宿舍时,竟惊讶地发现舍友郑哲挚笑得跟傻瓜没两样。难得看到他这么开心,遗憾的是他的笑声还是和他的讲话声一样没有特色,要不是看到他的笑容,我还以为他是在绝望地哭呢!哀号哀号的。而站在他旁边的那位“蟀”哥便是舍友丁强。 “阿哲啊……笑得那么happy,不会是有新目标了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不想还是遭到了他的白眼。 “没有妞就不能笑么?!”感觉他有点生气,那声音就像踩在北方深秋林子里的枯叶上,吱哑吱哑地。旁边的人显然都笑了,只是没敢太放肆。 “没有啦!当然可以笑了。而且更应该笑嘛!女人很麻烦,没有倒清净。” “靠!你不是在讽刺我吧?!”看见郑哲挚一脸凶相,我赶紧闭嘴。 “不敢说了吧?嘿嘿,放心,我今天心情很好,不会揍你的!”难得他这么轻松的说话,想想昨天那要死要活的样子,真让人害怕…… 那时我们在西门外一家挺不错的酒店里唱K。包厢里除了我和郑哲挚外,还有同年段的李博爱和班上两位恐龙级女生王淑静和许媛媛。 我和王淑静轮流唱着歌,李博爱、郑哲挚和许媛媛只顾着摇骰子喝酒。包厢里灯光很暗,空气中充斥着音响燥热的焦味和香烟弥漫带给我的恐惧。我呛得不行,左手下意识地在鼻边扇动着,刚转过头想提出最强烈的抗议时,竟幸运地看到郑哲挚突然用力掷下喝空的杯子,几根手指摆对了烟头就往左手臂哧地一声按了下去!续而在纯粹的曲调和四双惊呆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冒出了一句: “真他妈的痛!”拿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往电视砸…… 我和李博爱真的累了,背靠背坐在包厢冰凉的地砖上。 “阿哲真的被抬走了么?” “废话!妈的,手酸得都快断了!衰!” “阿哲真的被抬走了么?!” “不跟你胡闹了……哎,你说阿哲力气哪那么大?我们几个还按不住他?妈的,就为一个女人?!真是……” “阿哲真的被抬走了!”我加重了语气。 “**的神经病!再说我跟你急!” “哎呀,你就让我感慨一下不行么?真是扫兴!” “得!感慨你就自己感慨去,我走了!回去陪他!” “你敢?!除了我谁也甭想陪我的阿哲!” “我操,你今天发神经啊?阿哲闹得还不够啊,你还要来一手?!”李博爱笑了起来。 “咳!其实阿哲这样我真的很难过……菩萨,你说爱真的可以这么深么?” “深个屁!那都是无能的托词。女人还不就那么回事?约出来,磕磕碰碰的,找准了时机用上个杀手锏,很快就赤裸裸了,还用得着那么复杂?!” “这方面你的确经验丰富……对爱我不懂,女人也没碰过一个,但我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并不是像你讲的那么简单。” “噢?是么?那可能是对你而言吧!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就像吃稀饭一样!” “妞你是泡了挺多,但感情的事你未必懂!当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清楚人们在真爱面前总是不能自已而对爱困惑不解,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看爱情体裁的影视书籍?” “那是因为女人对他们来说是一道跨不过去的横沟!你没听过‘不容易得到的总是最珍惜的’么?爱也一样,如果随随便便看上谁都可以马上做爱,你说还讲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爱来爱去还不是为了做爱! “你别再讲了,这方面你们都还嫩着呢!看来我还真得在学校里组织个恋爱社了!”不等我开口李博爱便从背后把我搀了起来,左手搭着我的肩膀就往门口推去。“走!今晚大哥就让你知道女人的滋味。” 他那浓浓的酒气告诉我此时和他争辩一点意义都没有。而谈到女人的滋味我还真的想去见识见识。 “那阿哲呢?” “没事,不是有两大‘美女’陪着他吗,哈哈!今晚宿舍就留给他们吧!”…… (五) “你发什么呆啊?我都不发呆了,怎么轮到你发呆了?”郑哲挚朝我瞪了一眼,我也不好多想了。 “今天这么开心是不是昨晚你和那两个眉眉……呃?嘿嘿……” “你一说昨天我就气!手烫伤不说,还得赔人家一大笔钱呢!” “咳,过去就过去了。如果花点钱能够让你开心也好啊!” “不要再感慨了。其实你小子也挺会感慨的,只是你不像我,把感慨放在心里,而是到处炫耀,好像一枚勋章似的。别忘了你可不是什么当红明星,没人会对你的心情感兴趣的!”“呵呵……你小子还真不识抬举哦,我刚努力说了句正儿八经的话,想让你感动感动,没想到你还奚落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他的笑变成了严肃。 “哦……谢谢!……其实……” “得了得了,保持这份开心,别多想了。”他停顿了一下,我赶紧制止。 “咳,放心吧,我不会了!昨天就是一个结点。”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天啊,你们俩就别再……真是让人受不了!”刚才站在旁边的丁强不知什么时候竟爬到了上铺懒洋洋地,“帆仔啊,你刚才回来就没发现什么吗?” “有啊,你的发型变了么,变成二八开了么,哈哈!” “哦,不是这个……也对,我是说……妈的,几年前的事了你怎么又拿出来讽刺我?!” “什么事?……哦……哈哈,知道了!”丁强这一说倒真的让我想起以前的那件事…… 那是大一时,一天晚上,大家从教室里自习回来,闲着没事便谈天说地起来。聊着聊着,不自觉地谈到发型与爱情观来了。“五五”的爱情观是什么,“三七”的爱情观是什么…… “什么五五三七四六的,我怎么听不懂?”丁强穿着一件土不拉叽的格子西装,不知什么时候从隔壁的厕所踱了进来。 “……你真的不懂?……”一阵的沉默。 “是啊,理发师问过我,我就是不懂,又不好问!”丁强有点委屈地解释到,“我头发从小都是俺爹给理的,你看这锅盖头!……还好你们知道,那就告诉我吧。”丁强指了指自己的头,马上引来满宿舍的笑声。 “我的天,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就和你开个玩笑吧。”我心想。 “大家别笑了,人家不懂很正常嘛。”我背对着丁强,一边说着,一边对大家眨眨眼睛便转过头去,“我告诉你吧,其实这‘三七’、‘四六’等等是头发的型号,就像每个人的手纹各不相同。”我一副很耐心的样子。 一时间每个人又笑得不行。 “笑什么?妈的,我就是不懂嘛,有什么好笑的啊?你们每个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懂了?还不是样样跟别人学的……” “就是!”我忍着笑在他转过来的目光中肯定地点点头,但好像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你继续!” “也就是说……没话说了!还是你继续教我吧。”丁强收回了刚要指出去的手指,转过头来,诚恳地对着我,“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帆帆!” “妈的,再叫我‘帆帆’我跟你急!”番番是百草园楼管阿姨的一条长毛狗。 “哦,不好意思,不敢了。”丁强嬉皮笑脸的,“你继续吧!” “我是说这头发嘛……我说到哪了?” “你说是型号。” “哦对!那该你说了啊,听懂了么?” “我?哦,是型号……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们去理发店测的!”舍友吴棱在后头插上了话。 “对啊,你没见过理发店里有那种像头盔的东西么?只要你把头伸进去,按下开关,它就会测出你头发的型号了!”还好有人提醒,我感激地看了吴棱一眼。 “不会吧,不是吹头的么?” “两种功能!”郑哲挚也插上了话。 “奇怪,可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有人去测?”又是一阵闷笑。 “去测也要你批准啊?而且一般大家早就测过了。比如我,早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测好了。” “我可是直到前年才测的!”舍友吴棱赶紧又假装惭愧地说到。 “可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呢!……也从没听理发师提起过。” “哎呀,理发师以为你测过了,你又没要求测,他哪有闲功夫问你啊?你看你,一大把年纪了都……”{奇}我就有这能耐,{书}别人笑得不行了,{网}我却安静地继续说到,“你看你头发,左边短,右边长,相信刚理完发的时候不会这样。” “对啊!” “对啊,就对嘛!这就是因为你没测的结果!‘三七’、‘四六’是指头发生长的平衡性。比如‘五五’就是左边长一厘米,右边也长一厘米。你没测,理发师不知道,理发时,没把长得快的那边理短些,长得慢的那边留长些,结果就你现在这样咯!” “原来如此!难怪理发师总要问我这些。”他顿悟了,“下次厚着脸皮也要去补测……”丁强的“逗”是我们始料不及的,大家顿时哄堂大笑,把肚子都笑饿了。 丁强硬是被我们骗了两天,最后才明白过来…… “你又在想什么啊?天啊……”丁强失望地倒下床去。 “想到你这几年变得可真快,真是一年土,二年洋,三年旧弦换新弦啊!” “切,俺在农村,怎么着也比不上你们城里人啊。” “呵呵,开个玩笑!对了,今天我还真觉得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明知故问,你没看到海报吗?”郑哲挚笑着说,“你知道那是谁写贴的吗?” “等等等等,就是楼梯口那张海报?” “对!那可是我们哲哥今早的杰作!”丁强这时倒来了劲,一骨碌翻过身来探着我。 “哦,是吗?嘿嘿,可惜我刚要看的时候那海报就被楼管撕掉了。”我泱泱地说。 “撕掉了?!可惜”丁强叹了口气。 “快告诉我,上面写些什么?”我的语气加快了许多。 “诺,去看看!”丁强从上铺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像草纸一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怀着一丝恶心接了过来。 只见上面歪歪斜斜、修修改改的,我艰难地念了出来: “泡妞俱乐部成立……了,正值新生入学当且,哦不,当月!社团纳……新……之日!吾……吾什么啊?” “我看看……‘等’!” “哦!吾等逛遍校园内外……不见有情爱……独不见有情爱相关社团成立……孰不知当今大学生活,以情爱为……最,而情爱之中又以……泡……妞为最。泡妞为最?!乱扯!……君不见女生宿舍楼……写什么东西啊,不看了!”我扔还给丁强。 “‘君不见女生宿舍楼穿梭期间那男同胞的双眼?饥渴而无奈!故成立此俱乐部,一来总结繁荣校园情爱文化,二来帮助男同胞们早日告别孤影独斟的凄凉!无论您是否有女朋友,是否泡过妞,不论您怀有何种目的,都来加入我们吧,有经验的传授,没经验的学习,让我们一起为校园的泡妞文化而奋斗!’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是好玩,可是你那字!……”我看了丁强一眼,觉得不对便把目光转向郑哲挚。 “别看我了,我无所谓!”郑哲挚翘起了二郎腿。 “你就在楼下贴这个?”我终于领悟过来。 “对啊,女人真他妈的贱,不泡干什么?!”郑哲挚突然提高了音量。 “阿哲,别这样……”我吓了一跳。 “没事,这本来就是为了好玩嘛!你看现在校园里什么社团没有?前天大丰园那边还贴了张‘光棍协会’的纳新海报呢!去年不也有什么‘情侣俱乐部’、‘堕落社’等等。这样才叫大学嘛,什么都来玩玩。人家国外还有‘自杀俱乐部’什么的,我们这算正常了!”丁强得意地说着。 “昨天博爱刚说要成立恋爱社,不想让你们先成立了。”我刚要笑,发现这时郑哲挚斜躺在床上默默无语。满脸的沧桑…… (六) 当张帆和丁强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那张海报时,郑哲挚的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 大三那年,凤凰花肆无忌惮地怒放着,在蔚蓝的天空下,蔚蓝的大海边,蔚蓝的乐大湖上,抹一片火红的灯笼。而来自五湖四海的新生,便在这隆重的欢迎仪式中如期而至了。 新生报到那天,校园里车来人往。学生街上各个院系迎新的老生摇摆着旗子招牌竞相吆喝着,比清晨乐大海滩上那临时的鱼市还热闹!一群群新生便在老生的这份热情中,从一辆辆停稳的迎新专车里挤了出来,踏入这片让他们或魂牵梦萦或无可奈何的校园。 此时,郑哲挚便坐在湖边的一个摊位上,桌子前方摆放着一个标示牌,上面用隶书清楚地写着“校徽领取处”。在他背后的湖岸上有一片幽深的竹林,鸟语花香的,是情人们聚会的天堂,这便是顶顶有名的乐大“情人谷”。而乐大湖也因此被叫做“情人湖”。背靠着这里,郑哲挚的心头涌起丝丝惭愧。 大一大二的时光,就在懵懵懂懂的忙碌中度过了。虽好几次想去抓住什么,最终却没能抓住。那份苦涩郑哲挚仍耿耿于怀。 记得那次校学生会换届选举中,那位迟到的女孩,匆忙中闯进了郑哲挚的视线,也闯进了郑哲挚的心里!不也碰巧坐在郑哲挚的身边么,为何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而压抑着内心的汹涌澎湃?还有那一次,看到那位清纯的女生,郑哲挚为何犹豫了?虽然是网友,虽然周围或许有熟悉的目光,但要知道,缘分,经不起理智和顾虑的扼杀!那次参加记者团采访,同行女孩对他那文章赞不绝口的言谈处处表示了对他的好感。不也有点动心了么,不也有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么,为何郑哲挚还是不敢开个口,哪怕只是要个电话?!…… 想到这些郑哲挚便为自己的顾虑和怯懦懊悔不已。 “师兄,校徽是这边领的吗?”一位女孩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郑哲挚把校徽递了过去,那女孩立即戴在胸前,一脸的骄傲。看到这些,郑哲挚顿时感到一阵愉悦,寂寞的感觉一下子被冲淡了。是啊,新生来了!郑哲挚的心里又燃起了热情。 那天晚上郑哲挚在宿舍里踱来踱去,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舍友们除了张帆外,都“扫楼”去了,男生楼一片死寂。此时,他的心里又急又气! 急的是时不待人,再犹豫不决,新生中的美女们可都名花有主了。这点隔壁宿舍的李博爱最清楚不过了,刚才他在近春园女生楼前的电话亭里给郑哲挚打了个电话,一直怂恿他过去。气的是自己总放不下那个面子,虽渴望,但校学生会副部长和乐大方圆文学社副社长的身份使得他没有勇气去做这种让人感觉有点龌龊的行为。这份无法兑现的急切最气人! “你今晚怎么了?”张帆终于发现了郑哲挚的异常。 “没有啊,走走。”看到张帆仍然疑惑的眼神,郑哲挚忙又解释到,“想一些学生会的事。” 张帆不再问什么,继续看他的英文小说。而此时,郑哲挚更不好走开了,毕竟他可不敢背上撒谎的罪名。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都十点多了。女生楼十点关门,那些被赶出来的男生们,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情,带着各不相同的收获,陆陆续续地回来。 郑哲挚不再想什么了,毕竟今晚是彻底没了希望。此时,他的心中虽有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轻松的感觉。郑哲挚突然明白,一个人最轻松的时候是不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这时舍友们一个个回来。门口晃过李博爱的影子,续而又出现在门前。 “阿哲,你今晚不去亏大了!今年人文院的女生都很正点,我瞄了一个,身材忒好,这两天就准备把她搞定!等我的好消息吧!”也不等郑哲挚回答,李博爱便迫不及待地回宿舍炫耀去了。 “是啊,今天太过 (: ) 泡妞俱乐部 第 2 部分阅读 “是啊,今天太过瘾了,你们两没去亏大了!”舍友钟鸣晨借机眉飞色舞起来,“你看,我要了好多电话哦。”说着便把一张纸递了过来。 “拿开,我看这干嘛?!”郑哲挚不禁有些后悔。 “你们知道么,别看鸣晨平时在班上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一到别的院系竟完全变了个样。油嘴滑舌的,把新生骗得团团转。”吴棱也喜形于色。 “无能鬼,搞到几个了?”张帆扔下了手头上的书,伸了个懒腰插上话。 “别看我叫无能,泡起妞来可比你们都厉害!” “不光是‘叫’吧?本来就无能嘛!”陈鑫刚从卫生间踱了出来,不想也听到了大家的话。 “再说我无能,我拿钢筋捅你!” “对咯,就是无能嘛,哈哈……要借助钢筋啊!”大伙顿时哄笑起来。 “好了,大家别再欺负我们吴棱了嘛,人家其实也蛮可怜的!”丁强不知什么时候也回到了宿舍。 “土帽,今天战果如何?”大伙顿时把兴趣转移到这位啥都不懂的土帽身上。 “战果辉煌啊,兄弟们!战果辉煌啊,兄弟们!……”丁强边重复着,边向大家展示三页密密麻麻画满文字的作业纸,“今天咱卖了五百多块电话卡啊!你们看!” “切……”大家嘲笑着从他身旁散开。 “怎么了?我还没说完呢!这上面全是女生的姓名、院系、QQ和电话!” “不会吧,你无不无聊啊?!”张帆苦笑了一下。 “来来来!让我看看!”除了张帆和郑哲挚,其他人一哄而上…… “怎么还是我们俩?”郑哲挚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对张帆的定力有点惊讶。其实张帆是宿舍里他最佩服的人!每次大家聊起女人和性等龌龊的话题时,他总自个儿在一旁看书,一言不发,而一旦谈论起国家大事、社会民生时又能滔滔不绝。虽然他在很多观点上带有偏激和片面,在思想上也比不上郑哲挚的深奥,但已经是班上少有的具有文科生气质的人了。 “嘿……咳……”张帆躺在床上,轻蔑地笑了笑,续而又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转眼间,熄灯的钟声敲响了两次,宿舍里渐渐恢复了宁静。郑哲挚躺在上铺,怎么也睡不着。为什么别人可以大方地去“扫楼”自己却不行呢?说到胆量,有谁比得过他?不论是学生会上的演讲还是文学社每周一次座谈会上的即兴发言,当别人紧张得哽咽时,他哪一次感到过紧张?工作上和女生正常的联系他也总能应对自如。可一遇到这种事情为何竟如此怯懦?总在提醒自己谈情说爱是再平常不过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虽然他还算是个公众人物。周围的同学,从单身演变到一对对亲亲我我的校园夫妻,有谁在意过别人的目光,又有谁被别人的目光注视?!其实每个人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虽然郑哲挚深知这一点,但那越来越坚定的逾越的勇气每次在最关键的时刻总成了再次证明自己怯懦之大的陪衬!郑哲挚无奈地辗转反侧,或许这就是名人的约束吧!他自我安慰地沉沉睡去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郑哲挚在自我折磨的矛盾中彻底绝望了!看到舍友们一个个有了目标,郑哲挚感到心里的孤独就像慢性毒药敌鼠钠盐那样在他身体里慢慢发作……发作……直到死亡他仍然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想到这些,郑哲挚的下巴不经意间从托着的右手掌中滑落下来,重重地磕在了会议桌上。这一声闷响和那来不及放下的右手让学生会长和各部长们为他自愿接下这份苦差事而兴奋不已。沉寂了几分钟的会场便不容分说地在一片对郑哲挚啧啧的赞叹声中结束了。 于是郑哲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拣到了一份苦差事,而走上了情感的不归路…… (七) 郑哲挚和徐颖顺着乐大海滨街旁的那排树阴,与九月热情的阳光一路玩捉迷藏来到了百草园门前的台阶下。此时,两人再也支架不住了,找了路边一处石椅坐下。