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大明还有的救》 第一章 移宫之变 泰昌元年,九月 “太子,杨大人、刘大人带着朝臣来到了乾清宫,要求请见于您,选侍阻拦不住,让您过去呢” “知道了” 朱由校听到话后,缓缓起身,深呼一口吸平复自己的心情,从穿越到今已有一月有余,等的就是这一刻。 自己的父亲朱常洛不喜欢他,穿越后,他怕露出破绽,谨小慎微,得亏上继承了天启的记忆与后世的经验,才稍微补救了点。 熟知后世历史走向的他,却知道现在大明国事艰难,满朝文武谁也没有想到,现在距离明朝灭亡只有二十多年。而他虽有谋划,但这一个月里也没有任何动作,一直遵循历史走向,一直等到此刻,整什么幺蛾子,先顺顺利当皇帝不好吗? 他出了殿门,只见一位头发斑白,身子略屈的太监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 王安见他出来,立刻跪下哭道:“殿下,皇上龙驭宾天,但现在国本未定,不可一日无君,朝臣已在乾清宫门外求见,欲拥戴您称帝,还请殿下随老奴前往大殿,接受百官朝拜” 朱由校闻言,连忙把他,把王安扶起。王安与朝臣关系很好,素有贤明,历史上移宫案中,也是他骗过李选侍把朱由校带出来登基的。所以朱由校对他也是很信任。 “大伴请起,吾愚钝,一切听从大伴即可,带路吧” 王安称是,随即给周围太监一个眼神,让他们跟随着朱由校。 在光宗朱常继位以后,光宗的爱妃李选侍朱由校也住在乾清宫,此时李选侍欲挟朱由校自重,争当皇太后,在前殿与朝臣对峙,不轻易退让。 朱由校在王安保护下出了后殿,到达正殿。正间中央是一方形地平台,台上设有象征着皇权的金漆雕龙宝座和金漆雕龙屏风,宝座前设有甪端、仙鹤和香筒等物件。 但宝座上空无一人,旁边却侧站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背后还站在一位高瘦的太监。这两人朱由校自然认识,当然是李选侍与他的贴身太监魏朝了。 正殿的氛围略有紧张,因为李选侍正与平台下的朝臣对峙。 朱由校到达正殿时,还没来得及参拜,就已被李选侍注意到,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突然泪如雨下,哭着对朱由校说道: “太子,快到这来,先帝爷刚驾崩没多久,朝中大臣们就开始欺负咋们孤儿寡母了。” 边说边示意旁边的太监魏朝把朱由校领到自己身边来。 朱由校哪里不知道李选侍的如意算盘,示意王安把魏朝拦下,缓缓的走在朝臣跟李选侍中间。先对空着的宝座三拜,随后对李选侍一拜,说道: “选侍娘娘莫急,刚才王大伴在后殿已经把事情给儿臣说了。今年皇爷爷与先皇先后驾崩,如此大变,本朝闻所未闻,诸大臣们难免心急。”biqμgètν 他又转身面对朝臣,只见二十几位朝臣穿着成服,正跪倒在他的面前。 这一场景突然让他略有紧张,穿越后他一直谨小慎微,常被李选侍控制,与前朝人相见甚少,突然这种场景虽然见过,但他都是配角,这次和以后他都是主角了。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略作镇定,出声说道:“众爱卿平身,今日国家危难,还要请众位肱骨鼎力相助。” 话音未落,一个慷锵有力的声音吸引了朱由校的注意 “太子殿下,先皇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听闻殿下在乾清宫被妇人不得外出,特地前来护送殿下登基,早定国是。” 朱由校闻言看向他,脑海里也有了这人印象,就是被先皇誉为“此真忠君”的杨链。 他想了想,刚想答复。李选侍却突然喊道:“杨链,先皇刚驾崩,太子年幼,你们就这么急忙前来拥立太子,是不是想谋取拥立之功,本宫奉先皇遗命,抚养太子。真当本宫死了吗?” 杨链听到立刻大声呵斥道:“先皇驾崩,本就该拥立太子登基,难道选侍娘娘还有二心,我们刚才进宫时,刚至乾清门,便有内宦持梃拦路,不许入内,说是奉选侍之命。不知选侍是何用意,是不是欲行吕后之事。” 李选侍怎么可能说得过杨链,她原本所依仗的就是先皇朱常洛的喜爱和历史上朱由校的懦弱。但现在朱常洛已死,她唯一的寄托就是朱由校还是像以前那样懦弱了。 她不由得望向朱由校道:“先帝尸骨未寒,杨涟等人便诬陷本宫,太子可别听信这些人的谗言,快到本宫这边来。” 可朱由校怎可如他意,以前为了不被暴露,谨小慎微,遵循历史。但现在到了自己马上登基的关键点,自然是不装了,万不可如李选侍意。 他回头望向李选侍说道: “记得生母在世时,时常告诫吾,她虽地位在选侍之上,但没有选侍这么受先皇宠爱,因为要吾时与选侍多亲近常,去年生母突然去世,吾谨记母亲教诲,对选侍言听计从,乃至先皇驾崩至今,吾未尽孝道,仍未在先皇灵位前跪拜守灵。” 李选侍听到后,瞬间手脚冰凉,她如何不知朱由校的生母是被她殴打凌辱至死,他没想到朱由校藏得这么深,之前都未有表示,居然在此时发难。 现在又说她不允许其为先皇守灵,古代人最重孝道,这么一说更是把她拉下了道德高地,让她如何自处。 一番思量已让她思维混乱,心里只有一个心思,不能让朱由校走,必须控制他,只要控制住,自己就可以凭借他成为皇太后。 “太子,本宫只是想你伤心过度,想让你静养再去守灵,并没有不让之举,切莫随意听信大臣之言,魏朝,赶紧把太子请过来,不要让他被奸臣蛊惑。” 这个魏朝原本也是先皇朱常洛的亲信太监,只是他现在依附于李选侍,闻言便跟几个太监过来准备请太子过去。 朱由校身边的王安见状,赶紧示意身边的亲信太监把朱由校保护住,但朱由校示意不用,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魏朝。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开口说道:“太子爷,选侍娘娘也是怕您收奸臣蛊惑,您先跟选侍娘娘回宫中商议,现在关键时刻,不可亲下决断呀。” 他刚说完,朱由校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混账东西,吾可是神宗皇帝亲自册封的皇长孙,先皇嫡长子,谁忠谁奸吾分辨不出来吗?还用你来教。” biqμgètν 第二章 登基 魏朝跟李选侍都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直懦弱的朱由校怎么会突然发难,这完全不是他们心中朱由校的样子,但现在在这么多人眼下。魏朝也不能怎么样。只能低头告罪“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太子恕罪。” 朱由校懒得理他,揉了揉手掌,这一巴掌用力过猛,扇的手掌也疼。他回头给朝臣拱手说道,说道:“国事艰难,皇爷爷跟先皇先后驾崩,危急时刻,吾年幼,不知所措,还请各位忠臣同舟共济辅定国是,吾听从安排即可。”ъitv 朝臣们也被这一巴掌给震惊了,各自打着算盘。这跟他们预想场景也不一样。 他们印象中皇长子不是这般有主见之人,之前一直被李选侍控制,难道一直在隐忍,直到现在发难。 这真的是既庆幸又担忧,庆幸的是这位未来的皇帝十分有主见,对宦官态度不是特别喜爱,对朝臣的态度较好。但也担忧,以后如此主见的君主,怕不好控制,就怕又是一个世宗(嘉靖),朝臣应如何相处。 不过这种顾虑没时间考虑了,内阁首辅方从哲很快反应过来 “臣等必万死不辞,正如殿下所言,国是艰难,现在天下失主,海内震动,如今最重要的事就请殿下前往文华殿,“正东宫之位”,这样才能定天下之心。” 朱由校自然不无不可,所谓“正东宫位”就是确定他皇太子的位置,为继位做准备。 他随后对李选侍一拜,便不再管她,跟着朝臣出了乾清宫,到外面后。众臣连忙把朱由校拥入早已准备好的步辇,护驾退出乾清宫。 这步撵一般是由8人抬的,坐着也是舒适。朱由校坐在上面,有种大事初定的放松感。正所谓完事开头难,虽然按照历史走向也可以成功继位,但历史上自己完全被动,毫无动作,这也让主导移宫的东林党声名大噪,也让朝臣开始很轻看朱由校。 所以他在这里站了出来,痛斥李选侍及其党羽,主导移宫之事,让朝臣不至于轻视自己。biqμgètν 朝臣护卫者朱由校坐的步撵,快速穿过烧毁的三大殿, 这三大殿是皇极、建极、中级殿,在万历二十五年,这三个殿外加皇级、会极、归极三个门因失火被焚毁。于是从从二十五年便开始修缮,已经修了十几年了,三大门才刚刚修好,还有三大殿等着修,所以荒废至今。 朱由校看着这三大殿不禁头疼,明末财政他也是清楚的,如果要修这三大殿估计也不是一笔小数。 路过三大殿,朱由校到了文华殿,文华殿明初为皇太子的观政之处;明中期改为举行经筵的地方,在这里定先确定继承人名分再合适不过了。 “正东宫位”本来就有一整套完整的程序,今天事出仓促,也没多少准备,但这也影响不了朝臣们的积极性,毕竟在拥护未来皇帝继位的机会。 这程序无非是在朝臣先宣读光宗朱常洛的遗诏,随后,朱由校就在朝臣面前再在文华殿接受百官朝拜。 这个过程中朱由校任人摆布就行了,不过这套简陋仪式下来,继承大事终于定下来了,只要再九月六号登基大典就行了 但现在也有个问题,按照传统,登基大典应该在乾清宫举行,但现在李选侍霸占着乾清宫不愿搬出来。 历史上,她先不愿搬出来,提出凡大臣章奏,先交由她过目,然后再交朱由校。这当然不能同意,又要求先封自己为皇太后,然后令朱由校即位,也遭到到大臣们的拒绝。 朱由校当然不能如她意,于是先礼后兵,先让朝臣上表,实在不行就让王安驱逐出去即可。反正对她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到时候会有些言官聒噪就是了。biqμgètν 接下来几天,朱由校就住在东宫,由王安保护,李选侍先是不同意移宫,最后也在王安带人驱逐之下,迁到了哕鸾宫。朱由校也不再关心了。 九月六日,乾清宫,太监鸣鞭三声 登基大典开始了,朱由校按照礼制,先要受朝臣上表,朱由校再要先三请三让,前两次他需要谦虚下说自己是没资格当皇帝,第三次上表才要勉为其难的同意,随后在乾清宫登基,接受百官朝拜即可。 其后再去光宗皇帝灵柩前祭拜,告诉自己已经登基。最后再登御奉天门,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天启(1621年为天启元年),随后宣布继位诏书: 诏以九月初六日,祗告天地、祖宗、社稷即皇帝位。朕方在幼冲,深维上天眷命之隆,祖宗付托之重,孰凭依而攸济,在典则之作求,惟兹临御之初,宜有涣颁之号,其以明年为天启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到这里,继位大典基本结束了。他看着下跪着的文武百官,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涌上心头。 就这样,他成为了明朝第十五任皇帝。 等仪式结束,朱由校彻底松了一口气,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地基先打好了,但是后面的路更难走。比起李选侍来说,后面的对手的难度可是高了几个数量级。 前世多希望自己是皇帝,什么万人之上,但是真正坐上以后,才这个位置压力得有多大,更何况这里是明末,外有强敌,内忧外患, 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朱由检万万不可退缩,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像后世的键盘专家证明,这大明还有的救! 第三章 弹劾 “皇上,该上早朝了” 在王安的提醒下,朱由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重新正了正衣冠,出宫坐上步撵。 早朝制度一直都有,但万历皇帝二十多年,像个渣男一样,对朝中事物不放弃、不拒绝、不负责朝中大臣见一面都难,早朝也很久没有举行了。导致这个制度荒废了,现如今朱由校提议重新恢复早朝,也是勤政的表现。 早朝皇帝的座位设在奉天殿廊内正中,称之为金台。 朱由校刚到奉天殿后,便开始奏乐,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随着朱由校在御门金台安坐。 下首的两排高大的大汉将军开始鸣鞭,早已准备好的鸿胪寺官员开始传唱“入班”,招呼大臣分左右文武两班走进御道入朝,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虽然对这套仪式早在登基大典时,朱由校已经体验过了。但现在看来,除了还有略微紧张之外,更多的是权力与地位的满足感,正如刘邦的话“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他亦是如此。 朝拜完毕,便开始奏事环节。 只见以为面容清瘦、约莫四旬的官员“咳”一声,走到御前,下跪说道 “臣工科署右给事中惠世扬有本要奏: 臣参内阁首辅方存哲独相七年,防贤囊国,庇护奸党,祸国殃民,先承郑贵妃封后旨意,又逢迎李选侍,并向向先皇推荐李可灼,致使先皇大行,其罪可诛,还请圣裁。”biqμgètν 朱由校看了看他,脑海里搜索着惠世扬这个名字,前世貌似听过,好像是东林五虎将之一。他说的也明白,就是方存哲与明末三大案的“红丸案”有关。想到这里,朱由校大概明白惠世扬的用意了。 上朝第一天就如此,正说明这朝局波云诡谲,万历时期,东林党不断壮大,一直在民间批评时政,力图革新。所以深受朝廷中的齐楚浙党等的不满。方存哲属于浙党,担任首辅期间也对东林党十分排挤。 但光宗朱常洛继位以来,对东林党官员多有提拔,让东林党声名大振,这次自己登基,东林党也出力较多,正好趁这个机会乘胜出击,要出锄恶铲奸了。 此时方存哲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也出列道: “陛下,臣有罪,臣盲目荐人,致使有李可灼‘红丸’之祸,还请陛下降罪。” 明末党争的酷烈,自己这个后世政键专家早有耳闻,但就因为弹劾就降罪,这他是万万不可接受的。更何况在自己第一天早朝。 “首辅这七年,维系朝廷内外,出功胜多,先帝也有赞许,怎么现在开始其罪可诛了,朕初登大宝,还需要各位躬亲齐心协力,切勿闻风是雨。” 惠世扬一听,急切说道:“皇上,方从哲固然有功劳,但是先帝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都是方从哲推荐李可灼,致使他向先帝进奉红丸,如此奸臣,怎肯担任国之重任,还请明查!”biqμgètν 朱由校也知道此事,无奈的说:“此事朕是知道的,但具体详情如何,如何只听你一面之词,待朕了解清楚,再做打算,好了就这样吧,退下。” 惠世扬无奈遵旨,此事就暂时告一段落。 但朱由校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明末党争何为酷烈,相互攻击。不把你绊倒誓不罢休。 但越这样,朱由校越要制止,可千万不能像自己弟弟一样,听风就是雨。 不能轻易同意弹劾,不然弹劾一个,就同意、调查一下,那每个人想的都是明哲保身,谁还勇于任事呢。 这件事就这样被和稀泥过去了。但没想到下一件事还是弹劾。 只见又一个言官站了出来,“臣兵部给事中顾糙,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出关以来,毫无建树,致使女真屡次进犯,,损失胜多,辽阳几成孤城。还请陛下罢熊廷弼,选能人上用,以挽辽东危局。” 刚刚说完,又有人站出来“臣监察御史冯三元附议,熊廷弼此人刚愎自用,在辽东不整顿军武,也不规划部署,致使上个月建州出兵大掠而归,还请陛下罢黜此人。” 朱由校不禁无语,这是安排好的嘛,第一天就给我添堵。得亏他是后世来的,不然真就信了。 熊廷弼被攻击明显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好,而是因为他跟东林党不是一派,熊廷弼之前就担任过言官,专门跟东林党对着干,现在东林党得势,听风就是雨,就要打压报复。 于是说道“熊廷弼这个人,朕在先皇潜邸中早有耳闻,听说此人有胆略、素知兵,之前萨尔浒之役,辽师覆没,熊廷弼帅始卒数千,踉跄出关,整顿军武、安抚地方,哪一个不需要时间,现在如果仓促换人,继任者也许时间熟悉,如果建奴突然来犯,怎么抵挡?” “陛下,还请明察,正所谓一帅无能,累死三军,熊廷弼任职一年仍无建树,致使建奴侵犯,只要选用贤臣继任,定会除熊廷弼之弊。” 对,你们选了。你们最后选了选袁应泰,这个人品行倒是不错,但是不知兵,最后不都把辽阳都给丢了。朱由校忍不住吐槽的想。 “辽东是京城肩背,建奴自皇爷以来,屡次扣边,朝廷为抵御建奴耗费盛大,所以此事不可不慎重。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熊廷弼治军辽东有没有错误,朕看可以去派人看看,查验查验,再做定夺” “皇上圣明”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附和道。 此两件大事完毕后,还有一些官员出京,封赏百官等琐碎事,朱由校也不需多言。 过了许久,朱由校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第一天早朝,早朝处理政务也不宜太多。于是朱由校给旁边的大太监王安一个颜色,王安随即大喊一句“退朝”。 随后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待朱由校圣驾退后,百官亦退,各回衙门莅事。 第四章 徐光启怎么在练兵? 等早朝结束,朱由校回到乾清宫,已是早上十点左右了。可以吃午饭了。 明朝皇帝吃饭极其麻烦,之前边吃饭便要奏乐,但在万历时期,这个仪式在张居正的建议下裁撤了。 朱由校即位后,主张不要铺张繁杂,简单就好,现在吃饭就没那么多仪式感了。 简单吃完饭,他就要开始处理内阁或者朝臣递交的奏疏。明代奏疏明朝除了以个人名义上奏的奏疏,都称为‘题本’。 而这题本里的内容多为公事,禀报皇上,或着是有公事需要皇上拿捏。 题本一式两份,一份是由通政司直接送到宫内,交由管门的官员,呈递到皇上的办公桌上。而另外一份则会交给六科抄录。 题本先交内阁处理,内阁看完后加上批改意见,这叫做票拟,再递交皇帝批红(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但明朝皇帝有点懒,所以这一环节很多有秉笔太监负责。 朱由校这个穿越者却不敢把大部分政务交于太监批红。因此也要详看内阁的票拟。 对于票拟他有最终裁定权,同意就画圈同意,不同意打回内阁让其重新票拟,态度模棱两可就留中不发。 但他也没有精力每本都看,所以他提前让司礼秉笔太监王安把奏章分各类,每日制成名录,先交由他看,他再选出自认为比较重要的优先查阅。 等王安整理出奏章名录后,他仔细看了下,发现今天重要的事情总共就两件: 第一件是大臣们建议开朱由校开始经筵,所谓经筵就是大臣给皇帝上课,基本上每天都有日讲(小课,类似一对一),每月有三天是大会讲(上大课)。 经筵对皇帝来说挺好的,能多学习学习,见见更多的朝臣,对大臣来说,也有跟皇帝见面的机会,毕竟见多了,简在帝心,那也是好的。 朱由校从小就没受过正规教育,他自己也刚穿越不久,也需要学习,所以对筵席也自无不可。bigétν 他还记得历史上朱由校的经筵老师就是大名鼎鼎的孙承宗。想到这里,他也比较接受了。于是画圈同意了。 第二件是是三大殿修缮, 朱由校上朝每天路过三大殿,看着残毁的样子也不舒服,之前万历皇帝要修,但修殿的木材太多,没准备好修不了。 现在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年朱由校父亲光宗即位,也发了两百万(实发一百万)内帑准备修缮,现在朱由校即位了,朝臣们建议也赶紧修了。 但朱由校也头疼,现在这三大殿修起来一看就贼费钱,有这心思还不如把钱花在刀刃上。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给王安说道: “三大殿从皇爷开始修到现在,耗资盛大,光买木料都有数百万之多,如果再加修缮,加起来岂不是要上千万。 现在朝廷用钱地方极多,正所谓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我看三大殿暂时停工吧。等几时国库宽裕了,在进行修缮,反正木料已经准备好了” 王安听到以后,猛地跪在地上,说道 “皇上,不可啊” “皇城非壮丽无以重威,这外朝三大殿原本乃是壮丽之所在,可尽显皇家威严,如果不修,不仅有损朝廷观瞻,更有害在朝民与外国使臣中的形象。” 朱由校听完,无奈的摇摇头。 “这等道理,难道朕就不懂嘛,但现在建奴辽东逞凶,国家每年在辽东耗费巨大,当然是能省则省。修缮三大殿固然重要,但是缓几年也无关紧要。 朕不仅要缓,还要查,前面修三大门、买木料中有没有中饱私囊的,你下去派东厂的人去查,查一个抓一个,这件事你就让李进忠去办。” “老奴明白,这就安排下去” 王安听到后,不禁感慨朱由校好手段,前面修三大门、买木料的很多都是万历时期的宦官经手的,这一些人哪个没有贪墨,一查一个准,只是看想不想查而已。 以前他们有万历庇护,自己也没办法,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正好把这些人收拾了,安排朱由校自己的人上去。bigétν 只是让李进忠去办,皇帝怎么突然这么看中他,难道是念及客氏旧情,可是这这段时间皇帝一直冷落客氏,即位以后直接把她遣送出去了。 王安当然不知道朱由校这么做的缘由。只有朱由校这个穿越者知道,这个李进忠就是后来的魏忠贤,自穿越以后,也一直关注他,发现魏忠贤这个人为人精明,以后确实可以用 至于历史上原本的阉党之祸,他并不担心, 一来,他知道明代宦官都依附于皇帝,没有皇帝的支持,他们什么都不是; 二来,他不准备独用魏忠贤,必须要平衡,让宦官内部相互斗,这样身为皇帝的自己才会更好控制。bigétν 处理完这两个事外,朱由校有看了一遍奏章总览,他突然发现一个标题《臣徐光启乞罢练兵归去疏》。 徐光启? 这个人对朱由校来说,可是如雷贯耳,真正的“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后世课本里的常客,明代著名的科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翻译《几何原本》,著有《农政全书》,还重新修订了后世广泛流行的农历并沿用至今。 他咋还练上兵了?咋还要辞职呢? 带着疑惑,朱由校找到他的奏疏,粗略看一下,就了解了大概原委了。 原来在萨尔浒之战后,徐光启发了好多道奏疏给万历皇帝,请求练兵,万历看到后,提拔为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让他在通州练兵,原本说练兵三万,最后减为两万。 开始练兵时,他很是上心,但朝廷对于此时不重视,要钱不给钱,要军械不给军械,最后徐光启又上书要,才给了点兵器让他训练。 练了一年多,辽东战时紧急,抽调了一万多人过去。现在他手底下只有几千人了,没人管他,要啥啥没有。 让他很意兴阑珊,于是上述说要辞职不干。 朱由校看到后,也是无奈,朝廷在缺钱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给就让人家练兵吧。徐光启的遭遇很明显是被朝廷的某些人看不惯,遭人排挤。 不过这也没关系,没人做你的后台,那我就做你的后台,朱由校随后对王安说道 “大伴,传旨,明日招徐光启入宫觐见” “是,皇上” 安排完这些事情,随后又看了一些奏疏。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了。这时又要吃饭下午餐了。他现在才16岁左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一定要跟上。 同时当了皇帝后,虽然限制也多了。但吃完饭走路习惯还是保持着。这样不仅可以锻炼,也有助于他的思考。 第五章 朝中局势 早朝过后,朝官要回到各自职位中办公,内阁首辅方存哲回到文渊阁。 按道理来说新皇继位,应该万象更始,朝臣们应该同心齐力才是,但根据今日早朝情况来看,现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现在朝廷内部有以内阁首辅方从哲为首的“浙党”;以给事中湖广人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为首的“楚党”;以给事中山东人亓诗教、周永春为首的“齐党”。ъitv 他们统称齐楚浙党。 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以顾宪成、刘一燝、杨链等人为首的东林党。 相比而言齐楚浙党比较听话,依附于皇权。现在的东林党还是比较先进的,他们主张,振兴吏治,注重实绩,开放言路,所以有些时候会跟皇帝对着干。 因此二者形同水火,互不相容,都认为对方是扰乱朝纲的敌人。 所以他们往往以党派为属,以每五年一次的京察为手段,相互攻击。只要不是他们的人,管能力多高就都不行,都会尽力罢黜,攻击熊廷弼就是一个例子。 二者斗争原先是齐楚浙党占优势的,因神宗皇帝在位时期,不理朝政,到后期内阁成员只有一到两名,数量极少,并且多次都是浙党的人执政。 但神宗死后,光宗刚继位时,励精图治,一改万历朝的弊端,把内阁成员扩充到了七人,但其中三人被授职的时候还在家中,目前还在来的路上,一时半会也到不了京城。。 因此现在内阁的只有四人,分别是首辅方从哲和阁臣沈灌、刘一燝、韩爌。 而这四个人有分成两派: 一派以方从哲为首,沈灌为辅,属于浙党,其中方从哲独相七年,是浙党领袖,原本也根深蒂固。 但他在上个月,想光宗推荐李可灼向光宗敬献“红丸”,导致光宗暴毙,再加上他身为首辅,挡了东林党上进之路,让东林党欲处之而后快。 另一派就是以刘一燝为首、韩爌为辅的东林党,他们自光宗继位以来被提拔为内阁,力图革旧出新,一扫万历以来的怠政的情况。 原本这两派在拥护光宗和朱由校,反对郑贵妃跟李选侍的问题上也团结一致,但现在朱由校已登基,共同敌人已经没有了,那么自然开始内部撕逼了。今天东林党人惠世扬的弹劾就是一个信号。 这一点,方从哲是在明白不过了,其实他也想早日辞职不干了,不然一直这样被攻击,怕不是自己辞职这么简单了。 于是他想了想,吩咐人叫来了刘一燝。 刘一燝进来以后,对方从哲作揖,坐下先开口说道: “阁老,今天抑惠世扬弹劾奏疏事出突然,我并不知情,不然我断不可让他这么上书。 今年神宗、光宗大行,全靠阁老您主持朝局,才使得帝归其位,不使后宫乱政。这一点满朝诸臣是看在眼里的。皇上也看在眼里,不然不会在朝中说出此言” 方从哲听到后,抿了一口茶: “听了季梅(刘一燝的字)这番话,让我这把老骨头心里却是舒服多了,但我现在想起来惠世扬弹劾的话,说的却不无道理。 先帝继位一扫阴霾,使得众贤盈朝,正欲有所作为,但突然龙御归天,归根到底也有我的责任。 我早已对此事惭愧不已,并且我年逾八十,内阁事务繁多,再加上今年大事频频,我早已心力交瘁,想告老还乡了。” 刘一燝一听,站起来拱手劝道: “阁老何出此言,现今朝局初定,真需要同心戮力,万不可因此事置百官与不顾。”bigétν 方从哲摆摆手,示意刘一燝坐下 “季梅不必如此,我心已定,这几日便向皇上上辞表,我这次叫你来,除了向你说明此事外,还有就我欲向皇上推举你为内阁首辅。” 刘一燝这时已经明白了方从哲的用意了,他这是向东林示好,想用推荐自己为首辅来换取他的平安致仕,不然“红丸”等案追究起来,后果可能就很严重了。 心里了然以后,他觉得自己不能贸然接受这一提议,东林党内刚正之士众多,嫉恶如仇。如果听说身为恶首的方存哲居然举荐自己为他的接班人,那岂不是对自己也有所非议。 这让他在东林中如何自处。但是内阁首辅这一职位太过于诱人了,一时让他难以决断。 方从哲见他一时沉默不语,于是道 “怎么?季梅有所顾虑吗?先皇在位时,东林人士多有提拔,新皇登基,东林人士出力众多,皇帝对你们也青睐有加,如果你为首辅,正可让东林大展宏图,此乃十全之举。” 刘一燝似乎也想通了,起身对他说道: “多谢阁老推免,不过我们为臣子还要看皇帝的旨意,一切看皇帝的圣裁。” 意思明了后,方从哲也不挽留刘一燝了,简单聊完,就让刘一燝离去。 看着刘一燝离去的背影,方从哲略有所思,随后吩咐人把辅臣沈灌叫来。简单把自己跟刘一燝的交易给他说了一下。 这不禁让沈灌心惊,沈灌与方从哲同为浙党,一直被东林党痛恨,现在首辅方从哲让自己平安落地,那岂不是以后自己就是东林的头号目标。ъitv “不必如此”方从哲安抚道。 “从这几个月朝局来看,东林人士执掌朝局是大势所趋,非我们可以阻挡,还不如以退为进,暂避锋芒。” 沈灌不仅吐槽,你是暂避锋芒了,而我可是被攻击了。 “阁老,东林人士恨我们入骨,怕是一步退,步步退,如果东林党对我们其他人咬着不放,该怎么办。” 方从哲听了后,不禁一笑道: “这种可能我早已预料,但东林也非铁板一块,我向皇上保举刘一燝为首辅,定会让东林其他人士不满,让他们有间隙。 等他为首辅后,你可多附议于他,只要不出差错,自会无事,也会引起东林对其的不满,到时相互攻讦,皇上自是不满,到时再寻求机会,扳倒东林也不是不可能。” 沈灌听到后,也觉得在目前的形势下,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历史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在方从哲致仕后,他很快与魏忠贤相勾结,形成阉党,对东林党大肆打击,进一步加剧了明末党争。 第六章 红夷大炮 明朝并不是每天都早朝,万历时期,张居正规定,一旬之中,三六九日早朝,其他日子不朝。 朱由校也沿用了这一制度,不然每天那么早起,谁也吃不消。 经过这几天的磨炼,朱由校基本上对政务的流程较为熟练了。 简单吃过早饭,他便看着王安早已草拟好的题本目录,看看有哪些比较重要的奏章需要过目的。 简单看了几封奏章,王安来报,徐光启已经来了,朱由校不禁惊讶,他怎么这么快。 原来徐光启在通州练兵,这几日在北京家住居住,昨天接到旨意后,也在惶恐忐忑,不知何意,难道练兵的事情新皇重视了?但他也连夜准备,在宫外候旨等待接见。 朱由校便招呼让他进来,只见一个面容清瘦、年近六旬的官员在太监带领下走了进来,跪拜之后,朱由校随即赐座, 他稍微打量一番,对这位中国真正的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充满了好奇 “徐卿用过餐了没,大伴,你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拿点过来。” 朱由校给王安嘱咐道, “多谢陛下,臣来之前也食了些果腹,不用劳驾王公公了。” “没事,今日怕事多,多食也无事。” 随后又扭头示意徐光启坐下,说道 “昨日看到爱卿的奏章,万历四十六年,朝廷辽东失利,你便提议提议练兵备战,皇爷同意并让在通州练兵。 我看最开始成效显著,但兵部、户部官员多加阻挠,致使练兵之事进展迟缓,可有此事。” 徐光启听到后,心中果然想是此事。 “陛下,此情属实,练兵之事,粮饷兵械最为重要,没有兵饷,便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无法做成。 臣原本在通州练兵三万,没有粮饷兵械不说,兵马还来接被抽调,但现在只剩几千羸弱,不知如何是好,。” 朱由校听到后真是一阵恼火,但也明白这就是明末官场的现状,官员互相扯皮,不相互合作用事,导致效率极其低下。扭头嘱咐王安道: “大伴,去把首辅方存哲、兵部尚书王在晋叫过来” 王安赶紧出去,嘱咐小太监去找方存哲等人。 等嘱咐完后,朱由校随即给徐光启说道: “此事朕也是刚知道,不知道原委。待会等王在晋等人过来,朕要好好问问他们,究竟是何原因?你这练兵之举,皇爷是许可认同,如果练成,对辽东战事也颇有裨益,而现在兵部肆意阻挠,究竟是何居心。” 徐光启连忙起身,说道: “陛下,臣通州练兵,本就是内阁同意的,方首辅也是认可的,未有兵械,可能另有隐情。如果因此事,导致陛下与阁臣失和,臣真是万死莫辞。”ъitv “既然内阁认可,那兵部更应该支持,何来相互推诿,具体缘由,等他们过来就会知晓了” 朱由校这么说,也让徐光启无可奈何。 只见朱由校又说到道: “朕今天叫你过来,一个是你奏疏的事,还有另一件事,朕昨天有翻阅你之前的奏疏,发现你曾向皇爷爷上书练兵十策,里面有一条是建议购买佛朗机炮大炮,不知可有此事。” 徐光启听到后,瞬间来了精神,他此时已经该信天主教,与许多传教士有过接触,了解西方科技与火器发达。 所以去年上书建议买进葡萄牙大炮,但是朝中根本不重视,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皇帝居然感兴趣,让他顿时精神百倍,想要好好给皇帝说道: “启奏皇上,臣确有此项提议,不过提议买的并不是佛郎机大炮,佛郎机炮在嘉靖年间便以传入大明,朝廷亦有仿制,种类众多,但其体积小、射程短,精度差。 而红夷大炮,这种大炮自红夷人送至澳门,体型比佛郎机更大,大者有一丈,围三四吃,口径三寸,听西方教士,发射后,二三十里内,折巨木,透坚城“无坚不摧”。” 朱由校听到后,突然明了,红夷人,澳门,不就是葡萄牙人嘛,这红夷大炮岂不就是红衣大炮。这让朱由校顿时来了兴致。这红夷大炮威力也大,袁崇焕就利用它在宁远之战中把努尔哈赤给轰成重伤。 “看来这大炮确实好,不过这红夷大炮不知作价几何,红夷是否会卖?” “陛下,大炮红夷逐利,正德年间,红夷以500两租用澳门一地,已经上百年,现在红夷汇聚澳门,商旅众多,聚澳门与中国通商,寻求中国财货,获利众多。 夷人重利。如以重赏求火炮,技师,必欣然同意。 并且臣在今年六月便与光禄少卿李之藻等人合计,已派人去澳门购买红夷大炮。想来,前几天来信,已经购得四门,正准备送往京师。 “好”,朱由校听到后不由大喜。他真是低估古人的智慧了。 其实明朝对于西方火炮的重视远比我们想象,崇祯年间还专门聘请过一支葡萄牙雇佣军来明朝在莱登训练火炮部队。 但这支部队最后叛变,渡海到了辽东,投靠后金,他们的首领就是孔有德、尚可喜和耿精忠,使得后金火炮一举超越明朝。 朱由校也知道红夷大炮的重要性,这也是他早已谋划的东西之一,但万万没想到,此时代人早早就看到大炮的重要性并付诸实践。 不过目前买的数量也少,现在不仅要买,还要造,据他所知。明代铸炮技术本来就不弱,大量仿制,完全可行,更何况,徐光启手底下还有个著名的学生,大明火器专家孙化元呢。 “徐爱卿,购得四门火炮,可命人把其火速送往京师,同时让在澳门的人先不必返回。 让其继续在澳门购买火炮,并聘用技师,来京进一步铸造。朕从内帑给银八万,并让内阁发文广州布政司配合购炮。” 徐光启听到后不由大喜,他先前几次建议购买,都不受重视,知得自己先买,然后给朝廷看看效果,朱由校的认可,无疑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让他能够放开手脚去做。连忙跪下拜谢。 “陛下英明,朝廷与女真所比,优势在于装备完备,火器众多,而火器作战,就是以多胜寡,以大剩小,现今朝廷多购、多铸造火器,就要以多胜寡,以大胜小。如果长久,必胜女真” 朱由校听到后,觉得徐光启说道有道理,但火炮不仅要造,还要精,明朝火器多的很,制造量极大,但好多都是粗制滥造,质量极差,根本用不了。ъitv 不过就在他准备对徐光启再度嘱托时,方存哲他们来了。 第七章 浙党与西学派 简单行礼以后,他就让王安给他们赐座,随后说道: “朕今天让你们来,主要是要问问一个事,这位河南道御史徐光启,他受皇爷爷之命在通州练兵。 至今一年有余,但这一年里练兵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军械没有军械。朝廷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在肆意阻挠?” 方存哲回想了下,确有此事。 去年神宗确实嘱咐过徐光启练过兵,但在在大明朝,缺响缺器械很正常,边军都吃不饱,且不说这练的兵的。biqμgètν 更何况今年朝廷这么多大事,两位皇帝相继驾崩,东林党的崛起,言官对他的进攻早已让他焦头烂额。对于在这种小事并不上心。 但他还要应承道: “陛下,徐光启受命练兵之事,臣去年也曾知晓,内阁也有发文命令兵部、户部以及通州地方予以支持。 但今年两帝崩殂,诸事缠身,导致如此局面,却是臣失察。” 旁边的兵部尚书王在晋听到后,也站起来谢罪: “陛下,去年自接到内阁发文,臣便让武库司准备筹备兵械供应通州,也选取两位总兵前往通州辅佐徐御史练兵。可能下属随意克扣,并未落实,这是臣之错,还请皇帝责罚。” 朱由校听到也无奈,这种问题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的,经历万历三十多年不上朝,官员空缺众多,导致对官员监管力度低,效率极慢。 想到这里,不由生气道 “如果责罚你们能解决问题,那就好办了,兵旅国之大事,练兵就如此搪塞,那如果行军打仗也是如此那还得了。下去彻查,看谁搪塞推诿,立刻严办。” 王在晋连忙表示严查。 随后朱由校继续说道: “至于练兵一事,虽然之前耽搁了不少,但不能就此荒废。朕之前看熊廷弼刚上任时的奏疏,说辽东缺兵、缺将,于是朝廷便从各地调来客兵去辽东。 这固然可以,各地客兵赶赴辽东路途遥远,劳资耗费众多,不如在京师招募辽东流民、士兵孤儿、良家子练兵。 等练成劲旅,既可保卫京师,也持续向可辽东支援,一举两得。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方从哲当然同意,这练兵之事,本就万历嘱咐过的,现在他一心想抽身,所以自无不可。 但王在晋却有疑问 “陛下,如此长期练兵,规模甚大,耗费更甚,此事还要请内阁商议才是。” “可以,那就下内阁,迅速拿个章程出来,但就一点,就继续让徐光启负责练兵之事吧” 朱由校爽快的答应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biqμgètν “朕刚才与徐爱卿谈及说澳门红夷有红夷大炮,火力强大,远胜之前朝廷铸造的佛郎机炮,并且他已经买了四门,准备押送京师,我看这是极好的。 火器本来就是朝廷所强,女真没有的,所以就应该大量引进,制造,待会内阁再拟一道旨,让广东布政司配合澳门的人买炮,雇佣技师来京,朕也会从内帑拿出10万两来办此事。” 方存哲不由看了徐光启一眼,他对于火炮并不排斥,但对于徐光启十分厌恶,原因在于在他看来徐光启这个士大夫居然不信孔子,信西教。 此等悖逆之徒如果只建议买火炮,雇佣夷人技师来京,实在在造火炮那也就好了,就怕边造火炮同时,向皇帝阐述西教妖言那就麻烦了。 于是起身向朱由校拱手说道: “陛下,火炮国之重器,朝廷像来重视,如果徐御史所说属实,那引进肯定对国大有裨益,臣自无不可。 但还要从澳门引进教官、火炮技师,这些人所信西教,与孔孟之道想左,万历四十四年,在南京这些西教僧侣妖言惑众,就被神宗皇帝下令驱逐出境,而现在又要引进西人,怕朝中议论,忤逆祖意。” “什么西教妖言,皇爷爷确实下旨去住过西教僧侣,但这次朕只是引进西夷火炮技师而已,并不会违反皇爷制度,先生多虑了。” 如果朱由校没有穿越,或许害怕这些话,但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穿越客,什么妖言没见过,并且现在明朝极度文化自信,区区几个基督教传教士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并且据他所知,明末传教士来了后,极大促进了明朝科技文化的发展,利大于弊。 但是他也不能马上就开口废除神宗的旨意,慢慢来,不急。 方存哲听到以后,只能承旨同意,不过他越发觉得,这个还未弱冠的小皇帝对政事有着前所未有的上心。 并且皇帝突然对徐光启的信任让方存哲对浙党的未来感到忧虑,万历四十四年的南京教案就是在沈灌主持下进行的。 如果徐光启不断被皇帝重用,导致西教势力回归,必定会让浙党多一大敌。 但时局如此,他们并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皇帝只是三分热度,毕竟神宗刚继位事也是敏而好学,勤于政务,但最后也深居大内,不理政务。 “好了,这两事继续让徐光启担着,为了让他便宜行事,徐爱卿,加封你为户部郎中,代管军器局、配合内府的兵仗局,主持火器与制作大炮事宜。 你责任重大,有什么事情直接上奏疏,朕给你解决,如果军器局与兵仗局的内官不听话,直接给王安嘱咐,直接处理。 徐光启听到后不由感动,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自己终遇到明主,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了,赶紧跪下谢恩道:biqμgètν “臣被陛下委托重任,势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恩典。” “嗯,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卿不负朕,朕亦不负卿。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方阁老留下。” 话说道此,徐光启自是感激涕零,随即谢恩退下。 此事完毕,朱由校也感到欣慰。 没想到徐光启给自己带来的惊喜这么大,作为西学的代表人物,他既主张引进火炮,还在便编练新军。 但他也知晓,身为内阁首辅的方存哲对于对于西学派十分抵触。这也是今天叫方存哲来的原因。 身为穿越者的他知道东林与西学派关系很密切,练兵之事,如果让徐光启主持,朝中定会阻挠不少。 特别是浙党一定会反对徐光启,而早就对方存哲的浙党不满,并与徐光启交善的东林党,肯定会为打击浙党而支持徐光启,支持自己,那么练兵,铸跑之事也会顺畅许多。 想到这里,朱由校也明白一点所谓的御下之术了,就是千万不要让属下团结,让他们相互斗,他们斗的越厉害,他就越容易控制,如果属下没有矛盾,那么自己就是他们的矛盾。 第八章 考成法 等徐光启等人走后,就只剩下朱由校跟首辅方从哲等人了。 一早的讨论,让朱由校口干舌燥,幸好王安提前把让人准备好的茶水端上来,朱由校猛喝几口,感觉好了许多。 方从哲看着朱由校如此,不由的说道biqμgètν “陛下如此心忧国事,实乃大明幸事,但陛下年未弱冠,如此操劳,还要多注意身体。” 朱由校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朕本年幼,自然要多学,多问。切不可负众人期望。只是今日奏对,让朕深感担忧。 皇祖在位多年,朝中诸多职位空缺,多年无人替补,人浮于事效,效率低下,徐光启练兵一事就是例证。如果每件事都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事。” 万历不理朝政,在严重的时候,南北两京共缺尚书三名,侍郎十名;各地缺巡抚三名,布政使、按察使等六十六名,知府二十五名。 万历帝委顿于上,百官党争于下,政府完全陷入空转之中。 方从哲为首辅七载,这种事情他再了解不过,也宽慰道: “皇上不必担忧,先皇继位后,也多选拔官员,现在京城六部缺额大多补齐了,比神宗时要好了很多。 只是现在许多官员人浮于事,爱浮名,喜以弹劾邀明,此风切不可长,可下旨申饬厉害,禁止相互攻讦,并且让给事中与都察院多加监管即可。” 朱由校不满意的摆摆手,这种和稀泥的说辞,怎能让他满意,下旨有啥用,明朝官员的啥性格他也是知道的,越不让干,就爱干,如果被皇帝骂了,那就更好,说明自己做的跟对。 对于这种整天闲着没事弹劾的人,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想法 “弹劾有啥用,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当时张居正败时,弹劾者何止数百人,其间不无望风匿影之徒,导致朝中攻讦肆起,人人自危,此风断不可长。 下旨申斥我看也没啥用,朕看许多人动不动弹劾,主要还是人浮于事,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好好干,整天希望弹劾来邀名。 既然如此,与其让给事中与都察院等监督,还不如监督他们干好本职工作,并加以考核并形成制度就行了。” 这套所谓的考核制度朱由校心里早有打算,就是考成法。 所谓考成法原本是张居正设置的,张居正苦于官员争权夺利,相互斗争,效率低下,于是规定六部和都察院把所属官员应办的事情定立期限分别登记在三本账簿上。 一本由六部和都察院留底,另一本送六科,最后一本呈内阁; 由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检查。 每完成一件登记一件,反之必须如实申报,否则论罪处罚; 六科也可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违者限事例进行议处; 最后内阁也可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biqμgètν 这套制度让朝廷办事的效率直线提升,但压的官员喘不过气来,有时为了提高效率会尽力压迫下属,导致官员对这个制度十分恐惧,这是官员不喜欢张居正的原因之一。 但想归想,朱由校却不能提议提议推行,只因自己强力推行,必然会遭到百官反对,所以必须让下面的人提,自己顺水推舟同意,这样即使推行不下去,也会有替罪羊,不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皇帝的这一番话不禁让方从哲深思。 考核制度,皇帝这想法从何而来。 考核制度原本就有的,于是他起身给朱由校建言道: “陛下,本朝对官员考核原本就有,分别为京察和大计,京察考核京官,为六年一考,采用“四格”“六发”为官员升降标准。大计考核外官,三年一次。如何在行考核,怕过于繁琐” “京察大计朕本来就知道,但朕现在知道现在京察大计怕不是以考察为目的,都快成为了官员相互攻击的手断了。这两个也要整顿,不过以后再说。 至于新的考核,首辅回去内阁商议好了,快点拿出个章程来就是了。” 朱由校强硬的态度让方存哲没有办法,明朝皇权强盛,除非张居正、杨廷和之流,其他人很难抗衡。更何况擅长“和稀泥”并弹劾缠身的方从哲呢。 他也只能点头遵旨了 “对了,方阁老,之前提到了张居正,我记得父皇在潜邸时,对张居正赞赏有加,继位以后,欲对张居正正名,但突然山陵崩,这件事也就搁浅了,我看张居正确实对皇朝有功,就让内阁商议一下,重新审议张居正之事,给其正名。” 方从哲此时终于明白朱由校的用意了,为张居正正名,朝中本来就有共识,何必多此一提呢,现在特意嘱咐,就是想提示自己,前面他所想的考核制度就是想恢复张居正的考成法了。 方从哲不由觉得难办,这位小皇帝继位以后就有如此进取之心,要恢复考成法,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消息传出去,只怕东林党又要大肆抨击自己,如果这样自己这个首辅怕不得善终了。 朱由校也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此事极难。 “首辅放心,此事难办,朕是知道的,所以特地与你提及,朝廷中对你的非议,弹劾较多,你放心。 “红丸”一事朕知道都是李可灼居心叵测,与你没有任何干系,朕也不会听信妖言,会站在你这一边。” 朱由校的这番话,让方从哲心中石头放了下来,“红丸”一案,他推荐李可灼,如果被追究起来后果十分严重,但皇帝此时要保他。 不过他也清楚,这是皇帝让他通过考成法的交换条件。他这也让他下定决心向朱由校说道: “陛下,谢陛下明察,至于官员考核之事,臣便让内阁商议,拿出个章程来,交由陛下审议。 只是还有一事,自神宗朝到现在担任内阁首辅已有七年,近年越发感到体力不支,无法用事,现在众贤盈朝,等此时完毕后,臣想退位让贤,告老还乡。” 不想朱由校头也不看的问道: “如果爱卿走了,那内阁首辅朕该用谁” “臣认为,阁臣刘一燝为政贤明,性果决,敢于任事,臣认为是内阁首辅的合适人选。” 方从哲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 朱由校心中也比较认可刘一燝,历史上也确实他是自己的第二任首辅,因此并不排斥。 “刘一燝此人可以,那朕就等着首辅的题本了,那方首辅就回内阁吧,朕也累了。” 方从哲走后,朱由校坐在榻上,闭目沉思,刚才听到方从哲这么说,朱由校一点也不惊讶,这是方从哲第二次申请致仕了,历史上,方从哲也是在自己继位后一个月去职,所以自己早就做好这个准备。 只是他想让方从哲走之前给他发出最后一点热。不然考成法注重效率,打压言路,这让重视言路的东林党人最难以接受,势必阻碍推行。 所以让东林党反对者的浙党推行此事,再适合不过,相信他们也会尽心竭力。 第九章 东林的应援 等徐光启回到府邸,已经是下午了,简单用过饭,回到书房,便开始思考想着如何办好这个差事。 本来只是练兵之事他已经心灰意冷,但现在新皇突然重视,让他重燃雄心。 现在不仅练兵之事,还要负责火炮引进与铸造之事。 火器明朝本来就普及并广泛应用了,在中央,火器是由军器局与兵仗局来负责生产的。 其中军器局由工部管辖,兵杖局有内府管辖,成化年间开始由工部郎中代管。 现在他来负责,责任重大,虽然他对于火炮是了解的,但只有他一个人不行,还需要帮手,不过徐光启早已有了人选。 此人就是他的学生,历史上著名的火器专家孙元化。 万历时期孙应元考举人不中,就跟随徐光启学习西学、制作火器,对科举并不上心,徐光启在通州练兵,缺乏人手,把他叫了帮忙。一共协助练兵。 于是他便嘱咐仆人叫来孙元化,等他到来简单拜见后,徐光启略略胡须,对他道: “皇上今日召我入宫,详细询问了我练兵之事并且也听说我派人去澳门买红夷铁铳一事,十分上心。ъitv 特让内务府拨款十万两,让多购置火炮,引入火炮技师在京城大量制造,为此特命为师为工部郎中监军器局与兵仗局。主管火炮制作。” 孙应元一听大喜,连忙道:“恭喜恩师,西方火炮确实威力强大,之前利玛窦老师在时,便曾讨论过火器制造之法。 您也颇有心得,现在您执掌军器局与兵仗局,皇上真是慧眼识珠。只是皇上这样做,恐怕首辅不喜吧” 徐光启也有这一疑虑,方存哲为首的浙齐楚党,对这些西方技术知识特别排斥。 南京教案就是在浙党领袖之一沈灌主持的,导致天主教被禁止传播,至今仍未还未解封。 “是的,今日在御前,皇上也把方存哲叫来,他虽对购置火炮较为赞成,但是仍向陛下再次南京教案之事。 不过皇上似乎对于西教并不排斥。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只要把此事做好,推翻教案不是没有可能。 “老师说的是,火器正是西洋所强,练兵与铸跑一事不难。 但我也怕浙党会从中作梗。如今方存哲为首辅,沈灌也是阁臣,我们势单力孤,他们如从中作梗,如通州那般,我们怕难以应对。” 徐光启点点头,站起还回踱步道 “此事倒不担心,现在东林势力不同以往,万年三十五年,我曾在东林讲学,与叶向高、邹应标、杨链等人相交甚厚,我待会便与杨涟前往杨链府上,看能否寻求支持。 另外澳门之事也要加紧,李之藻现在应该还在澳门,并未出。 我待会给李之藻写一份信,你派心腹之人快马加鞭送到澳门。让他先不要走,联系炮师与工匠,等待朝廷旨意。” “明白,我这就下去安排”孙元化也是高兴,自己老师担当大任,作为学生的自己,未来也未尝不能发达。 交代完毕后,徐光启简单收拾一下便让仆人备下马车,前往杨链府上。 等到了杨链府上,杨链办公仍未归来,于是便在客厅等候,等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客厅门前传来。 “哈哈哈,子先(徐光启的字)你怎么来了,可来之前便通报一声,让你久等了。 自东林听教,已经十余年了吧” 徐光启闻言,便站起来笑着说道:“文儒(杨链的字)别来无恙,东林一别,已有十三年了。” “是啊,东林一别已有十八年了,我刚从刘一燝大人那边过来,听闻皇上已经封你为工部郎中,主管军器局与内府的兵仗局,还让你兼通州练兵的差事。真是可喜可贺。 我真想看看那时候方从哲的神情,肯定很难受,哈哈哈”ъitv 杨链示意徐光启坐下,然后坐在主座抿了一口茶道。 徐光启也拿起茶杯,吹了吹茶气,说道: “也多亏皇上重视,通州练兵本来诸事不顺,无粮无械,连兵饷都没,我练了一年早就心灰意冷,但皇上现在特意召见,对练兵也特意重视,特意嘱咐兵部予以配合。 原本就只有此事,没想到陛下对我建言购买红夷大炮之事格外上心,特意拨款内帑十万两白银,让多置买火炮,最好请西洋铸跑师来京,大量仿制。” 杨链闻言,不禁感慨道: “天子年未弱冠,刚刚继位,却如此心有国事,英明果决,实乃我朝之幸事,真的没有辜负先皇的栽培。” 提起光宗,两人特别是杨链不由的黯然神伤,神宗朝,齐楚浙党屡屡打压东林党,东林只能寄希望于太子朱常洛。 朱常洛也顺利登基,继位以后革旧鼎新,东林党人纷纷官复原职,正准备大展宏图,一展抱负的时候。 朱常洛居然暴毙而亡,这让东林党乃至朝臣们玩玩没有想到。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少年天子,看起来比光宗还靠谱,但问题是朱由校对东林党并没有释放明确喜欢的信号。 这是杨链的忧虑所在,也是他刚刚去刘一燝府上的原因。 “是啊,不过皇上如果要除旧革新,整顿朝政,东林人才济济,众贤临朝,必然是皇上的重要倚仗。” 徐光启也认同杨链所说,满怀信心给杨链说道。这话确实让杨链比较受用。 现在东林党也确实是人才济济。对于政治充满抱负与热情,能人辈出,远没有崇祯、南明时期拉跨。 “子先说的是,原先朝臣对东林打压颇多,特别是齐楚浙党之流,频频打压朝中贤能。 原先我与惠世扬便筹划弹劾方从哲,没想到被皇上驳回。 没想到方从哲自红丸案发后,也担心自己过失。 刚才在刘一燝府上,刘一燝告知我,方从哲跟他商谈,准备再次向皇上上表告老还乡,并且举荐刘一燝为内阁首辅。” 徐光启听到后不由一惊, “方从哲要退!如果刘一燝担任首辅,那东林势力必将大增,恭喜杨兄” 他连忙站起来给杨链恭贺道。 “今天在御前,方从哲便向皇上提醒,如果向西洋购买火炮,但不要向西洋聘请铸炮师与炮手,并且重提南京教案之事。 虽然皇上明确表态支持我等,我还担忧他会以首辅名义会在这过程中从中阻挠,所以今天过来杨兄这里,原本是想让东林相助呢。 但他既然要退,但我做此事的阻碍就会大为减少。” 杨链一听此言,也明白了徐光启的担忧,郑重说道:bigétν “徐兄切勿担忧,为国练兵与铸跑一事于国有益,再说邹元标兄先前常与西教利玛窦师傅有书信往来。 每次与我聊起西教,都说有我大明借鉴之处。所以此事浙党等人如果从中阻挠,我会尽力帮你。 方从哲虽然要告老还乡,但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内阁中还有沈灌,他可是南京教案的主导者。我想过几日朝中定会有波澜,你早做应对,我定会助你。” 有了杨链的承诺,徐光启不由大定,他这种西学派一直不喜欢朝廷攻讦,现在有了东林的帮助,相信做起事来会事半功倍了。 第十章 辽东形势(一) 太阳初升,照耀在紫禁城上。 朱由校早早就起床了,简单吃了个早餐,围着乾清宫跑了跑步。 身体健康第一位,好不容易穿越而来,得活着,还要活得久。 运动完后,朱由校大汗淋漓,拿起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稍事休息,便开始上班办公。 乾清宫,朱由校拿起奏折目录,看到内阁递上了一个奏章,上面说到根据上次早朝,朱由校要求派人巡查辽东的决定,内阁确定吏科给事中姚宗文巡查。 给出的理由是,姚宗文去年已经巡查过一次,情况比较熟悉,此次再去可以相互验证,明确这一年熊廷弼的作为。 朱由校看到后,示意王安去拿姚宗文去年巡查上报的奏疏。 等王安拿回来,朱由校拿过来粗略一看,暴跳如雷。 满篇都在说熊廷弼的不作为,只见奏疏写道: “臣往日出关,阅其兵马不训练,将领不部署,人心不附戢。至工作之无时而已,邢威之有时窃发,群策之不足以图大功,恃独贤之不足以成大事,故阅视之役,不行荐举,诚不敢上欺君父也。” 这篇奏疏翻译成白话,就是熊廷弼到了辽东啥也不干,不训练、不部署将领,人心不附。 如果朱由校不是现代穿越来的,他看了这篇奏疏就信了。 这也太夸张了,把熊廷弼贬低的一无是处。 怪不得现在那么多言官疯狂弹劾熊廷弼,可了他这篇奏疏的影响。 “大伴,把熊廷弼这几年上的奏疏拿上来看看” “奴婢这就去拿”王安随机嘱咐司礼监的太监去拿题本。 不一会,就之间两个小太监抱着两摞高高的题本走了进来,摆在朱由校面前的桌子上。 朱由校简单看了下,得有小几十本。 他拿了几本简单看了看,《请发军器疏》、《收集兵力固辽疏》、《精选援兵疏》、《遵旨调补将领疏》《酌调土兵疏》、《事急需人疏》《斩贪将疏》等等。 朱由校粗略看了一遍,就知道熊廷弼做的并不差。ъitv 针对萨尔浒之战明军惨败后,辽东人心不稳的情况,熊廷弼亲赴辽东各个重镇巡视,安定人心。 针对辽东残军及各地援辽士卒缺乏武器、盔甲、被装的情况,熊廷弼上疏明神宗请求迅速向辽东调拨物资。 针对武将畏敌、贪占军屯田、克扣士卒粮饷等影响军心的情况,熊廷弼将逃将刘遇节和王文鼎、克扣士卒粮饷的游击将军陈伦三人斩于辽阳城外,稳定了军心、提振了士气。ъitv 这才一年,他能做到如此就已经可以了,而朝廷有些人还要拖他后腿。 这次再派姚宗文去,很明显就是想再次抹黑熊廷弼,让自己罢免他。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由得恼火。这一帮朝臣,整天勾心斗角,不好好干事就算了,还每天扯自己后腿。 气的他扭头给王安说道:“大伴,你现在去内阁,让内阁辅臣速来我这。” 王安看到朱由校生气,也不敢说什么,赶紧去赶去了内阁。 等王安快马加鞭走到了文渊阁,文渊阁现在只有方从哲跟刘一燝阁臣在值。他们两个自上次达成一致后,关系也缓和不少,此时正在聊天。 却建王安快速走了进来,对他们作揖道:“方阁老,刘大人你们两个在这呢,赶紧跟奴婢走一趟,皇上召见。” 方从哲、刘一燝一愣,皇帝怎么突然召见,却不知是啥事。于是赶紧起身对王安说道: “王公公,皇上召见,那我们现在就起身,只是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王安一直对阁臣比较尊敬,并且经常与他们交流,在光宗与朱由校继位的时候,就是王安与朝臣提前通气,才让朝臣能够进入内廷,也是出力不少。 所以现在自无不可的回答道 “是今天内阁上奏说,要选派袁应泰巡查辽东,但皇上看了去年袁大人的奏疏与这几年熊廷弼上的奏疏,发现袁大人上次的奏疏大多有夸大之词,全然不可信,于是龙颜震怒。” 刘一燝不由的看了方从哲一眼,早在商定此事时,刘一燝就不同意选定姚宗文,虽然作为东林党的一员,但他属于支持熊廷弼一派,原本历史上,辽阳沦陷后,也是在他的支持下,熊廷弼得以再次启用,收拾残局。 所以他对于熊廷弼是支持的,而此次选派姚宗文去辽东,完全是方从哲的主意。ъitv 方从哲也是自认倒霉,原本此事派谁去都行,他已是不想惹事,但昨日浙党的沈灌与姚宗文等浙人来他府上商议,建议方从哲再次让姚宗文巡查。 究其原因一为钱,二为党争。 明代早就有让科道言官巡边制度,别看科道言官较各地巡抚、总督品级较低,但明代重文轻武,科道言官有弹劾之权。 所以每次让科道言官巡查,他们都会“临边故尊大,督抚皆阿承,金币载道”赚的盆满钵满。 去年姚宗文巡查辽东,熊廷弼就以辽东残破为由,怠慢于他,不给行贿。 所以他才会上书说弹劾熊廷弼,把他说的一无是处。 去年巡查没有油水,弹劾又没有成功,这姚宗文耿耿于怀。 想这次再次前往,如果熊廷弼识相,那啥都好说,如果不识相,这将是彻底扳倒熊廷弼的最好时机。 因为现在东林党也在弹劾熊廷弼。 原本熊廷弼与东林党关系密切,他自身也出自楚党,在之前东林式微的情况下,联合熊廷弼是东林许多人的可选项。 但现在东林党自光宗跟朱由校继位以后势力大增,自然想大展拳脚, 熊廷弼楚党的标签自然让东林不喜,现在他们也想跃跃欲试,弹劾熊廷弼,选派东林党人前去担任这一要职。 姚宗文也看出来这一点,想要一举把熊廷弼拿下,只要拿下他,到时选谁经略辽东,浙党就还有机会与东林争一争。 这就是明末官场党争现状,做事不看形势轻重缓急,也不看是否有才能,只看你是否属于自己的派系,相互攻讦。 而方从哲也是听了姚崇文的分析,才觉得可行,比较他也虽然要辞职,但身为浙党领袖,也不想看到自己退后,浙党被东林打压。 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朱由校居然对熊廷弼这么信任。 第十一章 辽东局势(二) 朱由校正在看熊廷弼的奏疏。把大部分看了以后,结合后世的知识后,他对整个辽东的局势有了大概了解。 总的来说,目前辽东局势,在熊廷弼的整备军武下,暂时稳定下来了。虽然现在努尔哈赤也有进攻。 例如今年六月,努尔哈赤率三万八旗军出抚顺关经浑河进犯沈阳,七月,努尔哈赤派八旗军进犯蒲河。 但都被熊廷弼顺军击退。 熊廷既能两败努尔哈赤,就表明他守住辽东的希望极大。bigétν 所以朱由校明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朝廷中人不要扯他后腿,要钱给钱,要人给他,只要稳住辽东,自己就有机会进行改革,解决内部问题。 刚想明白,等方从哲跟刘一燝跟随王安抵已经到了。 “皇上万岁” “免了,赐座” 方从哲等人拜谢后,朱由校直接让人把去年姚宗文弹劾的奏疏与熊廷弼向朝廷的发问直接摆在他们面前。 “你们看看,姚宗文还说熊廷弼一年毫无建树,不训练,不知兵将。 但一年以来熊廷弼向朝廷上书不下数十封,对辽事尽职尽责,今年六月、九月份还打了两个打仗。这是不知兵吗? 现在你们又要让姚宗文再次巡视,这不是让他继续找熊廷弼麻烦吗?” 方从哲等人刚坐下,就受到朱由校一通训斥,让他们暗暗叫苦。 但他也早有准备,站起来说道: “陛下,熊廷弼奏疏也不可轻信,六月、九月虽成功击退努尔哈赤,但八月努尔哈赤进攻蒲河。我朝将士散亡七百多人,百姓被掠不计其数。如此看来其过也不小。” 朱由校都快被气笑了。稍微打个败仗就要撤职,真把自己当崇祯呢,大臣只要一拜就杀,杀到最后无人可用才好。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胜败就要撤职问罪吗?在朕看来,只要熊廷弼能稳住辽东局势,守住辽阳,就是大功一件,其他的勿复言。至于这个姚宗文就断不可用。” 方从哲又争论道: “陛下为何如此信任熊廷弼,今日朝廷收到其弹劾的题本就不是数十份,目前如将其撤职,还是在救他,不然朝中公卿议论甚嚣尘上之际,怕不是撤职这么简单了,还请陛下三四。” 他现在真是后悔,自己这一帮猪队友,悔不该听他们的建议,现在自己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姚宗文本是浙党干将,原本想自己退位以后,姚宗文通借此事再弹劾熊廷弼立功,官位再上一层,让浙党实力得以壮大。 可奈何皇帝如此有主见,让他们谋划搁浅,现在是不得不为姚宗文说话了。 朱由校一听,不由得冷笑: “怎么,是不是朝中公卿议论甚嚣尘上之际,是不是就强迫朕致熊廷弼死罪之时。” 方从哲如遭霹雳,立刻跪下道: “皇上息怒,臣妄言了,还请陛下赎罪。” 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如果这话传出去,他虽然身为首辅,但胁迫皇帝的帽子扣上了,怕是身家性命都要不保。bigétν 这时刘一燝看到局势如此,也跪下道: “陛下,方首辅也是一时糊涂话,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朱由校发完脾气后,也冷静下来,想着方从哲的话。虽然都说是妄言,糊涂话。 但真实历史不就是这样吗?熊廷弼第二次赴辽,与广宁巡抚王化贞不和,终致兵败溃败,坐罪下狱,卷入党争,最后被处死,传首九边。 这就是现实,与方从哲的话不都一一对应了。 那自己呢,如果全部朝臣都反对自己,那后果是不是也一样,现实貌似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吓出一身冷汗。 不行,自己穿越而来,目的就是打破这个诅咒,朕堂堂一个穿越者,位面之子,还对付不了你们。 刘一燝看着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说话沉思的朱由校,以为朱由校还在为方从哲的话而生气。 也明白此事皇帝目标坚定,让姚宗文巡抚辽东断不可行了,姚宗文还是浙党,不趁此时除之,更待何时。 于是说道: “陛下,臣听闻熊廷弼在辽东也颇能任事,招集流亡,整肃军令,制造兵器,浚壕缮城,巩固守备,让辽东局势为之一振。 臣也听闻姚宗文一直与熊廷弼有隙,所以才会在去年奏疏中对熊廷弼多有诋毁。” “什么间隙”朱由校突然来了兴趣。 “姚宗文任户科给事,因守丧离职回乡,回朝以后想入补做官,几次申请吏部都不予批准。 他曾向就熊廷弼写信,要求让他为自己请求一官。 但熊廷弼此人刚正不阿,没有同意所请,所以姚宗文由此怨恨廷弼。 后来姚宗文再去年奉旨巡查到辽东来检阅兵马,与熊廷弼议事,大多意见不一,索要钱财,熊廷弼又不予, 其更加怀恨在心,可能就因为此事,才会在奏疏中诬告熊廷弼。此时其再次巡查辽东,怕也别有目的,居心叵测。” 刘一燝说道这里让朱由校明白前因后果了。这次姚宗文去,回来的奏疏估计又是一份弹劾文章,到时候,到时候其再挑动言官弹劾熊廷弼,那个时候,自己也不好保了。 朱由校不禁感叹这些人的手段高明。 但他又想了下,姚宗文属于浙党,刘一燝在自己对方从哲震怒的同时,突然曝光姚宗文的阴谋。bigétν 怕不是目的让自己对浙党骨干成员彻底失望,到时候自己震怒,彻底查处,东林党再火上浇油一把,到时浙党估计就会一网打尽,到时怕东林党一家独大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只能强忍怒气,让自己冷静,不要生气。 他看向方从哲,此时方从哲已经面如蜡色。当他听到刘一燝的告发后,就感叹刘一燝下手之狠,刚才还谈笑风生,现在却突下狠手,还是死手,皇上震怒下,浙党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为今之计,只能弃车保帅了。 “陛下,刘一燝所言,臣未曾听闻,是否属实,还要慢慢查验才是。”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这样说话,也明白方从哲所想了。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刘一燝所言如果属实,那真是骇人听闻,为了私利,肆意攻讦封疆大吏,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严查,看情况是否属实,另外,看还有谁参与其中。 王安,你即刻派东厂,联合都察院捉拿姚宗文审讯,即刻去办!” “奴婢遵旨。”王安迅速出去布置。 “你们起来吧”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与刘一燝二人说道。 “此事要严查到底,如此攻讦之风不可长。刘一燝,此事你据实相告,朝廷就需要你这样的顾全大局,明辨是非人。 方首辅,你上次给朕说,你年事已高,准备告老还乡,也向朕推举刘一燝为首辅。 现在看来你慧眼识珠,朕看你的眼光确实不错,七年宰辅,也确实辛苦你了,你的担子也可以多与刘一燝分享下。 不过姚宗文之事就由方首辅你主持处理吧,到时候给朕一个答复即可。” 听到朱由校这样的话,方从哲不由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处理,看来是要轻拿轻放。看来,在那个事没办完之前,浙党还有用。 这也让刘一燝不禁奇怪,皇帝要? 但既然是皇帝的决定,自己不好说什么,只能接受。 第十二章 辽东局势(三) 目前朝廷党争严重,简单禁止党争是很难的。 所以朱由校只能分而治之,加以利用。 作为东林党最大反对派的浙党,一直是朱由校潜在的利用对象。只不过现在浙党势力较大,有自己明确的政治主张,要完全依附于自己比较难。 所以现在必须削弱他们。等到时方从哲告老还乡,姚宗文被抓后,其余浙党残余势力也只能依附于自己,不然就会被消灭,而自己也会给浙党机会,让其压制东林。 历史上真实情况也差不多,他们最后依附了魏忠贤的阉党。 “别跪着了,这事就暂且过去了,辽东事情紧急,朕觉得辽东之成败,不在辽东,而在朝廷,朝廷如齐心合力,那经略辽东的是谁都无所谓。 如果朝廷内部相互攻击,不断扯辽东后腿,那么派谁都没用。” 两个人点头称是,方从哲看来还在沉思,显得有些沉默,而刘一燝看起来略有神采奕奕,也确实,他距离首辅之路更进了一步。 朱由校其实也对刘一燝印象较好,历史上刘一燝代理首辅时也颇有贤明,如果他能一直尽职尽责,朱由校也不介意让他多干几年。 刘一燝似乎也很懂朱由校心意。随即说道: “陛下,事已至此,臣觉得还不如改巡查为宣慰,派大臣前往辽东,给熊廷弼与辽东将士赏赐,以让熊廷弼知道皇上的决心,熊廷弼知道必将感激涕零,以报皇恩。” 朱由校听到后,觉得可行,站起来略有思考说道: “这个可行,但不能只是简单慰问,还要内帑拨款,赏赐。 朕今日看熊廷弼这几日上书,需要军械,火药,钱粮等等,朕看这次可把往日没有批复的,一块批复了。其中最主要的事钱粮。” 随后扭头向方从哲与刘一燝问道: “朝廷每年给辽东拨付的饷银有多少,” 这个方从哲倒是清楚。 “陛下,自万历四十六年闰四月二十五日起至泰昌元年九月,共发银一千八百九十三万二千五百六十两零。” “这么多,三年拨款一千八百万,相当于每年要向辽东拨款,六百三十万左右。” “那辽饷每年定额多少?” “自万历四十六年以来,为应对辽东的军事需要。全国除贵州等少数地区外,平均每亩土地加征银九厘以供辽东,定额计五百二十万零六十二两。” “那岂不是每年还有一百多万的缺口。” “是的,陛下,以往辽东饷银有缺,便从其他支出腾挪,其中神宗、光宗曾从内帑助饷一百八十余万两,以弥补空缺。但现在仍有拖欠,现在仍拖欠辽饷一百二十八万余两未发。” 说到这里,方从哲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就是希望天启在继续从内帑拿钱,助饷。 朱由校想了想。 内帑现在有钱吗?确实有钱。万历皇帝虽然名声不好,派矿监搞得民怨沸腾,但他一直都在攒钱,光矿税这一项,二十五年间,就进项两千七百余万两。 虽然后面为了福王大婚,神宗、光宗助饷、修宫殿、葬礼等花销巨大。 但朱由校上刚登基的时候就看过王安跟户部内帑各库数据,现在内帑各库加起来还有一千六百六十万两左右。 这份家底也确实厚实。bigétν 想到这里,朱由校一咬牙,说道: “那就凑个整吧,朕让内帑拨款一百三十余万助饷。” 花钱如流水啊! 朱由校知道,明末财政及其困难。这才只是辽饷,其余九边饷银,官员、宗室俸禄,都是一笔大的开支,年年赤字。 朝臣们估计紧盯这内帑,过关了紧巴的日子,但万历皇帝硬气,光宗又死的快,现在就希望自己开闸放水了。 不行要赶紧开拓财源,如果按照这种花法。怕是没过多久,自己的内帑就要被掏空了。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不算光宗朝,在天启继位后到天启元年十二月,内帑支出就高达一千六百万两。天启二年又支出了四百万两。 搞得历史上的朱由校都忍不住抱怨:“朕嗣极以来,奴氛未靖,四方征调,国课几空,正饷之外发过内帑千百万,犹然告匮。” 所以内帑也完全不够用,到崇祯年间,内帑就没多少钱了,也很少拿出钱给朝廷了。 但开拓财源,也不能急于一时,急不得,还得群策群力。 朱由校这么一说,阁臣自无不可。 “陛下,如果补齐辽饷,定会解熊廷弼燃眉之急。但原本巡查的姚宗文现在要入狱,那现在应该派谁去宣慰辽东呢。” 刘一燝接着问道,现在浙党的姚宗文已经备查,最好的人选当然是从东林党里面出最好。 “爱卿以为委派谁合适?”朱由校问道。 “陛下,现在各六科给事中及御史中,对熊廷弼非议众多,但态度持中者,唯杨链一人,其人为人清操介守,论事甚平,与人平和。 派杨链前往辽东,即可代朝廷慰问将士,抚慰熊廷弼。也可让其考察实情,向朝廷据实汇报辽东实况。” 杨连这个人朱由校知道的,是有名的“铮臣”,在自己继位后,他也出力不少。对他的为人,朱由校是信的过的。 “那好,就让就杨链去吧。朕记得他现在是兵科都给事中,待会内阁拟旨,加封他为左都副御史。准备好了以后快速出发,前往辽东。” 刘一燝跟方从哲连忙接旨。 今天东林党大胜,不由得让他有点喜不自胜,想赶紧回去,而方从哲此时也没有表现出沮丧。 “行吧,那你们就下去吧。这两件事就快速办,朕也累了。” 他们二人随即告退。 朱由校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 心想皇帝真不是人干的,劳力劳神,这么朝臣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天天想着怎么算计你。 辽东之事一直是朱由校自穿越而来,心心挂念的大事,历史充分证明,熊廷弼这个人才能很大的,以他现在的能力,能不能打败后金不知道,但是守住辽阳,确保辽东局势不崩坏还是没问题的。 朱由校现在也只要这个结果,稳住辽东局势即可。 现在支持给了,就看熊廷弼能不能在明年守住努尔哈赤的进攻了。 第十三章 浙党的应对 姚宗文被捕的消息迅速在传遍京师。 自明朝开国极少抓捕言官,现在身为户部给事中的姚宗文却被东厂抓捕入狱,现在又传出要跟都察院会审。 这让六科给事中的言官们跟御史们群情激奋。纷纷准备建言上书皇帝,看看哪个奸臣在挑唆皇帝陷害忠臣。 事实真相也很快知晓了。 是东林党辅臣刘一燝向皇帝进言,说姚宗文因先前熊廷弼不举荐他为官,并对他不行贿。 所以他才会在去年巡查辽东后,向联合其他言官,向朝廷上书肆意诋毁熊廷弼,扰乱辽东局势,差点铸成大错。 事到如今还不悔改,还想再次出使辽东,彻底扳倒熊廷弼,导致龙颜震怒,下令东厂抓捕姚宗文,严加审讯,看有没有其他同伙。 这让言官们闻言哑火了。 刘一燝在朝臣的印象中也是刚正不阿,在以前也曾多次护佑被诬陷的大臣跟言官。 他能检举,就说明证据确凿,这也让其他诬告熊廷弼言官,例如刘国缙、冯三元等人惴惴不安,希望姚崇文不要把自己供出来。 而另外一个群体得知后顿时众怒涛涛,这就是浙党。 浙党与东林本来就形同水火,朱由校登基后,方从哲迫于红丸案,想要告老还乡,还向朱由校推荐刘一燝接任自己。 这种让步的结果却让东林得寸进尺。 如今方从哲要退,姚宗文又被捕,现在内阁只有一个沈灌属于浙党,其余大都是东林党。以后浙党只怕会越来越不好过。 “首辅,刘一燝在圣上面前如此得寸进尺,诬告姚宗文,此人不出手则已,既然出手,姚宗文怕是凶多吉少。 现在言官多是东林党把持,现在姚宗文被抓,怕是以后我们也会多遭弹劾。” 在这种既担忧有激愤的氛围下,浙党骨干纷纷来找方存哲商议。 “铭镇(沈灌字)勿忧,姚宗文证据确凿,此事原本就是他动机不纯,故意诬告熊廷弼,刘一燝也是据实禀告。 并且皇上以让我来主持此案,明显就是想轻拿轻放。” “陛下让您来主持,看来皇上对我们还有信任,乾坤独断,不想只偏信刘一燝一面之词。” 旁边的御史刘廷元闻言,略有惊喜的说道。 “并非如此,陛下对辽东之事很是上心,对姚宗文诬告一事,圣上也有明确判断, 只是他并不想东林一家独大,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这让他下面的浙党成员不由的疑惑。 “圣上前日曾留我面谈,说继位,苦于朝廷大臣之间相互攻讦,导致朝廷效率低下,各级人员人浮于事,所以想要重新推行张太岳的考成法。”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考成法这种明确各级官员kpi的方法,让内阁控制六科,以六科控制六部,明确任务,逐月检查。他们有所耳闻。 也知道现在朝廷没有像张太岳这种权倾朝野的首辅。如果要推行考成法必然会遭到众多官员的反对,推行起来难度贼大。 “首辅,皇上虽然想有所作为,但刚继位就贸然推行考成法,怕会引起朝廷轩然大波,此举怕极为不妥。”沈灌听闻也苦恼。 “此事老夫自然知道,皇上也清楚不过,所以他才会特意嘱咐老夫,特意让姚宗文之事让我服主持。 这是何意,已经很明显了。” 其余诸人不由面露难色,皇帝此举,不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嘛。 但御史刘廷元没有沮丧,他自然知道考成法的厉害,但也发现这对于浙党是一个机会。 “老子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以卑职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目前形势对于我们极其不利,东林对我们虎视眈眈,六科给事中与御史中,东林党人居多。如此下去,在座诸位都是众矢之的,在劫难逃。 而考成法虽本意控制是整顿吏治,但方法是通过内阁控制六科,再用六科控制六部,月月审核,这虽然提高效率。bigétν 但变相让六科事务繁多,无暇顾及其他事物。造成言路阻绝,这也是张太岳被弹劾的重要原因。 而考成法我们来推行,不仅可以借此打击东林势力,阻断东林言路,使他们失去一大助力。也可让我们更获皇上信任。使我们转危为安。” “言之有理,但是怕我们势单力孤,如果只有我们,怕东林知道厉害,到时群起攻之,怕寸步难移。”沈灌疑惑道。 方从哲闻言,捋了捋胡须。 “此事不难,东林仇视的不仅是我们,我明天约了官应震、亓诗教、汤宾尹等人。共同商议此事。”biqμgètν 官应震是楚党领袖,亓诗教是齐党领袖,汤宾尹是宣党领袖。 浙齐楚宣四党之间虽政见、地域不同,但有一点一样,他们一直东林的攻击对象。二者斗争已有二十余年。 万历三十三年,东林党人都御史温纯和吏部侍郎杨时乔主持京察,贬谪浙党官员钱梦皋,钟兆斗等,被浙党领袖沈一贯从中阻挠。 三十九年东林党主持京察,又驱逐齐楚浙党官员,而南京京察主持在齐楚浙党人手中,又大肆贬谪东林党人。 四十五年浙党主京察,也大肆斥逐东林党人。 因此方从哲特意邀请齐楚宣党领袖,只要陈述利害,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 如此一来考成法推行的阻碍必然会小很多。 ······ 京城暗流涌动。 朱由校也早已预料。 历史上就是东林党在自己继位后势力大增,对齐楚浙党群追猛打,最后在天启三年京察中,尽逐齐楚浙党。 导致齐楚浙党差点被一网打尽,为了自保,纷纷依附于宦官魏忠贤,形成阉党,怂恿魏忠贤残酷镇压东林党人。 纵观天启一朝,党争贯穿始终,朝臣们都是人,不是朱由校说不要争就不争的又,只能让其斗争到可控范围。 因此要增强齐楚浙党等实力,利用他们推行的考成法打压东林最关键的言官实力。 让二者势均力敌,自己做这个裁判。 把党争的危害放到最低。 第十四章 锦衣卫的精简与未来 骆思恭走在前往前往乾清宫的路上。 这是新皇登基以来,第一次召见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ъitv 这也让他琢磨皇帝的目的何在,是为了姚宗文的案子? 怀着疑惑,骆思恭到了乾清宫门外。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到了。” “让他进来吧” 在宦官的带领下,骆思恭进去了乾清宫,他看到年轻的皇帝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题本。 知晓他进来后,头也不抬的说道: “爱卿先等会,朕先把这个题本看完。” 于是骆思恭恭敬的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看完题本后,上面写上批语,随后把它放在旁边一打厚厚的题本上。 “王大伴,把这一叠送到内阁吧,至于讲经筵的日期与老师人选,就按照内阁说的办,但只有一点,一切从简,不得大操大办。” “奴婢这就去办”王安回禀道。 “骆思恭,刚才政务繁忙,让你久等了。 来人啊!赐座。” 朱由校笑着对他说道。 这句话吓的骆思恭跪下说道 “陛下操劳国事,是江山社稷之福,臣等多久都是心甘情愿的。” “哈哈,好了不要拍马屁了。”朱由校笑骂道。 “朕这次叫你来,是由两件事, 第一件是想问你,你可知道锦衣卫目前一共有多少人?” 骆思恭不由的疑惑,皇帝怎么问这个,不过好在他也早有准备 “回陛下,臣记得万历十年时,锦衣卫自指挥使以下约有29515人。后神宗皇帝开放恩旨,允许官宦子弟门荫子弟为锦衣卫,至万历四十七年,在册有45215人。” 这个数字朱由校早有预料,因为昨天有一份户部奏疏引起他的注意, 说锦衣卫冗员严重,许多勋贵、官宦子弟,乃至太监弟侄也会乘机担任锦衣卫差遣,横行霸道,无事生非,无人能治。 甚至还有些流氓无赖,冒充自己是锦衣卫校官,在外胡作非为,已多次被巡城御史抓住,供认不讳。 朱由校看到以后,及其气愤,所以叫来骆思恭查问情况。 通过询问锦衣卫人数,朱由校了解大概,冗员问题确实严重,锦衣卫当差只是刑讯抓捕、宫闱当差而已,哪里用的了这么多人。于是把那封奏疏直接扔给骆思恭看,骆思恭拿起一看,大吃一惊。bigétν “陛下,这个臣并不知晓,但有些王公贵戚的子弟担任锦衣卫差事,有些只是个名分,平日他们也并不点卯。臣对他们也不敢管辖。还请陛下赎罪。” “这件事朕知道,朕也不怪你,只是以后要严加管辖,以后切不可掉以轻心, 只是锦衣卫冗员问题如此严重,朕还会让内阁发文,对锦衣卫进行精简,必须通过考核并担任实际职务可,此事你要给予配合。” 骆思恭点头称是。 说完此事,朱由校便让骆思恭入座,然后郑重的说 “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付给你。朝廷准备派人抚慰辽东,你可曾听闻?” 骆思恭听到后,略有所思说 “这个臣到时有所耳闻,目前自萨尔浒以来,辽东形势危急。 听闻熊廷弼经略辽东后,形势大有改变,这是朝廷知人善用,陛下圣明独断之功。 此次再派人抚慰辽东,向熊廷弼宣慰朝廷跟陛下的旨意,更会上熊廷弼忠诚用事。” 朱由校听到后,觉得骆思恭这个人挺会说话的,处处拍马屁。 于是摆摆手说 “那就希望熊廷弼如此吧,不过这次朕叫你过来,也是与此事有关, 这次朝廷决定任命杨链为左都副御史,同时朕从内帑拨款一百三十多万给辽东助饷。 所以此事责任重大,我想让锦衣卫全程派人护送随行。” 骆思恭不由的疑惑,这护送朝臣巡视地方,这不是一直各地驿馆与官府之事吗? 为何突然要锦衣卫护送,其职责并不在此啊。 锦衣卫自朱元璋设立以来,职权已经改移。到现在基本上“宿卫则分番入值。朝日、夕月、耕耤、视牲,则服飞鱼服、佩绣春刀,侍左右。 盗贼奸宄,街涂沟洫,密缉而时省之。凡承制鞠狱录囚勘事,偕三法司。五军官舍比试并枪,同兵部莅视。” 说白了就是宿卫皇宫,保护皇帝,当然在京城也会,打击犯罪。 其中打击危害皇权、触怒权贵的官吏士民,一般犯罪案件是其主业,且以后者居多。 因此他疑惑皇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朱由校貌似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说 “你也不用疑惑,这次派锦衣卫不只是护卫这么简单, 朕之前多次收到辽东奏报,说辽东来自女真、蒙古的降人众多,每次女真来犯,目的明确,似有人通风报信。 所以朕希望你的人到辽东后,在辽东设置置所,专门纠察女真细作。 同时可在当地选用信得过人,可派其去女真那里,了解情况,洞察敌情,你看如何?” 骆思恭一听,心中大定,锦衣卫主要在京城范围活动,刺探情报是他们的老本行。 现在让他们重新干回老本行,自然自无不可。 并且现在范围由京城扩大到了辽东,对象由朝臣变成了女真。虽然对手难度更大,但其权力进一步扩大,对锦衣卫来说是极好的事。 但他也有顾虑 “陛下,能为国效力,锦衣卫自肝脑涂地,但前去辽东纠察细作,不知是否有临时处置之权,还是要事事与辽东衙门协商。” “这个朕也想过。你们办事,如果是纠察细作,刺探新报,只需要向朕与辽东经略与监军汇报,不需要向其他人负责,有便宜行事之权。” 朱由校的想法是把锦衣卫打造成明代cia,让其负责国外情报,不然每次都是后金行动后,明朝才知道,太过于被动。 派间谍去后金,不求他们事事都知道,只要能在关键时刻传递情报,那也是不错的。 如果锦衣卫在辽东做的不错,那朱由校就会将其进一步扩散到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 没办法,明朝内部吃里扒外的人太多,不抓住惩治一番是不行的。 “记住,此次选人要选用忠贞机敏之人,辽东苦寒,女真也不好对付。朕会从内帑拿出十万给你。对于下面做的好的,立功的,要重赏,不必吝啬,朕只看结果。” “卑职明白,臣等必将肝脑涂地。” 骆思恭看的出来,皇帝是对这件事极为重视。 锦衣卫自成立以来,其职权一直被权贵、宦官、文官打压。 到现在锦衣卫最重要的职权是缉捕谳狱及城市管理,其性质更接近于治安司法机构。bigétν 地位越来越低,职权越来越受制约。 他隐约有种预感,这件事可能会是一个机会。 第十五章 魏忠贤 等骆思恭退下,已是下午了。 朱由校这段时间持续批阅题本,接见大臣,繁重的脑力与体力劳动,对于一个年满十六岁的年轻人来说负担有点重。 因此他现在也学会劳逸结合。 卧榻下走来,舒展了下身子,便准备出乾清宫走走。 刚到宫门口,就看见一个看起来五十多的太监在宫门口等待。 他认真一看,这不是魏忠贤嘛。 他扭头看了一眼王安,王安瞬间明白,便派人把魏忠贤招呼进来。 只见魏忠贤从在太监的带领下,躬身进来,趴在朱由校脚下。 “奴婢魏进忠给万岁爷请安。” “起来回话”朱由校自穿越后就一直没有没怎理他。 主要是魏忠贤长期侍奉他和他的生母王才人,历史上对朱由校从小照顾,朱由校穿越过来,怕露出破绽,所以一直疏远他。 只是在朱由校继位之后,让王安交给了他一个彻查宫中宦官在万历年修三大门贪污差事。 现在过来找他,怕不是有了点眉目了。 “跟我走吧,边走边说”朱由校扭头说道。 魏忠贤低头瞟了王安一眼,王安给他点头示意,随后魏忠贤快步跟上朱由校的步伐。王安也示意自己身后的两个太监跟上。 每天下午时候,朱由校都会去宫后苑走走或者跑步,散散心。 一路上朱由校也不说话,跑步前进,锻炼身体。魏忠贤见朱由校不言,自然也不敢搭话。 宫后苑其实就是御花园。 坐落于紫禁城的南北中轴线上,以其为中心,向前方及两侧铺展亭台楼阁。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常青的园林景观。biqμgètν 里面的建筑多倚围墙,只以少数精美造型的亭台立于园中,空间舒广。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美不胜收。 朱由校随意参观着园中的景色。突然说道 “这几个月冷落你,你可曾有怨言?” 魏忠贤一听,心中激动,皇帝这么说,说明对自己还是重视的。赶紧跪下哭道 “奴婢不敢有怨言,奴婢恃宠而骄,背着皇上巴结魏朝。 没想到魏朝这个狗奴才狼子野心,居然敢依靠李选侍胁迫万岁爷, 奴婢知道此事后,恨不能挖其心,喝其血。 幸亏万岁爷英明神武,没有让魏朝这个狗奴才得逞。” 朱由校一听,瞬间想明白了,历史上魏忠贤被选入宫后,隶属于太监孙暹,靠巴结他进入了甲字库,做了自己生母王才人的典膳。 最后又靠巴结魏朝。得到了王安的赏识。 原来他自己冷落的他的原因归结为自己巴结魏朝。 想到这个,朱由校不由得内心发笑。 “你知道就好,朕最忌讳身边人结党营私,这次是看在你多年照顾朕的份上,不然早就把你乱棍打死。” “奴婢这次猪油蒙了心,以后肯定不敢了,定为陛下是从。” “知道就好。”朱由校摆了摆手。 “起来吧,前段时间朕嘱咐王安让你查办修三大门贪污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自上次王公公嘱咐奴婢查办此事,奴婢就让人找到皇爷时修三门的账目,派人一一核对,盘问办事人员,果然查出端倪。” “哦,有什么情况”朱由校略有惊讶,魏忠贤办事效率挺高的。 “奴婢曾接到寿安宫太监检举,说郑太贵妃的的贴身太监陈林泉伙曾同郑太贵妃的兄长郑国泰里内外勾结, 垄断云贵木材生意,强迫商人低价卖其木材,然后高价卖给宫中,得银有上百万两。 奴婢知道后,派人拿陈林泉问话,陈林泉经不住拷打,承认其所为。 他还透露出,皇爷龙驭宾天后,他为了自保,向李选侍贴身太监魏朝行贿三十万两。” 朱由校听到后,不怎么惊讶,墙倒众人推。 郑太贵妃就是深受万历皇帝宠爱,宠冠后宫长达三十八年之久。ъitv 因王皇后无宠亦无子,且明神宗不喜自己的父亲明光宗朱常洛,于是加倍宠爱郑皇贵妃。 并且有意立其子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继而导致了国本之争、妖书案、梃击案的发生。可算是祸乱朝政, 现在自己登基,郑贵妃也升级成了朕太贵妃,在寿安宫这个冷宫居住,没人理她。 人走茶凉,作为被她迫害的朱由校,对她完全心疼不起来。 这也是魏忠贤的有聪明之处,宫中斗争极其血腥,各个太监们,有些表面上看起来笑呵呵,背后里整起人来比谁都狠。 魏忠贤看中了郑贵妃失势并受自己讨厌这一点,果断出手,顺便把魏朝牵扯进来。即可为皇帝解恨,还可以为朱由校捞银子。 朱由校自然自无不可,满意的看着魏忠贤。 “很好,这帮狗奴才,狼子野心,如此胆大包天,继续查,记得把银子追回来。” “奴婢遵旨,可是此事牵扯到朕太贵妃之兄郑国泰,此人已经去世,不知还是否追究。” “去世了就算了,如果其能补齐赃款,人就可以不用追究了。” 朱由校在乎的是钱,虽然内帑钱多,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开源节流,追那赃款就不是一个很好的手段嘛。 现在看来魏忠贤就很适合去做,正如历史上的“九千岁”一样,他根本不怕得罪朝臣。 自己正好可以利用他,如果最后他做的过火,拿去牺牲掉也自无不可。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真的是又忠又贤,以后你就改名叫魏忠贤。 还有,以后朕嘱咐的事要多伤心,尽心去办,不会亏待你,东厂事你就先担着吧。” 东厂,即东缉事厂,中国明代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 明中叶后期锦衣卫与东西厂并列,活动加强,常合称为“厂卫”。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 魏忠贤听到后,欣喜如狂,自己这次赌对了,强压着激动的身子,跪下谢恩 “谢万岁爷恩赏,奴婢定要尽心尽力为万岁爷办事,不敢怠慢。” “呵呵,料你也不敢”朱由校笑骂道。 “走吧,太阳也落山了”。走了一圈,朱由校也累了。 魏忠贤看着准备要走的朱由校,略有所思,然后心里一横,突然对朱由校说 “陛下,奴婢在宫外,客氏曾求到了奴婢这里,说自离宫以后,一直担忧想念皇上,所以是想见皇帝一面。” 客氏是朱由校的乳母,历史上朱由校对她及其宠爱,刚继位就封她为“奉圣夫人”。魏忠贤就是靠与她对食才被朱由校所重用。 但朱由校穿越后,并不喜欢她,把她送出宫了。 看来她还心存希望啊,朱由校想到。 于是头也不回的说“按宫中规定,皇子到六岁,乳母必须出宫,朕年她旧情,在宫中留了十年,已经是恩宠深厚了。现在她就不要留什么念想了” 说完略有停顿,回头盯着魏忠贤。 “朕还以为你很聪明,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该说,看来你远不如王安。要学的多着呢” 然后扭头就走了,后面的太监赶紧跟上,只留下魏忠贤站在原地。 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朱由校会突然翻脸。 现在这个朱由校跟以前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朱由校全然不一样。 半句如伴虎。 第十六章 吕宋大铜炮 徐光启自前几日与杨链商议后,心中大定。 最近几天也开始忙碌朱由校给他交办的事情了。 通州练兵的事,原本已进行了一年里了。 之前岁没钱没兵械,但经这几天内阁发文后,兵部、工部纷纷派人来,练兵总教与所需要的兵械不日便向通州拨发。 徐光启也不急,其先招募人手,再做训练。只是向下面的人明确了招募条件,辽东流民、良家子等优先。 他这个时候有更紧迫的事情去做。 引进与铸造红夷大炮。 但在做这个事之前,他这个工部郎中要走马上任,先去工部军器局摸摸底。 等他打扮停当,便按时去工部报道,由于第一天到工部任职,按照惯例得吏部派人送去上任,不过徐光启为官十几载,对这也轻车熟路。 等他到了工部,先去求见工部尚书周袁谟。等名帖递进去,很快就有小吏出来迎接了。 简单行礼后,就见周袁谟说道:“子先(徐光启的字)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既然是皇上嘱咐的,那老夫定会全力支持,如果书吏有刁难,尽管给老夫说便可。” “请尚书明白,下官明白”徐光启自无不可,老老实实告退了。 徐光启被任命为户部郎中,掌工部所属工部司事。 工部下有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清吏司,军器监是由虞衡清吏司下面。 他自然就负责虞衡司。 虞衡司下面有两个主事, 一个负责宝泉局,专门负责铸币; 一个负责军器监,掌管明代中央的军器制造,当然也包括火器大炮。bigétν 他简单跟两位主事打完招呼后,便跟着军器监主事去军器监看看情况。 军器监在工部的院子并不大,里面书吏十余名,别看人员不多。 但是掌管部门众多,有大大小小的作坊、工厂、仓库等上百,著名的王恭厂就是其中之一。 负责京城大多数兵器、盔甲、军械、火器制作,统辖匠人三千余人。 简单见完后,徐光启也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便询问其询问火炮制作情况。各书吏早就知道他的任务,提前就备好了资料。 目前军器监主要制造的火炮有数十种,但多是自嘉靖年间引进的佛郎机炮的变种,这是一种短管加农炮,装有瞄准器 “(其制)以铜为之,长五六尺……巨腹长颈,腹有修孔。以子铳五枚,贮药置腹中,发及百余丈。” 它以火炮口径的尺寸为基数,确定弹重与装药量变化的关系,装填便利,发射速度快,射程远。 以此模板,佛郎机炮被大量改造并广泛应用。 但佛郎机炮有个缺点,就是体积较小,杀伤力较弱,并且由于工艺不严谨,极容易炸膛。 这种炮明朝已用近百年了。徐光启自然知晓。 但他与朱由校建言的红夷大炮是一种大炮,最重者可达几千斤。 他也见识过威力,就是现在不知军器监能否造的出来。 “我听诸位所言,军器监多建造的是佛郎机炮,这种炮体积较小,现在辽东战事紧急,我听皇上所言,熊经略多次向皇上建言,请求调拨火器以助其对抗女真。因此火炮非精不可。 而我已托人从澳门购买四门红夷大炮,不日将押解进京。 红夷大炮体积巨大,威力也远胜佛郎机炮,击石如粉末,计可一发可伤数十人。 因此皇上对于红夷火炮一事极为重视,特地从内帑拨款十万两用以制作红夷火炮的费用。 我也想皇上立下军令状,所以还要请诸位同舟共济才是。” 徐光启都这么说了,下面的书吏自然点头称是,不敢驳其面子。 但军器监主事宗承旨听到徐光启的话,略有所思,说道: “郎中所言红夷大炮,与我去年受刑部尚书黄克缵、泰宁侯陈良弼所托,协助铸造的吕宋大铜炮类似,其中有一门重达三千余斤,不知是否一样。” “吕宋大铜炮?”徐光启一听,他是学西学的,吕宋是知道的,是澳门以南千余里的大岛,目前被佛郎机人所占。 一听名字,他就知道不管是不是,必然与红夷大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赶紧问说:“此物去年就造好了,这个朝廷怎么没有听闻?” 宗承旨赶紧道:“此物并没有在军器局制造,只不过黄克缵大人听说闽人多去吕宋求生计,会铸炮者众多。 因此购闽人之善于制造大炮数十人到京城,与泰宁侯在京营铸炮,只不过人手不够,就请卑职调匠人过去协助。” “那效果怎么样,有多少门大炮?” “卑职听取得匠人说,铸造了三十门左右,今年年初,辽东战事紧急,就将其六门押送辽东了。” 徐光启听到后,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就是红夷大炮,闽地人多地少,因此许多人去吕宋求活,所以学会红夷大炮的铸炮技术并不稀奇。 这解了徐光启燃眉之急。 铸造红夷大炮一事,既然机遇也是挑战了。如果成功铸造,朱由校高兴后,飞黄腾达,实现抱负也是轻易实现的,但如果不成功,后果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徐光启也头疼,特意嘱咐在澳门的李之藻多去寻找澳门多会铸造大炮的师傅,请到京师。 而现在京师就有会铸造红夷大炮的师傅,并且已铸造成功三十门, 那自己铸炮岂不是水到渠成,并且不等澳门铸炮师就位就可以铸造了。 心中定计后,对宗承旨说道, “那黄大人请的铸炮师傅现在还在京师吗? 如果在的话,那我就去中黄大人,让其帮忙派铸炮师傅来我军器局铸造红夷大炮。” 宗承旨回忆道: “郎中,辽东那边怕运送的火炮损坏无人修复,便让这些铸炮师去辽东了。 不过您也别着急,我们军器局的大师傅手艺本来就可以,去年去协作制作吕宋大铜炮,也学了如何铸造,现在如果有样炮,那大师傅制作起来也容易。” 徐光启不由的大喜,于是便吩咐专门设一个机构,把这些铸炮师傅请在一起,专门准备铸炮。 铸炮也有了眉目,徐光启心情好了不少,同时也让军器局把一些兵械、火器送往通州,以备练兵所用。 点卯下班后,谢绝了宗承旨等人宴请,回复上给朱由校也奏疏汇报详情去了。 第十七章 矛盾 因为朱由校的特别嘱咐过,徐光启的题本第二天就摆在了朱由校的在桌子上。 朱由校翻看了看,顿时来了兴趣,原来去年工部尚书黄克缵联合京营总督泰宁侯陈良弼就在京营督造了吕宋大铜炮(以后统称红夷大炮),并把一部分大炮送往辽东御敌。 看来自己是低估古人了,他们对于火炮的重视程度远比自己想的要多。 而徐光启则把京营剩余的红夷大炮全部交由军器局,让他以此为样本,大量制造与改进的请求。 内阁票拟同意,自己也觉得可行,京营现在烂成什么样子了,这些火炮放着也没用。 于是画圈批红,随后让王安把这份题本通过内阁迅速发给徐光启。 ······ 而此时的徐光启正在为军器局的事烦恼。 本来工部军器局,负责京师的军械制造,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来说,本应该是最强,最大的。 但他今天带着书吏在军器局下属的仓库(戊字库和广积库)巡查,清查储备物资情况。 军器局仓库储备众多,其中戊子库储藏的是弓箭盔甲等物品,广积库储藏的是硫磺、硝石、火器等物品。 等简单看过一遍,发现情况极其不理想,里面的军械质量极差,数量远远不足规定数额。 同时他还根据花名册统计了军器局在册的工匠数量,其结果令他大吃一惊。bigétν 中央军器制造业的规模不是变大,而是呈现出越来越少的趋势。根据他的考察,军器局设立之初原有工匠3589名,但到现今,工匠人数只有986名。 缺额如此之多,不由的让徐光启心惊,他拿此事质问军器局主事宗承旨。 但宗承旨总是见怪不怪了。 只说军器局制造,储备的武器主要是负责供给京营。 现在京营兵马数量严重不足,空名顶替现象众多,训练敷衍。所以对兵械的需要只有“有”就行,不需要质量。 当然其余以次充好,吃拿卡要,贪污等原因,他不说徐光启也能猜得到。 武器要求低,就导致制造的质量降低,同时对于工匠来说,他们必须一年一次前往军器局服徭役,一次三个月,导致许多工匠不堪重负,徭役众多。以至于现在这个情况。 徐光启了解到后,暂时也没有办法,只是按照原本的嘱咐,将会铸炮的工匠集结起来,单独成为火炮局,专门铸造火炮。 他早先也从西洋传教士那里知道,西洋对精通铸炮的工匠聘以高薪。以鼓励让其学习增进技术。 徐光启也想这么做,但十万两经费对于铸造火炮本来捉襟见肘。 现在只能委屈工匠,等成功铸炮,到时候再向皇帝讨赏了。 正当他与军器局官吏们讨论火炮局设置时,内阁的加急发文就送到了徐光启面前。 他打开看后,随手把朱由校的批复,然后笑着说道 “皇上已经准许所请,宗承旨,你待会派人拿着批文去京营,把去年在京营铸造的红夷大炮拉到广积库。” 宗承旨看了批复,赶紧派人快马前往京营。 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平时,五军营练习营阵,三千营练习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 但现在京营已经完全烂了,现在三大营加上勇士营等营,总数为13万余人。但多年不习征战,,在册登记人数与实际人数严重不一致。 根据万历四十六年清查京营的结果,发现在册十多万人。 实际能够到任训练的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而这些能到岗的人“衰老不堪者居半焉”。 去年新上任的京营总督泰宁侯陈良弼到任后,锐意改革,想要一改京营现状,修制武器,改革战法。 就与黄克缵相约,让其请铸炮匠人,他提供场地与资金京营督造了红夷大炮,准备供京营训练使用。 但军器局书吏不知道红夷大炮具体在京营哪里,于是只能先到了京营“戎政厅”ъitv 戎政厅本是嘉靖时期为了防止宦官侵占京营,整顿军务而负责掌管京营的机构。命武臣一人任“总督京营戎政”,而现任就是泰宁侯陈良弼。 陈良弼平时并不当职,平时京营也无事,只是今日他有事与西宁侯相谈,便在戎政厅内厅待一会便准备出发。 军器局书吏拿着批文找到书办要求交接红夷大炮,书办看勘合无误后,于是便派人与军器局书吏让其与神机营移交大炮。 陈良弼看到天色已晚,准备点卯下班,出内厅便看见书办在书写文书,便随口问了一句 “今日可有什么事吗” 书办看到陈良弼询问,立刻停下笔墨说道 “侯爷今日只有两件事,都是工部的,一是是工部营缮司派人前来说,先皇陵寝快整理完毕,为了加快进度,需再调拨五百军士过去” 每次修缮宫殿,陵寝便需要从京营调拨,严重扰乱了京营训练,这已成了不成文的规定,陈良弼也无可奈何。biqμgètν “嗯,另一件呢” “还有一件便是工部虞衡司下军器局派书吏过来,说要拿走去年新铸的红夷大炮,卑职看到他拿着内阁的批文,就勘合准许,派人与其交接去了。” “什么”陈良弼不由的一惊,这红夷大炮与黄克缵联合督造后,只上报给了兵部,除此以外无人知晓。 军器局是怎么知道的,兵部批文拿七台发往辽东外,其余都是自己留着整顿京营训练用。 现在让军器局拿个内阁批文就带走,自己前面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嘛。 “你现在派人把他给拦下来,告诉他红夷大炮本都督另有重要,军器监不宜搬走。” “侯爷,可是他内阁的批文,皇上也是批了红的,皇上怪罪下来,怕”书办为难道。 “此事我也知道,不过你先派人拦下,我明日去工作面见皇上,说明缘由即可”陈良弼摆摆手道。 书办见陈良弼如此坚持,于是赶紧差人去神机营把军器局的人拦下来。 陈良弼看着此事完毕,出了戎政厅的门,略有所思,让人给西宁侯说自己有事去不了。 随后往黄克缵府方向去了。 另一边所幸红夷大炮重量很大,少则几百,大则上千斤,搬用要费一番功夫。 因此戎政厅的人赶在红夷大炮搬走前,将军器局的人拦了下来。 等军器局的书吏回到军器局,把事情原委告诉徐光启。 徐光启也疑惑为何陈良弼会阻止,难道是觉得自己会抢了他的功劳?但不管如何火炮铸造一事不能停。 事已至此,只能上书皇上裁决了。 第十八章 京营与练兵 等陈良弼赶到黄克缵后,黄克缵也刚点卯下班,回府上不久。 接到陈良弼拜帖,也在琢磨找他有何事,一时也琢磨不透,就先让把陈良弼请去客厅,自己换了常服,便去客厅见面了。 等到客厅,看见陈良弼便赔罪道: “不好意思,陈大人让您久等了” 明朝文武分别,文臣的地位远远高于武臣,更何况黄克缵还是工部尚书,陈良弼自是毕恭毕敬。 “老大人客气,今日是我叨扰了。” 黄克缵与陈良弼原本并不熟悉,只是在去年,自己曾向为朝廷购置火炮,与他有过合作在京营共同铸造火炮,铸造完毕,联系也觉少了。 “陈大人折煞老夫了,去年靠大人相助,不然火炮铸造一事还不知要拖延几时呢” 陈良弼听到后,品了口茶: “老大人客气了,那也是我应该做的,今日冒昧前来叨扰,就是因为这红夷大炮之事。 去年我们铸造红夷大炮,一是为了援助辽东,二是改革京营,革新战法之用。但今日我得到内阁批文,说要把所有红夷大炮送到军器局,让军器局大量仿制,如果让其全部带走,那去年所做不全白费功夫了嘛”biqμgètν 这让黄克缵略有疑惑,红夷大炮之事已与他无关,其余红夷大炮被军器局带走仿制,也于朝廷有利,对他来说自无不可。 陈良弼看到黄克缵略有沉默,于是说: “我知道此事本与老大人不相干了,但还是想请老大人看能否去年共同铸造的份上,请您向内阁说项,让其不要把红夷大炮全部带走。” 黄克缵听到后,觉得不好拒绝。 “军器局现今是工部郎中徐光启掌管,他目前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前段时间因通州练兵一事被陛下接见,又向陛下建言购置红夷大炮,并聘请西洋铸炮师来京铸造。 此事京城皆知,这次拉大炮带走铸造也是陛下批红的,陛下继位以后,锐意进取,贸然上书怕陛下不喜。” “那该如何是好,是在不行,我只有面前进宫面圣去求皇上了”陈良弼看黄克缵的顾虑,只能无奈道。 “呵呵,陈大人切勿急躁,此事确实只能求皇上,但不能只说红夷大炮之事。 陛下继位后,对兵事极为上心,徐光启铸炮一事,本就被陛下寄以厚望。 依我之见,大人进宫后,切不可只说铸炮,还要提及改革京营之事。 现在京营现状,你也是知道的,不如就改革京营一事多向皇上提及,皇上心忧国事,陈大人你此举为国分忧,陛下定然会支持。” 陈良弼听后,也觉得可行,于是就起身道谢黄克缵。明朝文武有别,陈良弼还是勋贵,不方便多在府上逗留,简单寒暄过后就离去了。 ······· 朱由校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其实在明朝还是很轻松的,如果想要怠政,可以不用上朝,有内阁帮其处理政务,皇帝只要画圈批红,甚至懒得画圈,也可以让司礼监太监代笔,不同意就让内阁重新票拟即可。 但朱由校继位以后,对政务上心,也不想把批红之权完全下放给司礼监,因此每日需要看许多题本,他也乐此不疲。 等运动洗漱完毕,他又向往常一样,在乾清宫处理题本。 不一会便看见王安来报,京营总督泰宁侯陈良弼在宫外求见。 朱由校也没多想,就让他进来。 “臣泰宁侯陈良弼参见陛下” “起来吧”朱由校坐在卧榻上,斜靠在卧枕上。 “泰宁侯,朕记得小时候在皇爷爷寿宴上就见过你,距现在有好几年了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微臣记得皇上那时候还是个童孩,没想到陛下记性这么好,居然还记得微臣,真让臣感激涕零”陈良弼屈身站起来说道。 陈良弼也是老臣了,在万历时期就深受万历器重,是勋贵中少数的能臣。 “呵呵,你也一直尽心用事,皇考也对朕提及你,说勋贵中能用的人不多,你就是一个,朕记得去年皇爷让你提督京营,目前怎么样,是不是对朕汇报成果来了。” 朱由校自然知道现在京营烂的不行了,早就想改革,但这块确实不好动,里面牵扯的勋贵太多。 “臣正要说此事,神宗皇帝在时,一直说京营老弱冗员众多,大多不堪战事,所以就委臣总督,加强京营建设、整顿军务。臣到任后,发现京营现在“堪战不及十分之一”,而且“全无号令,不谙步伐”。 我朝素以火器为重,其中更以京营中神机营为重,但微臣视察神机营发现士兵“点放不齐,仰天虚发”,甚至军械装备被士兵私自贩卖、军费积蓄也损失殆尽。” 朱由校原本也不奇怪,但听到陈良弼这么一说,也不由地生气。biqμgètν “朕原本就想对京营裁撤,此等废物,要之何用。只是其中牵扯太多,只能徐徐图之。” 陈良弼身为京营总督,又是勋贵,自然了解不过了。 不过他这么说就是要激发朱由校的愤慨之情。 “陛下,京营确实破败严重,已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臣去年就此想法,当时预想的是拿出一营整顿,习戚继光曾在蓟镇操练的战车之法。 请旨补齐京营所缺的八百余辆武刚车,并划分专门区域,供京营战车营每日训练。 并且去年与工部尚书黄克缵新铸造红夷大炮三十门供京营训练。” 朱由校一听,把题本一扔,手里念着串珠笑着说道: “红夷大炮的事朕是知道的,这件事你功劳一件,朕该嘉奖你,现在辽东兵事凶凶,大明火器远胜建奴。 前段时间徐光启跟朕说红夷大炮一事,朕深表认可,嘱咐他马上引进红夷大炮。 没想到你跟黄克缵早先见之明,早就铸造好了,这倒让徐光启省了不少事。这个要好好嘉奖你。” 陈良弼听到朱由校提及此事,心中一振,觉得有戏。 “只要能为国分忧,臣不敢要嘉奖,只是有一事想求皇上允许。” “哦,是何事,说来听听。”朱由校好奇说道。 “是那红夷大炮之事,陛下也知道这大炮威力远胜以往,臣铸此炮除了应对辽东战事,还有一点私心。 就是想留在京营座位训练之用。所以还请陛下不要把京营所有红夷大炮都交付给军器局,最好也留几门供京营训练。” 第十九章 朕答应你三件事 陈良弼这么一说,朱由校也明白陈良弼来的目的了。 这大炮是他费精力铸造的,自然是不想让徐光启的军器局摘桃子。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由得一笑。 “你原来在这等我朕呢。” 陈良弼听到,也不由的一笑,也笑道: “陛下,毕竟这大炮是臣费尽心力铸造的,给微臣留点也是应该的嘛” 朱由校听后也想,留一两门也可以,但不能白留。 “你是京营都督,京营情况你在了解,从嘉靖爷到现在,整顿了有多少次,哪一次有成功的。 现在越来越不堪,万一蒙古扣关,怕不是又要重演一场庚戌之变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所有大炮都交给徐光启,让他多多仿制铸造为好。”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崇祯登基后,皇太极率军借道从蒙古入侵京畿地区,爆发了己巳之变。 这时的京营残破不堪,根本不敢出城作战,只能勉强守城,作战能力极差,发炮都可以打歪,没打中女真人,反而打中了宣大总督满桂的兵。 这种作战能力,真不得不让朱由校怀疑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陛下,京营情况确实复杂,但如果现在开始整治也不晚,就看皇上您的决心大不大。” 陈良弼看到朱由校的担忧,沉思片刻说道。 他现在已过知命之年,原本也想有所作为。但万历长期怠政,光宗有突然驾崩。 但朱由校刚继位后,力图革新,让他有了一丝希望,只是他作为京营总督,他心里清楚,如果下决心整治京营,阻力太多,没有朱由校支持,万万不行。 “我决心大不大?我决心大的很! 且不说京营负责拱卫京师安全。 就说京营每年耗费七十二万石粮草,饷银数十万,耗资巨大,都入了这么囊虫腰包,朕恨不得杀尽这些国之蛀虫。 如果你真的有心整治京营,那朕自当竭尽全力助你。” 陈良弼听到后,也激动的起身道: “陛下既然如此说,那臣必当为陛下担心殚心竭虑,只是整治京营,要陛下答应臣三件事才能做好。” 朱由校好奇道,下了卧榻,在暖阁中来回踱步道: “哪三件事?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就是京营之事,涉及勋贵众多,臣整顿京营,定然要触犯他们利益,他们定要弹劾臣,到时候众怒涛涛,就怕陛下到时会被这些弹劾所惑。” 朱由校听后,也觉得有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你可以放心,朕既然让你去做,自然是坚定站在你这一边,不会被外人所疑。” 陈良弼听到后,不由心中大定,历代改革,最怕领导意志不坚定,中途退缩,那时改革者就很容易被当做替罪羊收场了。 “多谢陛下。”他谢恩道。 “陛下,京营中不仅牵扯权贵众多,其中勋贵多是隐占兵额,吃空饷;但马匹隐占更甚,导致京营马匹十不存一。虽然没有马匹在营,但是该支用的钱粮却一分不少。 臣去年遇巡视核查时,便发现雇人用“假马”替点其原有军马名额,甚至还有马匹死了,还照旧领粮,被臣查到后,发现许多马匹都是被内廷侵占。 如果勋贵犯事,臣还能处置一二,但内廷所为,臣却不知如何办是好。这是臣所求第二件事,便是请陛下派得力内臣辅佐臣彻查此事。” 吃空饷都吃到马匹上了,真的胆大包天。 朱由校也明白了陈良弼的难处,宦官是皇帝的家奴,就很容易牵扯到皇帝身上,因此面对宦官只是,许多人就会束手束脚,特别还是陈良弼这种勋贵。bigétν 而要惩治这些人,就必须找一个更狠还忠诚的人来。 “你的担忧朕明白,这些宦官在外面仗着宫里的身份,在宫外无法无天,朕让新任的东厂提督魏忠贤辅佐你。 此人跟随朕多年,对朕忠心用事,现在也在彻查宫内贪腐一事,正好让他把宫里太监在京营中贪腐的事也管了。” 明朝皇帝对于太监的信任,从看出了阉权就知道了。 宦官是他们的家奴,想要处置,都得看皇帝的脸色。 而陈良弼听到朱由校答应后,终于明白了朱由校整治京营的决心。 “你尽管放心,无论是谁,朕都不会姑息,你放心大胆去做。你说的第三件事是什么?”朱由校问道。 “陛下,第三件事便是希望您不可操之过急。 臣自去年总督以来,觉得要改制必须要核兵额、定验期、教骑兵、数军实、严占役、清犒赏、练捕营、恤班军。 京营如要改制,必须从易到难,非数年不成,所以陛下必须给予臣充足的时间,不可急于求成。” 朱由校也明白这改革不是一蹴而就。 但心中确实有些心急,大明现在等不起啊。 “爱卿说的朕也明白,有些事急不得,特别是军旅之事,只是京营中就有没有可以堪战之人? 爱卿之前不是说要拿出一营整顿、学习戚继光曾在蓟镇操练的战车之法吗? 依朕看,不如一边整治,一边如另起炉灶,选京营善战之将领,另起一营,严加训练。以为样板,等军力成型,以后京营便可以依成军即可。”biqμgètν 陈良弼想了下,一边改革,一边建设,也是可行的。 “陛下,此法可行,但是将领可从京营选派,但士卒不能从京营调拨了,必须重新招募才行。” 朱由校觉得此事容易,徐光启不是就在通州练兵嘛。 “必须重新招募,要选用能吃苦耐劳的良家子,徐光启不就在通州练兵,现在也在募兵,直接让他把募到的兵先供你挑选,先行成营。” “谢陛下,有了陛下的恩准,臣就放心了。” “放心去做,你不负朕,朕必不负你。 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如真做好了,有了功劳,朕并不吝啬赏赐,爵位也可以往上挪一挪。”朱由校鼓励道。 京营本就是他的目标,只是不知道交由谁办。只是在穿越前没有听说过陈良弼有什么事迹,所以也不免有些担心,但现在陈良弼能主动但起这个担子,他也很乐意给他机会。 陈良弼见朱由校都答应了,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他这么做,触犯这么多人的利益,做起来是极难的,但皇帝的许诺,又让他有些期待。 但还有一件小事。 “臣还有一件小事,就是那红夷大炮现在是不是可以给臣留几门了。” 朱由校听到后,不禁笑道:“留,把你新营整好了,朕还要让多给你拨几门。” 第二十章 讲经筵 经过此事后,让朱由校对勋贵阶层看法略有改观。 作为后世的穿越者,受后世信息影响,他原先对于这些明朝的这些阶层的看法很片面,比如勋贵都是囊虫,东林党就是都是嘴炮,宦官都是贪欲成性等等。 但自继位以来,他发现东林党也不全是嘴炮,勋贵中也有真正勇于任事的的,宦官也不乏问化水平也很高,也有节操的人。 所以朱由校继位以后就不断告诫自己,对这些人千万不要有刻板印象,一竿子打死,一切以自己利益为准则。 ······· 皇帝的日常不仅只有讨论商定国事,还有学习,明代对皇帝的教育及其重视。 按照规定,在皇太子年届8岁,便会由礼部题请「东宫出阁讲学」,也就是奏请对太子正式开始进行皇家教育。 而自己的父亲光宗本来不就不受神宗喜爱,导致光宗朱常洛整日战战兢兢,怕惹万历皇帝生气,因此对朱由校也非常冷落,导致朱由校也没怎么受过正规教育。 因此在朱由校继位以后,内阁对此事极为上心,就不断上书要求给朱由校开经筵。 经筵就是古代为皇帝特设的课堂,分为经筵大典与日讲,日讲就是天天讲,形式较为简单,人员较少;大典人数较多,规矩也较多。 明朝规定,为规避寒暑,每年组织两期经筵,分别称为“春讲”、“秋讲”,每期3个月左右,春讲一般2月到5月,秋讲一般8月到10月结束。 现在已是九月了,按道理来说秋讲不会举行了。 自万历怠政以来,经筵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讲了,内阁也知道朱由校的教育一直没有跟上,所以对经筵十分执着,不断上书要求举行。biqμgètν 朱由校对此也同意,于是现在内阁辅臣韩爌正在乾清宫给朱由校说明经筵的规则跟注意事项呢。 “陛下,明日的经筵大典就在文华殿中进行。” 经筵大典十分盛大,朝廷重臣都要参加,特别是明朝后,规矩愈加繁琐形式化,要内阁大臣、各部尚书、翰林院、给事中、御史等人都要选派人员参加。 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怎样问话,乃至皇帝怎么答话都有详细的固定,较为严格。 但也是一次在皇上刷脸的好机会,很多人都不会错过的。 “可以,到时就照先生们安排就是了,那目前讲经筵的人选定了没?”朱由校问道。 “陛下,目前确定为左庶子孙承宗与翰林院侍读丁绍轼,这两人学识渊博,为人持重。当讲官较为合适。”韩爌回复道。 他们两个都出自翰林院。 在明代历来试讲官基本上都是翰林院的人员,这也是翰林院清贵的原因,他们更有机会与皇帝见面,所有进士都想挤破头进去。 大明的官员千千万,朱由校是不可能一一记住的,这个时候有机会跟皇帝见面,皇帝记住你了,升官的机会也比别人多的多,这就是翰林院的优势之一。 听到孙承宗名字的时候,朱由校也眼前一亮,历史上孙承宗是朱由校的老师,十分有能力。深受他的器重。 “可以,明天就让孙承宗先讲吧。” “是”韩爌自无不可。 “另外,韩爱卿,经筵大典上就按照你们安排的讲,但对于日讲,朕想讲的内容多变化些,除了请翰林讲解以外,也可以让内阁选六部的人来讲解国朝制度、行政运作。让朕也多学习。” “臣遵旨。” ······ 第二天,等洗漱整理完毕,朱由校便坐上龙撵前往了文华殿。 等到了文华殿,朝廷高官已经到了,齐齐站在两侧,满庭肃然。 司礼监太监将书籍、讲章提前摆放好,一般而言四书在东、经史在西,讲章按例誊写两份,御案,讲案各放一份。 朱由校落座以后,待朱由校到了后,赞立官喊赞,百官朝拜,三呼万岁。 这场景朱由校已经较为习惯了,朗声道:“平身。”百官谢恩平身。然后“以次上殿,东西序立”。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后,服侍人员再将御案抬到御座前,将讲案抬到御案正前方。 紧接着,鸿胪寺官员大喊一声“进讲。”经筵正式开始了。 一位美髯须、年逾六十,衣冠楚楚的人出列,这人就是试讲官孙承宗了。在站在讲台前向朱由校鞠躬,朱由校按照安排也鞠躬答礼。 孙承宗今天要讲的是《孟子·万章》,他随即把《孟子》翻开,而展书官也赶紧把朱由校面前的书翻到万章这一页。 孙承宗就开始读其中的内容:“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朱由校听完以后,也开始默念。 孙承宗念完后就开始以此进行解释,他的讲课方式不枯燥,先用大白话把这句话解释了下,随后就开始用各种例子与典故,引经据典的进行详解。 这也让朱由校听得津津有味,毕竟这是相当于一个社科院的学部委员讲课,众多双一流博导辅导,这水平不知道比现代的课程高到哪里去了。 孙承宗把这一句解释完毕后,停下来躬身问道:“陛下,可有疑问?” “朕无疑问,先生讲的极好。” 四书五经朱由校了解并不多,现在就只有好好学习的份了。 孙承宗看到没有问题,也继续开始讲解。 接下来整个大典就按照这个程序走了下来,直到下午讲课结束。 但经筵还不算完,等众朝官给皇帝拜跪后,朱由校还要下旨赐宴。biqμgètν 经筵结束的赐宴,是由光禄寺来做,这顿饭也是“珍馐良酝”、“极尽丰盛”。吃不完可以带包带走,一直到百官把这顿饭吃完,经筵才算正式结束。 对朱由校的折磨也结束了,经筵大典就是这么繁琐,规矩较多,皇帝也没有兴趣学。 反而平时都上课的日讲,规矩不多,皇帝与试讲官相处起来更舒服,对皇帝的作用反而更大。 第二十一章 朝堂之争(一) 泰昌元年,十月三日,金鸡还未报晓。 京城的朝官却早早等在皇城长安左右门前,等验明身份后,赶往午门,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等待鸣鞭,按次序过桥,直到奉天殿御座前。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等待皇帝的到来。 此时朱由校还没有来,御史也不会管的太严,朝官们等待无事,便可小声与周边人聊天寒暄。 但这些更多是种礼节性的,因为真正的谋划已经在早朝前便定计或有所行动了。 朱由校也再了解不过,他发现每当要上早朝的时候,弹劾的奏章便会比以前多许多。 先是上书,然后再在早朝中当自己的面弹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致命。 像往常一样,开朝净鞭,等他坐上宝座,鸿胪寺唱礼,百官朝拜。 这套程序朱由校也熟悉了。这种事都是第一遍新鲜,第二遍还行,第三遍就开始无聊了。 但他根据昨日内阁上书的题本,知道今日早朝怕不会简单。 “咳,陛下臣太常寺少卿官应震有本要奏”一位昂藏七尺,年逾五十的人出列道。 “可。”朱由校这段时间也在努力从内阁和王安处了解朝廷官员情况。bigétν 这个人貌似听过,是楚党的人。 “陛下,神宗朝张居正在任时期,实行一条鞭、考成等法,力图改革图新,致使国库充盈,朝堂一新,中国乂安,四夷宾服。诸御史皆服先生无成心,其始终为国也。 但当时有奸人当朝,肆意攻讦忠臣,致使神宗被奸人蛊惑,尽贬张居正之党,废革新之制度。 现今皇上登基,革旧除新,众正盈朝,可正张居正之位,复官复荫,以示锐意进取之心。” 官应震这么一说,楚党成员仿佛都是商量好的一样,“臣吴亮嗣、臣黄彦士等附议!” 要为张居正平反,本就是他嘱咐方从哲去做,只是他居然没有让浙党去做,而是让楚党的官应震去做。 朱由校也可以理解其做法,张居正本来就是湖北荆州卫人。方从哲让楚党去做,楚党也愿意干,也不会引起怀疑有什么目的。 “此事朕也知道,朕自懂事以来,也常听皇祖提及张居正之事,略有悔意。皇考也经常赞许张居正之事于国功大于过。不知在座诸公怎么看。” 到了现在,其实满朝文武对于给张居正平反的声音很大,包括东林党,他们最开始张居正看法是负面的,但当他们觉得也要改革朝廷的时候,也明白了张居正的不容易,对他的看法也偏向于正面。 在历史上,在东林党主持朝政的天启二年,就给张居正平反了。 听到朱由校发问了。 一位年逾七十,头发斑白的大臣出列回复道: “臣吏部左侍郎邹元标奏,张居正之事,臣也有所参与,当时万历五年,神宗皇帝为张居正夺情,臣便曾上书弹劾贪恋权位,才虽可以,学术则偏,臣也因此去职。 但今日臣却悔恨自己当时之言,张居正功在天下,臣绝不该以一己之怨参也。臣也附言给张居正请谥。” 邹元标是东林党元老,他的表态其实也是东林党的看法。 朱由校听到后,也觉得可以。 “可!那就除张居正罪名,复张居正及其家族官爵,并准其子孙承袭其爵,并加封一等。至于谥号,内阁就挑个好的吧。” 这件事满朝文武都有共识,所以做起来也容易。 此事完毕后,方从哲却突然出列了 “臣方从哲有本要奏” “哦,阁老有什么事要说?”朱由校大概猜到可能是“考成法”之事。 “陛下,臣自万历十一年,得神宗皇帝赏识,侥幸中进士,入场为官,得叶向高推举,神宗信任,担任内阁首辅,距今已有七年。 七年中臣兢兢业业,能力有限,骄横愚钝,致使有萨尔许之败,今年又是臣失察,致使有“红丸”之祸,臣知道过错甚多,自己也人老体衰,不能再胜任内阁之事。 因此在此特请皇帝准臣告老还乡。” 他这么一说朱由校一愣,他现在这么说,那谁来说“考成法”之事呢。难道他是以退为进,博取同情。 “不行,朕刚刚继位,你是皇考留给朕的首辅,自登基以来你也殚心竭虑,朕都看在眼里。至于你说的那些过错,本就与你无关,无需担心,朕不会怪罪你的。”朱由校立马拒绝道。 哪怕方从哲现在真要辞职,出于惯例,朱由校也不会立马同意的,怎么也得再来几次才行。 一般皇帝拒绝,臣子就会作罢,但方从哲这次貌似铁了心了。bigétν “陛下,还请同意臣所请,臣现在精力远逊从前,根本无力处理政务,继续担任首辅一直,怕于国无益。如果陛下不同意臣所请,臣便长跪不起。” 这么说了朱由校就知道这次他怕是铁了心要辞职了。 虽然这种方式会让皇帝很下不来台,一般朝臣是不会这么干的。 既然如此朱由校只能从他所请了。 “首辅既然这么说,那朕就同意你所请,但是但皇考在时。选任内阁辅臣有七人,现在有三人仍在路上,未到京师,你走以后,还有三人可以处理政事。 你走以后,不知谁可担任首辅之位?” 当这句说出后,在场的文武百官瞬间把目光投向方从哲。内阁其他三人,沈灌是浙党,刘一燝、韩爌是东林党。 在场的东林党人想的是方从哲应该会推举浙党的沈灌。 左光斗、杨链等人暗暗对望一眼,他们早就想扳倒方从哲了,今日他自己请辞算他聪明,但如果他敢推进沈灌任首辅,那他们必定站出弹劾,以匡朝政。 但只见方从哲不紧不慢的从袖口中拿出一份题本,双手捧在头上。 “陛下,臣把要推举的人跟理由写在这份题本上,还请陛下过目。” 看到如此,王安随即缓缓下了金台,拿过题本走上去躬身递给朱由校。 所有人特别是东林党人紧紧的盯着这份题本,想看看里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朱由校打开看完,心着果然如他所料,方从哲果然聪明。 第二十二章 朝堂之争(二) 朱由校缓缓的把题本合上,放在递给王安。 “方爱卿,你推举刘一燝暂代首辅。” 明朝文武听到后惊愕了,纷纷琢磨方从哲是何用意,居然不推荐沈灌,居然推举死敌的东林党。 东林党的杨链,左光斗等人也疑惑方从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明鉴,刘一燝稳重持中,为政贤明,满朝无不称赞。由他暂代首辅之职最合适不过。” 这其实也是朱由校的意思,也给方从哲指示过,但满朝文武不知道,特别是东林党人,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给浙党的人通气。bigétν 正疑惑时,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臣沈灌附议方阁老所言,刘一燝大人担任内阁辅臣以来,尽心用事,搜遗逸,旧德宿齿布满九列,中外欣欣望治焉。暂代内阁首辅众望所归。” 沈灌也出来赞成方从哲,虽然不明为什么他会放弃竞争首辅。东林党人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事到如此,刘一燝毕竟是东林党人,推举他上去也是东林人士预先计划的。 不管浙党是何目的,此时东林党如也要站出来声援刘一燝了。 “臣韩爌附议,方从哲、韩爌大人所言甚是,刘一燝翼卫之功于社稷,可暂代首辅之位。” “臣惠世扬、杨链、左光斗等附议。” 看到东林如此,楚党、齐党等人也纷纷站出来附议。 朱由校看到此景后,不由的笑道: “朕自继位以来,一直有题本说朝中有党,争斗不断,相互攻讦,现在看来其所说都是妄言。刘一燝,看来你朝中人望不错,都支持你,那就由你暂代首辅之位吧。” 刘一燝其实早就知道此事,之前方从哲的嘱咐与朱由校吩咐都让他知道今天这个结果。但在事情没定之前,他也没有跟东林党其余人通气说明此事。 在朝会上浙党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定会让杨涟等人怀疑自己是否与浙楚齐党相勾连,顿时让他有点心乱如麻。 现在听到朱由校这么决定,只能站出来说道:“多谢陛下厚爱。只是臣才疏学浅,刚上任内阁,现在又要暂代首辅,怕能力不足,对国无益而有害。” “你就不要谦虚了,既然朝廷决定了,就由你来暂代内阁首辅了,切莫推辞,就这么定了。” 刘一燝没办法,但也只能接受了。 他想的没错,杨链等人确实也开始心中怀疑刘一燝了,友谊的小船有了一丝裂缝。 在明代的早朝朝会是很重要的会,百司皆于早朝奏事,奏事是早朝最重要的内容。那时,皇帝亲裁万机,在早朝上发挥着主动作用。 但到后期,由于许多皇帝怠政,导致早朝越来越形式化,内容也越来越简单,最后规定早朝一般只能说八件事,最后减到五件事情,其余的等早朝后再说。 把刘一燝暂代首辅的事定下来后,也就代表着早朝也过了一半。 这也让东林党有些泄气,原本准备好的弹劾方从哲,因为方从哲的退让也只能作罢了。 但东林党的退让却是浙齐楚党进攻的开始。 方从哲此时仍跪着,只见他又从袖口中掏出一份题本,双手捧着道: “陛下既然准臣告老还乡,臣感激涕零,但臣还有一件事要做,自神宗皇帝以外,朝廷各部之位多有空缺,导致诸事运行不变,无人监管,导致各部官吏作风散漫,遇事相互推诿,效率极其低下。bigétν 虽先皇在位都有补缺,但此等作风如顽疾一样,无法根除,臣每想到此事夜不能寐,恰逢皇上平复张居正名爵,因此冒昧向陛下建言,为了整顿吏治,恢复张太岳之考成法。” 此言一出,在座皆惊! 但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朝堂上浙齐楚宣党的官员纷纷上书。 “臣翰林院提督四夷馆太常寺少卿亓诗教附言,张居正行考成之法,致使各级无做虚事之人,让万历初正赋不亏,府库充实,皆以考成法行,征解如期之。”亓诗教是齐党领袖。 “臣国子监祭酒汤宾尹附言,现今陛下想除旧革新,吏治最为首要,非考成法不可。”此人是宣党领袖。 “臣沈灌、臣黄彦士、周永春等附言。” 东林党万万没料到就是齐楚浙党在这里等着,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考成法好不好,只能说有利也有弊,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检查。每完成一件登记一件,反之必须如实申报,否则论罪处罚。 六科也可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违者限事例进行议处;最后内阁也可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但考成法对官员没完成任务的惩罚及其严重。完不成者动不动就下令申饬,或者降职降薪,导致很多地方官府为了完成中央的赋税任务,行为十分酷烈。 同时考成法让六科给事中整日盯着六部有没有完成,还要受到内阁考核,导致其逐渐被内阁控制,阻挡了言路。 这也让杨涟等人觉得不可。东林党提倡要开放言路,议论朝政,许多官员都在六科中任职,考成法一实行便是对东林党的严重打击。 于是杨链狠下决心,出场道: “不可!考成法的弊端在朝诸公无人不知,但却无一人提及。 张居正之考成法,对未完成之事惩罚及其严重,现在再推行,怕又会造成大规模的酷比现象。” 这也让朱由校疑惑,什么叫酷比? 看到朱由校的疑惑,杨链解释道: “陛下,所谓自正德以来起,为了保证赋税满额上交,吏部与户部以“赋役完欠”为作为地方官府的的政绩考核标准,直接导致了“酷比现象”的诞生。bigétν 因为“赋役完欠”影响着官员的升迁及自身的生计,地方官府为了追缴赋税,强迫徭役。许多老百姓被官府收刮得家产尽绝、鬻妻卖子,以至于在流亡途中,依然形似失巢之鸟,苦如游釜之鱼。” 朱由校听到也不免感叹,上面严政,让下面只会更严格。 但也没办法,制度不严格就会底下就会有惰性,人浮于事。 “杨公此言差矣。”沈灌闻言驳斥道。 第二十三章 朝堂之争(三) 朝堂上沈灌正在跟杨链针锋相对。 “考成法确有弊端,但利大于弊,辽东战事每年耗费巨大,从从萨尔浒之战后,至今花费一千八百余万两,国库年年告急,入不敷出。各地官府征召赋税本就是他们职责,朝廷只要严加申饬不要用法酷烈即可。” “沈大人说法甚是可笑,如果朝廷能严加申饬就能无事,那就没什么难事了。”杨链觉得甚是可笑。 “两害相形,则取其轻;两利相形,则取其重。现今局势,朝堂诸公看的都看的清楚,如今局势,已到不革新不行的地步,臣认为革新第一步就从吏治开始。只有整顿吏治,不让碌碌无为之人居其位,让政令畅通。” 此番话立马得到了在场一些浙齐楚党人的支持。 但左光斗此时站出来说道:“陛下,整顿吏治没有问题,但朝廷却不能不考虑其弊端。 其一考成法对地方官考核,实在过于严苛,怕百姓会深受其害。 其二考成法虽用六科审核六部之事,但却用内阁审核六科之事。导致六科言官受制于内阁,怕内阁势大,言路阻绝。”biqμgètν 左光斗这话其实就说出了东林党的担忧,也让汤宾尹闻言似乎抓出了漏洞,立刻站出来反驳。 “左御史此言说出了心中所想,看来你反对考成法不是反对它于对地方官或者百姓有多大害,而是怕你们的言路被阻绝。 我听闻南直隶东林书院便整日集会讲学,针砭时弊,抨击朝廷,而六科给事中也多为东林人士,听闻你们在京师也多有集会,会上点评官员,不如意者便联名弹劾,所以你们才会反对。” 汤宾尹此言一出,顿时让左光斗等人难以应对。 作为朝中官员做任何事都必须有大义作为由头,一旦让人觉得你有私利而做事并被皇帝相信,他的政治生命也算到头了,无论做什么也不会被别人相信。 所以他们是万万不可承认,反驳道: “一派胡言!考成法的弊端自有公论,何须复言,本朝设六科给事中,凡大事廷议,大臣廷推,大狱廷鞫,六掌科皆预焉,六科之权本就是太祖皇帝钦定,弹劾奸党,以正得失,何来以私用权之嫌。” 听到此话,亓诗教却冷哼一声站出来道: “是否以私用权,是否因私利阻碍考成之法,只要看神宗、光宗两朝事迹即可,东林利用言路弹劾大臣,妄议朝政的事还少嘛。”事实上,的确不少。因为东林就是以这个起家的。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让都东林党陷入齐楚浙宣党的圈套中了。 其实面对明末情况,朝臣都有共识,要改革,要革新,只是东林齐楚浙党都有各自的主张,只不过东林党的声音最大而已。 前几日方从哲、沈灌便与官应震、亓诗教等人商讨,既然东林党上位已成定局,如果坐以待毙,怕必将会被一网打。 但方从哲从这段时间与朱由校的相处中发现,朱由校并不是个平庸没有进取之心的皇帝,而是一位刚继位就锐意进取,重振朝纲,想要变法革新的君主。 这不禁让方从哲联想到了世宗皇帝(嘉靖),他刚继位的时候也是刚毅果决,锐意进取,那时候的朝局跟现在也有类似。杨廷和势大,但嘉靖却毫不退让,最终以杨廷和退让而收场。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他明白同样刚毅果决的朱由校不可能让所谓的“众正盈朝”的东林党一家独大。 那谁是张璁、严嵩呢,这让他看到了机会,也是让齐楚浙党能够与东林抗衡的机会。 皇帝不是想改革吗?他们也可以搞改革,不过是皇帝想改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完全依附于皇帝并完成自己的政治主张,也并无不可。ъitv 所以他们才会以退为进,先如皇帝之意,举荐刘一燝暂代首相,同时离间东林党内关系,明确自己的站位。 其后再提出推行朱由校早就想推行的考成法,激发东林党的反对,让朱由校明白,东林党的“险恶用心”,从而让皇帝恶东林党,更加依靠自己。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着朝堂上的两股势力的纷争,他就想看戏的一样,台下所有人的表演都是演给自己看,最后自己评分,演的好的可能加官进爵,演的不好的政治生命终结。 这就是皇帝啊! 看着他们的争论,让种场面让朱由校高看了方从哲一眼,这个人能在首辅干七年,还是有些能力的,能够完全整合齐楚浙宣党,让他们推行自己想要的改革,证明这些人对自己有用的,要留着。 而东林党的反对也让朱由校略有不满,难道言路就这么重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这个,踏踏实实做事,做出成绩而不是打嘴炮不好吗 但他也强忍住不满,知道不能一杆子打死。 于是出声说道:“好了!” 朝堂瞬间清净,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最终的裁决,但他也想给东林党个最后机会。 “刘一燝,你马上就要暂代首辅一职,关于此事,你怎么看,是否可以推行考成法。” 刘一燝也知道刘一燝会问他,刚才作为旁观者,他知道东林党在这场争斗中落了下风,皇帝也对东林党有不满,不可继续争论了,而他也刚刚承了方从哲的情,如果再反对,怕皇帝不喜了。ъitv “陛下,考成之法有利有弊,朝廷有公论,但此法之利大于其弊,但弊不可不管,朝廷可多申饬禁止地方官吏手段酷烈,不要太过严苛。” 刘一燝也同意推行考成法,让朱由校觉得他还会审时度势。但杨涟等人听到刘一燝此言十分惊讶,更加相信刘一燝为了首辅位置跟方从哲大臣某种交易。 但万万没想到,此时东林党元老邹元标也站了出来。 “臣也附议刘一燝所言,考成法虽有其弊,但可以整饬吏治,于国有利,不可不用。” 在场朝臣们不禁略有所思,刘一燝所说可以理解,但邹元标却也同意考成法,这谁何意。 朱由校听到刘一燝与邹元标所说,也感慨东林党也并非铁板一块,也有聪明人。 第二十四章 朝堂之争(完) 现在邹应元跟刘一燝一样,认清了场面的局势,如今局面,东林已处于下风,再坚持反对怕皇帝不满了,还不如退缩再做打算。 朱由校见他们两同意了,环顾了下朝堂。 “还有没有人再有有啥想说的?”无一人应答。 “那朕来说说吧,杨链等人反对不也有道理,刚才有人说他们是为了私利而反对考成法,朕是不对同意的。 杨链与左光斗二人被先帝所重,又在继位之初到乾清宫钱来护驾,朕一直铭记在心。而朝廷也应多有魏征这种谏臣,朕也想成为唐太宗这种明君。” 此话说完,也让邹应元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皇帝看在以前的份上,不予以追究。 沈灌也扭头看了下杨链与左光斗两人,没想到皇帝对他们的评价如此之高,对他们满信任的。 但朱由校说完便话锋一转。 “至于考成法,其发弊端,杨左二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现在问题是,吏治的问题更加严重,经过皇祖怠政三十多年,已到不改不行的地步,而考成法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ъitv 刚才沈灌说的很好,两害相形,则取其轻;两利相形,则取其重。 而考成法的成效与他的危害相比,他的成效更大。张居正在时就提到过,自推行考成法以来,正赋不亏,府库充实,皆以考成法行,征解如期之故。朕希望真的朝廷也是如此。 因此考成法之事朕觉得可行,只是杨链等人说的也有道理。 到时候内阁要严加申饬,各道御史也要把眼睛放亮,禁止地方官府为了完成目标而严迫百姓的行为。” 朱由校的话一说完。 “皇上圣明!”方从哲,沈灌等人急忙站出来表态,这一仗他们打赢了,也让朱由校看到了他们的价值。 杨涟等人也只能接受这一事实,与其他朝臣一起,拱手表态。 “可还有事?如无事就退朝吧!”经过这么一番争论,但总算通过了一件大事。 朱由校累的不行,毕竟一个人端坐在龙椅上,不能有小动作,这一般人可受不了。 原本以为无事了。但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占了出来。 “臣广东道御史刘崇简有本要奏。”一个留着山羊须,面露愁容,身材矮小的官员出列。 “说吧!”朱由校心想赶紧说完,坐着真难受了。 “臣听闻户部郎中徐光启向皇帝建言,说要从澳门购置火炮,还要从澳门聘请炮手,铸造工匠进京。澳门自嘉靖年间就有佛郎机人等夷人居住,其人信奉西教,不尊孔子,不跪皇帝。早在神宗皇帝时,便下诏境内不准夷人在我朝传播西教。 而徐光启早年就已归顺西教,因此此番劝说陛下购置火炮一事是别有用心,等那些夷人来京时,定会有西教僧侣混在其中,伺机传教,其心可诛。 因此,请陛下下诏,罢徐光启,严禁西夷入朝!” 他这么一说,让朱由校心中冷笑连连。 真的愚昧,此事他也清楚,但是他不在乎,学习技术让传教士进来又何妨,现在能来到大明的传教士五一不是精通科学技术的人才,让他们进来,顺便再传向大明传播点科学技术不好嘛。 他想到这里,便想出口训斥,但没想到刘崇简刚说完,就有人先站出来驳斥了。 “刘大人此言差矣,夷人火炮之利,我朝皆知,现在徐光启向澳门购置火炮,制造工匠到京,明明是于国有利。我中华地大物博,无所不包,怎么能因西教几个僧侣就罢停此事呢 再说西教未尝没有过人之处,吾看其意良厚。看其书,发现其与孔子圣人虽然语言不一,但意思相近,不可一概而论。” 此人是邹应元,东林党与西学关系密切,邹应元与传教士利玛窦还是好朋友,二者经常有书信来往。上次徐光启去找杨链寻求援助,事后邹应元知道后,当即答应帮忙。biqμgètν 邹应元的表态正合朱由校心意,就事论事,不要说要买火炮就牵扯到什么西方传教士啥的,牵强附会,片面否定。 但邹应元这一番话,却让在场的另一个人急了。这人就是沈灌,他对于传教士及其反感,他曾三次上书明神宗要就禁西方传教士传教,一手造成南京教案,是明朝末年西洋传教士在华的第一次重大挫折,这次弹劾也是他授意刘崇简去做的。 沈灌闻言,立马站了出来。 “邹大人所说真的是居心叵测,西教危害早有公论,神宗皇帝早已下令禁绝,其每到一地,便假装入乡随俗,收买人心,教导教民不祭祖,这与禽兽何异。 同时在神宗朝还屡次帮助钦天监修历,意图推算日蚀、月蚀等日期。以西洋方法治历,明显是违法中华传统,如此以往,怕是要变华为夷了。” 沈灌之前就上书神宗,徐光启就屡次上书为传教士辩护。所以沈灌对徐光启十分记恨。 现在知道徐光启受朱由校信任,就觉得要先下手为强,不然等皇帝被奸臣蛊惑了,自己定然被徐光启等人报复。 但他万万没想到,朱由校是个穿越者,在这件事情上的认识比他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好了,好了。”朱由校示意王安让朝堂肃静。 “徐光启向朕建言购置火炮本就是好事,朕也同意的,辽东吃紧,火炮之利本就是我朝优势,既然澳门有先进火炮,那就引进铸造,这件事已有定论,需要再提。 至于西教僧侣一事,虽然皇祖已有定论,但我看西教没有那么可怕,我泱泱天朝,包容并蓄,何来要恐惧西教。ъitv 再说皇祖在时,西教僧侣利玛窦等人进献的钟表、音盒等物也十分精美,说明西教却有可取之处。所以我看西教传播不要禁了,此事就让内阁发文。” 聪明反被聪明误。沈灌闻言连忙进言“皇上!” 朱由校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要再说了,朕也乏了,退朝吧!”沈灌只能作罢。 早朝也就结束了。 结果很快传遍京师,议论纷纷,看起来齐楚浙党在此次中大胜,压制了东林的言路,推行了考成法,但却以方从哲致仕为代价,东林也拿到了首辅的位置,只能说更有胜负。 而此时的朱由校也突然想起什么,正在给王安嘱咐呢。 第二十五章 利玛窦的礼物 朱由校上完早朝回到乾清宫,简单用过膳食,便要在宫后苑走走,消消食。 自穿越至今,可能一直以来的高压,紧绷的环境,让他每天要上了弦的发条,紧绷着。每天的娱乐方式就是走一走,散散步啥的。 好几次以前跟随他的小太监也会悄悄的提及要不要把玩一下他以前做的木匠玩意,但他早已不是原本的朱由校,自然是不感兴趣。 而今天却不同,今天朝堂上他提到西方传教士曾向万历皇帝赠送的钟表,音盒等物件。 这些东西他也是听太监们提起过,却一直没见过。 今天既然提到了,作为穿越而来的人,他也好奇现在的工艺能够到达什么程度。于是他在早朝后便给王安嘱咐,让他把传教士进献给神宗的东西通通拿到乾清宫,让他好好看下。 等他从宫后苑散步回来,便看见乾清宫正殿中摆了一张大桌,上面摆满了西洋物件,桌子旁边还放着一个一米多长,接近两米的卷轴跟一个长方形的的盒子。bigétν 王安正在旁边盯着小太监们摆放打扫呢,看见朱由校来了,连忙走到身前恭敬道: “皇爷,奴婢把这些西教僧侣进献的东西都放在这了,还请您过目。” 朱由校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看到桌子的东西挺多的,有上有一本书,一个十字架,拿起书看了看,没看懂啥意思,还有三四幅画像,打开一看,是上帝跟圣母像。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随手扔下。 然后又拿起桌子上一个玻璃的三棱柱的东西,他拿起一看,心想这不就是三棱镜嘛。 王安看万历饶有兴趣的把玩,躬身说道:“这是西教僧侣利玛窦进献的三棱镜,进献的时候就说,可在将日光分为三色。” 朱由校当然知道,这不是初中就学的知识嘛。 他也饶有兴趣的出了乾清宫,打算亲自试一试,拿到太阳底下,果然,太阳投过三菱镜,形成了黄绿色三颜色的光。 简单把玩过后就略有无聊了,随手一丢给了王安,转头进了乾清宫。 桌子上还有两个大物件,让朱由校十分有兴趣。 两座自鸣钟,一座为镀金铁制带有悬锤的大自鸣钟,钟壳表面刻有金龙图案,一小时自鸣一次,这个朱由校在穿越前在自己姥姥家生活的时候还见过呢,不过这个更加华丽。biqμgètν 还有一座是青铜镀金制小自鸣钟,发条驱动,一只手那么高。造型十分精巧,下面是表盘,上面屋檐装。朱由校拿起他好好把玩下。 王安趁机说道:“这两座自鸣钟,也是那个西教僧侣利玛窦所赠,这个小的走时十分精准,每次报时,都有小鸟从上方弹出,有鸟鸣声音。 神宗皇帝特别喜欢,专门嘱咐放到自己寝宫。如果您喜欢,奴婢就让人把他放到乾清宫暖阁中,您看怎么样?” 朱由校听后,笑着看了看王安:“你的想法不错,这个小摆件在乾清宫吧。” 随后饶有兴趣的问,“那皇爷爷把那个大钟表怎么处置的。” 王安笑道:“这个大自鸣钟体积太大,放在乾清宫有不合适,所以神宗就在宫后苑里修了个木阁楼,专门放这玩意儿,只不过这东西需要有人不断上弦,没人用,最后也就放在那了,要不是皇上您想起来,还不知道放到猴年马月呢。” 朱由校想着也是,但这东西现在也他确实无用,有了这个小的就可以了。 桌子上除了三棱镜、自鸣钟等东西以外,还有一些诸如八音盒,西班牙银元、西洋布匹等物件。不过朱由校只是对那个西班牙银元收起来,以后可能会有用。 到现在这些小物件虽然有些精巧,但还没有让朱由校眼前一亮。 于是他转过身准备看看桌子旁的两个大物件是啥。 朱由校看了眼那个长方形的盒子,太监们会意后立刻把这个盒子打开,朱由校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钢琴嘛。 不过这个钢琴体积没有那么大,不像现代钢琴,琴弦也裸露在外,是一台不通过键盘演奏而用拨子拨弄琴弦的小型古钢琴。 钢琴居然这么早就传入中国了,这让朱由校异常惊讶。 王安看到后,就对后面一个太监示意,只见这个太监走上前,轻轻拿起钢琴开始拨弦演奏。音乐特别简单,但在明代听钢琴,这种反差让朱由校十分惊讶与高兴。 “不错,不错,弹的有模有样的。”朱由校拍手笑道。 王安看到朱由校这么高兴,笑着说:“当时利玛窦进献这西洋琴的时候,还让一个西教僧侣演奏,神宗皇帝也对此十分感兴趣,于是就派了四个小太监跟这个僧侣学习。 他们各自弹会了一首曲子。奴婢知道万岁爷可能感兴趣,就让当时的一个太监过来演奏一番。” 朱由校满意道:“大伴还是有心,有你在朕身边放心的很。” 王安听到后,面露喜色,“给万岁爷办差,是奴婢们的福分,只要万岁爷高兴,奴婢就放心了。” “好了,好了,不要吹嘘朕了,赶紧把最后一件东西打开,这么大,是一副画吗?”朱由校摆摆手道,看到钢琴后,他对于那个一米多,快两米的卷轴更是来了兴趣。 王安示意小太监们把桌子移开,然后把这幅卷轴放到地上,缓缓打开。一幅世界地图映入了朱由校的眼前,地图最上方写着《坤舆万国全图》。 一幅世界地图,朱由校惊呆了,特别是世界地图上的画面与朱由校认知里世界地图的差距并不大,有亚洲、非洲、欧洲还有南北美洲。只有澳洲跟南极洲没有标出来,可能还没有发现吧。 即使这样也让朱由校不由得惊讶,这跟以往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他兴奋铺在趴在地图上,看着地图试图找到自己熟悉的地点,这是台湾、菲律宾现在叫吕宋,印度、埃及,还有英伦三岛、欧洲,南北美洲。 虽然画的有些不是那么具体,朱由校仍能找到大概位置。 边看也边忍不住的想,现在大明没有完全落后西方,要追赶完全来得及,一定要抓住机遇,不要错过这浩浩汤汤的世界大势。 随后站起身来,“王安,你让人把这幅画临摹臣小画,就挂在乾清宫的暖阁中,朕要是不是的观摩,并且多画几份,朕还要赠与别人。” 第二十六章 孙承宗的问答 今天这幅《坤舆万国图》让朱由校感到惊喜,他趴在上面看了好一会,腿都酸了。 地图的发现,也让朱由校对西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明朝对于西方学说的包容度很大,当然这也与来华传教士接地气的交流方式有关。 利玛窦、汤若望等来中国后穿汉服,学中国话,也礼拜孔子,很容易被明朝士大夫所接受,也让许多士大夫在他们的影响下开始信仰天主教,徐光启就是一个例子。 朱由校也知道明朝对西学的包容与高接受度只是一种好奇,并没有形成风气。 这种风气需要有人引导。他很乐于成为这个人,皇帝做了,上行下效,下面的人为了讨好自己也会慢慢开始了解学习。 朱由校心中有了计较,就让王安把这幅地图收了起来,派人下去临摹去了。 ······ 看完这些东西,就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朱由校现在要赶往文华殿,开始进行经筵的日讲了。 日讲的形式不像经筵大典,没有那么拘束,讲的内容也自由。 今天的老师还是孙承宗,他早已在文华殿中等候了。 朱由校到了后,赶紧向孙承宗道抱歉道:“老师久等了,刚才在乾清宫看了一些西教僧侣进贡的小玩意儿,一时把玩出神了,在这里向老师赔罪了。” 虽然明朝君臣有别,但君臣以外还有师徒,作为朱由校老师的孙承宗,虽是皇帝的臣子,但也是朱由校的老师,起码的尊师重道还是有的。 孙承宗并无多言,只是先行礼,随后躬身劝谏道:“陛下,臣等一时是小事,但您是一国之君,切不可贪玩误事。” “先生切勿担忧,朕这次去看那些西洋物件,也不全是玩具,发现了一件好东西,对国有益,到时候让王安给您送过去。” 朱由校随身嘱咐王安“到时候把临摹好的地图给先生送去一件。”王安点头称是。 孙承宗也不知是什么地图,正疑惑呢,就听见朱由校又说“先生,这幅地图是那些西洋人画的,原来当今世界如此之大,除印度、大食外,还有欧罗巴等地。 大明东去跨过大洋还有一块佛郎机人发现的新地方。到时候您可以好好品鉴下,可惜我大明却没有人去过这些地方,甚是可惜。” 孙承宗闻言,略有沉思,回复说:“陛下,这些事成也曾听利玛窦等先生讲过,如果陛下要了解也容易,这些西教僧侣并不一直待在大明。 等他们要回去时,陛下可派人跟随这些西教僧侣去一趟,让他们记录沿途见闻、风土人情,到时再回来像陛下禀报即可。” 朱由校听到后,觉得甚是可以。“老师这个提议不错,此事可以从长计议,如果以后遇到西教僧侣可以商讨此事。” 孙承宗这个人品行持中,也容易变通,他教育方式也有一套。知道朱由校现在喜欢西洋东西,但也于国无害,那就顺水推舟,鼓励并给出建议,不禁让朱由校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但他也不由正色道:“陛下,此事不急,现在当前之事,还是要学习了。” 朱由校闻言也端正态度,坐了下来,开始听孙承宗上课。 今天讲的是《史记》,一般日讲的老师会准备几篇比较重要的章节,然后让皇帝去选择讲什么。 “老师,今天我们讲就汉武本纪。” 孙承宗自担任日讲官以来,自知责任重大,在上课之前也好好备了课,对这个内容也有准备。 “是”于是孙承宗翻到汉武帝本纪这一篇。 缩略把汉武帝本纪的内容过了一遍。他备课也比较充足,每讲几句,就解释一番,然后旁征博引,引经据典进行解释,碰到一些官名,人物也会解释来源与生平事迹。让朱由校听的津津有味。 等讲了又一个时辰后,旁边宦官给孙承宗示意,孙承宗也明白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讲完,站起来向朱由校躬身道:“陛下,今天日讲时间到了,不知陛下可有疑问?” 朱由校想了一会。ъitv “辛苦先生了,今日汉武本纪,听先生讲课,受益良多,古人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汉武帝继位后,苦匈奴久矣,随后秣兵历马,重用卫青霍去病,北伐匈奴,最后封狼居胥,荡平匈奴。 而如今我大明自萨尔许之战以来,辽东苦战,靡费不已,朕继位以来,日日心优此事。也想学汉武帝,一举平荡匈奴,但如今局势,不知汉武故事能给我朝辽东战事什么启示。” 孙承宗闻言想了一会,缓声说道:“陛下,汉武帝之所以能够扫荡匈奴,虽有卫青霍去病之才,但并非根本,根本是由文景两朝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导致汉武帝继位后‘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bigétν 钱财多的串钱的绳子都腐朽了,太仓的粮食都满的堆到外面了。这样的经济实力才能让汉武帝能够不断向匈奴进攻。 因此臣认为,建虏与我大明相比,人口、兵马、粮草、武器都远远不如。只要我朝缓兵推进,高铸堡垒,不求大胜,只求小胜,积小胜为大胜。如此以来我强彼弱,建虏其势必垮。” 朱由校听到后,这想法不就是孙承宗出任蓟辽督师时候的对策嘛,修筑宁锦二百里防线,一点点死磕建虏。 但这这个想法朝中早就有人提了,包括熊廷弼也这么认为。它个致命缺点,便是花费巨大。每年五百二十万的辽饷,真的太多了,压的明朝喘不过气来,不得的不断加征粮饷,从内地抽血,直接导致内地也崩溃了。 “朕也看到熊廷弼奏章中有类似的建言,但你也知道辽饷每年五百二十万,仍入不敷出,年年告急。长久以往,耗费甚多,怕朝廷支撑不住。” 孙承宗自然也知道此事难在双方都要坚持,看谁钱多,谁撑不住谁输,他自幼对边关军务有所了解,近几年也在了解辽东战事,知道其中辽饷花费巨大的症结所在。 “陛下,辽饷每年花费巨大,其不在于兵器战事,而在粮草,如解决粮草问题,辽饷花费势必下下降。” 粮草,这让朱由校来了兴趣。 第二十七章 屯田 “是的,陛下,辽东苦寒,南方粮食经陆路转运到辽东成本极高,往往路上的消耗就占到所运粮食的三分之一。 因此朝廷直接白银送饷,辽东军士拿到饷银自己购粮,但粮食供应少,这样就使得辽东粮价奇高。 例如萨尔浒之战前夕,辽东米价为每石3两,高出京师地区4倍,截止今年,已涨至4两。 粮价如此之高,让军卒连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对抗兵强马壮的建虏了。 臣听闻熊廷弼也向朝廷上书提及此事,说辽东军一日连人带马须得一钱三四分方能过活,而所领月饷及马止于八分。 辽东苦寒,这钱饭都吃不饱,更别说买衣御寒了。困苦如此会导致辽东军士军纪差,轻则便夺当地民间粮窖,重则夺马料养活自己,导致马匹饥瘦乃至饿死。 这种恶性循环的结果便是将士无力、也无心作战。 辽人又常被军士剥削,心中对朝廷离德,许多受建虏蛊惑,逃亡建虏,为其所有。” 朱由校听他说完,已经明了其中利害,打仗打的是后勤,明朝的后勤如此垃圾,导致当地物价奇高,当兵每天饭都吃不饱,也没心思打仗了。 但是他也有疑问,后世东北不是著名的粮仓吗,有世界三大黑土带,土壤肥沃,为啥不种粮呢? 于是他思考片刻,便开口问道: “老师的话,朕也明白了,但朕听说辽东一带,土壤肥沃,为何就没有军屯,就地取粮食呢。” 孙承宗不愧是翰林院出身,博闻强记,这种情况他也了解,随口解释说: “辽东确实土壤肥沃,但气候寒冷,并不适合种植,只有辽南四卫金海盖复、广宁等地,气候稍热,适合屯垦,但据臣了解,由于土地较为贫瘠,加上辽人不喜耕种以及战事,数量并不多。” 朱由校一听觉得有道理,后世东北开发也比较晚,没有机械化农业,开发东北受限制太大了。 “我朝初年不是实行开中法吗?让商人押送粮食去边军换取盐引,凭盐引领盐销售。” “陛下,此法已改,孝宗弘治时,叶淇为户部尚书,改旧制为商人以银代米,交纳于运司,解至太仓,再分给各边。 每引盐输银三四钱不等,致太仓银多至百余万,国家的财政收入骤增。因此边地盐商大都举家内迁,开中之法后虽有重设,但逐渐荒废。” 刚才孙承宗的表述,他也明白了辽东问题的另一面。打仗打的就是钱,后勤,而粮食就是辽东最大的后勤成本,把成本弄下去,就可以把辽饷花到更多有用的地方。 心中有了打算后,朱由校也不由的佩服孙承宗,一是敢对自己说,而是看问题相比较他人也更一针见血,让自己受益匪浅。 于是他起身离开座位,对着孙承宗一揖“多谢老师教诲,让由校得益良多,受益匪浅。” 孙承宗一看如此,跪道:“陛下不必如此,这本就是臣的本分,陛下如能有所获,臣也倍感欣慰。” 朱由校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学生感谢老师的教导这本就是本分,自古皆是如此,先生勿要多言。 只是朕还有个问题,既然如此,那该怎么解决,鼓励屯田还是?” 孙承宗也等着这个问题,作为皇帝的老师,他收到朱由校这么尊重,内心也极其感动,要知道明朝不尊重日讲官的皇帝比比皆是。 有些上课一言不发,只有日讲官一个人说,例如明宪宗。也些人直接上课交头接耳,或者摆烂不上课,这样日讲官也无可奈何,比如明武宗、明神宗。 但朱由校尊师重道,举一反三,还喜欢追究到底。这让孙承宗有极大的满足感,试问谁不喜欢一个尊师重道,成绩优异,喜欢刨根问底的学生呢,更何况这个学生还是皇帝。 所以他知道朱由校必定想要了解该怎么解决,这个他心中早有计较。 “陛下说的对,为今之计有二,一是行屯田,在辽南,广宁至京师一带丈量土地,组织军民屯田,鼓励辽人耕种,以供辽东军士。 其二辽东地狭小,仅靠本地屯田不够辽东所用,故还要运粮,但京师沈阳千里之远,走陆路损耗极大,臣建议可在天津卫与莱登造船,多建水师,漕粮可北上,自天津,莱登装船,水路比陆路便捷,损耗也少。”ъitv 孙承宗比他多想了一步,还要水师运粮,这方法可行。 “可,这个方法不错,但朕还有个提议,朕听闻,辽东流民逃亡京畿的也挺多的。也可以在京畿周边找地,雇佣流民屯田,即可安民也可助军。” 孙承宗听到朱由校同意,心中喜悦,随即拱手谢恩。 “大伴,你待会给内阁旨意,就让内阁讨论一下,拿出个章程出来。”朱由校给王安嘱咐道。 说完便往外看了看天色,感觉已经很晚了 “原本日讲一个时辰就应该结束了。没想到讨论到现在,您就跟朕一起用膳吧。” “谢皇上。” 简单用过膳食,孙承宗就谢恩回去了。 第一天的日讲让朱由校对孙传庭的印象极好,是个人才,怪不得历史上朱由校也比较喜欢孙承宗这个老师。 这也让他更加确认,能够在史书上留名列传的,都是有点本事的。 历史上大明末年有多位贤能之人,袁可立、袁崇焕、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等等。 只要自己都好好用,不要像自己偏执狂弟弟,把这些人才动不动就斩立决,还有自己什么事干不成。 辽东战事关系国运,牵一发动全身,它不仅仅是军事账、也是经济账。 虽然现在屯田不能立竿见影。但只要熊廷弼在明年打赢辽沈之战,让辽阳,沈阳不丢,屯田以及水运的优势就会体现出来,走一步看三步,不可不提前准备。 但辽东具体啥情况,广宁跟辽南适不适合耕种,人口多不多,走水运靠不靠谱,自己还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得不感慨自己的信息来源渠道太少了,对地方很多事物了解不够详细。 想到这里,叫王安过来问道: “你可知道,上次说让杨链抚慰辽东,锦衣卫派人跟随押解饷银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他们几时出发?” 王安思考片刻后,迟疑说道:“万岁爷,前儿个内阁奏报说,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应该是后日离京出发。” “那好,那你明天就让骆思恭跟杨链觐见,朕有嘱咐给他们。” 第二十八章 议论 天色未晚,孙承宗出了宫城,早已有家仆备好轿子等候了。 见他过来,家仆连忙过去迎接,俯身说道“老爷,早上一下朝,邹应元大人就派人过嘱咐,说等您下朝,就请您去他府上一叙。” “知道了,那现在就去吧。”闻言便上了轿子,开始闭目养神。 做日讲官,从备课,到上课,再到讲话,礼仪等,事事要注意,小心,是极耗神的事。不过让他幸运的是,朱由校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上起来并不费力。 自己对辽东的事也心优重重,心中早已有屯田的方案,但人言微轻,上过奏疏,方从哲也置之不理。但幸运的是朱由校也察颜纳谏,采纳了自己建言,这就是当日讲官,能常见圣颜的好处。 没过多久,轿子就停了,已经到了邹应元府门口了。 停轿出来,他便发现门口还有停放着五六个轿子,心中有了计较,定是因为今日早朝的事。 门口早有人候着,见他下轿赶紧有人过来迎接。 “孙大人,我家老爷嘱咐说,等您一来就请您过去,刘大人、左大人等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行吧,带路。” 邹应元的府并不大,进了府门,过了照壁,便在仆从的带领下走向了西厢房客厅。 还未到,便听到会客厅中传来争吵。 “邹公,你为何还要替刘大人说话,方从哲早已知晓我们的用意,却能主动请辞让刘一燝暂代首辅之位,如果这说是以退为进那也就算了。可是我等明知考成法之弊端,但刘一燝却仍同意方从哲等人所请,是在不知刘大人这是何意。” “杨兄,我当时同意考法法并不是因方从哲举荐我。我早已讲过,皇上早先会见方从哲与我,便表示对方从哲的不满,并授意让我接替他。 只是我怕此事未定,贸然宣扬有所不妥,所以为跟诸位说起,跟他们并未瓜葛。” 孙承宗闻言走了进去,便发现刘一燝、邹应元、左光斗、杨涟等人已在里面了。 他连忙赔罪道:“是在不好意思,下午日讲后,被陛下留下问答,问答后时辰已过,便让我留下与他一同用膳。来得晚了,向诸公赔罪了。” 在场众人见他来了,纷纷起身,邹应元见他进来笑道: “稚绳(孙承宗字)说笑了,一切以国事为重,你现在为帝王师,只要教导好陛下,让陛下能正得失,已是大功一件了,赶紧坐下说话。” 