郑哲挚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而徐颖更是一脸的苍白。两人浑身是汗,静静坐着喘着气,口干舌燥得谁也不想多说什么。 “你……嗑嗯……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百草园是我的地盘,晚上我再慢慢搞定!”干燥肿痛的喉咙使郑哲挚差点说不出话来。 “还是一起把问卷做完吧!”徐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你回去吧,我来就行了!这次都怪我,为我们部揽来这份苦差事,连累你也受苦了!” “不敢当,不敢当。凡事总得有人来做嘛!今天就你我没课。再说了,您这部长大人都出马了我能不来?” “呵呵……”郑哲挚一听别人叫他部长大人总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只是个副部长。 “何况,这苦差事还有一点补贴,我们累点也值啊!”徐颖露出了一脸的happy。 “什么补贴?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么?以前发传单什么的不是都有么?上次一天还给了两百呢!” “补个鬼!正因为这份调查问卷完全是公益性质没有一分补贴,才没有一个部愿意接!否则还轮到你我?!” “喔,天啊!……那我依你了,白痴部长!百草园你自个儿搞定吧,拜拜!”徐颖嘟噜着嘴,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郑哲挚刚想发火,想想都是自己不是,也就算了。毕竟自己在宣传部里被这群女生欺负惯了,早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抬头望着百草园那几分威严的大门,郑哲挚无奈地抱着发剩下的调查问卷,拾级而上…… 一直到晚上七点,郑哲挚都在床上沉沉地躺着。一个梦醒来,想起明天就要上交的调查报告,郑哲挚连忙披上汗渍刚被风干不久的衬衫,抱上问卷,下楼去了。 二号楼男女混住,思量片刻,郑哲挚决定先从六楼把问卷做起,这样才不会越做越累。郑哲挚爬到六楼,从601开始敲起门来。 开门的是一位胖墩墩的女生,看了一眼郑哲挚和手上抱的问卷,二话不说便把门砰地关上。郑哲挚一开始便吃了个闭门羹,还真来气,赶紧把压在问卷后面的学生会工作牌拉了出来,伸出手,刚想再拍门时,脑中立即浮现出那女生恐怖的胖,吓得赶紧向下一间宿舍溜去…… 郑哲挚便这样一间间宿舍扫过。很多人都晚自习去了,留下来的同学见问卷内容繁多,又要马上完成,敢推诿的推诿,不好意思推诿的也老绷着一副脸,两层楼下来郑哲挚的心里真不是滋味。看着手中怎么也少不了的问卷,郑哲挚还真有点气馁。想想这几天来自己内心的矛盾和因此带来的折磨,或许这份差事是对自己怯懦最好的惩罚! 郑哲挚闷闷地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403的门旁。门没有关,里面传来阵阵拖鞋和地板沙沙的摩擦声,忽远忽近的,频率是那样的急。郑哲挚立即联想到了长安路口那家日本店里穿着和服的服务生。 当他出现在门口时,发现一位穿着睡衣的女孩,正歪着头,洒下一头披肩的长发,呆呆地注视着自己。这可把郑哲挚吓了一跳,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哦……我……我……” “进来啊,干嘛吞吞吐吐的?”女孩愣过神来,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位瘦削的男子,穿着格子短袖衬衫,下摆束在一条卡其色的西裤里,脚上一双没有光泽的大头皮鞋。这穿着衬着那张几分老成而朴实的脸,正式得有点滑稽。 “你是老师吧?”女孩问得郑哲挚脸都红润起来了。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郑哲挚低下了头,霎那间瞥见了女孩那双幽蓝的大眼睛,不禁紧张起来。 “咯咯咯咯……”女孩竟一手按住肚子,颤着身子大笑!那声音像百灵鸟那样清脆圆滑。 “你好好玩哦,不会走错宿舍了吧?”女孩忍住笑,这位穿着这么正式的男子竟像小男生那么腼腆。 “你坐吧,别怕,姐姐不会打你的。呵,你坐啊!” 姐姐?!郑哲挚不禁为女孩的大胆而折服,内心顿时平静了许多。那女孩又沙沙移着步子从郑哲挚的面前扇过,一阵风吹来,有茉莉的清香。她从左边的桌子旁捎来一把椅子递给郑哲挚。 “给你,拿去坐啊。” “谢谢啊!”郑哲挚伸手接过椅子,胸前抱的问卷瞬间撒了一地。他急忙蹲了下来不想和一起蹲下身来的女孩磕了个正着! “哎唷!……呵……”女孩一边捂着头,一边笑着,“你是推销员吧!想向本小姐推销什么产品呢?尽管说吧!”女孩心里有点不耐烦了,但出于礼貌,不得不和这位男子耗着。毕竟他不像是个居心不良的人,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郑哲挚这才想起到这里来的用意,赶紧递给女孩一份调查问卷,“我是校学生会宣传部的。你看,这是份针对新生的调查问卷,想请您帮忙填一下,现在马上就要的……量是比较多,而且需要您留下您的一些资料,但……我觉得还是蛮好的……我是说这问卷是公益性质的,希望您能帮个忙,谢谢了!” “哈哈哈……”女孩一手拿过问卷,愣在那儿等郑哲挚一讲完便大笑起来,“你好滑稽哦!又是‘您’又是‘谢’的,我说不帮忙了吗?我嫌多了吗?我说过不留资料了吗?……我做过这样的入户调查……你坐会儿,我马上给你填!”说完女孩沙沙地移到她的床头坐了下来,从身旁拿起一把笔专注地勾勾写写。 这时郑哲挚终于能够好好地理理这刚刚发生的一切了。蓝色的窗帘和床帘,蓝色的毯子和枕套,蓝色的桌布和地纸,还有天花板上贴的一朵朵蓝色的纸花……那女孩便在这一蓝色的空气中穿着蓝色的睡衣,张着一双幽蓝幽蓝的大眼睛,水灵灵地专注于那一撂问卷…… 是一位很清纯的女孩,修长的身材,脸庞白皙而俊美,简直就是科学系的系花!郑哲挚顿时慌乱起来,身子不由得颤了两下,心跳得厉害! 科学系虽然半文科半理科,但女生却和别的理科院系一样少得可怜,而且从建系以来从未有过什么佳丽。对此乐大的男生最清楚不过了,每年一度的“扫楼”行动是永远不会光顾这里的,连本系的男生也全部“出口”,一个不留! 郑哲挚虽然痛苦了几天却也没想过要在本系“扫楼”。要不是这份工作的缘故,恐怕这样一位佳丽就被恒久不变的思维定势埋没在冷清的百草园了。想到这里郑哲挚忍不住又看了女孩几眼。 女孩一边划着怎么也划不完的问卷,一边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男人都这么色么?女孩感到好困惑。前天晚上也有两位高年级的男生闯进这里,不过和眼前这位不同的是,他们的意图是那样的暴露,虽然也有一些或许可以骗过小女生的借口!是的,女孩不再单纯了,尽管女孩的样子看起来比内心实际的沧桑年轻许多…… 女孩的初恋在初三,那年她十六岁,美丽而纯真。那时女孩身边不乏有蜂蝶缠绕,因此女孩很小心地保护着自己,虽情窦初开,却能果断地拒绝一位位不怀好意的男孩。可是,小心翼翼的她竟经不起那位高三男孩花言巧语的进攻,在毕业前的半年里,坠入了爱河。 很快到了十月,女孩考上了一所不好不坏的高中,而男孩高考虽不理想,但在父母的帮助下竟不辞而别去了国外。男孩没有再联系女孩,或许说男孩在出国的那一刻起已经忘了女孩,对男孩来说女孩只是高考前寂寥的玩物罢了。 女孩没日没夜地哭泣,然而泪水改变不了的事实是——女孩已经怀孕了!…… 想到这些往事,女孩的心被深深地揪了一下,眼前调查问卷上的文字顿时模糊起来。女孩偷偷用掌背拭掉泪水。 “累坏了吧,看你汗都出来了!”郑哲挚以为女孩在擦汗,赶紧歉意地问候到。 “不会!快好了哦,等一下就好了,呵呵……”回到现实,一切又变得这么美好!毕竟闭门苦读三年总算没有白费,女孩终于考上了这所美丽的重点大学!可是她很快又不笑了。女孩想起别人说过的一句话,大学里最正常的是同居,最不正常的是不谈恋爱。从报到后这几天看来,逃避了三年的感情种种或许又将很快卷土重来!这该如何是好呢? 女孩偷偷回头瞥了男孩一眼,他还在那儿傻不拉叽地陶醉在女孩的魅力中呢! (八) 自从那晚邂逅那位女孩之后,郑哲挚天天在想念着她。女孩很认真填的那份调查问卷,郑哲挚特地复印了一份珍藏。每次想她的时候,郑哲挚总会拿出来欣赏着,上面勾勾划划间透出了女孩的秀气和认真。既好笑又遗憾的是“姓名”一栏女孩调皮地写了“妲己”两字。 当然女孩的小心郑哲挚完全可以理解,而且郑哲挚也可以探听到她的名字。只是那样的话便意味着公开。对于公开的恋情,郑哲挚仍心有余悸。 可还担心什么呢?毕竟不是“扫楼”认识的女孩。少了这多少有点“欺骗”和“行为不轨”的字眼,这份邂逅便纯粹是一种缘分,纯洁而美丽! 郑哲挚是恨下心了,两年来的渴望总算换来老天爷的垂青!那天女孩的眼神和举止至少肯定了他的形象,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给自己壮了三天胆后,郑哲挚终于拨通了女孩的电话。 “妲己?……是么?” 郑哲挚为这个电话踱来踱去准备了将近两个小时!怎样幽默地问候?怎样表明自己以及让她记起自己,如果她忘记的话——毕竟她还不知晓郑哲挚的名字?怎样自然地表明电话的意图?怎样为这一约会找个合适的借口而不会让女孩感到突兀,虽然自己心迹的暗示也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女孩拒绝了该怎样圆场,而不会把下一次的机会都给毁掉?如果女孩同意呢?…… 郑哲挚不禁紧张起来,如果女孩同意了他的约会,下一步该怎么做呢?他竟然还没想好!而这时女孩接了电话。 “妲己?……哦!呵呵……”郑哲挚被女孩的疑惑和笑声搅和了一下,所有的台词都……套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他这两个小时的准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啊!……”郑哲挚紧张得哽咽了一下。 “我知道是你!学生会的问卷调查员!” “对对对,呵呵……”还好不算一场空,郑哲挚只顾着傻笑。 “笑什么啊,你说啊?” “说?说什么?”郑哲挚脑袋一片空白。 “喂,你钱多啊?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好不好!没话说是不是?那我挂下电话了喔!” “等等等等……” “呵呵……真是傻得可爱!说吧,大哥哥!” “我想约你,我……”郑哲挚惊觉自己太直白了,原本的台词并不是这样! “好啊!我正愁着没人陪着逛街呢!”女孩答应得太突然了,让郑哲挚一时找不到对应的台词。女孩或许发觉了什么,赶紧解释到: “在宿舍闷久了……这个城市又不熟悉,总得有个人带安全啊!” 巴不得呢!真是把郑哲挚给乐坏了!这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自以为公众人物的“帅哥”终于有了平生第一次和女生单独约会的机会!不过他也犯愁了,认识他的人太多了,在哪集合才不会被看到呢?毕竟和女孩的关系不还没确定么?!更难的是到哪去呢?郑哲挚自从来到大学后便成了工作狂,还真的很少约朋友出去玩过!到底哪儿好玩呢?三个字——不清楚! 而此时紧跟在郑哲挚后边的妲己,一点也不了解郑哲挚的心情。每次郑哲挚快步和她拉开距离,她总又疾步赶上,使得郑哲挚几乎不敢抬头看来往的人群。 可惜郑哲挚一脸和身边女孩划清界限的严肃仍然无法使他免于舆论之扰!他差点撞倒一位男生,续而被拍了拍肩膀,原来是舍友丁强!…… 郑哲挚泡妞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科学系。可就在那天的约会中,郑哲挚竟表示要认女孩为他的小妹!仅仅是小妹! 认小妹是男孩们一种可进可退的策略,喜欢了可以更进一步,不喜欢了也有个退的理由。当然,首先这也是一种和女孩“正当”亲密交往的幌子,所谓“名正言顺”嘛! 而郑哲挚明明是动了情!为了回避舆论,他竟下意识地把“兄妹”挂在嘴里,这对一板一眼、老实巴交的郑哲挚来说,无疑把自己推入了死胡同!…… 郑哲挚对妲己的喜欢与日俱增,他好想天天打她的电话,天天约她出来,甚至天天和她在一起——一起吃饭、上学、自习、逛街……像别的情侣那样完完全全地公开这份感情。郑哲挚多么希望能够这样的自由和幸福。而这一切都被自己迂腐的“兄妹”定位给扼杀了! 郑哲挚抑制住这一份感情,毕竟周围的人们在他先前坚定的语气中认同了郑哲挚和妲己的关系。人们对郑哲挚和妲己的事渐渐冷漠了,连天天在一起工作学习的舍友、文友以及学生会的同事们也不再拿此事开刷郑哲挚了。而失去了大家的关注,郑哲挚反而更不敢去公开这份感情。他内心似火,却外表如冰!他对妲己的一举一动都控制在兄妹所能有的最大极限内,为的是赢得周围人们对他言行的信赖! 这样也好,郑哲挚暗自想到,不是说感情要长期的培养和考验么?或许等内心平静下来以后,更能够看清这份感情的实质…… 如果这个时代感情还能够等待的话,本文早就该画上了句点! 接下来两人的故事不言而明!等郑哲挚发觉不对劲,终于在爱的驱使下,不要了面子,不要了尊严,不要了一切原本属于自己的光环和荣誉,甚至冒着被人发觉而遭到嘲笑和指责的危险,秘密却疯狂地追求妲己时,女孩早已无情地把他拒在门外了! 直到郑哲挚在KTV包厢里用烟头自虐时,他还不知道,或许也永远不会知道,当他为了“舆论”和“面子”,在“兄妹”或“情侣”的名分上伤透脑筋,而压抑自己那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准备用时间来考验的感情时,妲己早已在另一位男孩猛烈的攻击下屈服了! 对于妲己这位看起来单纯的女孩来说,“爱”与“感动”早已成了“幼稚”的代名词!她另可接受一位不爱她,但开朗大方的男孩,也不敢接受虽深爱着她,却偏执、传统、胆小、迂腐,以至于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的郑哲挚! 其实对于妲己来说,真正最需要的,只是肉体上的满足罢了…… (九) 渐渐地,天黑了下来。那夜色中的百草园,幽静而清爽。一阵九月的清风,几片枯叶,在503的窗玻璃上磕碰几下,无奈地飘落下来。玻璃窗里头,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此时他们仍在兴致勃勃地策划着一个他们怎么也意料不到的后果! …… “对!我们泡妞社就是要创办成全校人气最旺的社!”丁强自以为能赢得大家认同的想法马上被李博爱否定了! “旺个屁!搞个社,给大伙壮壮胆,泡些妞玩玩就是了,还出什么风头?树大招风!”李博爱的用意我最清楚。 “看来我们的小李子是准备把我们社往万劫不复推啊……吖……”我故意拉长了声调。 “万劫不复?!都什么年代了我靠!不泡妞还成立泡妞社干嘛?!” “我觉得年轻人成立个协会多认识一些朋友就是了,至于泡不泡妞,人气旺不旺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你说没错吧!”吴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见我转过头去,马上把目光对准了我。看样子他已经旁听一段时间了。 “对咯!我们无能兄的观点正是我的观点!”我乘机拍了拍他的肩膀。 “观点个屁!”李博爱不屑地冷笑着,“你说为什么我们叫泡妞俱乐部,而不是泡妞社或恋爱协会?就是因为我们和一般学校的社团不一样!俱乐部俱乐部,这个‘乐’就是我们的目标!你以为咱们伟大的哲哥办这个泡妞团伙是为了弘扬社会主义校园文明啊?还不是我说的那样,招几个男生壮壮胆,泡几个妞,发发泄,享享乐罢了!”李博爱转过头,一副很懂的样子瞥一眼一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郑哲挚。 “阿哲,你没事吧?”大家停顿了一下,见郑哲挚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便又聊了起来。 “不会吧?!你们还在聊?我晕啊我!”钟鸣晨刚才回过宿舍一次。 “废话!能不聊么?敢不聊么?……这个这个……” “你他妈的文采不行就问哲哥,别在这里逞强我操!”李博爱又一次和我作对。 “我今天哪里惹你了,你怎么老跟我作对?” “我跟你作对是你的福气,懂不?别人我还不愿意呢!” “好了,大家聊这么久该饿了吧?干脆到外面吃点东西吧!”是一位刚刚打电话要求报名加入俱乐部便马上被叫来开会的大一新生,“呵呵,不好意思打断大家……我是说……我毕竟刚到这个学校,什么都不懂,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呀!……我请大家吃夜宵吧!”大家的谈话被他一句“好了”给打断了,霎时安静了下来,纷纷转过头去看着他。 “靠,客气了半天,就最后这句最入耳!阿哲啊,你躺在那儿一晚不说话干点头想什么呢?我们这位……” “我叫刘斌全。” “对,咱刘师弟要请客呢,走吧!” “有我一份吧?”钟鸣晨听到有人请客,马上来劲了。 “当然!一起走吧,到校外去。”刘斌全一边招呼,一边盘算着到哪吃划算。 “阿哲啊,你去不去啊,不去我们走了哦!” “阿哲!阿哲?……咱们走走走,管他呢!要的话他自己会跟过来。”李博爱一手搭着一个人的肩膀就把大伙往门外推。 “等等!”郑哲挚终于憋出了一句。大伙转过头,只见他仍躺在床上。和刚才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嘴里咕噜不停,时不时紧皱着眉头,那双发呆了大半天的眼睛高频率地眨了起来,手也抖了几抖,一副焦急的样子!突然,他斜仰着头一骨碌滚下床,双脚往地上一踩,双手拉着两边的衣角猛地站起来,用力转过头来,这才把眼神对准了大家。很轻松的样子,在大伙目瞪口呆中说到: “走!吃!”…… “你刚才的样子好夸张啊!”我涨红着脸,举起杯就往郑哲挚的杯子上碰。 “咳,没办法!”他闷闷地,低着头小声说到,“不知道怎么了,一旦想到一些往事我总要忍不住从头到尾想一遍!像刚才,不经意想到往事,明知道会很不愉快,明明不愿意再想,明明很想加入大家的谈话,可就是停不下来! “开头回忆得很仔细,似乎不这样往事就会忘掉似的。后来看大家快要走了,又紧张又放不下没回忆完的内容,只好飞快地记忆一遍。那夸张的表情就是了。” “不会吧?你怎么会这样?放开点,这样很不好。”我有点吃惊。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这段时间来我越来越容易陷入思想的漩涡不可自拔!”郑哲挚小心地看看旁边正闹得起兴的大伙接着说到,“每次看到一件小事我总会联想很多!” “哦,我也会啊,我觉得我也挺会胡思乱想的。”我又何尝不是呢,看到大家热衷的东西对我竟没有一点影响,焦虑已经困扰了我好几年了,只是……我想到什么,接着说到,“不要想太多,你越想就越多。一件事情我也挺烦恼的,总搞不明白,总觉得自己有病,天天心烦意乱的。结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后来干脆不去管它了,耶,很快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那叫疑神疑鬼,我不一样。真的,我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心理疾病。”他严肃的语调吓了我一跳。酒吧昏暗的灯光掩饰了我的表情,他接着说到,“比如暑假在家,我天天想着一个你或许觉得很弱智的问题,那就是‘人为什么要奋斗?’!”郑哲挚停顿了一下,“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别人我是不会告诉他这些的,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郑哲挚的真诚,虽然这还是第一次他向我坦诚心迹。 “周围朋友中就你让我觉得有一种和我相似的忧郁。”郑哲挚端起桌上的长脚杯,把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 “哦,你说‘人为什么要奋斗’?”我一时还真怕他看出了我的心结,赶紧把话题拉回去。 “咳……每个人早晚都会死,奋斗又有什么用?