赶紧吩咐仆人。“上茶,把我收藏的煞人香(碧螺春)拿出来泡上。” 刘一燝闻言:“清源兄(邹应元字)太不厚道了,我们来了就普通茶叶糊弄,承宗兄来了,就拿煞人香出来,我们也要喝,哈哈哈。” 左光斗听到笑着打趣:“这可不能比,承宗现在日讲官,责任重大,你没听他说,今天日讲第一天便被陛下留下问答,并用膳,看来皇上对他这个老师也是喜爱有加。” 孙承宗听他们一说,连忙摆手。 “诸位真是折煞了,承宗只是个日讲官,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准备,讲解,让皇上有所收获。所幸今日看陛下也是尊师重道,勤学好问之人,这真是国之幸事。” 在座等人听到后,也皆感慨。 作为明朝儒家士大夫,学而优则仕,遇明君,达则接济天下,救世安民,一直是他们的政治理想。 万历朝东林党式微,不被重用。所以他们把宝压在了太子朱常洛身上,最后朱常洛成功登基,他们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翻身了,没想到明光宗朱常洛暴毙,没办法扶朱由校上位。 幸运的是朱由校的表现看起来还好,心忧国事,也锐意改革,让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杨链沉思片刻,打断了平静。 “皇上勤学好问是极好的,但是就容易受奸臣蛊惑,现在方从哲退了,但最后却向陛下建言推行考成法,其目的就是要阻断言路,现今考成法推行已成定局,朝中齐楚浙宣等奸党势力仍然很大,我们不可不提防。” 孙承宗在屋外就听到了杨链与刘一燝的争论了。 杨链为人正直,不惧权势,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自然会对于考成法的推行以及刘一燝没有提前说出方从哲会推举他的事说出有意见。 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只能规劝道: “文孺(杨链的字说道)勿忧,方从哲退了后,现在内阁中三人,只有沈灌一人是浙党,等明年孙如游等人到京任职,内阁东林人士众多,浙党等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再说陛下不爱虚言,喜实务,我看这也是推行考成法的用意。 我们只要顺其道而行之,踏实做事,推行改革,只要于国于民有利,陛下自然会亲贤臣远小人。” 孙承宗对考成法的看法也比较正面,整顿吏治,提高效率还是好。 这其实也是刘一燝与邹应元等人的看法。 刘一燝一直也觉得言路太强不是什么好事。他也附和道: “承宗所言极是,天下之事,在行,任天下事者,惟六官。言路张,则六官无实政。善治天下者,俾六官任事,言路得绳其愆,言官陈事,政府得裁其是,则天下治。” 天下事主要靠六部,言官太强也不好,以前皇帝不行,言官多骂骂是可以的,现在皇帝强势,注重实绩,言路自然不能太强,不然会被皇帝不喜。 杨左二人听后正欲反驳,但孙承宗也不想这种无意义的争吵,直接插话道: “刘大人说是,说到陛下重实效,今日陛下让我讲《史记·汉武本纪》,讲完以后,陛下对比汉武破匈奴之事,问我对辽东战事有何启示? 问答过后,我提及要在需辽东屯田,以及新建水师往辽东运粮以降辽东粮价,减少辽饷花费。 陛下听闻过后,欣然同意,就让王安嘱咐内阁要商议此事。” 孙承宗这么一说,这让在场众人瞬间来了兴趣。 只是气氛有些沉重,像是刚刚经历了争吵。 他先是拱手问道 第二十九章 蓟辽总督 “屯田此事,对辽东战事百利而无一害,我记得之前承宗兄便向神宗上书提及此事,但被方从哲以辽饷不足为缘由票拟拒绝。 幸好今天承宗兄在陛下面前建言,才能让此事成行。”刘一燝闻言大喜。 一旁沉默的韩爌也不由道:“确实,此事重大,内阁需好好商议,但现在方从哲尚未去职,就怕他与沈灌从中作梗。” 邹元标闻言,想了一会,分析道: “估计不会,今日从司礼监王公公那里得知,其实前几日陛下便与方从哲说想平反张居正,并觉得如今官场吏治不宁。 于是今天方从哲便与齐楚浙宣党等人在朝堂上一起进提议平反张居正与推行考成法之事。既然方从哲如此听从陛下的话,那这事也是陛下拍板的,他也定不会有所反对。” 随即他也说出了自己担忧。 “但我想今日他们首提考成法之事后,皇帝必定会对他们刮目相看,如果以后有什么想法,定会再次利用他们,如此以往,齐楚浙宣党似就会再次被陛下所重用。我们想要弹劾他们怕是难了。” 孙承宗听到后,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邹兄是说浙党等人是想依附于陛下与我东林相庭抗理?” 邹元标点了点头。 “恐怕是的。” 这一推断让在场诸人暗道不好。东林党本就是以改革朝政,匡扶时局为旗帜的。而现今却让方从哲快人一步,利用朱由校的嘱咐率先打出改革时局的大旗,那对他们极其不利。bigétν “方存哲此等奸贼,原本以为他退只是为了自保,以退为进,使得皇帝受奸党蒙蔽,我后日出城前定要联合其他人陛下上书弹劾方从哲。”杨涟愤然说道。 杨涟这个人以澄清天下为己任,嫉恶如仇,眼睛容不得沙子,听到这样说,便想要向朱由校上书。 左光斗此刻却在冷静分析。 “弹劾没用,陛下已经准备方从哲告老还乡,如果再上奏疏便会让陛下觉得我们东林容不下人。” 此话一说,便让杨刘等人觉得有道理,这种情况下哪怕心里觉得在匡扶朝局,铲奸除恶,也不能大势对抗,要顺势而为。 幸亏现在的东林党不像南明时期那个样子,现在人才众多,一点就通,懂得这一道理。 “依我看,为今之计,便是要争! 陛下锐意进取,而我东林一心为公,以匡扶时局为己任,二者并不冲突。虽被齐楚浙党先抢先一步,我们就更要走的快些,多向陛下上奏书行改革之举。 所谓观其言,听其行,我们一心为公,齐楚浙党一心为私。只要我们建言切实可行,并有实效,能解朝政之急,到时候谁忠谁奸一看便明,比如今日屯田与海运之事。”邹元标捋了捋胡须,向其他人提议。 刘一燝拍手称是。 “此法可行,现在内阁中有我跟韩爌两人,我暂代内阁首辅之职,这几日便可形成方案,促成此事。 在京畿、广宁一带屯田和在天津卫编练水师,本是蓟辽总督专管,但去年蓟辽总督文求致仕,现已空出,我们可以屯田与水师运粮之事为由,举荐一人为蓟辽总督,这样即可插手辽东之事。 其二在辽南屯田与在登莱编练水师,登莱素与辽南相近,水路只要走两日便到。 辽南屯田需要大量民夫器具,粮草种子,山东人稠地少,流民众多。因此可建议陛下设登莱巡抚一职,负责编练水师运粮,同时在山东招募流民去辽南屯田之事。” 他不愧是暂代首辅之职,心思缜密,略有思考心中便有筹划。众人一听也觉得可以。 “这两职位我们可推荐适合之人担任,屯田,运粮之事如果踏实做好,要有成果不难。” “我看齐楚浙党见此建议不会允许,定会与我们争一争。”杨链说出了大家的疑惑。 “最好是两个都有,如果要争,我们只要保证蓟辽总督是我们的人就可以了。” 邹元标应声答道,众人闻言,心中已明了他心中意思,他们对辽东不死心。 蓟辽总督,全称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抚,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辽东都在他管辖之下,如果拿下这一职位,东林便可以光明正大插手辽东事务了。 时光如影,说完此事,太阳已落,茶也换了几茬了。 但众人仍未离去,只是还有一事需要叮嘱。bigétν “文孺(杨涟字)你后日启程辽东,可准备妥当?” 当邹元标知道朱由校派杨涟去抚慰辽东时,就依稀感觉到朱由校对杨涟比较重视,今日早朝,面对杨链的反对,朱由校并没有生气,反而维护,更让他觉得,皇帝对杨涟很看重。 可能是继位之时,杨涟敢于冲进乾清宫就迎接皇帝,让皇帝心中感激吧。 “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次可能还要押送钱粮,所以陛下派锦衣卫护送。”杨涟回应道。 “陛下想的周全,我看陛下对于辽东战事及其重视,对熊廷弼也是信任有加,如果你去辽东,可多与熊廷弼亲近,他原本就被姚宗文等人攻讦,但你曾上书直言,只要你与其相善,他定不回为难你。”邹元标嘱咐道。 其实杨链也是知道的,其实他平时待人甚是和气,只是嫉恶如仇,遇到不公的事喜欢仗义执言而已。 “我知晓其中利害,我观熊廷弼也是不易,本次前去也是抚慰辽东,了解详情,并不会多为难他。” 邹元标是东林党领袖之一,与赵南星、顾宪成号为“三君”,他的话杨链自然会听。 此事聊完,诸事完毕,邹元标也不留众人用膳,东林诸人趁着夜色各自府。 等杨链回到府上,刚下轿就有管家赶紧过来迎接道:“老爷,刚才宫里来人说,陛下有旨意,说让你明日进宫面圣。” 杨链闻言问道:“你可曾问过还有谁明天觐见?” “刚才小宦官来了后,我给了点赏钱,他告诉我明天还要召见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杨涟知道,定时后天去辽东,皇帝召见他要给他嘱托。 于是也不疑有他,沐浴更衣,准备休息,等来日进宫面圣。 第三十章 应对奢安之乱 第二天,杨涟便早早准备停当,前往紫禁城。 上了坐轿,没过多久便到了左掖门,说明来意,早已等候的宦官便把杨涟带入紫禁城,领到了文渊阁。 到了才知道,此时朱由校正在接见骆思恭,就让他在文渊阁等候片刻,等待召见。 ······ “陛下,臣这次选派指挥同知杨一善为首,从北镇抚司以及东西司房选派性格果敏、忠诚可靠的50余人前往辽东任事。” 乾清宫暖阁中,骆思恭正向朱由校汇报这次行程的准备。自从上次接到朱由校的嘱托,他就明白,这时扩展锦衣卫职权的好机会。 锦衣卫只能在京师附近活动,负责缉捕管城、侍卫纠仪等事,早已不复从前洪武时期的权势。 如今能够去辽东查捕奸细,并向建虏暗派细作,无疑可以让锦衣卫的职权范围由京城扩展至全国,现在只在辽东,以后就有可能是蒙古、西南、西北等地了。 因此他回去便与下面僚属商议,决定派他的副手杨一善为首,此人心思缜密,做事老城,由他负责较为放心。 同时他的儿子骆养性听到以后,也想自告奋勇前往,辽东虽然苦寒,但也极容易立功,只要立下功劳,回京后便可更容易靠恩荫锦衣卫出仕,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太危险,没有同意。 “可以,但一定要注意,这些人都是为国用事的国之干将,辽东苦寒,朕上次从内帑拨款也交付你了,如有意外,定不要亏待他们。” 朱由校也知道做反间工作不容易,更别说还要去建虏那里潜伏,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得,意志不坚定不行,定不能亏待他们。 “陛下心系这些人,也是臣子感激涕零,臣回去一定把陛下对臣的嘱托他们带到,确实不可亏待他们。”骆思恭闻言,不由的感激道,此去艰辛他也是知道的。 朱由校在卧榻上坐着,闻言摆摆手“这种马屁就不用拍了,尽心用事就行了。记得去了辽东,只与熊廷弼等人负责即可。 其他人勿要理会,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可胡作非为,同时嘱咐他们要经常上奏 报汇总,要能做到一月一报,让朕心里也有个数。” 骆思恭连忙点头称是。 “辽东此事完毕后,朕想让你办一件事。”朱由校说完此话,便对暖阁中服侍的太监示意让他们出去,等他们把门关上后,他挥手示意,让骆思恭走向前来。 “朕这里有一件绝密之事要交给你去办,朕前几天接到西南秘折,说四川永宁宣抚司奢崇明与贵州水西宣慰同知安邦彦相互撺掇,欲意谋反。 接到秘折后,朕寝食难安,现今辽东战事紧急,奢崇明与安邦彦等土司在西南根深蒂固,如果西南再起战事,怕朝廷左支右绌,难以应对。bigétν 因此朕让你立马准备两队人马,分别前往四川与贵州,暗中详查,了解详情,如果确有谋反迹象,即刻向朕和四川与贵州巡抚上报,让朝廷早做准备。 记住,此事一定要快,近几日便起身,多确认一刻,朝廷便会多一刻的准备时间。” 骆思恭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此事重大,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明白,臣一定会选派得力干将,这几日便启程,确认情况。” “那就好,你公忠体国,朕会记在心上。去吧,好好办差。” 骆思恭随即磕头退下了。 奢安之乱自己在后世鼎鼎大名,波及川黔云桂四省。从天启元年至崇祯十年,前后持续17年,大规模交战持续9年,死伤百余万。 这个朱由校自然是知道,只是之前一直忙于稳定朝局与辽东事物,现在终于可以暗中布置了。 据他所知,奢崇明等人早有反意,原本历史上是因为明年辽沈之役朝廷战败,奢崇明以自请调马、步兵2万援辽为由,乘机攻占重庆,开始作乱。 随后天启二年二月,安邦彦起兵响应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反明,自称“罗甸大王”,率10万叛军进围黔中首府贵阳。 按照历史,对奢崇明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对于安邦彦之乱,朝廷有一年半的时间。时间充裕,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王安在殿外见骆思恭离去,心中不免疑惑皇帝给骆思恭什么样的嘱咐,还要屏蔽左右,但多年的服侍经验让他明白,不能打听的就别打听。 他走端着一碗雪梨汤走进暖房,看到朱由校正在卧榻上看着题本。 “万岁爷,您休息会,刚刚见完骆思恭,现在又看题本,太耗神了。奴婢让人给你做的雪梨汤,可以尝尝,润下嗓子。” 朱由校闻言放下题本,揉了揉眼睛,随后伸了下懒腰,就下了卧榻。 “没事,朕本就该多学多看,陆放翁不是说过嘛,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朕自己在紫禁城中行动不了,那就只能多学,多看,多问才行。” 说着边接过王安递上的雪梨汤,开始一口一口的品尝起来。 “还不错,味道甘甜,大伴用心了。” 说着便突然想了起来, “杨涟是不是已经到了。” 王安闻言,躬身说: “是的,奴婢刚才听小宦官说杨涟已近在文渊阁候着了,等待陛下的召见。 但您刚接见完骆大人,要不先休息一会,待会再召见吧!” “不用了,就让他现在过来吧。” “是,万岁爷。” 没过一会,杨涟便被引了进来。 简单行礼后,他终于有机会单独见见这个“真君子”了。 “杨爱卿,朕很早就知道你了,以前就听到父皇常向朕提起你的事迹。 听说你考中进士后,出任常熟知县。为真实了解当地民情,常常青衫布履,深入田间、民舍,微服察访,遍知闾里利病,深受百姓拥戴。因此户部考评廉吏第一。 现在能亲下田间地头,考察民情的官吏不多,更何况你还是个进士,这真让朕对你刮目相看。”biqμgètν 听到朱由校的褒奖,杨涟俯身谢道:“多谢陛下赞誉,知县为一县的父母官,了解,体恤民情,本就是知县的职责所在。一县实情在案牍上是看不出来,必须要实地考察才是,臣只是做的比他人稍微好一点点罢了。” “好个好一点点,但多少人却做不到这个好一点点,整日得过且过,尸位素餐,这种人一抓一把,如果所有官吏都像你这样,那大明的官场就不用朕那么担心了。” 杨涟的话,不禁让朱由校十分感慨。 第三十一章 杨涟 虽然感叹杨涟的话,但朱由校也知道让人人都成为杨链那样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但正因没有,杨涟此人才显得弥足珍贵。 “王安,给杨涟赐座,再把刚才朕喝的雪梨汤拿一碗给他。光顾着说话了,你在文渊阁也是久等了,这雪梨汤是王安嘱咐御膳房的人熬制的,甘甜美味,你待会喝一喝解解渴。” 杨涟不由受宠若惊,也验证了邹元标所言,朱由校对他确实另眼相待。 等杨涟入座后,朱由校也坐回这卧榻上,拿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茶道: “朕今日让你来的意思,你大概也知道,朕刚刚见了骆思恭,让他也安排锦衣卫与你同行,一来是护送辽饷,二来辽东乱杂,护卫也可护你安全。” “陛下,臣代表朝廷抚慰辽东,人身安全我想也是可以保证的,就不必浪费锦衣卫护卫了。”杨涟想让锦衣卫护送自己不免有点多余了,自己也不是办案的钦差,没有这样。 “呵呵,没事,朕派他们去辽东另有他用,只是路上与你同行,顺便护卫,不用担心。”非要让朕说出来,朱由校心里嘀咕。 “如此臣就遵命了。” “好了,好了,今日叫你来呀,主要是想向你再嘱咐几句,辽东战事极其重要,每年耗费甚多,这个你是知道的,幸亏熊廷弼做的挺不错,算是暂时稳住了辽东局势,这是大功一件。 但朕听闻,他这个人脾气不好,与同僚关系较差,导致朝中许多人对他不满,之前姚宗文弹劾他,就你能够为他上书,说明你实事求是,不会相互攻讦,所以朕才选你抚慰辽东。 你去了以后一定要把朕的话给他带到,朕不看他人怎么样,只看他事做的如何,朕知道辽事艰难,所以就把辽东之事交由他全权负责,他要什么,朕都会支持,不会干预。朕只要他勿负朕,尽心用事,稳住局势即可。”ъitv 此言一出,让杨涟这个传话之人也觉得感动。君臣相得,这是极其难得,是多少臣子所期望的。 “臣一定将此话带到,定让熊廷弼明白陛下对他的重托。”杨链起身决然道: “朕相信你,不要那么严肃,传个话而已。 此番召你来,是有两件事,第一是朕希望你把京城到沈阳,一路上的见闻事无巨细地写下来,土壤、军备、百姓的生活极其对朝廷的看法等等。边写边发,让朕能够切实了解辽东的实际情况,可乎?” “此事容易,陛下放心,臣在路上便随时记录随行见闻,每到一地就微服走访,考察当地民情,向陛下详细汇报。”此事对于杨涟来说自无不可,也比较容易,只是略耗费时间而已。 “行,此事你就费心了。”对此事朱由校还是很放心的。 说完朱由校就开始在卧榻上小桌的题本堆里翻找东西。 此时,门外小宦官也拿来了雪梨汤,王安接过后放在杨链旁边的小桌上。 “大伴,朕把孙承宗去年向皇爷爷上书辽东屯田的题本放哪了?朕怎么找不到。” 朱由校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不由的问王安。 “陛下,您昨晚让人找来看完后,奴婢怕丢,便让人把它收起来了,奴婢现在去拿。” 没过一会,那份题本被王安拿过来了,正要递交给朱由校,没想他直接说 “这份题本给杨涟,让他看看。” 杨涟连忙放下小碗,拿过题本,详细看了起来。 这份题本其实是去年孙承宗向神宗上书在辽东屯田,但被方从哲票拟驳回的那一份。昨天孙承宗提及屯田与海运之事后,朱由校觉得可行,便把这份奏疏拿出好好看了一番,但那边土地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适不适合屯田,耗费大不大,他真的不清楚,于是他就想交给杨涟第二个任务。 “这份题本你看了,觉得上面的内容是否可行?” 杨链粗略看了一遍后,就明白大概与孙承宗昨天提及的屯田与海运之事有关。 “陛下,此事臣不敢妄言,不过我朝自开朝以来便在辽东实行军屯,由此来看,在辽东屯田一直是我朝在辽东的国策,只是如今已然败坏,再加上战事紧迫,辽人纷纷内迁,让此事不能成行,导致辽东米价一日盛一日,这个在辽东的奏报中屡有提及。 现朝廷如果能再次行屯田之举,确实可行,但臣以为此事要行,难处有二:一是土地,二是人口。 辽东早已有军屯,扩地千里,积累甚多,现百不存一,大多被当地豪强所占,如果欲行屯田,只能选择辽南等耕种贫瘠之地耕种,难度甚大。 再次人口,臣听闻辽人狡黠,不喜耕种,因此行屯田要么是军屯,亦或从内地吸引流民过去才行,如果吸引流民,辽东苦寒,怕不容易。” 杨链提出的这些难点,朱由校也想到了。但有些事不能因为难,就不能做了。 “朕也知道,所以朕交办你的第二件事便与此事有关,屯田虽难,但辽东靡费甚多,粮草是占大头,如果不能降下来,朝廷的压力实在太大。bigétν 因此必须行屯田,朕欲在京畿、辽东等地重整屯田,京畿在朕眼皮子地下,流民也多,屯田之事有朕支持好办,但辽东屯田如你所说确是有诸多难题。 所以朕交给你的第二件事就是你此次前往辽东,在沈阳见完熊廷弼后,不要原路返回,还要前往辽南等地了解土地、人口、军屯等情况,然后从水路返回山东登州(今山东烟台与威海一带)。 一是了解屯田实况,二是看看从辽南去山东是否方便,朕欲在登莱造船,这样既可让槽粮走海运前往辽东,减少损耗,也可鼓励山东流民前往辽南垦荒屯田。” 朱由校这么一说,杨涟就知道皇帝心中早已定计了。 可能皇帝只是不确定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所以需要让他验证了解而已。 只不过他为何执意让他前往辽南,走海路经山东返回呢,这条路不是早已有了。 第三十二章 密折与启行 其实朱由校也有别样的想法。 昨日孙承宗给他建言行海运与屯田一事确实让他颇为心动。 于是他昨晚回去后又找到了这封题本看了看,突然想到,在历史上,因为辽沈之战失败,在明年朝廷设立登莱巡抚,收济辽东难民,接济辽南,最后毛文龙设立的东江镇也归其节制,一直骚扰建虏后方,让努尔哈赤等人烦不胜烦。 朱由校对此来了兴趣,心想现在可利用辽南屯田与海运的由头设莱登巡抚一职,做两手准备。 如果明年辽沈之战失败,便遵循历史,利用莱登,接济辽东,确保辽南不失,再造东江镇。 辽沈之战胜利了,就以此支点,输送流民、粮草前往辽南,以供屯田,也可继续以东江镇为支点,借道朝鲜,侵扰建虏后方。 从此想来,设置莱登巡抚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他才会坚持让杨涟亲自走一趟,让自己能更好地了解实情。 皇帝这么决定,杨涟也不好说什么。 说完此事后,朱由校给王安示意一下,王安随即出去拿了一个带锁的黑色密匣跟一把钥匙。 “朕还有最后一件嘱托,这是朕交给熊廷弼的东西,你亲自交给他,让他亲启。” 这是朱由检学的后世密折制度。bigétν 雍正年间,封疆大吏在上任前,皇帝会把他叫到跟前亲自训勉,并交给他一个密匣,密匣上有道锁,而钥匙则只有皇帝和拿匣子的大臣才有。 大臣会不定期地将一些重要情况写成折子,不走正常的渠道,而是用这个匣子直接送给皇帝亲拆御览,皇帝有什么指示意见,随手用朱笔批于折后,然后再密封发还给原奏人,所有内容除君臣二人外界不得而知。 朱由校也不想自己接受信息的渠道过于闭塞。 以后如有大臣接受重任,他也会赐予密折之权,不是不信任内阁,只是多个渠道也是好的。 杨涟看到此物,却不知是什么,心想大约皇帝给熊廷弼的密信,只是为何要用盒子放着,但不疑有他,接了过来。 “朕的嘱托你记着就行了。 杨涟,先皇曾对朕嘱咐说你这人‘真忠君’,朕见之,也确实如此,当日移宫登基之时,你所作为,朕是记在心里,其后你在朝中屡有建言,朕也欣慰。 择其善者而从之,如果你是魏征,朕也想当唐太宗,朕欲效法宣宗,但却缺三杨,尽心用事,朕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杨涟这等人,按照层次需求理论,他已超越了低层次需求,现在需要的是尊重跟自我实现等高层次需求。 而这恰恰是朱由校这个皇帝能够提供的,他也对杨涟感观较好,自然何乐而不为呢。 “臣谢陛下信任,臣自当肝脑涂地,以谢君恩。”杨涟听话十分激动,立马把把密匣放下,跪下哭谢道。 “好了,好了,起来吧,这次朕就不赏赐你什么了,等你回来,朕就把你的官往上挪一挪 就这样吧,你下去吧,好好准备,朕等你奏报。”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王安把他扶起来。 杨涟自然是千恩万谢,拜谢出宫了。 而朱由校就继续看了看题本,等中午用完膳,休息了会,继续前往文华殿听日讲。 今天日讲官是翰林院侍读丁绍轼,应朱由校的要求,让他讲的是明孝宗弘治年间编撰的《大明会典》,这本书对明朝各行政机构的建置沿革及所掌职事有详细的记录。 丁绍轼也学究过人,做足了功课,对各部门的历史沿革多有涉猎,让朱由校也对一些部门的设置与情况有初步了解,受益良多。 等上完日讲,他拜谢老师按照惯例,去后宫苑散步休息,随后继续看题本不提了。 ······ 第二天一早,杨涟准备妥当,便前往户部与户部的官员交接饷银,辽饷押送本就是户部专人负责,走的是驿路,每日走的里程都有规定,不能多走也不能少走。biqμgètν “噔噔”“噔噔” 此时锦衣卫指挥同知杨一善带人骑马赶来了。 见杨涟在此,杨一善起身下马,向杨涟作揖。 “杨大人,久仰大名,此次出巡辽东,皇上特派我等护送饷银跟大人您,路上如有冒昧,还请大人海涵。” 杨一善此人为人老成,昨晚骆思恭就交代杨涟是东林人士,又深受皇帝重用,因此路上要尽力照顾,不能有什么闪失。 杨涟虽然不喜这些厂卫,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拱手应付道: “不敢当,一路上还要麻烦杨大人。” 杨一善知道文官对他们的态度,自然也不会跟杨涟计较。 “都是为皇上办差,自然尽心竭力。” 杨涟点头称是,也不多费口舌,与户部官吏开始交接手续了。 杨一善便在旁边等候,突然远处一个锦衣卫小旗官骑马赶来,随后下马走到杨一善旁边。 “他们都出发了?” “是的,同知大人,左守云他们三十人今早已从朝阳门出发,日行八十里,大半月即可到沈阳。” “知道了。” 锦衣卫主要任务是在辽东查补间谍,刺探情报,护送饷银只是次要。 因此杨一善就先行让锦衣卫百户左守云等人先行出发,在辽东沈阳、辽阳各地设立据点,刺探情报,发展线人,等他们后续感到沈阳后,后就可即可开展工作了。 见他们出发,杨一善也就放心了。 没过多久,杨涟这边也与户部官吏交接完毕,准备出发,杨一善也那排人进队,四散随行。 在明代,只有四品以上官员出行才能坐轿(武勋除外,他们必须骑马),在京四品以下和在外官员只能骑马,不许坐轿。 杨涟已经升为左副都御史,正三品,自然有资格坐轿,出行有人拿着红浮屠顶的伞盖在前开道。 但他也不想与饷银坐轿随行。想了一下,他派人找来杨一善。ъitv “杨大人,昨日陛下特意嘱咐我,要将去往辽阳路上的实况要详细汇报,我想如随饷银赶路,每到一地,排场较大,来往过多,不好了解实情。 因此我想请杨大人与饷银随行,我带两三人前方赶路,提前了解实况,不知您意下如何?” 杨涟询问道。 杨一善一听,先觉得不不妥,毕竟皇上嘱托他们照顾杨涟的安全,万一杨涟出事,那他可承担不起,但细想一下,觉得杨涟身上有皇上的嘱托,如果执意要做,自己定阻止不了,反而让杨涟不快。 于是沉思片刻道: “杨相公身负皇命,我不敢不从,不过我也受命保护相公,这样如何,我派三名锦衣卫好手与您随行,护卫安全,不然您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杨涟想了下,也觉得可以。 杨一善选了三名锦衣卫好手与杨涟,让杨涟等人骑马先行。 第三十三章 亲临文渊阁 等杨涟启程上路时,朱由校已在乾清宫办公了。 当皇帝其实也是个苦差事,亦或者说当个勤政的皇帝真的很辛苦。 现在他作息相当规律,卯时(5-7点)起床,等收拾完毕后就就让人安排早膳。ъitv 早膳过后,如果有早朝就上早朝,没有早操就阅读会书或者开始看题本,随后会见内阁大臣或者其他官员到中午。 中午吃完午饭,午睡一会,开始进行日讲学习,学习完后,才有机会运动亦或者找些娱乐活动,活动完毕再回去看会题本,随后再用晚膳,吃完后再读些书,便开始翻牌子了。 当然现在朱由校还小,加上匆忙继位,没有成婚,自然也没有妃嫔。 刘一燝他们却对他成婚的事情十分重视,早早就开始商议此事,准备选秀事宜,历史上他也是明年四五月就成婚了。 但他现在也不想这么早就损耗身体,先忍忍,等结婚再说。 于是就没有翻牌子这一环节了,读完书直接休息。 所以他身为皇帝的日常作息是规律且辛苦的。 虽然与他的老祖宗朱元璋是比不了的,但对比明神宗却绰绰有余,是极为勤政了。 今日他在暖阁照常看题本,看过一遍王安送过来的目录,只有一份题本他比较感兴趣,其他的也无甚重要内容。 例如辽东、练兵、西南、考成之法等事已经安排下去了,自己不能急于求成,既然安排了,就放心让他们去做即可。 这份是首辅刘一燝送上来的,说的是自神宗怠政以来,明朝许多官位都是空缺无人候补的状态,方从哲在的时候就屡次上书要神宗,要求选任官员填填补空缺职位,但神宗一直不理。 光宗继位后,立刻下诏选拔了一大批先前被罢黜,闲赋在家的官员,填补了京师各部的空缺。但现在各地官府的空缺也很多,许多职位常年无人,像在题本中所说: “各省直缺巡抚二十二、藩司四十四、臬司二十五,郡守而其他注籍假赍捧未任之属,亦复称是。且前诸缺或经四五年而长悬,或奉五六推而不下,股肱奚恃。” 各省的巡抚、藩司(管一省行政)、臬司(管一省刑狱)掌管空缺数十人,各省州县职位空缺的也很多,而这些官职甚至五六年都没人上任,经过五六次廷推都悬而未决。 这对于明朝对地方的控制是灾难性的,明朝地方许多吏都是来自地方乃至世袭的,官才是来自朝廷的任命。地方官长期缺乏,导致地方势力大增,中央的控制力衰弱。 因此现在朝廷的许多政策,例如辽饷,太仓银乃至皇帝小金库内帑雪花银,各省开始有缺额了。 自光宗以来朝廷就多次催促,许多省份以各种理由拖延,虽然数额不多,但每年积累下来也是一笔大数目。 其实缺额每个皇帝在位时期都有,以往只要朝廷派官员追补,亦或者在张居正时期厉行考成法即可解决,到现在追补也没用。 而现在考成法虽已推行,但制度是人执行的,万历以来的许多地方官长期空缺导致地方势力的扩张,势必导致即使有考成法也难以让地方官吏提高效率。 刘一燝这份题本的分析,让朱由校看完后脸色凝重,他一直关心吏治的问题,不然就不会让齐楚浙党等人推行考成法了。 考成法会让朝廷中央行政效率提高,但这么做的目的为了更好的驾驭地方,如果地方吏治真如刘一燝所讲的话,就不得不让他担忧了。 想到这里,他也等不及让王安叫刘一燝过来。 直接直接起身,前往文渊阁。 文渊阁始建于成祖永乐年间,位于午门之内,面对文华殿,所以从乾清宫去文渊阁也不是特别远。 所以他就走了过去,等过了文华殿,看到被围墙围起来的十间联排黄瓦房间,走进正门,发现左边五间的屋檐上挂着一幅‘文渊阁’三大字牌匾。 文渊阁他也曾在文华殿远远望见,但并没有过来过。bigétν 这次亲自过来也没让王安通知,等他过来时,便被当值书吏远远的瞧见,赶紧通知在内阁当值的内阁辅臣刘一燝、韩爌、沈灌三人出来迎接。 “陛下,如果您有什么嘱咐,直接让人过来叫微臣等人即可,就不必劳烦圣驾过来了。” 他们三人简单跪拜后,刘一燝一起身就对朱由校进行劝谏。 “没事,也没有多远,走走就过来了,进来都坐,朕有事要跟你们商讨。” 朱由校边说边走进了进入阁中,一进门,就看见正厅桌子上供奉着一尊孔子四配像。 “你们一般在那个房间办公啊?”朱由校环顾了下四周,随口问道。 “陛下,这一间是正厅,供奉现师孔子像,正厅左手第一间是我等三人票拟的房间,右手第一间是专藏题本文书,最左右两边的房间是有制敕房。” “我看文渊阁不止这五间房间,为何只在这边办公,右边五间房是干什么的?” “文渊东阁是藏书之所,永乐年间,成祖皇帝就将南京文渊阁藏书每种取一部共百柜运到京师,后各朝实录,诏书皆藏于此。” 刘一燝看朱由校比较感兴趣,就仔细的为朱由校分析道。 朱由校听闻后,点点头明了。随即走进了左手第一间票拟的房间。 推开房门,他就感觉昏暗异常,虽然是白天,也看的不是很清。 “怎么这么昏暗,你们白天怎么办公?” 他看屋中情况,感慨阁臣的办公条件怎么这么糟糕。 “陛下,自文渊阁设置以来便是如此,臣白天票拟只要点烛火照明即可,无甚大碍。” 刘一燝等人可能已经习惯了,长期如此自无不可。 这也是他们觉得皇帝来这里不好的原因,条件确实有点差,招待不了皇帝。 “内阁乃我朝中枢,文书批奏,政令运转全赖诸位阁臣,但如此条件怎么能让你们更好的办公,至少也得透光通风才行。bigétν 王安,你下去布置下,如果要钱,就从内帑拨。” 刘一燝等人听到后,连忙跪谢。 “陛下,内阁房间昏暗,怕不适合在这里商讨政事,要不我们就回乾清宫吧,有什么事乾清宫说,不知可否?” 可能怕条件不好,沈灌轻声询问道。 “这有啥,你们不也经常在此讨论嘛,诸位国之肱骨都如此辛苦,那朕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像你们说的,把这里用蜡烛点亮,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议事。” 第三十四章 地方吏治的问题 朱由校嘱咐刘一燝三人坐下,王安也让内阁书吏拿来蜡烛点上,顿时让昏暗的房间明亮不少。 朱由校把那封题本拿出来,递给刘一燝。 “刘爱卿,你的题本朕看了,如果真如你所言,那考成法即使推行了也难有效果啊,这份题本也给沈爱卿,韩爱卿看看吧。” 其实历史上确实是的,考成法在天启年间再次推行后,效果不佳,地方根本不执行,流于形式。导致当时的户部尚书李起元就多次上书要求极力严格考成法,但收效甚微。 刘一燝也看到这个问题,不然不会上书,他站起来躬身道: “陛下,确实如此,朝廷官职空缺,导致朝廷在许多地方的政策难以有效执行,民间到时却较为喜欢这样,认为天下无事,国家晏安。 臣常在江南一带求学,只见那边‘陈花富户积如山。福州青袜鸟言贾,腰下千金过百滩。’biqμgètν 苏杭、南直隶一带富豪的财富堆积如山,闽地福州的富商携带千金坐船外出经商,招摇过市,河边的女子莺莺呖呖,评头论足,说商船来了,此场景在江南一带比比皆是。 如此富足,但国家的饷银赋税却年年有拖欠,年年未满额,虽于民有利,但于国家无利。 如无战事,那也还好,相安无事。但现在辽东战事频繁,朝廷每年五百二十万的辽饷已然不足,仍需要陛下从内帑调拨。 如果再加派辽饷,又会加重百姓负担,还不如行考成法之后,多派官员,整顿吏治,追讨拖欠。” 这个方法其实也是刘一燝与邹元标、韩爌三人商议后定的。 前日早朝与晚上商讨后,他们决定顺着皇帝的思路走,要争,只是现在考成法已经被浙齐楚党等人提议并开始推行,他们也不好插手。 既然如此,还就绕开考成法,从地方吏治着手。 神宗时期,东林许多人被浙党以京察为手段,罢黜闲赋在家,自然对本地方的吏治深有体会,地方父母官不在,官员缺额,申请选任也很难被批准(因为负责选任的人也缺额),导致一些长期在任的地方属吏权势也越来越大。 官员的缺乏,也让地方衙门的行政效率依托于惯性,效率也越来越低。 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现在能够执掌朝局,自然想改变这一现状。于是就出现了刘一燝上书这一件事。 “现在国家危难,此事不可不重视,你说的对,神宗时期太过于松懈,如今必须严加治理才行。那你认为应该如何解决呢?” 刘一燝说的正是朱由校担忧的,明朝不富吗?富的很,每年那么多白银流入中国,资本主义在这一期已经开始萌芽了。ъitv 说明经济是不差的,但明朝政府就是没钱,当然也与明朝财政体制有关系,以后肯定要改,但第一步必须要改人,做到上通下达才行。 “在微臣看来,就是开恩科,选贤才,严考成,行巡查,严追补。” 刘一燝将早已想好的政策提了出来。 朱由校听完也明白啥意思。 所谓开恩科,就是在古代每三年举行一次的乡试及会试,称为正科。若遇皇帝即位及皇室庆典,于正科外特开考试,称为恩科。 “开恩科也是可以的,今年朕也刚刚登基,也值得庆贺,这样吧,那就特此万历四十七年会试、未中者“出身”,在明年开春京师开恩科,由朕亲自主持考试。” “遵旨。陛下开恩科,选贤才,定会让士子感念皇上恩德。” 刘一燝大喜道。古代科举三年一次的机会本来就不多。现在因他的建言,皇帝特下恩科,那自然也让士子对他也感恩戴德。 “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选贤才,这个也可以,虽然先皇继位已选任一批闲赋在家的官员了,现在可酌情再选任一批,但必须是是品行端正,有真才实干之人,如有贪污受贿等情况的一概不予。” 相比较选派闲赋在家的官员,他其实更倾向于重用那些刚通过科举的年轻士子。 “其实朕还有一个想法,去年万历四十七年刚举行过殿试,那这些高中的士子都安排官职了没。” “陛下,去年科举完毕后,内阁便与吏部商议安排完毕了。”刘一燝不知道为啥这样问,只能答复道。 朱由校闻言,也只能作罢,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新入官场,可以说受官场习气污染少,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也可为自己所有。 “如此就好,你待会让礼部把去年的进士名单以及身居何职递交一份弄成题本给朕,让朕也了解了解。” “是,陛下。” “至于后面你说的几个措施,朕也比较赞同。 但例如要御史巡查,我看现在各道御史都察院人都没有满,贸然巡查怕比较难,至于说追补欠款,这个固然可以,但这个谁追补,怎么追补法,你们要好好商议一下,拿出个章程出来。” 朱由校知道后面的事不能急于一会,要先有人才行。 还未等刘一燝回复,这时沈灌却起身插嘴: “陛下所言甚是,目前考成法已开始推行,但如刘大人所言,地方官吏空缺。臣觉得,现在追补等不能急,应先选贤任能,委派地方官,不能致使缺额太久。 现在现在各地巡抚、承宣布政使司使空缺较多,现在第一紧急就是选派人员担任为好,不然一省乃至州县却无人统筹,怕不破坏朝廷大计。” 朱由校点了点头,赞同了沈灌的话,确实,现在无论是要巡查,还是追补,还是开恩科,现在第一要紧的就是让地方空缺的职位有人,这样才能上通下达、 他看了沈灌一眼。 “沈爱卿说的不错,这是第一等事情,你们要抓紧去吧,但是不仅要选任,还要提拔这些年考评高的官员,量才取用。” 他知道沈灌的用意,这样大规模选任提拔,朝廷内部又要扯皮。 东林、齐楚浙党等人肯定会争相重要自己的人出任这些封疆大吏。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暂时允许这种现象存在,只要最终的决定权在自己即可。 一定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他暗暗下定决心。 第三十五章 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地方吏治的事情有了定计,朱由校也就不多待了。 “就这样吧,关于开恩科,选任的事情你们抓紧上个题本,朕批红后就早点颁布下去。” 朱由校站起来,看着他们三人说道。 “遵旨。” 他说完便离开房间走到了正厅,刘一燝三人见势也跟了出来。 “你们回去吧,方从哲告老还乡后,这短时间让你们劳累了,诸位是国之重臣,朕要多依靠你们才行,等过段时间孙如游他们到了后,就会替你们分担点了。” “谢陛下厚爱,臣等必勠力同心,以报君恩。” 刘一燝等人闻言立马跪谢道。 “好了,朕就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忙吧。” 朱由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文渊阁的门,他也不想走回去了,看着还未到中午,就想着在在皇城中好好转转。 自他来的这段时间,每日生活也及其枯燥,整日不是乾清宫、文华殿就是宫后苑,其他地方也没怎么去。 想着他就扭头对王安吩咐着: “大伴,你们先回去吧,我也许久没有在宫城中走动了,每天怪枯燥的,我想随意走走。” “万岁爷,万万不可,您万金之躯,万一哪个狗奴婢不长眼,伤着您该怎么办呀。” 朱由校闻言一笑,知道王安好心,不过也太小心了吧,只能安抚道: “朕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你就让一两个小宦官跟着,其他的就回去吧。”bigétν 王安见朱由校如此坚持,也没办法,就嘱咐站他旁边的两个贴身太监跟着朱由校。 随后对朱由校对其千叮咛万嘱咐,只能就带人先行走了。 朱由校留在这不知道去哪,于是想先去去对面的文华殿走去。 走在路上,他也无聊,问身后的两个宦官: “你们两个叫啥名字?” “启禀万岁爷,奴婢名叫何宁。”“奴婢名叫张昶。” 两个小宦官闻言,互望了一眼,面露喜色,明朝的宦官一万多人,他们能否飞黄腾达全靠皇帝宠幸,而有些宦官一辈子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 他们两个也是打进宫就跟着王安,是王安的心腹,所以王安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他俩。 朱由校也明白王安这用意,但他无所谓,只是关心现在去哪里。 “你们说说,这皇城中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说起好玩的地方,这两个人顿时眼前一亮,此事容易。 只是他们摸不准朱由校喜欢什么,毕竟他继位以来不是批奏折,就是跑步,或者看书,让宦官想取悦他的机会也没有。 “万岁爷,奴婢这些日子看您喜欢去宫后苑散步,不如奴婢带您去太液池上的琼华岛,那里建筑精美,高低错落有致,依山势分布,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 如果万岁爷想玩,还可以在太液池中乘舟泛游,定是极有意思。” 何宁闻言,俯身抢先在朱由校身边建议道。 乘舟?朱由校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历史上朱由校不就是落水后病死的吗?他不由的转头看了这个小宦官,这人是不是有谋逆之心。 “坐什么舟,现在十月,天气渐寒冷,在舟上被冷风吹吗?你怎么想的!” 想着想着就对何宁一番劈头盖脸的呵斥。 何宁一听,顿时面如土色,真的是作茧自缚,立马跪下不断猛磕。 “万岁爷息怒,奴婢该死,一时糊涂,未曾想惹了万岁爷不高兴,奴婢该死,还请万岁爷息怒。” 说完就不断掌自己嘴。 朱由校看他这么惶恐的样子,心中瞬间解气了许多。 “起来吧,以后有些事过过脑子。” “谢万岁爷恩典,奴婢记住了。” 说完就不管被打的通红着的脸,站了起来,低头不语。 “继续说说还有啥?” 这时候何宁已不敢插话,见此情形,旁边另一个太监张昶俯身试探道: “万岁爷,现在天气渐渐转凉,在外面万一冻着,怕有伤龙体,要不我们回文渊阁东阁,那边藏书唐宋藏书甚多,您可以去那边御览会。 如果您对藏书不感兴趣,那奴婢们给您找些字画古玩供您赏鉴。” “朕是问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这段时间整天看题本看书,已经厌烦了,怎么就好玩了。 书就不看了,至于古玩字画也还行,以后看吧,现在朕想走走,活动活动。” 张昶见朱由校这么一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可以活动的地方。 何宁眼睛一转,他刚才一直在想能否将功补过,也怕说错在惹朱由校生气,就再没机会了。 但听到朱由校这么一说,心中一横,随即俯身前道: “万岁爷,奴婢知道一个可以好好活动筋骨的地方。但就是怕让老祖宗知道了不喜。” “哦,什么地方,你说出来听听。如果让朕满意,朕不会让王安说你。” 他这么一说,瞬间让朱由校来了兴趣。 “万岁爷,在文华殿西北走几步路就是御马监了。 奴婢看您每天去宫后苑去散心锻炼,御马监中养有御马,在皇城中还有里草栏场,属御马监管辖,是专门遛马的地方。 您可以让御马监找一匹温顺御马,在后在里草栏场骑马驰骋,即可活动筋骨,也可散心锻炼,好不舒服。” 朱由校眼前一亮,对呀,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出,自己在后世就没有骑过马,现在有机会那就试试呗。 但没等朱由校开口,张昶就知道大事不好,如果让王安知道,那岂不得剥了他们的皮,于是立马跪下磕头道: “万岁爷千万不可呀,这马匹性情难测,万一您骑马伤着了,那奴婢十颗脑袋也担待不起呀。” 随后就扭头对何宁骂道: “何宁,你这个狗奴才,怎么能这么这个主意,如果陛下有什么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何宁说之前就想到这一结果了。 但与这相比,他更怕丧失这得到朱由校信任的机会! 听到张昶骂他,他也不敢反驳,等待朱由校发话。 “好了,这有什么,朕本来就想活动筋骨,何宁你这奴婢的想法倒是不错,朕还没骑过马呢,这次正好去看看。” 何宁一听,顿时狂喜,赌对了! 张昶仍要劝阻,还未开口,朱由校就把他打断了。biqμgètν “朕知道你是好心,有你们在,肯定会照顾好朕的,不要再说了,走吧!” 张昶见此知道皇帝心意已决,自己多说无益了,只能起身。 “何宁,带路!” 第三十六章 御马监 在何宁的带领下,朱由校三人向西走去,没过多久就到了东华门。 明清时期,由于东华门靠近文华殿,是专供太子出入紫禁城的城门,他以前也经常出入此门,比较熟悉。 此门也是平面矩形,红色城台,白玉须弥座,当中辟三座券门,券洞外方内圆。城台上建有城楼,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基座围以汉白玉栏杆。 朱由校没有身穿便服,宫门的侍卫在远处就认出了朱由校,看到皇帝过来,宫门守将连忙带人出来跪迎。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你们先忙你们的,朕出宫城去御马监走走。” 说完不管他们径直往外走。 守门将领见此,连忙起身,小跑到朱由校身前。 “陛下,不可,且不说宫外人员乱杂,您只有两个内侍跟随,太不安全;再说您这样出宫去,不知内阁跟司礼监各位大人是否知道,到时候他们参卑职失职一本,那卑职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朱由校头一次觉得当皇帝的麻烦,限制这么多。 不过这么一说,也让朱由校心中有了想法。确实如此,如果自己去了,怕内阁或者言官们又要上书指责了。 不过他性子坚定,这样并不能让他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今天这马必须得骑! 想到这里,他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那个屈身低头将领的肩膀。 “你说天下谁最大?” 这话问的让这个将领十分惶恐,只能俯身抬头答道: “当然是皇上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是天子,天下至尊!” 这话让朱由校冷笑一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朕这个天下至尊现在叫你开!宫!门!” 这人一听瞬间亡魂大冒、额头冒汗、脸色煞白,他知道皇帝这是真生气了。 只能硬着头皮应答: “遵命!” 东华门的守卫只能让开。 朱由校看他识相,就没跟他计较,不管他往宫外走去,何宁二人见识势连忙跟上。 只是张昶在路过城门将领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将领领会后点了点头。 出了东华门便到了皇城范围,皇城内通常布置宗庙、官衙、内廷服务机构、仓库和防卫等建筑,以及园林苑囿等,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门都在皇城内。biqμgètν 出了宫城,在何宁的带路下,他们三人便顺着宫城的护城河往北走。 朱由校的服饰太明显了,路过的宦官一见朱由校便跪下拜迎,一路上走走停停,路过东厂,内承运库、暖阁厂等地,很快就到了里草栏场。 他来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这让何宁越来越紧张担心,搞成这样,如果皇帝到时候不保他,那他就要做一辈子冷板凳了。 御马监的监正汪伯雨也早得到消息,现在正在里草栏场门口迎接等待,看见朱由校来了,连忙带着御马监众人上去迎接。 “臣御马监监正汪伯雨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见状,抬了抬手。 “起来吧,不用这么麻烦。” 汪伯雨起来,屈身笑盈盈的走到朱由校身边。 “万岁爷,您一年日理万机,奴婢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你这奴婢尽挑些好听的话说。” 朱由校闻言笑骂道。 “那不是万岁爷您到了嘛,咋就只有两个奴婢跟着,多危险,赶紧随奴婢进去,外面闲杂人等多。” 朱由校不疑有他,就随他进了里草栏场。别走边说道: “今天呀,多亏这两个奴婢,朕原本想着也无趣,就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想到其中一个说,可以来御马监骑马,朕也想着现在时间还早,也没怎么骑过,就过来看看。” 朱由校这么一说,汪伯雨立刻笑言道: “那奴婢还要感谢这两位小公公,不然万岁爷您不知几时想的到这呢。” 说完瞟了一眼何宁、张昶两人一眼,见二人一人小心翼翼不言语,一人冷汗直流,略有紧张,心中已有了计较。 “那奴婢就让人牵几匹性情温顺的马来,让您骑一骑。” 照理来说,这汪伯雨身为宦官,见皇帝贸然前来骑马,出于对司礼监王安的畏惧,也应该会向朱由校劝谏的。 但实际上,御马监根本不怕司礼监。ъitv 在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门,司礼监和御马监是最重要的,司礼监代皇帝审批阁票,与内阁对柄机要,实为“内相”,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 御马监还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为明廷的“内管家”;两度设置的西厂,也由御马监提督,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 现在西厂虽然没了,但御马监还掌管宫中禁卫,而朱由校的到来,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当时武宗就整日喜欢往御马监跑,留心骑射,游玩享乐,让御马监太监势力急速膨胀。 现在把朱由校伺候好了,他们必然会恩宠有加。 想到这里,汪伯雨心中一阵火热,心中也一阵感激何宁二人了。 没多时,就有人把几匹马匹拉了过来。 汪伯雨连忙把朱由校引到跟前,朱由校随便挑了一匹马,就示意要上去试试。 “万岁爷好眼力,此马四蹄踏雪,古时候的乌骓、赤兔皆是如此。”汪伯雨拍着马匹,满脸谄媚道。 “好了,不要说了,赶紧把马迁过来,朕要骑着试试。”朱由校有点迫不及待。 汪伯雨亲自把马牵到朱由校前面,随后跟着的训马官安抚马匹,让它坐卧下来,让朱由校骑上去。 汪伯雨见势,赶紧趴在马鞍旁边。 “陛下,地上脏乱,您还是踩着奴婢的背上去。” “哈哈哈,好得很。” 朱由校哈哈一笑,直接踩在他背上,坐在马鞍上,双腿紧扣。 训马官让马缓缓起身,让汪伯雨接过缰绳,开始在马场中小步溜了起来。 朱由校初次骑马,现在也只能骑在马上,稳住姿势,不敢有半分懈怠。 只是他没注意,汪伯雨不知道看到谁来了,悄悄地把牵绳递给了此人,悄声退下。 第三十七章 魏忠贤的投机 里草栏场南北有三四里多,东西最宽处有一里。朱由校骑在马上,最开始还提心吊胆,但看着马匹走路稳健,也就松了口气,慢慢的开始掌控节奏。 溜了一会,他就不再满足于如此慢悠悠的被牵着走了。 “汪伯雨,用不着牵了,我看这马挺稳健的,我试试自己来骑。” 但回复他的不是汪伯雨,是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万岁爷,您刚骑马,还是再让奴婢牵一两圈吧,不然奴婢不放心。” 朱由校应声一看,这才发现牵马的人已经换人了,不由的笑道: “你这厮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朕才刚到这御马监骑马,你这么快就过来,是不是汪伯雨给你报的信,朕要重重罚他!” “万岁爷,奴婢这是狗鼻子,您到哪里,奴婢闻着味就伺候您来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魏忠贤。 自上次他被朱由校任命为东厂提督,负责彻查宦官勾结勋贵贪腐的差事,后又被安排跟京营总督泰宁侯陈良弼一起彻查整治京营。 这几日忙的脚不离地,一直想找机会汇报,但多次通报王安,都被王安搪塞过去。 他也奇怪,上次他能在乾清宫门外见到朱由校,就是王安想的办法。怎么现在自己成为东厂提督后,王安就突然不待见他了。 但王安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位高权重,他虽然是提督东厂,没有了客氏帮忙,斗不过王安,只能等朱由校哪天想起自己了。 朱由校这几天一直忙着辽东与考成法之事,一时也把这事忘了。 得亏这次朱由校去里草栏场,必须经过东厂,被东厂的人快速禀报给了魏忠贤,才让魏忠贤抓住了机会。 “呵呵,不要觉得你会说话,朕就不会饶你,等事后,朕要好好查查,看你们有没有勾结。” 朱由校笑骂道,魏忠贤的出现确实让他略有惊喜,也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biqμgètν 魏忠贤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朱由校只是玩笑话,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朱由校哄抬高兴。 “陛下圣明,到时候您得好好查查,还臣清白。 现在就先让奴婢陪您溜溜马,奴婢也确实好久未见陛下这么高兴了。” 朱由校现在的心思也主要在马上,自然乐不思蜀地打趣。 里草栏场广袤,魏忠贤已经接近六十,却牵着马匹走了两圈也不喊累,一路上见朱由校不问,也不多说,只是讲解了些骑马要领与注意事项,尽心服侍。 经过简单熟悉,朱由校也初步上手了。 “魏忠贤,你就不要牵了,我自己骑一会儿。” 魏忠贤见朱由校兴致如此,也不敢反对,只得安排两三个骑术好的宦官跟在朱由校后面小心看护皇帝。 朱由校抖了抖缰绳,调转马头,控制着让马缓缓往前走。踢了几下马腹,就开始小跑起来了,后面人见状,连忙上马跟着。 魏忠贤望着朱由校的身影,看着不怎么打紧,也就放下心。 见此情形,汪伯雨走了过来,拱手满脸笑道: “魏公公,近来您圣眷正浓,皇上对您是信任有加呀。” 魏忠贤听闻不由地冷笑。 “我对万岁爷尽心尽职,所以万岁爷才信任咱,就是有些人不让咱家见陛下罢了。ъitv 那两个小宦官好生招待了没?今天要多亏他们,不然万岁爷也没机会出来。” “好生招待着呢,三两句就问了清楚,原来是其中一个叫何宁的建议万岁爷来骑马,另一个怕被王安怪罪,极力反对,刚才还在骂他呢。” “那就好,王安这个人素与文官有往来,肯定不喜陛下如此,到时候定会怪罪于那个叫何宁的,一定要好生拉拢,未来有可能会为我们所用。” 汪伯雨点头同意,他原与魏忠贤本不相熟,自打魏忠贤当上提督东厂,负责宦官、勋贵勾结贪腐和彻查整治京营差事。 让他不得不巴结拉拢此人,原本以为魏忠贤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的人,根本不会搭理他这御马监。 没想到魏忠贤因屡次求见朱由校不得,对王安心生怨念,接受了他的示好,在彻查京营时候,对御马监的人偏袒了不少。 所以才会有刚才汪伯雨给魏忠贤递牵绳一事。他们在这边勾肩搭背。 朱由校此时正在草场上骑马慢跑,虽然还未到骑马驰骋这步,但已然让朱由校激动不已。 跑了几圈,回到马厩,就见魏忠贤跟汪伯雨二人早已在此等候。 二人见朱由校过来,连忙小跑过来牵马。 “陛下不愧是天子,第一次涉猎骑术,就已像多年骑手一样,可以肆意骑马驰骋,真的是非常人能所及呀。” 魏忠贤边牵绳边拍起马屁,随后示意养马官让马缓缓前蹲,让朱由校下马。 “你这奴婢话说的倒是好听,不过这一番骑下来,也让朕心情畅快不少。” “骑马不仅强身健体,又能让陛下心情舒畅,不如万岁爷每日可定时过来骑马散心,这里草栏场不仅有马,还有弓箭射场,御马监也有腾骧等四卫勇士旗军,可以供在草场整备军武,模拟征战。”biqμgètν 御马监职掌御马,自然有养马、驯马人员,由此在永乐朝时就产生了一支由御马监统领的禁军。 这支禁兵是从各地卫所挑选的精锐之士和从蒙古地区逃回的蒙、汉青壮年男子组成,始称“羽林三千户所”,继而编成腾骧左右、武骧左右四卫,称“四卫军”,后又抽调其中精壮,组成四卫营和勇士营,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 虽然现在四卫勇士旗军,已经破败不堪了,完全没有战斗力,但是应付皇上的偶尔操练也是可以的。 说完魏忠贤便对汪伯雨使了个眼色,汪伯雨立马接话道: “魏公公说的对,奴婢这几日就从四卫勇士等营抽选精干,在此编练,随时等待皇帝检阅。” 汪伯雨万万没想到魏忠贤会送自己如此大礼,武宗在位时,就整天爱往御马监跑,骑马射箭,整顿军武,让御马监的宦官得以迅速提拔,不由大喜。 但朱由校却未接话,而是扭头对魏忠贤说道: “你倒是会想些花样,武宗在时就爱如此,难道你不怕朕整日被那些言官烦吗?整天想着操这些闲心思,不如尽职办好你的事,朕交给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怎么也不见你前来向朕汇报!” 第三十八章 站在宦官的对立面 魏忠贤给汪伯雨使了个眼色,汪伯雨随即放慢脚步,给魏忠贤与朱由校空留出一定空间。 魏忠贤闻言立刻面露难色,惶恐不已。 “奴婢也想多向万岁爷请安,但每次求见万岁爷,都被拒之门外,说是您国事繁忙,根本无时间接见,奴婢也理解万岁爷您辛劳,不敢贸然求见。” 魏忠贤这话略有所指,朱由校怎地会听不出来呢,但想着现在也不能让宫中争斗,也不接他的话。 “这几日朕确实有点忙,疏远了你,你可不要怪朕才是。” “陛下日理万机、操心国事,奴婢见不着您事小,但陛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魏忠贤见皇帝不接他话,也识趣地不纠缠,转移话题。 “好了,今天就趁朕在这,跟朕好好说说,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朱由校也很关心此事,毕竟谁也不嫌钱多,抄这些贪官污吏的钱,朱由校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奴婢这段时间让东厂的人继续日夜审问陈林泉,又挖出不少线索。 这三大门贪污一事牵扯甚多,陈林泉除了同郑太贵妃的兄长郑国泰内外勾结外,还与神宗朝的云贵川、湖广等地的镇守太监,宫中内官监、御用监惜薪司等宦官数十名都有勾结,上下其手,贪墨藏银。同时魏朝也对赃银供认不讳。” 这么多人,朱由校一点都不意外,三大门修缮必须用到大木,这些大木也只有云贵川、湖广等地才有,从开采、运输、建造有很多油水可以捞。 但他也不能只看魏忠贤一面之词, “有没有实际证据?” “陛下,陈林泉揭发的许多贪腐,之前在朝中也有所闻,铁证如山!” 魏忠贤早有准备,随即从袖口拿出两份签字画押的奏状。 朱由校打开细看了一会,越看越惊讶,居然有条这么大的鱼。 万历三十八年,内官监太监陈永寿分派湖广、四川、贵州三省采取木料,与其兄锦衣卫百户陈邦彦相互勾结敛财。 对清单上的物料加价三到十倍加以奏报,最后耗费木料以及运输工钱九百三十余万,比嘉靖年前修缮还要贵一倍多。 这导致朝廷言官对其不断弹劾,为了自保 ъitv,向陈林泉行贿数十万两。 “严查,即刻逮捕陈邦彦与陈林泉两人,把宫中涉案宦官均抓起来严加审问!交出赃款!这么多民脂民膏,皇爷爷那么信任他们,就是如此报答朝廷的吗?简直罪无可赦!” “陛下息怒,奴婢已经让人在他的府邸周围盯着了,只待陛下一声令下,臣即刻追拿。” 魏忠贤看到朱由校如此生气,心中得意,也不枉自己这几日的严刑拷打,总算开花结果了。 朱由校也满意的瞥了一眼魏忠贤,拍了拍肩膀说道: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记住银款一定要收回来,这才是第一紧要的!” 魏忠贤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郑国泰跟魏朝的赃款补齐了没?” 相比较追责,朱由校更关心的还是钱。 “陛下,郑国泰之子郑养性原本还拒绝补齐赃款,当奴婢出示皇上旨意后,他又推辞没有银两,奴婢不管他这么多,直言皇上曾言只要补齐赃款,可既往不咎、从轻发落,若还执迷不悟,那定会禀奏皇上夺其职位、治其罪。biqμgètν 最后也自是怕了,四处筹措,补齐赃款九十五万三千二百一十两。” “很好,你做的非常好,国事艰难,你这样为国谋事,甚感欣慰。” 朱由校感叹他们真有钱,他这个天下之主,万历攒了三十多年才攒了一千六百多万两,现在郑国泰一家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凑出九十多万两保命,那其他人呢! “万岁爷,您不介意奴才愚笨,赏识奴才,奴才自当尽心用事,不负陛下的期望。” 魏忠贤满脸藏不住的恣意。 这次算是顶住了压力。为了快速取得这笔钱获得朱由校的信任,他对郑国泰一家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上到下搜刮的干干净净。估计现在福王与勋贵们弹劾的题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亏了结果也算是如了他所愿。 “哈哈哈,可以,朕没有看错你,以前真是小瞧你了。还有,朕不是让你跟陈良弼彻查京营贪墨吃空饷一事,现在怎么样了。” 这事他也想问问陈良弼,但想起魏忠贤也在协助此事,随口问道。 魏忠贤心中早就准备好答案了,随即俯身回答道: “陛下,此事奴婢主要负责内宦贪墨空饷一事,其余奴婢也不敢妄查。 奴婢根据以往京营巡查奏报与实地考察,发现内官侵扰京营问题十分严重。 首先,三大营“影占”现象甚为严重,营中士兵经常被内官派去当差,占用军人当差、私自挪用马匹,导致京营兵员和马匹实际在营数量不足。 经奴婢统计内廷二十四衙门占京营兵士用来驱使当差的,三大营加上九门军(看守城门的)大约共计一万零七百零三名。ъitv 除此以外,内官还有占名额领取空饷者,多是宫中内官的子侄,有些无名无册籍,但有些关系,认识官吏,就可以领饷银,此等人有上千名之多。” 朱由校越听越触目惊心、怒不可遏。京营怎么会烂到这种程度。 据他所知,京营士兵月饷一两四加一斛米,一年花费上百万两,吃掉九十七万八千石的粮食。如此看来大部分都没有用到实处,多被中饱私囊了。 他强忍怒气,向魏忠贤问道: “还有没有了?” “还有便是京营马匹,这些大都难查。 就内侍侵占而言,为三营中四卫营最甚,尽属内官。每月克扣月粮、草料,经年累月,已成顽疾。营中军马俱无,而月支钱粮不减也。故营将领虽有设置,但都是样子。” “那他们侵占的马匹去哪了?怎么可能都没了?”朱由校不由的问道。 “据奴婢所知,马多私自卖了,每年年终要检查时,就雇佣马匹顶替检查充数即可。” “一群囊虫,他们竟敢如此大胆!” 虽然朱由校是后世而来者,但朱由校大大低估了这些人的底线。这还只是内官侵占,其与勋贵侵占,冒领的,岂不是更加严重。这京营真是烂到根了。 现在他也明白,为什么魏忠贤屡次求见自己而不得了。 彻查宫中贪腐与在京营贪墨两事,已经让他触犯宦官的利益,已经把他推到宦官的对立面了。 想到这里,他越发看重魏忠贤,作为一个背叛自己阶级的宦官,这时候只能依附与自己了,不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分庭对抗下,他才能更好地掌控好目前局势。 第三十九章 拉拢与编练精兵 朱由校明白,现在对魏忠贤最重要的,就是表示对他支持跟重视。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看着朕长大的,在这宫中,也就是你能为朕这么尽心做事。” “臣以残缺之身入宫,在宫中受尽排挤,得幸能为孝和太后典膳(朱由校生母),太后为人宽容敦厚,对奴婢善待有加。 又让奴婢贴身服侍于陛下左右,正如陛下所言,奴婢看着陛下长大,因此不敢居功,只求为陛下办事,万死莫辞。” 魏忠贤听完立刻跪倒在地,出声啜泣道。 朱由校闻言不免有些动容,就事实来看,魏忠贤能不惜得罪这么多人为自己办事,且办事效率颇高。不管他在历史上如何,至少现在对自己是有用之人,必须保他。 “是呀,小时候确实你受母后之命,服侍朕左右,朕每次想起不禁感慨。 那时候母后不被重视,宫中的人也是看碟下菜,亏待我等,你管膳食,也常偷偷给朕带糕点瓜果,有些时候饿的不行,吃着你的糕点度日。biqμgètν 朕还记得小时候喜欢玩些木匠活,朕还小,你怕工具尖锐锋利伤人,亲自给朕制作了套小工具,现在虽然不玩了,但还在乾清宫放着呢。每次看到总是会想起你。” 魏忠贤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对于他这种人把皇帝从小照顾到大的宦官来说,对皇帝已经不再是效忠,还掺杂着一点亲情了。如果皇帝不记那也没啥。如果皇帝记着了,那他定也感激涕零。 朱由校俯下身把他扶了起来,恩威并施,才是驭下之道。 “朕知道这两件事甚难,不用怕,以前你照顾朕,这次朕庇佑你,朕就是你的后台。” 皇上的知己话此时让魏忠贤暖心不已。 “万岁爷如此对奴婢,奴婢定效死以报陛下!” 听完如此,朱由校转头对跟在后面的汪伯雨招了招手。 汪伯雨连忙哈着腰走了过来。刚刚朱由校与魏忠贤的言语,他也听了个大概。 越听越心惊,如果继续查下去,怕不是要在宫中兴起大狱了。 心中也不免侥幸,经过今天一事,他跟魏忠贤的关系更加稳固,自己未尝不可脱身。 “这段时间把马匹准备着,朕随时过来骑马,可听清楚了。” 汪伯雨不由瞥了一眼魏忠贤,看他低头没有表示,满脸笑容道: “这些御马有幸入了万岁爷您的眼,那奴婢可得把这些御马伺候好咯,现在他们可比奴婢们金贵多了。” “汪公公,这你就想差了,依我看这御马再金贵,也没有御马监中的人金贵呐。” 魏忠贤突然插嘴,打断了汪伯雨的表态。 “哦,魏公公所言何解?” 汪伯雨顺势问到。 魏忠贤却不回他,走到朱由校身边。biqμgètν “陛下,奴婢刚才所言之事,您也知晓,恕奴婢多嘴,现在宫城乃至皇城局势混乱, 早在万历四十三年,便有“梃击案”,区区草民竟可入宫行刺。而现在彻查宫中贪腐再加京营冒占一事牵扯宦官甚多。 如果这些人对奴才发泄那也就罢了,就怕怕有些奴才猪油蒙了心,心生怨恨,铤而走险也未可知。” 朱由校听到此话,也明白魏忠贤什么意思了。他的担心确实有必要,不要觉得是皇帝就一定安全,世宗就差点被宫女给弄死,“梃击案”中的平民张差,差点把当时为太子的光宗弄死。 特别是彻查京营一事,不仅查宦官,还要查勋贵,反弹怕很大,不可不担心。 汪伯雨听到此事就明白刚才魏忠贤所说御马监人金贵的意思了。 知道此时是得到皇上信任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心中一横! “就是呀,万岁爷,此事不可不察,民间有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魏公公还好,就怕有些人铤而走险。 昔日汉孝武帝曾以整顿狩猎为名整顿军武,武宗在时也曾在豹房练兵。 不如就让奴婢这几日从四卫勇士等营抽选精干,让您随时检阅编练。” 此事在魏忠贤第一次提议时,朱由校其实心中也有意动,虽然不能亲征啥的。但偶尔在里草栏场编练玩玩也是可以的,只是当时心想还太早,怕文官反对,想再等等定夺。 但经魏忠贤这么一分析,他心中更加意动。 想了片刻,下定了决心,文官骂就骂吧,到时候好好说说,承诺不耽误政事就行了。 不过要用哪些人,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如此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四卫勇士等营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兵贵在精不在多,不要太多,先选用聪明精干,会读书识字的三四十人即可。后面再慢慢增加。” 汪伯雨闻言大喜,连忙应承下来。 魏忠贤闻言正要说什么,此事就见里草栏场外一片嘈杂声。不多时就有个小宦官一路小跑进来,跪在朱由校面前。 “万岁爷,外面司礼监派人来禀报,说王安大人嘱咐过来说现在已过午时了,日讲官孙大人已经在文华殿等待陛下。还请陛下不要忘了时辰。” 朱由校现在才注意到刚才骑马加问话时间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朕不跟你们说了,日讲刚开始没几天,朕也不能无故拖延,刚才嘱咐你们的事情,记得办好,朕还会再来。” 随后就专门嘱咐魏忠贤。 “你以后不用怕别人阻拦,随时可以来见朕,贪墨跟京营两事好好办,朕看在眼里!”bigétν “谢陛下皇恩。” 朱由校也赶紧朝栏场外走去,出了栏场,就见司礼监秉笔太监邹义已带人恭候了。 他身后还有何宁张昶二人,只是他们脸色有淤血印,估计刚才被邹义好生教训了一顿。 司礼监以“掌印太监”为首,下设“秉笔太监”数人。 朱由校即位后,“掌印太监”一直空缺,他就想让王安担任,但王安一直有推辞,就让他暂代其事,服侍自己左右。 邹义也是秉笔太监,光宗继位,让他兼东厂提督太监,但没多久,朱由校就把东厂的差事交给了魏忠贤。 现在王安派他过来,估计是知道了魏忠贤也在这。 “万岁爷,何宁二人是何居心,怎能让您私自出了宫城,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该当何罪呀。” 邹义此人神宗朝时就在司礼监任职,现在七十多岁,年事已高,资历老成,因此也很敢向朱由校进言。 第四十章 宦官间的对抗与平衡 朱由校知道私自出宫影响确实不好。 “大伴的担忧朕知晓,这里是皇城内,不怕有人图谋不轨,朕放心的很,现在不也没事嘛。” 邹义还想进言,见朱由校不由心烦地摆手制止,随后又忿忿地瞥向何宁二人。 “这两人也是尽心用事,是朕坚持要出去的,跟其他人无关,切不可责罚他们。”朱由校开脱解围道。 邹义看了他们一眼。 “万岁爷仁慈,今日便饶了他们,只是以后陛下出宫可提前知晓一声,带好侍卫,也可保护周全。” 朱由校点头表示知晓了,随后就上了龙撵,赶赴文华殿上课去了。 邹义却没有走,故意等着魏忠贤与汪伯雨两人出来。 他们三人品衔之间还有差距,魏忠贤身为东厂提督为二品,其余两人为三品。但邹义的资格比他们老的多,因此三人只是拱手而已。 “魏公公,汪公公,万岁爷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心血来潮到这御马监骑马,幸亏有你们‘特意’恭候在此贴身侍奉,不然有什么闪失,我们这做奴婢的担待不起。” 魏忠贤二人拱手,一脸严肃道: “邹公公所言甚是,陛下乃我等主子,我等定尽心竭力,不敢万岁爷出一点意外。” “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随后便上下打量了下魏忠贤,他之前也曾听过此人,只知道他曾从小侍奉朱由校,后因勾结魏朝,被朱由校渐渐疏远。现在又重新被重用,就是所做的事闹得宫里人心惶惶。 “魏公公,你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上来就这么大的阵仗,定要尽心用事,及万一不好收场那就麻烦了。” 邹义在宫中这么久,宫中那点肮脏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但他也不沾染其中,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就跟他会明哲保身有关。 但他的许多干儿孙们却牵扯贪墨与京营之事中,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向他求情搭救,让他烦躁不已。 现在他年事已高,提督东厂一职也被朱由校给了魏忠贤。 虽为司礼监禀笔太监,却早有退养之心,与魏忠贤也并不相识,也有心无力。 魏忠贤不接他的话,态度不卑不亢。 “身正不怕影子斜,陛下让我做什么,我就照吩咐做就是了,其他的一律不管。” 看他油盐不进,邹义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不多言语,拱手告退。 “魏公公,何必跟着这老东西虚与委蛇,到时候把他的干儿子抓起来,多加审讯,就不行什么事都没干过,定会把这老东西也供出来。” “扳倒他容易,但扳他后面的人却不容易。” 魏忠贤摇了摇头,略有所指。 汪伯雨也瞬间明了,这个人就是王安,王安与邹义素来相善。如果打压邹义,王安必定会保他。 现在他跟魏忠贤是一条船上,也知道王安也对魏忠贤不满,心中也开始为其打算。 “魏公公,提督东厂以前一直是秉笔太监担任,皇帝突然让你去做,但却没有让你去司礼监。可以算是名不正言不顺,此事不可不早做谋划。” 魏忠贤也明白其中关系,未入司礼监却提督东厂,会被人诟病,不然怎么能跟王安抗衡。 但皇帝一直没有表示,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做出成绩给朱由校看。 “此事不急,现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空缺,王安只是暂代,禀笔太监也少,只有王安跟邹义两人,这两人年老。只有咋家作出成绩,进入司礼监也未尝不可。” 汪伯雨见状深表认同,他也希望魏忠贤赶紧入司礼监,只要魏忠贤进去,到时候他也未尝没有机会。 ······ 里草栏场距离文华殿不远,等他到后,孙承宗已等候多时了。ъitv 朱由校自然是赔罪不已,孙承宗虽已知晓缘由,但没说什么,行礼过后,开始讲课。 还是上《史记》,孙承宗也是引经据典,提及了好多秦二世与赵高的事情。 让朱由校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但也不好说什么,听得做如针毡,下课后也没提问了,就摆驾回宫了。 待回了乾清宫。已到申时,按照这惯例他应该休息娱乐一会,但在骑马加日讲上课,导致现在还未吃午饭。 王安也早让乾清宫准备好了膳食,等朱由校一回来,便立刻安排上了,朱由校今天运动量大,也确实饿坏了。 明代皇帝的宫膳极为丰富,皇帝每顿饭米面食、肉食、汤品加起来就有四五十种。他即位以后,便觉得太多,于是把平日每顿种类减少到了十多种。就这一个人也吃不完。 不过做的确实好吃,他最喜欢一道菜就是海鲜大杂烩:就是把炙蛤蜊、炒鲜虾、田鸡腿及笋鸡脯,又海参、鳆鱼、鲨鱼筋、肥鸡、猪蹄筋共烩一处。 这菜刚上来时候,他看到这些海鲜,鸡鸭鱼肉烩在一起,觉得嘌呤高的很,一直不想吃,没想到一尝味道十分鲜美,百吃不厌。 现在只能规定自己不要每天都吃。 简单用完膳食,漱口洗漱后。接着擦完手的毛巾交给服侍的宦官。 吃足饭饱,他便想走着消消食,这次王安却不敢让他单独走着,随身跟着他出了乾清宫。 现今已是农历十月,开始入冬了,内侍也开始在乾清宫烧地炕了。 但室外依旧寒冷,冷风刮在连上已开始有些刺骨了。 王安身体不好,多病,没走几步,被风吹着俨然有点难受了。 “咳咳咳····” 朱由校闻言转过身去,便看见王安咳嗽不止,连忙走过去帮他拍了拍后背。 “大伴,外面天气冷,你就不要出来了,吹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随后就嘱咐后面的宦官把王安搀回去。 “咳咳咳······陛下,奴婢身子弱,看来不能多在外面待了,刚刚内阁送过来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以及职位的名单,奴婢给您放到暖阁中了。” “大伴有心了,朕知道了,回去会看的,你赶紧回去,休养身体要紧。” 朱由校也不愿让他多言,连忙应承下来。 王安走了以后,朱由校又在外面转了会。 刚才他早已做好被王安劝说的准备,但没想到王安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尽心服侍。这让他有种做错事的感觉。bigétν 朱由校一直对王安十分敬重。 此人为人正直,作为光宗的内侍,一直保护时为皇太子的光宗朱常洛,使其不被郑贵妃陷害,自己被李选侍控制的时候,也是他提前通知群臣搭救自己,有拥戴之功。 即位后朱由校也想让王安担任掌印太监,他以身体多病为由推辞,同时一直照顾朱由校左右。 所以他才会对王安信任有加,即使魏忠贤暗中所指说王安打压他,他也不愿接话。 今天魏忠贤所言,让他对魏忠贤更加信任了。 但哪怕信任,在他心里,也不想让魏忠贤以后一家独大,必须有所平衡,所以哪怕王安身体不舒服,自己也要重用他。 直到他刚才王安咳嗽的样子,内心也有了担忧。 即使自己不让王安退养,那王安身体能抗的住吗?除了王安以外还有谁有能力在以后抗衡魏忠贤,邹义吗?他也快八十了,估计也快要退养了。 必须找到新的得力宦官!这是朱由校当前内心最迫切的想法。 第四十一章 人才居然这么多? 朱由校在外走了会,想来想去觉得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先如此用着,待以后再做打算。 回到乾清宫暖阁,屋内的火盆与炕早已烧起来了,伺候的奴才立马从朱由校的手里接过冷掉的暖婆子重新换了一个递过去,生怕朱由校受着凉。与外面相比,屋内明亮又暖烘烘的可是舒服了,窝着睡一觉简直是人间美事。 冬季屋内暖热但干燥,吩咐旁边人倒杯茶水解渴。递过来后,轻轻地抿了一口。 “咳咳咳,怎么这么烫!” 以前都是王安服侍,他对朱由校的饮食起居服侍低最为贴心周到,每次的茶水吃食更是用心常备着的。 他刚刚身体不适休息去了,不然见此情景又会斥声责骂这些狗奴才伺候的如此粗心大意。 递茶的小宦官吓得脸色煞白、惶恐不已,立刻跪下连磕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万岁爷恕罪!”biqμgètν “算了,算了,以后茶水水温七分烫就行了。平身吧!” “奴婢谨记,往后一定注意,谢陛下恕奴才的罪。” 这时朱由校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用惯了、顺了手的人和东西不说知心还可贵呀。 服侍的小宦官早已把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名单的那份题本准备好。等朱由校上了卧榻伺候他裹上了金丝软棉被,才麻溜的把折子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拿过来,打开仔细翻阅着。不看不要紧,居然惊喜的发现里面居然有好几个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 明清时期,进士榜单分为三甲。 一甲只取三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取若干,赐进士出身;三甲取若干,赐同进士出身。 一甲三人,庄际昌、孔贞运、陈子壮。朱由校有印象的便是陈子壮,后世矢志抗清,是“岭南三忠”之一。后世还在广州去过他的纪念馆呢。 二甲一共六十四人,粗略一看,有个人后世听过的。马士英?这不是南明弘光朝的奸臣嘛,只不过这个奸臣也是有气节,屡次抗清,最后不屈而死。 三甲有二百七十五名,由于名字众多,他只粗略过了一下名单,里面有两个人名让他眼前一亮。 袁崇焕与孙传庭居然都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 袁崇焕这人就不用说了,虽然后世争议极大。袁崇焕无疑是有能力的,麾下聚一时之良将,宁远据后金于城下,五年复辽虽是空话,但坐镇辽东确有效果。取得了宁远大捷与宁锦大捷,还是有些能力的。 至于孙传庭这人他也是如雷贯耳。他的“传庭死而明亡矣。”受后世人敬仰赞许其气节。 历史上这个人的确是个全才,有战略意识,敢于任事,能够做到有限动员下的足兵足粮。 明末用兵,第一要紧的就是粮饷,孙传庭巡抚陕西,刚到任时,西安四卫竟然凑不出1200名守城门的兵,于是他在各级设有清军官员,如清理兵源和屯田的御史,严格督察落实。ъitv 当地屯田早就被地主勋贵官员瓜分完了,但他毫不畏惧,打击权贵,彻查私占屯田与吃空饷现象。 最后清理出营兵9338名,修工兵2517名,并分营训练。 之前西安四卫拿不出巡抚直辖部队1200人的军饷,经过他清军,清田,三卫就清理出了145242两银子,右卫清理出麦米豆13556石,够一万战斗部队的薪饷了。 “金盈於帑,粟充於庾,目前可支繁匮之军兴,在后日可禆富强之永计。” “必军粮渐如原额,乃能渐复先朝富强之盛。” 朱由校在后世时看到就深表赞同,有钱才有强兵嘛,士兵饭都吃不饱怎么打仗! 重要的是他敢于对士绅地主下狠手。而现在京畿屯田不就是需要这样敢于跟权贵作斗争的人嘛。 想到这里他就在袁崇焕跟孙传庭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有了这一次惊喜发现,他兴致大增,于是让侍奉的太监把再上一届即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名单拿过来。 由于年份相近,翻找起来容易,这份名单也很快也就送到了朱由校的手上。翻阅过后,果然发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洪承畴。他这人虽后世投降皇太极,但屡次击败李自成,松锦之战虽然失败,但也是因为被崇祯帝坑了才败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于是朱由校又在洪承畴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这三人的发现也是让朱由校激动、振奋不已,既然他们是这几年的进士,那其他人诸如卢象升等估计也会在近期科举中中举。 他也感慨,果然朱由校的开局比崇祯皇帝朱由检要好千万倍,起码握在手里的牌是好牌啊!ъitv 辽东局势尚未崩坏,东南战事还未起,自己的内帑还很充裕。现在朝廷内虽有党争,但也是能人辈出,并都锐意进取,想要改革。 而朝廷还有袁崇焕、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等如此优秀的储备人才,真是激励且坚定了朱由校以后要走的路。这些都是身经百战,大浪淘沙过后的人,自己只要把这些人用对,何愁救不了大明! 但对于这三人他不准备现在全都重用,拔苗助长不可取。让他们先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也好。待自己想到绝佳用处,再提拔也不迟。 只有一人除外,这人便是孙传庭。 现今要在京畿屯田,势必清理一些军屯才有地可用,这定会触犯本地地主与勋贵的利益。 而孙传庭在陕西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他如今初入官场,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魄力。 不过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 心中有了计较后,便让人把进士名单题本收拾起来。 今天做事甚多,也给他添了许多烦恼。但至少很多事按计划推动着做了,并成效显著。 魏忠贤追赃效果显著,郑养性与魏朝缴纳脏银将近一百三十万两。正好可以填补这次宣慰辽东的花费。 未来还有陈林泉,陈邦彦与陈永寿以及宫中其他赃款还未追缴,未来可期呀。 至于魏忠贤,汪伯雨等人建议的编练四卫勇士等营,他更在意的是希望从四卫勇士营中选一些得自己信任的人才。 所以他要求的人数很少,得是聪明精干、会读书识字的人。如果有真才实干的,以后外放为将也是不是不行。 第四十二章 屯田与海运 昨天心血来潮的骑马,让朱由校第二天醒来时,觉得大腿内侧还疼的厉害。bigétν 用过早膳,出去走了会,他便回到乾清宫暖阁开始一天的办公生活。 接过递过来的题本目录,朱由校发现王安把服侍的宦官换了。 于是饶有兴趣的问: “怎么换了你们两个服侍呀?” 王安把何宁跟张昶两个人调过来,在自己当差服侍,他们二人脸上的血红印也都不见了。 “回禀万岁爷,多亏您替我们说话,老祖宗回去没有责罚我们,只是说让奴婢们以后不可鲁莽,一定要以万岁爷为重。” 何宁机灵,立马跪下回答道。 昨天他是最惶恐的,去御马监骑马就是他提出的,也被邹义教训过,因此回去后唯恐会被王安责罚,没有想到王安也没说什么。 “没事,本来昨天是我让你们说的,也让你们一路跟着我。 正所谓同患难,共进退,当然要为你们说话,你们办的不错,以后你们就在朕旁边当差即可。” 朱由校笑道。何宁圆滑,张昶老实忠厚,朱由校对二人还是比较满意。 二人闻言大喜,连忙跪下拜谢。朱由校也不多言,就让他们退下随时服侍。 ······· 翻开题本目录,立马看到内阁关于屯田与海运的题本,让他瞬间来了兴趣。 屯田跟海运是他一直心中记挂的,如果做好,在其他地区推行也不是不可以,所以这个头要开好。 翻开题本,粗略看了一遍,就发现刘一燝这个人心细,知道自己对许多政策源流不了解,所以把写的很清楚,洋洋洒洒十几页。 据内阁题本所言,辽东屯田一事,虽然熊廷弼与孙承宗等早有建议,但内阁也有谋划。只辽东战事不断再加上没钱,就将此事搁置了。 现在皇帝既然要做,那就从内阁发文,让熊廷弼在广宁、辽南一带谋划此事,朝廷可以给拨款与种子工具就行,就是其中花费,朝廷已经没有额外的钱了,需要另带拨款。 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要办事很容易,打钱! 辽东的事好办,但京畿屯田的事就是有钱也不容易办。 京畿屯田有两难,一是京畿卫所原本都有军屯,现在早已破坏,许多军户要么流亡,要么军田被上官占用,要清理起来极难。 二是京畿自迁都以来人员越发密集,可耕种土地也越来越少。如果要屯田,要不就要重新清理军屯,要么就买地或者开垦一些土地贫瘠的荒地与盐碱地才行。 特别是清理军屯一事,牵扯众多,因此内阁建议在京畿屯田一事,本是蓟辽总督专管。现今蓟辽总督空缺,可选任朝廷重臣为蓟辽总督,负责此事,内阁推举的是吏部左侍郎邹元标。 这让朱由校不得不思考,蓟辽总督权责深甚重,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抚,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 邹元标是东林党元老,这个人性格刚直,不畏权贵,既然由刘一燝推荐,那说明他们对此事也早有打算。biqμgètν 选用邹元标不是不可以,但东林党人素与熊廷弼不合,万一邹元标与熊廷弼不对付,相互掣肘,这样对辽东战事不利,那就不好了,历史上就是如此。 但蓟辽总督又不能不设置,他想了下,不如专设辽东总督,由熊廷弼担任。 就让邹元标总督京畿,负责屯田与清理军屯一事,这样就不会相互干涉了。 京畿屯田的事有了计较。 下面就是海运的事了,海运的是其实比较难办,不是派一两个人就可以解决的。 原本朱由校计划是在天津卫与登莱等兴建水师,从海上运粮到辽东,以减少损耗,同时还可以登莱等地接济辽南。 这一计划其实朝廷早有筹划。现实的情况是现在天津卫特别是登莱等地,由于多年海禁,现在无人以及船可用。 嘉靖时期,为了防止倭寇,在登辽间开始执行严格的海禁政策,官方采取坚壁清野措施,将山东登莱各岛全部招抚荡平,严格限制民间渔船数量,其余船只全部劈毁。商贩船通行禁止,寸板不许下海,严督沿海官军往来巡哨。 直到万历四十六年,萨尔浒战败后,建虏攻陷抚顺,而辽东仓储粮草已经不足二十万石。 户科给事中官应震(楚党领袖)对辽东军饷情况表示担忧,上书建议从一水之隔的青州、登州、莱州三府向辽东转运粮饷。当时内阁方从哲也很快得到批准这一题本。 但由于长期以来停罢海运,登莱一带的人已是“人不习海久矣”,登辽海道封闭时间太久,原有官方运输体系破坏殆尽,各地商人畏惧战乱。bigétν “视辽如刀山剑林,视浮海渡辽如扬汤燖毛。”把去渡海辽东当做上刀山,热水拔毛一般,都不愿前往辽东运粮。导致重开海运之后,一时间竟出现了这样的情形: “海运初兴,船无一只,水手无一人。渐至深秋,海洋难渡,因出示招募,不论官吏军民,凡能雇觅海船者,即差官押银与彼同往。”哪怕出重金悬赏,也是没船没人。 自重开登辽海道到现在将近两年,海运人船才紧缺的情况才好转了一点,现在仍然不够。 所以内阁建议可以在登莱设巡抚,总管登莱水师建设、海运以及接济辽南等事。 这个朱由校自无不可,历史上明年朝廷也设置了登莱巡抚。关于人选,内阁推举的便是太常寺少卿官应震。 看到这里也明白,这应该是东林与齐楚浙党之间的利益交换,蓟辽总督、莱登巡抚各一个。 他思考片刻,官应震这人还行,神宗对他青睐有加,认为他“此人敢尽言,任怨。”又首次提出登莱海运一事,可见是有能力的。 现在齐楚浙党一体,登莱在山东,让官应震担任登莱巡抚,可以借力于齐党在山东的关系网。同时莱登巡抚负责海运与接济辽南,熊廷弼是楚党之人,官应震也不会与熊廷弼相互掣肘。 第四十三章 钱!钱!钱! 如此想来,他就打算让官应震担任登莱巡抚,让齐楚浙党与东林实现平衡,不一家独大。 当然如果官应震没有真才实干,在其任上做的不行。那就不要怨自己没有给他们机会了。 此事确定后,海运的事定了一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便是天津卫。 对于这件事,内阁也有打算。 明永乐二年(1404年),成祖在直沽设立了天津卫、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并在三岔河口的西南修建了卫城。每卫有驻军5600人。目的在于保护北京安全,以及保证漕粮储存、运输的正常进行。 天津离北京最近,成为建立周转粮仓的必选之地。于是在小直沽尹儿湾城(今天津市北辰区运河边上)建了百万仓,仅守护的卫兵就有一万多人。卫城筑好后,天津城内也建了粮仓,其中就包括“三仓”,即天津卫的大运仓、天津左卫的大盈仓、天津右卫的广备仓。 每年经过天津运往北京的漕粮有五六百万石之多。为了加强对漕运的管理,天津卫还设立了户部分司,这时的天津已经成为首都的粮食储备基地。 因此能在天津卫修建水师,经过水路把京师的漕粮、饷银、军械火炮运往辽东,不仅损耗低,速度还更快,远比陆路划算。这个提议其实朝廷内部也有公论,但就是没有推行。ъitv 为啥没做?最主要原因就是反对声音大和没钱。 永乐以来,从京师到辽东就两条道路,一条是出山海关的陆道,一条就是从天津或者登莱的海道。自实行海禁后,现在只剩下出山海关的陆道,每年商旅通行,粮草饷银运输,草原贸易,这条道不知养活了周边多少人。 虽然自隆庆开关后,朝廷逐步解除了对于海禁的限制,但每次有人提议天津开通海道。就会遭到大量反对,但现在辽事紧急,如果再提议开通,阻力会少很多。 同时新建水师还要钱,朝廷的钱早就捉襟见肘,每次筹措辽饷都要拆东墙补西墙才行。如果要开通海道,新修水师,朝廷早已经没钱了。 不过既然朱由校说了,内阁也是很乐意做的。 看到这里朱由校也明白其中缘由了。 在王朝后期,做任何事情都会触碰到利益集团,让他们出点血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这个朱由校并不怕,自己认定的事如果有谁敢反对,他可不介意也让他们好好出点血。 但是钱的事情,就让他为难了。 他知道内阁是盯着自己这点钱袋子,想趁着自己想做事,连忙把他们想做却不能做的事给办了。 但现在辽东屯田要钱,京畿屯田要钱、登莱、天津建水师开海运也要钱! 这才没几天,京营改编、铸造火炮、辽东大战、西南叛乱等等,花的银子未来定会如水一样哗哗流。 神宗给他留座金山也不够用!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的来气。 搞钱,必须要搞钱! 这也是他继位以后一直想要解决的问题。 一个王朝最重要的便是对资源的掌控力与社会资源的组织能力。而明朝呢,经济十分发达,现在江南都资本主义萌芽了。明朝后期,流入的白银多达两三亿两,商品经济高度发达。 而朝廷呢?穷的要死,去年收入各种加起来共有一千四百六十一万两。其中给内帑六百万两(各种物资折算成白银)。朝廷能用的就是八百多万两,辽饷一年五百二十多万。 能用的钱只有三百万左右,这还要支付九边饷银、朝廷俸禄等,年年拖欠,年年不够用。怪不得盯着自己内帑。再这样下去,内帑也不够用了。 “来人!” “奴婢在,万岁爷有什么吩咐?”何宁一直守在暖阁门口,随叫随到。 “去内阁看看刘一燝他们在不在,在的话把他们三人叫来,朕有事情跟他们商讨。” “奴婢这就去办。”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朱由校也伸展了下手脚,张昶这时也悄声地走了进来,给朱由校换了茶 biqμgètν水。拿起抿了一口,可能王安特意嘱咐过了,水温合适。 没过一会,殿外来报,刘一燝等人求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平身,张昶,赐座。” 随后就把那份内阁的奏疏交给了他们。ъitv “你们这份奏疏,朕看了,内阁的提议朕觉得可行,就让官应震担任登莱巡抚,总管登莱水师建设、海运以及接济辽南等事。 至于蓟辽总督,让邹元标担任也是可行的,但现在辽东战事频频,让蓟辽总督管辖辽东之事,朕觉得已不合适了,所以想将二者拆分为京畿总督与辽东总督。 京畿总督让邹应元担任,节制顺天、保定、二抚,蓟州、昌平、保定三镇,辽东总督让熊廷弼担任,节制辽东。二者分管,互不干涉,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刘一燝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陛下,辽东战事紧急,专设总督一职直辖辽东,一统辽东战事,自是可行。” 沈灌觉得自是可行,当刘一燝等人建议选任出蓟辽总督和登莱巡抚人选时,他就知道齐楚浙党必须争一个,蓟辽总督权责重大,怕东林不肯退让,于是就提议官应震为登莱巡抚。 但对于刘一燝等人来说,皇帝把蓟辽总督变成了京畿总督,权责虽小了,但还是东林的人担任,未尝不可接受。 朱由校看他们都接受,也不想再多言语,就直接把题本要过来批红了。 “那就好,此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两个事情需要跟你们商议下。 一个事比较简单,就是在天津卫编练水师,开通去辽东海道。不管现在花多少钱,但对于朝廷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这事必须要做。 朕觉得天津卫离北京最近,拱卫京师又连接漕运,是京畿通衢之地,是个交通要地,我朝也曾在此地设官、设衙,建学。 但如果以后开辟辽东海道,此地的重要性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依朕之见此地可升卫为府,设天津府,设巡抚管辖。诸位以为如何?” 第四十四章 天津巡抚 把天津卫升卫设府,一直是朱由校的想法。现在开辟辽东海道,如果成功那以后就可以实行漕粮海运,设置海关收取关税。 他的这一想法,刘一燝三人觉得可行,有登莱设巡抚的先例,天津位于京城咽喉,现在人口渐多,虽设有衙门,但已不能满足需要,如果海运大开,天津可以外防海口,内护京城,升府确有必要。 “陛下,升府一事,臣觉得确实可行。 其实早在万历二十五年至二十七年期间,朝廷就以加强海上防卫,保卫京城有专设巡抚一职,但朝鲜之役后,就废设。 现在辽沈紧急,废卫升府未尝不可,只是巡抚之职,总宪全府,谁担任为好?” 谁来担任?这个朱由校却未想好。 “你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选,说来听听,就在这里定了。” 这让刘一燝三人心里有了别样的计较。 沈灌心中有了计较,东林已拿京畿总督之职,齐楚浙党这边却只有一个登莱巡抚,怎可与京畿总督相比,此时确实个机会,如果两巡抚换一个总督,也是可以接受的。bigétν 刘一燝二人一听也觉得是机会,原本计划的蓟辽总督变成了京畿总督,权责降了不少,熊廷弼本就是楚党,现为辽东总督,如今齐楚浙党有一总督一巡抚,东林只有一总督,自然不可退让。 这三人各怀心思,朱由校却不在意,只要推荐的人有真才实干,其次能够说服他即可。于是嘱咐张昶给三人上茶,让他们思考片刻。 未久,韩爌起身进言: “陛下臣有一人可任天津巡抚一职。” “何人?”朱由校来了兴趣,抿了口茶问道。 “段莘(地名)汪应蛟,此人明朝万历二年进士,万历二十六年朝鲜之乱,危及我朝,朝廷派天津巡抚万世德领兵平息朝鲜之乱,曾提拔汪应蛟为右佥都御史代镇天津巡抚,屯兵驻防,保卫京师。此人首倡屯田“始买牛制器,开渠筑堤”。 到万历三十年,在天津葛沽、何家圈、双沟、白塘等地“令防海军丁屯种,人授田四亩”计葛沽、白塘二处耕种共五千亩,其中水稻田二千亩,屯田当年计收获水稻六千余石,杂粮四、五千石,效果斐然。 其后又上疏建议推广水利屯田,设想在天津开垦七千顷水田,每年收谷二百万石,可抵当时漕运量的一半。但因其不久离任,此想法未能成行。 现今陛下如要京畿屯田,可用汪应蛟为天津巡抚,让其继续主持天津屯田事宜,对朝廷屯田大计,事半功倍。”bigétν 汪应蛟此人朱由校是知道的,是天启时期的著名的理财高手。但刘一燝闻言便出声反对。 “陛下,不可,汪应蛟万历二十六年便是天津巡抚,光宗继位后,便委任其为南直隶户部尚书,此人亮直有守,视国如家。谨出纳,杜虚耗,为理财高手。担任天津巡抚岂不是大材小用尔。” 韩爌的言语事先也没跟刘一燝商量,其实对汪应蛟,刘一燝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其实也是朱由校的看法,且不说由南京尚书迁任天津巡抚是否是暗降,主要是他也早有把汪应蛟迁任北京户部尚书的打算了。 “那刘爱卿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人选?” “陛下,臣推举左佥都御史左光斗,此人为人稳重,敢于任事,并且早有开海运与屯田之建言,可让其担任天津巡抚,也可辅佐邹元标在京畿推行屯田之事。” 朱由校明白所想了。左光斗这个人有才干,历史上也曾负责屯田之事,收效显著。只是京畿总督与天津巡抚都是东林的人,就怕东林势力太大。 于是他也把目光投向沈灌,想听听他有什么建议人选。但刘一燝看到他的迟疑,想打消他的顾虑。 “陛下,京畿之地,勋贵众多,人员盘根错节,要推行屯田与海运,阻力甚大。朝廷定要上下一心,官员也要齐心协力才是。 天津又是朝廷咽喉,屯田、海运关键之处,如果如果选任非人,怕到时候相互掣肘,于朝廷不利啊!” 刘一燝的一番话,也点醒了朱由校。确实要让下面人做事理应大力支持。不必瞻前顾后,如果这个位置再用齐楚浙党之人,互相扯皮就不好了。 心思定了后,也就不管沈灌什么建议,直接拍板了。 “那就这样,让左光斗迁任天津巡抚。至于刘爱卿你刚才提到的汪应蛟,朕也听闻,光宗对他也是信任有加,觉得他谨出纳,杜虚耗,是可用之大才。 即位之初就任他为南直隶户部尚书,并早有升迁之心,朕今日得亏听韩爱卿提及,才想了起来,如今国家财事艰难,需要能度支有方的人才,朕看此人可行,所以朕欲提拔他为户部尚书(北京),你们看如何?” 这一番言语,让刘一燝与韩爌二人不禁自喜,汪应蛟本就是东林人士,如果升为户部尚书,自然可行。 这让沈灌感到为难,不过也只能接受了,他愈发觉得自从方从哲走后,内阁中他势单力孤,等明年孙如游等人到了以后,齐楚浙党就要被东林摁在地上摩擦了。 “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现在便票拟,朕这就批红。”biqμgètν 朱由校也不想脱拖延,当即便批红完毕。 ······· 说到此事,也接近中午了,剩下一个大事便是钱饷,他知道这个事情也不是两三个人一两回就能说完的,需要群臣商议。 “朕的第二件事便是钱饷,现在辽饷、边饷、屯田、新建水师耗费巨多。 现在十月,过年立马有新的花费,边饷辽饷年年有拖欠,朕的内帑是可以补一点,屯田等事朕也可以出一点,但内帑也没有金山银山,这样下去,怕不是长久之计。 朝廷度支乃是至关重要,朝廷赖以所计,而年年入不敷出,此事不可为不大,必须增收节流才行。 所以朕想四日后,召集六部以及阁臣商议此事,六品以上官员均可上书言事,共商大计。” “陛下圣明,财政大计不可不查,臣就让内阁发文,让群臣进言,商议此事。” 三人也知道此事重大,自然不会怠慢,也都觉得这是个表现的机会。 第四十五章 朱由校的心思 此时临近中午,朱由校也没让他们三人回去,留下来一起用了午膳。 就算他向给内阁哭穷说缺钱,屯田修船、开海运的钱还是要给的。 朱由校只得忍痛答应把魏忠贤搜刮来的一百三十多万两的赃款提前预定给内阁,用做屯田和修船的用途。 看来要让魏忠贤加快进度,多反贪,多抄几个的家,不然根本不够花。 ······ 午膳完毕后,朱由校小憩了一会,醒后就摆驾去文华殿听日讲去了。 近来,日讲经筵连日不辍,这么勤学的态度,让朝臣对他赞誉有加。 今日的试讲官丁绍轼,还是讲《大明会典》,但在朱由校的特意嘱咐下,丁绍轼今天把朝廷现今的财政情况及制度、源流做了简单的讲解,让朱由校收获颇深。 明朝财政体系及其复杂,分散的,没有统一的财务统计,没有像宋代三司使那样统一的财政机构。 六部每个部门都有自己征税权,皇帝还有自己小金库内帑,有专供皇帝的赋税、内府二十四衙门等,地方也会把一部分税收自己截留。 这导致户部掌握的数据不一定准确,统一调度的时候各部门推诿,各部门不愿出钱,行政效率极慢。 同时征收还有本色(缴纳实物)、折色(把实物换成白银)、征收不仅有实物、白银还有钞跟铜钱等等,问题及其复杂,要说清楚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所以这么复杂的财政体系,想要实现完全改革是困难重重,只能一步一步来。 朱由校很明确,目前要做的就是在现有的财政体系下做到开源与节流,说白了就是多收税,少花钱。 但多收税,怎么收,不能只靠自己的一封诏令就能实现的,也不是简单抄家就行的,这只是饮鸩止渴,必须细水长流才行,征收赋税,广开财源才行。 但设置什么税,怎么收,对谁收,每个都是问题。 其中牵扯利益太多,导致意见太多,哪怕一个所谓的党中的意见也不统一。 比如历史上浙党有些人希望征收田税,不要征收商税;阉党的某些人比如崔呈秀等人也建议废除榷税,反对商税;同为东林李邦华等人也坚持加征田税等。 但东林党内的某些人,比如叶向高、汪应蛟等反而建议加征商税。朝臣之间意见相左,做起事来自然会相互掣肘,不能长久坚持。 这还是只是征什么税的问题。 关于怎么征税,纷纷各执己见,比如许多人说东林反对加税,其实并不是,他们反对的是中央直接收税的制度。 例如神宗派太监征收矿税,他们极力反对,批判为神宗搜刮民脂民膏。主张税必须由地方先收税然后再上交朝廷。 因此对此进行朝议就很有必要,朱由校让朝臣们都提意见,共同商定,他也知道中间会各种推诿扯皮,而他就要做最终拍板人。 等决策一定便立刻推行,哪一派的建议就由哪一派推行,如果效果不行,他也不建议派宦官去办,先把事情干起来,钱收上来,然后再说其他。 待到国家财政困难稍微得到缓解,那他真正要做的便是统一财政,将朝廷收支都归于一个机构,比如户部或者类似于宋代三司使的机构,统一全国收支,统一运输财务,提高效率,减少损耗。 目前这也只是个想法,需要慢慢筹划构建。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开源,找到更多的财源,度过当前难关。 财源在哪里,作为后世者,他心里也大概明了。 但自穿越来后,他发现古人特别是能经过科举考试之人,他们的智慧不下于现代人。 这让他不禁心中有疑问,难道这些读书人就没看到问题所在吗?为什么现在是民富朝廷却用度不足,朝廷钱这么少,钱都去哪里了?是收不上来税还是什么原因。 于是趁着日讲结束之余,朱由校便向丁绍轼问出了这个问题。 丁绍轼听闻也思考片刻,随后郑重地向朱由校一拜。 “陛下,此问题甚大,臣不敢妄答,但依臣观史书之间,宋之养军十倍于今,而不匮乏者,固茶酒盐矿海榷之利,而这些之利,朝廷虽有,但远逊与宋。 只因这些产业诸多王公贵族,士绅地主牵扯其中,绝大部分红利都归于地方士绅豪强,其中盘根错节,想要革新变法,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阻力甚多。 因此每次朝廷一提到开辟财源,便有人上书说不能行聚敛之术,不要与民争利,开海、盐铁、榷茶等均是如此。 诸臣熟读史书,自然知晓其中要害,让许多人不敢行更易之事。朝官们也怕会败毁名声,招来其他人怨恨。 哪怕许多官员不怕得罪人,却不能不顾及名声,导致不敢做,不能做。 如果要广开财源,此事说易也易,说难甚难。 全在陛下能否坚定为天下、为社稷之宏图决心,力破痼疾,毫不动摇,定要选用坚韧之辈,不惧流言尔。” 朱由校听完后也明白了,眉头舒展后又紧缩,深深地吐了口气,啪一声拍了下大腿站起来,对着丁绍轼一揖。 “多谢老师指点解惑,朕知道此事之难,但如今是被逼的不得已呐。 朕定会以身作则,多勤俭,少奢逸,为国家计,还要清老师多多督导。” 相比较明朝历代君主,能够这么说的皇帝已经很少了,丁绍轼听到后很感动,心中默默赞许敬仰这位年轻帝王。 这其实也是朱由校的想法。 任何一个政权,或者社会组织,都有三种人:第一种,有能力且有意愿做出一番成绩的;第二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混日子的;第三种,重私利而轻公义,只想着往自己腰包里捞好处的。 王朝前期,第一种人多一点,第三种人少一点。到了王朝后期,第三种人极多,第一种人少。 那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声搞好,多勤俭,少奢逸,毕竟皇帝再节约,还能节约到哪里去。勤政,作为经历过996、007等福报的朱由校认为目前的工作量真不大。 等自己这些名声扬出去后,作出一副为大明鞠躬尽瘁的样子,就可以让更多的第一种人为自己重用,同时堵住第二种人非议的嘴,然后狠狠的切第三种人的肉。、ъitv 再让第一种人获利,形成以他为核心的新利益集团。 第四十六章 翻译著作 虽然心中有了计较,但饭还得一口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先看看朝臣们提的什么建议,再说也不迟。 等日讲完毕,吩咐人摆驾御马监。 有了昨日经历,这次就没人阻拦。汪伯雨也早早在那里等待,骑马在栏场慢走了几圈,朱由校开始慢慢上手。近日的繁重心思也抛之脑后,心情畅快了不少。 可惜时间紧迫,汪伯雨还没有把四卫勇士营选编出来,得明后天才行。 于是朱由校骑完马后,也不多做停留回宫去了。 刚回到乾清宫,就看见宦官们在正在暖阁中摆弄那个小自鸣钟,何宁在一旁盯着。 前段时间朱由校嘱咐王安把小自鸣钟放到暖阁中,但自鸣钟的弦有些问题不能用,他就嘱咐修好再搬过来。 “这个自鸣钟是修好了吗?” 何宁见朱由校回来了,连忙躬身答道: “回万岁爷,修好了,上次这东西坏了以后,老祖宗就嘱咐银作局去重新修了一下,他们也聪明,换了下弦,就给弄好了。 现在每次到点,这小鸟就会出来鸣叫报时,拖万岁爷的福,奴婢刚才就听着了,也是新奇很。”bigétν 朱由校也是颇有兴趣的看了下,就边走边说的坐到了卧榻上。 “你别现在听着新奇,等每个时辰叫一次,不多久你就会烦了。”在后世这种小玩意儿随处可见,也可怜他们没见过世面。 何宁笑着蹲下身子,伺候朱由校脱靴。 “只要万岁爷不腻,奴才们自然喜欢听。” “你这嘴,还挺会说的。” 朱由校笑骂道。这时张昶端着模木盘,上面放着一杯茶跟一块毛巾过来。 朱由校拿起毛巾擦了擦脸,随口问道。 “大伴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老祖宗自从上次受了风寒,就在床上下不来,一直咳嗽,也畏光,奴婢们请了御医来看,御医就说是老毛病,也抓了药,但就是不见好。” 张昶一边端茶递给朱由校,一边忧心忡忡的担心道。 “大伴现在已过古稀之年了,多病也是人之常态。待会把辽东进贡的百年山参给大伴补补身子。” “奴婢们替老祖宗谢谢万岁爷,有您这样的主子,奴婢们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张昶对王安比较忠心,闻言立马下跪谢恩,何宁见势,也连忙跪下磕头。 “好了,你们也要尽心用事,不要辜负大伴对你们的栽培,大伴病了,现在司礼监岂不是只剩下邹义一人了。” “是的,万岁爷,现在司礼监那边只有邹公公一个人担着,不过有随堂太监辅佐,也是无事。” 邹义也快八十多了吧,身体估摸着也快不行了。 朱由校心里琢磨着,看来只能先让魏忠贤进司礼监,不然司礼监禀笔太监都病倒了那就麻烦了。 但就在此时,门外进来个小宦官禀报。 “万岁爷,工部郎中徐光启在宫外求见陛下。”bigétν 徐光启?朱由校脸露疑惑,难道是火炮铸造成功了?带着疑惑,他就让徐光启入宫觐见。 “臣徐光启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徐爱卿快快请起,何宁,赐座。” “谢陛下。” 徐光启连忙谢恩入座。 “徐爱卿,刚才朕还念叨你呢,你看看你身后这个自鸣钟,你可曾见过? 这是当时利玛窦进献给皇爷爷的,上次早朝后就被朕翻了出来了,今天才修好。” 徐光启一进来就注意到自鸣钟,他也见过此物,当时利玛窦向神宗进献时候,还询问过他的意思呢。 “陛下,这西洋东西确实有点精巧,当时进献的时候应该是一大一小,大的不知去了哪里?” “呵呵,那个大的确实有些大了,于是皇爷爷就把它放到宫后苑了。 确实,真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大明虽富有四海,但这些西洋的一些东西确实有我大明值得借鉴之处。 就比如自鸣钟,还有地图。 朕前几日还发现当时利玛窦进贡的一副《坤舆万国全图》,里面画了天下全貌。 上面说天下有“大东洋”、“大西洋”、“小西洋”和“冰海”四大洋”,还说天下有欧罗巴、亚末利加(美洲)、利未亚(非洲)等地。 朕记得成祖在时,也曾派三宝太监下西洋,最远也到了天方、利未亚一带,但自宣宗后,朝廷再鲜有人去了。 让朕甚至感慨,如果那个时候能坚持去,我大明可能也会到欧罗巴、亚末利加等地了。”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徐光启心中略喜,看来皇帝对大明之外的世界很感兴趣,而这正是他跟西教所擅长的地方。 “亚末利加之地,臣也听闻利玛窦说过,是西洋新发现的大地,上面物产丰富,土壤肥沃,珍奇异兽甚多。如果陛下感兴趣,可以请几个西教僧侣前来,当面问询即可了解。 不过就如陛下所言,西洋的一些东西确实有可借鉴之处。 就如利玛窦来时,臣就曾与其翻译西洋算术著作《几何原本》,这本书乃度数之宗,所以穷方圆平直之情,尽规矩准绳之用也。对我朝算术乃至炮术有大用。 而这只是西洋技术的一种,只是可惜臣精力有限,翻译一本就已耗费五六年之久,力不能支了。” 这本书大名鼎鼎,在后世朱由校也听过乃至学过,里面的许多概念,如“直线”、“曲线”、“锐角”、“钝角”、“三角形”、“四边形”等等直到现代仍在沿用。 徐光启这话也让朱由校来了兴致,其实他也希望多见见这个时候的西方传教士。 如今能来中国的传教士无一不是精通多门学科的人才,让他们来京城见见自己也无所谓,他更中意的是希望他们能在中国多翻译一些西方科学与地理著作,来开拓国人的视眼。 “可以,既然你说这书这么有用,朕也颇感兴趣,那你就请几个知识渊博的西教僧侣入京,朕可以见见。 记住,让他们不要一路传教,要快速进京,同时多带一些如西洋技术、地图、军事、火炮之类的书籍。 如果朕觉得满意,你就派人跟他们一起多翻译一些西洋图书,朕到时候也从内帑拨点款支持。” 徐光启一听大喜过望,心中不由感叹皇帝竟有如此见地,对自己更是赏识有加,连忙跪下谢恩。 朱由校摆摆手让他赶紧起来。 “好了好了,聊了这么一会朕还不知道你为何进宫面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陛下圣明,臣此次进宫觐见,就是特地向陛下报喜。 臣这段时间与军器局工匠日夜赶工,已根据去年的工部尚书黄克瓒与京营总督陈良弼所著的吕宋大将军炮,成功制造出红衣大炮三门!” 第四十七章 火炮试射的准备 这么快就仿造好了。 徐光启的话顿时让朱由校来了兴趣。 “这才一个月,徐爱卿。你可不要诓骗朕,不然给你治个欺君之罪。” “陛下,臣能亲自过来向您禀报,就是有所依仗,原本也没想会这么快。 只是去年泰宁侯陈良弼铸炮的时候,便曾从军器局抽调铸炮师前去帮忙,那段时间军器局的师傅也跟随闽地的铸炮师学习了新技艺,现在铸造的时候就得心应手,快了很多,质量不错。”ъitv “好,朕甚感欣慰,但这大炮效果如何,朕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要亲自看看才知道。 这样,你回去准备准备,朕后日便亲临在京营教场,在那里观摩你铸的红夷大炮。到时候给朕试放几发。让朕看看威力。” 徐光启一听有些为难,沉默良久,面露难色道。 “陛下,您让臣试射红夷大炮不是不行,只是您去看,臣怕万一有个闪失,惊扰龙体,那臣便是死罪。 再者京营教场在京城南郊,到时候您出去看,就怕言官上书让您烦躁呀。” 这话让朱由校略有不满,自己这个皇帝想做啥还要别人来教嘛。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说的也在理。 朱由校继位后就没有出过皇城。上次他出紫禁城就已经让言官御史纷纷上书,却戒皇帝不要学武宗,让他看了气的不行。 这次如果因为红夷大炮试射就出皇城,怕当天就会有言官跑过来阻止,徐光启也怕会被当成佞臣,群起而攻之。 “你说的也在理,但京营教场不行,那哪里还可以试射红夷大炮?” 只要想通,念头通达,朱由校还是很好说话的。 “陛下,要不您就派身边内宦前往观看,到时候回来向您如实禀报也可。” 徐光启原本就想入宫报喜,让皇帝派人验收演示,再请求再拨经费继续铸造。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这么坚持要亲自去看,这让他有点措不及防。 “不行,火器本是我朝所强,这红夷火炮如果铸成,对大明大有裨益,再说自从徐爱卿你说了此事后,朕一直也心痒痒,想亲自见见这炮威力。” 听了皇帝这么说,徐光启不由如临大敌,懊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急。 皇上对这大炮寄予厚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试射时,大炮有什么意外,那就骑虎难下,等着被责罚吧。 只是现在朱由校去不去的成还是个问题,两人一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一时陷入了沉默。 何宁在一旁低头侍候,听见皇帝在为此困惑,眼珠一转,想到一个法子。 “陛下,其实皇城有个地方正适合红夷大炮的试射。” “哦,什么地方,说出来,朕重重有赏。” 朱由校一听来了精神,连忙询问道。 “陛下,这地方您今日还去了,便是里草栏场,此地本就是训马之地,南北有三四里多,地势平整开阔,正适合大炮试射。” 他一说朱由校就瞬间明白,这个地方确实可以,但此地在皇城内,红夷大炮也不是轻小物件,如果搬运进去定会被朝官所知。 “此地虽好,但在皇城,怕不好运进来吧。” 朱由校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万岁爷,此事易尔,内廷八局中的的兵仗局本就是掌内廷禁军的军用器械制造,其下设有火药司,专掌火器制造及仓储,定期来往皇城内外。如果陛下让兵仗局配合此事,定不会让朝臣们起疑心。” 何宁对此早有打算。 朱由校听此觉得可行,于是心中也定了计,就在里草栏场试射。biqμgètν “行,就按你说的办,徐爱卿,你回去好好准备,朕明天就让兵仗局的人跟你联系,一起合计送到里草栏场。 “对了,反正也都试射红夷大炮了,你还如在军器局挑几样军种常用的火器,如佛郎机炮、火铳、鲁密铳啥的,也都可以试试,让朕也一并瞧瞧。” “微臣遵旨。” 徐光启听完一阵头大,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了,即使他不想试射也得试射。 只能听从朱由校的旨意,回去要好好准备,期望到时候千万不要有差池。 领完旨意,徐光启就谢恩退下,临走时朱由校把内廷临摹的《坤舆万国图》给了他一份,自从临摹好以后,他就很喜欢给大臣送这东西,开拓视眼也是好的,虽然对徐光启也无用。 徐光启走后,朱由校就叫张昶把兵仗局的掌印太监叫了过来,亲自嘱咐。 此人一听心中也为难觉得不可,火器乃凶器,如果出什么差错,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但朱由校的坚持让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此事,告退后就连忙回去商议去了。 事后朱由校想了一会,他觉得不能只有他看,红夷大炮国之重器,他的预想是以后京营改制,就是要依据戚继光之法编练一只结合中西的火器部队,其中当然也离不开红夷大炮。 于是乎他也让何宁秘密派人去通知京营总督陈良弼,嘱咐他后天来里草栏场跟他一起看红夷大炮的试射。 另一边,等徐光启出了皇城,知道此事严重,时间紧迫,也不敢回府,直接去工部军器局的铸炮作坊做准备了。 虽说是作坊,但徐光启拿着皇帝给的内帑制造资金,将军器局火炮师傅聚在一起,加上铁匠、徒弟、帮工等,上百号人,聚在一起规模也不小。 等他进来后,孙化元还在跟铸炮老师傅交谈,他本就对火器很感兴趣,师从徐光启后,也开始陆续了解西洋的火炮技术。自徐光启组建这火炮作坊一来,他终于可以投身实践。ъitv 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其中,跟师傅交流铸造经验,甚至亲自下场帮忙,了解其中流程,快把这里当半个家了,可以说这么快能铸造成红夷大炮,有他的三分功劳。 正在交谈的孙化元看到徐光启匆忙赶来,连忙起身迎接。他知道徐光启刚入宫面圣,此番来定时带来了消息。 孙化元将其引入正堂,等徐光启入座后,接过仆人送过来的茶水,双手递上。 “恩师,陛下此番同意了吧,我这边也与张师傅将新铸造的炮又检查过一遍了。 如果试射,问题不大定会成功,到时候只要天使如实禀报,皇帝定会龙颜大悦。” 徐光启也不接话,默默地接过茶水,浅抿了一口。 “唉!” 孙化元一听叹息,心中不由一惊,心想是否有啥变故,难道哪里惹皇帝生气了。 但不等他提问,徐光启就把事情缘由给他说了一番。 第四十八章 赚钱的法子 孙化元一听也觉得有些为难,他知道徐光启身份敏感,在朝中树敌众多,以前有东林与皇帝的支持得以相安无事。 要是在皇城行大炮试射一事,被东林知道了,怕也很难为他说情了,这样他的老师必成为众矢之的。 但皇帝这么说了,也不能不做,只能宽慰宽慰道: “老师也不必担忧,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次虽会被朝官有所非议。 但我们新铸的大炮品质精粮,试射绝对没有问题,到时候皇上在一高兴,必定会有所赏赐,让我们继续研发,这也是好的。” 徐光启自然明白这一道理,他们两个这段时间制作大炮,对其质量自然是心里有底的。 但皇帝还要看看其他火器,火铳、佛郎机炮等火器的质量他却不敢保证。 事到如此,也只能对这些火器精挑细选,期望不要出事了。 这时军器局主事宗承旨收到徐光启回来的消息也匆忙赶来,当得知这个消息也只能与他们二人一起再次检查火炮,挑选火器了。 皇帝动不动嘴,下面跑断腿。 今晚不只是徐光启等人夜不能寐。 皇帝要求在京六品以上官员上书讨论如何开支节流,并且在四日后召集六部以及阁臣商讨此事一经传出,就引起来轩然大波。在京的大小官员两三个也聚在一起讨论此事。biqμgètν 收支之事一直是欲有作为的官员一直关心的,特别是自萨尔浒之战后,朝廷为了应对辽东战事,万历四十六年到到四十八年止,全国除贵州等少数地区外,平均每亩土地加征银九厘,计五百二十万零六十二两的辽饷。就许多朝官们极其诟病。 历来加征税赋的都会被认为压榨民力,许多官员自誉为“为天下计”,自然对此十分不耻。因此许多言官对当时的首辅方从哲多有怨恨,认为他是奸臣。 现在才征收三年没到,朝廷的财政又很快捉襟见肘了。 九边饷银年年都有拖欠,辽饷越来越不够了,估计这样下去,京城百官的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他们自然甚是担心。 那怎么解决,如何开源节流,既然皇上都问了,他们也想提出自己的见解。 于是从下午开始,从六部堂官、言官御史、各司衙门的官吏甚至勋贵们都在讨论。各种势力也开始鼓动官员上书,深怕自己挨一刀。 有人建议继续加征辽饷从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此言一出马上就有人反对,说不能再征收了,应该并征及榷关、行盐及其他杂项银两这样会好点;bigétν 还有人建议应该打击私盐,说现在私盐横行,浙江之杭、嘉、湖、宁、绍,南直隶之苏、松、常、镇、应天、淮扬者,然此十二州,无一人食官盐,如果严禁私盐,便可增收十倍。 浙党、勋贵勋贵一听立马就不干了,贩盐的利润如此之高,背后都是有勋贵、皇亲国戚撑腰,谁想要自己收入减少。 于是就有人说应该榷茶。 明初朝廷就在川陕和南直隶实行茶叶专卖,明初南直隶一地榷茶收入就相当于六十八万两银子,但收到是宝钞,后来由于宝钞贬成废纸,这六十八万两收入也白白损失,国家分毫之利都得不到。 为此他们还搬出了杨士奇的“茶法论”,说建议效仿朱元璋杀欧驸马之事,对走私茶叶者重加惩处。 每个省派能臣一个人,专门负责此事,那么每年收入,岂止数百万,并且这种事对百姓也没有太大危害,百姓买不起茶叶就少喝茶即可,主要是收富人的茶税,百利而无一害。 有了榷茶的言论,很快就有了榷酒的言论。 说从汉代以来都有榷酒,其中宋代尤其重视,唯独到了本朝就放开了,这完全不应该呀。 为此还拿出宋代的例子,说宋皇佑间每年榷酒的收入就有一千四百九十八万六千余贯。这么多的钱朝廷就白白浪费了。朝廷就应该专门设官负责此事,一年下来估计又不下数百万收入了。 由于皇帝让六品以上官员都可以进言,这让许多底层官员看到了机会,看着榷酒、榷盐、榷茶的言论出现,各个官员纷纷查找史书,以史为鉴,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赚钱的法子来。 很快就有人把目光投到市舶司,他们发现唐宋没有海禁,在广州、泉州等地设立市舶司,每年税赋都有百万。但大明自隆庆开关以来,市舶司的收入极少。 因此便有人提出,大明自隆庆开关以来,海上贸易远不止设立市舶司的广东、福建两省。其中浙江、南直隶也多有出海经商者,但却没有设置市舶司。 同时福建、广东征收的市舶税,税额极低,国家所得也只有百分之一。出海征税按所谓常例,随意交纳,回船时更全凭吏员自己私意索取。 利润都归下面的官吏了,与其利归于下,管理失控,还不如设定规范统一的征税定额标准,国家获利更多。 于是就有人马上建议在浙江定海、笮浦(乍浦),南直隶浏河、海门这些繁荣的海外贸易港口派驻官员,增设海关征税。不仅如此,还应选择一个“重望大臣”,作为海外贸易管理征税的总负责。 甚至还给出了收税措施,比如船只出港口的时候,根据量船之大小让他们交纳税额,还可以像内地的钞关之税一样,根据货物的的价值收税。不仅如此,还要进港口的税,不要太多,十分之二就行了,这个税并不重。 “盖通番之利不重,则人不往。太重则人兢往。滨海之民,既专其利,四方不逞之徒又从而慕之。故税其出,税其入,不为苛。” 此等言论越来愈多,还有人提出应该屯田、开矿、铸币等等措施。 随着信息发酵,也让那些记得利益者门越发坐不稳了,纷纷鼓动上书说不能与民争利,不得压榨百姓商人,更有甚至直接提出皇帝不能这么爱财贪婪,不能学习神宗。ъitv 朱由校对此毫不在意,他就是要让下面讨论,慢慢发酵,都上书,水搞得越浑越好,并且为了扩大四天后的朝议的影响,他还做了一件事。 第四十九章 改革邸报 第二天朱由校看着送上来的题本目录,发现许多朝臣已经就开源支流上书进言了。 仔细看了看题本,许多官员的言论还满符合实际的。 就比如开市舶司,每个港口进驻官员,收关税;还有什么榷茶、酒、铸币等等,有想法的还挺多的。 只是他就纳闷,为啥之前就没这么多想法,就只会加征地税? 原因可能也有。 也许是许多人只会说大话,现在看到他下诏书,就纷纷借此让自己扬名。 可能是有些人早有抱负不得施展,想要改变但不在其位,这次真心上书言事,求自己采纳。 也有可能这些海、茶、酒、盐等利益集团势力太大,早有官员想要做,但处处被阻挠,不敢做, 甚至还有些人就是早就深受其利,不想朝廷动自己的蛋糕,变得尸位素餐、饱食终日。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既然朝廷以前不做,那就让他亲自来做。 现在就是让子弹飞一会,把火烧的更旺一点。 于是他招呼何宁叫通政司使叫过来。 通政司,全称为“通政使司”,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于底簿内誊写诉告缘由,呈状以闻。 相当于明代掌受内外奏章传达的机构,位列九卿之一,地位极其重要。 通政司既然掌握奏闻的上传下达。所以为了让地方多掌握朝廷信息,它会定期向地方发邸报。 邸报相当于中国古代官方报纸。bigétν 每日通政司便会把皇帝的一些重要信息,比如婚丧嫁娶、重要典礼、重要诏书写在其中,当然还有什么官员升迁、处罚赏赐乃至重大战事、经济情况、社会文化、外交等等写在邸报上,供朝廷各地知晓。 古代传播信息的有限,于是邸报是了解地方了解朝廷政令、具体情况最重要的渠道之一,受众极广。 这么个大杀器却一直没人重视。 因此朱由校早就起了改革心思,通过邸报,多发表一些有利的信息,树立自己这个皇帝一个为国为民的形象,为自己说话。 他今天就让通政司把自己问政的情况以及一些官员所举的措施通过邸报在京城与各地传播一下,让此事发酵一下,让更多官吏百姓知道此事。 没过多久,何宁就领一个官员进来了。 “臣通政使司左通政署司事袁可立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ъitv “平身吧” 袁可立?这人大名鼎鼎,朱由校后世就听过,大明三百年第一推官,以苏州推官之职,不畏权势刚正不阿,平息“董范之变”。 又辽沈之变后,出任登莱巡抚,接纳辽东流民,重用毛文龙,重设东江镇,收复辽南。 这让朱由校不由得好好打量了下他。 “张昶,赐座,上茶。” “朕叫的是通政司使,怎么是你这个左通政过来了” “陛下,通政司使一直自万历四十七年就有空缺,臣自被今年八月,蒙先皇不弃,暂领通政司事。” 袁可立闻言起身奏报道。 今天皇帝的召见也事发突然,他也不知是何用意,没做什么准备。 “朕明白了,不过也无事。 袁可立,朕对你也是早有耳闻,你在苏州任上怒斥知府李涞,让其羞愧引咎辞职,又审定湖州案,平息“董范之变”,可称是本朝第一推官啊。” 袁可立只在登基时和早朝的时候见过皇帝。对朱由校的印象也只是新皇登基,想要重振朝纲。没想到皇帝刚登基还知道自己。 “陛下如此赞誉,臣愧不敢当,锄奸惩恶,明断是非,本就是推官职责,臣只是恰逢其时,身处其位而已。” “哈哈哈,说得好,如果多有些你这样的人,那就没有那么多冤案了。” 朱由校摆手让袁可立入座,接着说道: “朕这次朕让把通政司的人叫过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邸报的事情。” 邸报,袁可立不由疑惑,朝廷邸报自有制度,皇帝这是有何用意。朱由校也看出来他的疑惑,抿了口茶。 “张昶,你去拿一份邸报过来。 袁爱卿,朕昨日让内阁发的诏书你看了没?” 这件事袁可立早已听闻,他也心忧国事,昨日看见诏令,也准备上书言事呢。 “臣昨日便有听闻,昨晚就有许多朝臣开始商讨,准备上书建言献策,也赞誉皇上心忧国事,是我大明之福。” “哈哈,如此甚好,朕确实就朝廷度支为难,现在朝廷用钱之处甚多,但钱年年不够用,朕刚继位,也没有点石成金之术,只能求告于诸臣了。 不过朕今日看了看上奏的题本,有些奏言确实肯切,甚有用处。 朕就想着可以专门做一期邸报,把朕的问题与朝臣上奏的一些有用的内容摘抄上去,不知可否。” 说话间,张昶就把一份邸报拿了过来,朱由校拿过来看了下。 手中的邸报像个册子,首页写着邸报二字,右下有泰昌元年十月的字样,打开一看就是一些上月大事,包括自己登基、考成法推行等等。biqμgètν 看着朱由校翻看着邸报,袁可立也似乎明白皇帝的心思了,这是想要这件事范围更大一点,不过他也觉得可以。 “陛下,此事容易,那臣就把皇上觉得有用的题本内容摘抄在邸报中,下发给各省在京的提塘官(各省驻京办主任),让其早日发往各省。” 但朱由校的心思并不是只是这。 “可以,但朕觉得我大明自太祖开国以来,就广开言路,现今亦是如此。 这些奏言既然于国有利,那就应该好好商讨下,朕想着让翰林院选人就奏言的内容进行讨论阐述,分析要害利弊,及其实行难易。 最后在摘抄下发地方官府,甚至要下发到民间,让京城与地方百姓也能明了此事,知晓厉害。” 这让袁可立面露难色,这邸报是官方报纸,都是面向官府的,面向百姓确实却没有过。 朱由校知道他有些为难,就继续向他解释。 “此事甚是容易,以后就把邸报分为两册,一册是内刊,一册是外刊,内刊专门给朝廷要员来看,内容机密,不可随意外泄。 外刊内容直白,官吏与百姓也可阅读,只不过百姓要购买才行,让百姓了解国事也是好的。” 第五十章 翰林评论 邸报是官方报纸,规定只发给官府,但保密性不强。 在明代,民间许多人可以向拥有邸报的官员购买和抄录,导致邸报上许多朝廷机密随意泄露。 朱由校想着与其如此,还不如专门设置内外册,内册类似于内参,只给朝廷高官;外册类似于报纸,每日发放印刷。 借这几天群臣上书的机会,朱由校就把这么事情给办了。 “陛下,这么做也是可行,但以往都是通政司编成一册,发给提塘官即可,现在大量发行,从选题、印制再到发放,通政司怕忙不过来。” 袁可立也觉得可行,只是这么做会略有繁杂。 “此事易尔,外册本是为了让百姓明白朝廷政策动向,利国利民。 其中关节都替你想好了,你们通政司人手不够没关系。朕准备让司礼监也参与进来,协助通政司办理此事。” 明代司礼监不仅只负责批红,还负责皇帝的书房和笔墨书画,为了供给皇帝的文书制作,它下面还有一个经厂,是一个掌管刻书及书籍版片的专门机构。ъitv 里面光纸匠、裱背匠、刷印匠、刊字匠等等就有一千多人,协助制造邸报外册绰绰有余。同时由司礼监协助制作,他也好对内容有把控。 但袁可立闻言立可面露难色,原本邸报由通政司直接管理的,现在让司礼监参与进来。 这不是让内廷侵占通政司职权嘛,朝臣最反感就是这种事情,袁可立性格刚正不阿,立马出声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邸报制作,朝廷本就有规章,如果让司礼监涉足,怕有失章程。” “袁爱卿,不必急躁,朕知道你担忧什么,朕答应你,邸报仍是通政司负责,司礼监只是让经厂协作你,其余不得干涉。但就一点,内容一定要严加审核,对朝廷要有利。” 袁可立见朱由校保证,也就放了心。 最后朱由校就交办了一些外册的注意事项,比如可分为日报与旬刊,日报内容简略,旬刊内容详实。 可让翰林院或者朝廷大员在上面发文,论述朝廷问题,同时要排版美观,定价便宜,也鼓励民间摘抄等等。 袁可立记下后,随即就告退着手去办了,朱由校也相信袁可立会办好。bigétν 问政一事,只能等其慢慢发酵。 而还有一事,是他现在心心念的,就是明日红夷大炮的试射了。于是招呼何宁过来问问情况。 “万岁爷,奴婢知道您对这事上心,奴婢也盯着呢。今早就得知兵仗局已经安排人出宫了,估计现在正在搬运呢。” “那就好,对了你也跟御马监提前打个招呼,让他们也准备准备。” “奴婢遵旨。” 知道进展顺利,他也就心安了,剩下的便是耐心等待。 用过午膳,下午还要接着上日讲,今日讲官是孙承宗,在课上朱由校也问了与昨日一样的问题。 孙承宗的回答也是稳重持中,他不主让田亩加赋,认为可以从其他处例如商税、榷关等方面着手,他的意见也代表了东林一些人的看法。 朱由校也有此想法,商税、榷关、设海关阻力极大,只有自己怕很难推行,因此在他心里东林中孙承宗这些人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拉拢对象。 既知孙承宗意见如此,他也说了今日改革邸报一事,就嘱咐孙承宗、丁绍轼跟翰林院的人就今天的设海关、征商税、茶税等提议,每人选一个提议写一篇策论。 他还特别注明,策论内容一定要围绕制度的历史沿革,对朝廷的有利之处等等下手,尽快写完,交由通政司用于邸报外册发行之用。 ······· 第二天一大早,可能是皇帝亲自嘱咐的,亦或者此事确对国有利。袁可立办事效率极高,早上就把邸报外册送了过来,让自己御览。 朱由校简单看了下,虽然是连夜编排,但排版却较为精美,并把昨日一些重要的建言简略刊登上去,每个建言后面还附有一篇翰林评论,简单易读。 “可以,先按这么办,分发到各个衙门,允许民间购买与摘抄。” 邸报的事情告一段落,今天就是要在里草栏场试射红夷大炮跟其他火器了。 他为此事还特意告假,说自己是身体不适,上不了日讲。 用过午膳,他便带人赶赴里草栏场。 栏场内兵仗局跟军器局的人还在调试辛苦搬过来的火炮。 徐光启仿制红夷大炮长约长三米左右,体型巨大,重三千多斤,过于笨重,极难搬运。 昨日徐光启等人不得不临时给火炮做了个木车,把火炮架在木车上用红布包裹,再加上兵仗局的的人配合才给搬了进来。 在火炮的旁边还有一些兵士在摆弄着一些火器,一个三只枪管的火枪,几个单杆火铳,还有一个小车上面放着一个小型火炮等等,有一二十件,估计都是当前明军常用的火器。 陈良弼、汪伯雨、徐光启等人早已在此等候了,看到朱由校龙撵到了后,连忙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今日朕过来就是想见见这红夷大炮和火器的威力,长长见识,也难为你们陪朕了,跟朕进去先看看。” 朱由校看了看陈良弼,他看起来一脸严肃。 “泰宁侯,朕今日过来你就是想让你一同陪朕看看,徐光启虽然仿制有功,但红夷大炮引进却有你一份功劳你。” 陈良弼本不想来这,当知道在宫城内试射时,他就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到时候少不了被弹劾。但相比较弹劾,他更担心的事皇帝的安全。 “陛下,臣等本为国效命,不敢居功,只是这火器试射危险极大,陛下千金之躯,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bigétν 朱由校早就知道会来这一套,但事已至此,必须得看。 “朕知道了,有你们这些护着,朕还有什么怕的。” 陈良弼还欲进言,但被朱由校摆手拒绝,随即就看到皇帝向徐光启等人问道: “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第五十章 朕亲自打一枪试试 听到皇帝的询问,下跪诸人互视了一下,就见徐光启出来奏言道: “陛下,臣昨日从军器局运得红夷大炮两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现在仍在做最后的检查,还请陛下去站台休息片刻等候片刻,等这边准备好就可试射了。” 朱由校老远就瞧见了正在调试的大炮,心中也好奇,想着要不亲自过去瞧瞧。 “不用了,朕现在亲自过去看看这红夷大炮究竟如何。” 这一说让陈良弼诸人大惊失色,朝廷火器的质量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现在能拿过来试射的,都经过徐光启、孙元化等人千挑万选的,但即使这样,他们仍不敢保证不出什么意外。 “陛下,不可啊,那边火器堆集,十分危险,臣等万不能同意。” 陈良弼闻言立马跪下,想劝朱由校不要去,徐光启等人闻言也跪下,纷纷阻止。biqμgètν 朱由校身后的何宁见此情状,心想朱由校性子执拗,想要做啥就一定要做到,他也体验过反对的后果,现在皇帝兴致勃勃,陈良弼这么做岂不是扫了皇帝的兴致。 “万岁爷” 他随即又面向陈良弼等人躬身说道: “各位大人、公公,陛下这几天心心念念想着这红夷大炮威力如何,为了能看这此试射,都把日讲都给推了。 现在红夷大炮又在前面,其实看一看也是无妨的,不过各位大人也是为陛下着想。 陛下,奴婢斗胆有个想法,红夷大炮本来就大,放在那里也拖不走,还不如先检查着。 万岁爷可先去站台,让陈大人、徐大人他们把那些火器先拿上来,让陛下上手把玩把玩,再等红夷大炮试射后,陛下再亲自瞧瞧。” “陛下,奴婢觉得如此甚好,请陛下先去站台,奴婢与陈大人他们把火器拿过来让陛下把玩。” 汪伯雨最先反应过来,心里暗想以前有点小瞧何宁了,他如此能揣度皇帝心意,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陈良弼等人觉得何宁的方法是现在较为合适的,不然一直反对也不好,也只能出言赞同。 朱由校见势如此,也觉得不是不可以,先这样吧。 “行吧,那先这样,朕先去站台,你们那几个火器拿过来瞧瞧。” 说完便在汪伯雨带领下去往站台走去。 于是陈良弼、徐光启等人带人去靶场把一些比较轻便的火器收拾了下,火药去掉,然后带上站台。 朱由校终于可以好好把玩下这个时代的火器了。 明代的火器一直都很普及,军队中有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装备的都是火器。他也好奇明代的火器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没过一会,徐光启等人就上了,后面跟着兵士带着火器。 陈良弼武勋出身,有担任京营总督,对于火器自是十分了解,他先是拿过来一杆火枪呈给朱由校。 “陛下,这是鸟铳,此枪原本是乃佛郎机所有,后被倭国引进,嘉靖年间,朝廷平倭寇之乱,我朝屡有所获,加以改进,此枪有准信、照门射程远,远可射鸟,十倍于快枪,五倍于弓箭,故称鸟铳。” 朱由校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这杆火枪长大约一米五左右,有准信、也有照门。他拿起来掂量掂量,还挺沉的。 这不是火绳枪嘛,火绳枪在火器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是现代步枪直接原型。 朱由校掂量掂量。 “此物造价几何?” 这个陈良弼一时还答不出来,得亏徐光启掌管军器局,对这还比较了解。 “陛下,臣曾翻阅军器局账册,万历三十五年造鸟铳一把一两半左右。” 还可以,不是特别贵,朱由校心想。 “有没有火药子弹,朕试上一试吧。” 陈良弼等人面露苦涩,底线就这样一点一点降低的,现在已经让皇帝上手了,现在又要打一枪也他们也不好拒绝了。 于是陈良弼只能让人拿来火绳与火药弹丸,当着朱由校的面装填好,亲自交给朱由校。 “陛下,只要点燃火绳,等候片刻就可鸣放。另外鸣放时火光耀眼,陛下切记发射时要闭上眼睛。” 朱由校接过来,示意陈良弼点燃火绳,枪柄顶肩,朝天上瞄去。众人的心思也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默默祈求不要出事。bigétν “嘭!” 一阵烟雾从火枪末端喷出,充斥着火药味,众人连忙去看朱由校,而他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天空,随后掂量着鸟铳。 “这鸟铳甚是不错,就是装填有些麻烦,还有便是烟雾较大。” “陛下所言甚是,这鸟铳虽然精准,就是装填麻烦,兵士需不断训练,才能做到敌人百步之内两到三发。 如训练不足,一发后,敌军便可走到阵前。同时烟雾较大,如果百人齐发,则烟雾弥漫,目不能视。 所以虽戚少保与俞武襄(俞大猷)在京蓟与大同时,都曾让军中大量装备鸟铳,要求各营均要置备此物,但由于这等弊端,实际所用不多。” 陈良弼因为最近依照戚继光之法训练京营,所以对鸟铳也甚是了解。 鸟铳分很多种,有印度、英国火绳枪,西班牙、葡萄牙火绳枪等,当时无论哪国的火枪火炮炸膛的事时时发生。 但朱由校却不认为,鸟铳(火绳枪)的优势也不能被忽视,稳定、威力大,准确度高。固然也有缺点,但也不能不重视。 “这火绳枪有这些缺点,戚少保不可能不知,那他为何还要大规模装备,想来也有应对之法了。” 这陈良弼自然知道。 “陛下,火铳虽怕敌人抵近冲杀,但也有应对之法。 戚少保当时便创有车营,御敌时,围车为营,车有小炮,火弩,敌远则施火器,稍近则施弓弩火铳,阻敌接近。 待敌接阵,就让鸟铳带上铳刀,便可变火铳为长枪作战。后置有骑兵,随机侵扰敌军。” 他这一说就让朱由校明了了,车营之法朱由校早有耳闻,说白了就是兵车防止弓箭火枪,用自己大炮跟火枪轰敌军,让其不能接近,最后用骑兵收尾。 但这种作战方式极其耗钱,并且对士兵的作战素质要求高,对武器的要求也高。在明末这种随意克扣军饷,武器质量不得保证的形势下,车营能真正发挥多少用处,尚未可知。 他记得现在在辽东就有一只以戚家军之法训练的浙军,将领还是戚继光的族人戚金,历史上在明年浑河血战中大放光彩,奈何寡不敌众,最终全部战没。 不过现在他既然来了,定要让这个历史改变。 第五十二章 火炮试射 鸟铳了解后,他又在陈良弼与徐光启等人的指导下,上手把玩了鸟铳的改进型号“鲁密铳”。 鲁密铳其实也是鸟铳的一种。它是明代火器专家赵士桢向鲁密国(奥斯曼)使者请教鲁密国火枪的构造及制作方法,经改进后制成的。 相比较鸟铳,鲁密铳枪管较长,2米左右,射程远,有效射程150米左右,同时配有刺刀,可近距离作战,在京营中装备较多。 朱由校看完以后觉得明代火器并不弱,虽然不是世界领先水平,但也是紧跟着世界主流了。但他不禁有个疑问,现在试验的都是火绳枪,他记得明末就已有人发明了燧发枪嘛。 “朕看这些火器威力盛大,但朕有一问,既然鸟铳、鲁密铳等都是火绳点燃火药,那如碰到阴霾雨天,火绳点不燃或遇雨熄灭,那岂不是会延误战机。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在火枪上安装燧石,通过打击燧石取代火绳点火。” 皇帝的话点明了火绳枪的弱点,通过打击燧石取代火绳是更精且有效的方法。 其实欧洲早在1547年就发明出了燧发枪,并开始列装部队,大明崇祯年间也有人研制出了燧发枪,还没来得及装备大明就灭亡了。 听到皇帝的疑惑,对西方比较了解的徐光启率先反应过来,随后给身后的孙元化失意其上前答话,孙元化领会后从容地朝皇帝揖道:biqμgètν “陛下此法甚妙,臣曾听老师提及过西洋就有一种自生火铳,采用的便是燧石点火,克服了火绳点火怕风雨的弱点,西洋可制,我大明亦可制造。” 朱由校闻声疑惑地望过去,见有一面颊丰润、皮肤微弛的人在徐光启身后躬身答道。 “嗯,最后一句说的好,既然西洋有,那大明亦可有,你是何人,朕怎么没有见过你。” 徐光启看到朱由校询问,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在火器方面造诣很高,也有心给他表现的机会,见皇帝关注,就出声替孙元化化解道。 “陛下,这是臣的学生江东孙元化,一直跟臣学西洋火器法,对火器甚有心得,目前在军器局当差,臣铸造红夷大炮,他出力甚多。” 孙元化,这人可大名鼎鼎,朱由校后世就曾听过,著名的西洋火炮专家。崇祯年间,曾花重金雇佣葡萄牙人打造了一直西洋火器部队。ъitv 可惜这支部队在援辽过程中,因遇大雨春雪,部队给养不足,偷了一只鸡,被当地地主羞辱,部队不堪其辱,发生“吴桥兵变”,投靠了后金,给皇太极带来了梦寐以求的火器部队。后孙元化也被崇祯皇帝赐死。 但朱由校明白,那事跟孙元化无关。反而现在就发现了如此宝贵的人才,定要好好重要。 孙元化看着皇帝略有沉默,心中暗道是不是自己有所逾矩,让皇帝不喜,心中不免惶恐。 “既然是徐爱卿的学生,朕就信的过,孙爱卿刚才说自生火铳我大明也可以造的,朕也深表赞同。 你既然精通火器,朕就给你个差事,研制自生火铳就交由你负责,如果能研制成功,朕定重重赏赐与你。” 孙元化一听大喜。 “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嘱托。” 朱由校也相信孙元化铁定不会辜负他的重托,慢慢干,以后还要重用呢。 此事定计,朱由校又询问把玩了会其他火器,没过一会,靶场便传来消息,说已准备完毕,只要皇帝下旨,便可试射了。 听到这一消息,朱由校对这些个小火器便没了兴致,立马吩咐道。 “行,准备试射。” 递话的宦官连忙向靶场小跑去传旨了。 红衣大炮两门,一大一小。 大的是仿照吕宋大将军炮研制的铜炮,重量较大,制造起来也比较容易,但不好搬运。 第二门小的是徐光启在孙元化的建议下,采取军器局原本的铸炮技术,铁芯铜体复合工艺进行铸造的,体积更轻盈。 等试射的炮手接到旨意,就开始填装火药炮弹,明代的火炮试射按照规矩是要倍弹倍量,就是要双倍火药,双倍弹丸。但由于铸炮工艺略有粗糙,炮管气孔较多,在倍弹倍量情况下极易炸膛。 但今天试射,炮手就不敢整这个幺蛾子,只是足弹足量即可。 把火炮固定好后,炮手先把一半计量的火药先放进炮筒燃放一二次,使炮管预热,随后就将弹丸与火药以此放入炮管,插上引线,对准提前准备好的标靶,点燃引线。 “轰”“轰”两声 朱由校也在站台上注视着炮手的动作,点燃引线没过多久,两门火炮就发出两声震天巨响,炮口随即冒出阵阵白烟,三里以外靶标的位置隐约看见也炸开一片。 不一会,标靶位置来报,说已打中。 朱由校看完整个发射过程,对大炮的试验效果甚是满意,“口径即是正义”诚不欺我啊。 红衣大炮口径远比佛郎机大炮要大,威力也远甚佛郎机炮,这从声音就可以听出来了。 里草栏场西南两三里左右的文渊阁,刘一燝此时正与韩爌、沈灌还在全身心仔细整理着题本,全然不知此时草场上这“惊天动地”的阵仗。 对于如何开源节流,东林与齐楚浙党各有意见,在这几天的题本中也各有交锋,但真正的较量还要看后天诏对时候的表现。 但刘一燝也不想那天相互扯皮,就想韩爌与沈灌把题本建议事先梳理下,到时候也好向朱由校汇总禀报。 就在这时,震天“轰”的两声巨响从西北处传来。 “什么声音?” 刘一燝听后立马起身疑惑慌张道,韩爌与沈灌也疑惑不已。 “这貌似是炮声。” 沈灌率先反应过来。随即他们三人出了文渊阁,找到在外面的书吏询问情况。 “属下们也不知,不过声音貌似是炮声,应该是从御马监的里草栏场那边传出来的。” 书吏也不明缘由,只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刘一燝等人闻言满是担忧,御马监掌握内廷禁军,那里传来炮声莫不是作乱。 但现在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于是连忙派人去请王安,他们也亲自去前往乾清宫看看皇帝有没有什么事,同时找人去里草栏场问清楚是何情况。 第五十三章 铁芯铜体铸炮法 这一炮打的皇城内人心惶惶。 朱由校此刻却并不知晓亦或者并不关心其影响。 看到发射成功后,不等大炮清理完毕,他就带着徐光启等人靶场观摩大炮了。 带着一众人走到红夷大炮跟前,炮手早已退去,徐光启站在朱由校一旁,开始给朱由校讲解。 “陛下,这门大的红夷大炮,是臣按照去年泰宁侯铸造的吕宋大铜炮仿制的,重三千多斤,此炮全身用铜浇筑,您也看到了,威力巨大。” 朱由校摸了摸炮身,这炮确实巨大,有三米长,刚试射不久,炮身还有余热。 “这炮这么大,怕在战场上不好运输吧。” 徐光启看朱由校兴趣盎然,随即给他解答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此炮虽然威力大,但有三个缺点: 其一,铜比铁重,此铜炮铸成后重量极大,搬运起来并不容易,因此只能用于守城,不能用于野战。 其二,如果按照西洋铸造工艺,采取全铜铸造,很容易导致炮身多气孔,容易炸膛。 其三,铜虽容量炼制,但大明少铜,朝廷铸造通宝,民间佛像等用途较多,导致铜价高昂,如果全用铜来铸炮,怕花费巨大。” 徐光启说的他明白,体积如此大的确不方便野战。铜为原材料,铸造方便,但铜是稀缺品,要用的地方多,最主要的是费钱,现在缺钱的很,能省则省。 “像这样一门铜炮造价几何?” “从原料、工钱、损耗等算下来一门三千斤铜制红夷大炮耗费两千五百两左右,泰宁侯去年也参与制造过,他也应该清楚。” 陈良弼闻言,心中算了下,大差不差,回应说价格差不多。 朱由校心里暗暗嘀咕着,摇了摇头。 太贵了,十门就两万五千两,一百门就要二十万两。这个价格有点劝退他。 “这确实昂贵,这还只是大炮一项而已,徐爱卿既然这么说了,是不是有节约的办法。” 徐光启确有此意,前面往贵了说,不就是为了展现出他的成果嘛。 “陛下圣明,这铜制大炮确实昂贵,不过这是完全根据西洋法铸造的。 如果采用我大明铸炮法,铸造的大炮体积更轻,可以安装上炮车,也便用于野战,成本可减去三成,不容易炸膛。另一门红夷大炮便是依照我大明铸炮法铸成的。”biqμgètν 朱由校随后又把目光投向第二门红夷大炮,这门红夷大炮看起来略小,安装在炮架上,但口径跟前一门一样,只是没那么厚。他触摸了下,触感及外在仍然像铜炮。 徐光启看出了朱由校的疑惑,解释起来: “陛下,这门红夷大炮便是用我大明铸炮工艺铁芯铜体法制成的。 此法是先铸铁胎,随后浇铸青铜,这样当铜凝固后,便会压紧里面的铁胎,加固抗压的作用。因只用铜做外衣,如此下来比纯铜炮更便宜和轻便,比纯铁炮更耐用,不易炸膛。” 这种铁芯铜体复合层火炮制造技术可以说是世界顶尖水平。 它巧妙地利用铜之熔点,远低于铁的物理性质,于铁胎冷却后再以泥型铸造法或失腊法制模,并浇铸铜壁。与先前的铁炮或铜炮相比,此种新型火器不仅管壁较薄、重量较轻、花费较少、而且较耐用。 现在复合铸造法其实欧洲也有了,但它们的铸铁工业远逊色于中国,铸复合层金属炮的品质低劣,很快就被抛弃了。 因此现在的欧洲都还是纯铜或者纯铁炮,葡萄牙更是只会铸造铜炮,铁炮根本不会。 一直到1623年即天启三年,澳门总督弗朗西斯科·马斯卡雷尼亚斯与中国工匠签订铸造铁炮的合同,葡萄牙人才在明朝工匠的帮助下逐渐学会铁炮铸造技术。 徐光启的话让朱由校不由的惊喜与意外。 徐光启果然没错,如果真如他所说,那就应该大规模应用铁芯铜体的生产方式,如此的话,红夷大炮的成本可降低三成,从两千五百两直接降到了一千六百五十两。这让算经济账的朱由校不由深深地松口气,底气更足了。 “那可以,就按你说的,就采取这种技术制造,你们军器局现在的产量怎么样,一月可以生产多少门?” 徐光启面露难色,这其实也是它所面临的问题,现在把军器局所有工匠加起来才小1000人,他前段时间把铸炮师傅请在一起,加上铁匠、学徒、帮工等才100多人,效率并不高。 “陛下,现在军器局的铸炮师傅较少,铸炮需要先铸模具,随后浇筑、冷却、打磨,事件周期为一个月。 现在军器局铸炮工坊共有工人一百多人,如果只铸红夷大炮,轮班倒,一月可铸造20门左右。但如此其他如佛郎机炮等怕无法铸造了。” 军器局现在铸炮师怎么这么少?朱由校带着疑问询问徐光启。 徐光启于是又跟朱由校说了军器局的现状,原有工匠3589名,现今工匠人数只有986名,工匠缺额达六成。 朱由校不由地哑然。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问题是如何把工匠人数以及效率提高。 “现在不管如何,这红夷大炮的生产效率必须提高,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办法?” 朱由校看着身后诸人,陈良弼等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汪伯雨等宦官却知道该怎么提高产量,只见汪伯雨悄悄给兵仗局掌印太监梁直使了个眼神。ъitv 兵仗局其下设有火药司,专掌火器制造及仓储,下面也有工匠可铸造火铳、火炮。现在正好可以贡献出来协助制造红夷大炮。 原本梁直对于徐光启仿制什么红夷大炮不是感兴趣,昨日当听到要帮其搬大炮进皇城,对徐光启更是反感,最后也是迫于朱由校的压力不得不做。 但今日看见试射的威力后,对大炮研制也颇为心动,立马转变态度,想参与进去立一功,于是出列奏言。 “万岁爷,奴婢可助徐大人一臂之力,奴婢掌管的兵仗局亦有匠人可制造鸟铳、佛郎机炮等火器,现为了万岁爷的大事,奴婢想着请万岁爷下旨让兵仗局与军器局一共制造红夷大炮,也可铸更多大炮,为大明分忧。” 此话一出就让孙元化脸露不忿,陈直此话目的太明显了,研制的时候不帮忙,现在却过来抢功。 徐光启却面色淡然,听到陈直这么一说,没有任何不忿,反而出言支持。 “陛下,陈公公此言有理,不如就让兵仗局与军器局均有工匠,不如就一同制造,也好提高效率,早日铸造出大炮来也是好的。” 第五十四章 克虏炮 梁直的心思朱由校岂能不知。 不过徐光启深明大义,知晓这一事的重要性,没有异议,反而提出要通力合作,这让朱由校略感欣慰。 “可以,朝廷要的火器数量本来就多,以后需求只会有增无减,那就让兵仗局跟军器局合作。” 说完朱由校又想了下,若是一起共事,就怕梁直会跟徐光启等人不对付,于是接着嘱咐。 “这样,为了便宜行事,就把兵仗局火药司并入到军器局吧。以后京城的火器制造仓储、一律归军器局管理。” 梁直一听大惊失色,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皇帝不按套路出牌,忙向汪伯雨使劲儿递眼色,希望他帮自己说话。 “万岁爷,这火器是国之重器,原本就是兵仗局职掌所在,如果全部交由外廷,就怕······” 汪伯雨也觉得不妥。 “陛下,臣也觉得不可,火器如此重大,还是多让内廷照看着为好。” 徐光启虽觉得皇帝的嘱咐是可行的,但朝中许多人对他早已不满,这时候他也不想再得罪内廷宦官,也出声阻止。 “行了,行了,那就让梁直为徐光启副手吧,但平时不得干预,须以徐光启为主。梁直,你可明白。” 宦官的品性他是知道的,虽然对皇帝忠心,但喜欢对许多事指手画脚,不过让他担着副手,帮自己盯着也是好的。 把朝廷中央火器制造合并整合一事他心中早有计划。 明代火器不可谓不多,但许多质量极差,用不了、炸膛、放不响等现象比比皆是,平时不要急,到战场上可是要害死人的。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整合起来,专人专事,也好监管,提高效率。ъitv “徐光启,今天红夷火炮让朕很满意,有功必有赏,朕进封你为工部侍郎,把京师火器生产的事情就给你负责,以后不仅是红夷大炮、像鸟铳、佛郎机炮等火器也都是国之利器,都要由你们军器局负责。 不仅要造,还要给朝廷不断改进工艺,提高威力,降低成本。没工匠就招工匠,没钱就找内阁,听到了没。” 让众人一听,感慨徐光启圣眷正浓,皇帝对他太信任了吧。 徐光启闻言也感激涕零,连忙向朱由校跪拜道: “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定当尽心用事,不负皇恩。另臣还有一事,想现在向陛下陈述。” “什么事,你说。” “现今最缺的铸炮师,现今各省也有火器工坊,工匠亦有,特别是广东福建一带尤盛。 那边临近南洋,靠近吕宋等地,与佛朗机人、红夷人接触较多,火器铸造工艺精湛。 特别是广东佛山,乃天下四聚之一,有北则京师,南则佛山之名,两广铁货所都,七省需焉。铸铁、铸炮工匠甚多,广东所需火铳、火炮也多在佛山打造,质量上乘。 现朝廷缺匠师,还请朝廷派人在佛山铸造火器,北上运至京师,还可从佛山聘人匠人北上,以缓军器局之需。 另外南京太仆寺少卿李之藻在广东于臣来信,说西洋诸国互有敌视,广东海上常有西洋船只相互攻战,舰船沉没甚多,还请让内阁下旨让广东布政司打捞西洋船只,缴其大炮,押运京城。” “可以,你到时上个题本来,朕详细看看。”朱由校觉得可行。 红夷火炮一事至关重要,现在成果也是不错的。 但朱由校今天试射不仅仅只是看一下,不然他也不会叫泰宁侯陈良弼了。 陈良弼自上次说要整顿京营,朱由校就让他边整顿边另起炉灶,选京营善战之将领,另起一营,严加训练,以为样板。 今天叫他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一个月有什么成果,毕竟现在研制这些火炮主要供给的不是辽东就是京营嘛。 “陈良弼,这红夷大炮引进本就有你一份功劳,你觉得今天试射效果怎么样。跟你去年所铸的比起来如何?” 陈良弼今天全程参与,他原本还对徐光启还不屑一顾。 直到看到徐光启用铁芯铜体铸炮法铸造的大炮时,就知道此炮远甚去年自己铸的吕宋大铜炮。 但他并不嫉妒,反而是欢喜。 他原本铸造大炮的目的就是想留一些在京营嘛。刚才又也听到了皇帝与徐光启等人的对话,觉得兵仗局与军器局合铸后,造出的大炮更多,心里痒痒,想求朱由校留给京营一部分。 不能直接要,要先把皇帝哄好,心中便有了谋定,就听见朱由校问他,连忙回答道: “陛下,徐光启真是大才,臣去年费尽心力才只能按照原样仿制,而徐光启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不仅原样仿制,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研制出了新炮来,让臣佩服不已。 臣认为徐光启按照我朝铸造法研制的新炮,重量轻、花费少、较耐用,已原胜红夷大炮,怕不能以红夷大炮为名了。臣还请陛下为此炮赐名!” 旁边汪伯雨、梁直、何宁等人一听直拍脑门。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让皇帝命名这么好的拍马屁法子。 朱由校呵呵一笑,他只是问下陈良弼的看法,他怎么就想着让自己命名了,不过起个名嘛,也不是不可以,于是略作沉思一会。biqμgètν “行吧,目前朝廷之敌,建虏最甚。 以后就叫这新炮为克虏炮吧,徐光启,你以后再多琢磨下,现在这个重量大、威力大,可以说是重炮。朕看朝廷也可以再研制重量轻一点的,再按照甲乙丙分类,定好规格,也好制造,鸟铳亦是如此。” 徐光启自无不可,连忙应承下来。 朱由校说完,便又把眼光投向陈良弼。 “陈良弼,朕记得那日你向朕讨要吕宋大将军炮,说是国之利器,不肯轻易让出,要自己留用,现在估计看见徐爱卿新研制的克虏炮。心里是不是想着怎么向朕讨要呢。” 陈良弼闻言,拱手憨笑道: “所谓知子莫如父,知臣莫如君,目前臣编练新营,自从在通州选兵后,人员齐备,正准备按照戚少保之法练兵,但京营许多军械已腐朽不堪用,枪不能射,炮不能用。 正准备向陛下开口呢,没想到陛下如此体谅臣,看来也不用臣再开口讨要了。谢陛下!” 第五十五章 京营练兵的问题 “你们看看,哪有这般厚脸皮之人,一开口就要东西,真以为朕有点石成金之术了。” 朱由校听完陈良弼的话,笑着对周边人说道。 “你先别说要大炮,先说说你那新编练的一营情况如何,究竟有多少人,什么配置,可千万不要诓骗朕。” 陈良弼今日来之前便知道皇帝肯定会过问京营之事,心中早有腹稿。 “陛下,臣自那日后,便马不停蹄从徐大人在通州所募之兵中,选取六千多名身体健硕、吃苦耐劳之人组建成营。 根据臣的规划,第一营就按照戚少保之法进行训练,只是把骑营与步车营合为一体,骑步兵共6000人,其中骑兵2500人全部披甲,步兵从属车营全部使用火器因而不配甲。ъitv 营中配置如下:战车650辆,灭虏炮(这种炮是架在战车上的,口径小)、佛郎机炮等共300门,鸟铳300杆,三眼火铳1700杆、再加上后勤辅兵鼓手车夫辎夫之类和大小将官,全员共6627人。 这种战车营,立足于防守,先守而后战,并拥有大量粮草,遇到敌人不怕围困,可以长久坚持。” 朱由校穿越前对明后军制也略有了解,穿越来也恶补过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等著作。戚继光的步兵营鸟铳比例最高可以达到一半。所以听完陈良弼的阐述只是有一些疑惑,这鸟铳数量是不是太少了,如果被贴身了那该怎么办。 “陈爱卿,这鸟铳数量听起来挺少的?只有三百杆,步兵从属车营全部使用火器反而不配甲,那万一被敌军贴身该怎么办。” “陛下,鸟铳虽然射程远,但是缺点臣也之前说了,装填慢、烟雾大、需要不断训练。 因而边军并不常用,反而用炮多一点,遇敌则用灭虏炮、佛郎机炮等炮轰之,敌军近身,则用三眼火铳近身攻之,无往不利。” 这三眼火铳是明代前中期常用的火器,既可以远距离射击敌人,也可以近战砸击,是一种两用兵器。他由三根管子合铸,形成品字形,火药室相互连通,点火后三管连射,威力巨大,是一种火门枪,远逊于鸟铳。 陈良弼其实就犯了明朝北方军队一贯的错误,不喜用鸟铳。 鸟铳其实在明朝南方及其流行,军队中步兵与枪兵的比例可以达到一比一,所以戚继光镇守蓟州时,便大力推广鸟铳。 而北方明边军似乎并不喜欢鸟铳这种火绳枪,而是喜欢用炮,鸟铳的装配率比南方低得多,但是炮管够。 所以戚继光之法在北方一直不被重视,甚至戚继光带来的浙兵也被歧视,从蓟州兵变再到朝鲜之役,现在真正用戚继光之法练成的军队只有在辽东的戚金一部了。 所以陈良弼虽说是按照戚继光之法练,但并未学其精髓,只是学了皮毛。不爱鸟铳,中意火炮,现在看见克虏炮(以后红夷大炮就写作克虏炮)威力这么强,就更心痒难耐了。 朱由校心中暗自叹气,这是明朝北边部队的通病,喜欢用炮也不是不行。问题是明朝后期大炮的口径小,质量差是出了名的,炸膛、放不响是家常便饭。在红夷大炮没有出现之前,有时候根本破不了女真人的盾车,极容易被其近身。 但他也清楚,想要立马改变是不可能的,只能不断地胜利证明火绳枪的优势才行。 徐光启心中也是如此想法,他身在南方,又经常与利玛窦等耶稣会传教士探讨军事问题,不然就不会这么想引进红夷大炮了,也知道鸟铳的优势,现在看到陈良弼的回答,便不是很满意,但也不好当面进言反驳。 “泰宁侯,朕曾看到戚少保的《纪效新书》,他书中步兵营鸟铳比例最高可以达到一半。朕知道既然嘱托你去做,就必须信任你,也不想过多干预军中事务。 但此事朕还是希望你回去能慎重考虑鸟铳配置,三眼铳射程低,威力小。鸟铳虽有种种缺点,但射程远,威力大,造价你也说过一两半左右。加上火绳、火药罐等杂物也就二两,军中一半即三千人持有此物也就花费六千两左右,耗费不多,但朕相信收效会甚大。” 陈良弼原本准备向皇帝请功的,但没想到被朱由校打击了,认为他如此配置不行,心中略有不忿,但碍于朱由校的身份,也不好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朱由校也猜到他会不满,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他也不想打击陈良弼的积极性。 “你也不要恼,用心做事,朕也不会亏待你,你不是中意克虏炮吗?朕这就说好,以后军器局生产的一半克虏炮都交给你,直到满额为止,让你用个够!” 