你想过没有,人一旦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成了灰烬,曾经再辉煌又有什么用? “世间万物弹指一挥间。所谓尔朝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连宇宙都不能永恒,我们忙忙碌碌追求的东西是否很可笑?!” “阿哲,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活着,简单快乐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嘛!……我虽然也有烦恼,但还不至于像你这样呀,想一些荒诞的东西。” “你不会了解我的想法的,因为现在我的思维已经和你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个领域了!”郑哲挚不知又受什么打击,竟胡言乱语起来,“那天我打死一只蚊子,看着粘在蚊帐上的那一滴血,我突然感到蚊子很可怜!一条生命就那样消失了,永远不会再有了!和人的命一样,它或许也有思维、感觉,甚至是感情!…… “我又想到所谓灵魂的问题。如果说人有灵魂,那么其他动物呢?如果动物没有灵魂,那么作为动物的人怎么可能有灵魂呢?如果说动物有灵魂,那么飞蛾每次产下的数以亿计的卵是否都有自己的灵魂?而那只蚊子也有灵魂,而有来世今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毁灭于永恒……想想这些真的很可怕!” “阿哲,你喝多了。”我找不出别的话安慰他。我知道这一年来,他变化好多,从一位乐观自信的学生干部到一位酗酒自虐的堕落分子,郑哲挚身上演绎的竟是一段现实版的爱情悲剧!我不禁想起以前碰巧读过的一本书——高尔基的《单恋》。 “不!这与喝酒没有关系,我真的有心理障碍!”郑哲挚急急说着,一时酒气涌上来,打了个嗝。 “什么心理障碍啊!”我和郑哲挚回头一看,李博爱正站在我们身后,摇摇晃晃的,看来也喝了不少,“你们嘀咕了老半天,怎么不跟大伙去跳舞啊!” 经他一提醒,我这才注意到迪吧的音乐震耳欲聋,那几个家伙正在舞池里乱摆一番。弧度摆得最大的就数丁强了。 他来自西部山区,直到中学毕业还不知道服装可以裁好了摆在橱窗里出售,饭店煮东西给客人吃还要必恭必敬地对客人说谢谢……几年的城市生活让他大开眼界!他对任何事都感到新奇:宽敞的街道、精致的绿化带、闪烁的红绿灯、横跨街面的广告牌、各式各样的电话亭、时不时报站的公交车、地铁门口的自动换钞机、出租车那清一色的深红……更不用说那四通八达的立交桥、高楼林立的市中心、琳琅满目的步行街和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一切都让他兴奋不已!直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不让他感到新奇。 看着他笨拙但专注的摇摆,我明白了为什么人们对于城市总是趋之若鹜!而见怪不怪的东西我们又忽视了其多少内涵。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如此巨大,有人丰赡,有人单薄,有人快乐而简单地活者,而有人却被一位女人折磨得为一只蚊子的命而痛苦地自我折磨!…… 刚想到这些,一个东西突然在我眼前飞过,原来是把椅子!而舞池里此时乱成一团。两群人正扭打起来,胆小的客人匆匆往迪吧外跑。李博爱在过道上,肩膀被刮来刮去的,气得直骂娘。而那些胆大的客人(要么就是有点黑底,见到打架就来劲的;要么就是吃点摇头丸吸点毒品正哈着气等着和毒贩子碰头的)立在远远的地方,幸灾乐祸地喝彩着。 我搀起郑哲挚定睛一看,那先是在地板上被踢得打滚,后又反过来把别人踢得屁滚尿流的竟是钟鸣晨!此外,还有刘斌全、吴棱,而丁强不知什么时候也夹在当中!李博爱看清楚了什么回事便二话不说扑了过去!我和郑哲挚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晚风吹缓了大伙的脚步,七个人挨着天桥的栏杆,靠的靠,坐的坐。此时,李博爱竟哧哧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都这样了你还笑?!”钟鸣晨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上,一滴鼻血滴了下来,他赶紧昂起头用手指捏扁了鼻子。他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带状,一条条裹在原本消瘦的身体上,顺着风飘舞着,简直就是飞天现身! 看到钟鸣晨这副可怜相,再看看彼此那蓬头散发、满面污垢、赤足褛衣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哧哧起来,连钟鸣晨最后也跟着笑了。 “还好大家都很利索,跑得很快啊!不然不被打死也要赔死啊……”吴棱一脸的得意,立即招来丁强的骂: “别那么贱,丢脸还不懂?!” “丢脸?丢脸你就别跑啊,你跑什么啊?” “我没说我不丢脸啊?我是很丢脸,但比你有自知之明!” …… 这两个家伙又吵了起来,从大一一直吵到现在。同宿舍的时候吵,不同宿舍的时候还吵。不过事实上两人好得不得了。 “你们看,你们看!团体的力量是多么重要!今天要不是有我们,咱们就真的要给钟哥送钟了!”丁强立即受了钟鸣晨一拳。原来刚才在迪吧,钟鸣晨见一位清纯的女生在吧**饮,顿时动了邪念,踱上前去搭讪。不想立即被不远处的几位男人围了过来…… “是啊,让大家受罪了,真对不起!”钟鸣晨内疚地说到。 “对不起个屁!”李博爱猛地瞪大了眼,“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我刚才还没把话说完呢!我们可得吸取今晚的教训,赶紧壮大我们的俱乐部队伍,队伍大了好在社会上混!”丁强一听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起劲。 “混个逼,你小子就会打断别人的话……你以为是黑社会啊?”李博爱当着丁强的脑门就是一下,“都快毕业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我幼稚?你懂啥?社会就这么残酷!现在学校都走向社会了,你还不让自己早点适应适应,今后出去怎么混?!” “你他妈的农民啊靠!还‘社拼’、‘村斗’不成?!” “你自己还不是农民?呵呵……”大家在一旁笑了起来。 “农民怎么了?别以为你们是城市人就出身高贵。呸!” “诶?是你自己骂人家农民的嘛,怎么……好了好了,别闹了!你小子怎么说怎么对!”李博爱或许也累了,听我这么一说,便安静了下来。 停顿了一会,刘斌全突然说起话来了: “那么,我们的泡妞俱乐部到底搞不搞呀?……我是说……我知道你们今天贴出海报纯粹是为了好玩,这俱乐部也的确荒唐,但我觉得它还是可行的!” “什么?”大伙好奇地听着刘斌全继续说到: “我是说我们应该真的把这个俱乐部组建起来!今晚大家不是都提出各自的想法了吗?虽然只是随便说说,互相抬杠闹着玩,但我可听得跃跃欲试了!……为什么人们总是有很多的想法却不去付诸实施呢?虽然这些想法很不可思议、不符常规,但也因此才具有挑战性啊!才好玩啊!生活就是要找些荒唐的东西来才有意思嘛!总是按别人的生活模式去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况今晚大家也看到了,正如这位师兄所说的,团体对于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所以我建议我们泡妞俱乐部要真正运行起来,而且还要在校园里搞出点名堂!大家认为呢?” “你是说,动真格的?”郑哲挚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好啊!来轰轰烈烈的搞一搞,将来回忆起来,大学也不会太空白嘛!不然你看今晚,泡妞不但机会难有,而且代价不小啊!”我想也该给新生一点鼓励,虽然他的想法有些幼稚,但那些话也没有什么不对。以前的乐大是学生们进来的时候,方形的,椭圆形的,圆形的,棱形的……什么都有,可出去的时候都变成了单一的长方形!这几年还好出了些怪才,就是得益于学校放开了对社团活动的约束。郑哲挚这张海报虽然有自嘲和愤世的意味,但如果真的搞起来,或许还真对他有些帮助。毕竟天天去泡妞,爱的感觉慢慢就淡了,李博爱不是说过么?! “我们几位大四的一边要实习,一边要开始找工作了,真的没什么心情搞这个。但斌全想法也对,所谓‘人不风liu枉少年’,那就办下去吧!就让斌全当社长吧,博爱经验丰富就当总顾问,我们大家呢,权当创会元老,精神上支持啊,嘿嘿……”没想到郑哲挚也同意了。不过也难怪,这毕竟是他的创意,多少总要为自己的杰作说句好话吧。 “好好好,我申明一点,对于俱乐部,我从一开始就和这位师弟一样认真呢!”丁强赶紧应和到。 “说你幼稚你还不信。”李博爱仍不忘笑着数落丁强一句,“既然要我当顾问,我就恭命不如从命!老子现在被老婆缠着,想出去风liu都找不到个照应的伴,现在好了,哈哈……” “老婆?小李子,你什么时候又有老婆了?”郑哲挚苦笑着。 “哦……这……呵呵……我不是菩萨么?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呵呵……”怎么搞的,李博爱第一次讲到女人会脸红? (十) 八月十五的晚上,一阵风过,月光扫过乐大的海滩,到处有成双成对的温存。那潮起潮落的哗哗声中,时不时夹杂着幸福的欢声笑语。 此时沙滩旁的观海楼上,寂静的人群中,唐妃珍和邹祥正肩并肩地靠在窗台上。没有灯,月光把银辉尽情地涂抹在巨大的玻璃墙上,整个世界散发着暧昧的气息。 “真美!”唐妃珍陶醉地靠在了邹祥的左肩上,“借我用用,姐姐累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邹祥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哽咽着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干脆也就不说了。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偎依在一起,欣赏着月光在波涛上闪动的幻影…… 这两周来,邹祥和唐妃珍几乎天天见面。唐妃珍在图书馆找了份勤工俭学的差事,每天中午总要到图书馆右侧的第六食堂吃免费的工作餐,而邹祥这学期选修那几门课的教室又恰好都在第六食堂边的海桦楼上,于是两人干脆厮混在一起。每天不管谁先到食堂总要占好座位,候着对方的影子。那段等待对邹祥来说是多么的浪漫和甜蜜!但对唐妃珍来说不耐烦的成分或许多些。比如那次邹祥还没走到跟前,唐妃珍便远远地埋怨到: “怎么今天这么晚?害我占好的位子都保不住了!”看到唐妃珍一脸的委屈,邹祥不禁笑了,他知道唐妃珍就是这样一位女孩,活泼却善良得离谱。每次有人指指对面的椅子问她:“有人吗?”第一次她会说:“不好意思,有人!”第二次会说:“不好意思,有人,就快来了!”第三次会说:“等等好吗?他再不来就给你了。”第四次则一言不发地摇摇头,把放在椅子上的书包拿起来,让出了位子。因为唐妃珍不忍心一再看到那遭到拒绝的眼神,却没有想到每次询问她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那次也是这样。而唐妃珍竟由委屈转而生气!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呢?她一定不怕去拒绝别人,因为对她来说除了那个人什么都无所谓了——无所谓被怨恨,无所谓被诅咒;她一定也不会生气——顶多是撒娇或赌气,而不是那么严肃的责怪——责怪他没有时间观念,责怪他笨拙懒散。如果唐妃珍喜欢邹祥的话,她一定不会这样! 邹祥很清楚她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她有什么理由喜欢自己呢?邹祥学习一般,也没有什么特长,况且长相平平。而唐妃珍可是系里公认的系花,可以有太多的选择。更何况唐妃珍早已是李博爱的女人!为此,邹祥不得不感到自卑和遗憾,这些都是他无可奈何的伤,藏在心里,成了一份情感的秘密。 但唐妃珍就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吗? 一年来的交往,在唐妃珍心中,邹祥是一位很正派,很理智,很有安全感的男子。她口口声声是他的大姐,事实上在她的心目中,他才是她的大哥!唐妃珍很庆幸有这么一位大哥,可以无所不谈,又这么善解人意。 邹?(: ) 泡妞俱乐部 第 3 部分阅读 一年来的交往,在唐妃珍心中,邹祥是一位很正派,很理智,很有安全感的男子。她口口声声是他的大姐,事实上在她的心目中,他才是她的大哥!唐妃珍很庆幸有这么一位大哥,可以无所不谈,又这么善解人意。 邹祥虽然不知道唐妃珍对自己的这些肯定,但在交往中,邹祥感受到了唐妃珍对自己的依赖。他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只好仍旧小心翼翼地深埋着自己对唐妃珍的那份感情。这是一种矛盾而复杂的感情,除了他和她外,还牵扯到另一个他——李博爱,邹祥的老乡,最好的朋友! 原本邹祥早就想放弃了,要不是这两周来的偶然,他的这份情早随着他对李博爱和唐妃珍一次次有意的回避,淡去了…… 邹祥深情地看了看身边的唐妃珍,近在咫尺,几乎有搂过来吻她的冲动!如果真的那样,或许一切都会改变!但,邹祥没有这么做,他是理智的,他看到唐妃珍那朝向大海的眼神,专注却有几丝忧愁。她在想什么呢?…… 朦胧的月色下,那一对对校园夫妻,在沙滩上,单纯而幸福!那该是五年前的场景了,年少时的爱与恨!可笑的是,直到今日,她的心中还忘不了那位男子!那位弃她而去的男子,那位此时不知身在何方的男子,那位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男子! 书上说“二十岁以前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但一旦喜欢上了便是爱;二十岁以后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很难很难爱上一个人!” 或许是吧,五年前对他的感觉,只是喜欢而已!喜欢他的大方和风趣,喜欢他的帅气和阳光,喜欢他的执着和大胆,喜欢他那宽阔的胸怀……那些都不算爱,不是说爱不需要理由吗?…… 喜欢,仅仅是喜欢,却让她这么一位传统的女孩,义无反顾地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唐妃珍的眼眶有些潮湿。她深深闭上了双眼,那溢出的泪珠泡在睫毛间,冰冰爽爽的。一阵潮起的喧嚣,她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山顶那月光中的乐大,美丽,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留恋。 是啊,她再也不能爱上一个人了!哪怕只是喜欢,都让她小心翼翼。大学两年来,她极力逃避着“爱”与“喜欢”的漩涡。因为她惧怕,惧怕那渴望却悲怆的,情感的可能! 于是她总在逃避,逃避着一切真爱的序幕和感情的萌动! 而最为可笑的是,逃避的结果反而是在孤独和欲望的驱使下,她竟然放纵了自己的灵魂! 她是个无可救药的女孩…… “我们走吧,阿祥。”唐妃珍打破了月夜下的宁静。 “走?去哪?”邹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浪漫的场所。 “回宿舍吧!” 唐妃珍立了身子,带着邹祥的些许味道,拉着邹祥双双踱出了观海楼的大门。 乐大观海楼的大门面对着山。往上,是一排排梯形的球场,由台阶串连着一直延伸到山顶的海滨街旁。过了海滨街,便是花香园了。 唐妃珍拉着邹祥的手有些疲惫。走到第一个篮球场时,有一群学生正围坐在一个点满蜡烛的生日蛋糕旁,嬉闹着。 “有人过生日。”邹祥觉得该说点什么,微笑着转过头去,却见唐妃珍一脸的严肃,于是无语。 上了十几级台阶,经过上一个篮球场时,除了四五位寂寞难耐的投篮者外,依稀有几对热吻的影子。 唐妃珍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却依旧沉默不语。她今晚有些异样,要是在平日里,她准会借此神经兮兮地拿恋爱奚落邹祥。这是邹祥最怕的!不是因为邹祥还没有过女友,只是每当那时,邹祥总感到那份藏在心底的秘密被道破的尴尬,而不知所措地目光游离。而目光游离正是心虚的表现!邹祥还没有表现的勇气。 幸好唐妃珍从没有注意过邹祥的眼眸。包括今晚,在邹祥看来的异常,恰恰是唐妃珍真性情的品质!她原是个悲情的女子,那些活泼和快乐,只是在陌人面前的掩饰。而在今晚,这份掩饰终究敌不过月色的安抚,在台阶两旁相思树那沙沙作响的晚风中,袒露无余! 他们很快上到了一个网球场。这是乐大最好的网球场,里面曾经洒下过她和他还有李博爱的笑声。 这些唐妃珍都记不清了,虽然刚刚发生。唐妃珍能记住的反而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更久远以前的苦涩年华! 这些都是邹祥所不知的,和唐妃珍在一起的时光是他珍藏在心中最甜美的安慰!唐妃珍握着他的手,是她的大大咧咧,对他来说更是一种希望的肯定! 而今晚的网球场好像理解了邹祥的心情,一改往日的灯火通明,而默默地用灰暗衬托出月光的力量,让周围赏月的人群中不时传来感风伤月的吟诵…… 唐妃珍还是沉默不语,直到爬上了海滨街,立在拥挤的人群中,观看那场月光下的吉他演唱会时,她的唇边才传来低声的抽泣。 那是本学期吉他协会的首场演唱会。 (十一) 在聚贤广场一侧山头的听涛亭旁那片小树林里,有一座红墙绿瓦的两层阁楼,掩映在一片凤凰红中,妩媚却出俗。这便是社团联合会的琴房——雨韵阁。 这天傍晚,当晚霞染红了海上的云彩时,女孩正从海边跑步回来,在求是园边的叉道上犹豫了一下,折进了那片凤凰林。 凤凰林已没有了往日的红艳,九月的风吹下满地的落英,美却痛着! “咳,凤凰花快枯萎了!”女孩无奈地叹息着,蹲下身去,拾起一片刚着地的花瓣。而此时,那清脆的琴声便顺着草地飘到女孩的心里了。 女孩这才发现她正立在雨韵阁前的廊道边。 自从管弦乐队归属艺术学院后,雨韵阁已经好久没有琴声了,而周围的人们也得以安宁。女孩喜欢管弦乐队的演出,却同样受不了他们排练时那些大号小号的嘶哑。在女孩的印象里,只有演出才有动人的可能。 可是今天,那吉他声吸引了女孩的脚步。她只想去看看那位乐手,而对雨韵阁为何又有琴声这个问题一点探究的兴趣都没有。 女孩便这样小心翼翼地踱近那个灰旧的窗前,透过残留着纸屑的玻璃,她看到了他…… 自从来到这个学校以后,刘斌全就像中了邪似的热衷于校园里的一切活动。那次在第一食堂就餐时,门前来了一群休闲男女,在地板上飘来舞去跳了一阵街舞,他饭都不吃了,跑出去鼓掌,鼓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只是一场商品促销活动。还有那一次听说弘文楼有知名教授的讲座,他早半小时便去占了个位子,可到点才发现讲的是海洋化学,他什么也没听懂…… 除此之外,刘斌全在社团上更花费了不少时间和金钱。学校的大小社团,只要感兴趣,他都毫不犹豫地加入!于是,入学这两周来他几乎都在各个社团间来回忙活。而其中投入时间最多的是吉他协会。 吉他原本就是刘斌全玩弄自如的工具。年少时的他凭借着它和那娴熟的技艺,换来了不知多少的自信和对青春无悔的往事。 难怪刘斌全刚进入吉协那一天起就锋芒毕露了。 那一首英文弹唱《CountryRoadTakeMeHome》,那歌喉,那琴艺,那淡淡的忧郁的眼神,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震住了。很快,在欣赏与排斥的角逐中他顺利当选为吉协的讲师之一和演奏组的组长,同时首场演唱会的曲目单上添上了好多条。 于是,刘斌全便带着这群吉他高手,躲进了雨韵阁,在一楼那间雕有花草虫鱼的房门里,开始了他的成名计划…… 自从发现了他和他们,女孩天天跑步回来都绕到了这里,坐在不远的草地上,静静地聆听他们的倾诉。那独奏的凄美,弹唱的苦涩,木吉他的清纯,电吉他的呐喊,独奏的随性,合奏的和谐……仿佛一部连载中的青春小说,天天向她讲述着过往的豆蔻年华。 