陈良弼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陛下这么说,臣无话可说,感激涕零,回去定让士兵们苦练鸟铳。” 听着陈良弼的话,朱由校不禁疑惑他究竟能不能真的用好鸟铳,这东西可不是苦练就行,还有如何与骑兵、炮兵配合、是否可以三段击等等。 不过现今就先用他,毕竟现在支持整顿京营和愿意编练新营的人不多。 “那就好,泰宁侯办事,朕放心的很,朕也会让军器局和兵仗局把你需要的军械提供给你。到时候好好训练,朕以后也要向今日一样,亲临教场检阅你练兵成果。” “此事易尔,到时军成,臣定会亲自在率军恭请陛下检阅。” “好的很,但是虽然要练兵,但你另一个差事可不要忘了,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另一件事就是整治京营,陈良弼这段时间跟魏忠贤一起成效显著,昨日就想着趁今天能面圣,就亲自向朱由校汇报呢。听到朱由校问起,于是整理思绪准备禀报。 但话音未起,就看见远处有宦官一路小跑过来。 “陛下,老祖宗跟邹公公现在正在栏场外求见,说听到这边传来炮声,知道陛下也在此,担心您龙体受惊,特地前来看看适才情况。” 第五十六章 京城闲谈(一) 众人闻言,便知道内阁跟司礼监定是知道了,现在正过来探明情况。 不由得有丝紧张的都把目光投向朱由校,皇帝肯定没事,但他们这些个人可就遭殃了。 朱由校也知晓他们的小心思。 “不用担心,朕给你们担着呢,再说这研制克虏炮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事,今儿个也是朕非要在这里试射,跟尔等无关,暂且放宽心。” 说完便转头给报信的小宦官嘱咐。 “你回去给大伴说,让他先候着,朕这就来了。” 于是他就嘱咐众人把靶场清理下,该搬的东西搬走,收拾了一下便向里草栏场外走去。 到了门口,就看见王安与邹义在门外候着许久了,看到皇帝出来,立马上去迎接。 “咳咳·····陛下,奴婢刚才听到两下剧烈的炮声,内阁也过来询问怎么回事,还亲自去乾清宫面圣,咳咳咳,但奴婢也不知什么情况,最后得人来报,说是陛下在里草栏场试射火炮。不知可有此事。” 朱由校看着边咳嗽边说话的王安,心里稍有些不耐烦又不是滋味。 “大伴身体不适就不要出来了,现在天气渐冷,再伤着身体就不好了。” 同时也对王安身后服侍的宦官呵斥道: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大伴如果出个什么事,朕拿你们试问!”bigétν “万岁爷,无事的,奴婢身体一直不舒服,最近卧床养病也不见好,老奴近来未曾服侍在侧,还要陛下请罪呢,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只是陛下千金之躯,一定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有什么事就让何宁,张昶他们去看就行了。以后切不可以身犯险。” “朕知道了,没事的。只是这次徐光启研制的红夷大炮,乃是对付建虏之利器,不能不重视。朕原本想去南郊京营校场,但是怕兴师动众,所以安排在这里。 我身边有多人护卫,距离火炮远的很,不碍事的,现在不也好好的嘛。大伴放心吧。” 见朱由校的话不置可否,王安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身体越发虚弱,心中早有退养之心,但苦于心中没有合适的接班人选,只能强撑着。 而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强撑着的后果就是他对朱由校的影响力越来越弱,这次火炮试射,朱由校不提前告知就是一个例证。 但他也清楚只一味地劝说只会招来反感,所以看到朱由校这种反应也不多言语,就恳请朱由校不要在这继续逗留了,刘一燝他们早已等候,还是回宫为好。 朱由校也很无奈,拗不过,所幸这边事已了,于是就上了龙撵,摆驾回宫了。 今天一折腾,他也累得不行,也不想听朝官们的劝谏。到乾清宫外见到刘一燝三人,也只是简单说了缘由,道了无事,谴他们回内阁办差去了。biqμgètν 刘一燝三人虽有心劝解,看到朱由校态度坚决,没有余地,只好作罢。 ······ 北京城内,从皇城中传出炮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京城的诸多好事者早已作活,谣言四起。 黄栋本是山东人,去年山东大旱,他家遭了灾,便一路逃荒到了京师找亲戚避难。路上饥寒交迫,母亲被饿死在途中,姐姐在路过保定时为了活命卖身为婢,只留下他勉强捱到了京师。 到了京师,按照他母亲临死前给的地址,好不容易四处打听,摸到了舅舅家。 舅舅见他逃难来此也不忍拒绝,便把他收留下来。但舅舅一家六口人,生活本就艰难,现再添上他这一张嘴,更加拮据了。 好在勤快,他也找了生计,在一家茶馆当伙计,所幸他头脑伶俐,干活利索,也识得一些字,因此深受掌柜的喜爱,生活也逐渐安稳下来了。 今日他还像往常一样干活,端茶送水,忙的脚不沾地。 直到午时刚过,正是茶馆稍许清闲的时候,他也忙里偷个闲,坐着休息了会。但休息没多久,就远远看见往日的常客袁四爷拿一叠小册摇着步子走了进来。 “黄栋,给我泡一碗虎丘,记得不要用苦水。” 袁四爷刚进门,就扯嗓子喊道。 “好嘞,没问题,这中午刚到的沙井水,水甘甜的很,这就您泡上。” 北京井水多碱,苦不可饮。所以就有私人凿井,水甜的话,就用来经营卖水,掌柜置木独轮水车,上方木桶,伙计灌满后,推抵买者家,倒入水缸,取钱走人。 袁四爷找了个里面安静点的桌子坐下,便显摆样儿地举起手中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黄栋麻溜儿地端来茶水小食,给他倒上。顺便瞄了一眼,册子内容未看清楚,只隐约看见《京报》二字,右下角附有泰昌元年十月的字样。 “哎呦,袁四爷,您看着的不会是邸报吧” 袁四爷一听这话,放下手中的京报,斜着眼惊讶的看向了下他。 “诶,你这个茶馆跑腿居然还知道邸报?” “小时候曾上过几年私塾,先生拿了一份给我们练习认字,也就记着了。听说这邸报不是先发官府嘛,我们能看到都是几个月后的了,您这份当月的邸报咋就这么新呢?” 袁四爷一听,把京报放在桌子上,封面朝上,朝着吹了口气,用手把褶皱的地方慢慢抹平。 “这你就不懂了,京城是天子脚下,能跟其他地方比嘛。这可是昨日刚出的邸报,刚从通政司衙门那里买来的。” 他这么一说立刻引来周边喝茶人的一阵讥笑。 “袁四爷,你这话真是假大空的很,且不说这邸报是不是买来的,就说这通政司何等重要的地方,你才只有个秀才出身,怎么可能进得去。” 袁四爷大半辈子考举人屡屡不中,好在家境殷实,于是作罢做个闲散之人,每日喝喝茶,聊聊天,看看书,也是悠然自得,但最嫉恨别人说他自己只是秀才。 他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真笑你们这些人孤陋寡闻,昨日下午通政司衙门前便有告示,说圣上开恩,欲让天下百姓知晓国事,特将邸报分为内外两册,外册允许军民百姓购买阅读,一册只需要银一钱(相当于十块)。 你们去通政司,现在还有呢,我听司吏说,以后每日都有最新的,限量一千册。 我看这册上有皇上诏书、百官题本、还有翰林的文章,值的很,不仅可以自己看,回去让我家孩儿读读翰林的文章,吸吸文气,以后也中个进士。”ъitv 说着袁四爷还略显得意。 第五十七章 京城闲谈(二) “一钱银子?袁四爷可真是出手阔绰,家底子厚实啊,看样子我等是没机会看咯。” 一茶客听到袁四爷说到《京报》价格,不由惊呼,冷嘘道。 要知道,现今一两银子等于1000文钱,一钱就是一百文钱,一斤猪肉的价格是20文钱左右,米价是25文钱一斤,一钱银子可以买5斤猪肉,40斤米。所以袁四爷的一钱银子买一份《京报》已经是很奢侈了。 没想到袁四爷一听,面色不屑一顾。 “你们懂什么,多少达官显贵听闻后都遣人排队来买,这可是能够了解朝廷最新政务呢” “您先别叨唠这些,倒不如先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先听听现在朝廷是在干啥?” 这位茶客刚说完,另一位年龄稍大,模样癞疤子的人立刻接道: “还能干啥,无非就是新皇登基,要大婚选秀、我还听我媳妇远方表舅说,现在皇上可了不得,刚上去就把郑贵妃之兄郑国泰的府邸围了,光抄家都抄了一百万两之多。” “你可别瞎说,抄什么家,只是交了赃款,人没事。” 旁边一位年轻茶客立刻将其纠正。老癞疤脸茶客面露不悦,恼其打断自己说话,接着说道。 “都一样,这圣上可真狠,这才刚即位多久,就对郑国泰一家下手,这郑贵妃没有去世吧,现在估计福王的请命题本都快到京城了。” 他这话立刻引来周边人的话匣子。有人说皇帝这么做是应该,也不看郑贵妃是怎么欺负光宗跟皇帝的;也有人说,一上来就处置太过了,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郑国泰之子郑养性头发一夜全白了;还有人说新皇这么做不是报复,而是为了治贪腐,不仅处置了郑国泰一家,连带宫中抓出了好几个贪污宦官。bigétν 茶馆掌柜一看,慌得不行,这些话万一被有心之人举报给官府,给个诽谤朝政的罪名,茶客可以一走了之,那他就麻烦了。于是连忙给黄栋使了个眼色。 黄栋也心领神会,立马大声说道: “各位爷!各位爷!你们说的都是上个月的新闻了,早已过时。而袁四爷手中可是有最新的朝议政务呢,与其议论个没结果,还不如听他讲讲。”bigétν 袁四爷此时也觉得脸上无光,一份《京报》一钱银子,他买的时候也是心疼。今日只不过顺路听说此事,就想着买来拿到茶馆向大家伙炫耀一番。 只是没想到众人驳了他的话还自己议论起来,搞得他甚没面子,见黄栋如此也不愿再讲了。于是就把邸报一扔,说道: “你们谁想看就看,我可不愿意,哪有买来还免费读的道理。” 黄栋见他有怨气,心中也明白必须让他气顺了才行。 “那是,您费劲儿买了回来,哪有您读的道理,今天就让小的自作主张一回,今天您的茶歇免费,就当小店答谢您嘞。” “那不行,怎么也得再加一壶雨前龙井。” 黄栋向掌柜的看去,得到掌柜的肯定后,笑着说道 “没问题,谢四爷!” 袁四爷听后,也是满意,就把《京报》递给了他,黄栋接过来后,大声说道: “各位爷,小的识得几个字,今日就冒昧给各位读读,如果哪有读的不对,还请多多包涵哈。” 众人闻言也安静了下来,想听听这《京报》究竟讲了啥。 这邸报副册在朱由校的特意嘱咐下,文字直白,通俗易懂,读起来也较为容易。 开册第一篇就是写着朱由校下诏求册的诏书,黄栋简单看了下,清了清嗓子, “朕自御极以来,朝廷多用度不足,户部多次求告内帑,朕也多次预支不下数百万两。如此以往,为之奈何,······朕无点石成金之术,也不欲再加田赋于百姓,因此欲求开源节流,特请十月十六于文华殿诏对阁臣与六部,特命京城六品以上官吏可上书言事,共商国策。” 黄栋这么一说,在场诸人就知道啥事情了。 “怪不得我媳妇远方表舅说最近几天好多官员在一起商讨上书,敢情是这事啊” “可不能再加田税了,这才三年就已经加了九厘了,我京城的庄子今年刚遭了灾,再加一年种的可啥都没了。” “吴爷你可真说笑,正税才几个钱。每年你兄长不是在顺天府当差,谁不知道你附在他的名下,每年都不用交杂役银,” 明代其实有官绅优免政策,但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明代官员或者有功名出身可以不交税。在明代不交税的,理论只有皇庄,王庄,贵族庄田等。 在明代,田赋和正役从来没有免除过。所谓官绅优免,免的就是各项正额赋役以外的杂役,特别是一条鞭法推行后,杂役都要换成银来征收,这对许多人来说是严重的负担。 但每个级别的官员都有优免额度,最多一品官可以优免三十人,但万历怠政后就没人管了,导致优免的人数跟额度越来越多。所以现在很多人依附于官吏,叫做投献,以换取不用交杂役费的权力。bigétν “你可别乱说,又不只是我,现在都这么干,反正官府也不查,前十几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嘛。” 这位被唤作吴爷的人瞬间就急了。众人闻言也不恼,确实现在投献是常态,谁愿意多向官府交钱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圣上怎么这么缺钱,神宗皇帝在位时,内帑一毛不拔,还老是向国库借银子,十几年下来,怎么也得给皇帝攒下不少家底吧。” 此话一出,就有另一人接话道。 “再有钱那也是皇上的钱,我听说先皇在世时,一月内就从内帑拿出四百万两给朝廷急用,这新皇登基有给数百万两,这就算是金山银山也遭不住这么花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不过比起皇帝诏书,众人更关心的朝廷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开源,毕竟再怎么开源都逃不了两个字“加征”,只不过现在不能加征田亩,那就只能加征其他了。 于是纷纷上黄栋继续念下去。 第五十八章 京师闲谈(完) 诏书后面便是许多官员上书建言的题本了。 这次题本选录是经过朱由校审核呢,里面收录的三份建言题本。 一份是户部事左侍郎臧尔劝提议增收商税的题本;另一份是户部尚书李汝花要求追逃历年赋税逋欠事的意见;最后一份便是提倡开放鼓励海贸,设关税等的题本。 由于内容很多,黄栋也并没有一个一个读。只是讲述大概,让茶客了解大概便可。 但当众人听到听完三份题本内容,瞬间炸开锅了,特别是第一份即增收商税的题本跟他们紧密相关。 明代的商税,主要分为过税和住税(亦称市税)两个大的方面,每个方面下面又都各自含有数种不同的具体税目。 过税主要包括钞关税、进门税等等;住税包括官店钱(政府拨出专门的房屋为商人停留客货等,然后收税)、市肆门摊钞(营业税)、契税等等十余种。 商税对于普通农民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明代市民阶层与商人影响极大。在做能有闲心思喝茶的,大多有一定家产或者生意的人,对于商税自然极其敏感。 “怎么还要加征商税,这往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一个中年的行商听闻此事不免埋怨道。 他常年来往于南直隶与北京,自然是对钞关对来往商人的盘剥是明了。虽然税率不高,从杭州经运河前往京城,要经过临清、扬州、杭州、崇文门四处钞关,每过一个都要缴纳一次税,让许多行商不堪重负。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立刻就被知情的人打了脸。 “郑爷,你可哭穷了,跟我们比起来,您可过的滋润着呢。谁不知道你每次过抄关都打着武安侯郑府的旗号,钞关哪里敢收您的税呀” 这姓郑的行商闻言,立马急了。 “你当时打着旗号是白打的吗?每年给府上进贡采买的货物、上下打点的银两不知几何,你们不懂!” “对,我们不懂,那这个差事还不如让我接下,我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呢。”ъitv 一位也是行商的同行打趣道。众人闻言皆笑,郑行商闻言也不理他。 “唉,就是不知道要增额几何?” “朝廷增额几何没啥,就是怕下面的差吏会对着照着增额几倍来收。看这样子,还不如早做打算,我看现在还是赶紧向郑爷那样,找关系依附才好。”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赞同。 这其实也暴露出明代商税征收的问题,便是朝廷虽有规定,但实际征收过程中,官吏往往会加倍征收,还没有监管,而如果依附于权贵、朝官才会稍加收敛,便宜行事。 “不要急,这只是题本奏言,万岁同不同意还两说呢?” “是呀,不过既然上《京报》给予众人知晓,那说明就八九不离十咯。”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情也低落了不少。有些人甚至开始说提议此事的户部事左侍郎臧尔劝是奸臣,不然不会如此。 不过在场诸人也不全是反对,角落有一个身材挺拔肤色白皙,面容清瘦,手臂粗壮异于常人的书生一直在别喝茶边看书。 他本是南直隶宜兴人士,家境殷实,万历四十七年科举不中,就一直留在京城复习,想着就近复习等待后年科举。但前几天朝廷下了诏书说为庆贺新皇登基,要在明年初就开恩科,让他欣喜若狂,于是更加努力学习。 他平时除了温习功课,还喜欢关注一些经史中的“古将相名臣之略、军国经制之规”。往日读到张巡、岳飞的事迹时,也常感慨:“吾得为斯人足矣!”,对朝廷之事十分上心。 但再上心,也要先考上才行。他也明白这一道理,每日早晨温习完功课,看看书外,也没啥爱好,就喜欢来这茶馆喝茶看一会书,虽然吵闹,也有“能来闹市住三昧”的味道。 今日黄栋读了《京报》,他也听到了。 他对朝中政事也有了解,知道现在辽东战事靡费胜多,辽饷加派耗竭民力,自今年八月以来,内帑确实屡次拨银子救急,现在朝廷是东挪西筹,较难维系,所以皇帝才会出策诏对。 当他听到茶馆的诸多商人对对此有怨言时,心中不由不满,于是出言说道:“现今辽东战事紧急,朝廷耗费颇多,大明开国之初,商税三十税一,是历代最低!后嘉靖以来商税改为十税一,这也远低于唐宋,对商人宽厚前所未有。 现提高商税却以补国用,平摊下来也不多,也自无不可嘛,再说又不是只是征收商税,《京报》上不还说要鼓励海贸,设置关税嘛。” 他这话一出,在做商人纷纷面露不忿,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轻税赋的好日子,现在要加赋,从他们兜里掏钱,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见此人竟为朝廷说话,纷纷回言怼。 这人听了也不恼,只是他知道这里很多都是普通人,依附权贵的少,大商贾也少,与官府中有关系的也少,如果加赋加不到达官显贵的头上,也是他们遭罪,自古以来皆是如此。biqμgètν 于是继续安静看书,也不出言驳斥,众人见他如此,也没了兴致。自古喝茶聊天后就散去了。 黄栋读完以后,也没闲着,继续端茶送水。 但他心中也在琢磨此事,只是不是朝廷加税的国家大事,而是这《京报》发卖一事。以往他只听说邸报只是发往官府,普通老百姓哪里能买。 但现在这邸报不仅可以买,上面紧跟时事,就只是说朝廷加征税一事就引得众人议论关心。心想要明天再买一份《京报》,继续在茶馆中读报,就可以引来茶客与关心时事的人来喝茶听闻讨论,到时候生意定会好上不少。 心里有了计划,他就找到掌柜把想法一说,没想到掌柜的觉得《京报》太贵,要一钱银子,有点心疼。 见状如此,他就跟掌柜商议,掌柜出五成,他出五成,并早上帮忙去买,回来帮掌柜读报,只不过他希望这邸报让他拿回去练练字,学习下。 掌柜的听颇为心动,也就点头同意了,只是嘱咐他不要顾此失彼,自己手中的活不能拉下。 黄栋连忙应承下来,心里转念一想,回到后房,从自己的箱子里找到自己这段时间存下的五钱银子,拿出一钱回到前堂大厅找到了袁四爷。 第五十九章 辽人四恨 此时袁四爷茶足饭饱,准备夹着《京报》回府呢,黄栋连忙将其拦下。 “袁四爷,您稍等下,小子有个事想找您商量下。” “啥事,赶紧说,我可有事赶着回去呢” 黄栋连忙躬身拱手说道 “四爷,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一直准备举业。今天读了您买的这份《京报》,我想着应该对他有所用,于是想把这份《京报》拿给我朋友瞧瞧,当然也不白要,我花原价从您手里面买,您看行吗?” 袁四爷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京报》也是他为了炫耀才买的,今日看了也没甚意思,还不如原价卖给他呢,于是就点头同意,黄栋立刻拿出银钱递了过去,钱货两清。 “好嘞,四爷您走好啊。” 黄栋送走袁四爷,看了看手中的《京报》,准备把他放回后房,生怕有什么褶皱。 他买来自然不是为了给他朋友看,他只是从今日所见明白,这报纸所载消息必然会牵动很多人的利益,因此定会有人多人想要了解,袁四爷不也说了嘛,有许多达官显贵派人排队来买。 当听到此话时,他就想买下来再去通政司门口去卖,没有买到《京报》的人肯定会加价去买,赚个差价也是好的。biqμgètν 但就在他心里计算筹划之时,下午看书的书生走了过来,对他作揖道: “这位小兄弟,实不相瞒,我是来京赶考复习的士子,今天这里听到你在读《京报》,对里面的题本与翰林评论甚是感兴趣,也想买下来看看。但你先买了,于是就过来叨扰,看小兄弟转手于我,我可以出四钱银子。” 四钱银子的价格很高了,这让黄栋颇为心动,但心想他是进京赶考的士子,那就是举人了。 在明代举人的地位很高,也是可以当官的,他不由的重新审视了下这个书生,看他貌似刚过如冠之年,甚是年轻,心里一想,连忙说道: “这哪里话,我看您最近也常来,估计也是街坊邻居,这样,这本册子先给您,您几时看完给我就行。” 说完就把《京报》递了过去。 书生接了过来,拱手谢道: “那多谢兄台,我就在这坐会,花一个时辰看完就给你,也不耽误你用。我是宜兴卢象升,就住在不远处,如果你以后有什么笔墨上的事情可以找我,在下十分乐意效劳。” 卢象升虽是书生,但为人豪爽,看见这茶馆活计也是个爽快人,也不扭捏,也就答应下来了。 “您太客气了,我刚跟掌柜商量了,茶馆以后每天都会买《京报》回来。以后您就每天来,我下午读完报纸就给您看。” 于是也不打扰,给卢象升重新沏了壶茶就忙去了。卢象升就回到原位,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京报上面所载题本内容不仅在这小茶馆中引起波澜,也在京城内引起轩然大波,并不断向周边乃至江南扩散。 自万历以来,地方赋税上缴不足的比比皆是,以江南最甚。 那些钱是收不上来,还是中间被贪墨了,朝廷并不知道,但现在居然有人提议要追逃历年逋欠的赋税,如果真追补起来,查到什么那就难说了。 再说还有开放鼓励海贸,设关税。 朝廷自隆庆开关后,也在海澄设县开关,实行船引制和饷税制收取关税,收获颇丰,每年关税高达“23400两”!(万历四十三年的数据) 海贸利润是很高,但很多利润有被南北直隶豪族勋贵商人所占,所以为了保持这么高的利益,他们经常建议朝廷实行海禁,好让他们独占利润,现在有听说朝廷准备鼓励商贸,在多地设关税。京城有利益的商人勋贵开始相互串联,看看有无办法。 ······· 宫外的波涛汹涌,一切都在朱由校预想之内。 这也是他让邸报刊登题本的目的所在,不把这水搅浑,他怎么从浑水中摸鱼呢。 不过他现在却没心思关心这些,现在他正在看杨涟的上的题本,题本的内容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杨涟那日从京城带两个锦衣卫起身,连忙起身出山海关,驻留两日,便继续出发,经喜峰口,宁远等地,现在已至广宁。 广宁位置极其重要,统辖辽东的三大官员(辽东总兵、辽东巡抚、辽东太监)的衙门均设在此处。 他到了以后也没有直接去衙门拜见,而是直接去当地去了解,微服私访,得到的结果触目惊心。 “臣自从京城出发,夙兴夜寐,写题本前两日便已至广宁,一路臣观民间穷困,多欲经山海关前往顺天就食,问起缘由,边说今岁大旱,盘剥甚多,不得不如山海关苟活。 臣又走访宁远、广宁等地,发现辽人多穷困、富人多剥削之,土地广袤至千倾。今年大旱辽东粮价甚高。 小米、黄豆斗值二钱七分,草一束值二分五厘,葛柴一束值一分五厘矣。 又问路途所遇军士,说每军一日连人带马须得一钱三四分方能过活,而所领月饷及马止于八分。军兵如何盘缠得过?如何不卖袄裤什物?如何不夺民间粮窖?如何不夺马料养自己性命?而马匹如何不瘦不死。” 朱由校看了,也是触目惊心。古代银制是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等于十分。 而现在辽东军士,每天军饷每天加上马匹,一天才八分钱,但每天要差不多双倍才能活命,导致必须倒卖自己的物件、衣服、乃至买自己的马匹、巧取豪夺才能活命。 但钱去哪里,每年朝廷拨银可是有五百万两啊,贪墨这么严重,让他心中也是愤恨,不过现在也补纠结于此,因为杨涟在题本中说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由于客兵饷银不足,为了活命生计,多抢夺辽民的财物粮食。臣又问辽人,发现其多恨朝廷、多恨客军。乃至有人总结辽人有“四恨”: 军兴以来,援卒之欺凌诟谇,残辽无宁宇,辽人为一恨; 军夫之破产卖儿,贻累车牛,辽人为再恨; 至逐娼妓而并及张、刘、田三大族,拔二百年难动之室家,辽人为益恨; 至收降夷而杂处民庐,令其淫污妻女,侵夺饮食,辽人为愈恨。 有此四恨,而冀其为我守乎?” 最后一句话让朱由校默然,是啊,怪不得熊廷弼一直觉得不能用辽人,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辽人愿意逃命到关内,乃至流亡到建虏。如果自己是辽人,如此被欺负,也不想被朝廷所用! 第六十章 人心向背 辽人问题,朱由校是知道的,后世争论也不少。 熊廷弼也曾多次上书过,表示对辽人不信任,要求派客兵来辽作战,不能雇佣辽东本地人。 理由是辽人浸染胡俗,贼杀其身及其父母妻子,不恨,而公家一有差役,则怨不绝口。遣为奸细,输心用命,而公家派使守城,虽臣以哭泣感之,而亦不动。 这确实也是实情,明清战争的前期,辽军望风而逃、一触即溃,辽民甘为汉奸细作,辽人不肯报效朝廷,无心抗敌的现象确实很多。当然朱由校也明了其中缘由。bigétν 根据杨涟所言来看,固然辽人确实不行,但并不都是辽人“浸染胡俗”造成的,而是明朝长期以来在辽东的苛税恶政造成的,并非“辽人皆贼也”,而是“朝廷相逼辽人为贼也”。 也确实如此,“朝廷相逼辽人为贼也”的现象是李成梁晚年的贪得无厌与高淮乱辽造成的后果。 万历二十七年三月,万历派太监高淮“往辽东开矿征税”,高淮仅仅到辽一个月后,就迫不及待掠夺民财官吏,并且干预辽东政局。 比如万历三十四年(1606),贼酋长昂率领万人入侵山海关东,当地守军已经成功将其击退,可高淮得到消息后,非得逼着各城官军全面追击,致使辽东各城镇防卫空虚。 其后罢辽东总兵马林,羞辱韩立功,活活打死巡捕张汝立,仅仅是因为他“不避参随”,亦视辽东官吏为草芥。 其次就是疯狂搜刮。高淮的本行就是勒索,但辽东不同于别处,此地“种惟一黍,岁止一熟,而雨旸不若,处处皆荒”,加上地处边塞,所以经济十分落后。现在高淮又来刮地皮,敲骨吸髓,逼得辽人岂不为贼。 当时的辽东巡抚李化龙曾说,辽阳大户原本有47家,皆有数千资产,但“为淮搜索已尽”,全都破败。大户尚且顶不住,普通百姓可想而知。所以当时的辽东百姓唱到“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汲之”。 而作为辽镇总兵,素有威望的李成梁不仅不敢反对高淮,反而随波逐流,勾结高淮,狼狈为奸。甚至当时就有流言两人深相结,辽人逾不可支矣。谣云: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吸之。实成梁代剜之,代吸之矣。 在他们两人狼狈为奸、荒唐不堪的共同作用之下,辽东形势全面恶化,辽人言我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看几时不罢(矿税),也都钻入夷地,自在过活去罢。 所以在努尔哈赤起兵前,辽人对朝廷已然不信任了,民心已经投向奴酋,有与老奴暗通款曲者,也有期待老奴攻取辽东解救辽人与水火者,更有为老奴出谋划策的辽人。 乃至萨尔浒之战时候,竞相给老奴送情报,“奴酋擅东方富殖,馅饵辽人,而辽人久为所用故辽中举动,奴酋全知之。” 后起兵攻明,多凭借辽人为奸细,破抚顺、辽沈、广宁,莫不如此。甚至出现破城后“民家多启扉张炬若有待,妇女亦盛饰迎门。” 历史上的辽沈之战,辽阳就是在降夷和投靠清军的辽人里因外和下被攻破的。“以角楼火起破的,系辽人为内应。闻辽城中私通李永芳者凡数十家相与约期举事。”ъitv 沈阳被攻破也是一样的,也是显示袁应泰战败,城中降夷与辽人内应鼓噪城破导致军心大乱。因此他也会派锦衣卫去辽东,纠察这些奸细。 杨涟在题本上接着说道: “现今辽东等地流言,说建虏见辽人压迫如此,战前皆会散播谣言,说其有七大恨,辽人有四大恨,不入弃明而来,来者皆有房同住、有粮同食、有田同耕。此等谣言流传甚广,不可不察!” 杨涟的题本让朱由校看到了辽东的另一暗面,辽人心不归朝廷,情愿敢当奸细。都是朝廷做的太过,既然朝廷都不让他们活,那他们就找活法,这也难怪熊廷弼这么不信任他们的。 这也让他曾在后世某乎上看到个史料。 说的是1634年于宣府大同俘获一批后金汉军,其多为辽东边军出身。问及为毛给女真卖命?答曰投降后,每人分得老婆1个牛羊8只外加1头毛驴。这与辽东明军每个月都活不下去真的是鲜明的对比。 但他也知道这种努尔哈赤假意拉拢辽人的做法持续不了多久,再过几年辽东大旱,那个时候建虏的后勤压力必然增大,必然会把屠刀转向投靠的辽人。 历史上也是如此,当境内遭逢天灾,粮草不济时,努尔哈赤竟“杀尽辽东『无谷』汉人”,就是不从事农耕、为八旗奴仆的汉人皆被他杀尽。 所以这打仗打的不只是军事、还有经济,尤其是人心向背! 这让他更加坚定辽东屯田、开海运的决心,一定要干,还反腐、锄奸,只有与后金形成鲜明对比,让辽东人心归附朝廷。 还要重用一些辽人,他心里清楚辽东并不是人人都心向建虏,大部分还是对朝廷是忠心的。将门也有许多人才,比如曹文诏、曹变蛟、祖大寿等人,都是可战之将。 毕竟客军虽好,但是太贵了,千里调兵,要有月粮,行粮,盐菜银,还要有安家费,要建设营房,要工部发新武器,还可能有兵变之虞,说白了,用这些辽人守辽土,绝非为了平定辽东,就是为了给省钱,随后把更多的钱用在刀刃上。 钱!钱!钱! 后世有句玩笑话,叫做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只要钱到位,啥都好说。 满清就是如此,乾隆年间征讨大小金川,大小金川兵不过15000,清朝花了7年时间,伤亡三万人,杀了四个大臣,耗银7000万两。 朱由校不禁想如果自己有这等财力,何愁不能剿灭区区女真! 因此明天与内阁、六部的诏对至关重要。只有想出开源节流的法子,执行下去,手上有银钱,才有可能度过危机。 第六十一章 中兴之主 十月十五日,文华殿。 朱由校乘坐龙撵抵达文华殿时,内阁与六部九卿要员早早就在此等候了,简单行礼过后,各自定座。 今日来的是内阁三人以及六部九卿三品以上官员二十余人,这算是大明中央运转的核心了。 其中除了内阁辅臣外,最核心的为六人,分别是: 吏部尚书周嘉谟,东林党得力干将成员,掌握铨选。熊廷弼与他关系不错。 就是在他的力荐之下,熊廷弼才得以出任辽东。在移宫案中也曾与刘一燝、杨涟等人齐心合力,共同促成朱由校登基。 户部尚书李汝华,此人无党,理财能手,独立度支户部多年,辽东战事后,朝廷实在没钱,是他提出加征辽饷。 兵部尚书黄嘉善,此人无党,曾安定西北,功勋卓著。认为熊廷弼在辽东尽用客军耗费胜多,与熊廷弼极不对付。 礼部尚书孙如游,浙党,此人言官出身,深受方从哲信任,也是光宗朱常洛临终前任命的顾命大臣。 刑部尚书黄克缵,无党,但与东林不和,为国分忧,曾引进吕宋大将军炮。biqμgètν 工部尚书王佐,无党,目前负责修明定陵(神宗)、明庆陵(光宗)。 这六人中东林两人、浙党一人、其余三人皆无党。但却各怀心思,为了今天诏对也是准备良久,知道定是一场唇枪舌战。 这几日朱由校搞出的风波,在场诸人也早有耳闻。 先是在皇城试射火炮,据说还亲自打了鸟铳,这已经让一些言官摩拳擦掌,写好题本,准备好好劝一下皇帝,必须行正道,千万不可效仿武宗故事。 当然徐光启等人也逃不了被参,听说他还被皇帝委以重任,升迁为工部侍郎。这让浙党诸人,特别是沈灌知道后极其不喜,想着一定借此机会让言官上书,铲除这个奸贼。 对于刘一燝等东林人士来说,这却是个好消息,徐光启这个西法党与东林关系密切,如果能相互支持,东林也不用在朝中单打独斗。特别是现在工部尚书王佐已到了退养之年,如果徐光启能再立新功,得到皇帝信任,再在他们帮助下,升任工部尚书也未尝不可。再加上即将接任户部尚书的汪应蛟,这样六部东林就得其四了。 齐楚浙党也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所以这次他们也做好准备,定不能让东林在今天得势。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了看身边的王安,王安身体不行,但是他还是强撑着身子,请求自己能陪着朱由校出席这次诏对,朱由校见他坚持也就同意了。 只见朱由校给王安点了点头,王安会意后,轻咳一声上前说道: “诸位都是朝廷肱骨之臣,陛下御极以来,心忧国事,战事凶凶,靡费甚多,朝廷用度不足,边饷年年不济,辗转腾挪,乃至于此。 因此陛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思求良策,以济国用,但也不欲加田赋予百姓,做臣子为陛下分忧是其本分,陛下也欲求问开源节流治国之策于诸位大臣,诸位有建言均可上奏,畅所欲言,言不加罪。” 此话说完,在座诸人齐身起身称是。朱由校见已到此,也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就像大伴所说的那样,朕欲求教与诸位,希望诸位畅所欲言,言不加罪。 不过朕经常想,既然欲开源节流,但朕为一国之君,是万民之表率,就应该以身作则,先提一些开源节流之术并践行之。 所以今日朕就开个头,也请诸位也可听一下,如果有异议也可提出,再说一遍,畅所欲言,言不加罪。” 众人闻言,心里琢磨皇帝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事先也没有通知啊,不是先他们说,然后皇帝决断嘛。 难道是陛下心中早有措施,这次诏对只是走个过场,再结合这几天皇帝特地让人对外发行的邸报,越想越琢磨是对的,也纷纷起了心思,不过还是先听听皇帝说什么吧。 只见朱由校说完就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折子,递给王安。 事先朱由校也没跟王安打过招呼,王安也好奇朱由校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双手接过折子,打开念了起来。 “朕常思开源节流之术,但又不欲加赋于民,也不想行苛政伤民,思前想后,想起圣人曰: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 朕也想之,开源节流之术只能求于自身,因此朕欲决心行以下几事: 其一,自万历三十年以来,朝廷修三大殿、三大门耗费千万,现三大门已经修成,但三大殿仍未动工,朕也不欲靡费甚多,因此决定停修三大殿,何日辽东战事平息,何日再修! 其二,朕即位后,内阁便奏言求选贤良淑德之人为婚,朕思天子大婚靡费甚多,但国不能不一日无母。 因此决议朕大婚之事所以耗费均减半,并且以后朕的用度也减半而行,以身作则。 其三,现今外廷用度甚多,内阁多次上书用度不足,因此朕除之前助辽饷一百三十万外,再从内帑中拿住两百万两入太仓,以度支国用。 以上三者,均是行节约之事,朕再思之,决意行开源之术,但朕也无点石成金之术。因此决定改以往却榷关所得一般归内帑之规定,以后榷关所得均归户部,一分不入内帑。 朕年未弱冠,思来想去能做之事均在于此,此意已决,绝不更改,还请诸位大臣能更出良策,为国分忧!” 等王安读完,殿内诸人都惊呆了,大明立国二百五十年,从未有如此天子。 以往都是内廷哭着喊着向皇帝要钱,希望皇帝的小金库能拨点款,但从皇帝那里拿钱比登天还难,特别是朱由校的爷爷明神宗,连自己的儿子结婚都要向户部要钱。ъitv 更何况现在皇帝还要节约,吃穿用度要少一半,连结婚花费也要少一半,还不修宫殿,这跟他爷爷神宗皇帝比起来,真的是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殿内诸人放下了心中的计较,不由的想道,我大明终于出了中兴之主! 第六十二章 朝廷的收支 殿内诸臣想到如此,纷纷表态。 “今岁以来,二龙归天,天下震动,但幸得圣上如此爱民,臣想若先皇泉下有知,必定欣慰!” 刘一燝率先表态。 也确实,神宗在位时期,他们就对光宗朱常洛十分拥护,争国本争了十几年,最后终于成功了,光宗即位以后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ъitv 在位一个月,也是选贤才,发内帑等等,只是没想到一个月就暴崩了。这就相当于投资了个公司,没想到刚上市没几天股价闪崩,他们这些投资者能不绝望嘛。 而今可慰的是发现朱由校品行、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光宗,更重要的是比前几任都有担当,这让在场诸人更是感动。 朱由校颁布这个诏令也是深思熟虑的,其实这些花费也不多,不修三大殿、婚礼以及用度减半本来就是他早已想好的。 身为皇帝,婚礼与生活用度,生活质量再缩减也降不到哪里去。至于三大殿修好干啥,现在花这钱修好,等二十多年后建虏攻过来直接现成用?。 还有拨款,他算了下,完全够用。内帑即位之初就有1660万两,拨了10万买炮,雇佣铸炮师,又拨了130万接济辽饷,10万给锦衣卫,现在再拨200万,现在内帑还有1310万两,完全够用(魏忠贤搜刮的130万两给内阁用于屯田海运了,就不算入内)。 并且这次自己主动拨了,还把每年榷关所得三十余万两,都交给户部。后面内阁或者户部再要从自己内帑拨款,就不会那么大方了,也有理由阻止户部要钱了。 不过现在也不都是吹捧,还有提出向皇帝学习的。 户部尚书李汝华站了出来,他这几年也殚心竭虑,四处筹措,勉强支撑,今年以来,年迈也渐渐体力不支,早就想有退养之心,之前也跟朱由校上书,也被允许,现在只等汪应蛟来京接任即可。 因此对这次诏没有心里负担,心想就算是最后一次为国分忧,再尽些职责,不怕得罪人,现在又见朱由校如此,于是站出来说道: “陛下身为天子,却能勤俭以做表率,君父如此,作为臣子更应该如此,臣建议,为了开源节流,朝廷俸禄、办公、等开支均可酌情削减,以效陛下爱民之情。” 此言一出,刘一燝等人纷纷赞成,觉得也应该如此。 朱由校看着他们,心中不由的冷笑,他们这些朝廷高管缩减点俸禄自然没事,但中层和底层待遇低了,岂不是会更加上下其手,甚至后果更严重。 君不见崇祯即位,为了省钱把驿站裁减了三分之一,导致下岗青年李自成为了活命再就业,直接把大明干翻了。 表个态就行了,现在大明还没到这个份上,于是摆手说道: “诸位爱卿此话莫要再提,我朝官员官俸本来就低,如果再低他们如何做事,再说大明也没有穷到这个份上。 朕这么做就是想以身作则,切切实实行开源节流之策,诸位如果也想为国分忧,那就在这里畅所欲言,为国献策,也是好的。” 心想自己能做的也做了,开始你们的表演了。见皇帝如此说道,王安也上前接话: “诸位大人,皇上说道这个份上了,那就开始吧” 在场众人见势如此,也纷纷准备进言,只是心里已经默默地把之前想让皇帝节约的话给省略了。 “李汝华,自万历四十四年起,你就担任户部尚书,,至今也有四年了,算是朝廷的财政大管家。我们既然要议,就要明白朝廷度支情况,这你最清楚,先来讲讲吧。” 李汝华早有准备,闻言拿出手中的题本,开始说了起来。 “臣查《会计录》,朝廷每年正常的岁入额为1461万两,三次加派辽饷额为520万两,共计总额应收为1981万两。 其中归入内府的约600万两,真正属于户部作政府开支的,除本色(物料、粮食等)以外,折色银子应为920万两左右。但今年户部太仓银实际入库总额为583万两,相差337万两。 所幸陛下英明果决,前拿出130万助辽饷,今日拿出200万两接济朝廷。这才堪堪度支平衡,不然臣哪怕左右腾挪,也怕是无回天之力。” 李汝华把朝廷财 ъitv政的账算的很明白,朱由校也听得很明白。但他也有两个疑问,内帑收入他是知道的,不可能每年收入这么多。于是问道: “如果每年有600万两归内帑,十年可就6000万两,而现在内帑也堪堪能够维继,不可能这么多,其余的去哪了?” 李汝华早就想到皇帝会这么问他,这也是他准备向皇帝建言开源的措施之一。ъitv “陛下,每年内帑确实岁入600万两,只是这么只是把许多物料价格简单相加。内府之600万,除了金花银、籽粒银等是银钱外,余皆丝绵、绢匹、蜡茶、颜料等物之用也。 臣想每年皆收丝绵、绢匹、蜡茶、颜料等物,朝廷每年用度不完,导致许多物料都积朽腐烂而不能用,其中又有中饱私囊者不计其数。 因此臣斗胆向陛下建言,每年可将朝廷征解京城与南直隶内库的丝绵、绢匹、蜡茶、颜料等物一半以折色(换成白银)征收,押解太仓。如此,可获银百万,即可足陛下之用,也可减少耗费,弥补国用。” 他这么一说,朱由校就明白了,明代虽然实行了一条鞭法,但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白银征收,特别是交给内库皇帝的用物,许多都是实物缴纳,损耗有多,不易征收,如此还不如换成白银呢。 不过李汝华说的是把这钱交给户部,这让他有所顾虑。 李汝华见朱由校有所究竟,于是乘胜追击道: “陛下,哪怕折色一半,内帑物料也足够内廷度支,并且每年发往内库的金花银、籽粒银都是没变的。” 他这个心思朱由校哪能不知,不过想了下既然都给了两百万,那就再给点也无所谓,反正很多不用都浪费了,与其烂在仓库里,还不如用作国用。不过朝廷这么搞,那自己也得想办法赚钱了。 “那可以,那就按你所奏,把一般物料折色归户部。内帑现在也度支困难,以后此等事就休要求助于内帑了。” 李汝华自是连忙点头答应。 “李爱卿,除了此事外,朕还有疑问,为何今年太仓银实际入库总额会差337万两?” 第六十三章 江南欠税 索逋赋(欠税),逋赋索不得。 不是县家苦催征,朝廷新例除本色。 东封西款边功多,江淮陆地生洪波。 内库马价支垂尽,民固无力官奈何? 苏州旧逋七十万,漕折金花居其半。 安得普天尽雨金?上为明君舒宵旰。 嗟乎! 民日难,官日苦。竹开花,矿生土。 ——《逋赋谣》 李汝华看皇帝继续发问,整理下思绪后,随后回答道: “陛下,如今朝廷赋税缺额之大,主要是地方拖欠甚多,许多税银多被地方留用。” “地方拖欠朕也知晓,但这数额未免也太大了,如此胆大妄为,视朝廷为何物!究竟哪个省拖欠的多?” 之前刘一燝等人也提到过此事,那时候也说是朝廷的地方官多有缺额,导致许多赋税收不上来,所以要求选任官员加强对地方治理,他那时听了以后也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现在缺额这么大。 李汝华随即又从袖口中拿出一份题本,举过头顶解释道: “陛下,臣查了历来各省所拖欠朝廷税赋,自万历四十四年至泰昌元年,拖欠最重者唯南直隶、浙江、江西三省。 其中南直隶所占拖欠四成,有一百三十余万两,浙江拖欠有两成,有六十余万两、江西拖欠有一成,有三十余万两。” 说完便把这个题本递给王安,交由朱由校查阅。 朱由校打开后简单略看一下,越看越气愤。刚才听李汝华的话,光南直隶、浙江、江西一共就拖欠两百多万两,金额如此之大,这难道就没人管吗? 看到李汝华这么分析,还向皇上说了实情,这让在场诸人特别是浙党等人真的快把李汝华恨死了,李汝华呀,你自己要退休了,不要临走前,搞这么一出让我们不好做啊。东林党肯定会为此事大做文章。 “刘一燝,你现在暂代内阁首辅,你来说说,为何如此?” 刘一燝心里不禁嘀咕,今天诏对跟他的预期完全不一样,意外太多了,现在皇帝亲自下场,要以身作则,让他们想建议朱由校节约的话无从说出。 现在又是李汝华说明朝廷赋税缺额这么严重,还点出了南直隶、浙江、江西三省,这三省从大明朝开国起就是赋税欠缴大户,李汝华难道不知道?不过刘一燝心里也明白,皇帝既然关心了,那不免没有文章可做。 “陛下,江南一带,为我朝赋税最重,这地方拖欠自开国后便有,永乐、宣德、嘉靖时期朝廷曾下令追补税款,但只能解一时之需要,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现今缺额如此之多,更是前所未有,臣请命派朝廷重臣下江南,追讨欠额。” “派重臣去就可以追讨回来吗?之前年年有拖欠,朝廷怎能不知,为什么朝廷就没有动作,朕看这是朝中有人暗自庇佑,刻意有所蒙蔽,才让朝廷不追究!” 刘一燝解释显然不能让朱由校满意,欠这么多钱,是没收上来?还是收上来被挪用了。没收上来不收了吗?如果被挪用,那又挪用到哪里去了,这些都得好好查办。 对于朝廷来说,江南赋税极其重要,如果收不上来税,那很多事情是做不了的。 朱由校心里也清楚,江南缺钱嘛?一点都不缺,几十年来海外白银流入江南,让江南极其富裕,如果连赋税都不交,那就不要怪自己手狠了。 “刘大人此言差矣,臣太仆寺卿毕自严有本要奏。” 一个年逾五十,含齿戴发的人出列说道。 毕自严,这个人朱由校早有耳闻,天启崇祯时期的理财能手,在任户部尚书的时候,殚精竭虑,在财源枯竭、入不敷出的情况下,毕自严精心协调、精打细算,支撑明朝财政近十年。 “哦,那你说说。”biqμgètν “陛下,臣曾任松江推官,对南直隶赋税两京一事,据臣有所知,南直隶中苏松常镇四府,经济繁荣,也是朝廷重赋之地,也是内库金花银收入所在。 但自万历三十年以来,此等地方拖欠严重,并不是小民拖欠,主要是地方大族,尤以江南地区乡官、豪民最为猖獗,有些退休官员,目下乡官,凭借门生故吏遍天下。 经常令本地地方官甚至封疆大吏都头痛不已,无法能制。 此外便是江南官府节流、乃至许多地方官吏“侵蚀挪借”,臣曾查看从万历三十年到现今江南奏报税赋押押解情况。 发现无论是丰年还是荒年都有拖欠,丰年没有灾荒理由,就常常以修工程、或者请求赋蠲免(免税),有些甚至丰年比荒年拖欠的还要多。 臣担任松江推官,发现万历以来,江南富裕前往未有,其中以苏州为甚,整个城市有机匠达一千多户,而为之打工的机匠保守地估计也有数万,百姓富庶、物产丰足、何以连赋税都交不了呢? 因此臣斗胆认为,朝廷如果只是派重臣去江南,就怕到时候蓄意阻挠,受制于地方豪强,怕收效甚少啊” 毕自严这一番话说到朱由校心坎里了,也让他明白其中拖欠缘由,如此大规模拖欠肯定是有组织、有缘由的。 但没想到毕自严的话刚说完,吏部尚书孙如游闻言便立马出面驳斥。 “太仆寺卿此话严重了吧。 江南赋税本就是最重,就以苏州税额为例,臣查之比宋则七倍,比元犹四倍。 陛下,臣怕万一大规模追补欠税,就怕会激发起民变!各位难道忘了,神宗时期苏州抗税一事嘛。” 在场诸人乃至朱由校当然知道此事,明神宗为了搜刮钱财,派宦官为矿税使四处收取矿税,导致民怨沸腾。 苏州就派的是织造太监孙隆,本来要打击偷税漏税行为,结果反而被苏州丝织业工人打死手下人员,驱赶出苏州,再不敢过问收税之事。 这话一出让朱由校对此事也有所顾虑,不过这是两回事,收矿税跟追讨欠税是两回事,难道追逃欠税还没理? 不容朱由校反驳,毕自严立刻回怼道: “陛下,孙尚书此言不知有何居心,臣怀疑孙如游本就是江南余姚人,所以此话根本不为朝廷所想,只为自己私利。” 朱由校真的是越看毕自严越顺眼,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不可乱说,有事实就说事实,切勿以地域攻讦之。” 第六十四章 请夺南京户部之权 毕自严本身就善理财,又曾在南直隶任职,自然对那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陛下,臣并非妄言,这朝廷赋税本就有制度,有定额。这与当时矿税使滥收赋税能比?biqμgètν 孙尚书刚才说,怕万一大规模追补欠税,怕会激发起民变,臣适才也说了,江南欠税主要是地方大族。 臣想问尚书,不知道是怕会让地方大族不满,还是真怕激起民变。 孙如游一看毕自严如此说他,怎么能忍,当即反驳道: “江南赋税重地,既然有苏州先例为鉴,就不可不察,毕大人切不可血口喷人。” 毕自严听了更是不以为意,他心忧国事,对于江南这一套极其看不惯,听孙如游如此说,也不给其面子,回怼道: “尚书说神宗朝苏州抗税一事,那臣甚觉好笑,臣尝查当年事迹,也素了解苏州等地民风。 时任苏州矿税使孙隆,代管税事。因为苏州当地偷税漏税实在太过猖獗,本就很低的商税收还不断缩减,以至于挪借其他银子填补。 因此这才要打击偷漏税行为。当时苏州黄建节、汤莘等人投附孙隆,提议对丝织业征税,每机一张,税银三钱。 这税额极低,臣曾任松江推官,知道这织机如果干得好,一年最少可得利六两,三钱银子相比一年利润何其少。 但一时有人肆意讹传,说朝廷施以重赋,导致当地的丝织业工人在各种流言煽动之下,发动暴乱砸死倡议者黄建节、汤莘等人,尽毁其家。 臣又写信询问其中原委,当时苏州有人说,人皆赤身,不持一械,不抢一物,矿税使孙隆逃走后,苏州官府出面,居然就停止了。 并且首恶葛成被官府羁押,但当地官府居然不施惩罚还将其名字改为葛贤,然后上报奏闻。导致苏州城中居民多歌颂其人,待其出来后,缙绅皆待以宾礼,称曰义士。 臣想如此有组织抗税行为,定会有当地大族官绅指使,不然不会如此。怪不得张太岳曾言苏州以赖粮著名,其乡人最无赖,此地可称‘鬼国’,果实如此。 孙尚书是江南人士,又是万历二十三年进士,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缘由,现在身为朝廷重臣,不仅不为朝廷分忧,还在为其说话,实在不知是何居心!” 毕自严一点面子都不给孙如游,孙如游被他这么一说,脸色更是难看,在场诸人看了一会的戏,心中也感叹这毕自严言辞犀利,以后怕不好对付,是不是要多加拉拢才行。 不过他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也让朱由校明白其缘由,甚合他的心意,但现在也不欲让他们这般争吵下去。 “好了,不要吵了,毕自严你说的看似也有道理,但光说不练假把式,只说问题谁都可以说,那朕就问你,你觉得江南三省前税这么多,应该怎么办,在场诸位也可建言献策,多多商议。” 毕自严也在等这个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向皇帝上述建言了。 “臣认为例行追补欠税,不能只派重臣前往,还要权归一、设专职、严考成、多惩治!” 毕自严说完,户部尚书李汝华立刻会意,捋须点头,面露敬佩之情。 毕自严的嫉恶如仇,极擅长理财,也经常跟他讨论财赋之事,但今日之举却跟他没有商议,估计是知道他这么做会得罪太多人,不想连累他。 “哦,那你具体说说,此四策何解。” 毕自严闻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要说的必将引起朝中乃至南直隶官员不满,到时候必定弹劾如雪,自己也怕死无葬身之地,只是他来之前就已有决断,只希望皇帝能够听进去去自己的奏言。 “陛下,江南赋税屡有拖欠,那就要设专职督职,之前朝廷就因为此事曾设应天巡抚、苏松巡按等职追逃,但只能管一时,不能长久,原因就在于其权责不大,受地方牵扯太多。ъitv 其中最大的便是南京户部,其掌管全国的盐业和黄册,负责南直隶的税赋,代管浙江、江西和湖广的赋税,以及南京各机构的薪俸,我朝一半的赋税会经过南直隶。 南直隶、浙江、江西拖欠甚多,皆是南京户部作为主管,怎可不担责。 因此臣特请将南京户部掌管全国的盐业和黄册,负责南直隶的税赋,代管浙江、江西和湖广的赋税之权归于北京,这样才能赋税统一,政令出于一,同时新设南直隶总督,专管南直隶之事,亦可督促南直隶追讨欠额。 此臣所说权归一、设专职之论。” 毕自严一说完,在场群臣炸开锅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毕自严居然会动南京户部的心思,这可是违反祖制,连张太岳可都没提过,他现在一个太仆寺卿就敢如此口出狂言。 孙如游见毕自严如此意见,就知道他定会触犯众怒,于是马上出言抨击: “毕大人此言真是悖言乱辞、口出狂言,我朝廷自成组以来,南直隶六部职掌就早已确定,现在你却要改变祖制,可谓是居心叵测啊。” 沈灌也闻言出列,他曾主政南京,知道利害关系,确实许多赋税被南直隶以各种理由节流,但一直都是这样,朝廷历来也没有动过南京户部的心思,这毕自严怎么敢如此说。 “陛下,此乱言,有违祖制,于社稷不利呀。” 东林党虽然也同意追补欠款,甚至多收商税,但毕自严这个提议确定有点太过重大,他们也不敢这么做,于是刘一燝、韩爌也纷纷上书建议不可。 但也不是赞成跟声援的,户部尚书看到李汝华被群起而攻之,立马出声声援。 “陛下,毕自严此言为朝廷着想,臣觉得不是完全不可,南京户部职掌就早已确定,但未尝不能改,只是如果全部归一,怕引起动荡,臣建议还是从长计议,选其一归北京户部也不是不可。” 见李汝华站了出来,袁可立也心有意动。他与毕自严素来相识,知道其嫉恶如仇,但不畏权势。今日闻言就知道他的提议虽然很难成行,但如果做成确实有利于朝廷,于是也站出来为其说话。 你一言我一语,因为毕自严的惊天大论,让文华殿中诸人吵作一团。 朱由校看着这形势,心里也是感叹,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明代财政体系极其复杂,先分南北,然后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收入,导致户部掌握的钱极少,因此早有赋税归一的心思,但此时牵扯甚多,连他都不能不慎重考虑。 只是惊讶于毕自严居然有如此高见,还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提出来,心中不由的敬佩。 既然毕自严都这么做,这么尽心国事,那自己也不能只是干瞪眼了,也要想办法把这个事情给定了。 只是此事他一句话,盖一个印,让内阁发文就可以了解决的,得让朝中诸人亦或者大部分同意才行,让其明白此事对他们也有好处才行,看来得找几个关键人物谈谈,换其支持才行。 心中有了定计,他就示意王安让在场诸人肃静。随后说道: “兹事体大,不可不察!这样吧,现在快到午时了,各位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朕今儿个特意吩咐给诸位准备了膳食,等吃完饭再议吧。” 第六十五章 妥协 说完朱由校就先回到了乾清宫。 一路上他也在想,要使得这提议通过,光有自己的支持不行,必须让内阁也同意,站在他这一边。 于是他就嘱咐王安先把刘一燝、韩爌二人叫过来。 此时二人还在跟吏部尚书周嘉谟商讨刚才文华殿的争论,他们虽认为财赋之事确实重要,但毕自严的提议真的是太鲁莽了。ъitv 而刚才皇帝闻言后却选择休朝,让他们三人不得不琢磨皇帝的用意如何。 此时却何昶走了过来。 “刘大人、韩大人、万岁爷在乾清宫召见二位。” 在场诸人一听,便知道这是皇帝要跟他们商讨刚才毕自严的事。这也让沈灌、孙如游等人不由得揣度皇上的意思。 等刘一燝两人到了后,朱由校也在用膳,见他们二人来了。 “你们二人估计也没的急用膳吧,就跟朕一起吃吧。何宁,赐座,再拿两幅碗筷。” 刘韩二人见此也不坚持,就坐下一起用膳了起来,见朱由校也不继续问话,只能也默默吃了起来,如坐针毡。 “刘爱卿,你说如果南京户部职权真归于京师,并设南直隶总督,专督欠额之事,那朝廷就不会有那么多欠税了。” 刘一燝心里一愣,果然皇帝对毕自严的建议十分心动,于是放下食筷,起身答道: “此事对朝廷有利,但问题是这事牵扯太多,光江南赋税与盐税两项就有数百万两。用有从长计议,不可贸然骤行,不然怕是派去官员只怕也会被掣肘,难以行事。” 朱由校心里猜到刘一燝会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希望他能有担当,于是才会这么一问,只是没想到还是这答案,不由的摆摆手道: “这些事情朕知道,但怕难就不做了,现在朝廷如此艰难,而江南却欠税这么多,还是李汝华给朕说朕才知道,更奇怪的是这件事情朝廷居然没有任何行动,你们内阁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想拖,等拖到有一天朕忘记了,那就自然不用交了。” 二人闻言立刻起身跪下赔罪,韩爌见皇帝动怒,立刻开解道: “陛下息怒,此事是朝廷顽疾,早已有之,也不是一下就改变的,所以需要从长计议为好,欲速则不达。” 朱由校看着二人,心里充满了失望,这就是所谓的东林党,还是内阁辅臣,这点担当都没有,但是他现在也无奈,自己刚即位不久,没有自己的班底,也只能先用他们了。 缓缓深吸一口气,内心让自己不要动怒。 “你们起来吧,你们也是今年刚入阁,所以也不能全怪你们,不错此事朕意已决,削南京户部之权,利于朝廷,等汪应蛟来了,他也能更好的处理国家度支之事吧。所以朕要你们想出一个办法来。” 刘一燝也是第一次见皇帝如此动怒,看来这事不行不可了,不过皇帝说的也有些许道理,这汪应蛟跟他是好友,也是东林人士,如果权归京师户部,那东林岂不是更容易做事。biqμgètν 于是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个折中办法。 “如果陛下非要如此做,臣等定当竭力,但臣想此事骤行,太过于仓促,之前也没有准备,如果一下子把南京户部所有权都归京师,确实较难行事。 因此臣想了个折中办法,不如就以这几年江南拖欠税额为由,派朝廷重臣前往江南担任南直隶总督兼南京户部尚书一职,先把南京户部的负责南直隶,代管浙江、江西和湖广的赋税之权归于京师,至于盐税与皇册,还要请事后再行。” 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也未尝不可,朱由校听完后有点意动,慢慢来,先改变再说。 “那总督人选应该选谁?你们有无人选?” 刘韩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下,就见韩爌立马建言: “臣推举前户部尚书李三才,此人曾治理漕运、整顿盐税,有经济之才,可任南直隶总督。” 李三才,这人不是东林党中的巨贪嘛,如果他任南直隶总督,怕不是要贪污更多。但朱由校也直接拒绝。 “朕知道了,下午诏对的时候你们也知道该怎么说,至于总督人选,到时候可以再议议。” 见皇帝如此说,二人也只能如此了,一席无话,他们简单吃完就告退了。 出了乾清宫的门,就看见沈灌在何昶的带领下,入了殿门,相视无言,不过也心里琢磨,皇帝这是要铁了心要做,内阁成员也要一个个说服。 朱由校也在殿内等着沈灌,浙党的根基便在南直隶与浙江,如果要行此事,必须要浙党予以支持才行。 “韩爱卿,朕这次叫你来,想必你也知道缘由,朕对毕自严的奏言很是中意,所以想让你在下午诏对时出言支持此议。” 朱由校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告诉沈灌的目的,这也让沈灌有点错不及防。 之前方从哲致仕的时候就嘱咐自己要跟着皇上走才能更好地对付东林,但现在夺南京户部之权如果自己同意,怕不是要成为众矢之,如何浙党诸人交代。 朱由校看他沉默不语,心中也明白,刘韩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此事对东林有利,对浙党无利。如果要沈灌同意,那就得给出更多筹码了。 于是他示意王安等人退下,只留他们二人详聊,缓缓地端茶抿了一口道: “沈爱卿,朕记得你现在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了吧” “启禀陛下,臣现在六十有三了” 沈灌如实答道,他也不知道这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年龄干啥。 “不容易,你也六十三岁入阁,还可以再干几年,但现在内阁的事都不好做,朕也知道刘韩二人与你意见相左,并不对付,但现在才两个人,等明年何宗彦、叶向高来了后,怕是更不好受。” 这话说道沈灌心坎了,他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内阁中浙党就只有他一个人,未来四个东林党,必要把他弄下去。但朱由校这么一说,他也不敢随意吐苦水,只能说道: “多谢陛下厚爱,朝中议事,意见相左也是正常,我想诸位阁臣都是想尽心用事的。” “好了,情况朕还不知道嘛,朕就跟你交个底,朕知道此事很难办,但确实也需要你的支持,如果此事你能做的让朕满意,那以后刘韩甚至、何宗彦、叶向高等人弹劾你,朕都会保你。另外朕看内阁人员还可以调整的,孙如游这个人能力不错,也是可以入内阁的。” 皇帝如此直白的话,就是傻子都能听懂,沈灌听到后,也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如果自己还是不支持,那估摸着不久就卷铺盖走人了,于是连忙跪下道 “陛下如此厚爱,臣感激涕零,有君如此,那臣愿为陛下驰骋。” 第六十六章 加征商税 内阁三人搞定后,让朱由校松了一口气,等沈灌回去把消息告诉孙如游,他想孙如游也必定会同意的,至少不再反对了。 政治虽是不同利益集团的斗争,但也必定夹杂着妥协。 看到此事已成功一半,朱由校就没有再召见其他人,在乾清宫暖阁稍作休息后,乘龙撵摆驾文华殿。 殿内诸人也早已等候,下午诏对也就开始了。只不过殿中氛围没有早上时候那么剑拔弩张了。 “毕自严,你早上的话还没讲完呢?剩余两个措施:严考成,多惩治,何解呀。” 毕自严想着早上皇帝突然中止诏对,午膳时也召见阁臣商议,以为对他的言论不是很满意呢,不过他早就做好这个准备,闻见问话,就出列继续回答: “陛下,所谓严考成,许多欠税都是各级官吏觉得欠额已成常态,遇到大户欠税不敢征收,不敢任事,无所作为。 因此臣请严考成,现可在原本考成法基础上,如果不能完成税额的,按照欠税数量,轻则降俸,重则降俸且降一级、乃至降二级则降三级,最严重者削籍,虽升任、革任、丁忧等项俱究论。” 此言一出众人闻言,觉得毕自严真的狠,这么一做,怕不是有多少人要恨死他。不过毕自严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继续补充道: “严考成后,还要对拖欠大户施以手段,这些民间奸豪,有些甚至是朝廷命官,家产百万,却不可把一毛于朝廷,着实可恨,臣建议对拖欠大户事施以严惩。 资产一千两以上者,肆意拖欠税银,以月为限,一月加罚一成,三月加罚两成,以此类推。如果还有如有曾在朝为官者,也是如此,且拖欠时间较长者拖,还要降官削爵。” 殿内诸人已经被他的话惊讶的说不出话了,一时鸦雀无声。 罚款没啥,但是对于为官者还要削官削爵,这要引起公愤!沈灌都在纠结刚才在乾清宫不能贸然答应皇帝。 朱由校看完着沉默的众人。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刘一燝、你先来说说毕自严的四策可行否。” 刘一燝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个首辅当的可真狼狈,只能顶着头皮说。 “陛下,毕大人所言,一心为公,忠诚用事,臣附议,只是此时不可操之过急,因此臣建议可把南京户部的赋税之权归京师,再者,曾在朝为官者欠税,臣认为罚税额即可,不要降官削爵为好。” 见到刘一燝这么一说,韩爌与周嘉谟接连附议。朱由校又把目光看向沈灌,沈灌看到皇帝的示意,只能硬着头皮除了赞同,孙如游午膳时也被沈灌告知了朱由校的承诺,为了自己的入阁,虽然再不同意,现在也不出列反对了。 见到内阁诸臣都同意,户部尚书李汝华等人也纷纷出列同意。 朱由校见此情景,满意的说: “可以,那就如诸位爱卿所请,同意毕自严奏议,只是刘爱卿说曾在朝为官者欠税,降官削爵,朕认为官员本就免杂役,且明白朝廷艰难,就更应该体恤朝廷,如果吃着皇粮却砸着朝廷碗,朕还体恤他们什么。” 刘一燝等人见皇帝如此说,也想再劝说一下,却见朱由校直接打断他们所想。 “这件事就不要再议,就这么定了,至于选任谁为南直隶总督,朕心中也有定计,毕自严。” “臣在” “刚才策略是你说的,朕想把这个事交给你,你能不能办好此事。” 朱由校的坚定态度让毕自严有点受宠若惊,他这些措施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但讲之前并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信任自己,会让自己去办。 不过既食君禄,当尽君事,既然皇帝都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定当尽心竭力。 “陛下,只要陛下支持臣,臣就有信心,定为朝廷解决此事。” “好好好!” 毕自严的坚定态度,让朱由校深感欣慰,自己就需要这么有担当的人,他的财会能力朱由校并不担心,就是怕到时候有人会掣肘。 “朕赐你尚方宝剑,许你便宜用事。” “谢陛下!” 殿中一幅君臣相得的场面,但其他人却并不看好毕自严此次行动。只不过皇帝年轻气盛,要坚持做,就让他玩玩呗,等毕自严在江南碰个头破血流时候,陛下也就知道其中的难处了,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朱由校何尝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此事必须要做,还要做成功,毕自严有担当,有才干,自己就要大力支持。 因此此事就在各怀鬼胎、情愿或者不情愿的的氛围下确定了,只不过真正的斗争也将在不久后展开。 经过毕自严这一番折腾,让接下来的诏对略感无趣,不过也有了不少成果,不过大体上都遵循事先题本走对的内容。 一个就是刘一燝、韩爌两人提议既然不能增加正赋,那就只能提高商税了。 其实东林党中许多人是支持收商税的,比如叶向高、刘一燝等人,反而对收田税很排斥。 商税的类别比较多多,包括钞关、盐课、杂项等等 他建议先把榷关税额,此前原额三十四万两(含崇文门),现增额二十万两(含崇文门,并新增淮安仓和徐州仓两处),此时共额征五十四万两。 同时还说许多商人会打着官府、宫中的旗号偷税漏税,所以请下旨永许钞关门监可以抽查,如果发现确有此事,偷税者与庇佑者同罚。 盐税现在为106万两,现在加派两淮运司辽饷34万两,其余各处加派28万两,实征为168万两bigétν 至于其他杂项(包括各种鱼税、桥税、沙埕税、桥税等等)现在是45万两,现在加派20万,实征为65万两。 这粗略算了一下,就可增加税额102万。 “唉,朕实在不忍心加赋于民,奈何局势如此时为迫不得已,依诏可行。 另外,朕怕各地官吏会以此朝廷加征名义,多陪征收赋税,中饱私囊。 因此,各项税额,具体加征多少一定要广而告之,朕也会让通政司多发邸报外册,让百姓知晓此事,如有明知故犯者,可以上告,一旦属实,严惩不贷。” 虽然知道嘱咐了作用不大,但能起一点作用就作用吧。 见皇帝如此说,朝臣纷纷赞同。 随后刑部尚书黄克缵出列,他是福建人,开海设关之利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想向皇上建言设海关之事。 第六十七章 关税、茶税与嘱托 “陛下,自隆庆开关以来,我朝曾在福建海澄月港设海防馆收取关税,每年收入三万两。 但据臣所知,海贸利润极大,区区三万两,于朝廷何其少。 因此臣建议既然月港已开关设税,那请陛下浙江定海、笮浦(乍浦),南直隶浏河、海门、广东广州、香山、山东登莱、天津府等八地派驻官员,增设海关征税。ъitv 至于收取关税的细则,如何征收应该择一个“重望大臣”总辖关税示意,全国统一。如此获利可不下数十万乃至百万。” 这一提议甚可,朱由校也很清楚,明代海贸之发达,之前为了预防倭寇,海禁也一直断断续续,但问题是许多倭寇是明代走私商扮演的。 现在开放海禁让朝廷得利,已是大势所趋,顺应世界潮流,何乐而不为呢。 “我朝已开放海禁,设关取税既然已在福建实施过,那就可在其他地域实行。 只不过北地港口少,开放时间也短,所以就不要设专职了,直接由天津巡抚与登莱巡抚管辖,至于浙江、南直隶、广州等地,可设市舶司由户部侍郎统一管理。” 此事出乎意料的没有人阻拦,直接就通过了。 剩余便是沈灌等人的奏言,他们其实最反对朝廷与民争利,但有皇帝自己以身作则,为了国事即拨款,又节约的先例,所以见东林提出增收商税杂税也只能无奈同意了。 但他们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也提出把朝廷早已搁置在川陕和南直隶实行茶叶专卖重新实行。 大明开国后,朝廷就在川陕和南直隶实行茶叶专卖,明初南直隶一地榷茶收入就相当于六十八万两银子,但收到是宝钞,后来由于宝钞贬成废纸,这六十八万两收入也白白损失,国家分毫之利都得不到。 朱由校也觉得可行,因此茶不像盐,不是生活必需品,贵了买不起茶叶就少喝茶即可,主要是收富人的茶税,百利而无一害。 只不过不能再实行专卖,这让许多人生意做不了,而是应该对茶叶征收茶税即可。可以先在川陕和南直隶实行,如果好的话,方可推行全国。 众人闻言也觉得可行。 今日的诏对确实很顺利,主要便是朱由校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让所有人都有了预期。 当然,毕自严的奏对除外,另外,他的所有措施都是沿用以前,只稍加改动或者增设而已,并不是神宗那样大派矿税使滥收赋税,因此阻碍并不大。ъitv 朱由校在心底也算了下,这次诏对政策如果能顺利实施,至少可以收入多两百万以上,如果再能让江南补清欠款,那么明年会再多三百万两。 虽然已经是不少了,但只能先是如此,对未来也有了不少底气。明年太关键了,辽沈之役、安奢之乱,可以靠这钱好好度过一下。 只要能让熊廷弼等扛得住,守得住辽阳、沈阳,自己就没那么紧迫,没那么大压力了,很多心中布置也可以推行改革了。 等这些建言被采纳后,基本上也没啥内容了,于是朱由校就示意王安结束今日诏对,又让毕自严留下谈话。 群臣也知道皇帝要单独诏对毕自严,也不多做停留,跪谢后纷纷离去。 “毕自严,你知道朕这次重用你压力是很大的,内阁三人都不赞成,只有朕同意,朕是一一说服三人才让此事得以成行。” 毕自严也是清楚其中缘由的,他也感慨皇帝的决心与对自己的信任。 “皇帝如此信臣,臣定当不辜负陛下期望,将此事办好。” 朱由校见他连忙谢恩,也忙制止他。 “没事,这没啥,你一心为国,朕就支持你去做,但你是知道的,此事谈容易,做却难,江南自开国以来一直有欠税,难道会因为你去就乖乖交钱治好嘛! 所以朕支持你是一回事,真要去做是另一回事,因此朕才会让你担任南直隶总督一职。 你也知道总督掌握一方军政,你去了定会有人给你使绊子,你有了军权,也有朕赐予你的尚方宝剑,到时候谁有阻拦,谁敢抗税,乃至煽动民变,直接处置,上报朕即可。” 朱由校也知道其中之难,但只要做好了,那真是利在千秋。所以朝中谁希望毕自严能做成,非朱由校莫否。 “谢陛下,臣也知道此事艰难,但国本初定,朝事丛生,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次去臣就抱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不办妥,臣绝不还京。” 毕自严被朱由校的声声嘱咐感动。 “你的信心朕是知道的,你也善于理财,不仅账算的清楚很重要,对事情也明白的很。 朕再给你派两个人,一个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现任刑部江西清吏司员外郎的洪承畴,此人闽越人,又一直在京师任职,与江南无瓜葛。朕知晓此人善知兵,有谋略,可让他在南京兵部任职,可为倚仗。 还有一人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现任永城知县的孙传庭,朕之前看题本说此人现在永城担任知县一年有余,不惧当地豪门大户,清理田赋,收效显著。 可见他为民用事,不畏权贵。可让他去南直隶帮你,清查赋税、追缴欠款等他可以为你出大力,助你一臂之力。 同时朕再派一队锦衣卫跟随,替你监察并保护你周全,也赐你密匣,可随时向朕上秘折,不经过内阁,直达御前。” 这两个人朱由校也早就想用了,特别是孙传庭,此人本就不畏权贵、一心为朝廷,如果江南的事做好了,那再让他一边练兵一边清理军屯也不是不可。 “朕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到时候朕想弹劾爱卿的题本必然会很多,朕也会尽力压着,还望爱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毕自严郑重点头,连连承诺。看到皇帝如此重视与厚爱,心想定不辜负皇帝所托,成就此番作为。 朱由校相信或者只能选择相信于他了,只要把事做成,啥都好说,于是多加嘱咐后,就让他退下了。 诏对的结束也让朱由校神闲下来,解决了此心腹大患。钱的问题定计后,其他的时期也就好做了。 也在同一日,远在京师千里之外的萨尔浒,建虏也在进行一件大事。 第六十八章 老奴的筹划 辽阳西北三百里外的萨尔浒城。 萨尔浒在满语中的意思是“树木繁茂”,原本是建州女真苏苏河部萨尔浒寨。 自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后,为了坚定西征的决心,努尔哈赤便率部迁都于距萨尔浒城一里外的界藩城,并让人修缮萨尔浒城。 现经过一年半的修缮,此城也焕然一新,努尔哈赤计划就于今日迁都萨尔浒城。此事筹划许久,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甚至今日一早,努尔哈赤也早早在祭坛上祭天祈福。 祭坛上,萨满穿神服,拿神具(铜铃、铜镜和神刀等),口念咒语,杀猪祈祷,手舞足蹈,并且喃喃自语,努尔哈赤也在跪地祈祷,神情肃穆。 祭台下后金的四贝勒五大臣早已全部到齐,只在等待努尔哈赤祭天后入城。 没过一会祭天仪式结束。努尔哈赤也走下台来,此人不肥不瘦,躯干壮健,鼻直而大,面铁而长,看着有其威严。 众人见努尔哈赤结束祭天,急忙迎接。 “恭贺可汗,自去年大败明军以来,我大金如日中天,如今又迁都萨尔浒城,明年再败明军易如反掌。”biqμgètν 说这话的是五大臣之一的何和礼,此人只比努尔哈赤小三岁,却极受重视,为了拉拢何和礼,努尔哈赤还把自己年仅十一岁的女儿嫁给了他,以示宠信。 所谓五大臣就是,努尔哈赤称汗后,将为自己戎马倥偬三十余年、冲锋陷阵、屡立功勋的额亦都、安费扬古、费英东、何和礼、扈尔汉封为一等理政大臣,辅佐自己治理后金。 以额亦都、安费扬古主掌军务(授巴图鲁称号,即勇士),以费英东主掌刑务诉讼(授扎尔固齐称号,即断事官之意),以扈尔汉主掌随侍扈从(即侍卫长),以何和礼辅佐民政(即首辅大臣)。这五个人就是后世所称的“清初五大臣”。 努尔哈赤闻言哈哈一笑。 “说得好,刚才祭天时,我也听到了长生天的旨意,说我大金明年定大破明军,这萨尔浒估计也待不了多久了。” “恭喜可(父)汗,长生天的旨意定时没错,之前也听闻逃过来的辽人说,熊廷弼那条老狗也被明廷御史弹劾,估计撤职的文书已在路上了,没了熊廷弼,就没人管得了贺世贤、尤世功等外将,定不会像今年这般坚守不出了。” 提到战事都让在场诸人跃跃欲试,主要是最近几年不断对外作战,让这些人收获颇丰,只是熊廷弼力守,不欲与后金决战,以小胜积大胜,这让体量小的后金着实难受。 要知道现在的八旗士兵不仅没有军饷,自带干粮马匹铠甲器械出兵(只有武器跟行军粮草是发的),而且每年还要向努尔哈赤缴纳人头税(每年白银若干两),此外还要给旗主、佐领服劳役。 因此他们的收入主要来平日的耕种与打仗的掠夺,打仗不仅能获得军功、财赋还能掠夺人口,就会更多的奴隶替他们耕种,这样的“良性循环”让他们人人勇于战事,但熊廷弼这样,就让他们占不到多少便宜,着实受不了。 “确实乃天助我也!先进城吧,之后议事!” 新修的萨尔浒城平面略呈椭圆形,东西稍长,总面积约100万平方米,分东、西两城,东城为外城,西城为内城,共有5个城门,门址大多选择在比较狭窄的沟口上,也是易守难攻之地。 等祭天后,迁都事宜就按照事先安排交由他人来办。努尔哈赤也率众进入西城,在正堂议事。 “额亦都,你们武器准备的如何了,如今已快到是十一月了,现在粮食已经收割、生灵已开始已冬眠,正是厉兵秣马的好时候。” 额亦都是努尔哈赤的猛将,努尔哈赤起兵时便护卫其左右,见其询问,便出列回答道: “可汗,自今秋以来,臣便与安费扬古、大贝勒代善等人,盯着汉人工匠打造武器盔甲,又嘱咐工匠开始打造板木、云梯、战车等物。秋收以来,也让八旗各部定期抽调旗丁训练,定不会误会了可汗的大事。” “很好,骑射是我族立身之本,要勤加训练,不可荒废,对这些工匠一定要多加优抚,切不可误了大事。” 女真本就是渔猎民族,工匠数量少,所以每攻占一个地方必先搜刮工匠技师,以充自用,所以对这些人很是重视。 “黄台吉,之前让李额附(李永芳写信往沈阳、沈阳等地,伺机联络心附之人,现在有没有效果?” 这李永芳是明朝第一位投降后金的边将,自投降以来,几乎每战必随,参与攻取清河、铁岭之战,是努尔哈赤拉拢汉人的一幅旗帜。 并且他还尽心竭力,经常帮助后金写信招降明人,收效显著。为了应对明年战事,努尔哈赤也让他早早计划招降内应。 黄台吉就是四贝勒皇太极,文武双全,综合能力很强,而且他也会拉拢人心,与李永芳关系密切,经常与他探讨明朝情况,所以对此事也有了解。 见父亲询问他,他直接出列从容回道: “启禀父汗,熊廷弼那老贼对辽人与降俘极其提防,听说明国关内兵卒也多欺凌。 这也让一些李元芳的旧部与友人接信也心生归附之心,现在沈阳城中有四五家大族已与我联络,等我大金率军攻时,便可趁机作乱里因外和。” “好的很,对这些人财物不要吝啬,还有在明国的蒙古降卒也要多笼络,到时如能到时发动更多人趁机作乱,定让明军首尾不能相顾。” 黄台吉看到努尔哈赤比较满意,于是趁热打铁说道:bigétν “父汗说的在理,明国人心不合,何以与我国相争,朝中奏对、战事部署都被我等一览无余。 去年是如此,今年亦是如此,屡屡被我得手,看来还是要多加拉拢辽人为我们所用,只可惜熊廷弼那老贼太过于防范,不然效果更大。” “不错,但是对汉儿也不要太过多信任,现在可背叛明国,日后也有可能背叛我大金,如果来我金国,那安心耕种,自有其一条生路。” “儿臣明白!” 相比较努尔哈赤,黄台吉却十分重视汉人,对汉人文化也十分推崇,认为对后金有大用,但他也不敢多忤逆自己的父亲。 第六十九章 到辽阳 与黄台吉的意见相左的是三贝勒莽古尔泰,他对汉人不以为然,顺着努尔哈赤的话讲道: “父汗说的是,这些汉人拿来种地是拿手的,打仗却不是我等的对手,原本想这大明国还有些本事,没想到照旧不是我大金的对手。 去年以来,我大金屡屡得手,去年六月开原之战,俘虏六万多汉人,今年又围懿路,蒲河二城,获得财宝无数。 现在我正蓝旗的将士听到去明国无不振奋,犹如囊中取物一般。” 黄台吉原本听莽古尔泰排挤他心中还略有不爽,没想到莽古尔泰为了迎合努尔哈赤越说越离谱,心中幸灾乐祸,等他父汗骂他吧。 如他所愿,只见他刚刚说完,就听见努尔哈赤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长生天怎么让我生出你这个蠢货。虚弱的老虎也是猛兽,咬起人来谁都受不了。 以后休要生出这等心思。大金为何四处征伐,而大明只要守就行了,还不是因为我大金国力不强,必须以攻代守才行。 我大金可以胜多次,但不能大败一次,大明可以败多次,但只是要大胜一次,就要攻守之势异也。”biqμgètν 莽古尔泰一听努尔哈赤的责骂,瞬间没了脾气,在外他无所畏惧,但是在内对努尔哈赤还是静若寒蝉。 努尔哈赤也知道这个儿子,有勇无谋,虽然战功显赫,但行事十分鲁莽,才会说出这样的蠢话。 努尔哈赤生完气,就不计较了,回过头来又问诸人。 “内喀尔喀蒙古的宰赛台吉现在关押有一年有余了,现在内喀尔喀部已与我国结盟,现在屡次前来赎人,你们觉得是否放人。” “父汗,内喀尔喀部素与明国相善,屡轻我国。去年攻铁岭时,宰赛受明国挑唆,带兵于半路设伏,被我军擒获,儿臣屡次看他,他虽口上说回去后必定与我国修好,但他口是心非,不可轻信。 以儿臣之见,还是不要轻放,这内喀尔喀虽与我国结盟,但并不是每个领主都遵循盟约的,以扎鲁特部几位台吉就经常抢劫我国的使者,抢夺财物牲畜,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有宰赛在我们手里面,他们可能还不会轻举妄动。” 大贝勒代善也明白宰赛的重要性,只是现在战事在即,确实不能放其回去,如果让其整合内喀尔喀反金,让其腹背受敌就麻烦了。 这其实代表着在场诸人的意见,毕竟内喀尔喀的位置太过于重要了。 内喀尔喀蒙古位于后金西北部,其西边是察哈尔蒙古,北边是科尔沁蒙古,东边跟东南边就是后金,南边就是明朝。 朝廷历任辽东经略都知其的重要性,从杨镐到熊廷弼等人,一直花重金笼络内喀尔喀蒙古,大明确实有钱,内喀尔喀这种所谓黄金家族的后裔也看不上女真这种“乡下人”。 所以与人傻钱多的大明关系还是很不错的,经常帮大明出兵打后金。现在好不容易有张牵制住内喀尔喀的牌了,自然要好好用用了。 “那就这么办,但人不要怠慢,要继续按照贵客礼接待。”biqμgètν “这熊廷弼老贼太过于可恨,每年重金贿赂内喀尔喀,现在又听说准备又要联络朝鲜。 这朝鲜国的光海君才刚刚与我国相善,约定不帮不倚明朝,也不滋扰生事,如果朝鲜又被其打动,不怕朝鲜出兵,就怕给熊廷弼派明军借道,滋扰后方,防不胜防。” 黄台吉顺势提及朝鲜之事,明白熊廷弼此计成行的后果,腹背受敌,哪怕是后金也会烦不胜烦。 努尔哈赤听闻后却不担心,他知道目前虽然打赢了萨尔浒之战,也攻陷了开原铁岭等地,但明国在辽东的根基还未伤。正因如此,他才会一直厉兵秣马,为明年开春前进贡辽沈做准备。 只有占据辽阳沈阳、辽南便可席卷而下,扩展其战略纵深,阻断朝鲜与明国的联系,再北上破内喀尔喀,与科尔沁相连,如果满盘皆活。 “不碍事,这老贼蹦跶不了多久了,我们只要为明年做好准备即可。 