女孩虽不会吉他,却懂得吉他,可很多乐曲女孩并没有听过,显然是他们的原创。有一首歌这样唱到: 年少时没有意料 让我们永生遗憾的 竟是一路踏来的脚步 ………… 那时的随性 是今生最甜最苦的伤 ………… 如今想去挽回 却只剩下 放纵的欲望 惧怕的情 ………… 女孩的泪下来了…… 向团委要来房间后,刘斌全便兴致勃勃地带上组员,逛遍了学校周围那几家大的琴行,拉赞助去了。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光要钱不消费的拜访,刘斌全的确感到有点心虚。但他昔日的辉煌,不允许他有一丝胆怯的眼神。虽年轻,刘斌全却已经身不由己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一周之内连哄带骗地为这间排练室,陆陆续续添置了一套架子鼓、一台YEMA音响、一把PARKER电吉他、一把星辰音响琴、一个效果器…… 在这期间,刘斌全和乐手们每天傍晚五点半准时来到这里,把一天的疲惫或愉悦,通过吉他,携着往昔的记忆,化作一段段音符。这是他们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让手指跳舞,在属于心灵的世界里,抒发着虽抽象却实实在在的东西——青春的执着与迷惘、爱情的缘起与苦涩、生活的热情与疲惫、理想的急切与幻灭、金钱的不屑与侵蚀、社会的神秘与同流、现实的叛逆与无奈、未来的憧憬与胆怯…… 很快大家玩累了,疯过了,便各自散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椅子旁、墙角边、地板上……摆着懒散却很有造型的post,轮流调侃起各自的爱情。喜欢别人或被别人喜欢,追求别人或被别人纠缠……最终都在“单恋”或“暗恋”的概括中完结! 或许对于每个吉他手来说,残缺的爱情,比完美的平淡更具有吸引力!何况,吉他已经承载了他们几乎所有的时间、兴趣与苦痛,于是爱情和生活就变成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女孩并不了解乐手们的孤独与颓废,她有的只是羡慕。羡慕他们可以在那无生命的六根弦中演绎生命的全部! 他们该有多幸福啊!至少不会像她这样,看不透生命的挡风玻璃,抓不住命运的方向盘,只能在狭窄的时空中,无奈地用肉体的沉沦宣泄青春最痛的伤,内心最深的痕!虽然她也知道,这样的沉沦,对于那些爱她的人是一种怎样的伤害。 相比这些单纯的乐手,她感到了自己的卑微与丑陋! 可是,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超越…… 在这一群乐手中,刘斌全是唯一一位不纯粹的人。他并不像那些天真的乐手们那样想当然地把吉他当作未来人生方向的全部而沉浸在忧伤的乐章中自怜自哀,不可自拔。相反,吉他对于他来说只是生活的一种调味品罢了。毕竟,生活是生活,吉他是吉他,二者不可等同。 可他的观点马上招来了吉协里所有人的摒弃!这又让他联想到那场例会,那场他被校方圆文学社正式吸纳后参加的首场例会,那群准文人们对纯文学的执着与勇气和眼前这群乐手一样,让他感动却觉得不可思议! 刘斌全是一位对什么都感到兴趣却对什么都不专一的男孩,他热衷于对各种不同生活的尝试。于是,他决定以一种旁观者的高度去审视和引导这些活得很累的年轻人。 他的第一个努力,便是把刚认识不久的李博爱带到了演奏组…… 这些天雨韵阁气氛的改变让女孩感到了一丝意外。乐手们开始弹唱俏皮轻快的歌曲,并有目的地合奏一些乐队的曲子,而不再吵闹地各顾各弹唱。那位第一次见到的男孩,总在指指点点地打断和重复其实已经蛮好的曲子,那份专注中的帅气与阳光让女孩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女孩开始注意到这位男孩了,他健谈、开朗,与其他乐手的木讷完全不同。他的节奏与SOLO都弹得很好,没想到有一次女孩在不远处的树干后面,透过枝桠,竟看到他正手脚并用地把那套架子鼓,敲得粘在了一起。 一种久违的心情突然涌上女孩的心头,女孩惊恐地跑开了…… 经过这两周的努力,演奏组成效显著。不但改变了以往颓废松散的作风,而且排成了不少曲子。最重要的是乐手们的心态好了许多,不再刻意与外界隔离来抑郁自己了。这些正是刘斌全和李博爱引以自豪的地方! 相对于人的本能需求,任何的兴趣和爱好都是短暂而不堪一击的!只是缺乏刻意的引导,它才会长时间地被外在的忙碌压制于心灵的深处。刘斌全清楚这一点,于是他在李博爱的帮助下引导了乐手们,使他们的生活不再那么苦闷与平淡,而是在本能有趣的表达中变得轻松与愉悦。而这些又反过来激发了他们的上进心! 中秋晚上的那场吉他演唱会已经悄然而至,对此他们不再担心什么了…… (十二) 就在泡妞俱乐部的海报被百草园的楼管一把撕毁的那一瞬间,刘斌全被激怒了! “为什么要撕掉?!”作为新生,刘斌全不知哪来的勇气质问楼管。而周围那群围观海报的学生们立即打消了扫兴离开的念头,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眼睛,等待着楼管的反应。 “因为这海报内容不健康!”楼管也不和刘斌全多计较,挤出了再次扫兴的人群。 刘斌全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柱子上粘贴的痕迹,愤怒渐渐转化为无奈…… 也许这就是鸿沟吧!大人们总是无法理解青年们的行为,而霸道地用自己的观点来限制和扼杀青年们的自由、兴趣、创意乃至理想! 高一时,为吉他而疯狂的他,要不是在学校和父母的强硬阻挠下,早就休学为那一份流浪歌手的梦想漂泊去了,而此时的他或许已经红遍了大江南北!想到这些,刘斌全依然感到深深的遗憾。虽然他知道,或许自己当初的决定幼稚而可笑,最终会跌得很疼很惨,但至少曾经为自己的理想去努力过,即使败了也是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而不会像现在,走着疲惫而厌倦的路子——世俗的路子,别人为自己安排好的路子,老一辈人重复走过的路子……而给自己留下了永生的遗憾! 不是说大学是兼容并包的么?可眼前这位楼管,使乐大在刘斌全的心目中打了个折扣。刘斌全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地用内容健不健康来压制学生们一个毫无恶意的玩笑?!为什么不多点理解,多给学生们一些自由呢?! 想到这里,刘斌全突然有一种任性而倔强的冲动。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他脑海中那海报上的电话号码…… 清晨,校园里晨读的人们,或朗朗有声,或静坐默念,散落在远处的情人湖边。近处的草地上,一群老人正随着音乐悠哉悠哉地打着太极。偶尔有三三两两跑步的学生,穿着利索,吐纳着清新和愉快的心情,轻盈地从校道上闪过……感受着这一份惬意,鸟儿们在树梢上不禁唱着幽婉的曲儿,欢快地跳跃起来。有一只钻进了强学公教的608室,又从另一个窗台飞了出去。 李博爱显然被这只鸟吓了一跳,停顿了一下刚想接着说时,郑哲挚带着两位人高马大的人推门进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郑哲挚转过身,把跟在他后面的那两个人请到大家的跟前。 “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昨天一早打电话给我说要加入我们俱乐部的同学。我们系大二的,鲁杰、朱庆生。”郑哲挚分别点出了两人的名字接着说到,“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还有我呢!”大一的舍友陈鑫推了门进来,丁强立即热情地招呼他过去。 自此,泡妞俱乐部的首批成员已全部到齐,人员情况为: 社长:刘斌全 创始人、行为总监:郑哲挚 总顾问、总策划:李博爱 俱乐部其他成员:钟鸣晨、张帆、丁强、吴棱、陈鑫、鲁杰、朱庆生 刘斌全宣布了人员情况后,想到李博爱刚才的话没讲完,便示意他继续。 李博爱停顿了两次,也忘了刚才讲到了哪里。反正是一些对泡妞种种的胡诌,看到大家不大听得懂,他也不想再讲废话了。 “好!既然我是总顾问,总策划,那么今后大家泡妞——或者说谈恋爱比较好听,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和我来探讨探讨。”李博爱莫名其妙地变得这么客气,几位老舍友都忍俊不禁。但看到毕竟有几位新人,也就不好笑出声。 “别这样嘛!”李博爱倒自己先笑了出来,引得大家一片笑声。 “笑什么?笑什么?呃?”李博爱满口官腔,“不认真听俺讲课,以后泡不到妞我看你们还笑得出来?!到时你们不是给哭死,就是给憋死,哇靠,还想笑?!” “是是是,小李子所言极是啊!所以大家一定要认真地听讲,安心地学习,不懂的地方要问,不要怕,小李子很博爱的。大家要作好笔记,要买大本的笔记本,回去后要复习……你眼睛没事吧?怎么泛白了啊?不会是中风了吧?还是白内障突发?大家快叫救护车啊……” “操!有毛病啊你!”李博爱打断了喜欢装疯卖傻的张帆,“你这不是明白着煽动大家搞个人崇拜嘛!{奇}这样多不好啊,{书}虽然我很厉害,{网}但也没有必要这样崇拜我嘛!崇拜一点点就好了嘛!……” “恶!崇拜你,我还不如去崇拜猪!”丁强插了上来。 “你妈的找死啊!拿我跟猪比……比个屁啊比!公猪一年到头都在下种,我行吗我?有这个条件吗我?法律能允许吗?……”李博爱又换了一脸的委屈。 “哦,是哦……你不行哦,可是你说的哦,自己说的哦,你不行!难怪叫小李子,明白了!明白了!”张帆若有省悟的样子。 “不行个屁啊不行,要不要试试看?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好啊,来啊!” “来个鸟,你要我还不要!” “不要这样嘛,来!摸一下!”张帆说着扑了过去,李博爱倒吓了一跳。 “干嘛啊你!同性恋啊!”张帆有时候的举动还真让人恶心。 “好了啦,都别闹了。”刘斌全笑得肚子快受不了了,“我来说点正经的吧。” 看大家都不说话干笑着,刘斌全接着说到: “我们这俱乐部好玩是好玩,但也算是个社团。虽然进不得社团联合会,但将来的影响未必会比别的社团差。不是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么?咱们这是邪门歪道,肯定兴旺发达!” “对,对,很对!兴旺发达!泡遍天下美女!”郑哲挚突然插了一句,让几位老生吓了一跳。从前天贴海报至今,他总是寡言寡语的,虽然俱乐部的成立是因他而起,但他对俱乐部真正的运转好像没有多大的热情。倒是刘斌全热情很高,仿佛一听到“泡妞”身子就来劲。 “呵呵,泡妞是个幌子,主要是好玩,是个性,是玩酷,你们还真以为我们会这么无聊地为泡妞而活么?”刘斌全对郑哲挚不熟,听不出他话中蕴藏的悲。 “其实泡妞也是一种文化!不要看‘泡妞’这两个字太粗俗,其实蕴含着很丰富的内容。首先看这字面上的含义,‘泡妞’‘泡妞’,无非就是说‘妞’像茶一样是用来‘泡’的!‘泡’就是慢慢熬的意思。也就是说,‘泡妞’正如茶道一样是一门‘熬’的艺术。熬得越久,味道就越浓,中间产生的泡泡就越多……当然这泡泡不是指接吻时嘴角产生的唾沫泡……而是说泡妞久了,从中领悟到的人生哲理就越多!” “我晕!讲得头头是道的!”钟鸣晨起身上厕所。 “不错不错!很厉害很厉害!我身经百战都理不出这些理啊!嘿嘿……”李博爱轻蔑地笑了笑,显然对这位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刚和大家认识没两天便满口官腔的大一新生有点反感。 “你懂得什么是爱么?”郑哲挚严厉的口气吓了刘斌全一跳。 “我是不懂……所以才要向各位师兄学啊!”刘斌全为自己刚才的长篇大论感到一丝尴尬,毕竟在爱情上自己只能算是个门外汉,而眼前这些师兄们经验肯定比自己丰富。 “不懂就向我们萝卜好好学。”郑哲挚微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学个屁,有什么好学的?我又没有刘师弟那大理论!俺是粗人,只知道撕破脸去实践,就怕大家没那个胆!” “切!你怎么知道大家没这胆?”李博爱引来大家的公愤。 “那好,今天是周末,大家一起上街随便指个女孩子出来,如果有谁敢上前搭讪并要到电话号码,我就请大家吃饭。否则你们一人请我吃饭一天!” “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和谁搭讪由我来指。” “OK,没问题!我就不相信这么多人还要不到一个电话?走!现在就去!这就叫‘扫街’大行动!”刘斌全一声令下,大伙便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强学公教,朝市区出发…… (十三) 汽车在陡峭的山腰上飞速地颠簸着,扬起的灰尘搅和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焊满钢筋的车窗,洒满一脸的苍白。我有气无力地看着窗外,那山路一边的悬崖峭壁或是另一边的万丈深渊,都使我那颗马上就要停止跳动的心,静如止水。 我咯噔地咽了一口唾液,差点慌乱起来,当车队拐进那山脊的靶场时。镇定!镇定!我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而整个人早已经被绝望一点一点地掏空了,直到连“镇定”这个词的含义也渐渐从我的脑海中消逝。我颤抖地站了起来,在两位法警的搀扶下,摸下车子,冷不妨一脚踩空…… 几乎把毯子踢翻了,我猛地坐了起来,一身冷汗! “张帆又在做梦了……”睡在对铺的郑哲挚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着,背过身子又呼呼睡去了。 我继续坐着,一边喘着大气,一边闭上眼睛,口里默默地数着数,“1、2、3……”,当数到“100”时,我慢慢睁开眼睛,心终于平静下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也不想睡了。 我下了床,披上睡衣,来到窗台边远眺,百草园的轮廓早已淡逝了,只剩下路灯上方那一堆被风吹得发颤的叶子,向我撒来了斑斑闪闪。山下海面上依稀传来船舶入港的鸣笛,一阵风吹来,夹杂了夏季特有的清新。 我索性搬来了把椅子坐下,张大眼睛,感受着黎明在黑暗中成长的气势,虽然我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我闭上双眼,再次默默地数着:1、2、3……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宿舍的铁床上。对面床是空的,想必郑哲挚又去海边散步了。旁边丁强的床上毯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可能昨晚又被李博爱拉去找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就剩我一个人。 我伸了个懒腰,想想那个不知重复做过多少次却仍然记不起情节的噩梦,发觉惊吓都成为梦中梦的情景了,真的醒来,倒不觉得害怕。 窗外阴沉沉的,海风掺杂着船舶的汽笛声,有点清凉。我翻过身子双手支着床板,静静欣赏着窗外清晨的海景。远方海天相交的云彩,包容着朝阳的光辉,隐隐透出紫色的光晕。海灰蓝灰蓝的和天空的颜色浑然一体。几只渔船搁浅在乐大的沙滩上,船上的渔民正在岸边向晨练的人们兜售着新鲜的海鱼……这一切苍茫而博大! 手有点酸,我躺了下来,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此时,我感到了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舒畅。 好久没有这么美美地睡一觉了。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疯狂,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掰了掰手指,还不到三周,泡妞俱乐部的运转还不到三周!却比过去的三年都让我快乐! 我随手拿起床边的随身听耳塞,调了一台音乐频道,那老歌便款款道来。一丝幽幽的惬意涌上心头。该整理整理这段时间来的心情了!我就这样微笑地回忆着,从俱乐部成立那天的“扫街”开始…… 那是多么有趣的一天啊。一群人像街边分发传单的店员那样候在繁华的南京路口,而李博爱那胖墩墩的身躯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开始指点江山了。 首先他点出来的是一位刚从来雅百货提了大包小包出来的贵家小姐。大家面面相觑,直到刘斌全准备豁出去以体现他领导风范时,女士已经开着一辆银白色的女式跑车一溜烟远去了。 这一回合刘斌全出局。 要害:犹豫不决而丧失了机遇。 点解:在比自己富贵的女子面前,贫穷和卑微使你的自信没有了物质根基,而自卑便这样成了你克服胆怯的大敌。犹豫不决正根源于此! 救赎:除非用自身的才华去安抚勇气。当然要做好鼻青脸肿的准备。 ………… 接着,李博爱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孩,穿着时尚的短裙,远远就可闻到身上那迷人的清新。丁强被大伙推了出去,回过头挤眉弄眼的,一副必胜的姿态。他就这么靠了过去,闪过来往的行人,近了,近了……两个人就那么擦肩而过。真的到了面前,丁强一个屁也不敢放! 这一回合丁强出局。 要害:过于在意往往导致失意! 点解:因为你在意她,所以下意识地担心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拦截搭讪不是**们的威胁就是寂寞难耐者的爆发,而这两个角色恐怕都不是丁强所愿意充当的吧!其实,因在意反而失去,因不在意反而拥有,世事多如此! 救赎:在她面前闭上眼睛默念“1、2、3”豁出去了,睁眼说话! ………… 这时,三位活泼的女生从天桥上的地摊挑了几件头饰,突然蹦蹦跳跳地朝钟鸣晨靠了过来。钟鸣晨没了退路,只得挑了正中央那位女孩搭讪。 说到胆大,钟鸣晨不比李博爱差。“扫街”前两天晚上在迪吧打架的缘由就是因为他。何况他搭讪的技巧还不赖。 可惜眼看着那位女孩刚刚对他的幽默产生了点兴趣,却被旁边那两位被冷落的恐龙拉走了。 这一回合钟鸣晨出局。 要害:你所忽略的或许正是最重要的! 点解:人不是活在真空中。当处在周围的反对声中时,自己真心想要的,未必有勇气去要。事实上人生原本为别人而活! 救赎:收买她身边的人或许比追求她本人更有效! ………… 然后轮到郑哲挚出马了!这位虽谈不上身经百战,也算是泡妞元老(虽然第一个也是唯一坚持的那个妞都还没追到),勇气对他来说早不在话下,或者说大得近乎不要脸了。 他看准了那女子便扑了过去,向路人表演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害得大伙差点被人追杀,赶紧趁着警察到来之前逃之夭夭。 这一回合郑哲挚出出出局! 要害:压抑过了头便失去了耐性;勇气过了头便助长了暴力! 点解:压抑太久的情感一旦爆发就容易让人失去理智,而情爱之美一旦失去了那份理智下的羞涩和坎坷,就只剩下性的成份了! 救赎:要么坚持行动,要么果断放弃,永远不要在优柔寡断中折磨自己! ………… 大家坐在911路公交车上,听着李博爱关于这么多次搭讪失败的“要害”、“点解”和“救赎”。钟鸣晨好像又注意到了站在公车过道上的一位女孩,便揣着仍一知半解的“博爱泡妞术”,上前搭讪去了;我则不耐烦地对坐在我身边一位好奇心很重的女子解释我们的游戏;而郑哲挚被李博爱的歪理那么一提醒,又陷入了无可救药的沉思中。 这时过道上的女孩到了站,不想钟鸣晨和大家作了个吻别的姿势便紧跟着女孩下了车;我呢则和那位女子毫无顾忌地瞎掰,最后她下车前竟主动与我互留了电话;而郑哲挚却喃喃自语,满脸苍白! ………… 回到学校时,夕阳还在用最后一丝余晖给原本已经被烤得火烫的草地加温。我们忍耐着坐下,围成一圈。 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有趣的活动。几位上阵的同学真是深有感触,就算吹牛也有了资本,倒是没有上阵的吴棱、陈鑫、鲁杰和朱庆生,心里暗自庆幸,口头上倒责怪起李博爱派兵点将不公平了。 