额亦都、安费扬古,你二人这段时间除了定期训练,还要多派斥候前去侦查沈阳、辽阳的兵力部署,还有二者为倚角的奉集堡,此三处定要细查。 何和礼,沈阳、辽阳城池坚厚,到时候与明国定是一场恶战,你要盯着工匠多造武器器械,多备粮草,以应来日之需。 还有黄台吉,你与李永芳继续笼络辽人与在辽鞑人,施以重金,只要汇报明国军力走向都重重有赏,如果到时候在二城中鼓噪作乱,或者开门迎我,官加一等,赏百金。” “遵可汗(父汗)令!” ----------------- 百里之外的辽阳,杨涟前几日写完题本,就带人快马加鞭先行抵达辽阳。 辽阳是辽东的古老城市,战国时期就是燕国的大城。元朝置辽阳行省,平章驻地即在辽阳。 朱元璋接收辽阳后改定辽东都司,总辖辽东二十五卫,辽阳是明朝在东北的政治和经济中心,规模和人口都是全辽之冠,号称辽东第一坚城。 杨涟一路上受皇帝的嘱托,也时常在茶棚歇脚处,与喝茶的贩夫走卒聊天,他之前向朱由校上奏题本的许多内容就是这么来的。 但他也知道地方实情了解的差不多,所以就先行到了辽阳,看看这辽阳实情,再见见熊廷弼等人,了解辽东实情,以再向皇帝上报。 现在十月过半,气候渐渐寒冷,但当杨涟骑马走到辽阳城附近,就见其周边仍是繁华。 虽然气候渐寒,但阻挡不了贩夫走卒、行商贩卖、蒙人鞑官牵羊马来此地交易。也有文人举子听说皇帝即位开恩科,两三结对前往京师赴考,也是一片繁华景象。 于是杨涟一行人跟着人群顺着道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辽阳城下,辽阳城分为南北两部分,南城十里,北城三里,形成一个“日”字型,城墙先土筑后包砖,十分厚实。 他今日要进的便是辽阳的西门武靖门,但越接近城门,看到景象就于之前不同了。 第七十章 辽阳见闻 靠近武靖门,路边乞讨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 去年以来,从北边开原等地过来逃命的甚多,有钱人都直接去了关内或者广宁居住,没钱走不了的只能在辽阳城外,城墙边打下建房打地窝子居住,乞讨或者找工活命。 “官爷、给几个铜子吧,好几天了没有吃饭了!” “老爷,需要给您带路?辽阳地界大的很,但啥地方我都熟?” “老爷,可是找地方下脚休息,我知道地方,定不让您费力。” “需要看皮子嘛、上好貂皮、熊皮,都是从蒙古、女真那边过来的,山参也有,想要还请跟我走,价格实惠的紧。” 见到杨涟一行人骑马而来,许多人就想过来乞食、招呼求活或者卖货。 但慑于杨涟身后的护卫,也只能在远处叫喊,不敢靠近。 现在已是十月,但许多人仍穿着单衣,杨涟看了于心不忍,就吩咐仆人拿出些铜钱给了出去,引来了一阵哄抢,虽是杯水车薪,但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了。 到了武靖门,向城门守卫出示文书,看到居然是钦差,守城将领不敢怠慢,连忙一边派人通知辽东都司,一边差人带杨涟一行人前往都司驻地。 辽阳分南北两城,南城十里,北城三里,南北相连,形成一个“日”字型,官衙驻地大部都在北城,南城为百姓生活所居。 杨涟自西门入,正好可以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现今辽东战事紧急,各地援辽的士兵众多,现在街上多是外地士卒,口音各异。杨涟不禁奇怪的问: “这兵士不在营中训练,怎么这么多在辽阳城中叫卖购物。” 引路的人却不以为意,但看到钦差发问不好不回答。 “大人有所不知,官家不差饿兵啊,听说外省客兵到此,经常饭都不吃饱,只能自己却猎些野货山珍前来贩卖,贴补点军用。” 听闻此等情况,杨涟下马步行,想看看辽阳城内市集近况,四处闲逛起来。 这辽东虽然苦寒,但也物产丰富,明代就经常开马市与蒙古、女真等人贸易,用铁器、粮食等物资换取马匹、牛羊、毛皮、药材等贵重物资,获利颇丰。 这辽阳市集上也是如此,有卖马的、卖牲口的、卖铁锅、铁器的,更有甚至还有卖火器弓箭的。 他走着走着,就看到几个非汉人装扮,反而像西南土司兵打扮的人正在摆摊,于是走上前去查看。 只看见他们所卖的东西也挺多的,各种毛皮、虎、熊、貂的都有,也有些许药材,居然还有一些箭矢、弩头。 杨涟饶有兴趣地想拿箭头来看看,就听见一声喝道: “看看就行了,其他的东西可以把玩,这箭头不可动,这都是淬过毒的,触之必死。如果要的话,直接报价,我们这边有许多的,还可以取货。” 杨涟抬眼望去,是摊位上一个头戴厚帽,衣着华丽的人出声提醒道。 “多谢好汉,我看着箭头甚是锋利,怕军中也是少用,为何要卖呢?” 那人闻言,不由的冷笑。 “你箭头我军中多的是,卖点也是无事,补贴点生活,让有营中兄弟稍微好过点,你可得好好看看,这么好的东西可不多见,可那帮这帮浙人用的火枪好用多了。他们放几下就炸膛,这个你有弓弩,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杨涟闻言也笑了,觉得他在唬人。 “我听说这浙兵可是戚少保的侄子戚金所练,他十七岁就跟随戚继光在闽抗倭,深得戚继光真传,怎么可能不如这弓弩毒箭。” “我说你这人,好心给你提醒,嘴到时犟的很,南兵孱弱,就火器到时厉害,其余所侍狼筅及枯木竹枪多不中用,比我军的白杆枪可差太远了,就是戚继光来了也没用。 又不是没斗过,老子最看不起这帮鸟人,要不是熊经略一直压着,上次通州之仇,老子还想着报呢。” 他这一说白杆、通州等话,杨涟就明白原委了。 这几个人定是石柱土司兵,这为女将秦良玉所编练,多使用白杆钩枪,着藤盔厚甲,并擅长使用毒弩,以族为单位,军纪很严,战斗力很强。 但在今年四月,石柱土司兵在援辽路上路过通州时,与戚金所率的浙兵相遇。 因为一些话语起了争执,两边都互相看不起,直接打斗起来,最后甚至搬出火枪火炮,把通州搅了个天翻地覆。 看来土司兵还不服呢,杨涟也不禁担忧,这两军战力他是听说过的,这战前两军不合,战时可怎么办。于是也不回他,就买了些箭头就起身走去。 这样的路边摊还有许多这样的士卒开设的摊位,杨涟一一过去详看,把他们卖的军械都买了一点下来。 发现还有一些摊位铺子不是士卒,而是一些本地辽人或者人归降的蒙古开设的。 他们的处境可就没有士卒摊位那么好了,经常有士卒过来强买强卖,杨涟都看到了好几次,还是同一拨人,旁边人看了也不稀奇,已经习以为常了。 杨涟不想多暴露身份,只能问引路的士卒这是何人。 “大人,这来辽东的客兵也就川兵跟浙兵军纪较好,其余的人都不怎么样,特别是武靖营及威宁营,听闻其在驻地军纪就不好······。” 士卒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但他人卑言轻,不想得罪别人,说着说着就不愿说了。 杨涟看到其支支吾吾,不敢详说,于是让随行人员在士族摊位上问,没多久就问清楚了情况。 原来武靖营及威宁营是绥远镇守将朱万两与姜弼率领的援军,平日驻扎在辽阳以北的虎皮驿,但军纪极坏,在驻地时就有过掠沿路商旅与辽人村庄,等到休日时,也经常成群来辽阳喝酒赌博,打架斗殴,抢买抢买这种事是经常有的。bigétν 杨涟越看越心惊,心想要是此等士兵碰到后金怕不是一触即溃,到时候不仅没用反而帮倒忙。 但这里武靖营及威宁营的士卒多,自己也没有亮明身份,不好当中抓捕,就让引路士族赶紧带路,等到都司驻地见了熊廷弼再说。 第七十一章 战事将起 等到了北城,市集住房逐渐少了,官衙作坊逐渐多了起来。 自熊廷弼上任以来整顿军务,修堡驻军,从关内外抽调了大量工匠至辽阳,修建火炮盔甲等物料,这让辽阳北城工坊遍地,现在也是灯火通明,敲打声不断,一番好不热闹。 “让让!闪开!沈阳急报!” 一个信使骑着高头大马从身边疾驰而过,直奔都司而去,路边的人也纷纷议论,不知发生何事。 又见路过一个仓库时,仓库典吏正在跟几个军官吵闹,守库的兵士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几个军官。 “刘大人,你们这火铳根本用不了,打几枪就炸膛,还有就是灭虏炮也是一样,这让我们怎么训练!现在戚大人可向熊经略那里拿了条陈了,要求你们不得应付,怎么还是这样的。” 仓库典吏可能也是见多了这样的抱怨,不耐烦地摆手应付道: “就是熊经略来了也没用,仓库就这些,爱要不要。每天过来催,催什么催,再催火药都不给你们拨!” “你!” 这时那群军官中有个看起来像总旗身份的人制止那群人的争执,上前跟那个典吏笑言道: “刘爷,谁不知道您是王大人的人,整个辽阳火器下拨还都得过您的门才行,您看每次我们领东西都有孝敬,虽谈不上丰厚,但一次都没落下,您就行行好,多挑点好的,我们浙兵就靠这个吃饭。”bigétν 说完就拿了一锭银子塞到了那个姓刘典吏的手里,那典吏用手掂量了掂量,这才面露笑意。 “还是你懂规矩,我只负责保管,火器质量如何,这又不是我造的哪里晓得,不过看你有孝心,京师刚刚拨来五百杆鸟铳,你们可以先挑挑,但是火药不能多给哈,都是有数的。” 众人闻言,心中暗骂,这姓刘的也太黑了,多拿火药这还要加钱,但也无奈,只得笑脸陪他先进去挑选鸟铳,再说其他。 这一切被杨链看在眼里,这看守仓库的典吏就敢明目张胆的敲诈外省客兵,虽然他对军中贪腐早有耳闻,但也没想到会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 “像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特别多,难道就没人管?” 领头士卒闻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这小的倒不是很清楚,熊经略日理万机,小的就常听闻他老人家到处视察,忙的脚不离地,可能也无暇顾及。 不过这种朝廷军中多的是,更别说在咱辽东这个苦哈哈的地方了,这些官老爷们可不得多赚一点是一点。“ 杨涟被他说的无语,不过也知晓对他多说无益,也就不再言语,没过一会就就到了辽东都司衙门了。 由于这次杨涟是轻装先行,所以官服、圣旨等都不曾携带在身上,这次来辽东都司就特意嘱咐不要隆重迎接。 见此熊廷弼也只派了自己亲信过来迎接,简单寒暄过后,就把杨涟引入正厅等待。 茶还没喝半盏,就听见熊廷弼已经来了。 “杨涟兄,京师一别,真是好久不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身长七尺,魁梧有力,不像文官,反而像武官的人走了进来。 杨涟闻言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笑着拱手作揖道: “我先期抵达,还要叨扰飞白兄(熊廷弼的字)了。” 二人性格相同,都嫉恶如仇,在京城便是相识,经常一起夙夜长谈,针砭时局。 “说笑了,今年姚宗文欲弹劾陷害我,唯独你上书为我直言,才得以让我平安无事,我感激还来不及。” 熊廷弼说着就坐在杨涟旁边,拿起一盏茶猛喝道。 “刚才沈阳急报,说根据探子来报,老奴欲在今日迁都萨尔浒,现在估计已经迁都完毕了。”ъitv “这萨尔浒距离辽阳三百里,距离沈阳只要二百里,迁都此地,看来他西进的意图极其明显。” 杨涟来辽东时就做了功课,这几日在辽东行走对其地势也很了解,闻言立刻分析道。 “说的对,自我上任以来,因兵力悬殊,对建虏采取守势,今年他虽攻懿路,蒲河二城,但我军亦有斩获。 我估算他有旗丁三十万,披甲人十万,人多地少,今年大旱,长期消耗也是吃不消,所以才会急不可耐。” 熊廷弼自对建虏甚是了解,知道其以前不断招募辽民归附,但这是优势,也是劣势。今年大旱,建虏人多地,所以才会想向大明进攻获取资源。 杨涟觉得熊廷弼分析的也有道理,这建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不过这也让明朝也能有所准备。 “意图如此明显,那辽东岂不是也便可以从容应对。” 此话也让熊廷弼也是为难。 “建虏动机我确已知晓,但他究竟攻向何处,几时来攻,却很难判断,文孺(杨涟的字)你看。” 随后熊廷弼便命人找来一幅地图,让杨涟俯身过来,他给分析道。 “现在距离建虏最近的就是沈阳卫,其一直是辽阳的藩篱,失沈阳则辽阳不保,此地极其重要,而沈阳东南四十里就是奉集堡,他二者可为犄角。奉集堡西南三十里外为虎皮驿,此地也可为奉集堡犄角。 三地中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奉集堡,东北距抚顺、西南距辽阳各九十里,西北距沈阳四十里,建虏如想偷袭辽阳,或攻沈阳,或入马根单,皆经由此堡,都可派军阻拦。 所以三个地方互为犄角,一个都不能失,一失则全盘难活,到时候辽阳难守。 只是现在不能确定敌攻哪一路,因此只能处处设防,再放精兵作为机动,借机行事。” 熊廷弼这一分析,让杨涟明白了辽沈局势,现在主动权在别人身上,想怎么打也只能是别人说了算,熊廷弼也只能是防御反击。 “我军为何如此被动,这样下来不是办法,我听闻建虏八旗擅长奔袭作战,这老奴打发也是避实就虚,如果敌攻我守,就怕容易被努尔哈赤围城打援。” 这话熊廷弼面露苦涩,这事杨涟都知道,他岂能不知,只是以辽东军现在的实力,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第七十二章 杨涟反腐 “文孺说的有理,其实我也明白,只是这辽东军现在绝不适合与建虏决战。据城固守待援可能还有一线机会。” 于是熊廷弼便给杨涟详细介绍了目前辽东的军力情况。 原来自他上任以来,这辽东军心尽失,不堪作战,他多次上书要求朝廷派客军入辽作战,经过他的不断上书,现在共募集援兵13万分驻各地。但除少数军队外,许多兵力为孱弱之兵,仅为充数,守城有余,作战不足。 沈阳驻兵四万多人,总兵尤世功、贺世贤二将驻守,挑出头敌堪战者不及六七千人,其余俱留守城。而六七千人中所恃以当先者,全凭尤世功、贺世贤手下内丁四千余人。 奉集堡驻兵一万,由副总兵朱万良驻守,此二城都是守城有余,野战不足。 他只能将石柱土司兵三千人,冉天胤带领酉阳土司兵四千人,同援川兵共合计援辽一万五千三十二名,以川将副总兵陈策为援辽总兵官,童仲揆为副总兵,与张名世和戚金带领的车营浙兵三千三百人,驻虎皮驿,共一万八千人人作为机动。 三地互为犄角,一地有难,两地支援。只要等守住五六日,他就可在辽阳纠集大军率军亲至解围,定不能让建虏得手。 杨涟一听,也认为这是目前比较好的办法了。 只是他在城中就得知这川军与浙兵不合,现在熊廷弼把两军合营作为机动,万一到时候两军不合,互不支援,那可如何是好。ъitv 历史上也确实是如此,历史上沈阳被围后,得到消息的明军奉集堡、虎皮驿驻军即按既定的支援计划向沈阳出发援救。 其中,川浙兵驻虎皮驿距离较近,陈策与童仲揆领万余川军和三千浙军先到达浑河桥南,得知沈阳已经被攻陷,巡按张铨已传递命令给奉集、虎皮、威宁等地明军,要求撤退回辽阳。 但是众将领接到消息后产生了分歧,周敦吉等石柱土司兵请战,说在辽东三年,连沈阳都救不了,这要他们有什么用,于是不顾浙兵反对。 让石柱兵先进渡浑河,诸营随后跟进,石柱兵三千与酉阳兵四千渡河,其他川军随之背水作战,只留戚金、张名世三千浙兵在河南。 结果刚渡河就遇到了从沈阳赶来的建虏军队,虽然川军死战不退,杀敌三四千人,但最终还是被歼灭,川军战败,只剩下3000浙兵被建虏围营抵抗,也全部战死。 这就是著名的浑河血战。 熊廷弼当然也知道二者不合。 “二者虽然不合,但川兵善用枪,辅以弓弩,这也正好与浙江善用枪炮相合,不然浙兵原定额支援才六千人,但只现如今只到了一半,势单力孤,难以成军。” 杨涟也是明白了熊廷弼的难处,辽东这一番烂摊子,能被熊廷弼弄成整理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再好他也是没办法了。biqμgètν 见此也不由得宽慰道: “无事,我出京城见,陛下亲自嘱咐我,让你好生干,他在后面支持你,他也让徐光启炼制红夷大炮,威力甚大,最适合守城,还开始让泰宁侯陈良弼编练京营,现在又另起一营,就是按照戚继光之法所练。 我今晚便向皇帝上题本,把你这边的情况据实传报给圣上,让他把徐光启的所炼制的红夷大炮多运来辽东,助你守城。“ 熊廷弼对这炮较为熟悉,因为去年陈良弼等人把吕宋大铜炮铸好后,把其中六门大炮与铸炮工匠都送至辽东,帮助熊廷弼炼炮。 “这炮我这边也有,纯铜炼制,形大体重,但威力不错,守城还是可以的,就是太过于耗费火药。有这功夫还不如多造一些灭虏炮(佛郎机炮)。” 见熊廷弼对此事不置可否,杨涟也不多言语,于是就招呼随从把先前在集市从兵卒手中买的箭头、弓弩等拿了出来,并且把详情缘由说了。 “飞白,这辽东财政真的就这么紧张,朝廷每年辽饷有五百二十万,为何许多士卒客军却连饭都吃不起,还要被破打猎贩卖武器装备为活。更有甚者,还有些仓库典吏当街索贿,不然不给调拨军械。”于是又把街上见闻给熊廷弼讲述了一遍,熊廷弼之前对这些情况也有所耳闻,现又听到有人当中索贿,当即大怒,立马招呼来人,按照杨涟提供的信息,直接将受贿官吏追拿审问。 接着向杨涟赔罪感谢道: “这辽东苦寒之地,客军与客军之间,客军与本地人之间、兵与吏之间矛盾本就多多。 就说贪污受贿,你也知道我是对这些事情深恶痛绝,一旦遇到这种事情必然严惩不贷,只是以下瞒上的事太多了,这次还要劳烦你告诉我,实在是惭愧,还请受我一拜!” 熊廷弼说完便羞愧向杨涟一拜,杨涟见状连忙叫其搀扶起来。 “飞白你说的哪里话。小吏索贿哪里不都有,就连咱们当年科考的时候,也有遇到过小鬼索贿嘛。bigétν 只不过你平时日理万机,不了解也正常。此事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交给我来处理,我也是过路钦差,有人护着,也不怕得罪人,可以再帮你把这辽东的屋子打扫下,也不让你这未来的辽东总督难做,能扣出点钱来用作军饷也是好的。 不然客军来此,饭都吃不饱,何谈作战呢,这贪腐不可不察啊。” 熊廷弼一听,也觉得甚有道理,这杨涟为人正直,又不畏难,在朝廷连皇帝都不怕,自然也不惧几个小小的贪官,于是也就答应下来,但为了安全,还是派了自己一队亲兵护卫,防止出什么差错。 往后几日,杨涟就以仓库贪墨为突破口,连夜审问,在其雷霆手段之下,纠出了一大批硕鼠,甚至连辽东都司钱粮司主事、兵马司副主事、也因贪污粮饷被其拿住下狱。 一时间辽阳城内贪污之事骤减,就怕被人拿住把柄,被叫过去问话。 这么做自然是动了许多人的蛋糕,也有人对其不满,认为杨涟坏了自己好事,见熊廷弼对此事也偏袒杨涟,于是纷纷上书状告杨涟越职办差。 但等题本放到朱由校御桌前时,朱由校也没心思看,他现在正沉溺于在里草栏场“训练士卒、整军备战”呢。 第七十三章 栏场练兵 里草栏场,寒风凛冽,战旗旌旌。 朱由校正在与三十多人一起在栏场训练,他对于练兵也仅仅限于后世军训,并不是十分了解,但他不懂,这个时代有人懂。 他就严格按照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与《练兵实纪》进行训练,这也是当代最好的练兵手册。biqμgètν 所幸汪伯雨这次从四卫勇士营中选的都是身体健硕、精明强干之人。他们也知道这是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对朱由校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朱由校先亲自带领他们在围栏场跑步热身,随后让他们站队列齐,左转右转,随后齐步行进跑步。 这一番下来就有人开始吃不消了,跑着跑着队伍就开始歪歪扭扭,要不是朱由校也咬牙坚持,众人怕不是都要倒地休息了。 不过也有三个人身体素质极好,表现也不错,一番下来也没有叫苦,反而还帮忙搀扶着周围的人继续前进。 朱由校蛮有兴趣看着这三人,随后就让三人报上自己的名字。 “陛下,小的勇士营队正黄得功”“小的勇士营什长周遇吉”“小的四卫营副哨孙应元”。 哦,这三人他可是知道的,是明末京营中少有的英勇可嘉的战将,特别是那个黄得功也是战功卓著,在南明也掌管江北四镇之一,四镇中也只有他忠勇奉朝命。 “汪伯雨眼光不错,一下子就可以从京营中挑选出你们三个人,朕看你们刚才一番折腾下来也不觉得累,也不叫苦,还出手帮助周边的人,朕深感欣慰,以后这三十多人就分为三队,由你三人统辖,只听朕一人命令,其余人不要理会。” 三人闻言大喜,连忙跪下谢恩,朱由校也摆摆手,让他们整理好队伍,休息一会儿,继续训练。 接下来几天,朱由校每日早上批完奏章就早早地赶到栏场,跟其一起训练,下午时候如无大事,日讲完也会过来,看看他们的进度。 慢慢的也就能看出三人的带队风格了。 黄得功此人粗犷、勇猛,没有文化,对于队中不听话、跟不上节奏的的直接棍棒伺候,刚开始队中还有人不服,但被黄得功狠狠地走了一顿后,瞬间老实了,他这队训练也跟上了,也没人叫苦了。 周遇吉此人严肃,不苟言笑,但做事认真,对队中跟不上的会反复讲解,说其要领,并帮助队员改进,这让队员对其心服口服。 而孙应元此人性格好一些,不骄不躁,不会打骂队员,而是跟他们打成一片,平日队员有什么帮助也会尽力帮忙照顾,除了差错或者跟不上进度,总会耐心指点队员的错误,让其一一改正。 几天下来,虽训练方式不同但三者队伍都是井然有序,列队、左转右转,齐步走、喊着口号齐步小跑时,俨然井然有序,让朱由校甚是欣慰。 按照预先设想,他不仅要练兵,还想从中选拔得力将领,让其训练好,下放到京营乃至边军中带兵,这样就方便自己掌握改革京营。bigétν 所以训练的时候,鸟铳、火炮、弓箭刀枪都要过一遍,特别是前两者。 现在看到这几天效果不错,于是就想着让其上手鸟铳,按照戚继光在蓟北练兵时核定的装备标准,鸟铳手所要拿的物资装备甚多。 每名明盔一顶,甲一副,鞓带一条,长刀一把,鸟铳一门,药管三十个,铅子袋一个,铳套一个,搠仗一根,锡鳖一个,药管三十个,铅子袋一个,铳套一个。 备征火药,每三钱为一出,备三百出。另备空药六两,通共六斤,铅子三百个,火绳五根,每局铅子模一副,椰瓢一个。 这一番下来,行动起来也不是方便,平时边军训练,克扣甚多,这体量也就没有那么重了。现在朱由校练兵自然没有克扣一说,早就把这些装备按照制式弄好,不敢有缺。当然第一次训练也不是让他们全部装备上,多余的火药、火绳等就不用专门负重了。 但即便如此,装备起来也有些麻烦,得亏黄得功三人平时在京营中也是训练的勤,鸟铳当然也知晓怎么用,自己装备明白后就帮助自己的队员弄了起来,一番整装后,都已穿戴整齐,列队等候了。 朱由校也不由分说,就让三人出列,随机点了孙应元试射看看,孙应元当即应了下来,黄得功和周遇吉也叫人准备标靶。 只见孙应元熟练地拿出药管,把它打开,这药管是木制的,里面甚装着供鸟铳打放一次使用的火药。将士作战前就提前用药管装好火药,作战时就可以大大提高效率。 孙应元拿出药管中的火药,而后熟练敏捷地把火药装入铳中,随即拿搠仗(长木棍)压实,又取出一颗铅丸,再用搠仗送入内。 再打开火门,把锡鳖里的线药倒进入,震一震使线药进入线门(火门和枪膛联通的孔),将火门关闭。把火绳点燃安到龙头里(扳机能控制的送火绳到火门的夹子)。 准备好后,孙应元就再次打开火门,前手手肘架腰托铳,后手开火门,然后后手拿铳架住,一只眼瞄准,后照星对准前照星对准目标,右手食指扣扳机,然后龙头把火绳送到火门里,。 随即枪身顶肩,枪口瞄准标靶,神情自若,引燃火绳,没一会就听见“彭”的一身,白眼冒起,标靶已被击中。 “好枪法!” 朱由校看着孙应元一套流程下来,最后高中目标,也是赞赏不已,众人也纷纷叫好。ъitv 这时也有人把标靶拿了过来,这朱由校接过来一看,标靶已破小口,可见这鸟铳威力很大,最主要的是精准度比快枪高了不少。 孙应元也看着标靶说道: “陛下,这鸟铳虽然快而准,对付蒙古鞑子确实好用,但臣听说建虏有精锐白甲巴牙喇,都身披双甲,鸟铳亦不能破,非炮不可,小的建议可以军器局研制重鸟铳,这样鸟铳也可破甲。” 朱由校闻言此建议自无不可,思索后就吩咐让一旁的何宁记了下来,嘱咐徐光启试着去研制。 看了孙应元的鸟铳枪法,让他们三人指导三队继续训练,现在只等鸟铳稍微熟练上手后,就要试着明初沐英发明的“三段击”了。 第七十四章 三段击与鸟铳改良 大明初年,平定云南的大将沐英在面对叛军大象等野兽兵种时,有感于火药装填速度太慢,因此改进火器射击战术,发明了三段击战术。 所谓三段击战术,具体是由三人为一个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 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使原本射击一次需要一分钟甚至更久的火绳枪效率提升三倍。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战法,同样三个人一组,让其中射击精度最高的士兵充当射手,其余两个则负责枪弹和火绳的装配工作。 在射手射击之后,由第二名士兵接过火枪并从前端装入火药,捣实之后装入枪弹。 第三名士兵同时从后方调整火绳的位置,将扳机移至原位,然后把火枪递给射手,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 这就是三段击战术,如果嫌人数太少不熟练,就可以把人数增加,成为四段击、五段击,均是可以的。 不过目前朱由校中意的还是以三段击为主,以后人多再试试新花样也不是不可以。黄得功三人熟练后,就让每队分为三到四组开始列队训练,先练习射击,再练习战术,一番好不热闹。 这时朱由校不便再过多干预了,就在站台上看着士兵们训练,等过段时间进行考核查验即可。 现在时间也紧迫,朱由校也不把他们当做初来乍到的新手,规定一月三考,考核成绩分为甲乙丙丁四等,丁就是不合格。ъitv 至于考核的内容,《纪效新书》中都有现成的,朱由校直接拿过来用就行了。 就以鸟铳手为例,射靶是以八十步(120米)距离为标准,铳靶是五尺(160厘米)高,二尺(64厘米)宽的木制靶子,规定鸟铳手三发一中,十发九中为甲等,十发七中为乙等,十发五中为丙等,余下都是丁等。 如果一月两次不合格就直接淘汰换人,只要是甲乙两个等级就给予银钱以表彰。这么严格的制度也让在场训练的士卒不敢怠慢,异常认真,生怕因考核不合格而被淘汰出局,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砰!”“砰”biqμgètν 鸟铳的声音不绝于耳。 “每日训练前一定要把药管的火药装好,在装填火药的时不至于慌乱摸不着分量,此来不容易炸膛。” “碰到敌情不要惊慌,我已经把这些动作拆解了,你们只要照着做就行了,越慌动作越慢。” “注意端枪靠肩,双手握住,看着准星。” 此起彼伏的训练与嘱咐声,让这训练场上的众将士斗志昂扬好不热闹,不过能来的人亦是意志坚定、思维敏捷之人,学起来也比较快。还有一些人平日也常练习鸟铳,现在练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准确率也显著提高。 朱由校也是时时关注着他们的训练过程,他发现火绳枪的优点之一就是训练成本相比较弓箭手来说低很多,弓箭手对体能甚至是体型都有要求,也需要长时间训练。 反观火枪,几乎没有对身体机能以及构造的要求,相比较弓箭,对火枪手的训练量也比较低,因此门槛较低。 但火枪也不是没有缺点,就是对武器的质量要求高,也需要士兵一定的训练量,如果粗制滥造打几发就炸膛,那就跟烧火棍没啥区别了。 他注意观察着射击的士兵,心中盘算,他们射击的频率差不多是一分钟一发。如果训练有素的话可以做到两分钟三发。 但在战场上,形势紧急,到时候手忙脚乱,两分钟一发都有可能,想到这里他就希望孙元化能给力点,如果能研制出燧发枪就会让射击少了很多事,射击频率提高了,也能避免火绳枪不防雨等缺点。 不过此事也不能急,现在要火绳枪射速提高,也可以从其他方面上着手,他看到栏场中训练的士卒,先是把药管中的火药缓缓倒入铳管,随后用搠仗压实,再放入铅丸,心中有了打算。 其实装药过程中可以进一步简略步骤。 他记得之前看一部穿越明末的小说,主角就采用了一种纸筒定装火药的方法。 就是将定量的火药跟药丸放置在一个长方形的纸筒里,装填的时候就用嘴咬开纸筒,先把大部分火药连弹丸塞入铳口,把剩余的火药倒入火门,这样整个装填流程就算完成了。 这个做法大大减少了火枪的装填步骤,并且每个纸筒里的东西也是定量的,可以统一提供,也保证了射击威力,这让普通鸟铳手可以达到两分钟三发,熟练的鸟铳手可以做到每分钟两发也是没问题。 想到这里他就招呼来黄得功等人,把这个想法给他们一说,他们听完也觉得可行,所以他就嘱咐让兵杖局去试着弄一下,反正那边的匠人也多,同时也特别嘱咐标准一定要统一,定量定质才行。 如此一番完后,就已经快到晌午了,这段时间他对此事兴趣盎然,每日都坚持来此,朝廷之上已经有怨言了,言官们也是不断上书,继续说着不要让自己当武宗的老鳖话。 这就让他郁闷不已,为什么不能是成祖?非要是武宗。 朝廷外的言语他当然不理会,现在看着他们训练俨然成为了他日常的一部分,这三十多人就是底子,也是试验品,现在只是练习鸟铳一门,鸟铳之后,还有火炮、盾刀、长毛、战车、行军、扎营等一系列科目等着他们。 甚至为了提高他们综合作战能力,培养自己的军官预备役,每天科目训练后,他还安排了专门的老师给他们上课,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分析历史上著名战役、兵书、各种战法等等。 这个过程中朱由校也会不断加人,他已经下诏要求从九边京营以及京城勋贵中选调人才,直到一二百人就不再增加,他可知道边军中可是有不少人才的。ъitv 他的目标便是将此打造成大明中央军校,他亲任校长,把军中和勋贵杰出子弟纳入进来,帮助自己掌控军队提高作战力。 虽然知道这个过程必定是漫长的,但已经有个好的开头,这也让朱由校充满了信心。 第七十五章 贪污名册 看着栏场中兵卒的训练逐渐走上正规,朱由校也深感欣慰。 他也知道,每天的政务是不能耽搁,所以在他稍加嘱咐后,就坐龙撵摆驾回乾清宫继续办公了。 龙撵刚到乾清宫门口就见魏忠贤已在殿外等候了,看到朱由校来了,也连忙过来伺候着。 “万岁爷,您一天真是日理万机,奴婢也是苦等啊。” “你可真会说,朕才去栏场那边多久,你是不是也刚到,怎么不去那边找朕。” 魏忠贤面露委屈说道: “奴婢为万岁爷尽心办差,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上次奴婢就因为在御马监给您奏言,导致好多人都暗地里埋怨奴婢呢。” 朱由校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活很简单会让你做嘛,这魏忠贤画中带刺也太明显了,不想理他。 “走吧,进殿说说,看看你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说着便领他入了乾清宫暖阁,魏忠贤此次来也确实是过来汇报皇帝交给的他的差事的,这段时间交给他的反腐,收效显著。 见魏忠贤随着朱由校进来,何宁与张昶也识相地出去沏茶去了。 朱由校在卧榻上一坐,就直接问道: “上次嘱咐你逮捕陈邦彦与陈永寿两人,他们现在招了没?” 魏忠贤就等着朱由校问起此事,他这次抓了两人,不仅抄到了巨额赃款,还牵扯到了一大批人,但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处置了,所以才会过来请教怎么办。 见朱由校问起,就从袖口中拿出个题本跟一本小册子。就顺着朱由校的话说道: “万岁爷,他们两个怎么能扛得住东厂的拷问,很快就招了。 奴婢也照您的吩咐,把他们的家给抄了,他们家真的是穷奢极欲,很多用料都逾矩,抄出来的古玩字画、金银首饰加起来总价值有一百二十万两,数额巨大,另外他们招供的人员牵扯甚多,奴婢不敢处置,还请万岁爷过目。” 一百二十多万,这真的是给自己送钱来了。不过听魏忠贤的意思,还有大鱼呢。 于是朱由校听着就拿过递过来的题本,看了起来。 原来这内官监太监陈永寿其兄锦衣卫百户陈邦彦相两人不仅相互敛财,还四处行贿。 他们官卑位小,当时就怕被揭发,所以就行贿了许多内宦太监、与朝中贵戚大臣,最后把这些记录都编制成册,藏了起来。 现在被东厂突然抄家后,这本册子没来得及烧毁就被发现了。陈氏两兄弟也知道此事已经暴露了,外面的人知道后怕也是希望他两死了了事,索性就全招了。 魏忠贤知道这本受贿记录关系重大,也不敢私藏,就交给了朱由校审阅。 朱由校看着这题本内容,又看了看那份受贿记录,越看越心惊。 真的是不查不要紧,一查都是事,根据这账目上所言,这当时宫中的管事太监基本上都有受贿记录,人均有份。朝廷许多封疆大吏也参与其中,许多官员不收钱,而是直接把进贡给皇帝改三大殿的金丝楠木给贪墨了。biqμgètν 他清清楚楚的看着,里面有一条记录。 说在万历三十五年时,时任户部尚书的李三才,纵使家奴索贿,陈永寿与陈邦彦两兄弟就暗中行贿,把十万多根湖广运给宫中的金丝楠木与杉木私自低价卖给了李三才用作其修缮私宅所用。 除此外还有京城公侯也参与贩卖木头从中获利、买通内官太监陈永寿以次充好等等,触目心惊。 “反天了,反天了!” 这李三才不就是前段时间刘一燝跟韩爌二人建议自己的南直隶总督的人选嘛。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这种逾矩如果严查下来重则是要杀头的。 魏忠贤看见龙颜震怒,只得上前安抚道: “皇爷息怒,不值得为此事动怒,奴才的东厂早就准备好了,只待万岁爷一声令下,奴婢就率人把这些囊虫全给抓了。” “怎么抓,这么多人,得抓到猴年马月去了。” 朱由校生完气后,瘫坐在卧榻上,他虽然知道此事牵扯甚广,但如果再上魏忠贤兴大狱,那到时候就要闹的人心惶惶了,也会让魏忠贤权势进一步扩张。 想到这里他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手里的这本贪污记录本,觉得这未尝不是自己的一件武器呢,想到这里他就对魏忠贤说道: “这件事你干的不错,本来提督东厂都是要司礼监禀笔太监才行,朕那个时候只想着让你做事,就让你提督东厂了,现在王安身体越发不好了,司礼监现在只有一个邹义也年事已高。 朕看你确实为朕尽心用事,就让你入司礼监为禀笔太监,位居王安、邹义之后,也多为朕分担点。” 魏忠贤闻言大喜,连忙跪下磕头谢恩。 “多谢万岁爷!多谢万岁爷!奴婢一定肝脑涂地,不服万岁爷恩典。” “起来吧,朕当然信你,现在朕还要你做几件事。 你把这贪污花名册中现在仍在南直隶、浙江等地的官员摘抄出来,随后再派你得力人手前往江南调查证据,看是否属实。如果属实,就把所有信息一起汇报给现任南直隶总督毕自严,具体由他处置。” “另外再把册中与内廷、勋贵相关的记录分别摘抄出来,朕另有他用。其余的严查,到时候再同三法司会审,绝不姑息。” 朱由校对这些贪污之人自然是深恶痛绝,但想着既然要处罚,那还不如多在利用会。 特别是毕自严在江南做事,阻力甚多,到时候江南世家大族、地方豪绅能不能听他还另说,但是如果他手中有这个名单,先利用反腐威震地方,再以雷霆之势推行朝廷政策,那就会好很多了。biqμgètν 这种办法利用在内廷跟勋贵上也是如此。 先礼后兵,如果听自己的话,痛快配合自己内廷跟京营改革那一切都好说,那这些名单就当做没看见。 如果这些人在自己的好说歹说下,还是不愿意让他们的利益受损,不愿让自己改,处处阻碍,那就不要怨自己绝情了! 第七十六章 清查大内 想到这里,他就嘱咐何宁等人把还在司礼监办公的王安跟邹义叫来,并让魏忠贤在一旁把贪污名册内容分类好。 没过一会,王安邹义二人就跟随何宁他们来了。或许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看见魏忠贤在此,也没觉得惊讶。 朱由校看着年老体迈的二人,嘱咐道: “何宁,赐座吧。大伴,朕给你们两找了个帮手,魏忠贤这段时间办事也算得力,朕就想着让他进司礼监帮帮你们。” 王安看了一眼魏忠贤,他原本对此人的印象也还可以,朱由校继位后第一次见面就是他授意安排的。 只是没想到魏忠贤此人这么狠,被朱由校任命提督东厂后,为了获得皇帝信任,就广兴大狱,搞得宫内宫外人心惶惶,好多人找自己求情,说魏忠贤有多狠,劝自己给皇帝说说。 但给他说有啥用,他是最了解朱由校的,皇帝心思极其坚定,认定的事不是自己劝劝就可以拉回来的。 话又说回来,皇帝做的事也不是不好,这些宫里宫外的贪污囊虫,真的是忘记了高祖皇帝是如何惩治贪官,有些时候做的也确实过分了,也需要魏忠贤这把刀来治一治了,只是不要太过就好了,魏忠贤就是太过火了。 “咳咳咳,万岁爷,这司礼监现在也就我们这两个老头主事,我们两个都年逾八十了,身体也早就不行了。 魏公公的大大名我两早有耳闻,对陛下甚是尽心,陛下现在让魏公公进来,为我们两个分担,我们两个也是感激不尽呀。” 朱由校看着王安的回复,他一直就觉得此人甚是明甚事理,魏忠贤此人就是不会如此,心里不喜王安就话里话外给自己说王安的不是,而王安心里哪怕再不喜魏忠贤,也会顺着自己话说,不会说魏忠贤半句不是。 “呵呵,那就好,王安你确实是明事理的,那你们以后就多教教魏忠贤了。”biqμgètν “今日叫你们来,还有另外件事,朕想最近几日宫里宫外也对此事有所耳闻了,朕之前派魏忠贤彻查神宗修三大门、三大殿贪污一事。 没想到现在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前段时间朕让东厂抄了当时宫内管理此事的太监陈永寿和其兄陈邦彦两人的家,没想到抄出一份二人给别人送礼的名册。里面详细记录了二者送礼的记录,其中就有宫里的。魏忠贤,把名册中事关宫里的部分,给他们二人看看。” 魏忠贤听闻后,低头不语,默默地把早已抄好的名册给递给了王安二人。 二人拿过来打开一看,越看越心惊。 这名册上记载了当时内廷二十四衙门的总管太监基本上都有受贿,大的十多万两,小的也有上千两之多,里面许多人还是他们二人相识的人。bigétν 所幸他们二人当时是太子朱常洛的贴身太监,人微言轻,没有收受贿赂的机会,才没有机会在上面题名。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也不多言语,朱由校见状端起来何宁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吹了一口。 “看完了,有啥想法,说说吧。” 王安也不多言语,把名册一合又递回到了魏忠贤手中,默然拱手说道: “这贪囊一事,有些人确实做的太过,连修大殿的的钱都敢贪,这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奴婢觉得该治一治了,不然无以正君威。只不过现在许多人已经退了,甚至许多人已离世多年,就怕不好查呀。” 邹义见状也附和道: “王公公此言说的是,查确实应该,就是怕这牵扯甚多,距离现在已多时,怕是不好追究了。” “不好追究,难道就不追究了吗? 依朕看,这件事就该好好查,什么退了,什么离世了,都不是借口,我朝对贪污一事惩处真的太轻了,导致这股歪风邪气越吹越大,都刮到宫里来了,朕看不治一治是不行了,就从宫里开始。” 朱由校当然知道他们心思,绝对有很多人跟他们说清,只是这也都是人之长情,他也不想理会,把钱交出来就行了。 于是扭头给魏忠贤说道: “此事还得是你去做这个恶人,不要因为有些人没了就不管了,该追赃也得去追赃,那是朕的钱!” 魏忠贤连忙跪下应道: “万岁爷放心,奴婢一定把万岁爷的钱给追回来了。” 朱由校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从魏忠贤以往的成绩看,自己还是放心的,并且处置的都是些以往的宦官太监,处置起来阻力还是不大的。 但他心里还想着一件事,这件事却与现任当值太监有关系了。 “大伴,朕前几日跟诸位朝廷六部阁臣在文华殿诏对,你也陪朕去了,朕记得当时户部尚书李汝华建议把每年进奉给朝廷的丝绵、绢匹、蜡茶、颜料等物一半以折色(换成白银)征收,一起解送太仓。 朕想着每年确实许多东西用不了,放仓库也荒废了,也就同意了。 但这一半东西以后就归户部了,那以后宫中的用度也会紧张。因此朕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宫里的皇庄、仓储、吃穿用度等开销梳理一下。 一来是筹划开支,以后就要紧着过日子。二来朕想以后咋们宫里也不能只是紧着过日子,开源节流,咋们自己也得生财才行。” 王安一听觉得可以,只是自己生财怎么个生财法。 这外廷最怕就是就是内廷亲自下场搞钱,当年武宗搞了个皇店,就被大臣们喷死了,说与民争利。 但也没有说出疑惑,颔首同意领旨了,只不过既然要梳理开销,就怕许多监守自盗的怕被查出来,必会生出不少事。 朱由校却不关心这些。这段时间也在琢磨内廷怎么开源节流,只是他也看不上开皇店等老手法,如果学神宗收矿税,那也会被言官狂喷。 他心里也明白,开皇店、收矿税不是不可以搞,只是时机未到,并且手段也太直接了,他真的看不上,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投资海商呢 现在北方等地开放港口通商,完全可以让内帑跟一些勋贵出钱入股海上贸易,海上贸易虽然风险大、但利润那么大,完全可以运作起来,皇家海商招牌树起来,还不怕没生意做。 除此以外,造船、钱庄等等也可以参与进来,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只要赚钱了,就会有有一大批跟随自己的既得利益者了,以后改革阻力也会少许多。 第七十七章 锦衣卫在辽阳 大内清查一事就嘱咐王安他们去做了。 待他们退下后,朱由校才有时间去看看题本。 翻开题本目录,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弹劾杨涟的题本,这让朱由校不禁好奇起来,杨涟在辽东做了什么,居然又让别人弹劾他。 于是就派人拿来杨涟上奏的题本,这才知道杨涟在辽东助熊廷弼反腐一事,而且做的不错,效果显著。 发现辽阳许多官吏监守自盗,将许多武器粮食都私自倒卖,导拨发给士卒的武器都腐朽不能用,粮食都掺杂霉粮,杨涟也不怕得罪人,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熊廷弼也不甘示弱,顺水推舟彻查辽阳仓储与贪腐一案,甚至连辽东都司钱粮司与兵马司等一干主事都被他拿下,将其贪污的赃款充公,以购买物资之用,让辽阳的贪污之风骤减,底下士卒也纷纷拍手叫好。 朱由校不禁点头暗自赞许其作为。这才是杨涟的用处,这种道德感极强的人做事最不怕得罪人,用来反腐不正好。 不过他也看到杨涟在题本中说了发现努尔哈赤迁都萨尔浒,意欲西进一事。这事朱由校最清楚不过了,最迟在明年二月份,建虏就要进贡辽阳,开启辽沈之战。 这一仗朱由校很是重视,因为其直接关系到朝廷辽东局势是否崩坏,他这次继续重用熊廷弼,还不遗余力给予支持,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顶得住。 说到这里,朱由校想起杨涟在题本中提到过,希望自己再给辽东调拨一批红夷大炮跟火枪一事。 他想了下,就让何宁起草诏书,让徐光启从现在开始便把炼制的一半红夷大炮发往辽东,以供辽东军用,以后每月均是如此。biqμgètν 同时把以往军器局跟兵仗局仓库里的鸟铳清点下,选出质量合格的一万只,配上足量的火药拨往辽东。当然还有其他火炮,如灭虏炮、三眼铳等等,也可都清点检验后,尽量多拨发点。 何宁当即起草后,朱由校批了红就让其火速发往内阁执行了。装备等他均可给足,就看熊廷弼等人能不能做好了。 他也在努力回忆他曾经看到关于辽沈之战的种种细节。想起当时辽沈之战,沈阳失陷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先前投降的降夷内应将城门吊桥绳索砍断,出城作战的贺世贤不能入城,尤世功到西门救贺世贤,被清军击溃亦战死。 因总兵官贺世贤尤世功战死,明军无人统御,内又有降夷和投靠清军的辽人作乱,沈阳于第二日便被清军攻克。 想到这里又看了看杨涟上奏的题本,他是轻装先行到的辽阳,锦衣卫护卫饷银走的比较慢,但现在算算日期,锦衣卫也应该到了吧。 ----------------- 现实确实如此,此时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杨一善已经押送饷银抵达了辽阳城。 他到了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先把饷银押送至辽东都司,与钱粮司的人交接。 交接时候他从钱粮司的口中得知了杨涟最近在辽阳城中做的大事,不由得佩服起来,于是也向杨涟住处递了拜帖,但被人告知杨涟在审案子没有时间,于是只能去见熊廷弼说明自己的来意。 锦衣卫来辽东要干什么事谁也不知晓,朱由校也明确告知只能说给熊廷弼一人,所以杨涟也不知情。因此当得知有锦衣卫拜访时,熊廷弼也是奇怪,锦衣卫怎么来了?但迫于礼数,仍抽出时间见了杨一善。 见面后杨一善也不多废话,直接将自己的任务告知熊廷弼,这让熊廷弼闻言大喜,他一直就对投降的夷人与辽人很是头痛,不能不用,但是也分不清忠奸,不敢重用。 见皇帝居然派锦衣卫来帮助他,心想必定省事不少,他可是知道在朝鲜之役时,锦衣卫在情报方向立过功,有间谍与反间谍工作的经验。 于是当下表示会极力配合,便嘱咐书吏给安排住房食宿等事宜,但被杨一善拒绝,只要求给予一处办公之所,同时如果逮捕时辽东都司能给予协助即可。 熊廷弼自然是同意,帮自己抓间谍解决内患之忧,还不用出人手,多好的事。也是只求锦衣卫如有发现,向自己也及时通报就行。 简单通气后,杨一善便率人出了衙门,一出衙门就看有自己人前来接应,确认地点后,看到以后就示意身后的人在辽阳多走动走动,熟悉下地方随后在接头地点汇合。 说完就跟着接头的人来到辽阳南城的一个三进院子里面,先行抵达的左守云等人早已在此等候,见了杨一善,纷纷起身躬身道: “大人!”“大人!”········ “恩,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辽东苦难,我们在这里好好干,走之前骆大人就特意嘱咐,陛下对咱们这次辽东之行很重视,特意嘱咐不能亏待我们,咱们来此俸薪翻倍,如立大功,赏赐另算。biqμgètν 因此我们要好好做事,切不能辜负皇恩,干好了我就请骆大人为咱们向陛下请功,到时候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光大门楣都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闻言,也是精神一振,瞬间觉得要摩拳擦掌,大干一场。 看众人闻言振奋,杨一善也充满信心了,若不是为了立功,辽东苦寒,谁还愿意来这。 开场说完就要步入正题,于是他对左守云问道: “其他人是怎么安排的,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对象。” 左手云也知道会这么问,也早有腹稿。 “卑职半月前到此,就让陆光国带了十个人去了沈阳,卑职带其余人在辽阳,先把兄弟们安置了下来,随后又买了三处宅子,作为行动接头的地方。 同时也让下面的兄弟早在辽阳城内打听消息,收买线人,没想到真有不少消息。” 原来这辽阳城中兵卒、官吏、辽人、南人、鞑人众多,鱼龙混杂,有些人嘴不严,刺探情报比较容易。 这左守云也聪明,收买了一些城中乞丐、酒楼的仆从等消息灵通之人,让他们注意打听着关于北边建虏的消息,一旦有可疑的消息,都可汇报,如真有价值重重有赏。 这些人一听有赏,也格外上心,很快也有了成果。 原来辽阳城中大族张家有一个嫡出子弟,平时也爱吃酒打诨,也算是酒楼常客,昨日在酒楼与旁边吃酒的川军士卒起了冲突。 醉酒之下说让其休要猖狂,等明年二三月就让其好看,也得亏家中仆人连忙将其拉走,并赔礼道歉才算了事。 等左守云收到消息后就觉得奇怪,建虏迁都意欲西进之事,就算是他们也是刚刚知晓,也知道建虏可能来攻的消息。但为何此人这么笃定二三月份就会让川军好看,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第七十八章 城中端倪 杨一善听了后也觉得可疑,为什么此人就这么笃定是明年二三月间?是否他有什么内幕消息? 此事越想越觉得可疑,想到这他当即嘱咐左守云等人派人盯着辽东张府。 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出入,同时也派人找机会买通张家仆从或者接近这个张家嫡子,看有没有机会把其灌醉套话。从此件事入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这一番吩咐下去,左守云等人当即领命,杨一善也强调不能只盯着这一个,有什么其他消息也要随时汇报,众人称是,一时无话散去。 两三天以后,杨一善突然被人通报,说杨涟派人递过来了请帖,请其到杨涟府邸一聚。bigétν 杨一善也疑惑是什么事,本以为只是叙旧,只是去了才知道,杨涟也是跟他聊张家的事情。 原来这辽阳张家本就是辽东大族,辽人四恨中就有“至逐娼妓而并及张、刘、田三大族,拔二百年难动之室家,辽人为益恨!”的话,来描述其家族之盛。 张家在辽阳,广宁一带田亩甚多,家中多人也在这辽东都司任职,可以说是在辽东的根基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杨涟这段时间在辽阳以雷霆手段反腐,现在已经到了深水区。 虽然把辽东都司的中兵马司与钱粮司许多人都抓捕了,但这些人的背后都与这张家有牵连,特别是钱粮司跟兵马司掌管的许多仓库粮草军饷不翼而飞,应对都司查问的时候也多以次充好,应付了事。 以前熊廷弼来的时候,他们欺上瞒下,熊廷弼也无可奈何,杨涟虽然不惧,也敢于追查,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越往后牵扯的各方利益越多,他明显感觉到了下面人的阻力极大,都不想让他继续查下去了,而他手中没有证据,也不好请熊廷弼直接动用兵马。 所以这次来请杨一善,就希望他能助自己好好查一下这辽阳张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贪赃枉法的证据。 杨一善一听杨涟的请求,瞬间来了兴致。 他们本来就对这张家感兴趣,现在又从杨涟口中得知这张家还在倒卖军械粮草,那这些东西能卖到哪里去,谁对这东西需求量大,再加上昨日左守云汇报的情况,这让杨一善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于是他当即就应了此事,并向杨涟表示,自己会亲自查办此事,只是希望杨涟能把审案子的卷宗跟在押的相关人员交由自己提审审查,杨涟也自无不可。 见杨链答应下来,杨一善也不多做停留,当即带人去了大狱,把与此事密切相关的钱粮司主事刘德山提出来审问。 之前杨涟也审问过他,但他自觉也是朝廷命官,杨涟无权对他用刑,只是承认确实有贪污收钱之事,想着贪污在大明也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罢官回家罢了。 只是他哪里想到,他被抓后让其背后的辽阳张家慌了神,一直派人保他,从而让杨涟起了疑心。 刑堂内,刘德山见又被拉来审问,他现在已经知道张家已在狱外救他一事,心里完全不慌,见这次审问的人完全没见过,于是出声为自己辩解道: “本官也是朝廷命官,所有事情已经给杨大人交代清楚了,你们直接看卷宗即可,其他的真的无可奉告。” 杨一善现在也是立功心切,见刘德山还在耍滑头,暗自冷笑。 现在锦衣卫过来审他,自然还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守规矩了,锦衣卫在北镇抚司抓了不知道多少人,审问犯人自然是家常便饭,再说此事也有可能牵扯通建奴的大案,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于是递了周边人一个眼神,其他人会意到真的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上大刑。 刘德山见这些人眼神不善,也不理会他的话,瞬间就慌了,大喊道: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不可用刑!”······· 一个时辰后,在后堂等候的杨一善接到审问锦衣卫的汇报,这刘德山架不住审问一概和盘托出什么都招了,他拿过审问记录来一看,心想果真如此。 原来,这辽东苦难,加上今年大旱,又是作战,粮价暴涨,现在已经是五两银子一石了。 而刘德山入库的粮饷成本才是二两银子,其中自然是有利可图,于是他与辽阳张家暗中勾结,把粮食以四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张家,其后就不知道了。 “张家不是在辽阳也是有田亩几百顷之多,为什么还要买粮?” 杨一善带着疑惑问道。 “这个他说他只管卖粮给张家,其他一概不知。” 审问的锦衣卫禀告道。 “那他有没有其他同伙?”ъitv “有的,他说兵马司副主事卫万林也参与其中,他也被杨大人下狱了,卑职已经命人提过来审问了,估计一会也就会有结果。” 锦衣卫效率确实高,没过一会,卫万林不堪拷打也招了,他也参与贩卖物资,只不过不是粮食,而是武器盔甲,这些东西张家都高价收买,他原本也是拒绝的,知道倒卖军械可是死罪,但架不住张家出价太高,也被拉下了水。 到这里一切都明了了,辽阳张家参与倒卖军械粮食已经证据确凿,抵赖不得。 只是他们买的这些东西最后都流向哪里,自己囤货居奇高价卖粮也不至于倒卖军械呀。想到这里,杨一善认为其通敌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立刻起身,马不停蹄找到了熊廷弼,将事情原委告知于他。熊廷弼也是没想到此时锦衣卫的效率如此之快,看到此时他拿出的供词,他心中也有跟杨一善一样的想法。 但是他来辽东日久,知道这张家在辽东根深蒂固,家丁仆人甚多,甚至可能有私兵,不好妄动。 现在哪怕是拿着证据去抓人,但问题是抓谁,张家完全可以推出一个替罪羊出来,就说是此人干的,其余人均不知情。到时候他们也是全无办法,动摇不了其根基分毫。 因此想出个绝佳的权宜之计,便是让杨一善继续巡查,这粮食军械体量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无论被送去哪里,定然会露出端倪。 而他也命在虎皮驿的川浙兵做好准备,如果这张家真有通敌的证据,直接派兵将其全部拿下。 第七十九章 抓捕 于是这几日杨一善就嘱咐锦衣卫紧盯着张家,同时也派人拿来了收集的张家详细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原来这张家分为两支,现任家主为张绍允在辽阳,其弟张绍介这一支则在沈阳。那日在酒馆嚣张叫唤的便是张绍允的小儿子,此人平时也是被溺爱骄纵惯了,所以才会这么口无遮拦,给了锦衣卫机会。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一点,便是张绍介之前与已经投降建虏的李永芳来往甚密。这不得不让杨一善更加怀疑张家的动机了。 他们很有可能与建虏暗中取款,还暗中倒卖军械装备,再结合从辽东都司那里知道的建虏意欲东进的消息,怕不是到时候要里因外和吧。 想到这里哪怕是在京师驰骋多年的杨一善也不免握紧手中的卷宗,暗想上天真待自己不薄,刚到辽东就给自己这么一份大的功劳。 但也暗道切不可过于心急,在辽东张家根深蒂固,没有十足把握的证据前谨慎出手。 于是这几天杨一善日夜盯着张家,而张绍允的小儿子那日说的话也貌似被张绍允知道了,听收买的家仆说被其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现在已被禁足在家,这一条线索当即就断了。 现在只能派人盯防了,不过张家这么大的生意,日夜盯着总会露出破绽,就在锦衣卫日夜盯防六天后,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信息。 原来今天张家三公子一改往日作风,简装从后门出行,一路上也四处张望,唯恐别人跟随,得亏锦衣卫是干这行的,才没有被发现。 有意跟着他的兄弟辗转回绕几番后,最后走进了一个小酒馆中与三个内喀尔喀蒙古人装扮的人悄悄会面。 具体聊了啥不明所以,由于怕发现没敢靠太近,只是依稀听见什么大人、粮食、明年等词语。 聊了有半个时辰后,他就拿着蒙古人给的一封信回府而去了。 杨一善听到下面人汇报后,觉得甚是可疑,这几个蒙古人可能就是突破口。 “蒙古人的住处摸清楚了没?” “启禀大人,已经摸清楚了,那天就有兄弟跟着这几个人,发现其回到了城南一个二进的院子,院子中还有两人,一共五人。 卑职借着租房的名义找别人打听,听那地的牙人(中介)说,那间院子去年就租给他们了,说是过来做生意的蒙古人,所以也没有在意。” 左守云也知道可能是条大鱼,所以打听的比较仔细。 “他们这几日有没有出过门?” “没有,卑职一直派人盯着,他们一直深居简出,只让一个人出去采买东西,也派人盯着,没有什么可疑的。” 藏的这般神神秘秘,平日就跟张家公子见个面?这让杨一善觉得甚是可疑。 “大人,现在其他线索断了,一直盯着张府也不是什么办法,还不如直接把那几个蒙古人抓了审问,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左守云见杨一善沉思,不由地建议道。杨一善思索片刻,也觉得只能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行,就这么办,不过要严加布置,尽量抓活的。” “卑职明白!” 杨一善也知道这是锦衣卫在辽东第一仗,不容有失。这次他准备亲自坐镇,安排有二十多人参与此次抓捕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月明星稀,月光照在地上像白玉一样,夜静的死沉,只有北风呼啸过后的呼呼声。 杨一善已经带人在蒙古人所在房子附近蹲了一个时辰了。 据今天的盯得人来报,今日还是跟往常一样,只有一个人出门买食,根据刚刚房子跟前的兄弟来报,说听声音里面有三个说话的声音,还有两个应该在侧房睡下了。 杨一善见此,悄声给左守云说道: “让其他人把这条街的人所有出入口都堵住,待会只许进不许出。如果违抗,格杀勿论!” “明白!” 随即左守云就招呼手下去看守路口,杨一善看了看天色,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给周边人一个示意,众人瞬间起身行动。 只见两个小旗官各自带着五个人悄然摸到了墙跟,随后架了两个人梯,让四名手下先翻墙进去,让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去开正门,一组则去屋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一切顺利地异常,等正门开后,准备逮捕的锦衣卫们没有遇到任何机关暗器,便直入院内。 众人对了下眼神,会意以后,便让两个人从胸口处拿出迷烟筒,准备先把蒙古人迷倒再采取抓捕。 正房内三个蒙古打扮的还在商讨今日之事。 “前几日这姓张的太过于小心了,来的时候还要走一步看三步,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要干啥,没有一点血性!” 一个头留小辫,留着八撇胡须的壮汉一手拿着小刀,一手钳着肉,边吃边笑话道。 “这汉人有钱的很,在辽阳大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小心点也是正常。” 另外一个人倒是觉得如此谨慎小心也算是正常,边往嘴里塞着羊肉,边喝酒说道。 还有一个貌似是他们二者的头领,听着他们的谈话,沉默不语。 “巴尔思,你这几日出去买食,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杨涟最近在城中搞得风风雨雨,让张家不是很好受,这让他们也有所耳闻,又看这张家公子如此小心,不禁让他有了些许担忧。 那个叫巴尔思的人,闻言一笑。 “巴雅尔,你就是小心过头了,我们来辽阳都一年多了,什么事也没有,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再说了城中的蒙古人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个,没什么好担忧的。” 巴尔思的话也让另外一个人赞同不已,也把手中的肥羊肉一放,大闷了口酒道。 “是的,巴雅尔你就是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我们平常出入都是很小心的,明人这帮废物,怎么可能抓得住我们,我们只要把这件事做好,把军械和粮食成功送到萨尔浒,到时候必定是大功一件。” 巴雅尔心烦地瞅了他两个一眼,想着如果是明人这么好对付,大汗也不用费心劳力准备这么些年了,心中也不想跟这两个夯货争辩分说,起身就便准备出门去解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危险已悄然而至,他这一动作让门外盯着的锦衣卫连忙摆手制止,示意有人要出来,看来迷药不行,只好强攻了。 门外锦衣卫见势也紧紧握住刀柄,只待他一开门就破门而入! 第八十章 大鱼 巴雅尔摇晃着身子朝门外走去。 边走边懊悔今晚不该喝酒的,都怪巴尔思见酒便宜,买回来些许,否则也不至于喝成这样。 屋里巴尔思两人也不管他,还在喝酒大声聊着天,巴雅尔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bigétν 两只手扒拉的门栓上,拔开门栓,拉开房门,门外月光也瞬间照在了他的脸上,凌冽的寒风随门钻了进来,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让他直打哆嗦,不得不用双手当着眼睛。 而就在他打开门刹那之际,早已等候多时门口的锦衣卫把绣春刀刀口一扭,右手拔刀,左手按着刀背朝他滑砍过去。 巴雅尔一时反应不过,只见一道白色道迎面而来,一时阻挡不得,便见其已砍到在自己身上。 他这时才清楚外面的场景,皎月照进院子,院子里站满了明国官府的人。 他面前则有五六个人,正虎视眈眈看着他,正欲冲进来,左右侧房也有人正在破房而入。 但他也来不及反应,刚才那一刀已经落到他的身上,像划布一般,在他的身上撕拉开一血伤口。 他还来不及疼痛,又被冲到身边的锦衣卫朝面一脚,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后倾倒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想动弹却不得,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心思,都怪这酒让他没有发现屋外动静,早知道不喝了。 门外的锦衣卫见开门的蒙古人被砍伤又被踹到在地,当即就有人扑了上去,把刀架在脖颈上,让其不要轻举妄动。其余人也不管他,直接冲进房门直扑巴尔思两人而来。 电闪火石之间,巴尔思两人也久经沙场,见势也反应过来,当即就拿起身旁的兵刃准备负隅顽抗。 但冲进房门的锦衣卫却不给二人机会,就在进入房门时,早有两人拿着弩弓瞄准二人,看见二人直接有意动,二话不说直接扣下扳机,“嗖”的两声把两人的手臂射中,二人大疼的叫了一声,手中兵刃差点脱手而出。 冲向他们的锦衣卫见势直接将二人踢倒,两两架了上去,这时左守云才冲了进来,看到受伤的三者直呼了一句。 “抓活的,可别让他们死了。” 此时已经围在二人身边,正欲反手绑了二人的小旗官笑着说道: “大人放心,咱们这种事不知在京城干了多少回了,现在只伤了他们手臂,还没死呢?” 左守云闻言,看着脚下受伤流血,还被人压在身下,疼得嗯嗯叫的巴雅尔,一脚踢了过了。 “好的很,赶紧绑了,再把这个房间所有可疑的东西都带回去,特别是带字的,一片不留。” “好嘞!” 正屋战果颇丰,但侧方却出现了意外,冲进房子的锦衣卫没有发现人,不知去了哪里,杨一善得知后也不慌乱。 “放心,跑不了,这条街都被我们守住了,想走绝对走不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密室密道。” 众人随即领命,一番寻找后,果然发现了侧房炕下有一个密室,密室下面还有个密道不知道通往何处。 他随即就叫人把那三个蒙古人带来,见面直接也不问候,示意旁边的人上刑。 没过一会巴尔思就受不了拷打全招了,原来那个密道通往街口的一个宅院,平日那两人就在这个院子活动,只有休息才回那个院,就是为了防止晚上被一锅端。 杨一善不禁冷笑,还挺会藏的,随即就让左守云带人去看看情况是否属实,左守云会意就就点了五六个人出发去了。没过一会就有人来报,果然属实,左守云已经把他们拿下了。 看见这次行动完满成功,杨一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人已抓到,剩下的就只是审问问了。 于是嘱咐人继续盯着这个院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过来接头,其后就迫不及待地带人回去审问了。 ----------------- “啊”“啊”审讯室传来传来阵阵钻心惨叫声,恐惧盈满心头…… 杨一善坐在后堂,听堂前的惨叫,双指悠闲的敲点着座椅,就像听一首名曲一样。 惨叫声逐渐停止,没过一会左守云后面跟着 bigétν一个书办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卷卷宗,递到杨一善面前,脸上满是兴奋之情。 “大人,全招了,这可是条大鱼!” 杨一善接过卷宗,仔细翻了起来,脸上也慢慢露出笑容,看完就把卷宗一合,随即给左守云嘱咐道: “派人继续盯着张府,任何风吹草动随时汇报。另外除了锦衣卫外,今天参与审讯的书办、狱卒等人一律不得外出,我亲自去见熊大人,你让兄弟们做好准备,等待我的消息。”biqμgètν “卑职明白!” 说完杨一善就火速带人骑马往辽东都司衙门而去。 辽东都司衙门内,熊廷弼与跟杨涟正在讨论屯田之事,自从上次杨一善把饷银押送到辽阳,也把圣旨等到了,随即也就宣布任命熊廷弼为辽东总督,也嘱咐了在辽南跟广宁屯田之事。 此时熊廷弼也早有此意,辽东屯田既可降低辽东粮价,减轻军民负担,提高军力,并且屯田多了还可以让许多辽东军民有所生计,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此事操作起来也有些问题,就是辽东地少,辽南土地也贫瘠。肥沃土地许多都被辽东大族占据,屯田也只能去开垦贫瘠的荒地,如果重新丈量土地那也是阻力甚大。 杨涟对此事不以为然。 “飞白不用担心,万事难于行,先做,哪怕是荒地又如何,朝廷提供种子根底就让辽民去耕种,总比他们跑去建虏种地要强,只有让他们有了生计,自然就会有所牵挂,也不多多惹事。 至于那些辽东大族,有些也确实该好好治治了,这段时间我真的是越看越气愤。 朝廷在前线打仗,他们却在后面贪污受贿,还羞辱将士,敢情这辽东不是他们祖辈生活之地,一点都不心疼。” 熊廷弼也深表认同,只是对于大族他心中也有了计较。 刚来的时候,根基不深厚,不得不倚靠他们,现在来动客军甚多,朝廷对他也多有支持,现在又大战在即,正是时候以雷霆手段整治一下内部了,现在就只等杨一善那边的消息了。 第八十一章 抄家 就在此时,下人进厅来报,说杨一善求见,熊廷弼一听就知道定是有结果了,随即叫他进来。 杨一善进入正厅,看见杨涟也在,不由一愣,熊廷弼看出了他的迟疑,捋了捋胡须说道: “无须担心,杨大人是陛下亲点的钦差,让其知晓也是无事。” 杨一善听到如此表态也就放下心来,直接将手中卷宗递给熊廷弼让其过目,随后解释道: “自从上次汇报完毕后,我就让锦衣卫的兄弟日夜盯着张家,果然发现了端倪,原来他们早就暗中跟建虏接头,我今日顺藤摸瓜亲自带人把接头的建虏据点给端了,连夜抓去审问,这几个人没抗住就全招了。 原来这张家与李永芳早就有来往,还经常通过书信向建虏通风报信。今年蒲河之围,就是位于沈阳的张家家主张绍允之弟张绍介暗中向建虏通风报信,提前将我军动向告知建虏,才让其得逞。 而张绍介不仅通风报信,由于建虏缺粮、缺兵械盔甲,他们见有利可图,就把自家的粮食与买过来的军械偷偷卖给建虏。” 杨涟听完不由疑惑,我听闻沈阳、奉集堡一带都是沟深墙厚,朝廷盘查严密,他们怎么交易的。 见杨涟询问,杨一善也耐心解释道: “他们也是聪明,在与建虏接壤的一些村子中买了几处宅子,每次都偷偷的把这些物资放到宅子的地窖中,接着建虏过来打秋风,只要掘窖即可,这样也不用接触,方便的很。” “这些粮食物资如此之多,这么搬运,恐怕他们军中也有人为其掩护。”ъitv 熊廷弼闻言颔首赞同。 “是的,不过这次正好一网打尽!” “确实该如此,这张家实在是罪恶滔天,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审问那几个建虏得知,就这几次他们受建虏四贝勒黄台吉的嘱托。 说明年二三月春耕之前,建虏就欲进攻沈阳,到时候希望张家能够伙同城中归附人士,最好能偷开城门,里因外和。” “欺人太甚,朝廷之前虽对辽人不好,但对于这些大族朝廷却一直优待有加,现在反而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卖主求荣,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不过这也是好消息,建虏进攻的消息我们早已知道,只是拿捏不准他的主攻方向是哪。如今知道了,那就清缴内贼,加强守备。” 熊廷弼闻言忍无可忍,拍桌子怒斥道,随即他扭头给杨一善嘱咐道。 “现在证据确凿,此等狼子野心之辈也无需手软,当以雷霆手段直接抓捕。只不过现在调兵遣将需要时间,张家在辽阳根深蒂固,现在不能轻举妄动。”bigétν 杨一善跟杨涟也知道这事要做充足准备,不可轻举妄动。熊廷弼也站了起来在厅中来回踱步,考量如何行动。 “抓捕一事只能用外军外将才是。辽阳这边,我可以以护饷的名义,让驻扎在虎皮驿的川浙军来辽阳抓捕张家家主张绍允之等人。 沈阳贺世贤、尤世功都是延绥总兵出身,我可休书一份,让他抓捕张绍介等人。 这消息传递,官军调度至少需要两三日。至于锦衣卫,这几天要好好盯着张家,如果异动,随时禀报。” 杨一善当即领命而去,杨涟看见这番部署也是周全万分,不会有失,也放心下来。随后给熊廷弼笑道: “飞白,现在真是瞌睡就送枕头,我们刚才还在感慨屯田无地,现在这就有了嘛” 熊廷弼闻言会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家无德,占据辽东沃土近千顷,屯户众多,现在意欲作乱,正好全部充公,用作屯田之用。” 随即熊廷弼就叫人拿来笔墨亲自给贺世贤写信说明情况,让其在沈阳直接查抄张绍介的府邸,并且与其相善的家族也不要放过,如有抵挡,按谋反论处。写完随即呼来亲信让其亲自交到贺世贤手中才可。 辽阳城中也越发热闹了,川浙军听说发军饷,自然是高兴不语,有了钱粮,手里不慌。 现在已是十一月,正好趁着饷银发了,给自己购置点过冬衣服粮食,让自己过个好年。有人拿了饷银却不想花钱,想着攒着邮回家中,给家里的婆娘娃儿添置点衣裳,想到这里心里就暖烘烘的。 也有人是今朝有钱今朝醉,准备拿着饷银就去辽阳有名的勾栏瓦肆去快活一番。 辽东都司内部,浙兵总兵陈策川和副总兵童仲揆一来便被熊廷弼叫了进去,一番交代后他们才知道这次除了发饷,还有个重要的任务便是拿人抄家。 这让他们兴奋不已,这些大族看不起他们,在交接物资的时候就百般刁难,现在落到他们手里面,自然是可以拿捏一番了。 “明日行动,分两路精兵,一支去张府,直接抄家。一支来府邸,把衙门里的张家直接拿下。到时就怕有歹人会鼓噪作乱,可全城戒严,如果有人想趁火打劫,煽动是非者,以作乱论处。” “得令!” 第二日,沈阳、辽阳同时行动。 张绍允此时正在悠闲地听自己新娶的小美妾弹奏小曲儿,这可是他托人从苏杭花了一万两买来,自是宝贵的紧。此时正坐在摇椅上,眼神迷离,手里打着节拍,一番怡然自得,好不快活。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管家的呼喊,打断了曲子。 “老爷!老爷!” “大事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好多官兵,说张家意欲谋反的事发了,现在得熊总督之命,要抄家。” 张绍允听完觉得一道晴天霹雳霹到了他的头上,脑瓜子嗡嗡作响,一时慌不择已。不过他也知道一旦事发这其中的厉害,自是明白他逃不了了,于是连忙从摇椅上站起哆嗦着,对管家说: “少爷们呢,让他们赶紧从密道走。” “来不及了,官军动作极快,根本阻拦不得,现在已经冲到后院了,大少爷跟二少爷、三少爷已经被抓了,估计马上就要来到这了。” 说着就听见远处传来官军叫喊的声音。 “快点,不要让张绍允跑了!” “四处搜捕,不要放走一个人。” “所有东西都要登记造册,一一清点!” 张绍允听到顿感四肢冰凉、后脖子冒冷汗,呆跪倒在原地动弹不得,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张家算是完了! 第八十二章 各方反应 抄家抓人的场景在沈阳、辽阳不断上演,被怀疑与张家联合通虏的人与家族纷纷被逮捕。 一时间也让城中人心惶惶,不知道是不是下一个抓的就是自己。 辽东三姓中的刘、田两个大族也惶惶不终日,他们清楚地知道张家招此大祸的原因,其实他们也或多或少参与倒卖物资,这种事在辽人中是经常有的事。 因此现在得知张家被抄,川浙军又在辽阳戒严,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唯恐怕步张家后尘,于是纷纷嘱咐把相关账册烧毁,不要给人留下证据。 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在拼命烧毁账册之时,却不知熊廷弼已经通过抄家所得张家来往账目,知晓了他们也参与其中。 只是熊廷弼虽性格暴躁,但能主政一方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事牵扯甚广,不可能一网打尽,如果越牵扯越多,就怕会更加激发起辽人反意。 树立典型,点到为止,这是他在行动前就有的心思。 因此对于那些没有通敌泄露情报,只是参与贩卖获利的大家族,他准备敲打一下,让他们放点血就可以了。 很快辽阳刘、田两个大族的家主接到了熊廷弼邀请来辽东都司一聚的请帖。 虽然不知是不是鸿门宴,但是总督有请,现在又是关键时候,他们二人也只得硬着头皮邀约而去。 二人乘轿来到辽东都司门口,以前大明律规定只有四品以上才可以坐轿,但在民间这个规定早已荒废,只要有钱也可以随意坐轿。 下了坐轿,二人就见这辽东都司衙门守卫官兵多了一倍,来往书吏行色匆匆,唯恐有祸事上身,不时也有官兵压着许多犯人入衙,准备收监。 哭闹声,叫唤声,求饶声不绝于耳,他俩也发现,这里的许多犯人他们都曾相识,其中就包括张家旁系子弟、仆从、女眷等等。 “二位,熊大人与钦差杨大人正在正厅等候呢。” 一旁引路的书办似乎对这几天衙门的热闹已习以为常,见二人迟疑,不由解释道: “二位见谅,最近抓的人实在太多,辽阳大狱中也只能关押重要犯人,因此这几日衙中真的是些许吵闹。” “没事,没事。” 书办的话让两位家主面面相觑,饶是他们见多识广,见此情景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一时无话,他二人也被引入正厅,刚到正厅就看见一个书吏正拿着账册给熊廷弼汇报。 “现辽东张家三百四十六口已经全部羁押,辽阳收押张绍允一脉共二百一十五口,沈阳官衙张绍介一脉一百三十一口。ъitv 共抄得金银铜钱共计七十五万七百二十五两四钱一分,其余书画古玩另算,府邸三座,田亩上等良田三百二十五顷,中等及下等良田九百四十四顷,其余工坊、农坊另算。 另在沈阳抄得欲卖往建虏粮食两万三千石,铠甲四十五一副,鸟铳一百六十五杆,火药五百斤,其余无算。至于其他通敌人员,也大多抓捕归案。 现已经查明,辽阳西门守备副将邓以昌被张绍介收买,张绍介偷偷输送粮草就是他为其打的掩护,偷开城门,现已抓捕邓以昌以下将官二十余多人,羁押在狱,等候审问。” “死罪,死罪,死不足惜!” “向内阁上题本,说明此事,所以涉嫌通敌人员,严惩不贷!”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 书吏听到嘱咐就合起账册,躬身一揖,转头看了刘、田二位家主一眼就出去了。 这时熊廷弼才看到二人,连忙招呼道: “公务繁忙,实在抱歉,让二位久等了,请坐,来人上茶。” 说着便招呼二人入座,刘田二人也连忙应承。 “二位先在此等候,还有其他人呢,先喝茶,这可是从张家抄出来的上好碧螺春,一般人可喝不到。” 熊廷弼哈哈笑道,这让二人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没过一会,辽阳城中稍有名望的本地家族悉数到场,熊廷弼看见人到的差不多,也不废话,直接开场道: “今日诸位给熊某薄面,能来到此地,熊某也深感荣幸。想必各位也清楚,最近辽阳城中不安稳,老熊听到外面有许多不靠谱的传言,说什么客军作乱,更有甚者说建虏打过来了。” “唉,这是我老熊的罪过,没有把缘由说清楚,所以今天请各位来,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明白张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说完就不待他们回话,直接对厅外喊道。 “带人!” 话音刚落,就看见杨一善带着血淋淋的三个人走了进来。熊廷弼随即向众人介绍道:biqμgètν “诸位,这是从京城来的锦衣卫同知杨一善杨大人。” 锦衣卫!他们的赫赫威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怎么来辽东了,跟此事有什么关系,这让众人心中充满疑惑。 杨一善扫了一遍众人,不多言语,表情肃穆的坐在左手第一个座椅上喝起茶来。 熊廷弼见状也不生气,继续介绍道: “近日杨大人被皇帝亲自委派,来辽东调查是否有人通敌建虏,没想到刚来就发现张家通敌建虏的证据,这三人就是建虏派到辽阳与张家通信的主要代表,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暗中联系张家。 杨大人抓住这几人后,他们供认不讳,我们又从张家抄出张绍允与建虏四贝勒黄台吉、叛贼李永芳通信数十份。 里面详细记载了张家不仅向建虏倒卖军械粮饷,还向建虏告知朝廷部队动向等信息。这谋逆证据确凿,对于这等叛徒朝廷自是严惩不待。” 熊廷弼的一番解释,让在场气氛瞬间冷了下,在场众人不由一番嘀咕,这张家干的事,其实他们也有所耳闻,只是此事实在是太过于平常,以前朝廷无能,查不到消息,才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 现在朝廷派专门下来调查此事,看来此事已经上达天听了,也只能说张家也是倒霉,阴差阳错,先是被杨链反腐牵连出,后又被杨一善抓到。 不过在场各个家主已经不关心张家死活了,他们心里心里害怕的是,朝廷本就是对辽人不信任,现在又出了这等事,那朝廷下一步究竟想干啥,是要请他们过来一锅端,还是消财免灾。 众人摸不准心思,只能把眼光投向刘田二位家主,想让其先试探试探。 第八十三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见此情景刘田二位家主心里其实稍宽了心思,心想如果要抓他们早就抓了,不用现在这么麻烦。 熊总督如今又是带人上来,又是说明情况,看来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皮,既然如此,那便是想敲诈啊。 想到这二人对望了一眼,敲诈好,敲诈好,只要不抓人,钱财啥的无所谓。 于是刘家家主见势也顺着熊廷弼的话说道: “熊大人说的是,这私通建虏可是大罪,这张家无视朝廷禁令,置我辽东百万生灵于不顾,多次向建虏输送情报,其心可诛。 熊大人现以雷霆手段镇压此事,让我辽东免受生灵涂炭之危险,当真是我辽东再生父母,还请受我等一拜啊。” 说完就起来朝熊廷弼作揖,其余人闻言也纷纷起身拜谢起来,刚才这话他们可听明白了,这私通建虏、输送情报可是死罪,那如果倒卖物资,那是不是就是小罪了。 在场诸人大都只是倒卖物资,怕的也是熊廷弼把他们牵连进来,现在见刘家家主这一番言语为其脱罪,也就看看熊总督的反应了。 “哈哈哈!杨兄看看,这刘家的家主就是不一样,如此明辨是非。” 熊廷弼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扭头向杨涟笑着打趣道。 杨涟闻言也明白这刘家家主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想给他什么面子,直接冷哼一声说道。 “是啊,输送情报,勾结建虏本是死罪,那刘家意思是倒卖物资就是小罪了?这建虏如豺狼,整日对我辽东磨刀霍霍,有些人贪污朝廷兵马钱粮,接济建虏,这无疑是给豺狼递刀,我看其罪也当诛。”ъitv 杨钦差的一番言语,让在场众人顿时神色慌张,看来这位钦差大人不愿轻易放过此事。 杨涟的大名随着他最近几日在辽阳反腐,也让在场诸人有所了解,面对先皇直言上书,被先皇赞誉为“真忠君”,怒斥李选侍,拥护皇帝登基,又被皇帝提拔为左副都御史(全国检察院副院长)。 此人连皇帝都不怕,眼里揉不得沙子,自然不会鸟他们这些草民了。 田家家主见杨涟如此说道,就知道这事怕不会打个哈哈就这么过去了,不出点肉怕是不行了,也只能陪笑道: “钦差大人说的是,这建虏屡次攻占我辽东,杀我百姓,掳我钱财,我辽东军民闻之无不咬牙切齿,因此任何这等行为都罪不可赦。 刚才刘兄说得对,熊总督雷霆手段镇压此事,确实是我等再生父母,想当年熊总督经略辽东,辽阳残破,人心惶惶。 他来以后整备军务,安稳人心,让辽东局势为之一变,实乃我再生父母,我等自是感激不尽,依我见抗虏是大事,我等与朝廷休戚相关,自然要助力朝廷,我田家愿向朝廷捐赠两万石粮食,以供军需要。” 在场诸人一见此话也纷纷站起来接话。 “我捐赠两千石”、“我捐四千石”、“我捐五千石”······· 一时间捐赠声此起彼伏,一时鼎沸,好似个个乃是忠孝朝廷之人一般,实属讽刺得很。但主事人熊廷弼却不做言语,只是自顾自的喝起茶来,场面逐渐在尴尬中安静了起来。 见熊廷弼不搭话,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而就在此时,厅外进来一个书吏,拿着一个卷宗对熊廷弼作揖道: “大人,张绍允禁不住审问,现在全招了,说这次准备与建虏交易的只是他们订购的一部分而已,建虏在辽阳城中还有暗中取款者,但具体是谁,他也只是单线联系,并不清楚。” 熊廷弼闻言大怒,把手中茶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查!必须彻查,一经发现,直接抄家,抄没全族!” 随后扭头给杨一善说道:biqμgètν “杨兄,还要让锦衣卫的弟兄们多多辛苦些,不然万一起了战事,有些人背后捅刀,那就麻烦了。” 杨一善当即点头应了下来,众人见状心里越发胆战心惊,现在是刀架脖子上,正在一点点向脖子砍去,心中不由咒骂张绍允起来,为什么不直接死了算了,还要连累他们。 刘家家主见势一咬牙,直接对田家家主说道: “田兄,现在辽东粮价如此之贵,两万石怎么能解军民之需。” 随后站起来向熊廷弼拱手说道: “大人,我愿出五万石以供军用!“ 其余等人醒悟过来,看起来得加钱啊。 “对对对,是我糊涂,我也愿出五万石”“我出一万石”“我出两万石”········ 熊廷弼见状还是不言语,也不愿搭话,只是自顾自的突然跟杨涟闲聊起来。 “文孺(杨涟的字),你辽阳事完毕后,下一步是要经辽南返回京师吧” “是的,陛下一直心忧辽东粮价太高,想在辽东行屯田之事,但辽东地少,听说辽东地广人稀,所以就叫我去看看,随时汇报与他。” “陛下才刚登基两月,就如此心忧国事,真乃是我大明江山社稷之福。” 他俩自顾自的聊天,让在场众人终于知道了熊廷弼的心思了。心中不由得骂娘,熊廷弼你这个天杀的,居心叵测。 他们以前只是以为给熊廷弼一点粮食就可以打发了,没想到你想着赔点利润(粮食)就打发了,别人可是想要你的本金(土地)。 想到这里,众人皆沉默不语,给点粮食那倒也没啥,可是给地,那可是祖祖辈辈辛苦买来的,如果捐了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熊廷弼看着他们的反应,暗自冷笑,如果对于忠于大明的大族,他确实下不了手,但这些人与建虏暗中取款,个个都死不足惜,都到这时候了还吝啬,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于是他一示意,没过一会又从厅外进来一个书吏。 “大人,张绍允三子张金路招了,他说据他所知城南程家也参与倒卖军械粮草,并且为数还不少。” 众人闻言一起看向左手第四个座位,今日程家家主也来了,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慌忙跪下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还请大人明察,这绝对是栽赃嫁祸啊,绝对是” 熊廷弼也不想多和他言语,直接挥手示意。ъitv “抓了,抄家!” 厅外很快就来了一队官兵,把早已瘫倒在地的程家家主拖拽出去。 “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不足惜!” 熊廷弼一脸淡然的看着他,镇定自若地说道,说完便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这一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在场诸人的心里,程家血淋淋的例子让他们着实有些受不了。 第八十四章 我为朝廷献土地 看样子是必须要忍痛割肉了,不然下一个拖出去抄家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看此情景,在场诸人也看开了。还不等刘田二位家主出声,就见右手边第三位有人站了起来。 “大人,朝廷屯田可是大事,做好了定会降低粮价,对我军民百利而无一害,我们辽东军民自然是要支持的,这样,我李家愿意拿出我家三分之一田地,共六十五顷捐赠给朝廷以助朝廷行此大事。”ъitv 熊廷弼闻言这才喜笑颜开,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早这般识时务,我等也不必在此演这出。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是第一个愿意捐赠的,这么有觉悟,那自然要好好表彰一番了。 “好的很,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忠君体国,杨兄,我们应该表奏朝廷,对于这等忠君爱国之士,朝廷可不能亏待,我看保举其子为监生如何?” 杨涟也点头表示赞同。 “我看可行,我也一同上奏朝廷。” 保举其子为监生,意思就是让他的孩子能够入学国子监,明代国子监可不只是学习。 进入以后相当于就是举人了,就有了做官的资格,按制经过肄业历事就可获得选官资格。这李家捐了三分之一田,相当于是给其子孙捐了个官。 这买卖虽然不划算,但俨然让李家家主高兴不已,心里颇受到安慰,不算是白扔心血。 “谢谢熊总督与杨钦差,皇恩浩荡,我等定当用心竭力。” 其余众人闻言,心里好受了点,捐田看样子是必须要捐了。 反正也都是捐,如果能为子孙后代谋个出身,那也是好的。于是纷纷出言。 “我刘家出三百顷”、“我田家也出三百顷”、“我捐一百顷”“我捐九十顷”······· “好好好!谁说辽人不心附朝廷,以我老熊看都是扯淡,有诸位如此鼎力相助,何事不能成,区区建虏何惧之。” 众人也纷纷赔笑,心里却在滴血骂娘,真的是厅中敲锣打鼓,晚上回去就要抱头痛哭。 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后,再也没有书吏进厅来说什么供词了,看到目的已经达到,熊廷弼也不为难他们,简单交代过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等他们走后,熊廷弼看到结果甚是满意。 “杨兄,我就说这个办法不错,这一番下来,张家与程家查抄的土地,再加上各家族捐赠的足足有三四千顷,五万亩地,我们再努力开垦些土地出来,再加上海运粮草之事,我想着等到明年,辽东粮价就会平稳了。” 压在自己心头的一件大事终于有了结果,怎不让他欣喜。 杨涟闻言也是高兴,但他明白这方法虽效果不错,但今日让他们捐献土地保平安,定让他们肉疼不已,回去必然会动用关系弹劾他们两个。 并且如此行事,怕心中不会感激朝廷放过了他们,而是会更加怨恨朝廷,等过了不久怕还会有人会勾结建虏。 熊廷弼闻言却不担心,这些大族首鼠两端,对他们来说,局势并不在人心,在于战场,只要打赢了他们自然会听话。 杨涟见此无话可说,他心里也清楚,辽东大族可以不管,但是百姓必须要管,所以这屯田之事万万不可大意。 不过他现在来辽东的目的已经完成大半,只要在辽阳收下尾,帮熊廷弼把这些田地接收,就可以开始雇人准备规划开垦荒田,为来年屯田做好准备,等这些做好就启程去辽南经登莱归京了。 局势也不出二人所料,等那些家族族长回到家中后,家中人得知要交田免灾,有人庆幸躲过灾祸,也有人埋怨朝廷出手太狠,更有见状对朝廷更加痛恨,居然还要与建虏联系。biqμgètν 辽阳城南王家,他家常年做皮毛药材生意,在辽东也颇有田产,由于生意需要多收山货,导致他与蒙古女真联系较多,家中也有远方支系投靠了建虏,但无人知晓。 凭借着这一层暗中的关系,他们私下里也曾向建虏倒卖物资,输送过朝廷情报,最开始也是战战兢兢,做多了也就不怕了。 这次张家被查抄,也让他们多有警醒,不过想的不是不再做了,而是以后要更加小心。 “父亲,这熊总督怎么能如此,这跟明抢有啥区别,这是官府还是土匪。” 王家家主的大儿子王士逢主要负责与建虏的生意,对朝廷早有不满,这次查抄,他家的生意又要难做了。 “大哥,我看这是个机会,张家被抄,能向后金供货的对手又日益少了。富贵险中求,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可写一封书信给四贝勒,说明缘由,到时候价格可以再提一些,又是不少利润。” 旁边一旁的小儿子见势建议道,没办法谁叫这皮毛药材生意利润太高,哪怕现在风险大也不愿放手。 “混账,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张家的教训还不够大嘛,你难道想让我们步张家的后尘,害死我们嘛!”ъitv 王家家主听完就对小儿子劈头盖脸骂道。他现在是有些怕了,在都司衙门中张家子弟的哭声与程家瞬间覆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他瞬间觉得这熊廷弼的狠毒手段和绝不姑息的决心。 但他的两个儿子却不以为然,见他父亲如此固执、畏手畏脚,也不愿争执,互相对视一眼后,就想着待会回去一起商议如何绕开父亲跟后金通信。 如果朱由校知道此事,肯定会想起马老的那句至理名言:有50%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这种事情不仅辽东有,大明的其他地方也比比皆是。 张家被抄家的消息仍在迅速发酵,作为张家主要的联系对象,努尔哈赤也很快知晓此事,于是他连忙叫来首辅大臣何和礼,以及负责军事的额亦都、安费扬古、还有四大贝勒、投金降将李永芳等人商议此事。 作为负责与辽人沟通接头的黄台吉率先被诘问。 “黄台吉,你之前不是说这些辽人都是当地大族,无人敢动嘛,现在怎么说被抓就被抓,难道明人朝廷里就没人反对?” 第八十五章 打还是不打 黄台吉也是面露难色,熊廷弼的这一连串动作他也没有想通。前段时间传来消息,只是说来了个姓杨的钦差,很是厉害,一来就开始反腐,很多人都被他抓了,致使张家也开始小心翼翼。 但后来却又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从反腐发展成抄家抓奸细了,让他也摸不着头脑,直到昨日收到辽阳细作传来的线报才让他知晓原委。 “阿玛,原本也是无事,只是那明国皇帝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派了锦衣卫来辽东查办,这张家做事不小心,漏了破绽被锦衣卫抓住,才会事发被抄家。” “儿臣现在还听说,明国皇帝并没有因别人的进言而罢黜熊廷弼,反而对其信任有加,又给熊廷弼拨了不少粮饷,熊廷弼也借此机会让辽东一些大族捐田用以屯田,降低粮价。” 这消息努尔哈赤也早已知晓,他不由冷笑道: “看来明国这新的皇帝比他那父亲和爷爷强上不少啊。这小儿还有几分本事,现在这辽人我看是靠不住了,熊廷弼又没有被撤职,怕明年进攻明国,贺世贤等人要继续龟缩不出了。” 努尔哈赤说出了今日的议题,原本计划就是在熊廷弼去任后,新来巡抚立足未稳,内有辽人作为接应的情况下进攻明国,一举攻占沈阳,最好再能攻下辽阳,打破僵局。 只是现在这情况因为朱由校的布局被打破了,导致努尔哈赤在纠结明年是打还是不打。 他把目光投向众人,最后停留在额附李永芳,他是降将,对明国情况很是熟悉,努尔哈赤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李永芳见努尔哈赤看向他,于是拱手出言道: “大汗,现在张家被抓已成事实,依臣之见,现在境况虽是如此,但明国实力部署我大金已然一清二楚,将领兵卒还未变化,其实力也没有增强多少,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龟缩不出也不用担心,这沈阳总兵贺世贤嗜酒如命,每次喝完酒不都喜欢率军出击,上次蒲河之围便是如此,为此熊廷弼也是头疼,这也是我等可以利用的机会。 而今熊廷弼如此行径只会让辽东大族愈加恨之,再说与我大金递送情报的又不是张家一家,臣可再写信与他们,定还有人愿意与我大金联络。” 现在谁都可以劝说让努尔哈赤进攻明国要三思,唯独李永芳不可,他这个汉人身份太过于敏感了。但如果说谁最愿意让后金胜利,也是非李永芳莫属,他这个明朝第一位投降后金的边将,心里清楚的很,他早就在朝廷挂上号了,想再回去怕是极难了。 李永芳的言语让努尔哈赤稍微放下了心,明国人多,也不缺吃里扒外之人,张家没了,再找几个小家族也是可以的。 “可以,此事就交给额附去办。” “阿玛,儿臣觉得现在熊廷弼这老儿没有去职,但如果明国一直守着不出,那辽阳奉集堡城高墙厚,现在又没有内应,怕也是很难攻打。 儿臣认为与其如此,还不如北上进攻内喀尔喀蒙古,宰赛台吉被我们抓了这么久,心中对我们仍是不服,内喀尔喀虽与我们结盟,但扎鲁特部还是经常抢劫我国的使者,抢夺财物牲畜。 只有攻打内喀尔喀,把他们彻底打服,这样才能连接科尔沁,通过内喀尔喀侵扰辽西走廊,让熊廷弼首尾不得相顾。” 没想到黄台吉这个想法一出,就立刻遭到镶蓝旗旗主二贝勒阿敏的反对。 “大汗不可,这内喀尔喀我们不是打不过,打他们易如反掌,只是熊廷弼也知道他们的重要性,所以待其甚厚,如果我们进攻,熊廷弼派人进攻抚顺、甚至骚扰萨尔浒都未尝不可。 他们本就首鼠两端,又是游牧不定,逐水草而居,打不过我们可以远遁,到时怕是靡费甚多,还会将其推入明国怀抱。”biqμgètν 这让黄台吉脸上有点挂不住,心中大骂阿敏糊涂。 他与阿敏关系本来就不好,这阿敏是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的次子,因为他的生父舒尔哈齐曾背叛了努尔哈赤,导致其兄阿尔通阿、弟扎萨克图被杀,父亲舒尔哈齐囚禁至死,也只有阿敏免于一死,养于努尔哈赤处。 只是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三贝勒莽古尔泰也出列声援阿敏。他们两个心思黄台吉如何不知,还不是因为这八旗兵没有兵饷,还要自备武器干粮。攻打明国有人口、财富可以劫掠,收益很大。而内喀尔喀都是一群穷鬼,打了没啥油水,他们自是不愿。 这个想法也暴露出后金作战的问题,他们擅长的是以战养战,只有不断劫掠才能壮大自己,最怕就是没有油水的消耗战。 以前攻打铁岭、抚顺、都是利用明军准备不足,自己这边有情报优势屡屡得手,但近期明军在熊廷弼的安排下也缓过劲了,今年围攻蒲河让其略有损失了,现在如果再攻奉集堡与沈阳,这些地方明军驻军甚多,怕是不好打了。 “阿玛,不攻内喀尔喀,我大金就如被束缚的猛虎,会被明国慢慢困住,这也是熊廷弼老儿的明计,只有北上打开缺口,才能满盘皆活。” 黄台吉的话让努尔哈赤深表赞同,但他身为可汗,思考的角度必须从全局出发,不能只看一面,于是他把目光投向首辅大臣何和礼,他掌管后金后勤外交,对于后金的家底再了解不过。 何和礼也知道努尔哈赤的意思,出列答复道:ъitv “可汗,今年大旱,自秋收耕种以来加上劫掠所得,除去明年春耕种子,我大金粮食还可以足用六个月。” “六个月,现在是十一月,那就可以支撑到明年四月,现在冬季,水草难得,如果此时进攻定可大成。” 黄台吉闻言大喜,立马进言劝说道,但何和礼后面的一句话瞬间掐灭了他的希望。 “可汗,不要忘记硕色乌巴什还在林丹汗手上。” 此言一出一时让黄台吉警醒,面露难色。 对于后金来说,进攻内喀尔喀事小,只因内喀尔喀后面还有个更大的势力,那便是蒙古末代大汗林丹汗。 第八十六章 卧底 林丹汗与努尔哈赤的恩怨由来已久。 萨尔浒大败后,明朝为了牵制建虏,奉行“制东夷在先款西虏”的策略,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林丹汗身上。 林丹汗虽欲与努尔哈赤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明朝给的实在太多了,为了拉拢林丹汗,明朝答应给他每年赏银40000两,让林丹汗协助明军守卫广宁城(今辽宁省北镇市),领银之处定于广宁团山、正安堡等处。 林丹汗自然是欣然接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意图采取联明抗金的战略方针。于是在接受明朝收买后不久,在万历四十七年就派人携国书出使后金,让努尔哈赤不要“轻举妄动”,努尔哈赤那个时候忙于战事忍了。 第二年也就是万历四十八年正月,努尔哈赤正式回敬林丹汗,在回信中先大肆数落明灭元后蒙古汗廷的困境,又怂恿林丹汗与自己结盟讨伐明朝。 林丹汗知道努尔哈赤对蒙古早有所图谋的狼子野心,他也根本看不起女真这帮打猎的土鳖,对努尔哈赤的拉拢根本不予理睬,还扣押了后金使臣硕色乌巴什,直到现在还没有归还。 而就在前两个月,努尔哈赤听信内喀尔喀传来的谣言,以为硕色乌巴什被林丹汗所杀,便斩杀了林丹汗的使者康喀尔拜虎,直到上个月才知道是谣言,但二者已经彻底决裂。 现在内喀尔喀名义上还是要接受林丹汗的统治,如果努尔哈赤进攻内喀尔喀的话,林丹汗势必来援,到时候如果一举击败那自然是好,若是战况陷入胶着,势必会给熊廷弼带来可乘之机。 这个道理黄台吉自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在说出硕色乌巴什还在林丹汗手上这句话时,面露难色。 同样这让努尔哈赤陷入纠结万难,内喀尔喀不是不打,只是牵一发动全身,须得重重思虑。 这时候身为正红旗、镶红旗旗主的大贝勒代善看到努尔哈赤的纠结之情,也出列劝说道: “阿玛,汉儿有句古话叫做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目前明军才是我们的腋下之患,我们只有攻破沈阳,才能威胁辽阳,解除明国对我们的牵制,那时候再谋求内喀尔喀便易如反掌了。 再说我大金先萨尔浒大败明军,后攻铁岭、破抚顺、围蒲河,战无不胜,何惧区区沈阳呢?” 黄台吉闻言心中默默叹息,接连的胜利已经让代善等人盲目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明军如今在熊廷弼的整军备战下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以前完全不敢打,现在哪怕被围城也不怕,坚定固守待援,甚至还敢出城骚扰一番。 不过他见首辅大臣何和礼、大贝勒代善等人都发话了,努尔哈赤肯定不会同意攻打内喀尔喀了,他再多说也是无益了,于是转念一想,继续出言道。 “如果等明年进攻沈阳也不是不可,只是攻城之时非火器不可,而汉人最善用火器,我们可以把归顺的汉儿利用起来,编练成军,专研火炮,即可守城,也可攻城。” 努尔哈赤一直对汉人不够信任,虽然鼓励辽人前来耕种,但也是看中其能为自己耕种粮食而已,现在黄台吉让其编练成军,他心中其实不大愿意,但想到攻城非火炮不可,想着也就只能如此了。 当下同意了黄台吉所请,也在厅中定计,维持计划不变,还是决定进攻辽沈,只是原定时间既然已经泄露,那就提前一个月,于明年一月进攻! ······· “少爷,快点,前面马上就出朝廷地界了,官军也不敢追上来了。” “张伯,慢点,我看前面有个庙,我实在骑不动了,我大腿都快磨出血了,我看就在前面歇歇吧。让张顺看着就行。” 那个少爷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是沈阳前往抚顺的路上,三个人正在疯狂骑马赶路,一个年逾六十,头发已是斑白,加上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还在不时提醒后面同样疲累不堪、身穿锦袍但却有着血色的少年。biqμgètν 而走在他们最前面,是正在四处张望,充满警惕的一个中年大汉。 这一老一少正是从辽阳城中逃出来的张家家主张绍允的小儿子张安宁。那日正是他在酒楼酒后吐真言,才让锦衣卫注意到张家通敌之事。 说来他也幸运,那日城中搜捕,他被服侍多年的老仆拽进地道才逃出一条生路。 所幸这位老仆对张家忠心耿耿,知道辽东定是待不下去了,张家嫡子对建虏可能还有点用,于是带着张安宁北上,往抚顺走来,一路上也遇到官军阻拦,但他手中还有些盘缠,买通守卫才得以过去。 等过了奉集堡,前往一路都是明金交界,危险异常,恰好在路上遇到了这个叫张顺的人,说是也去后金活命,问犯了什么事也不说。 二人见此也没有办法,为了能活着去后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请求与他一道同行,互相可以照应,并许诺如果成功到达萨尔浒,定回报不菲。 张顺见此,虽然表现出很犹豫,但也同意下来,所幸一路上他也是尽心尽力,探路、打猎、护卫任务都全包了。也让二人逐渐放下警惕。 张顺见他们气喘吁吁,累得不行,叹了口气说道: “那行吧,就在前面那个破庙休息一会,随后赶路,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了金国地界了。“ 主仆二人闻言一振,连忙挥动马鞭,想着去破庙休息吃点干粮,真的快饿死了。 进了庙门,张顺就想着去外面拾些柴火来生火,主仆二人也不疑有他,见他出去,那老仆连忙从包裹中拿出干粮让张安宁吃些。 “呵呵,张家能有你这忠仆,真是张安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突然庙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几个身穿便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从庙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青年,跟张安宁身形还有些类似。 “你们是谁?” 老仆见此情景不由大惊,心想坏了,自己真是大意,这张顺果然有问题,把他俩带到这里,莫不是想谋财害命。于是说连忙拱手说道:biqμgètν “各位兄台,我们爷孙两个是逃难的,都是为了活命,身上没带钱,这个你问张顺便知,如果要钱,可以等我们到金国,我们于金国有用,金国大官见了我们肯定会给你们钱财的,多少都不是问题。” 领头的小旗官陆东杰闻言笑了,知道他们已经插翅难逃了,双手抱刀,讥笑着说道: “放心,不取你们钱财,而是要你们的命!” 第八十七章 事了 老仆一听就两股战战,心想今天估计是栽了,定是朝廷的官兵追来了,但他还是不愿放弃希望,立马跪下猛磕道: “各位军爷,各位军爷,您们行行好!这马上就到金国地界了,你们杀了我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放我们过去,我们去了肯定有钱给各位呀。” 说着便让后面战战兢兢的张安宁赶紧把身上值钱的全部掏出来,摆在众人面前,希望领头的陆东杰能饶其一命。 陆东杰看了看他们手里面的东西,一些碎金银,还有两个戒指、一个玉佩等等。 “就这些,没了?”bigétν “没了,这钱虽然不多,但这个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是张家传家的东西,值钱的很,都给您,留我们一条狗命就行。” “嗯,没了就好,省得我们搜身!” 说完,这老仆心中一喜,感觉有了希望,只要能说话就好。 但刚想如此,就见一道寒光闪过,老仆瞬间无声,觉得脖子一凉,他不可置信地试图低头看着自己的脖子,只见自己的鲜血正从脖子迸射流下。 他拼命的想用双手堵住鲜血,嘴里想叫喊什么,但只能喊出“阿”“阿”的声音,无力感越来越重,直到两眼一黑,重重的倒在底下,双目失光而死。 这发生在电闪火石之间的斩杀,把张安宁直接吓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本是富贵子弟,又是家中最小子,从小被父母兄长溺爱,也没受过什么苦,从小生活在温柔乡、象牙塔之中,成年后也是流连于勾栏瓦肆,青楼醉酒,生活在纸醉金迷之中,好不快活。 但就在这十多天之内,突遭变故,家族破亡、全族下狱、颠沛流离、一路逃难,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现在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老仆惨死在他的面前,直接让他崩溃了。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 边说边想振作自己颤抖的身子,与陆东杰等人拼命! 但还没等他喊完,陆东杰身后的一名锦衣卫大步走了过来,直接朝他腰部狠狠地来了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剧烈的疼痛感让张安宁满脸憋红说不出话了。 那名锦衣卫走上前去,直接把绣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 “我们问,你答,但凡说错一句,你就不要活了,听懂的眨个眼。” 张安宁感觉腰部被铁锤猛砸过的一样,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眨眼表示听懂。 “你去后金有没有接头的人,有没有暗语,或者见过你面的人?” 张安宁强忍着疼痛,颤颤巍巍的回复道: “张伯,张伯说有接头的人,是之前跟我父亲一直有书信来往的人。没有什么接头暗语,我家与后金的生意我一直不管的,我父兄也不想让我知道,也没见过面。” 拷问的锦衣卫闻言转头看了陆东杰一眼,得到其肯定的眼神后,继续质询道: “去了你如何证明你的身份?万一他们不信你是张安宁怎么办。” “我有家传玉佩,我父兄都有的,那边人也知道。张伯说他们不会不信,对辽人他们审查的不严,更何况我还是张家唯一在世的嫡子,千金买马骨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那锦衣卫闻言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见没啥问题就扭头对陆东杰说道: “头,没啥问题,与咱们审讯他兄弟的话都对得上。” “那就好,动手吧!” 说完,那人直接手起刀落,张安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为了刀下亡魂。 “唉,这辽东张家一个都不剩了。” “呵呵,谁说的,这不是还有一个嘛” 陆东杰闻言,便对锦衣卫身后,跟张安宁身形类似的青年笑着说道,众人闻言也笑了。 “刚才的问话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不仅要听到,还要记下来,记不住的话到时候回答错了,就离死也不远了。” 那青年坚定的点了点头,他叫纪天瑜,本也是富家子弟,只是自己的家人在开原被破后,在建虏屠城中被全部杀害,只有他逃了出来,在辽阳以打零工为生。 张安宁出逃后,杨一善本来是很生气的,但转念一想发现这是个卧底的好办法,于是就在城中找到与张安宁身形、年龄极其相似,且背景干净的纪天瑜,希望他能够以张安宁的身份前往建虏,为其谋取情报。 纪天瑜报仇心切,当即同意了下来。于是杨一善一方面严刑拷打杨家获取尽可能有用的情报,另一方面有意让真正的张安宁主仆二人成功出逃,又让锦衣卫张顺把其带到此地,一网打尽,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景象。 “记住,老仆死在路上了,一路上你是在张顺的保护之下,才得以跑到后金,去了那了,一切行动都要和张顺商量着来,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出了事,没有人帮着你。” “明白,这些我都明白,这种事九死一生,但我也抱着必死的心思去的,只要能为我家人报仇,吃多少苦干什么我都愿意。” “好样的!” 陆东杰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轻易说死,多么不吉利,记住去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安稳下来,有情报不要私自传递,会有专人联系你,等安稳下来后就看看有没有心附朝廷之人,但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一定要小心。”ъitv “明白,但我们两个去了势单力孤,建虏中有没有我们能值得信赖的人?” 陆东杰听到沉思一会,给张顺、纪天瑜说出了一个名字。 “有,汉军百户陈良策!” 陈良策曾是李永芳手下,但去年建虏开原屠城中对汉人杀戮太重,导致陈良策对建虏越加不满,私下联系朝廷,希望能暗中支援,助力朝廷。熊廷弼知道后,也一直与他联系,历史上毛文龙正是在他的里因外和下取得了镇江大捷的胜利。 陆东杰这次为了能够让其潜伏成功,也是下血本了,把这一重要机密告诉纪天瑜,只希望他们能成功潜伏输送情报,或者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就好了。 ······· 辽东波云诡谲,反腐、抄家、截杀、卧底等事层出不穷。 而此时大明皇帝朱由校正在与他的兄弟朱由检聊的正欢。 第八十八章 朱由检 这是朱由校即位后第一次见他的便宜弟弟,也就是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只不过现在的朱由检才九岁,虽然古人早熟,但在他眼里也跟小孩子差不多。 “由检,在庄妃那里待得怎么样,听说庄妃为人温柔敦厚,想来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朱由检4岁就失去了母亲,父亲朱常洛把他交给西李,就是“移宫案”中那个赖在乾清宫不走的李选侍抚养,去岁朱由校母亲李才人病逝,也被朱常洛送到西李宫中抚养了一年。 这样,他们兄弟俩就一起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同病相怜,李选侍性格刁蛮,对兄弟两人都不是很好,以前朱由校也是忍着。 但穿越而来后,朱由校也开始承担起哥哥的责任,护着他这个弟弟。 再后来他即位,就把李选侍迁进鸣鸾宫,再也没有关心过了,而朱由检,则是把他交给光宗朱常洛另外一个李选侍,也就是东李庄妃抚养。 想的是庄妃心地善良、待人宽和、生活朴素,定会很好地照顾抚育他这個弟弟的。 朱由检来之前就被庄妃百般叮嘱,说他的哥哥已经不同以往了,现在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万万不可忤逆,更不可无理。 他也是听进去了,在跟朱由校聊天时也是小心翼翼,见自己的皇兄问他,连忙紧张的回复道: “皇兄说的是,庄妃娘娘对我爱护关切,臣弟前几天生病了,庄妃娘娘一直在床边照顾着我,形影不离,臣弟看在眼里,想着好久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湿润泛着泪光了,定是想起了之前在西李那里被一直欺负,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对自己好的,也是高兴。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哭泣,既然庄妃对你这么好,那朕这个做皇兄的定要给她赏赐答谢,何宁,嘱咐下去,把庄妃的月例加倍。” “好的,奴婢这就去嘱咐。” “臣弟也替娘娘谢过皇兄,如此这般庄妃娘娘日子这下就好过多了。” 这话让朱由校不由的意外,庄妃再怎么说也是妃嫔,又抚养朱由检,月例自然是不会少,怎么会用度不足了。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多问朱由检,把这个心思埋下,事后调查就行了。 “由检,你现在也九岁了,早就到了读书的年纪了,朕想给你找个老师,你看如何。” 朱由检看到能读书自然是有些喜不自胜,他跟朱由校一样,朱常洛不怎么管他们两个,从小也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现在听到上学听书,也是高兴极了。ъitv “臣弟谢谢皇兄了。” “呵呵,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苦于没有识字,得亏母后找了两个会识字的宦官教朕,才让朕不至于落下,既然朕受过这样的苦,现在能做主了,自然不想让伱也像朕一般。” 朱由校其实即位以来一直想让朱由检快快成长起来。他知道朱由检虽然不适合做领导者,但让其任职做事还是可能的。 现在自己穿越而来,以后遇到的困难何其多,现在只是万事开头而已,未来还要进行改革、分配利益,例如税务、军制、思想、宗藩等事,许多事情只能是嘱咐,不能亲自去督办亲理。 而从后世朱由检的作为来看,他为国为民的心思还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快速成长起来,可以让他多为自己分担一些朝务,多让他去推行一些政策、多去民间私访查看。毕竟是自家人,总不会像下面人那样糊弄自己,只要不让他拿住掌军,他怎么折腾都是无事的。 说完此事后,毕竟朱由检还小,他也不能只说国事,就开始唠些家常了,朱由检最开始也是有些紧张,最后发现自己这位皇兄登基后也不是变得很严肃疏远,也渐渐放松下来。 “皇兄,这段时间我常听庄妃娘娘说起选秀的事,自您即位后,宫里就一直张罗此事,听说现在出宫选秀的内监已经开始陆续回宫了,我想很快秀女们就要云集京城选秀了,您大婚的日子也快了。” “哈哈,不好好学习,此事倒是上心的很,你也别急,等你到朕这个年龄,朕也给你寻个好亲事。”说完朱由检脸瞬间通红。 “臣弟还小,这成亲的事情早着呢” 朱由校看着弟弟这害羞的样子,不由大笑。 不过他的大婚确实快了,历史上也就是明年三四月份吧。这事并不是他负责,他也不多操心。 但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人,他却知道选出来皇后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张嫣,虽然她被后世讹传为什么中国古代五大艳后之一,这朱由校自是不信,但从侧面表明容貌才情定是上等佳人。 二者这样的闲聊让朱由校感到与在此时代的“家人”温馨亲厚了不少,毕竟身为皇帝,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对自己毕恭毕敬,有一种天然的隔阂感,很是放不开。虽然朱由检也会对自己如此,但总比其他人要好上不少。 没过一会,何宁进来禀报,说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希皋等人到了。听到此话,朱由校只能意兴阑珊的对朱由检说道: “唉,真要忙了,你先回去吧,每日的功课不能落下,朕下次见面可是要考教你的。” 朱由检知道皇兄要商讨大事,也不多做打扰,就拜谢退下了。 看着他出了暖阁,朱由校扭头对何宁吩咐道: “刚才你也听见了,我皇弟说现在庄妃娘娘日子不好过,朕很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私下派人去查查,不要惊动其他人,朕到时要看看,是谁敢薄待庄妃跟皇弟。” “奴婢这就去办!” 何宁当即就应了下来。 没过一会英国公张维贤等人就被何昶引了进来。 “臣等拜见万岁!” “免礼,赐座!” 今日见面是朱由校早就想好的,在明末,勋贵除了继位的时候能够稳定局势,其他时候基本上没有发挥太大作用,还老是吃空饷、占京营兵额,说他们是国之蛀虫也不为过,只需看那李自成攻破北京时,有许多勋贵为其开城门、自动投降就知道了。 但这些勋贵与自己这个皇帝是天然绑定的,他也不能说抄家就抄家,就想着给他们个机会,看能不能改造下,如果不行那就真不要怪自己手狠了。 biqμgètν 第八十九章 勋贵 “朕自即位以来一直就想跟你们见下面,只因政务实在繁忙才至于拖到今日。说起来你们其中有人朕印象很是深刻的。” 朱由校坐在卧榻上,对张维贤笑着说道。 “英国公,那日在乾清宫朕很是感念你协助护驾,让朕能成功出了乾清宫,坐上龙撵。” 英国公张维贤他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一直都有印象,多次被任命为顾命大臣,在天启即位乃至崇祯即位都有定册之功。 “陛下谬赞了,先皇既然命臣为顾命大臣,重托于臣,那臣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要护陛下周全!” 张维贤现已年逾五十,万历二十六年就袭爵英国公,距今已经二十多年,在勋贵中也算是柱石般的人物了,也曾向神宗上书立朱常洛为太子,算是深受神宗和光宗信任。 “呵呵,有劳你们如此有心忠护朝廷,朕甚觉欣慰。如果能多多像你们这样的勋臣,朕也就能睡个安稳觉了,可惜没有!” 朱由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随后他向何宁示意,何宁与张昶两人随即拿了几个小册子递给殿下几人手中,让他们过目。 张维贤几人来之前也没有被告知皇帝叫他们过来是何用意,但见此架势,估计也未必是啥好事,于是各位心怀揣测的打开了小册子仔细看起来。 “万历三十八年,武定侯收取礼金五千两” “万历三十五年,西宁侯仆人收礼金两千两” “万历三十六年,永康侯其子徐宏国收取礼金两万两,贡木八百根” ······ 这些册子都是之前魏忠贤搜的贪污名册。 张维贤一看就知道了,皇帝找他们来是想讨论下最近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三大门修缮贪污大案。 之前就听说东厂突袭查抄陈邦彦与陈永寿两兄弟家时,有传言说抄出了一本受贿名册,里面详细记载了徐氏兄弟向别人受贿的详细记录,现在看来果然不假,确有其事。 越看越心惊,看这内容,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勋贵都参与其中了,这个小册子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不知该怎么分辩其说。 朱由校看他们沉默不语、面面相觑的样子着实好笑,他就不信这几個人不知道此事。“看完了,这个册子内容精彩吧,还有更精彩的,何宁,再把泰宁侯关于京营的奏疏给诸位看看。” 泰宁侯陈良弼整顿京营之事,英国公他们也是知道的,皇帝还派了东厂提督魏忠贤去帮忙协助。 原本他要改革京营勋贵本就不看好,心里更是不得劲儿,因为动了他们的蛋糕,许多勋贵在五军都督府乃至京营任职,敢问谁家没有吃空饷,谁家没有让京营兵干过活,都是拔出萝卜带着泥的,都不干净。 所以泰宁侯这番做事,阻力甚大,他编练新营还好,都是从通州重新募兵,与京营并不牵扯。 但他跟魏忠贤整顿京营,清理空额,魏忠贤本就是孤臣,做事没有牵制,反而做的效果比他还好。 而陈良弼要改革京营,许多勋贵根本不给他面子,让他很是不好做,于是纷纷给朱由校上奏疏诉苦,说自己太难了,还不如只让他练兵,不要让他清理京营了。 所以朱由校一说,他们就知道这奏疏写的啥了。而递过来的泰宁侯关于京营的奏疏,里面明确说到京营三大营加上勇士营等营,京军定额总数为十三万五千余人。 但经过他的核查,发现缺额高达五成,剩余的都是老弱病残,就这还要承担徭役,修路造陵,根本没有时间训练,都是羸弱不堪的人,根本打不了仗。 他这段时间也在努力清理空饷缺额,但是遭到许多勋贵的难堪,明面上一团和气,愿意配合,但暗地里却百般阻挠,还骂他是吃里扒外之徒,导致许多人已欲与他断绝来往。 他本欲强行推行,淘汰老弱,但有些勋贵却联合京营、巡视衙门、兵部验军厅等衙门暗中极力阻碍,要不就是这裁撤不了,要不就是那不能做,效率低下处处掣肘,让泰宁侯心生退意。biqμgètν 张维贤越看越觉得这次见面真的是鸿门宴,开始还以为是贪污事件,没想到还牵扯到京营,皇帝既然让他们看,那肯定是生气了,想要为臣陈良弼出气。 可京营的情况张维贤最了解,因为他之前便提督过京营,泰宁侯陈良弼之前提督京营想要整顿时,也曾来他府上商讨此事,他那时就劝陈良弼说京营干系重大,不是简单整顿就可以解决的。 陈良弼虽是勋贵,但也不是那碌碌无为的之人,现在朱由校支持重用他,他自然是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是现在不仅撞到了南墙,甚至还撞到了钢板上了! 想到这张维贤看了看旁边的成国公朱纯臣一眼,他自是知道这成国公在京营中根深蒂固,这给陈良弼使绊子的事,肯定有他一份。 “看完了吧,你们作何感想啊?英国公,你先说说。” 朱由校看着他们,他现在是真的起了想动这些个酒囊饭袋子勋贵的心思,真的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此前刚登基,国本初定、根基未稳,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却不一样了,陈良弼的新营已经成营,正在训练,他在里草栏场的训练人数虽然少,但是也可以堪用,魏忠贤又掌握东厂,骆思恭掌握锦衣卫,朝中文臣们对勋贵同样不是很满意,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一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好好收拾下。 “陛下,这两份奏疏臣也看了,内容却是触目惊心,这两件事都跟臣有莫大的干系,臣也有罪,这三大门贪腐一事臣也早有耳闻,但并没有上报。臣也曾提督京营,京营至此现状,臣有不可推卸的之责。biqμgètν 有道是事成则奖,事坏则惩,国家勋臣与国休戚与共,现今如此败坏,贪污受贿,阻挠国家大事,那就更应该处罚,不可轻饶。臣既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就以臣为开始。” 早在陈良弼要开始改革京营时,张维贤就知道会有此刻了。 皇帝即位才两个月,但现在谁也不敢小瞧于他,上台行考成、整顿吏治、惩治贪污、炼制火器、改革京营、编练新军、行屯田、开海运等等一系列措施,让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对此事有人觉得皇上性子太急,做事太急躁,欲速则不达。但也有人觉得皇帝一改神宗怠政以来的作风,励精图治,令人称赞。 而作为勋贵之首的张维贤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皇帝做什么事他们并不关心,英国公一脉能鼎盛至今,被历任皇帝信任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始终站在皇帝这一边。 以前也是,现在亦复如是! 现今皇帝既然问他态度了,那他自然是同意,坚定地站在皇帝这一边。 第九十章 朱纯臣 朱由校也猜到了张维贤不会反对,并且还能够以身作则,能让他带头查起,也让他略感安心。 但问题是该怎么行动,怎么整治呢? “处罚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问题是该怎么办?成国公、定国公你们也来说说。” 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希皋二者此时是各怀心思。皇帝给他们看的这两件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参与。 特别是成国公朱纯臣不仅私下里收了陈邦彦与陈永寿两兄弟的三十万两贿赂,还因为他利用其在京营与五军都督府任职机会,大肆收取受贿,吃空饷。 因此他给陈良弼使的绊子也最多,其他勋贵见其如此也有样学样,不鸟陈良弼。 但他聪明,这些事情都是悄无声息的去做,因此大家都知道肯定有他的份,但也是没有证据。当他看到名册跟陈良弼奏疏时,发现也没有自己的记录,更是放下心来,心里存了侥幸。 “陛下,臣赞同英国公之辞,朝廷修建三大殿、三大门乃是为了重整朝廷威严,但许多人把其视为捞钱的门路,贪污受贿成风,此等风气万万不可长。biqμgètν 现在连陛下都为了国事殚心竭虑,自降宫中用度,还拿出内帑接济朝廷,国家勋贵更应该向陛下看齐,为陛下分忧,而不是如此作为。” 朱纯臣如此一番话义正言辞,让身旁的张维贤、徐希皋听得内心直发笑,真的是欺负皇帝刚即位,在这儿唱啥大戏呢,哄鬼呢。这一番激情演说下来,不得也让皇帝感动,觉得他定是个正义凛然,一心为国的直臣。 但他们三人万万没有想到,朱纯臣是什么人,可以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身为穿越者的朱由校。 他看着此人,心中默默想起记忆里他的资料。 朱纯臣,祖上为朱能,靖难名将,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封成国公。 李自成攻北京时,自知大势已去的崇祯写下诏书,命成国公朱纯臣统领诸军和辅助太子朱慈烺。 深受崇祯信任,并在最后时刻托以重任的朱纯臣却立刻倒戈相向,向李自成献齐化门(即朝阳门),更为恶心的是还与陈演上表劝进。 哪怕是李自成也受不了这种首尾两端的人,当即下令处死。biqμgètν 其实在陈邦彦与陈永寿两兄弟的受贿名册中就有朱纯臣的受贿记录,只是以他小叔的名义收的。 只是朱由校还心想不能简单根据后世的认知结果评判人,加上朱纯臣身为国公,可能还要倚靠其整治勋贵,不能亲动,就想给他一个机会,把他的受贿记录从中删去,看他有没有悔改之意。 没想到却是这一番表现,看见名册中没有他喜不自胜,还一番义正言辞之语,这让本就对其印象不好的朱由校心里更加厌恶。 “好的很,不亏都是国家柱石!” 朱由校心里冷笑,但也没有发作,继续说道: “既然你们都要严查,朕就听你们的,不过家丑就不要外扬了,这件事朕也不想让内阁知道,英国公,贪污一事就由你来负责,先把这名册之事宣扬出去,但内容你们谁也不用给说。 朕相信还有没有在册的漏网之鱼,就让他们把贪污的钱给朕交上来,那朕既往不咎,如果收了钱,还想着自己没有被发现,心存侥幸的,那就不要怪朕没有给他们机会!” 朱由校心里清楚,名册内容一定会泄露的,并且只让他们交出赃款还是太宽厚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刚登基不久,根基并不深厚,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如果想要在后期对抗满朝文官,只是用宦官是不行的。 勋贵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势力,这也是朱元璋最开始就设立的朝堂格局,勋贵与文臣鼎立。 只不过土木堡之变后,勋贵没落,文臣把勋贵彻底压制,皇帝只能迫用宦官对抗文官,形成了宦官与文臣相互制约、相互斗争的格局。 所以现在这些勋贵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不能一杆子打死。 并且他的如此做法,可以对外展现一個宽厚仁慈的形象,在以仁义道德之名统治的古代,一个表面看起来宽厚的皇帝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但具体施政起来宽不宽厚,那就不重要了,他也不会让百姓知道。 朱由校意有所指的一番话,让张维贤欣然接受,连忙点头应承下来,收缴贿款算啥,这跟整顿京营比起来难度低多了。 虽然看起来这是得罪人的事情,但实际上他又不管催,只管收,到时候向朱由校交差就行了,那些有侥幸心理不交的,怎么处置那就是皇上关心的事了。 朱纯臣并不知道皇帝特意把他收贿记录藏了起来,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听到皇帝这一番话暗中意有所指仍不以为意。 机会给他们了,朱由校也不想继续在此事上浪费口舌了,于是接着说起京营之事。 “唉,贿赂的事是小,但京营的事大,自从太祖初建三大营、成祖改制以来,三大营也屡次整治,但都收效甚微,陈良弼也是一心为国,迎难而上,想要重整京营,但却被百般刁难,导致整顿之事寸步难行。” 一年花费上百万两,吃掉九十七万八千石的粮食,这如何不让朱由校心疼。 此事先是嘱咐陈良弼、后又安排了魏忠贤,但还是收效甚微,阻力极大,这让朱由校起了他亲自下场处理的心思,这件事不管阻力多大,他都要做下去。 张维贤心里明镜儿皇帝的意思,不就是还想让他们支持嘛,不过他现在已经接受了缴贿款的差事,现在也不想跟整顿京营有什么牵扯了,见皇帝诉苦,他也闭目不多做言语。 他不急,但是朱纯臣他们却急了,京营上百万两银子,上百万石粮食,这么大的蛋糕,他们每年都吃的盆满钵满,还连吃这么多年都没事。ъitv 现在皇帝不知哪里抽风,非要整顿,哪怕是再“忠君爱国”,也不愿意如此。 其中利益牵扯最大的朱纯臣见势如此,连忙出列劝说道: “陛下,京营一事牵扯甚多,所谓事有缓急,急事缓做,缓事急做,京营一事还是要缓缓图之!” 第九十一章 众人表态 “缓缓图之,怎么个缓缓图之法?” 朱由校对朱纯臣的第一印象已经很差了,现在听到他还想要阻拦,心中冷笑,看看他想搞什么花样,直接面无表情的问道。 “陛下,京营问题由来已久,如果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快刀斩乱麻是断不可行的。 许多人凭借京营俸禄以为生计,如果贸然裁撤,他们如何维持生计,就怕会引起变乱。 臣这段时间就听闻现在许多兵士闻泰宁侯整顿京营,裁撤老弱,已经是人心惶惶,都无心训练,还有一些兵士在校场聚众鼓噪,唯恐自己是被裁撤之人。” “有此事?” 朱由校疑惑的问道,陈良弼怎么没跟自己提过,随即把目光投向张维贤、徐希皋两人寻求答案。 定国公徐希皋见张维贤低头不语,只能便站起来回复道: “确有此事,不过都是一些油头滑兵,平时也借着京营兵士的身份在京城蛮横惯了,也没人管。 又不知哪里听说,泰宁侯这次是铁了心要裁撤他们,所以就有一二百人在校场鼓噪,甚至还在京营戎政厅衙门口堵人,非要见泰宁侯讨个说法,不然就不走。” “那陈良弼作何反应?这等乱兵为何不直接抓了事。” 朱纯臣见皇帝疑惑,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抢起了话。 “陛下,泰宁侯见了也无用,这些乱兵都是在京营的老油兵条子,有些是世代以此谋生,民间有句话有道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这泰宁侯要断了他们生路,他们自然是要豁出去,哪怕被抓了,还是有人会接着闹的。” “朕不问他们如何,朕是问泰宁侯见了没,怎么处置的?” 朱纯臣连忙回应: “泰宁侯自然是去见了,但也无用,那些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见泰宁侯出来就跑了。泰宁侯去拿人,但暗中有人通风报信,拿了几个主事的,还有其他人继续闹事,仍是无用。” “现在正在僵持着呢,只是有了这一波人带头,现在京营中闹事之人越来越多,臣是怕长久下去,万一引发变乱,那可如何是好!” 这些话都是朱纯臣早就想好的。因为这些人其实都是他找的,不然这些人怎么敢去堵京营总督,不要命了。 这么做的原因也是猜朱由校是刚刚即位,年轻急躁,想要立刻干成大事,但又怕闹事的性子。 想着通过这一招把京营改革事情闹大,让皇帝觉得如果再改必会引起京营动乱,心里自然会打退堂鼓,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個时候皇帝再让他来出面平息事端,而作为“始作俑者”陈良弼也会被皇帝当成替罪羊。 那时自然是万事平息,小皇帝也不敢动改革京营的心思了,他也可以继续吃京营这头肥羊了。 但他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他眼前这个所谓乳臭未干、行为操切的少年皇帝并不畏惧这些闹事之人,而是只是听到泰宁侯确实有所动作,心里放下心来。 他最怕就是泰宁侯陈良弼无所动作,他既然敢行动,那自己自然要支持! 京营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历史上崇祯年间李邦华整治京营,李邦华裁撤京营后,选出一万选锋,七千壮丁能用,那个时候京营都没出啥事,只是背后使绊子,现在能出啥事。bigétν 这帮兵痞流氓欺负欺负平头老百姓也还行好,怎么敢跟陈良弼对着干,这后面绝对是有人撑腰。所以心里明镜似的朱由校现在听到朱纯臣这般危言耸听,混淆视听的言论,越发对其不齿。 “怎么能如此严重,何宁,速速传旨,把泰宁侯叫来,朕要当面询问。” 何宁闻言立刻出去传旨去了。 在场三人看到去叫陈良弼已经是各怀心思了。 朱纯臣大概断定皇帝不想把事闹大,现在只等陈良弼来了,到时候再添油加醋一番,就可以借皇帝训斥陈良弼之机,提出由他来处理残局。 所谓旁观者清,与定国公徐希皋也希望把事情闹大的心思不同,张维贤再清楚不过朱纯臣的心思了,心中暗笑这朱纯臣的算盘怕是要打空了,皇帝登基这么多天,做了那么多事,何时有过退缩,但也不会选择多言语,而是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场好戏。 此事一过,朱由校也不再提及此事,就等着陈良弼到了。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何宁领着陈良弼来了。 何宁也是聪明,知道朱由校对陈良弼很是信任,在来的路上就把刚才的事情简要告诉了他,让他做好准备。 陈良弼也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与张维贤、朱纯臣他们商议。这京营事件闹这么大,他大概能猜到背后主使就是成国公朱纯臣,但自己本就在火架上烤着呢,爵位又低,还没有证据,自然不敢随便向皇帝乱说。 现在朱纯臣又把京营之事添油加醋一说,导致皇帝生气召见,自己这一去怕前途未卜。 到了陈良弼,简单拜见后,朱由校就迫不及待问起京营事件的缘由。 “陛下,成国公说的属实,臣虽总督京营多年,但做事操之过切,导致连兵士鼓噪也不能平息,是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责罚。”biqμgètν 陈良弼二话不说,先跪下赔罪,不管结果如何,做的不好就是做的不好,挨打要立正。 朱纯臣见势脸色一正,也假惺惺的起来附和道: “陛下,泰宁侯也是无辜,为国用事本就会得罪甚多,切不可怪罪于他,只是现在主要的事情便是如何平息兵士鼓噪,防止进一步变乱。” 见朱纯臣出列给陈良弼说话,朱由校头也不抬的问道: “那诸位爱卿觉得应该如何平息?” 朱纯臣连忙给徐希皋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后,站起来答复: “臣觉得当选一德高望重之人,前往京营平息态势最好。只要告知兵士,暂缓裁汰,改革会徐徐图之,如此自然就会平息。” “英国公,你觉得呢?” 见皇帝问他,张维贤就知道这是最后的表态了,皇帝其实心思已定,只是现在看诸人的态度呢,朱、徐二人也看着张维贤等着他出声表态,只见他缓缓起身,躬身拱手说道: “陛下,《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陛下欲图的可是大事啊” 这句话说完,便低头不语了。 朱由校一听就明白张维贤什么意思了,有了想要的答案,他也缓缓起身,众人皆静,等着他的表态。 第九十二章 那就由朕来治 朱由校不多言语,缓缓起身走到陈良弼的身边,抬手示意他站起来。 “你起来吧,这事朕不怪你,是朕想简单了。原本以为京营改革虽然难,定会有阻力。” “只是没想到阻力不会这么大,现在看来,这么做无疑是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不然断不会如此。“biqμgètν “你做的很好,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朱由检的一番话,让陈良弼瞬间有些热泪盈眶了。 皇帝没有埋怨自己,反而有些理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时候皇帝的一番话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难都不算什么。 朱由检见他如此,接着说道: “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区区几个兵士就敢阻挠国之大计,如果他们是在辽东对抗建虏的兵士,朕还会念他们前线苦寒,抚慰有加。 但京营这些聚众鼓噪的人能跟他们比嘛!拿着京营丰厚的饷银却上不了马,提不动枪,不敢上阵杀敌。 只敢在京师欺男霸女,整日拿着空饷,吃着漕粮,却对国家无半分益处,养这些人于国家有何用。” 朱由校的一番话,惊的让在场诸人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成国公朱纯臣,他心里暗道坏了,看来皇帝是铁打的心思,越锤越硬,看到京营鼓噪反而越发支持陈良弼,他现在开始琢磨要不要再说些啥。 而朱由校却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立马扭头对张维贤说道: “英国公,你刚才说的很对,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朕如欲振朝纲,断不可因这些小阻挠就退缩,既然有兵士鼓噪不能治,那就由朕来治!”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由他来治?该不会是要亲自去京营整治吧。 想到这里,张维贤暗道一声不好,京营有什么好去的,如果到时候皇帝出啥事,那自己真的是万死不辞了,但还不等他开口,朱由校已经在嘱咐了。 “那些鼓噪的兵士不是害怕自己的生计没了嘛,那就凭本事吃饭,朕后日就去南郊京营校场,亲自检阅三大营。 到时候就让三大营的军士亲自在朕面前训练,一切凭自己说话,检验不过关,朕就亲自裁撤,到时候他们如有怨言,那就当着朕的面给朕说,省的他们还要去戎政厅闹。” “不可啊,陛下!” 朱由校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惊的张维贤、陈良弼等人麻麻的。 “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京营人多事杂,现在又是人心浮动,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等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 “英国公说的是,臣本就受命整顿京营,还请陛下再给臣一段时间,臣定将此事解决,陛下就不要去了。”biqμgètν 陈良弼看朱由校如此言语,心里虽有感动,但更多惧怕。 且不说上月皇帝在里草栏场试炮,还亲自试放火枪,这已经让言官弹劾自己跟徐光启的文章堆积如山了。 现在又要去京营亲自检阅三大营,这要放到以往也就罢了,可现在京营有兵士鼓噪,这京师可是人尽皆知,万一那个时候兵士真有哗造,冲击皇帝,那自己真的就死定了。 “能有什么事,到时候泰宁侯不是这两個月不是还新练一营新军嘛,到时候也去参加演练,顺便护卫朕,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可据臣所知,那一营也是新练不久,兵士不整,也是刚刚训练不久,许多兵士还是辽东来的流民,怕是更不安全。” 朱纯臣见缝插针的说道。 他也不想皇帝去,京营那些人什么货色他能不知道嘛,色厉内荏,以前有自己作为后台还不怕陈良弼。 现在皇帝来了,还不得两腿发软,不敢多言语,到时候一切都好办了,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朕心意已决,你们多说无益。” “朕也早有巡视京营的心思,我太祖、成祖就多有视察,还多次带军出征,朕乃他们子孙,又不是御驾亲征,看看又有何妨。”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看着他们,恨铁不成钢说道: “如果是文臣跟朕这么说,朕还可以理解,尔等乃是勋臣,为何还害怕朕去此地。 朕年未弱冠,尚不惧此,尔等祖辈跟随太祖、成祖争天下时,也是刀光剑影过来的,那个时候比现在危险不知多少倍,现在也不应该畏惧!” 众人被朱由校说的有些面皮发烫,确实勋臣和文臣快被压制的没声音了,皇帝突然说要去京营,让他们下意识就反对。 “唉,说这些也没啥用,只不过重整京营,于国于民都有大用,我大明也是以武功取天下,伱们也知道,朕让御马监从四卫勇士营中挑选了三十多人,虽说是玩耍,但也有陪朕练兵的意图。 朕看里草栏场空间大着呢,再弄个一二百人也不是什么问题,朕就想从边军跟朝廷勋贵中找些人才来。” “既然朕明日正好要去京营,那就让京中公、侯、伯三爵以上者,每家至少选一人也到京营校场,朕要现场考较其武功骑射等术,表现好的就跟朕一起在里草栏场练兵。” 众人心想这可是让自己的子孙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但现在自己子弟的什么水平他们是知道的,提笼遛鸟、吃喝玩乐不在话下,如果让其骑马射箭那就有点难了。 “陛下,这今日下旨,后日就要考较是不是太急了些,还不如定在一个月后,也好让他们稍作准备。” “准备啥,临阵磨枪有什么用,朕就要急考,这样才能看出他们以前有没有下功夫。”biqμgètν 见皇帝如此坚持,众人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今天这一见面,让他们真正认识到了皇帝的雷厉风行,心想真的是不好对付。 特别是朱纯臣,心里大呼真的是看走眼,这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皇帝如此强硬,也让事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但已是如此了他也没有办法,妥协是万万不可能了。 他后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么多人支持,如果因为皇帝来了就不敢弄了,定会让许多人不满,现在也该是他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了。 但有人忧愁,有人欢喜,看到皇帝想要重振勋贵的心思,也让陈良弼、张维贤等人心中有了期翼。 第九十三章 闻风而动 从乾清宫出来,四个人俨然已经分为两拨。 张维贤比陈良弼大十多岁,对陈良弼很是看重的,之前陈良弼过来找他时,就觉得他是勋贵中少有的想有所振作之人。 于是今日在看清皇帝对他的态度后,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陈良弼一方了。 “后天陛下校场检阅京营,你一定要做好布置,断不能有任何差池,你能不能实现抱负就看后日了。” “这个我明白,待会我直接去京营布置,到时让新组建的新营拱卫陛下安全,他们都是徐光启从通州招募的良家子,知根底,想来定是没啥问题。” “这我就放心了。” 另一边,徐希皋也在跟朱纯臣商讨该后续该怎么办。 原先他不想阻拦京营改革,只是朱纯臣向他拍着胸脯保证,说京营的事肯定会由他办妥,只求他能在关键时刻支持自己就行了。 同时朱纯臣还承诺,等成功把陈良弼拉下来后,就保举徐希皋为右军都督,但现在看到朱由校亲自出马,徐希皋直骂自己蠢笨,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见他心生退意,朱纯臣不由打气道: “莫要担心,陛下亲自检阅又能如何?他还年轻,只要给那几个领头的钱给多点,嘱咐嘴严实点,后日在校场就让他们继续闹,只要人多了,法不责众,陛下也不好收拾。” “事后文官再一弹劾,陈良弼这個位置定然不保,到时候还不是要有人要收拾烂摊子,那时候我们再出马平息事件,就会无事了。” 眼看此事越搞越大,朱纯臣深刻的明白自己坚决不能退,只要退缩定会露出破绽。bigétν 到时那些闹事的、乃至二徐兄弟定会把自己的事抖出来,那一天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皇帝呀、皇帝,为什么不能像自己的爷爷学习,当个太平皇帝不好嘛。 偏偏要做这出励精图治的戏法儿,这么爱搞事!都是你逼我的,他想着想着自我安慰道。 朱纯臣的话也让徐希皋暗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 宫里的消息向来瞒不住,每天都有各种宫中秘闻、小道消息在京师散播,更何况现在还有官方消息来源,即《大明日报》(原邸报外册《京报》)。 第二天一大早,黄栋就早早的在通政司外等候了,这几日他起早贪黑,天未亮就在通政司外排队,只是为了能买到每日最新的《大明日报》。 “排好队!排好队,先交钱登记,随后去里面取,每人限购一份哈。” 通政司的书吏见人差不多了,就开始售卖。 自从朱由校开始说要印制《大明日报》,让原本政务繁多的通政司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得亏朱由校觉得此事很是重要,最后决定让通政司跟司礼监共同组建一个部门,叫做新闻司,专门负责此事。 新闻一词也是早在唐代就已出现,指的就是新近听到的事件,此时的人一听也会明白。 有了专门的部门,新闻司的效率就高了起来。 每日先是把今日朝堂要闻收集起来,由翰林院帮忙筛选,随后再选定几篇根据皇帝所命题目作的文章,赶在晚上印制出来,最终交由皇帝审阅。 朱由校没有意见的话,就连夜快马加鞭印制,第二天早上就在通政司门口售卖。 “张爷,又见面了,昨日正想着问候您呢,但看您忙,就没敢打扰您,这是我的定金还望笑纳。” “黄栋,可让我逮到你了,昨天我就见你给丁落他们送好茶,怎么没有我的。” “哎呦,怎么可能把您给忘了,您看,这是我刚到货的江南龙井,孝敬您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黄栋每日来这里买报纸,早已与这些书吏打成一片,买的时候方便许多,有些时候这些书吏还会私下里多给他卖几份,以供他用。 顺利拿到了报纸,黄栋一刻不敢停留,直直往南走去。 穿过三个街口,走到一个小四合院门前等了下来,等敲门进去,院子里面早就有五个人等候,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文房四宝,见到黄栋来了,也不多言语。 只见他熟练的把报纸册铺展开来,五个人分工明确,每人选中一块直接抄写起来。不多一会就把报纸内容抄了下来。随后有条不紊的反复抄写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内容。 黄栋见差不多了,就拿着报纸原稿跟一份抄写好的报纸出了四合院,朝茶馆走去。 原来自从黄栋发现报纸内容重要,但售卖份数少的特点后,就以这个商机做起了倒卖生意,多次加价卖给别人后,也是赚了一些钱财。 随后他又扩大经营,拿全部本金租了一个院子,雇了几个写字快的抄手抄写报纸。 每日就把抄写好的报纸以五十文的价格再出售倒卖。虽不是原稿,但内容一样,买的人甚多也让他获利颇丰。 快速的回到茶馆,把原份报纸交给掌柜。现在这茶馆每日都有官方报纸,让茶馆的生意日渐爆满,为此掌柜的还专门请了一个念报的人,每天其他活都不干,只负责为茶客念报纸,也算是拉动京城就业了。 黄栋把报纸给了掌柜后,便告有事出去一下,听到掌柜答应后,他便出去右拐走了一会到了卢象升的住处。 等进了院门,就看见卢象升在院中踱步读书,黄栋见此,连忙走了上去。 “卢大哥,这是今日的报纸,刚刚抄写的,热乎着呢,我给您送过来了。” 自从上次跟卢象升相识后,二者在茶馆一二来去也就相熟了。 见黄栋有要以报纸牟利的心思,卢象升也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还从盘缠李拿钱助资他,让黄栋好不感谢,于是决定每日给卢象升免费送一份报纸作为酬劳。 卢象升此人为人豪爽,见黄栋坚持如此,也不扭捏,接受了下来。 见黄栋递来报纸,卢象升也接了过来,回屋给黄栋沏茶。 这黄栋虽没有功名在身,但也是勤学好问之人,他每日给卢象升送完报纸后,经常与卢象升商讨报纸内容,卢象升思维清晰,对朝中事物甚是了解,让黄栋获益匪浅。 “明日有大事发生!” 见卢象升边看边说道。黄栋也把茶盏一放,他知道发生了何事。 “我刚才也简单看了下报纸,上面就说万岁要在南郊校场检阅三大营,还要考较京中公、侯、伯三爵以上家中子弟。 但检阅三大营不是神宗皇帝不是也做过嘛,这有啥可稀奇的,就是这考较勋贵子弟说来稀奇而已。” 卢象升听完直摇摇头。 “原本也没啥可稀奇的,但万岁即位才三个月不到,就这么着急就要检阅三大营,你再想想最近京营闹事的传闻,怕是泰宁侯陈良弼京营改革受阻,万岁是要给他过去撑腰呢。” 这么一说黄栋也茅塞顿开。 “万岁爷真是个性子坚定之人,现在才十五岁,什么事说干就干,以身作则,上次报纸上就说了,为了解决朝廷开支,居然把宫里的开支降了一半,还把原给内帑的好多收入都给了朝廷。 这可跟他爷爷太不一样了,这段时间茶馆里谁不提起这事都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好皇帝。就连听到榷关要加税而叫苦连天的郑爷,也不敢说万岁不是,只能暗地里骂收税的官吏。” 都是前辈们衬托,最近皇帝的一番作为不仅让京师内听到的人无不称赞,也让卢象升刮目相看,主要是他的前任们太不给力了。 “伱说的也对,陛下检阅三大营并不稀奇,主要还是要考较勋贵子弟,这我朝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其实说到这,卢象升已经猜到了皇帝是何目的了,心中不由的摇头,做事有些过于心急了,就不怕内阁等反对嘛。 但黄栋的想法却跟他不一样,眼珠一转,心中就有了想法。 “卢大哥,你说万岁这么急切考较勋贵子弟,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吧。” “这个当然,这是能在陛下露脸的机会,各家不得派自己嫡系去,哪怕是没成功,露露脸也是好的。再说现在明日就要比赛,如果有人想要刻意隐瞒也是很容易的。”ъitv “得嘞,这真的是太好了,这茶我就不喝了,我现在得忙去了,我今年发财的机会就在今天了。” 说完就猛喝一口热茶,头也不回夺门而去。 “诶~” 卢象升看着黄栋远去的身影,心中也明白他心中所想,定是想着这消息重要,到时候这报纸肯定会被公侯家族抢购,今日他是想不赚钱都难喽。 想到此处,他会心一笑,也不理会,继续看书读报,温习功课去了。 正如二人所想,昨日许多京城勋贵之家就知道了这一消息,一时间心思各异。 有些家族还有子弟在坚持练习武艺,听到考较却也喜不自胜。也有些勋贵已经没落,听到这个消息想着把此作为复兴家族的机会。 但有些勋贵家族子弟只会提笼遛鸟,整日不务正业,逛青楼玩骰子那是如数家珍,一听到读书、练习武艺那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现在听到皇帝要考较,顿时头大如牛,说什么也不愿去,但这是皇帝下的命令,怎么能轻易拒绝。 于是一时间京师武教头的聘金、兵器弓箭的价格瞬间暴涨,真的是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起来。 而现在的黄栋就是这风口上的猪,他也是聪明,回到院子后立刻让抄手专门抄皇帝考较勋贵子弟的这一条新闻,抄好后立马安排人去勋贵府邸聚集的街上去叫卖,一时买者甚众,真是让他赚了一大笔。 但他不知道是,他这次当机立断的抢卖,不仅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也无形中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第九十四章 搏一搏又何妨! 金鸡破晓,十七岁的朱道信按照往常一样亲自从水缸里打了一盆冷水,洗漱起来。bigétν 他是成国公朱纯臣的第七子,母亲是身份低微的奴婢,生他时也难产而死。 没母家势力,朱纯臣也不关心他,导致他虽为国公之子,待遇要比普通下人是好上不少,但也经常被其他兄弟瞧不起,还处处挖苦刁难,生活也过的颇为清苦。 而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他,并没有因为这等遭遇就唯唯诺诺,愤世嫉俗。 朱道信身为国公之子,也可以上族学,他异常珍惜此等机会,长时间学习也让他熟读四书五经,略通文墨,但他更喜欢看史记通鉴、三国志等史书,里面的英雄人物让他向往不已。 项羽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刘邦、刘备身处逆境毫不气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终得以成就霸业。 刘琨、祖逖闻鸡起舞,一曲胡笳退万军,中流击楫以明志向。 当然他最喜欢的便是卫青、霍去病等人。北击匈奴、驰骋沙场、拓地千里、封狼居胥。 所谓读史明理、读史明智,书看多了他不禁以这些人为榜样,不自怨自艾,反而自律,每日也闻鸡起舞,练习武艺,随后便读书学习,也算是怡然自得,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今天天时就来了,锻炼到了中午,朱道信简单用过午膳,便准备暂歇一会儿,下午继续看书。 但还未等他躺下,院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七哥,七哥,你在吗?” 他一听就知道是他九弟来了,九弟朱道峥情况跟他差不多,在府中也不受待见,但为人也洒脱,平日喜欢玩耍,不喜欢学习,消息灵通的很,今日看来又要给他分享什么奇闻八卦。 把门打开,就见朱道峥手里拿着小卷册子走了进来,还向外四处张望了下,赶紧把门关上。 “七哥,你怎么还有心思在家里,外面都吵翻天了,你都不知道。” “我就说你这性子真的该改改了,做事不要这么急躁,先进去说。” 说完也不问啥事,领着朱道峥回了屋,倒了杯茶,让他缓缓气再说。 朱道峥见他一点都不好奇,心里急的直痒痒,拿起茶杯猛的喝完,急不可耐的把手中的册子递到朱道信的面前。 “七哥,你快看看这个册子,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明日陛下要去南郊校场检阅三大营,还要考较京师勋贵子弟。 我还听说成绩好的,就可以跟陛下一起练兵,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朱道信接过来一看,册子上面果然详细写了此事。 “这消息来源可靠嘛,为什么之前就没听说过。” “就你这个书呆子不知道,府外街道上都有人专门叫卖这种册子,买者很多,想来消息不差。 伱想下如果消息来源不真实能卖嘛,我问了,说这事是陛下昨天突然嘱咐的,事先谁都不知道。那日父亲也在宫中,想必当日就知道了,只是没有给我们说罢了。” 说着神情暗淡了不少,朱道信闻言也叹息,是啊,自懂事以后也就只有在过年聚餐以及祭祀时候见过朱纯臣,其余时间一律不关心自己。 “呵呵,这种好事哪里能轮得上我们,只怕是留给二哥跟三哥了。他们可是嫡子,不是我等可比的。好了,到时我们就去看看热闹就行了。” 朱道信心中想着这是个机会,但是他心里也很明白的知道,这件事在府中肯定会被父亲的正妻王夫人压下来,她素来看不惯他们这些庶出的子弟,定不会把这等机会留给自己。 朱道峥闻言看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然说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傻,他说不让去就不让去,你看看这册子,上面写道每家至少出一人,又没有说只能是一人,她王夫人不让去,那就不去了嘛? 这可是有机会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练兵的机会,你都不好好抓住。 难道你就要看着二哥、三哥这些整天欺负咱们的人还继续扬武耀威嘛。人活一口气,活佛一炷香,你是平日里最喜欢那些英雄人物嘛,怎么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就退缩了,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说完就拿出自己的钱袋,重重的扔在桌子上。 “这是我每個月攒下的月钱,原本想着攒够了就去怡香楼找我朝思暮想的怜惜姑娘耍耍,但看到这个册子就想着给你好好置办一身行头,资助你去呢。 没想到你连这个勇气都没有,真是瞎了我的眼,白费一番心思了。你要是真的想争口气,就随我出去,明日争一争,不行的话,大不了咱们一起被禁足便是,又不会怎样。” 看着朱道峥这一番言语,真让朱道信自愧不如,亏自己读了这么多书,还不如九弟懂得多。 他说的也有道理,他平时坚持练艺习武,可以说很有天分,骑马射箭自然不在话下,虽不说是神射手,但也差不多少,更是练就一手好刀法。 刚才朱道峥的一番话,也让他彻底警醒,那就去试试,不然会后悔一辈子。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去了未尝不能脱颖而出。 于是拿起桌子上的钱袋,递给朱道峥。 “我就听你的,也多亏你这一番话,试试就试试,《史记》有云: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此等机会不抓住,怕是要后悔一辈子,搏一搏又何妨!不过不用你的钱,我自己有。” 朱道峥见他一动,不由欣喜,也不接钱袋。ъitv “哈哈哈,那我这一苦心没有白费,那我们赶紧走,别晚了,这钱你先拿着,你可不知道,现在京城兵器弓箭的价格瞬间暴涨,就当我的投资,等你发达了不要把我忘了就行!” 见此朱道信也就不坚持了,说完二人就收拾一下,带着仆人出门去了。 这样的场景也在各府中都有上演。但作为搅动京城风雨的始作俑者,朱由校现在并不关心这些事。 他今日又来到了里草栏场,黄得功、周遇吉、孙应元三人正在带着各自小组的人训练了。 他们本就是军旅之人,有很深厚的底子,又在里草栏场这一个月的训练下来,进步肉眼可见。 见朱由校来了,三人也迅速过来拜见,简单行礼后,朱由校就开始问询道: “今日你们训练的是什么?” “陛下,今日早上仍是鸟铳,下午是骑术,晚上学习戚少保的《纪效新书》。” 朱由校听到后也很是满意,这几日他忙于政务没有来,但也是十分关心这,每日都会叫他们汇报成册供他查阅。 “不仅要练,还要实战,这些鸟铳、火炮等都是给你们准备着的,不要心疼,要多放。对了,朕之前嘱咐的纸筒定装火药,现在弄好没?” 孙应元闻言,就高兴的向朱由校汇报道: “陛下,徐大人按照您的嘱咐已经造出来,您那个可是妙法呀,徐大人赞不绝口,我们等用了也都说好,以前都是要身上挂满了竹筒,很是不方便,现在用纸筒,不占地方,用起来也方便的很!” “哈哈哈,那就好,这个法子你们先用,如果没啥问题那就向辽东乃至边军推广。 你们平时在使用鸟铳、火炮中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想出什么方便的法子,可以都提出来,让军器局改进,它就是干这个的。” “卑职明白。” 众人纷纷应承下来,朱由校又亲自下场,看了一会他们操练,果然火器操作起来更加娴熟,有了纸筒,效率也更高了。 看着觉得满意,随后就让他们三人跟自己进了旁边小屋,他今日来不只是为了看他们操练。 “你们都坐,朕看你们确实很用心,这些人都操练的很不错,朕看这三十几人也训练的差不多了,人数也可以加一加了。 朕前段时间已经降旨从辽东跟九边选人来京师跟你们一起训练,消息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想来不少地方已经开始选上了。 勋贵也是如此,朕决定于明日前往南郊校场,检阅京营,考较勋贵子弟,到时候你们随朕去,陪朕左右,护卫朕的安全,顺便也帮朕考较下人才。” 