刘斌全示意大家安静,带领着大家的眼光齐刷刷朝李博爱看去。 李博爱会意地憨笑起来: “好,我说话算数,今天张帆有本事要到了陌生女子的电话,我认了!我这样想,要请就请好的。不过不是现在,毕竟俱乐部刚成立,还不是大聚餐的时候。这样吧,大家这几个月好好去疯狂一下,等我实习回来再请大家去天渊阁吃大餐!不过这餐可不能白吃,有个要求,到时每个人要把内心中最深的那份感情公开给大家,怎么样?……既然没问题就这么办了!” 李博爱一说完,大伙便七嘴八舌地夸奖起我的功劳了。 ………… 其实和陌生女子搭讪对我来说轻松自如。交个朋友,留个电话对我来说都不在话下。因为我从没有对一位女子在意过,正如李博爱所说的那样,真正不在意的往往唾手可得!显然我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虽然那位女子那样的妖艳迷人,虽然我和她的邂逅让男生们羡慕不已。 可怜!我总是这样看待身边形形色色的男欢女爱以及由此衍生的种种沉沦。真是虚伪,或是无可奈何的挣扎?我对我曾经的爱情观产生了置疑。我真的不懂爱情,不懂得,不知为什么!如果说情爱是男女之间特有的结,那我庆幸我能超脱于此。 相比之下,郑哲挚和我分处在了两个极端! ………… 提到郑哲挚,我的心中总会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我真的很为他担心,很为他不值,也很气他的固执!虽然他的外表平平,但他那善良却倍受打击的悲楚,使他在接受我那同情的目光中成了我最好的朋友,而他的悲楚便转化为我的愤愤不平! 我很想知道一年来他心目中的所谓“妲己”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能够让他这样一位才子如此沉沦?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地玩弄他?! 这学期妲己对他的态度有明显的改变,于是郑哲挚便迫不及待地再次表白心迹,可怜的是马上被挂了电话!他想把话说完,想好好向她解释,好好向她道歉,至少和她恢复开学时那一般朋友的关系……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她再也不见他,不接他的电话,连他的短信都不愿去看一眼。于是他自虐,他自嘲地贴出泡妞俱乐部的海报!可没有想到的是俱乐部居然真的成立了。而俱乐部的运转恰恰使得他那原想深锁在内心的爱与痛又因触景伤情而爆发…… 是的,妲己是在玩弄郑哲挚!李博爱对我说的没错,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要在第一时间里果断地拒绝他,然后断绝一切联系,可她对他却时冷时热,让郑哲挚不可捉摸而痛苦不已!从李博爱的眼神和语气,联系他那好奇心重的性格,他应该是知道那位女子的,或许是不好点明吧,我也不好追问了。 而她,便这样成为一个深藏在我心底的谜。我不会为急于解开它而疯狂,但或许我会疯狂,一旦我解开这么谜! ………… 这些天来,当郑哲挚又陷入可笑又可悲的自我矛盾、自我嘲讽的思想境地时,钟鸣晨则把整个心思都投向那位公交车上的女子。 那天抛开了大家跟那女子下了公交车,他急急赶上前,鼓起了勇气再次叫住那女孩。 “什么事?”女孩问到。 “没,你……你的电话是多少可以告诉我吗?” “我要急着赶电梯,我快迟到了,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匆匆逃去,钟鸣晨则默默记下了女孩上班的这座写字楼。 从那天起,每天下午三点钟鸣晨总准时在那个公交站亭等那位女孩。如果他真的是在追那位女孩,想必那份坚持女孩早就感动了。可惜钟鸣晨竟固执得不是为了追她而要电话,而是为要电话而要电话。女孩每天总会出现,而他每天的台词差不多总是这样的: “嗨!我们又见面了,有缘啊!……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呵呵,无可奉告!” “嗨!我们又见面了,真有缘!……你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吗?我想认识你一下。” “呵呵,无可奉告!” “嗨!又见面了,缘分啊!……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想方便和你联系?” “呵呵,无可奉告!” …… “嗨!又见面了我们,太有缘了!……你的电话号码……” “妈的……你这人讲话怎么总让人毛骨悚然啊?!”…… 听他讲到这里,大伙顿时哄堂大笑起来。而其中笑得最厉害的竟是钟鸣晨本人! 钟鸣晨是不会放弃的,当然也不想改变追求的方式。因为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好玩的游戏,虽然随着那位女子每天不同穿着、不同风度的展示,他不能否认对她渐渐有了感觉。要不他怎么会坚持不懈呢? ………… 说到“坚持”就不能不提到吉他协会的那些乐手了。他们对音乐的执着比郑哲挚对妲己的执着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日子,他们每天傍晚在雨韵阁的排练我都去旁观。可以承认,我不懂音乐,也不喜欢听音乐,但对于原创和现场制作,我却很感兴趣。 李博爱也常去那里。他是为刘斌全的一个大胆的想法而去的。乐手们的厌世明显影响了排练的进度,而厌世则是来源于对理想的忠诚和在现实中的迷失。刘斌全让他们都加入泡妞俱乐部,除了日常的“扫街”节目外,在李博爱的刻意安排下,他们还经常被带去耐芳南路一带,那里是民间公认的红灯区。 我是到过那里的,那是我极度讨厌的地方!只是到现在我还不明白,那地方有什么魔力,竟使得这几位乐手在肉欲中解开了自己痛苦的心结。 不过刘斌全是从来不去的。他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麻醉自己以求得灵魂的超脱。况且他已经注意到有一位女孩正关注着他。 ………… 和刘斌全在一起的这些天来我越来越认可他的魅力。他高大英俊,有时崇高,有时卑劣,却胸怀广阔,才华横溢!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安心。一想起他舒心便迅速将我包围…… “吱哑……”郑哲挚的推门声把我从似睡非睡的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这时天已经放晴了,阳光很亮。我看了看时间都快到了中午十二点。 早上没课,我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闷热的天气让我感到一点头晕,心情已没有了清晨时那般舒畅。 “晚上斌全的吉协演唱会在哪里举行啊?”郑哲挚一边脱鞋一边提醒了我。 今天可是八月中秋啊! 想到今晚又有节目安排,我的头顿时不疼了,心情又舒畅起来…… (十四) 月光下的校园,到处弥漫着浪漫和欢欣的气息。一轮满月,悬挂在天宇,显得那样的清冽和明朗。海风徐徐,乐手的歌声在颤动中忽近忽远,嘶哑地向观众们诉说着过往的情愫…… 唐妃珍握紧邹祥的左手,踮着脚跟,往上撑了撑身子,勉强可以看到舞台的轮廓。 “这样好累哦,我们绕到舞台的侧面去看吧!那边人不多。”唐妃珍拉着邹祥的手就往人群里挤。 “诶……别……等等,你……哦对不起对不起!……”邹祥被她突然这么一拉,左脚踩了人不说,右肩还差点把前边的几位观众蹭倒。可来不及稳住身子,妃珍又把他拉得东倒西歪,一会儿被左边观众那飞舞着荧光棒的手肘刮碰着,一会儿又被右边的观众用后背和屁股愤怒地顶了回来……此时乐手正玩着SOLO和观众互动,有三根荧光棒准确地掉打在了邹祥的脑袋瓜上,而一束塑料花则在他的眼皮前扫过,留给他一阵虚惊!等那震耳欲聋的音响挡住了视线时,邹祥这才喘着气另一手够着了唐妃珍的肩膀,稳下了身子。 “停停停……你哪来这么大力气啊?!我碰了那么多人,快引起公愤了!” “哇!你怎么知道我要停呢?呵呵……可我能不停么?!”一根横杆挡在唐妃珍身前。 “你看你把我拉到哪啦?这里什么也看不到,音箱挡着呢!” “翻过去咯!”邹祥还真受不了唐妃珍的性格,刚刚文文静静一副幽幽的样子,现在又活泼得让人哭笑不得。 “哎唷!……”唐妃珍刚跨过横杆便和一位急匆匆上台的乐手碰了个照面。那乐手回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亮光中一脸的惊讶。 “啊,你……”没等唐妃珍说话,乐手已经握着一把电箱琴暴露在舞台的灯光里。 “下面让我来介绍一支很棒的乐队。”主持人没等后勤人员撤走前个节目留下的一地荧光棒和乱如麻的吉他线,便迫不及待地把那位乐手挽上台前,“这位是我们吉他协会的新成员,同时也是这支乐队的主创者兼吉他?(: ) 泡妞俱乐部 第 4 部分阅读 兼吉他手和主唱,文武全能的刘斌全,我们的全仔!大家欢迎!”一阵掌声夹杂着几位女生刺耳的尖叫。 “下面请全仔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吉他协会这支很棒很棒的新乐队,大家说好不好……来,全仔!” “喔,其实没什么,我……”刘斌全哽了一下,有点紧张,“我是说……我们因为对吉他的喜欢,所以……其实叫我全仔感觉有点别扭,我们几个事先忙着排练也没顾着取个名……就叫全仔吧……我是说……总之我们成立这支乐队是为了丰富我们现在的生活和将来的记忆!”刘斌全终于想起了台词,“我们乐队演奏的歌曲有几首是我作词作曲原创的……” 一听到是原创,台下掌声、赞叹声瞬间响成一片。刘斌全不得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 “我想这些歌能够真正反映我们校园人的生活和心情!首先献给大家的是……对了还没有向大家介绍一下乐队的成员呢!” 台下顿时笑成一片,续而又掌声雷鸣。 “这位是BASS手,冯吾兴,嗯,冯仔吧!”上来一位长发披肩的小男生,slap了几下琴弦,抬起头,台下的人还是只能看到他的头发。一阵掌声。 “这位是我们的SOLO,王林中,王仔……叫小王吧!”几声唧唧呱呱的声响,又是一阵掌声。 “键盘,我们请来的外援,姚娜,音乐系的姚娜!大家欢迎!”微胖的身子,但有几分动人。一阵掌声。 “最后是我们的鼓手,曾少举!”刘斌全转过头看了曾少举一眼,便突然拓开腿,摆了个很酷的POSS,大声吆喝着: “我们是——地平线乐队!”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几位乐手急忙站好位置。 忽然,一声尖锐划过月空,把临时搭建的舞台刮得发颤,耀眼的灯光胡乱转了几下,噗哧一声,烟雾弥漫。 “我们哇哈……我们尖叫……我们尖叫……我们哇哈……” 乐手们摇摆着电吉他,在效果器的帮助下扬起了整段海滨街的疯狂! 邹祥看到眼泪从唐妃珍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你没事吧?” 唐妃珍哪里听得见邹祥的轻声细语,只顾着和大家一起摇摆尖叫。那或许是激动的泪水吧,邹祥自讨没趣,呆呆地立在跃动的人群里,他对摇滚一点兴趣都没有。 随着一声锵响,音乐嘎然而止。 “走吧,珍,我们回去吧!”邹祥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搭在了珍的肩上。要不是这拥挤的人群,他还不敢和她靠得这么近,彼此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贴在了一起。邹祥感觉得到唐妃珍的体温。 “回去?!我心情刚好起来呢!……要不你先走吧!”没了音乐,唐妃珍的身子还在微微颤动。 “下面给大家带来的是几首我比较拿手的校园民谣,都是我的原创作品,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话音刚落刘斌全的左手变换有秩的和弦便在观众渐弱的欢呼声中把唐妃珍的心情给勾走了…… 等邹祥用力拉开堵在台前楼梯口发愣的唐妃珍时,演唱会已进入了尾声。一大群女生哄涌而上,有的崇拜地献献花,有的则野蛮地和乐手们拥抱。 唐妃珍噙着泪水,发现自己竟在乐曲中流连往事而陶然忘记了尘世。她激动地带着没来得及和她挣脱手的邹祥一起挤上台去,深情地给了刘斌全一个吻。可匆匆逃离的时候一个踉跄,唐妃珍连着邹祥,一起倒向舞台的天幕,摔在了台后的草地上…… (十五) 当刘斌全深情地扫过最后一个和弦时,全场沸腾了。从舞台的后面透过天幕,可看到台上那混乱的拥挤。而此时,几位泡妞俱乐部的成员正坐在海滨街与篮球场之间那片草地上。那临时搭建的舞台就在篮球场靠近草地的边缘,面向着大海。 “不会吧?这么夸张?!”两个身影从舞台上往后摔了下来,刚好掉在张帆的跟前。 “切,搞笑啊,你们。”丁强笑着看看左右,大家也跟着笑了。 舞台不高,看样子两人并没有摔伤,见这么多人,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慢慢撑直了身子…… 此时海滨街两旁的路灯透过相思树那浓密的枝叶,在每个人的脸上镀上跃动的斑斑点点。而皎洁的月光则暴露出了几张惊讶的脸庞。 邹祥有点不知所措,背后舞台上那喧哗的躁动刹那间离自己远去了,连天空都昏暗了下来。而唐妃珍更是吓得打了个寒战,手颤动了一下。邹祥发觉了,迅速放开不经意间和唐妃珍又握在了一起的手。 “阿博,你怎么在……我……珍……”邹祥慌乱到头了,反倒发觉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三不曾偷”。于是他急忙清了清嗓子稳住了语速,笑得有点牵强,“怎么这么巧,阿博,我碰巧遇到珍,刚想问你,没想到这就碰见了!” “哦,这……你们出来逛啊。”李博爱僵住了,感觉大家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急忙颦眉向邹祥使了个眼色,把邹祥搞得愣愣的,不知怎么回事。 “你朋友啊?”张帆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不等李博爱回答,便转头对着邹祥和唐妃珍,“你们夫妻俩好夸张啊,追星一起行动不说,还会从台上摔下来,佩服,佩服!呵呵……” “哦……呃?!……”邹祥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他看了唐妃珍一眼,满脸的疑问。 “你误会了,同学!”唐妃珍匆忙补上话,“我们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切!好朋友会手拉手?”丁强才不信呢。 “你们管人家这么多干嘛啊?”钟鸣晨插进了话,歉意地看了一眼唐妃珍,竟怔住了几秒。唐妃珍的美丽让他吞吞吐吐起来,“呵呵……你们……你们忙吧……” “忙什么啊,同志们?”这时,舞台的灯光已经灭掉,观众也走得差不多了,刘斌全满头大汗地从舞台上跳了下来,一把将手上的吉他扔给旁边一位后勤人员。 “祝贺你晚会如此成功!”张帆急忙张开双手迎上去,不合时宜地抱住了他。大家也急忙撇下邹祥和唐妃珍,纷纷祝贺起了刘斌全。 正当邹祥和唐妃珍正想趁着喧闹逃离时,刘斌全叫住了她! “等等,你别走!” “哦,你说我?”唐妃珍只好无奈地转过头来,担心地看了看人群,明显少了个人。 “是啊,你不认得我了?”刘斌全靠了过来,“我可认得你哦!” “呃?你认得我?”唐妃珍的好奇心提了上来,歪着头,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人的脸,“原来是你!” “是啊,你还记得我啊?!在雨韵阁你听过我弹琴的。你好像还是我们乐队的忠实听众哦!嘿嘿……” “呵呵……你看到我了?”看到是他,唐妃珍的心砰砰地跳着。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嘿嘿,你经常去听我们排练,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刚才你还上台非礼过我哦,哈哈……” “哇……本姑娘给你个吻你就这么激动?!早知道多给你几个,让你兴奋死掉算了……哼!”唐妃珍那调皮的本性被刘斌全的幽默调动起来了,不过声音是颤抖的——是紧张,或是激动? “哈哈……你男朋友?”刘斌全指了指唐妃珍身边的邹祥问到。 “不是!”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续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到,“他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没什么的。” “喔,呵呵……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刘斌全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平常那位正经腼腆的社长了。 “嗯!”唐妃珍把电话递给刘斌全,显得有点迫不及待。刘斌全拨了自己的号码,铃声响了,是唐磊的丁香花。 “你喜欢《丁香花》?” “是啊,喜欢那种平凡而纯真的美丽……你呢,喜欢什么歌?” “最近我很喜欢听阿桑的《叶子》。” “是吗?你不像是这么悲的女孩?” “嗯!不是悲,是孤独……” ………… “切!泡上了?!我们走吧,不打扰他们了。”丁强这么一说,几位俱乐部的新成员都散开了。只剩下邹祥、李博爱和张帆。 “阿哲呢?”张帆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问着,心里却涌起一股酸楚。他不确定为什么会这样,空空的,有点焦虑。 “阿哲早就走了!……他受不了这些……”李博爱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也不看邹祥一眼便也走开了。 “等等,阿博!”突然发生的一切,恍惚如梦,等邹祥省悟过来时,李博爱已经消失在海滨街的那头了…… (十六) 碧空万里,海天一色,正午的大海宁静而美丽。几艘**在海面上划开金光闪闪的鱼鳞,向天空的方向远去……忽然,一只海鸥从百草园1号楼的楼顶扫过,把站在6楼阳台上的邹祥吓了一跳。而他已经等候多时的李博爱就住在过道那头正对着楼梯口的601室。 “等等……阿博!”601的房门刚要关上,刚好被邹祥转头看到。 “兄弟,什么事?有老大在,别急!”李博爱看邹祥急匆匆跑来,赶紧迎了出去。 “没……没事。”邹祥有点喘,小心翼翼地,“来向你谢罪呢!” “谢罪个屁!进宿舍说吧。” 李博爱推开门,满房间的焦味。一位女孩匆忙从洗衣间出来,不想与另一位刚要进洗衣间的女孩撞了个正着,散了一地的碗筷。 “我操,你们可小心点,人受伤没事,可别把我的碗筷摔坏了。”李博爱笑着说。 “死萝卜,不过来帮忙还说风凉话!”女孩抬头瞪了李博爱一眼,急急把地板上蹦蹦跳跳的塑料碗拨到了一块。而另一位正用掌心搓着额头的女孩则二话不说,踹了李博爱一脚。 “你们自己煮饭?”两位女孩的妩媚让邹祥的心怦了一下。 “我都煮了四天了,兄弟!从‘十·一’长假第一天起我就开始自己煮了!”李博爱拍了拍邹祥的肩膀,“你看你多久没来找大哥了?就知道整天和珍混在一起。” “没!……那是我们碰巧都在第六食堂吃饭,刚好……”邹祥为自己的慌张和本能的否认感到惭愧。 “知道了,臭小子!还是这么罗嗦。我跟你开玩笑的!傻不愣登的。”李博爱乱了乱邹祥的头发。 邹祥苦笑了一下,心里真不是滋味…… 自从中秋那天晚上撞见李博爱和刘斌全后,邹祥便在痛苦和矛盾中整整熬了一周!怎么办?一边是自己不能不在意的朋友,一边则是暗恋得快要发疯的女孩,可怕的是又有个刘斌全插了进来! 阿博爱珍吗?如果爱为何还到处沾花惹草?如果爱为何那么疏远珍?如果爱……可改变不了的是唐妃珍已经是他的女人!……邹祥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博爱三年来对自己的好,虽然武断,不善解人意,却真诚!邹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何况舆论也不会同意他哪怕表露一丝对唐妃珍的爱意…… 可这份爱意或许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那天晚上那紧握着她的手对李博爱和唐妃珍来说是否是一种证明呢?如果是,他该怎么办?趁机表白还是继续逃避?李博爱会原谅自己么?…… 不原谅又怎样?邹祥的忍让还少么?三年来,李博爱对邹祥的我行我素,对唐妃珍的忽冷忽热,对那么多女生的感情欺骗……那一股满腔怒火却因李博爱和自己的友情而被按捺住了!……应该爆发了!对博爱的不满,对珍的爱…… 爱?……珍会接受吗?……这一周来,唐妃珍没了踪影。按常理,如果回家也该告诉邹祥一声啊?难道她和刘……邹祥不敢再想了,他是相信一见钟情的,自己对唐妃珍的感情就是如此。可没想到她和刘斌全也……如果这猜测是真的,那将是对邹祥多大的讽刺啊!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和别人一见钟情……可加上自己和唐妃珍一年的感情也比不上她和刘斌全那刹那间迸发的热情么?!…… 谈什么自己和唐妃珍的感情?李博爱还是唐妃珍的男友呢!如果唐妃珍和刘斌全在一起,李博爱会怎么想?不管爱不爱唐妃珍,李博爱都比自己更有资格来抱怨感情的荒谬、残酷和不公…… 邹祥真的坐不住了,一种预感让邹祥觉得这其中或许有隐情。而事态的发展不允许邹祥再若无其事地逃避了!这份不成熟的感情不但会伤害自己,伤害李博爱,更有可能会害了唐妃珍!犹豫再三,邹祥一咬牙跨入了百草园的大门,而此时时针却因他的犹豫而划过了十二点…… “快,拿蛋来!”在旁边候着的女孩迅速把打好的蛋倒了进去,顿时哔呲哔呲地冒起了青烟,李博爱不禁打了个喷嚏。 “啊!……这蛋还有谁敢吃啊?”女孩惊叫了一声,邹祥晃过神来,李博爱笑着躲开了门边那位女孩的拳头,把邹祥的衣服抓乱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这些大小老婆被我宠坏了!哈哈,你再坐着看会儿报纸,待会尝尝我的手艺。” “大小老婆?”邹祥看了一眼手上的《乐大学报》竟拿反了,“阿博,你不愧是花心大萝卜啊!你泡妞的确有一套。” “哦?哈哈,你小子在讽刺我吧?!”李博爱在床边坐下,拿起他的水杯。 “是的!”听到邹祥的回答,李博爱差点被水呛到。 “是个屁啊是!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直接了?开始有点像我了,好样的!”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阿祥,你知道这几年来我最看不过你什么吗?” “什么?”邹祥的思路被打断了。 “最看不过的就是你的客气!……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特别对我,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你就不能有点脾气么?”李博爱点了支烟。 “咱们在一起,我讲什么你都说好,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其实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并不赞同我,可你为何不说出来呢?你就不能对兄弟坦率点吗?……我有时甚至故意欺负你,可你还是忍气吞声!”邹祥呆住了!李博爱吐了口烟,继续说到,“或许你不是真正把我当朋友吧!你隐瞒了我太多的东西,表面上却对我和和气气的。为什么你就不能信任地在我面前倾诉、发泄乃至抱怨呢?!我们是兄弟,有什么想法不能说?有什么要求不能提?!……你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阿博,我……”李博爱突然的严肃瞬间把几年来憋在邹祥心中的那股怒火消泄得无影无踪。坦诚让邹祥惭愧地重新审视李博爱,而彼此这份友情在邹祥的心中刹那间发生了质变。邹祥感到应该把自己的心交给李博爱了。 “别我我我的了,你和珍的事还想继续瞒着我吗?” “对不起,阿博!”邹祥深深吸了口气,“真的对不起……但很高兴我总算真正认识了你!比三年来任何时候都清楚地认识你!……其实我今天来本想向你谢罪,然后摊牌!我已经做好与你绝交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真的,我现在明白了……” “你喜欢珍是吗?”李博爱没等邹祥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我们是好兄弟,还有什么需要隐瞒呢?” “嗯,喜欢!” “什么时候开始?”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 “一见钟情?!哈哈……” “阿博,对不起!我……” “别再我我我的了!”李博爱伸手捂住邹祥的嘴,“咳,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对珍的这份感情就好了!……其实我并不爱珍。” “我也觉得。” “你看出来了?” “你太花心了。”邹祥苦笑了一下。 “哈哈……花心不代表我不爱她……不过真的是花心害了我。” “害了你?” “是啊,开始只想和她玩玩,可没想到后来竟被她缠住。” “什么?她缠住你?!”邹祥目瞪口呆。 “她很淫荡……我的意思是说……是真的,或许你心目中的她是个天使……她的身材和美貌加上她的主动让我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你想甩掉唐妃珍?” “不是我想这样,只是我的处境很尴尬。我的兄弟比我早爱上了她,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阿博,别这样!这得怪我不坦诚,和你没关系……”听李博爱这样一说,邹祥更不好意思了。 “不,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的另一个兄弟!” “另一个?还有另一个?”邹祥感到很吃惊,“你是说除了我你还有个兄弟爱上了唐妃珍?!” “嗯!” “是谁?” “你不认识……都过去了……” “怎么会这么巧?!”邹祥很想知道那人是谁,但他知道李博爱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 “世界很小,不是吗?” “萝卜,饭去看一下,应该焖透了……”阳台上的女孩吆喝着。 “吵死了,还早着呢!” “你不饿啊?”一位女孩走了进来,“你们俩咕噜咕噜老半天,在说什么呢?” “去去去,男人说话女人少管!” “死萝卜,看我不踹死你!”女孩朝李博爱就是一脚,他闪到了旁边。 “别闹了!……我兄弟今天来,乖啊。” “你兄弟?怎么不介绍介绍呀?” “哦,对!我兄弟邹祥,管院的,大三。”接着面向邹祥,“我放假后结交的联谊宿舍,大一新生。” “呵呵,你们可得小心萝卜这人哦……”邹祥苦笑了一下。 “应该叫萝卜小心我们才对,哼!”说完,女孩端着饭出了阳台。 “那你打算怎么办?”邹祥同情地看着李博爱。 “我想好了,是该下决心和珍分手了……趁现在还没有出事。” “那珍呢?她怎么想?别人会怎么想?” “珍一样不爱我的……或许她现在正和刘斌全闹得火热呢!”一听到刘斌全,邹祥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李博爱接着说,“至于别人……其实我们一直是偷偷摸摸的,在担心受怕中过日子!” “什么呀?你们的事大家谁不知道?” “只有老乡会几个知道,还有你,并没有本系的人知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骗你干屁!……我不想多说了,总之奉劝你一句,别再打珍的主意了!不是因为我,而是珍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何况里头太复杂了!……当然,校园里稍有姿色的女孩多多少少总会拉扯上一些感情纠葛……这样吧,你是该找珍好好谈谈了。就像今天我们这样坦诚地谈谈!你们感情不错,好好谈一谈,把你对她的喜欢讲出来,或许还有机会……说实话,你和她在一起也总比她和刘斌全在一起好啊!” “这……” “别这这这的了,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兄弟我是不想插手了,你自己慎重考虑一下吧……你们帮我们兄弟俩乘一碗啊,怎么自顾着吃了?”几位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阳台上吃了起来。 “你去吃吧,我早吃过了。不早了,我得走了。” “好吧,别忘了找她谈谈……对了,你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我和她的事!” “嗯,放心吧!”…… 夕阳镀染着云彩,呈现出一片诡异的紫色,那归港的渔船在灰暗的海面上逐渐变成一抹抹黑色的残缺……一阵晚风吹来,邹祥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在花香园门旁不远的石凳上坐了许久了。 “是的,是和珍说清楚一切的时候了!” 邹祥掏出了手机…… (十七) “喂?是阿祥呀!一周不见,想姐姐了?……谈谈?……有什么重要的事么?……哦,可我还在外地,正要坐火车回去,至少要晚上8点才能到……呜呜,我的手机是长途漫游……嗯,那好吧,先这样,拜拜!”唐妃珍清脆的嗓音和她的言谈举止一样矫揉造作。 “谁的电话?”刘斌全疲惫地靠在她身边的座椅上。 “是我小弟邹祥,你见过的!” “你这几天电话可真多啊,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刘斌全弯曲着食指轻轻抠了抠她的鼻梁。 “多吗?你吃醋了?”唐妃珍动人的脸挨到刘斌全的面前,刘斌全顺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公共场合他们也……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发展得太迅速了,我都可以作为他们恋爱全过程的见证者,虽然我和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周……没错,除了我没有人会充当所谓“灯泡”的角色!或许我太不识相了,但冥冥中我意识到自己决不能抛下刘斌全……她是个妖姬,从乐大一路玩过来,我已经快忍受不了她对刘斌全的侵蚀了! “你说呢?”刘斌全反问到。 “我……不……知……道!”唐妃珍朝他的右耳一顿一顿地。这种活泼更增加了我对她的厌恶。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想知道更多你的事。”刘斌全满脸的委屈。 “啪!打你!”唐妃珍举起手掌轻轻拍了拍刘斌全的脸颊,“傻瓜!……不过这些来电里头还真有一位追求……者。”唐妃珍被自己的话怔住了,停顿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然,甚至有些慌乱,这一切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喔,是吗?说说看!”刘斌全一骨碌坐直了身子。 “咯咯……耍你的啦,看你急的!”唐妃珍那淫荡的笑声响彻整个候车厅…… 这天清晨我们正是从这个候车厅出发的。一路上百灵鸟的叫声打破了灵竹山的宁静。山雨过后,雾气弥漫,宛若仙境。 刘斌全吃力地背着两个人的行装,而唐妃珍则一身轻松地在他面前跳来蹦去。 “快来啊,斌全,你看那有一口鱼塘!”唐妃珍指向不远处的一片菜地。 “啊,太好了!……师兄,钓鱼杆呢?”刘斌全转过头来叫我,我把鱼杆有气无力地递了过去。 “怎么,昨天没睡好吗?”刘斌全回过头去,“妃珍,我教你钓鱼去……蚯蚓呢,师兄?你帮我背一下包吧。”他把包推给我,一手接过蚯蚓一手拉了唐妃珍就往菜地里跑。 “你们可别被村民逮着哦!”看着他们欢快的脚步,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那池塘不大,水很浑浊,是一早的雨水把岸边的泥土冲刷进去的缘故吧。微风徐徐,水面起着涟漪,看不到一条鱼的影子。刘斌全优美地甩出了钓鱼钩,把钓鱼杆递给唐妃珍。 “哇哈,这怎么拿呀?”唐妃珍高也不是,低也不是,不知怎么举,笨得让人费解。 “我的天,钓鱼也不会!”我轻蔑地冷笑了一下。 “不会的人可多了,师兄,要不你来教教妃珍?”刘斌全听不出我的口气。 “张帆,你厉害,来试试!”唐妃珍不服气地嘟噜着嘴。 “你说我吗?” “对啊” “你说我吗?” “是啊,就你啊,来啊!” “你说要我去钓鱼?” “不敢了吧,装什么傻!”唐妃珍得意地看了看刘斌全。 “我如果真去钓了,你不自卑死才怪!我可不敢在斌全面前打击你的自尊心啊!”我不屑地走开了。 “好了啦,不要对学长这么无礼。”刘斌全双手握住她的胳膊,帮她把稳了鱼杆。 “什么啦,你看你的朋友,我们才认识没几天,他就和我作对不下百次,你说……”唐妃珍生气地对着刘斌全小声唠叨个不停。我走远了,渐渐听不清他们的话。我知道他们一定对我很有意见,但我不在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看着他们点。 过了快三个小时,他们才钓了七八只小鱼。这期间有位农夫走过来向我要了五十块钓鱼费,打开刘斌全寄放在我身上的皮夹,看到他们俩合照的大头贴,我的心里酸溜溜的。 “走吧,师兄,我们去烧烤!”刘斌全招呼我过去时唐妃珍早已从菜地那头上山了。 “这山上能烧烤吗?我可不想坐牢啊!”我看了看那浓密的林子。 “放心,师兄你看,桥下那小河中央不是有块石子地么?那四边都是水,在那烧烤肯定安全!这就叫‘水拍石卵火不惊,火溢石来水不怕’,横披是‘就那烧烤’!呵呵……” “斌全,你好厉害哦!”唐妃珍的娇嗔使我对女人所谓的“可爱”更加疑惑不解了!女人会可爱吗?! “我这都是瞎掰的,没有我们俱乐部的那位师兄厉害!” “俱乐部?” “前天不是跟你说了么,就是那个搞笑的俱乐部啊!……那里头有一位吟诗作赋可厉害了,也是我们方圆文学社的,曾经还是副社长呢!别看他平时不怎样,一到文学例会就滔滔不绝,又是理想,又是信仰的!……怎么样,对我们泡妞俱乐部刮目相看了吧?嘿嘿……” 唐妃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有什么心事。 “别开小差,抱紧我!”此时刘斌全光着脚丫抱着唐妃珍上到这块石卵地上,而我早跳了过来。 “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看不下去唐妃珍的骄气。 “你!……张帆!斌全就是喜欢抱我,怎么样?!你吃醋啊?” 听到“吃醋”两字我差点一脚把她踹到河里去,不过还是理智地忍住了。 “喔哦,你不会是喜欢我吧,看不下我和斌全亲亲我我啊?咯咯……难怪这些天来总喜欢和我抬杠!就觉得奇怪。我可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哦!” —奇—“妃珍你说什么啊,师兄泡妞厉害着呢,不愁没女人。上次我们俱乐部打赌,他唯一一个要到了陌生女子的电话号码,替我们赢了博爱一顿饭呢!” —书—“博爱?”唐妃珍又愣了一下,让人莫名其妙的。 —网—“是我们俱乐部的顾问啦,泡妞专家哦!你不认识,不过中秋那晚你肯定见过他。” “哦……我……呵呵,我和张帆开个玩笑你怎么就扯远了?” “斌全你可不要听这妖姬乱讲啊!我怎么会喜欢她呢?!笑话!”被她这一挑拨,我挺担心地看一眼刘斌全。 “知道了,师兄,我怎么会误解你呢?否则我怎么会让你和我们一起来玩呢?咱们烧烤吧!”刘斌全总是没有任何心计——从不生气和怀疑别人。这些日子和他相处,我更加了解和欣赏他了。 “女人,快去捡些枯枝桠过来!”我命令到。 “你自己怎么不去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哦?……瞪什么瞪,别以为斌全替你说话,哼,本姑娘不怕你!” “就你?还怜香惜玉!我恶!母猪都不如!” “哇,你好过分哦!你真的好过分哦!斌全你看他老欺负我,怎么总不帮我嘛!”她向在一旁拾树枝的刘斌全求助。 “好了,不好意思,跟你开个玩笑啦。”我不想给刘斌全太难堪。 “哼,怕了吧?!”唐妃珍得意地朝我扮个鬼脸,她还真以为我对她感兴趣,事实上我心里对她的厌恶比表现出来的抬杠更强烈。 “好了啦,你们别吵了!我们把带来的地瓜埋在石子堆下,在上面烧火,火上面烤鱼。快点啊,待会儿还要爬山呢!”刘斌全抱了一堆枯枝叶过来…… 玩够了烧烤,已经过了下午一点,天显得更加阴沉。为了赶傍晚的火车回去,我们急忙打好行装快速上山了。 山上林木茂密,到处有野花的影子,蝴蝶和蜻蜓四处飞舞着点缀着鸟儿的鸣叫声声。灵芝总在某棵老树干旁冒了出来,让唐妃珍时不时惊喜一番,尖叫个不停,害得我把耳朵都捂痛了!而刘斌全却到处摘摘捡捡,开心地为唐妃珍戴上了漂亮的花环。唐妃珍又是一路“咯咯”地笑,水性杨花地蹦来跳去。有一次她差点滑倒,被刘斌全拉到了怀里,竟当着我的面亲热起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而我就这样尴尬地见证了他们热恋的疯狂! 这一天来,他们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早忽略了我的存在。我的内心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折磨!而刘斌全那时不时触景感怀,吟诗作赋的才华更刺痛了我的心…… 我已经记不清刘斌全的那些打油诗了,只是觉得他的优点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源源不绝地涌现在我的面前。我越来越为他的完美所着迷了。 此时,T520快速列车进站了,我站了起来,走过去拍拍刘斌全的左肩: “你们别闹了,该上车了!”…… (十八) 出了二号地铁站,夜晚的都市在湖的彼岸把让人眼花缭乱的霓虹展现在刘斌全、唐妃珍和张帆的面前。上了911公共汽车,从湖中路进入这片钢筋水泥构筑的光怪陆离,他们兴奋地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色。几天的乡村生活此时让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刻地感触到都市的繁华和绚丽。 过了一个隧道,车子平稳驶进了乐大公交车站。下了车,在那巨大的站牌下张帆与其他两人分了手,去第四图书馆上网去了,剩下刘斌全和唐妃珍行走在风起的校道上。几盏昏黄的路灯,伴随着树叶沙沙的攒动,映照出彼此脸上的疲惫。 “这几天玩下来,你一定累坏了。” “累?信不信我还能通宵一个晚上!” “通宵?别逞强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你不信?那我们去迪吧吧!‘城市猎人’或者‘世角’?……哦,对哦,你不喜欢迪吧。那我们去静吧,‘校园日记’怎么样?……总不能去不夜城逛吧?你们男孩子不会逛街……你又不喜欢看漫画,不然可以去漫画吧点杯冰咖啡看通宵……去网吧吧!你教我打游戏?对!网吧你一定喜欢,听说里面有那种那种片可以看喔,你一定也去看过……”唐妃珍在刘斌全身边钻来蹭去,无奈刘斌全总是面无表情。 “别闹了!你看你越说越离谱。”刘斌全乱了乱唐妃珍的头发,“怎么,还没玩够啊?” “怎么才叫‘玩够’呢,怎么才叫‘玩够’呢?……嗨!请你告诉我怎么能玩……够……呢……?”唐妃珍窜到刘斌全面前,紧贴着他的身子,抬起头,一双渴挚的眼睛。 “又怎么啦?舍不得我啊?”刘斌全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什么叫‘又’呢?”唐妃珍移开了身子,语气突然变得急躁,“我是不是很烦,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缠了你整个假期?” “怎么会呢?我……” “可我真的一刻也不想离开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还要一直缠着你!请别怪我烦,好吗?”唐妃珍深情地注视着刘斌全,眼眶闪着泪光。刘斌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吓了一跳,紧紧地抱住了她。 “别瞎想了,你怎么会烦呢,喜……喜欢都来不急呢!……是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仅仅是喜欢吗?”唐妃珍愣了一下。 “嗯……不!不!”刘斌全停顿了几秒,“可……可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太快?!……哼!”唐妃珍推开刘斌全,“原来你不爱我!” “没没……我爱……爱你啊!”刘斌全被唐妃珍的反常吓了一跳。 “你爱我还会吞吞吐吐?!” “没啊……我只是觉得……” “没什么觉不觉得!如果你爱我还会吞吞吐吐吗?……请告诉我实话,你爱我吗,斌全?”唐妃珍哀求到。 “咳!……这一切来得太快了……我是很喜欢你,可……‘爱’是要慢慢酝酿的……我是说……也不是说我不……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真的很喜欢你,可要说爱你感觉很……很不负责任……毕竟我们相处才……”刘斌全很惊讶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记得在雨韵阁第一次遇见唐妃珍,刘斌全就被她的清纯和素雅所打动了。从那以后,刘斌全总能在雨韵阁附近发现她的身影。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只有他清楚一位女孩正默默地关注着他和他的乐队。他很卖力地创作和排练,甚至注意起了自己的言行举止,只因为她。她便这样不知不觉中闯入了他的世界!她是谁?她喜欢上他了吗?……女孩的美丽与神秘使得刘斌全越来越渴望去认识她!……中秋晚上的邂逅终于成全了他的这份渴望!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原来你并不爱我!”唐妃珍噙着泪水摇着头。 “不是的,妃珍!你听我说……”刘斌全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我不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任何借口!不听!”唐妃珍哭着跑开了,刘斌全犹豫了一下,她已经消失在海滨街的尽头…… “妃珍,你怎么了?”邹祥惊讶地立在百草园的台阶前,“你哭了?” “没……没有……喔,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傍晚不是和你约好了吗?我刚才打你电话,你没接。” “是吗?”唐妃珍急忙打开手提包,“嗯,是有个未接电话……呵呵,我开着振动。” “你真的没事吧?你好像精神不太好。” “没事!姐姐怎么会有事呢?……你什么时候见过姐姐有事呀?!”唐妃珍拉了拉声调,勉强露出了笑脸。 “不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不相信姐姐了?!”唐妃珍举起拳头轻轻推了一下邹祥的左肩。 “那你这几天去哪里?‘外地’是哪里?回家了吗?还是……”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八卦了?呵呵……姐姐的事你别操心。”唐妃珍绕到邹祥身后,迈上了台阶。 “诶,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呢!”邹祥追了回去,一脸的心事。 “你能有什么话啊?……阿祥,姐姐有点累了,有话明天再说吧,明天我哪儿都不去,就等你电话,好吗?” “好……好亲热啊!”一个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把两人吓了一跳。“珍!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吗?” “是你?!……你怎么会在……近来……还好吗?”唐妃珍发颤着声音。 “不好!很不好!……你怎么这么快就有男朋友!还不到一个月,你怎么就有了男朋友呢?!”那男子显得很激动。 “我想你误会了,我们……”邹祥惊讶地转头看了看唐妃珍。 “我才一个月没找你,你就有男朋友了!……你敢说他爱你吗?他有我爱你吗?!……我追了你这么久,竟然比不上他的一个月!……我这么爱你,为了你可以去做任何事情,甚至把什么都放弃了……这他行吗?”那男子自顾着歇斯底里。后面长长的台阶上有几对情侣站起来,走开了。 “不要这样……会被人看到……” “我不怕!我再也不怕被人看到!……我为什么要怕?我被女人折磨成这样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我又何必在乎让他们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可我为什么要怕啊……”那男子一脸哭腔蹲了下去。 “这究竟怎么回事?你和他……”唐妃珍低声抽泣着,邹祥质问到。 “哈哈……不用紧张……你胜利了,你已经胜利了!……你们手牵着手成一对了!……我没你帅,没你的花言巧语多!……你狠!你骗到她了,哈哈哈哈……”那男子猛站了起来,仰天大笑着走开了。 “妃珍,这究竟怎么回事?他是谁?除了阿博你还干了些什么!?……你说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邹祥更加的迷茫,只好咽下那些准备对唐妃珍说的话。 “阿祥,我真的……真的好希望有人能听我倾诉……”唐妃珍扑到邹祥的肩上痛哭起来…… (十九) “十·一”长假过后,乐大逐渐把自己全部的魅力展现给莘莘学子们。先是一些诸如“××课作教授”、“××名誉博士”、“××访问学者”在各院系作着没完没了的讲座,让军训中的新生们陶醉得神魂颠倒,接着是让人眼花缭乱、不知所好的各种校园活动在“迎新生晚会”后相继登场。 其中“理念杯创业计划大赛”让高年级的学生们足足过了把创业瘾;“青春系列创意大赛”几乎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分列为各场创意比赛,喜欢动脑筋的学生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舞台;“理想杯中文辩论大赛”、“系列外语演讲比赛”、“‘十·一’足迹游记征文大赛”则向人们展示着语言文字的魅力;而“游戏总动员系列网络竞技”是对网络游戏的宽容或是纵容?……这当中无数的联谊会、老乡会、歌舞会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举行,“校园十佳歌手赛”则把十月份的气氛渲染到了最高点。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各种体育比赛和社团活动接踵而至,“希望杯足球联赛”、“奋进杯篮球联赛”、“网虫杯网球联谊赛”等等,为即将在十二月底举行的校田径运动会热身;还有影评协会的电影周,吉他协会的“摇滚专场”,管弦乐队的“民族交响月”,摄影协会的“野趣摄影展”,乐大哲学社的“思想巅峰哲学周”,海洋社的“海岛求生计划”……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当中竟然有泡妞俱乐部的影子,还上了乐大电视台的专访! 在第六食堂吃晚餐的时候,邹祥从电视上看到了这个专访。他急忙掏出电话, (: ) 泡妞俱乐部 第 5 部分阅读 影子,还上了乐大电视台的专访! 在第六食堂吃晚餐的时候,邹祥从电视上看到了这个专访。他急忙掏出电话,刚想把刘斌全上电视的消息告知唐妃珍时,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 “八点,校园日记见。” “校园日记”是一家静吧,在乐大南门外500米处的老市区里。邹祥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急忙骑上单车,经过聚贤广场,绕过情人湖,迎着深秋的寒风朝南门驶去…… “嗨,这边!……这边,阿祥!”邹祥磕磕碰碰地在昏暗的酒吧里摸索着,唐妃珍急忙迎了上去。 “这里可真暗!”邹祥坐了下来,桌上的烛火闪烁出唐妃珍绯红的脸。 “刚进来是这样的,过会儿就好了,呵……” “你今天心情很好,是不是因为刘斌全上电视了?” “上电视?上什么电视?” “哦,是乐大台的,‘校园观察’栏目,好像。” “不……会……吧!”唐妃珍惊讶地拉长了声调。 “不好意思,小姐,哪里打扰您了吗?”旁边一位吧女走过以为在说她急忙道歉。 “没有没有,我是在和他说话,呵呵……你说斌全上‘校园观察’了?就他?!”唐妃珍的目光匆匆转回邹祥,追问到。 “这有什么!你不是说刘斌全什么社团的活动都参加吗?那么活跃能不上电视吗?!” “少来!他如果真有本事就上‘校园人物’了,上‘校园观察’的不一定是好事。” “怎么,对你男朋友这么没信心?”说到男朋友,邹祥皱了一下眉头…… 自从那天晚上唐妃珍向邹祥坦诚了所有一切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了质变!但,也只是从好友升华为可相互交心的挚友罢了。这一个半月来,唐妃珍时不时把被纠缠的烦恼和热恋中的快乐与邹祥倾诉和分享。邹祥终于懂得唐妃珍是一位感性、善良却可怜的女孩,曾经的伤痛和犹豫的性情使她陷入了复杂的感情纠葛而不知所措!而刘斌全就像一株救命的稻草,他一出现便被快要灭顶的她紧紧抓住!更为幸运的是她爱上了他,虽然和她多年以前的爱比起来是这么的唐突和匆忙,甚至有一厢情愿的风险! 邹祥很同情唐妃珍的遭遇,她的不幸与幸运时时刻刻牵动着邹祥的心。而唐妃珍对自己的坦诚与信任更使得邹祥义无反顾地充当起了她心灵的庇护者!只是心中那份对唐妃珍的爱,邹祥再也不忍心表白了…… 吉他低沉圆润地诉说着理想的茫然、青春的苦涩、人生的无奈、真爱的渴求……又一首老歌,乐手那嘶哑的歌喉几乎把邹祥的心撕碎。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你在想什么呀?我在跟你说话呢!”一提到刘斌全,唐妃珍总有讲不完的故事。 “呃……什么?”邹祥恍过神来。 “姐姐跟你讲话你还敢开小差?不想活了吖?”唐妃珍野蛮地捏了捏他的左脸颊。 “好了,别闹!”唐妃珍的无拘无束简直是对他暗恋的讽刺!邹祥一时气起,差点抓住唐妃珍的双手向她表白自己对她的爱,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哦……是这几张吗?我看看。” 是一本刘斌全拉在唐妃珍包里的笔记本,上面有几页工工整整地记载着泡妞俱乐部一个半月来所有的活动。借助桌上微弱的烛光,邹祥依稀看清了那些字: 10月10日聚餐欢送郑哲挚、李博爱、张帆、钟鸣晨等科学系毕业班成员参加毕业实习; 10月12日冯吾兴、曾少举、王林中、鲁杰和朱庆生碰头讨论俱乐部的存亡问题(刘斌全军训到晚上十点,没能参加,由冯吾兴主持); 10月17日冯吾兴、王林中、曾少举、朱庆生和鲁杰到各男生宿舍分发广告单,吸纳新成员; 10月19日接到问询、报名或骚扰电话近百通,其中有21人表示想加入俱乐部玩玩; 10月22日在舞蹈协会的帮助下举办了“狩猎派对”周末舞会,先是新老成员碰面开会,接着以开舞会的形式考验大家的交际能力和对异性的吸引力; 10月23日分发李博爱留下的泡妞秘笈; 10月25日聚餐、交流、收会费; 10月25日——10月30日新生到军营集训,活动停止; 11月2日军训汇演当晚,组织成员在老生的带领下以“寻找联谊宿舍”为名分组“扫楼”; 11月5日帮助吉他协会举办周末摇滚演唱会; 11月6日分组进行“大胆跨出去”行动,见到女生便上前搭讪,要电话,看那一组本事大,要到的电话多; 11月10日校BBS上有人贴上泡妞俱乐部的广告单数码照,并发贴公布俱乐部这段时间以来的活动; 11月11日校电视台打电话询问俱乐部的情况; …… “对!今天电视台给播了,这里面还没记呢!”邹祥揉了揉眼睛,指着后面那两行字,把本子递还给唐妃珍。 “对什么呀!看你心不在焉的,我是要你帮我出主意。” “怎么了?” “哦晕,刚才那么多话算我白说了……我是说斌全一会儿这个社团,一会儿那个社团,特别是这个什么泡妞俱乐部,他是搞得有滋有味。我们斌全的专长是吉他,可他现在都专不下心来写歌,他乐队那几个人也被他带坏了,排练不像以前那么积极,你说这样下去怎么成啊?!” “瞧你口气,刘斌全都变成你的了!嘿嘿,你们小两口可真甜蜜。” “甜蜜个头,他现在都成了工作狂,不能经常陪我……”唐妃珍停顿了一下,右手背沿着高脚杯的边缘滑下,语调低沉了下来,“阿祥,我是真的爱上他了……我发觉我一刻也离不开他……” “这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唐妃珍打断邹祥的话,继续到,“我刚刚明白爱的感觉是什么……什么都不在乎,一刻也不能没有他……这跟五年前的爱是不一样的……或许是现在的爱更成熟吧!” “这些我都知道!你爱上了他,一见钟情!”邹祥的心很痛。 “我跟你说过吗……喔,对哦,我好像什么事都跟你说了哦,你可要替我保密呀!” “你还不相信我么?” “信!……干嘛这么严肃啊,是不是觉得我烦,总来求你帮忙?” “没……不是的,妃珍。只是……”话到了喉咙,犹豫了一下,还是吞下了。她那颗受伤的心已经不堪重负了,如果我也……邹祥不敢想象万一唐妃珍知道了自己一直深爱着她会怎样。她会像逃避他那样来逃避自己么? “只是什么呀?什么时候对我说话也一半一半的,真讨厌!” “那人还在缠着你吗?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谁?……哦,知道了……说他干嘛呢!”唐妃珍右手举着高脚杯,身子趴在桌面上,“他为什么不能像阿博那样呢?” “对!阿博呢?有跟你联系吗?” “都分手了还有必要联系吗?”唐妃珍反问到,“自从他去外地实习以来,我就再没跟他联系过。” “他也没跟我联系了……” “其实我挺欣赏他的性格,”唐妃珍不理会邹祥,“喜欢就毫不犹豫地上,分手就彻彻底底的。” “你真的没有一点留恋吗?” “咯咯……留恋他的体臭吗?咯咯……我根本不爱他,怎么会留恋呢?!” “爱好奇怪,真正喜欢了却不能成为一对,不喜欢的却往往能在一起。”邹祥想到了自己,好无助。 “你说那人吗?……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可……”唐妃珍喝了一口百利苏打,“我要的不是这些……他不能给我爱,也不能给我……他什么都不能给我,除了恐惧!” “他还在纠缠你么,妃珍?” “是的,他嫌打电话不够,还寄亲笔信给我!你说现在都发E-Mail,还有谁写信?!……每次电话打通后他总是什么话也不说,干耗在那里逼着我答应当他的女友!” “他的信都写些什么?” “信?……哈……说实在的信写得蛮感人的。他爱上我的全过程都在信上写了,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你还给他回信吗?” “是呀,不然怎么办?……我表示我们可以当朋友,但……” “妃珍,听我说!”邹祥突然提高了音调,引来周围一片目光,“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听我的话。你要果断和他断绝一切联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绝望中清醒过来,才能让他真正解脱出来!否则,他不会死心的!” “这样他会自杀的!他在信中逼我一定要给他回信,否则就死给我看!” “不这样的话再发展下去他就真的去自杀了!妃珍,相信我一回,不要再给他回信了!……算我求你了……” “这……”唐妃珍无力地靠在了座椅上。 这时掌声响起,又一位吉他手下台去了…… (二十) 顺着石子口那光秃秃的石子山往东行二十里拐个弯,大海便毫无遮挡地呈现在山的后头。海边有个小村庄,低矮的石头屋子稀稀落落地点缀着一片种满地瓜的红土地。那位城里来的大学生便住在红土地上的那所中学。 那是一位怪异的大学生,学生、老师乃至学生的家长们都这样认为,尽管他第一次上讲台时说的第一句话曾经让整个班级沸腾。他说: “同学们,我来了!我支教来了!我义无反顾地来了!因为,这里需要我!” 掌声雷鸣中,郑哲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十·一”长假过后,科学系送走了乐大第一批毕业实习生,他便是其中的一位。怀着懊恼和痛苦的心情,他毅然选择了这份科普支教的职务,为的只是一种逃避吧! 学校来了个大学生,这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自从几年前唯一一位大专文凭的教师发疯出走以后,这所中学就再也没有大学生来过。这是一个出不了大学生也留不住大学生的地方,但怀着对“大学生”的崇敬,村民们早早地挤在了那间梯形教室两边的窗台外头,这给坐在教室里头那密密麻麻的老师和学生们一种无形的优越感。而那场题为“科学究竟是什么”的演讲,马上就要开始了。 郑哲挚清了清喉咙,拿起一根粉笔。他是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面对着这么多人演讲,却一点也不紧张。这两周来,他用备课的名义把自己锁在了学校为他准备的那间面向大海的小屋里,清静和孤独使他真正读懂了几年来在大学里囫囵吞枣的那门课程。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那些追求“真正真理的完美”的科学家,执着而任性!虽然他和他们坚持的东西并不相同,但“科学哲学是用之四海皆准的”。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人们在喧嚣中无法发现的真理本质,他决定把这些思想表达出来,虽然《科学哲学》这门课并不在科普支教的内容清单里!此时的他是那么的激动,以至于“紧张”都让位于他对自我思想的陶醉中。 “同志们,我将在此讲述的,是一套关于科学和人生的哲理!这些哲理对于那些在都市里醉生梦死的人们来说,是无法领会的。而你们,生活在这样单纯的世界里,你们一定会明白这些思想的!你们会比以往更清楚地认识到活着的价值!”这段开场白让所有的听众肃然起敬,不禁鼓起掌来。 “不愧为大学生啊,一开讲就这么有气势!”一位村民一边鼓掌一边对旁边的人说到。 “嗯……他说要我们明白什么?” “嘘……又接着讲了,赶紧听!” “科学究竟是什么?千百年来无数的人们曾经为此提出了各种各样自以为辩证的想法,比如朴素归纳主义者认为……这么多种科学研究的方法,不管哪一种,提出者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对科学方法进行努力的探索,目的是寻找出一种‘真正真理的完美’发展科学的方法,以便真正地展现这个世界……但我看到这一切论辩的结果只能是失败!…… “人类只是自然界里渺小的一分子。人类周围的世界只是人类眼中的‘世界’,是世界在人眼和人的生物机能下的映像!这种映像每一种生物都有,比如……正如色盲的人一生都体验不到某种颜色的概念一样,每种生物看到的世界映像都是不一样的……这取决于不同生物的眼睛系统以及神经系统的机能,而每一种生物也一定会把自己眼中那‘世界’的样子当作‘世界’的真实样子!……我们人类凭什么就认为真实的世界就是我们眼中的样子呢?!…… “因此我们的科学,只能算是‘人类的科学’!她的确在很大程度上符合这个世界的真相本身,但最终因无法逾越人类的生理限制而沦为‘人类的科学’,正如色盲的人永远无法体验到某种颜色的感觉一样,科学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人类自身生理、心理以及人类现有智力极限的制约…… “我认为科学的目的对人类而言就是满足人类对自然的好奇和造福人类。从这点出发不管什么理论,只要曾对这一目标或正对这一目标的实现发挥了作用,那么这种理论就是可用的……理论探索和争论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某种理论,而是为人类提供更多的理论以供选择……” “嗯,很不错,他讲得很不错!”教导主任看到坐在旁边的校长转过头来,赶紧言不由衷地小声赞扬到,或许想以此提高自己的学识品味吧。 “哦……可对于中学生来说好像有点……深奥……当然对于我们不会!我是说对于中学生……这么好的演讲他们可能听不懂……有点可惜……”校长原本就应当“学识渊博”,甚至还听得出来这场演讲对于“中学生”来说太深奥!? “对对……可惜,可惜啊……”教导主任赶紧摆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所以我想在此阐述我的几个观点。一是人类的大脑还没有进化到足够的高度……人类不能看透一切,就像婴儿的大脑没能看透大人们看透的一切一样……二是人生的‘价值’是否真的有意义?……人类的终结就是灭亡!连整个宇宙都会消亡,‘价值’还能有多大用处?……第三,我觉得每个人的思想并不总能支配自己的行为……想到了,还需要勇气,而不是想到了就能够支配自己的行动去做!比如说你想去自杀,你可以吗?……” “够了……我是说……郑老师,时间不早了,您的讲座是否可以结束了?”校长真是哭笑不得,差点失态。 “我的讲座本来就到这里结束,谢谢大家!” 郑哲挚轻松地吐了一口气,扫视了一下周围,除了一大堆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老师和学生外,窗外的村民们早就散光了。 “吖,下课了?!”一位熟睡的女生被同桌捅了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大家哄堂大笑! 郑哲挚失望地走出了教室…… “大学生都是疯子!”村民们从那场讲座联想到几年前发疯的那位中学老师,终于领悟到了这个道理。可不是吗?讲座过后的近两个月里,这位大学生越来越孤僻和沉默了。他总是一个人单独行动,很少跟教师们交流,就算校长找他谈话,他也是心不在焉地问一句,答一句。上科普课的时候他老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害得那些学生们一回家就怪腔怪调地学着话,“学习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出了中学的围墙往前过了一片小林子,便是美丽的海滩,这位大学生经常一个人来到这里,坐看潮起潮落,嘴上念念有词地似乎有永远也想不完的心事! 此时,郑哲挚便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闭上双眼,倾听着潮水拍打岩石的碎裂声。风很大,冬季的海风! 他打了个寒战,拉了拉衣领,睁开眼睛。阴天,那浅翠色的大海在灰蒙的天空下更显得苍茫和博大。他站起来,跳在了那满是贝壳的沙滩上。 “乐大的海滩早已经没有贝壳了!”郑哲挚半蹲着身子,拾起一个美丽的海螺,自言自语到,“它曾经也是一个生命,和我一样的生命!……是谁让它们连同它们的躯壳都在城市的海边绝迹呢!”郑哲挚抬起头,看着沙滩上那成千上万的贝壳。他又开始被往事所纠缠而不能自拔! 邂逅的美丽,相伴的快乐,变故的突然,追求的漫长……这所有与她的往事一幕幕刺痛着郑哲挚的心!为何明明快要拥有了她却又失去?为何明明那么爱她却怎么也得不到她?……原本或许都过去了。毕竟他真的累了,连她的样子都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模糊。可为何她又要再次出现?甚至还多了个他! 那天晚上,他只看了一眼她和他握住的手,便跑开了。心中那份对女孩狂热的爱经过了一个月的沉寂后又重新燃起!虽然理智告诫他这一切已经没有希望了。 但人是不能够决定自己的!当他绝望地出现在女孩面前时,他还是没有勇气抱住她,亲吻她,胁迫她……哪怕这只是报复!……该理智的时候按捺不住内心的执拗,而该冲动的时候他却理智了! 实习这两个多月来,他无时不刻不想念着她——那位自称为妲己的女子,那位让他欲罢不能却无可奈何的女子,那位最终让他领悟到了人生真谛的女子…… 他给她打电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给她发信,乡下却不能上网。他只好买来信封和邮票,给她寄去了一封封自己仅存的一点希望。她的回信越来越短,语气越来越严厉,直到完全没有了她的回音。连以死相逼也不能换来她的一丝怜悯! 郑哲挚真的绝望了!爱了却不能够得到,可以为她付出所有却反倒遭到她的冷落!他比自己优秀吗?他比自己帅吗?他对她的爱有自己对她的深吗?他对她的爱有自己对她的长吗?……可恨的是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月,她就选择了他!……人生还有什么公平和价值可言?! 事实上这两个多月来,郑哲挚心里那稀里古怪的想法越来越多,几乎让他怀疑起世界上所有存在的一切!来到这里实习不仅没有使郑哲挚在新的环境中把自己从单恋的汪洋大海中解救出来,反而在孤寂中把自己推向了可怕的自我折磨的思想深渊……毫无疑问,他的心理疾病已经相当严重了! 海风赶着浪涛的喧闹由远及近,不远处那搁浅在沙滩上的船只瞬间已在水中摇晃。波涛漫过一块块被海蛎壳镶嵌的礁石,淹没了一堆堆华丽却没有生命的贝壳,朝那位沉思中的大学生涌来…… 涨潮!……想到爱与人生的短暂却无可奈何,郑哲挚自嘲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世界,朝浪涛的方向走去…… (二十一) 夕阳染红了整个刑场的上空,和红土地一起连接成一张无所不在的血网,将我紧紧套牢!我彻底绝望地迈着怎么也迈不开的步子,被搀在身边的两位法警连托带拉地扔向了那个窟窿的跟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我惊醒过来!又是同一个梦,同一个熟悉却怎么也记不清的梦!而这个梦越来越频繁地光顾着我,几乎让我窒息!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一种不良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这是爱的代价?!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不可否认这一想法已经在我心中酝酿了许久,只是我从不敢去触及。 在乐大附近的那家企划公司实习对于我这个专业的人来说显然是一种讽刺,但也给了我很好的机会。轻松的工作使我在这两个多月的实习里总能找到大笔的闲暇跑到2号楼302室,刘斌全就住在那里。 这段时间来,刘斌全总和我厮混在一起,当然还有一个唐妃珍。我矛盾地扮演着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角色,尴尬却不能自已。 刘斌全宽肩窄臀,身材高大,肤色白皙,帅气而文静。既有腼腆的一面,又显得阳光而潇洒!加上广泛的爱好和才华,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刚参加完军训的他又投入到一大堆的社团活动中。他是那样的忙碌却总是一副精力旺盛,激情勃发的样子。 他是那样地完美,使我在他面前总是心跳得厉害,甚至慌乱而不知所措。我越来越怕他,却越来越离不开他!每次和他相见我总十分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知为什么,我总想给他十全十美的形象。这种感觉是这么的复杂而真切,我甚至很想去触摸他的身子! 天啊!我是怎么了?我不懂得爱是什么,但至少我坚信爱是一种发生在异性之间的深情。而我们是同性! 刘斌全并不清楚我的这些心理,他对我很好,正如对唐妃珍一样。他们是一对处在热恋中的情侣,即使有我的存在也无法使他们抑制住内心的情欲。而他们的卿卿我我对我无疑是一大打击! 刘斌全怎么会爱上一个根本不值得他爱的女人呢?唐妃珍的矫揉造作已经让我忍无可忍了。可刘斌全对她却是那样的痴迷。红颜祸水!我很想把他从唐妃珍的身边解救出来。我执著地赖在他们身边,坚持和唐妃珍抬杠……但这一切付出刘斌全明白吗? 刘斌全对我越来越冷漠了,偶尔还发点小脾气。而这些都是为了唐妃珍。刘斌全是不会懂我的。因为男欢女爱并没有错,错的只能是我! 这一切对我太不公平了!这么多年来,这个“爱”所泛滥的世界让我疑惑不解,我努力地在异性的身上寻找所谓的“爱”,可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如此倒霉地归属于这样一类人。 这两个月来,孤独和无可奈何的痛让我时不时地从梦中惊醒,我几乎快崩溃了!而更可恨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视我而不见呢?刘斌全为什么不找个借口把我支走呢?哪怕一个蹩脚的借口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明确的暗示!可惜没有…… 没有?为什么没有?难道……可会这么巧么? 刘斌全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对此我是十分警觉的。只是……这可能吗?……不可能吗?……或许真是唐妃珍搅浑了一切! 我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完全清醒过来。刚才一切的想法瞬间都化作一个怅然的叹息。 我坐了起来,是一个阴冷的冬季的早上。一阵寒风吹来,我的脸刀割一般。我赶紧缩回了被子。 我想起丁强昨天回来了,他总喜欢一早把窗户推开一个人去海边念英语……当然郑哲挚也是,不过他没有那么勤奋,只是喜欢去散步……可郑哲挚呢? 我钻出被子,对面的床仍然是空的。实习已经结束三天了,连“失踪”了近两个半月的李博爱也笑嘻嘻地回来了,可怎么还不见郑哲挚的踪影? 我不想再给那快要炸裂的头添加烦恼,冒着冰寒一骨碌爬了起来。 对了,明天是圣诞节,晚上不正是泡妞俱乐部的大聚餐么?终于可以见到兄弟们了! (二十二) 平安夜的晚上,附近教堂那唱诗团圣洁的歌声在校园里弥散着,连同几座主楼闪烁的霓虹一同勾勒出神圣欢欣的节日氛围。一群穿戴圣诞衣帽的推销员,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向过往的学生分发着温馨和愉悦。情人湖畔,海滨街旁,一对对校园夫妻甜蜜地偎依在一起,互诉地久天长…… 此时百草园门口人声鼎沸,泡妞俱乐部的新老成员们陆陆续续来到这里。他们准备前去的便是这个山头往下五十米处半山腰的那座天渊阁。 天渊阁原是一座宾馆,九十年代初曾经接待了大量从山上“好望角”下来的嫖客。如今,这里是乐大后勤集团下属的一个高档餐厅。或许由于它上个世纪的“黄”底吧,这里总是宾客盈门。而选择在这里用餐,对于泡妞俱乐部来说简直是一种情色文化的熏陶! 当然这并不是李博爱刻意的安排。甚至和大家坐在间歇一号的包厢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刘斌全会把唐妃珍带了进来…… 张帆只顾着一个人喝闷酒,眼前觥筹交错间他看到了对桌同样默默不语的李博爱。 “菩萨,你的爱情呢?”…… 喝了几箱酒之后,每个人开始按照事先的约定依次向大家公开自己心中那份最深的情。而这一切是在大家发了毒誓之后开始的。 那毒誓是由丁强发起的。他拍案而起: “妈的,大家都给我说真话!都把真实的故事讲出来……平安夜不说假话,说假话就他妈的亵渎上帝!……不肯发誓的就给我把这瓶红酒喝光然后滚出去,不再是俱乐部的好兄弟!” 于是借着酒气,所有人都发了誓。 斟酒的服务生被支开后,钟鸣晨开始迫不及待地讲述起他与那位女子的恋情,从公交车上的邂逅开始…… “你的坚持终于打动了那位女孩。你成功了,祝贺你!”李博爱没有回答张帆的提问,一边对钟鸣晨表示祝贺,一边把目光转向刘斌全,现在该轮到他说了。可丁强竟插了进来…… 丁强醉醺醺地把碗筷捣个狼藉,一头扑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他那被家人逼着相亲的趣事就这样中断了。只一阵沉默,冯吾兴开始兴致勃勃地向刚实习回来的老生们讲述泡妞俱乐部这段时间来的活动花絮…… “你说我们俱乐部上校电视台了?”吴棱惊讶的表情让人联想到了“幼稚”这个词眼,“太好啦!这样我们俱乐部就能名正言顺地发展,甚至还能加入社团联合会。到时大家便可以认识更多的朋友了!”一脸的憧憬。 “我呸!”李博爱不屑地把头转向刘斌全…… 又是一个一见钟情的神话,主角是刘斌全和唐妃珍! “妃珍,你爱我吗?”刘斌全讲完他们的故事,像在演戏似的深情地望着唐妃珍。 “嗯!”唐妃珍毫不犹豫! “嗯个屁!”李博爱红涨着脸,昂起头,一口把酒灌进了肚子…… 当李博爱讲完一切,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时,他痛苦地重复着: “我对不起阿哲,我真的对不起阿哲!……我明明发现珍就是他单恋得发狂的‘妲己’,却还是按捺不住性欲的驱使和她…… “其实我也很痛苦!实习这段时间里,我认真地反思这一切。我不能原谅自己对阿哲的伤害!……如果没有我,或许……可惜珍你并不懂得阿哲对你的爱!你不值得阿哲对你这样!……你只有性,没有爱,连我都被你……”李博爱轻蔑地斥责唐妃珍。 “你胡说!”唐妃珍打断了李博爱,一脸的气愤和委屈,“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怎么会不懂阿哲?!……我只是不想欺骗他的感情!……我只是不忍心伤害他才……算了,都过去了……”唐妃珍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刘斌全,泪水突然浸湿了她一脸的美丽,“可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她猛站起来愤怒地质问李博爱,“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我和阿哲的事也跟你无关!为什么你还要破坏我和斌全的感情?!……为什么你要公开一切?!我很在意斌全,你知道吗?”唐妃珍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你才是龌龊的混蛋!花心大萝卜!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占有过很多女子,阳痿得成了‘小李子’!可是你有过爱吗?你口口声声是泡妞高手,但你得到过别人的爱吗?你懂得爱吗?!……你才是只有性没有爱的可怜虫!” “我的确不懂得什么是爱……”李博爱无奈地闭上了双眼,泪水竟划了下来,“可是,为了你——唐妃珍,阿哲已经在十天前跳海自杀了!……” “你说什么?阿哲自杀了?!”我从酒精的麻痹中惊醒过来,周围是死寂的人们。“这怎么可能呢?”是李博爱在开玩笑吧,可他的泪水……我一时惊呆了! 脑海中浮现出郑哲挚的音容笑貌和那悲怆的爱情……还有李博爱!还有我!……还有眼前这个女人的影子…… “你说话啊,阿哲他怎么了?阿哲究竟怎么了?!……你们都告诉我啊,阿哲他究竟怎么了?!”难道郑哲挚真的……一位挚友真的就这样走了?!我的心瞬间被掏空了,悲凉悲凉的。 每个人都欲言又止地愣在那里,只有唐妃珍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自杀了?自杀了!张帆,你没听见阿博说他自杀了吗?!……死得好,死得好!死了就解脱了,不会再有痛苦,也不会再纠缠我了……” “住嘴!你这恶毒的女人!”长期的积怨使我对她再也忍无可忍了,“你害了我不够还害死了阿哲!” “我害你?” “是的……你毁了我的爱情!” “爱情?” “你知道我好辛苦吗?……为了明白什么是爱,我追寻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却残忍地将它夺走……”我想我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我已经爱上了斌全……”我紧张地瞥了一眼刘斌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或许我真的醉了,“很不正常,是吗?……但这份感情是纯真的!……斌全,你也爱我吗?……你对我那么好,还有你的眼神……喜欢我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绝对没错!” “够了!已经很混乱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恍如梦中,刘斌全把靠到他面前的我用力推开。 “不!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斌全!……我真的已经爱上你了,而且爱得很深!……因为我……我是个同性恋者……”我痛苦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唐妃珍仰头大笑,“可惜,你这异类永远也无法知道爱情的滋味!” “还不是你搅浑了一切!”我恼羞成怒,顺手操起桌上的餐刀愤怒地插进了她的肚子…… 那血,顺着刀锋滑出,染红了我的右手,油腻、黏稠而有光泽。 我疲惫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整个包厢的混乱,心想,这或许就是爱情的滋味吧! 窗外似乎传来了圣诞的钟声…… (二十三) 这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乃至我一觉醒来时还不敢相信戴在手上的镣铐是真的!迷迷糊糊中生死爱恨已在刹那间改变。 判决很快出来了,我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法**我毫无怨言地在审判书上签了字,并明确放弃了上诉的机会。我是个同性恋者,为了男人我杀了唐妃珍,我已经没有勇气和脸面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监牢里,我拒绝了来看望我的所有人——家人、朋友、同学、还有泡妞俱乐部的一些成员。只是刘斌全没有来。 如果他来了,我一定会见他的。我爱他却伤害了他,我要向他道歉,哪怕只是三个字——对不起,也不会让我这么内疚和遗憾! 可是他没有来,他并不爱我,也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车队在陡峭的山路上颠簸着,透过铁窗,我陌生而熟悉地看着窗外那峭壁深渊。我突然清楚了那个一直困扰着我却一直没能记住的梦,而梦中的情景正一幕幕在我面前展现。原来这一切是命中注定!我坦然了…… 夕阳染红了整个刑场的上空,和红土地一起连接成一张无所不在的血网,将我紧紧套牢。我孤独而平静地跪在刑场上,在等待死亡的漫长时间里,灵魂早已经先于躯体死去! 督刑的检察官终于匆匆赶到了,抱怨完山路的崎岖,见天色已晚,便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 (二十四) 深冬的乐大,颓废而死寂。校道上消失了欢声笑语的人群,情人湖边只留下捡破烂的老伯那一无所获的叹息。草地在枯萎中褪成了苍白,而树上那一片片发黑的叶子则萎蔫着身躯,在冰冷的海风中颤抖。南方,没有落叶…… 泡妞俱乐部被学校取缔了。李博爱决定去寻找真正的爱情,钟鸣晨则更加珍惜那份属于自己的感情,丁强继续好奇地在都市的喧嚣中辗转,而地平线乐队又重新在音乐中放纵自己的厌世和无奈的灵魂……刘斌全痛苦地退出了吉他乐队,放弃了进入大学后的第一场期末考试,把自己锁在校外租的那间小阁楼里,花了一周的时间,写成并发表了《泡妞俱乐部》这本纪念性的文字!…… 此时,邹祥盖上了《泡妞俱乐部》的最后一页,站了起来,留恋地看了一眼唐妃珍曾经住过的百草园,理了理肩上的行囊,头也不回地朝校门的方向走去……他或许是唯一一位真正了解唐妃珍的男人! 今年乐大的寒假来得特别早…… (后记) 更新时间2011…4…5 1:08:20  字数:71 脚步 年少时没有意料 让我们永生遗憾的 竟是一路踏来的脚步 ………… 那时的随性 是今生最甜最苦的伤 ………… 如今想去挽回 却只剩下 放纵的欲望 惧怕的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