三人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这段时间在这里训练,也有许多非议,很多人说他们就是皇帝的玩伴,等皇帝哪一天玩腻觉得没意思了,他们还是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现在皇帝却说要扩大规模,还让他们几人当亲卫,护卫左右,可见他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没有白费,皇帝对于他们越来越重视了。 “遵旨,待会就吩咐下去,一定让兄弟们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 “那就好,好好训练,现在只是开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朕对你们有大用,待会把张昶送来的亲卫服装穿上,不要拉了朕的面子。” 明日去京营,朱由校自然不会毫无准备,虽然对于安全并不在意,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同时他还叫来了骆思恭跟魏忠贤,就明日的行程嘱咐起来。 第九十五章 王安的告别 锦衣卫跟东厂,二者合称厂卫,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是皇帝手中掌握的重要内廷机构。 现今锦衣卫由骆思恭掌管,虽然曾派出以杨一善为首的数十人前往了辽东,又派人去西南侦查,按理来说人才应该比以前少了不少。 但俗话说有钱好办事,自从皇帝从内帑拨的十万两经费,他又裁汰了许多虚职、空饷后,骆思恭又招募了许多能力的新人,人数虽少,但办事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而东厂现在在外更是赫赫威名,之前魏忠贤为了获取朱由校信任,铁了心做孤臣为朱由校办事,先是围了国舅郑国泰之子郑养性的府邸,强迫其交出九十多万两赃款。 随后又配合陈良弼核查京营,那些兵溜子他管不着,但那些吃空饷的宦官在他的严查下,可是吐出了不少钱财,最后还抄了陈氏两兄弟的家,搜出账册,现在怕是许多勋贵和宫里太监对他是恨的咬牙切齿。 朱由校觉得二人亲近,就直接在里草栏场接见二人。 “朕真的要好好说说你们,为什么京营的事朕是听泰宁侯跟成国公的诉说才知道的,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 见了二人,朱由校直接劈头盖脸的骂道。 二人也是一脸无奈,这事皇帝已经全权委托陈良弼了,并且也没有嘱咐过他们随时禀报,现在陈良弼没做好,反而怪起他们来了。 “万岁爷,奴婢该死,臣是宦官,这整顿京营,臣也只能帮泰宁侯处理些内廷的掣肘问题,其他事情奴婢也管不了,再说那些闹事的仗着背后有人,也不是很怕臣,更不会对臣有所忌惮的。” 魏忠贤率先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要抱怨,先认错,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些乱兵背后究竟是谁在撑腰,为何这般嚣张,朕现在就安排给你个差事,把这些乱兵背后的人查清楚。” 骆思恭任职锦衣卫指挥使多年,也是勋贵出身,对此事背后的关系最是了解不过了。 他大概能猜出既然能够不怕京营总督泰宁侯,至少爵位要比泰宁侯要高,并且还位高权重,不然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跟魄力做这些事,但明日就要检阅三大营,现在查真是太赶了,怕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出言建议道: “陛下,微臣觉得现在查后面的人已经来不及了,明日陛下就要检阅京营,臣怕到时候会有乱兵继续哗造,以威胁陛下。” “他敢!万岁爷,明日就让臣贴身护卫您左右,到时候谁敢侵扰陛下您,就从奴婢的身子上踏过去。” 骆思恭的话一出,魏忠贤瞬间就炸毛,朝廷所有人中,他是最不希望朱由校受伤的,且不说朱由校是他多年照看的,再说现在他刚进司礼监,又得罪了那么多人,朱由校万一有什么差错,他估计也会很快被消灭了。 “好了,什么威胁我,此事你等放心,朕已经嘱咐陈良弼调其所练新营入驻校场,定不会有事。 再说了,刚才进栏场后你们也看到这些训练的军士了吧,他们会护卫朕左右,出不了什么差错,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护卫朕,而是要找到背后元凶,朕不想拖延,就要在明日毕其功于一役。” 二人闻言也觉得此话有理,但时间也太紧巴了,找到确凿证据确实有些难了,心中也思索着办法。 方法朱由校心里有了,看见他们沉默不语,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道: “朕就不信那些作乱士兵,特别作乱的头目个個都是干净的,伱们锦衣卫跟东厂不是最擅长查人审讯嘛。 陈良弼当时也抓了一些头目,你们严加审讯,找到他们这些年贪吃空饷、贪赃枉法的证据,如果能供出谁找的他们就更好了!有了这些证据,朕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人了!记住朕只要结果,只要证据!” 这么一说二人也就懂了,立刻会意,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嘛,谁不会,东厂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朱由校其实也不想用这招,直接抓了这些鼓噪兵士头目不好嘛,简单直接! 只是这一招不适合在这用,他心里明白,如果背后这人不拿下,现在抓一波还会有另外一波,只有敲山震虎才能让这些勋贵有所忌惮。 二人明白后,连忙点头表示明白,时间比较急,朱由校也不留他们,就让他们办差去了。 这一番布置下来,朱由校也有些身体疲倦了,就让何宁摆驾乾清宫。 边走也边在思考,这一两天他也没有去召见内阁诸人,想必朝臣们知道此事定会着急,定会上题本奏疏让自己不要去。 朱由校也不想理他们,什么事等明日结束过后再说,只要能办成此事,让他们聒噪几句说说又何妨。 等回到乾清宫后,就见王安已在宫中候着了。 他怎么在这,朱由校有些疑惑。 王安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朱由校特许他多休息,可以不用每日去司礼监办差,服侍也只用张昶、何宁二人即可。 “大伴怎么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了,之前不是就给你嘱咐要好生休养嘛。” “咳咳,谢陛下关心,奴婢近些日子身子骨比以前是好些了,心中愧疚多日未曾尽心服侍陛下,赶忙来御前候着。” “快快去暖阁,不要着凉了。” 看着王安虚弱的身子,朱由校既然关心又是生气,身体这么虚弱还要来这,什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暖阁中,朱由校就嘱咐张昶在王安一旁照顾着,对他朱由校的心思是复杂的。 王安虽常年侍奉在光宗身边,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特别在自己即位之时,有拥戴之功,人非草木,哪能无情,所以朱由校对他也是很信任,也把他当成牵制魏忠贤的工具。 但现在他也发现,为啥历史上朱由校能在魏忠贤的蛊惑下,能那么快就罢黜了王安了,主要就是身为宦官,他并不是与自己一条心,反而与文官走的很近。 此前他倒还觉得没啥,但在发现几次王安把消息泄露给朝臣后就越发不满了。bigétν 这让他不觉开始戒惕于他。只因他要重用勋贵武将,定然会让文臣不满,如果那时候自己身边的大伴每天都会把自己的消息给朝臣泄露,那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会在里草栏场接见骆思恭、魏忠贤的原因,同时在看到王安的时候,他就开始猜测内阁刘一燝等人是不是已经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了。 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没错吧,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对王安算是彻底失望了。 “大伴,朕前段时间调魏忠贤到司礼监,听说他以前入宫的时候还不识字,司礼监又是舞文弄墨的地方,朕估摸着他是不是还不是很适应,有没有闹出什么笑话呀。” 王安也不说明来意,朱由校也跟他闲聊了起来。 “呵呵,魏公公还是很忠心用事的,前几日司礼监属他来的最早,走的最晚,奴婢也常把一些批红的事情交给他,他现在也熟练了不少。只不过最近几天他忙于东厂事物,也就来的少了。” “熟练就好,只是朕想这司礼监禀笔太监只有你、邹义、魏忠贤三人,你现在身体不适,邹义也年事已高,魏忠贤又掌管着东厂,这司礼监的工作本就是极其重要,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行的,看来还要再添上几个人才是。” 王安也早有这个心思,心里面其实也早有候选人了,见朱由校提了这个话茬,立马接了下来。 “陛下说的是,要不奴婢回去跟邹义、魏忠贤等人商议下,给陛下提供个参考,您看如何?” “可以,你们定个名单出来给朕看看,同时再把内廷二十四衙门管事太监的名单也给朕看看,朕也选几个适合的。” 让你们定,不都还是你们的人,朱由校忍不住心里吐槽道,还不如自己选呢。 王安闻言神色一顿,满脸憔悴病容的老脸露出略微的苦笑,此刻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皇帝是对他不信任了,只能无奈的回复道: “好的,那奴婢就依陛下的旨意。” 朱由校见他应承下来,也不多言语,过了一会,何宁从外面走了进来,悄然低头看了王安一眼,随后给朱由校跪下禀报道: “陛下,内阁刘一燝、韩爌、沈灌在殿外求见!” 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朱由校此时心里满是失望,看着王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出去给他们说,朕为明天去校场检阅京营的事操劳累了,想早些歇息就不见他们了,什么事等明日之后再说吧” 何宁见暖阁中的氛围有些奇怪,不敢多言语,连忙出去传旨去了。 王安心中叹息,刘一燝等人确是他通知的,只因他不想让朱由校如此犯险,今年大明已经失去了两位皇帝了,也不想朱由校出什么意外,为什么皇帝就会突然如此反感呢。 片刻后,何宁进来汇报,说刘一燝等人闻言就回去了,只是各自递了个奏疏。 朱由校瞟了眼递来的奏疏,接过手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不用看就知道什么嚼皮带内容。 “今天就到这里吧,朕也乏了,大伴,你身体不好,以后就不要多走动了,专心养病就是,只需把跟邹义等人定的名单递上来就行了。“ 见朱由校下了逐客令,王安神色越发没落、苍茫,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陛下,外面风大,不要多出去,当心龙体,以免感染风寒。您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不要过于操劳。 何宁为人机灵,张昶为人忠厚老实,有什么事您也不要操劳过度,凡事亲力亲为,交给他们办就行了,陛下身体康健,老奴便是死也安心了。” 说完便动作迟钝,缓缓地向朱由校叩拜,朱由校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六章 皇帝出行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校便早早起床,先是精气神足足的用了膳食,随后在侍奉宫女的服侍下,开始更衣梳洗。 今日从紫禁城出发去城南校场,自然会被许多京城军民沿路跪拜,这也是朱由校少有的能够见到这些臣民的机会,因此也不会懒散怠慢,必是盛装出席。 等着装完毕,朱由校也是暂歇等待,就在乾清宫暖阁中一边看着奏疏,一边等待巳时(9-10点)出发。 看着奏疏,时间也过的飞快,没过一会儿,何宁进来递话,说魏忠贤就在外求见,朱由校想来是审问有结果了,于是招呼着让他进来问话。 “奴婢参见陛下。” 魏忠贤在何宁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题本,见到朱由校跪下问安。 “起来吧,此时过来,是不是昨日安排的事有结果了?” 闻言魏忠贤就把手中的题本双手举过头顶,边递给朱由校,边言语道: “陛下圣明,奴婢昨日连夜审讯,他们可算是招了,把吃空饷、贪赃枉法的事都说了,依法个个都是该死之罪。” 朱由校闻言就不满意了,只有这些证据嘛。 “那背后是谁指使他们的?” “这这奴婢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们都说是神机营参将郝添福怂恿的,郝添福平日经常与他们喝酒玩乐。 泰宁侯开始整顿京营后,突然有一日此人就把这些兵头请了过来,连番数落泰宁侯的不是,怂恿他们去闹事,还向他们保证即使出事也不用怕,自会有人保他们,定会让他们无事。” 果然背后还有大鱼,朱由校不禁想到。 “就这些?没有了?” 魏忠贤有些为难,时间也是紧迫,也只能得出这些结果,不过他昨日与骆思恭商议,骆思恭的一番话让他心里有了想法,在得知是郝添福怂恿后,他也调查了此人的一些情况。 “万岁,昨日骆思恭对奴婢说,泰宁侯总督来京营时间也不短了,现奉陛下旨意改革京营,按理来说天威之下,怎会有人敢反对阻挠。 而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怀疑背后的人可能平日就不把泰宁侯放在眼里,所以根本不惧此事。 臣昨日看到供词后,就连夜调查郝添福等人,根据臣调查所得,发现这几日他经出入成国公府邸。” 说到这魏忠贤就不言语了,成国公一脉自成祖册封以来,声名显赫,他也不知道朱由校怕不怕把事闹大,万一自己祸从口出乱扣了帽子,被朱由校再忌惮疏远那就得不偿失了。 朱由校听到这里很清楚了,背后之人即使不是成国公朱纯臣,也与他有很大关系。 “那就继续查,先把郝添福抓了,回来立刻审问,记住不管爵位有多高,食多高的俸禄,朕只要结果!” 有了朱由校的这一番定心锤,魏忠贤心里有了底,心里默想这成国公怕是要栽了。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有了消息便及时向您禀报。” 他知道待会皇帝要去校场了,到时候郝添福的证词怕不是有大用,于是一刻都不敢怠慢,连忙告辞办事去了。 朱由校对魏忠贤办事是放心的,结合之前成国公的态度,他大概猜到背后指使的人就是他朱纯臣了。 真的是找死,自己也给过他机会了,还不知道珍惜,那就再休要怪自己。 等到巳时,张昶就前来奏报,说都已准备妥当,可以起架出宫了。朱由校起了卧榻,整理了下服饰后,就出宫坐上龙撵,朝皇极门走去。 等龙撵到了皇极门,一个三十二人抬的大轿子停在广场中,腾骧、武骧四卫等随驾护卫和宫内宦官随从们分别排开成一個长方形的浩浩队伍,将轿子护卫在其中。 黄得功等人此时也穿着四卫的服侍站在靠近轿子的位置,守护左右。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等勋贵也在轿子后面站立排队等候,由于是京营检阅,还要考较武勋,勋贵们也要随行,就没有带文官。 见皇帝来了,礼官便来报告,说现在各官整队已毕,直待皇帝坐上舆轿,就可出行了。 朱由校现在只听他们的流程安排便是,下了龙撵,坐上舆轿,大汉将军开道,就起驾自皇极门而出。 只是一行队伍刚出皇极门,就碰到了麻烦。 朱由校见部队刚出发就停了,刚准备问怎么回事,就看见何宁从前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给他说道: “万岁爷,前面有四个言官御史跪挡在路前,手里拿着题本,说要死谏。” 朱由校听了一阵无语,这言官这是怼皇帝怼上瘾了,什么都跟皇帝对着干,出个宫都要死谏,就是希望皇帝像尊活菩萨一样哪里都不要去,全部事由要文官处理事务最好! 还是武宗厉害,直接廷杖,直接跟其刚到底,心里不禁扉腹道。但他毕竟不是武宗,也不想败坏名声,于是就给何宁吩咐道: “不用管他们,去给他们说,朕只是去检校京营,又不是去打仗,今日去今日回。 如果好言相劝不听,就直接派锦衣卫把他们叉在一旁,按住他们,休让他们阻拦朕,而后把他们送到都察院,但是切记态度好点,不要伤着他们。” “遵旨,奴婢这就去办。” 没过一会,整个队伍再次起行,只是路过这几人时,朱由校耳边依稀传来叫喊声。 “陛下,兵戈凶险,您刚即位,切不可把江山弃之不顾啊,陛下” “朝中自有贤臣,整顿京营就按人能臣去就行了,现在京营汹汹,陛下何必以身犯险。”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死谏!” ······ 真的是听得朱由校头皮发麻,知道的以为这些人小题大做,不知道还以为朱由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之事呢。 主要是朱由校还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这些言官到此,有些人目的是建言,劝说皇帝,而有些是为全了自己铮臣的美名! 由于明代的舆论环境很轻松,言官骂皇帝那是家常便饭,明后期的皇帝 bigétν许多性格比较软弱,也一直听之任之。 导致明朝清流一直喜爱“骗庭杖”“卖直邀名”,说明直言进谏骂领导是回报大于付出的行为。 因此朱由校偏不能如他们的愿,骂骂又有何妨,就让他们骂吧,自己还偏偏不打不说他们,就是不让他们得逞!做自己的事,所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真的是太闲了,一天跟饶头蚊子一样嗡嗡个没完,得给他们找点事干把嘴堵上,朱由校心里合计道。 没了阻拦,路上就顺畅了许多。因为皇帝已好久没有出巡了,京师的居民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现在有机会,自然要一睹圣颜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大街,一切交通行动都按下暂停键,必须皇帝通行过后才会解禁。 部队最前端,有专人洒水净街,随后有高大的大汉将军举旗开道,天子平时出行时采取的“除道”措施,即要求全部店铺关门、行人敛迹的规定,但这次事出突然,也就免予执行。 这次朱由校特地让人把舆轿两边的帷幕拉开,也让他有机会能看下京畿的百姓。这也是皇恩浩荡,允许小民有一睹天颜的机会。 黄栋、卢象升等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机会,纷纷跪在两侧等待皇帝队伍的通过。 等待大汉将军走过、后面跟着四卫兵马骑马警戒,最后就见皇帝坐着三十二人抬的大轿,旁边有太监左右随行,随时等候传唤。 见皇帝来了,众人见此直呼万岁,然后偷偷抬起头一睹龙颜。众人眼里的皇帝,是一个相貌端正的少年,脸圆须短、目光炯炯有神、身材略瘦,但带着英气。 众人打量着朱由校,朱由校此时也身材挺直,正襟危坐,也在悄然打量着他的臣民。可能是第一次出巡,让他突然有种刚即位时,权力与地位的满足感。 不过这只是一时,新鲜感一过,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继续正襟危坐,开始思考其他事情。 等皇帝队伍过去后,街上聚集的人也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真的是长见识了,居然能见到真龙天子,今日也沾了沾龙气。” 黄栋今日见了皇帝,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兴奋的给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闻言笑了笑,他对朱由校印象很是不错,看起来虽是少年,但也是英气勃发,真不愧是真龙天子。 “对啊,你可得感谢皇帝,如果没有他决定对外售卖报纸,又要考较勋贵,你也赚不了那么多钱财。” 黄栋闻言,笑嘻嘻的摸了摸头。 “卢大哥说的是,看来陛下真的是慧眼如炬,这些措施真的是好!” 卢象升心里暗笑,靠这个赚钱了当然说好。不过也不多言语,只是心里也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加紧复习,明年恩科一定要高中。 另一边,京城南郊的校场距离京城并不远,朱由校的队伍一路出了京城,没过多久就到了。 第九十七章 滥竽充数 现在南郊京营校场是热闹异常。 京营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的营官前日就被陈良弼叫了过去。 被告知说后日皇帝要来检阅,叫他们做好准备,到时候切不可出洋相,这让三营营官面露难色,怎么皇帝为何突然要来。 三大营平日里人都凑不齐,每次点卯一半人都没有,到的也大多是老弱病残,有些人连枪都握不稳,怎么操练? 但陈良弼却不管他们作何反应,他早就把自己的亲信全部调到新营去了,这些人在他改革京营时就跟他处处挖坑作对,现在也懒得管他们死活。 只是稍作嘱咐后就让他们各自想办法去,然后忙着调集新营赶赴校场熟悉环境,到时候拱卫皇帝安全。 留下的三大营营官们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懵,最后不得已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商议恁个办,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数凑齐吧,不至于排面看着难看。于是连忙在京城中找些军户子弟亦或者京营军士子弟过来,先凑凑人数,滥竽充数。 但即使再搜罗,由于时间紧迫,人还是凑不齐,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有人开始找一些京城的泼皮无赖,许他们一些吃食银两,让他们过来帮忙串演一下,见势如此,其他人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也有样学样开始找了。 一时间,京营充斥着各种老弱病残、兵溜子、地痞无赖,喧闹异常。 有些泼皮无赖也没当过兵,更是没有进过校场,现在有机会进来,就假装会个一招两式,要舞枪弄棒一番,没想到耍花式不成,反而弄伤了人,一时间叫骂声、救命声、打趣声不绝于耳,与戏班子有一拼。 就是这样滑稽又慌忙张儿的总算凑齐了人数,剩余一天,营官们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也没办法,想着便凑了一批银子,把他们召集过来打点,嘱咐各种注意事项,让他们一定要记住,并许诺皇帝检阅时若表现的好,定会多给赏赐。 接着开始临阵磨枪,赶鸭子上架,二话不说就拉着他们开始训练到深夜,这些人哪里遭受过这种罪,叫苦连天,心里直骂娘,大呼骗子,到时候一定要加钱。 陈良弼就静静的看他们表演,真的是临时搭戏班子,心里只觉得好笑。随后直接让新营接管校场,心里暗想真是高估他们了,就这?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这些所谓的三大营“军士”又被营官早早的叫了起来,吃过饭后就开始列队,再次强调纪律和种种注意事项,面儿上看去像是一那么回事。 也在此时,作为勋贵子弟们考较的地方,也陆续有人抵达这里了。bigétν 这些人都是勋贵子弟,除了像朱道信这样的旁系子弟,大部分都有仆人马车伺候,来了后又互相两三抱团闲聊熟络,渐渐场外乱遭拥堵起来,让校场里里外外像个事故现场。 勋贵子弟们各自聊着天,面露各异,其中有人抱着势必要拔得头筹的决心而来,有人只是应付差事,想着赶紧弄完便在城南游玩一番,更有人面露忧愁,甚至哭哭戚戚,感觉像上战场一样。 也幸亏陈良弼早有规划,提前让在校场外规划了专门的场地让其等候,这才让营外秩序井然不少。 并且规定到时候只能自己一個人进营考校,仆人随从一律不得入内,这不免引来一阵哀嚎,不过这里军旅重地,再加上皇帝要来,自然都不敢造次,只能憋着贵公子的娇气劲儿。 等一切准备妥当,陈良弼率京营戎政厅官员与三大营坐司官以上营官正在营外等候皇帝的到来。 寒风凛冽,众人也不觉得寒冷,只是见皇帝的仪仗还没有到来,也开始懈怠,三三两两的又开始窸窸窣窣了起来。 “今日怎么没见郝添福,他去哪里了?” 最后面有五六个人营官围在一起聊天。 “今早我还见着他了呢,只是看他被人叫了去了,随后便未见其人,可能正在跟国公府的人商讨什么事吧。” 一个满脸横肉,浓眉大铜铃眼的把总询回复道。 “那就行,昨日可是跟他商量的好好的,我也给孔雄志等人嘱咐了,如果到时候陛下质询,就带人躁起来,只要把事闹大,难以收场,定让陈总督骑虎难下,下他一番面子。” “呵呵,这段时间真是整的咱们不好受,得亏有国公爷撑腰,不然真扛不住。”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是呀,这次定要让陈良弼难看!聊了一会,就有人骑马来报,说皇帝一行人已经出了正阳门,马上就要到了。众人不敢怠慢,连忙整理仪表,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就看见具卤簿仪仗的皇帝一行渐行渐近,陈良弼连忙率人跪拜迎接。 “微臣总督京营政务陈良弼率京营诸人叩见陛下,现下校场内已经收拾完毕,还望恭请圣驾移驾校场。” 朱由校自无不可,直接让何宁叫陈良弼过来,自己也下了龙撵,跟英国公等人一起朝校场走去。 没过一会陈良弼便一路小跑过来,朱由校看着陈良弼略显疲惫的样子,向英国公等人打趣道: “看来朕来此可把泰宁侯折腾的不轻啊,是不是这几日都没睡好。” 陈良弼看见朱由校打趣关心他,便心领神会笑着说道: “陛下能来,臣总督京营当然是要好好准备,就是怕准备的太过于简略,上不得台面,希望陛下到时候不要责备臣就是了。” 朱由校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今日是给陈良弼撑腰的,自然不会当众责难于他。 “你们看看,此人也太狡猾了,朕还没看呢,就已经推卸起责任了。” 朱由校又打趣道,一旁英国公等人也笑了起来,看起来其乐融融,没有一点风雨欲来的味道。 随后朱由校就让陈良弼带路,直接进校场而去,一进校场朱由校就感受到这校场内外官兵有很大不同。 外面的士兵虽然看起来年轻,站的很是挺拔,很有精神,但一进入营内,除四旁站岗护卫的士兵如营外一样外,其余的官兵就远远逊色。 有的也有样学样鼓起胸膛来,想让自己努力站直起来,但没过一会就泄气了,萎靡不振。 也有的抓耳挠腮,这里挠一挠,那里抓一抓,完全没有当兵的样。bigétν 更有甚至年龄差距很大的,有看起来六七十的,也有看起十六七的,现在只能努力让自己握着枪柄,不要让枪掉下来。 陈良弼陪在朱由校左右,看着朱由校脸色越来越凝重,看了身后英国公一眼,上前悄声道: “陛下,正如臣刚才所言,这三大营营官此番准备的很是仓促,原本就凑不齐这么多人,但听陛下您要来没有办法,只能从京师中找些军士子弟、地痞无赖来充数,才勉强凑足了这么多人。”ъitv “呵呵,真的是劳烦他们了,先上去看看。” 说着便领陈良弼朝校场站台走去。英国公、成国公等人紧跟上去,只是成国公朱纯臣进校场后就在京营诸将中寻找郝添福的身影,只是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已到此时,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这站台是陈良弼这几天搭建的,站在上面可一览校场中央动向,等朱由校坐定,黄得功、孙应元几人也跟了上来,站在朱由校身后,英国公等人站在两侧,准备完毕后,便可开始检阅三大营。 检阅诸营自有规矩,先是要三大营各自先后入场,陈良弼再一一介绍,随后各营派人简单排阵操练,皇帝再分发赏赐就结束了。 第一个入校场的是五军营,五军营可以说是京营三大营之最,练习营阵,兵力也最多,登记造册的有四万多人。原本也是由大明各行省选调出来的精锐骑兵、步兵组成的野战军。 同时除了作战的任务外,每年还要担任训练新兵的职责,除在京卫所军士外,每年还分调中都、山东、河南、大宁等都司兵十六万轮番到京师操练,称为“班军”,隶五军营。 听着陈良弼的讲解,朱由校就明白这五军营是京营的主力,战力也应该是最强。而今又是他亲自检阅,按道理来说能站在台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于是他也站起来,走在展台前,仔细看了看台下站着的五军营兵士,朱由校真的是直摇头,虽带着头盔,但前排兵士皆面容老相,看起来有五十余岁的兵士就占了快一半了,手握的刀枪看着都像是新擦过漆的。 朱由校回头看了看陈良弼,对他说道: “五军营既然是京营之最,也是最能征善战之士,那朕就简单检校下,现在这校场站上一炷香时间(三十分钟),朕想这应该问题不大吧。” “遵命,臣这就吩咐下去。” 朱由校也不理会,直接回到正座位上,开始看着下面人的表现。 听到陈良弼宣布的旨意,在场诸人内心叫苦不迭,营官们事前也没说啊,现在十一月,北风凛冽,寒气刺骨。原本以为就让皇帝看一会,他们也是强打着精神,挺起胸膛,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坚持住,马上就结束了。 但怎么还要站一炷香的时间,这谁能扛得住。 悄然寂静,站台上许多人都看着站台上点燃的那一炷香,朱由校发现自己的考验对这些人良莠不齐的人来说还是很难的。 这还没到十分钟呢,就开始有人摇摇欲坠。还未到十五分钟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陆续倒地了,随后倒地的人就似那蔫了的韭菜一样多了起来。 朱由校转头看了一眼那一炷香,这还没烧到一半呢。看着横七竖八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不觉得叹息又满脸嫌弃道。 “好了,朕知道啥水平了,演练吧!” 第九十八章 校场躁动 听到皇帝说不用站着了,可以退场。台下诸人如蒙大赦,瞬间乌泱泱的开始嗡声作响。 场内营官闻言,立刻大喊道: “肃静!肃静!各哨官队长整顿各自哨队仪容,列次退场。” 原本已疲惫不堪的众人,又被哨官盯着扶起旁边歪歪扭扭倒地的军士,相互搀扶着依次退场,众兵士的“表演”真是戏谑滑稽得很。 后边便是演练了,也是五军营平日练习的营阵,所谓营阵就是军队的结营布阵。这次演练的士兵可能专门有过训练,还练得有模有样算是蒙混过去。 五军营后面,便是三千营,又称“神枢营”,主要练的是巡哨、战车之法。 不过有了五军营打样,朱由校对这三千营已不抱有希望了,结果也如他所想的一样,同样一炷香的原地站立测试,受不了倒地者比五军营更多。 朱由校直接厌烦地摆摆手,失意的说直接开始演练吧,他真的是一秒钟都看不下去这帮锤子了。 站台上众人见皇帝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但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众人来之前就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结果了。 但事已至此,陈良弼上前说道: “陛下,下面还有神机营,要不也演练一番吧” “行吧。”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神机营他倒是听过,是京营中专门使火器的部队,这让朱由校稍微来了点兴致,只是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甚至在演练的时候还发生了意外。 知道神机营善使用火器,朱由校据要求必须演练下火铳、火炮等火器来瞧瞧,英国公等人连忙反对,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射向站台那可如何是好,危险太大。 但架不住朱由校却仍然要做,最后没办法,只能台下派人紧盯着演练之人,唯恐出什么差错。 没想到的是,站台没啥事,演练的人却出事了,由于神机营常年不训练,火器保养不足,居然在演练下火铳跟火炮时,接连发生了炸膛。 爆炸声让台上英国公等人慌了神,连忙喊着护驾。 朱由校看到这等情景,也是一愣,却也知道自己没啥事,摆手说不用,连忙吩咐陈良弼等人救治受伤的人。 三大营都是如此拉胯,朱由校虽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这真的太垃圾了,就这还有脸阻挠改革。 同时又特意吩咐黄得功挑几个台下演练兵士上前来,他要问话。 没过一会四个兵士战战兢兢在黄得功的带领下走上台来,他们第一次见这般场面,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直到黄得功提醒他们,连忙下跪道: “小人伍焦叩见陛下。” 看见伍焦跪拜,其他三人也有样学样。 “草民、草民陈度叩见陛下。” “草民翟池叩见陛下。” ······· 草民?台下营官一听暗叫不好,朱由校一听不由的乐了。 “你们以草民自称,莫不是京营军士?” 陈度等人闻言,互看一眼,慌张地不敢回答。陈良弼见此直接出列训斥道: “陛下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要隐瞒,不然便是死罪!” 这几人一听是死罪,连忙猛磕起来,边磕边哭喊着说道: “万岁,草民不知道,前些天突然有人找我,说让在京营当几天兵,说有好吃好喝,还有银钱拿,还可以见万岁爷您。 草民想着还有这等好事就来了,只是没想到来了吃的虽然不错,但着实苦了些,这几天日日训练到深夜,又是各种吓唬人不准这那的,早知会如此场面就不来这惹麻烦了。” 陈度因为紧张又不知所措,一边诉苦,一边解释道。 他就是京城人士,平日也是无所事事,但也是午起夜归,没干过啥重活。万万没想到跟风来了京营,受了这般罪。 朱由校听到后真的是又气又乐,接着问道。 “那像你这种人来京营的人多不?”biqμgètν 见皇帝没有责备,反而开口问起来了,陈度也越发大胆了起来。 “回万岁,那人多的很,赚钱嘛,我的许多朋友都来了,还有一个人专门花钱刚才试射了火炮,刚刚受伤了嘞。” “哦~花钱就可以在刚才演练的时候试射火炮?那要多少钱一個人?” “额,这机会难得,否则草民也想把玩把玩的,火铳是二十两,大炮是四十两。不过这机会难得,特别是火炮,只能试射两门,草民的朋友可是花了五十两才得到这机会的呢。” 朱由校闻言只觉得可笑至极,这买卖都做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站台上众人皆默然,寂静的可怕,只有旌旗被风刮得呼呼作响。 “诸位爱卿说说,此等情况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左右看了看众人,见他们都低头沉默不语,出口问道。 “陛下,按军律法,私交火器于无关人等施放,杖五十,收受贿赂者,罪加一等,余者同罪!” “那还等什么,直接抓了便是。” 陈良弼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直接给旁边亲信一个眼色,指示让新营的人抓。 陈度这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早就被吓尿了,连忙磕头道罪,并狂扇自己嘴巴。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说的都是胡话,都是胡乱说的,还请陛下赎罪啊!” 但旁边兵士哪里管他狡辩,直接查了出去。 “这事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做的,你们看看,这京营腐朽成什么样子了,人都凑不齐,还要找些地痞无赖来凑数,武器腐朽不堪,稍微用下就炸膛,这怎么使、怎么打仗?。 朕真想知道下,这京营里像刚才这般地痞无赖有多少人,究竟是谁收买过来的。 陈良弼,此事你立马去办!朕今儿个时间多的很,都给朕查的清清楚楚的,依法治其重罪,朕就等着你的结果。” 陈良弼闻言就知道终于到这一刻了,不多言语当即领旨去办差了。 此时的京营校场中,三大营兵卒虽知道这番检阅不行,但也觉得总算糊弄过去了。 雇来的军户子弟与地痞流氓也心想总算是结束了,怎么也该领赏了吧,这几天吃了那么多苦,怎么也得加钱才行。于是纷纷开始找到各自队长、哨官,商量着加钱领赏呢。 而三大营营官们此时得知了事情败露,陈良弼准备拿人的消息,也赶紧聚在一起想商量个对策出来。 “郝添福这厮去哪了,平日不都是他拿主意嘛,怎么都找不到他,不会是跑了吧。” 一个五军营的副将看此情形气愤埋怨道。 “跑不了,我看见成国公也跟陛下在一起,想来是布置什么呢。” 一个神机营的坐司官脑补道。众人也知道今天的布置,但是现在没有了拿主意的人,一时定不了事。 正讨论着呢,帐外突然进来一哨官,看他们都在此,急急忙忙的说道: “大事不好了,刚才陛下突然审问了一个神机营从城内找来的兵士,此人把什么都招了,现在陛下雷霆震怒,已经下令在全营中查清人数,三大营所有营官全部待命听候处置。” 众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瞬间面露土色。 “现在怎么办,陈良弼这厮真的害死我等啊,原来他早就想到这一步跑了,现在校场都被他的新营掌控,我们也不能随意行动啊。” 有人反应过来,现在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立刻执行事先的计划。 “我们肯定被盯着了,为今之计,我看现在下面的人还未知情,要立马给孔雄志等人传话,让他们立刻带人闹起来。 陈良弼正在查清人数,那些地痞无赖哪里知道此事,估摸着一定到清查人数时定会慌乱鼓噪,让校场混乱不堪,再加上孔雄志一闹,陛下定会被惊扰。 如此一来就会让陈良弼左右难之,狼狈不堪,到时候还要请我们平定,那时我们有功,他有过,一切就都好办了。” 众人闻言便觉得有道理,连忙吩咐人去鼓动了。 孔雄志也正在跟周边的人打气,他现在已经六十余岁,是神机营中的队正。 因跟神机营参将郝添福关系比较好,在京营里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吃着空饷,还不用训练。 原本以为这种好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来了个什么泰宁侯陈良弼当总督,说要改革京营,裁汰老弱,这怎么能忍。 于是在郝添福的怂恿下,就跟着一帮也不满改革的人去戎政厅去闹,还鼓动认识的兵卒不听从号令。在上面人的庇护下,他也算平安无事。 昨日郝添福过来找他说要干一件大事,要在皇帝亲临的时候大闹校场,事成后定会让那个陈良弼卷铺盖走人,等新总督上任后,就会提拔他当个把总。 这让他心动不已,以前鼓动兵士也是小打小闹,现在虽然要在皇帝面前闹,但成功后就可以当个把总啊。 他们孔家几代人中官最大的就是他了。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当即找来他的一些人,就准备于今日大闹一番。 “伱们放心,待会就听我招呼,只要把人哗造起来就行了,皇帝咋们也见了,就是个小娃娃。 到时候我们一闹,上面的大人一说,定要让陈良弼这个鸟总督走人,到时候京营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众人虽然也怕,但被他说的心潮澎湃,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第九十九章 炸营 就在孔雄志等人磨刀霍霍时。 陈良弼也在安排新营立马把三大营营官控制起来,再把兵士聚在一起,挨个查询,看哪些是招募冒名而来的。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这几天下来,新营与三大营冲突很大,互相瞧不起,彼此意见颇深。 三大营觉得自己是京营,中央军,而这些觉得不知道哪来的这打秋风的部队,还敢指摘他们。 新营兵士自徐光启募兵开始便一直尽心训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自然也瞧不起这帮军纪涣散的老弱病残。 于是在校场兵营处,当一些三大营营官与兵卒发现新营居然派人驱赶他们,立马就受不了了。 “反了天了,我们可是天子亲军,陛下刚刚检阅完,还在校场没走呢,你们就敢这样对我们!” “就你们,看你们操练的那鸟样,站都站不直,平日都不知道干啥呢,待会好好查查你,不听话的给我狠狠的打。” 新营早就看这些人不爽了,只是这几天有陈良弼压着,他们也就忍了。现在终于下令要抓人收拾三大营了,自然都不客气,态度恶劣,对于顶嘴不听的士卒更是拳脚相向。 三大营有些人自是不服,但硬气的毕竟还是少数,更何况现在还没人带头,更是鼓动不起来。 而此时那些被招过来滥竽充数,只是混口饭吃、赚快钱的地痞流氓直接懵了。 咋回事啊,这怎么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怎么还直接上手了。这可不关咋家的事啊,你们打你们的昂。 不是说好干完后,皇帝还有赏赐,到时候拿钱走人嘛,怎么现在开始驱赶他们了,是不是不给钱了。皇帝可还在呢,这就想赖账! 于是一些不明真相的见众人聚在一起,也跟风喊了起来。 “伱们可不要抵赖,我等只要拿钱就走,说好的可不能赖账,实在不行我们就向皇上讨要!”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其他不明真相人的附和,真真体现了迅哥儿笔下的看客形象。 “对啊,现在官家雇人也要给钱的,我们这几天可吃苦嘞。” 但有人不敢往坏处想,直接脑补道。 “不急,可能是先把我们聚在一起再给钱呢。” “也对哈,那我再等等。” 这些大声的谈话立马引起外围新营官兵的注意。 他们正在查哪些是外来的人,现在居然听到有人喧哗要银钱,更有甚至还敢说向皇上讨要。真是大逆不道,一看就是些地痞流氓,于是二话不说冲进人群就要拿人。 这一冲瞬间让这些地痞流氓吓坏了,只是要钱嘛,怎么还抓人。有些人怕被抓,连忙往后跑去,准备挤出人群。 见有人准备跑,其余人也慌了神,也纷纷开始往后拥挤、踩踏起来。 “踩着我了!” “救命,救命,我不要钱了,让我走!” 一时间校场中开始乱做一团,叫喊声,救命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就在不远处,孔雄志还在跟旁人安排事宜,还没说完就听到帐外传来了叫喊声。 连忙叫人去帐外看看什么情况,就见一个营官匆忙走了进来,给他附耳吩咐道立马开始行动,孔雄志听完点头应承。 等那人走后,就直接开始鼓动身边诸人: “兄弟们,现在陈良弼那厮为了捉拿我等,居然命新营官兵捕杀我三大营军士,我等只是聚众求命,何罪之有。他定是想借着皇帝在此,顺势拉我们下坑,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大家现在就随我出去,向陛下请命,不然我们都得死。” 众人也听到了帐外的喧哗声,大概也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于是立刻点头应承下来,出帐招呼各自手下准备动手! 孔雄志出去后,看见新营正追拿逃跑的地痞流氓,暗道真是个好机会,他自知势单力薄,加起来只有二百余人,如果真要闹大,非要裹挟这些人不可。 于是深吸一口气,干大事就是现在,拔出腰间长刀,边走边喊了起来。 “奸臣陈良弼,扰乱圣听,戳害忠良,意欲杀尽三大营,兄弟们,与他们拼了,再请陛下惩奸除恶!” 此话一出,旁边的同伙下属也明白什么意思了,也都附和道。 “陈良弼欲杀尽我等,还不如跟他拼了!” “不反抗就是死,还不如拼了,杀一個回本,杀两个赚了!”biqμgètν ······ 接连不断的附和声让那些被追赶的地痞流氓们更是懵圈慌乱,这咋回事啊,后面有追兵要抓他们,前面有人也朝他们杀来。 他们也只敢欺负欺负平头百姓,这些兵头子他们怎么惹得起,有些人被吓坏了,抱头鼠窜,有的人直接跪地求饶,求饶他们一条狗命。 还有少数人被孔雄志的话吸引,直接抄起手中的长枪,大喊道: “想着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跟着干了。” 说着便跟着孔雄志诸人朝新营军士冲去。追捕的新营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但哪里碰到过这种大动乱场面,瞬间慌了神,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只有一旁的哨官还略有清醒,知道祸事了,连忙叫人给陈良弼报信支援,自己带人先顶着,但是事出突然,他也只带了半哨(50人)人来,这边乱兵加上裹挟者地痞流氓就有四五百人,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校场虽大,但隐约的喊杀声还是被不远处站台上的朱由校诸人听到了。 “什么声音,怎么有叫喊声?” 英国公闻声率先询问道。 “貌似是校场兵营处传来叫喊声。” 朱纯臣率先反应过来答复道。不由地看着朱由校,心中暗喜成了,看你们怎么收场。 此时叫喊声越来越近,感觉正在向站台方向移动。 朱由校心里也一紧,虽然预料到有这种可能,但是真的动乱了,他心里还是很担心,强装镇定,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黄得功,你带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黄得功连忙领命,准备带人查看,但还没走下站台,就见泰宁侯陈良弼带人匆忙跑了过来,面露凝重之色,上了站台后直接跪道: “陛下,校场兵营处有乱兵裹挟作乱,正向站台冲来,臣已调集人马平叛,为了陛下等人安全,还请陛下移驾。” 众人闻言的第一感觉就是营啸了! 见此情景,朱纯臣貌似早有预料的一样,站出来恳切说道: “请陛下速速移驾校场外,派腾骧、武骧四卫与新营平叛。” 定国公徐希皋也立刻站出来附和,英国公此时担心皇帝出意外,也出声支持请求朱由校移驾。 虽然危险,朱由校心里知道不能走,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京营陈良弼改了一次失败了,自己过来给陈良弼撑腰,如果因为此事就走了,那京营绝对改革不了了,天下人也会耻笑他,以后改革别人也会有想学样的阻挠自己,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走。 再说今天看着这些京营操练,心里真的不信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来,新营有六千余人在校场、自己还有腾骧、武骧四卫,黄得功等人守候,断不会出动荡的。 心里有了打算后,他就出言询问道。 “不要慌!陈良弼,这乱兵有多少人。” 陈良弼已经是面如土色、汗毛直立,他知道这次是闯大祸了,今年已经有两个皇帝驾崩了,如果现在朱由校有什么闪失,他真的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陛下,乱兵约有五六百人,臣已经调新营过去镇压,但刀剑无眼,就怕万一波及圣驾,臣真是万死莫辞,大明再担不起这等风险了,还请陛下速速移驾。”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有了共鸣,准备不管朱由校是否同意,必要请朱由校移驾校场外。 朱由校看着他们这般,也是无奈,只得黑脸呵斥道: “好了,亏你们还是勋臣,乱兵才五六百人就吓成如此,你们怕,朕不怕。陈良弼的新营兵有六千多人,腾骧、武骧四卫也有四五百人,朕还不信能把朕怎么样,今天哪也不去。” 随后对着他们就开始安排起来。 “陈良弼,你不要在这了,立马带新营平叛,记得抓头目,朕要问清楚缘由。” 陈良弼见势如此,只能答应下来,急忙退下站台平叛去了。 “英国公,你立刻派人调集骧、武骧四卫守卫台前,以免乱兵波及。朕身边有黄得功等人守卫,自是无事。”bigétν “定国公,朕记得在校场还有许多勋贵子弟在等候考较,校场动乱定会惊动他们,你速前去安抚,叫他们不要惊慌,等朕平息此事,还要在校场内考较他们呢。” “成国公,你就在这陪驾吧。” 朱由校的一阵安排,让在场众人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看见皇帝如此镇定,众人也不再感到心慌,也都领旨去做了。 所幸陈良弼事先也预防着三大营这些兵卒动乱,把火器都给收起来了,并让新营兵卒把守要点,时刻盯着三大营士卒。 因此虽被孔雄志带人打了个错不及防,但陈良弼见皇帝不慌,自己也调兵遣将把孔雄志等人围了起来。 孔雄志带着乱兵,先是把围追的半哨新营兵杀退,随后就带人向站台冲来,希望以此能够吓破陈良弼、小皇帝等人。 只是他大大高估了自己所带的兵卒,且不说三大营士兵常年不训练,战力低下,裹挟的地痞流氓也是被激了一时气力,等劲一过,看着越来越多的兵卒围堵过来,也开始两股战战,不知所措。 第一百章 降者不杀 事发突然,陈良弼只能一边抵抗,一边让亲卫把校场东侧守备官兵全部调集起来。 得亏事先有预案,才让他能从容布置。 “快!快!快!” “命游正立所部在校场兵营入口处集结列阵,防止他们冲进演练场,惊扰了圣驾。” “卢光正、刘方清部随我迎敌,记住,反抗者死,降者不杀!” 在陈良弼的布置下,新营官兵也从最初的慌乱中冷静了下来,一条条命令随即下发,卢光正、刘方清部也跟随陈良弼冲去。 这三部都是标兵营部,为陈良弼直辖。 人均手握鸟铳,腰挎腰刀,前还有战车火炮冲击敌军,等敌军接近又有刀盾手为其掩护,战力极强。只是现在战车火炮用不上,只能刀盾长矛、鸟铳接敌了。biqμgètν 只是他们到来还需要时间,现在兵营处只还有一个哨队(100人)在抵抗。 “快点列队,鸟铳手装填火药准备,刀盾手列阵!” 见此情景孔雄志暗道不好,如果新营官兵抵挡的住,等大部队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冲过去,只要进入演练场,还有一条生路!” “朱秀,把家伙事拿出来,不然不好冲!” 孔雄志连忙给身边的朱秀嘱咐道。身旁的朱秀早有准备,闻言便跟身边人拿出三眼铳,开始装填起来。 三眼铳外形为三根竹节状单铳联装,每个铳管外侧都有个小孔,它射程较近,但威力巨大。 朱秀便装天抱怨起来。 “可恨陈良弼事先把鸟铳火炮藏了起来,不然也不至于用他们,否则用佛郎机炮就方便了。” “算了,先用它,有胜于无。待会让那群地痞流氓先冲,我们靠近就直接放铳,他们立足未稳,只要冲破新营阵型,到时候再裹挟杂兵冲过去就还有机会。” 孔雄志见势安排道。 “明白,这些杂兵怕靠不住,待会我直接带头冲。” 时间紧迫,朱秀看新营刀盾手立足未稳,直接招呼人准备带头冲锋。 对面的新营兵卒匆忙赶来,正在营官的招呼下列队迎敌,就见对面乱兵冲上来了。 “顶住,后退者斩!” 最前面的哨官见此情景嘶吼道。 现在俨然顾不得什么阵型了,直接让刀盾手列好队,左手贴紧盾牌,右手握刀,屈身前进迎敌,给后面的鸟铳手争取时间。 但哪知对面乱军手中也有火器,朱秀带人直接顶了上去,就在两拨洪流就要相撞之时,朱秀瞅准机会,招呼身边的人拿出准备好的三眼铳,点上火门,近距离对着如围墙般的盾刀兵们的头部射去。 三眼铳射程近,一旦超过五十米则威力骤减,但现在距离刀盾兵十米不到,威力就直接显露出来了。 “嘭”“嘭”“嘭” 一时间烟雾弥漫,被近身的刀盾兵原本以为乱兵没有火器的,一下子就被这三眼铳打蒙了,第一排的兵卒倒在地上,哀嚎遍地,朱秀见此鼓舞士气道: “破了!破了!冲啊,杀奸臣,见皇帝!” “杀。” 后排的孔雄志以及乱兵闻言大喜,立刻加快速度冲了过来,后面更有一些原本低头求饶,不敢乱动的地痞流氓见此也来了勇气,站起来加入乱兵之中向前冲去。 列阵的盾刀手本来就已被火器打蒙,前排阵型又被乱兵一击冲的涣散不成队形,瞬间军心动摇。 形势直接逆转,后面涌来的叛军越来越多,新营的阵列就像狂风下的围栏,被乱兵冲击的四处摇晃,直至被冲破,直直的向后方鸟铳手杀来。 完了,哨官见此情形心中只有这一個想法。 乱军冲击的太快了,后方的鸟铳手刚装填完火药,正在用搠仗将铅丸倒入枪管,这时就看到有人冲了过来,已经有些慌乱。 这时候鸟铳的劣势体现出来了,装填缓慢,最怕被贴身。 就在这电闪火石之间,孔雄志和朱秀等人都觉得大事已成。 但突然“轰”的一声从鸟铳手的右侧传来,像一击重锤,直直砸向乱兵的左侧,触及之人肝胆俱裂,炸飞数人,只留下一条通向队伍中间的血色尸道,哀嚎声、呻吟声、救命声不绝于耳。 这一炮打的乱兵进攻节奏瞬间停滞,怎么会有火炮呢。 孔雄志、朱秀等人沿着炮声望去,这不是早上神机营试射的那两门火炮中的一门嘛。 原来今日朱由校非要让神机营试射火炮,虽然有一门炸膛了,但是还有一门完好无损,陈良弼正好想到这门火炮,就直接让人调过来用,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乱兵被这一炮打乱了方寸,失去了方才主动进攻的猛势,而鸟铳手也纷纷利用这一时机装填好了,点燃火绳,开始射击。 “嘭”“嘭”“嘭” 鸟铳本就有着精准度高,射程远,威力大等特点,鸟雀遇于三十步内者,羽肉皆粉碎。 现在乱兵距离如此之近,威力自不用多说,像镰刀一般,将前排乱兵纷纷击倒在地,朱秀冲在最前列,一时也被击中了腹部,没了力气倒地呻吟。 炮轰外加枪击,直接把乱军打蒙了,他们本就是不堪训练,更多的还是裹挟的地痞流氓。作乱全凭一口气吊着,讲的是一个冲劲,现在攻击受阻,前排遍地都是倒地呻吟受伤的人,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心中恐惧了起来。 而就在乱兵进攻停滞之时,新营后续的官兵也赶到了,直接护卫在鸟铳手左右,列阵朝乱兵跑来,火炮重新撞弹,鸟铳开始重新装填。 乱兵看着缓缓走来的新营官兵,恐惧逐渐涌上心头,也慢慢开始后退。孔雄志见状连忙大喊道: “兄弟们不能退!陈良弼铁了心要弄死我们,我们只要冲过去见了皇上才有一条生路,不然都得死。” 同时连忙让旁边的营官也喊起来。bigétν “奸臣害我,要赶尽杀绝,我等迫不得已,只想求见皇上!” “我本无辜,是奸臣当道,要屠戮我等!” 这样的话语下,乱兵逐渐恢复了点士气,陈良弼见此也不管他们怎么说,现在只想早点平定事变,于是招呼下面的人大喊道: “陛下有命,只诛恶首,降者不杀!” 这样的喊话让那些被裹挟的地痞无赖动摇了,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略显犹豫。新营兵见此也慢慢走向乱兵,边走边振臂喊道: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看见人多势众的新营一步步紧逼向前,乱兵本就慌乱不行,这一句话就像是他们溺水前的一根稻草,让他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那些裹挟的地痞流氓瞬间反应过来,看了看左右,垂头丧气的丢下兵刃,向新营投降,其余人看见有人带头,心里也没有了负罪感,也纷纷丢下兵刃,下跪投降。 陈良弼见此心中大定,看样子是平定了。 接着就招呼手下抓住为首的的孔雄志等人,并派人控制校场内三大营营官。孔雄志等人见此情形自知大势已去,只能束手就擒,于是一边被抓一边对着陈良弼大喊道: “陈崽子,你别猖狂,你这官运也算是到头了。” 陈良弼面色一黑,冷面嘱咐人把他压下去,听候处置。随后就赶赴站台向朱由校汇报战果去了。 站台那边,朱由校等人听着兵营那边传来的喊杀声,火铳声、大炮轰鸣声,虽然知道胜算很大,心里还是没底,不一会儿,就听见“降者不杀”的声音,心里大定,看来是没事了。 果然没过一会,陈良弼率人赶来,朝着朱由校跪下说道: “启禀陛下,臣已率新营诸将叛乱平定,活捉恶首孔雄志二十余人,还请陛下发落。” 朱由校闻言脸色稍转,眼睛定定看着陈良弼,五味杂陈。 “朕知晓了,你把孔雄志等人带过来,朕要亲自过问,看看他们为何如此?” 虽然知道这些人定会诋毁自己,但皇帝下旨了,也只能接受把他们押送过来了。biqμgètν 站台上,成国公朱纯臣也在祝贺朱由校此次平乱成功,他这些人引起作乱死了多少人他并不关心,他只是知道由这次作乱引起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不多一会,陈良弼命人将孔雄志等人五花大绑带到站台下,朱由校走到台前看着这些人,鼓噪作乱,阻挡京营改革,看着不由得厌恶,当真是作死。 他现在也不想询问,于是特地示意朱纯臣去问,先让他表演表演。 朱纯臣见皇帝让他去问,心里暗喜,这是给他机会,于是上前大声问道: “今日陛下检阅三大营,对尔等赞赏有加,事后还有赏赐,尔等为何还要作乱,究竟是何居心。” 孔雄志并不知道是朱纯臣指使郝添福让他们作乱的,现在心里也是怕的很,心里只恨郝添福现在居然消失跑路了。 见朱纯臣这般询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伱,最后孔雄志鼓起勇气回复道: “陛下,非是我等要作乱,而是活不下去,这陈良弼居心叵测,说是改革京营却处处与我等作对、刁难,处心积虑想要裁撤我们。 我们世代都在京营为兵,每次点卯训练都在,这陈良弼非要与我等为难,刚才要不是他想要派人追杀我们,我们怎么会作乱,还请陛下明鉴啊!” 第一百零一章 满门抄斩 “胡说,泰宁侯奉陛下之命整顿京营,本意就是清理空饷,裁汰老弱,怎么会乱来陷害尔等,biqμgètν 再说了刚才驱赶三大营士兵,就是要查找你们招募的地痞流氓之辈,没想到你们反而趁机作乱,罪该问斩。” “没有啊,刚才便是陈良弼专门围堵我们,不然我们再怎么反对,也不敢起兵作乱啊!” 朱纯臣一番问话看似是为了查出实情,但俨然是为把责任推给了陈良弼。 陈良弼现在也面如死灰,确实是他无能。 三大营会骚乱之事早就预料到,只是没想到新营在围堵时候立足未稳,在场的一个哨队的人马被乱兵冲破,得亏自己及时救援,才没有惊扰圣驾,这个罪责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了。 现在又听到孔雄志等人的胡言乱语,内心更是心惊肉跳,心想哪怕是自己被罚也要拉个垫背的。 “胡说,陛下,切不可轻信这些人的话啊。这些人在臣改革京营时就经常带兵闹事,阻挠裁撤冗员,现今又起兵作乱,他们只是哨官队正,怎么突然纠结起来这么多人,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今日引发乱兵作乱,臣自知罪孽深重,定会请陛下治臣罪,但此事背后何人不可不查,臣已经将三大营涉事营官控制,还请陛下下旨拷问。” 朱纯臣见陈良弼心中不服,眼看事成了还作垂死挣扎,出言辩解的同时还想拉更多人下水,自然不会给他机会,现在只要把他拉下马,审问的机会抓在自己手中,还有他什么机会。 “泰宁侯不要急,今日校场作乱,怕是要天下震动,不能不细查,臣还请陛下回宫,调集专人会审,只是泰宁侯身为京营总督,居然在陛下检阅期间严重失察,酿此大祸,臣请陛下先革去泰宁侯之职。” 陈良弼早就知道朱纯臣的目的,但确实是自己不争气,操之过急疏忽大意了,无力反驳。 所有人都看着站台中央的朱由校,等待他的示下。 但朱由校此时仍是面无表情,没有关心众人,只是看向校场西门,那边隐约有人骑马赶来,依稀看清人后,他欣喜道: “诶,人终于来了。” 众人纷纷疑惑,谁来了。也都看向西门,就见两個身影骑马在先,后面还有数人跟随,最后还跟着辆囚车。那两人越来越近,众人定睛一看,这不是东厂提督魏忠贤和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嘛。 这二者骑马赶到站台附近下马,魏忠贤见朱由校心切,一路小跑了过来,见面直接跪下。 “万岁爷,奴婢在来的路上就听见校场有乱兵作乱,还传来枪炮声。可真是吓死奴婢了,连忙快马加鞭赶来。” 跪着说完就扭头对陈良弼骂道: “泰宁侯,你是怎么护驾的,亏得陛下对你如此信任,你就这么尽职办差的?若是陛下出了什么差错,我必让你千刀万剐。” 魏忠贤对陈良弼劈头盖脸的责骂,让朱由校有些许暖心,虽然这人不怎么样,但对自己是既忠心又好用。 相比之下,陈良弼也是无能,都知道会有事,但还被几百乱兵乱了阵脚,真的是差点出事。 这新营训练的也不怎么样嘛,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过来。心里也暗暗感叹自己这回是走运罢了,得亏三大营士兵战力不行,不然自己这个皇帝可能就要嘎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地反思自省,自己做事确实有些心急,以后万万不能亲自冒险了。 但自己也算是没有白白冒险,现在把什么牛鬼蛇神都引出来了,魏忠贤既然来了,那便是有结果了,也该是时候一网打尽了。 “好了,不要责骂了,现在还不是问责的时候,伱既然来了,大概是朕让你审问的事有结果了,说来听听。” 众人闻言也疑惑陛下让魏忠贤审问什么,不过应该与今日之事有关系。此时朱纯臣更是心里直犯嘀咕,皇帝到底在查什么? 魏忠贤也知道此事重大,不再责骂,而是对站台旁东厂的番子喊道: “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满身是血渍鞭痕,快要奄奄一息样,俨然是刚刚被严刑拷打过的一个人拖上站台,随后魏忠贤看了他一眼,直接叫人用冷水让他清醒清醒回话,冷漠说道: “今日陛下在此,说你姓甚名谁?” 那人被冷水泼醒,身体开始不自然的咳嗽颤抖,听到魏忠贤的问话,颤颤巍巍的无力说道: “我我是神机营参将郝添福。” 此言一出,成国公如遭晴天霹雳,震的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疑惑这人跑到哪去了,千想万想没想到被东厂捉拿审问了,现在看他样子估摸着是什么都招了,这下遭了。 心里直呼真的是小瞧了皇帝,怪不得要把定国公支走,留自己在身边,原来是想这出,定是要做给自己看的,为今之计,得赶紧找办法补救了。 魏忠贤也饶有得意的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奏疏,愤然说道: “陛下,奴婢今日奉您之命,审问神机营参将郝添福。 此人现已招供,他与三大营营官相约,阻碍京营改制,鼓噪神机营队正孔雄志等人在营中鼓噪闹事,每次泰宁侯派人捉拿,他都会提前得到通报,所以其余闹事的人许多被抓,但孔雄志等人却一直相安无事。 今日也是他与三大营营官筹划策谋,他私下向孔雄志许诺,要趁万岁爷在的时候鼓噪作乱,等陈良弼被罢免后,定会提拔他为神机营把总,因此才会有今日之祸。” 此时台下被绑着孔雄志听到郝添福被抓,还把他的事情供出来了,心里也慌了。 他自觉大祸临头,但是又想决不能承认与郝添福的关系,不然就是坐实谋反了,必须一口咬定是陈良弼的缘故,于是立刻大喊道: “郝添福,你好歹毒的心肠,居然肆意陷害于我! 陛下冤枉啊,我们都是本分的京营子弟,哪里会有胆子敢对抗朝廷,至于他许诺之事完全子虚乌有,我等只想求一个公道,是陈良弼逼反我等,根本没有许诺之事。”bigétν 魏忠贤闻言笑了起来,这个孔雄志煽动作乱,现在还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是本分的京营子弟,真的是厚颜无耻,还想抵赖不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才没有别人那么多顾虑,他直接走下站台,来到孔雄志身边,用马鞭狠狠的抽了过去。 “啪”“啪”“啪” 马鞭打的孔雄志皮开肉绽,疼得他直嗷嗷叫,直呼饶命。魏忠贤一边抽一边骂道: “我打死你这个逆贼,先是谋反作乱,意图谋害万岁,现在还胡言乱语,居然说自己是本分的京营子弟,真的是脱裤子放屁,你的那些相熟的人都在诏狱里招了,这些年你们贪墨了多少空饷,你们心里更是清楚得很吧。” “好了!堂堂东厂总督居然亲自动手,还有没有样子了,退下。” 朱由校看样子也觉可以了,别把人打死了,于是出言制止道。魏忠贤打完也累得精疲力尽,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示意骆思恭赶紧把这几日拷问得知的贪墨详细递给朱由校,随后直言骂道: “你现在招不招,垂死挣扎就更没有意义了,要不再给你们带到诏狱问候问候啊。” 魏忠贤一番操作下来,孔雄志被打的血肉模糊,凄惨的不成人样。碰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狠角儿,上来直接上手他也是服帖了,连忙求饶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全说,就是郝添福叫我去做的。” “还有没有其他人?” 人心嘛一旦撕开口子就刹不住了,孔雄志也认命了,所幸全招。 “有,有,还有五军营参将段瑄、把总麻正贯······” 一口气说了二十多个名字,其余人见孔雄志招了,唯恐他立功诬赖,也慌忙三言两语也开始招供了。 这一轮招供下来,光三大营把总以上就有五十多人参与其中,朱由校向陈良弼扬手道: “来,愣着干什么,这些人意图谋反,拿人。” 陈良弼也想将功赎罪,连忙吩咐新营开始拿人,站台上的朱纯臣听的是胆战心惊。 皇帝已经定性意图谋反,他现在俨然没有了想要煽动是非的心思了,唯恐郝添福等人把自己供出来。 到时候自己怕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心存侥幸,想着趁自己此时没事,赶紧先把事情揭过去,只要让自己主持审问,定会无事。 “陛下,京营此番作乱触目惊心,此等有组织的、有勾结的背后定然有人,臣请陛下让臣替陛下查明此事,为陛下出一份力。” 朱由校听到朱纯臣这番话,心里直笑,到这时候了还搁这儿装模作样,不由问道: “成国公,你说按照我朝律法,意图谋反该当如何处置啊?” 朱纯臣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心里直打冷颤,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后说道: “按大明律,犯有谋反、谋大逆罪,不分主犯、从犯,一律判决,凌迟处死。” 听到满意的答复后,朱由校扭头意味深长地跟陈良弼、魏忠贤等人说道: “听到没有,成国公说了,不分主犯、从犯,一律凌迟处死。” “陈良弼,朕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待会就率新营官兵联合锦衣卫、东厂先把三大营涉案人员的家抄了,全部收监,听后发落,若坐实谋逆,满门抄斩吧!” 第一百零二章 从来如此就对吗 魏忠贤自然不怕事大,听到朱由校的嘱咐,立马回应道: “老奴这就去安排东厂的人,一个都不漏。” 其余人听到朱由校的安排,心里感叹这一番查抄波及面太广了,定会在京城中掀起腥风血雨。 沉默良久的英国公张维贤也想出言劝谏朱由校。 “陛下,要不先审问清楚再查抄,不然臣怕人心惶惶,再次引发动乱。” “对啊,陛下,切不可心急,事缓则圆,还是得等询问清楚为好。” 成国公朱纯臣见势也劝谏起来,被捕的许多将领他都认识,也都有过联系,如果见自己不能救他们,自然会把他也卖了。 “引发什么动乱,是不是还要造一次反?再演变一次校场动乱?” 朱由校知道二者的意思,但也不会给朱纯臣的机会,立刻打断道,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淡然的说道: “别急,这只是从犯,还有主犯呢。” 随后便询问起来魏忠贤跟骆思恭来。 “你们审问郝添福就只是审问这一点嘛,他们敢如此作乱,朕就不信后面没有人?” 魏忠贤跟骆思恭对望一眼,这事他们真的不敢当面说,于是从袖口中拿出一卷供状,递到了朱由校的面前。 “陛下,郝添福供出他这些安排是有人指使,但这人地位重大,臣不敢妄言,这是供状,还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拿过来打开粗略看了看,果然是成国公朱纯臣。 他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是命他的管家暗中与郝添福联络,许诺事成以后许以高官厚禄。 魏忠贤也是狠毒果决,直接派人将成国公的那个管家拿了严刑拷问,管家扛不住也招了,咬出是朱纯臣吩咐他去做的,还说定国公徐希皋也有参与。 朱由校看完面无表情,直直地瞪着朱纯臣,只见他正在低头沉默不语,随后甩手示意身旁人把供状递给英国公张维贤看。 张维贤看朱由校如此,也猜到了大概内容,接过供状一看,真的是朱纯臣,看来皇帝是要铁了心追查到底,递给自己是要自己表态。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朝廷自有国法,还请专人会审。” 朱由校听到张维贤的支持,他也知道是该收尾了,望着朱纯臣冷漠的质问道: “成国公,尔等世受皇恩,为何要如此?” 朱纯臣此时早已面如土色,当他听到魏忠贤话时就知道自己怕是逃不了了,心中不免后悔,自己为何如此幼稚,怎么就没有认清楚皇帝性子是如此坚定,根本不怕把事闹大。 但事已至此,成王败寇,现在校场都是皇帝的人,抵抗自是无用,听到皇帝的质问,他也是委屈忿满,忍不住回怼道: “陛下,京营牵扯那么多利益,不是让陈良弼说改就可以改的,那么多人靠这吃饭,多少生计仰赖于此,多少年了,从来都是如此,宪宗、世宗都要改而不能,更何况陛下你,太心急了。” 朱由校听得真的可笑,直接怒斥道: “多少生计仰赖于此,真是可笑,是多 ъitv少蛀虫都在吸朕京营的血,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钱,都被你们贪了,你还好意思说多少人靠这个吃饭,还说从来如此都是这样。” 说着说着他便环顾四周,看着底下被抓的孔雄志等营官,他们估计都是这么想的吧,接着呵斥道: “你真有脸说从来如此都是这样,从来如此就是对吗?从来如此就不用改吗?成国公一脉世受皇恩,不想着如何报效朝廷,反而还挖空心思跟朝廷作对,真的是罪该万死,混账!” “来人,朱纯臣欺君罔上,暗中串通京营营官意图作乱,罪不可赦,着夺去成国公爵位,下昭狱审讯,废成国公爵号。 定国公徐希皋视为从犯,着夺去定国公爵位,下昭狱审讯,爵位降为伯爵。” 朱由校一句话,就把自成祖册封以来的两個国公削了。 张维贤听后觉得皇帝此举太过了,还想着此事是否还能回缓一下。 “陛下,如此怕是太过了,成国公一脉为朝廷也曾出力甚大,还请陛下开恩,不要废爵,哪怕是降为伯爵也行啊。” 朱由校自是不愿听他再为其分辩言说,这可是犯下谋逆的滔天大罪,要不是最后陈良弼顶住了,自己真要出事了,定要重罚,以示皇威。 “太过?那你给朕说说如何开恩?我听伱的意见? 正因为世受皇恩,所以更应尽心用事,与国休戚与共,现在就敢谋反作乱,以后不知道还要干啥,朕只追其责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勿要再论。” “还有不仅要削爵,还要好好查,把他们贪赃枉法,吃进去都给朕通通吐出来。” 看见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心里也感慨,成国公一脉算是完了,今日这样收场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朱纯臣面如死灰,瘫坐一团,直到被锦衣卫带走都没有说一句话。 三大营如今是被彻底整治了,底层不听话的被抓,三大营中高层基本上被清扫一空,背后最大势力的内廷跟勋贵都被整治了。 朱由校这时才觉心中大石落下,以后京营改革阻力就会少很多了,接下来就要看京营的安排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免看了陈良弼一眼,略有些失望。原本他这次事件是为了给陈良弼铺平道路,扶持他一把的。 只是没想到陈良弼有点拉胯,京营改革改不下去,新营练兵又练不好,在明知会有骚乱的情况下还差点出事,这不禁让朱由校怀疑他虽有决心,可这能力真叫人抓头,不会又是个阿斗吧。ъitv 但现在他正是用人之际,陈良弼哪怕是能力不行,但还是改革京营的旗帜,现在更是站在了勋贵的对立面,对自己不仅忠心还是有用的。 得培养自己人啊,朱由校不禁的想到。 看来要先把黄得功、孙应元等人安排到京营,让他们帮自己控制京营,同时加快从勋贵和边军中选拔人才,在自己身边练兵,干的好的也塞在京营,陈良弼就做个吉祥物吧,具体的任务还是他的人来干。 想到这,朱由校又想起来在校场外还有京营勋贵子弟在等候考较呢,虽然现在经此一遭略有疲惫,但他还是想坚持在场看看结果。 毕竟有出必有入,今天罢黜了一大批勋贵,定会有人对自己不满,今日再选一些,也会获得一些支持。 于是就安排陈良弼按照原计划,让勋贵子弟进入京营开始考较。 ······ 校场外,定国公徐希皋还在跟自己的二儿子、朱纯臣的嫡长子朱道楷等相熟的人聊天呢。 原本这些勋贵子弟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听到校场内传来枪炮声、喊杀声也是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直到徐希皋出来告知情况,安抚众人才让人心思定了下来。 但徐希皋此时心里也很慌,朱纯臣原本给他说的只是聚众闹下事,不会出什么人命,怎么越看越像作乱,并且看样子皇帝是完全不怕,如果镇压了作乱,到时候把他们供出来该怎么办。 于是一边聊着天,一边派人盯着校场东西,没过一会就听人过来说有作乱现已被平定,一会又看到东厂跟锦衣卫带人进了校场,这也让徐希皋心里越来越没底。 人越担心什么越会来什么,只见校场营门突然打开,陈良弼骑马带着锦衣卫向他疾驰而来。 徐希皋立刻迎了上去询问道: “校场内如何,作乱平定了没?” 没想到陈良弼见他连马都懒得下,冷面向他说道: “陛下口谕,定国公徐希皋随朱纯臣欺君罔上,图谋不轨,意图作乱,视为从犯,着夺去定国公爵位,下昭狱审讯,爵位降为伯爵。” 徐希皋一听双腿发软,脸色煞白,大喊冤枉道:biqμgèt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纯臣明明说只是闹下事,怎么就作乱谋反了,朱纯臣害我,朱纯臣害我啊!泰宁侯,我要见陛下,我要亲自向陛下解释。” 陈良弼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等去了昭狱跟审问官解释吧” 说完就让身后的锦衣卫把徐希皋拿下,徐希皋身后的二子跟朱道楷等人见此也愣住了,怎么就谋反作乱了。 只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陈良弼就走到他们面前说道: “皇恩浩荡,并未波及家人,朱道楷,现今朱纯臣已被夺爵,废成国公爵号,你已不是勋贵子弟,自然不能参加此次选较,速速离开,回府等候发落。” 陈良弼这番话瞬间在场中勋贵子弟传了开来,引起一片哗然。 成国公爵号没了,定国公变成了伯爵。大明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了。 这也让在场诸人对这次考较重视起来,再也不敢轻视这位年轻的皇帝。朱道楷面如死灰,还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在仆人的搀扶下,准备回府。 而在人群中朱道信虽然也震惊,但也很快冷静下来,现在家中遭此大难,惨遭削爵,如果他也回府中,那以后想奋斗也会遭受白眼,做什么都没有机会。 只有混入考场,在皇上跟前露脸,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第一百零三章 考校与人才 校场中刚刚流过血,杀过人,这种肃杀的气氛也让勋贵子弟在考校上老实安分了许多。 之前便规定,每家至少出一个人,没有人数限制,所以有许多像朱道信这般庶出子弟和旁系子弟,也都偷偷来到校场报名参加,甚至很多富家子弟、武人得知此事,也偷偷赶来,想要博一个机会。 也亏得书吏仓促得到命令,所以审核的不是很严格,才让这些人有了机会进入考试。 这次考校由于准备仓促,就只能按照平日武举的流程来,分类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便是外场考试。外场考试分为两门,第一门考试为“弓马”,即骑射和步射。 骑射考试使用的骑弓为3力(一力等于10斤),相当于30斤重,骑射考试使用的骑弓为3力,相当于30斤重,跑到有200米,3個靶子,要求只要在距离靶子25——50步射中就行,没有环术的要求。 骑射完了便是步射,步射考试使用的弓,比骑射更重,为50斤,靶子高2米,宽50厘米,考生必须用标准的动作进行设计,否则成绩作废。 上面这两项测试三箭中一箭就判定为“合格”,但是必须两项都合格,才能进入下一场选拔。 俗话说穷文富武,能够有能力学习骑马射箭的,如果没有雄厚的财力支撑,根本无法支撑整个过程的培养费用。而许多嫡系嫡子如同贾宝玉那样,连个花拳绣腿都没有,更别说骑马射箭,来这里只是想走个过场,露露脸。 现在看到不仅要会骑马,还要马上射箭,这可难倒了这些娇贵人,脸如苦瓜,关键是朱由校专门安排跟自己在栏场练兵的三十多人作为督导官,自然也没有贿赂的机会。 于是光这第一场,就让五百多人的考试队伍,裁汰了二百多人。 考过人中更有出类拔萃、卓乎不群者,朱道信便是其一,他常年习武,射箭自然不在话下,两场考试都是三箭三中,引发校场中一阵惊呼。 除此以外还有武定侯郭应麒之子郭佐光等人表现也不错,甚至还有一个查不到身份,只知道名为方汝珪的人更是厉害,不仅三箭三中,更是每箭正中靶心,让人叹为观止。bigétν 第二场考完这一场后,就进入了外场的第二门考试——技勇。 技勇相当于体能测试,同样分为三项,第一项为拉硬弓,最轻的为80斤,最重的120斤以上,150斤以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受伤,不允许考生尝试150斤以上的硬弓。 第二项测试叫做舞大刀,也是有四个等级。 120斤以上为“出号”,120斤为“头号”,100斤为“二号”,80斤为“三号”。考生需要将大刀先从左右两侧举过头顶,然后再在前后胸展示舞刀花等一系列动作,一次完成即为合格。 第三项测试内容是举大石。也是一共分为四个等级,300斤以上为“出号”,300斤为“头号”,250斤为“二号”,200斤为“三号”。 测试要求考生将石头提到肚子位置,再将石头的左右和底部各翻一次,一次将其完成算作合格,这个动作还有个特殊的名字叫“献印”。 这种体能测试,对于能通过第一场的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只是连续三场考校,对体力消耗太大,许多人在第三场时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所以这场考校淘汰的人数也很多,有二百余人。 于是外场考试完毕后,能进入内场的只有一百人左右了。 内场考试不同于外场,考的是文试,就是从《武经七书》中选出两个让他们写策论。但朱由校也不想这么麻烦,直接自己拟定两个题目。一个是如果率领一哨官兵在外遇敌该如何处置,还有一个便是现在火器火炮盛行,如何更好地使用。 这两个题目还是很难的,一个偏向于实战,一个偏向于理论。让许多考生很是头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朱道信看到题目虽然为难,但是细想了下,也不是不会做,他虽在府中不受重视,但平日史书、兵书看的也是多的,平时也爱钻研战事,短暂思索后便开始动笔。 朱由校看着下面考生,有些人面露苦色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人抓耳挠腮,写几句就想半天。 不过他并不在意,第一批选拔他把范围放的很广,门槛很低,也是故意给了很多人机会。 但所谓宽进严出,考试门槛低,考生多,那也只有通过这种严格的内容,才能选拔出心仪的人才来。 不过一会,两炷香的时间到了,立马就有人开始收录考卷,随即交给五军都督府的将官和京营戎政厅的书吏开始批改。 第一个御敌的题目自由将官批改,第二题朱由校也给出了大概的答案,书吏只要画圈给分就行,当然如果碰到出彩的也可以递交皇帝审阅。 不多时,两拨人接替批改下,再结合外场的成绩很快就有结果名次了,甲乙丙三等各三十余人,递交给朱由校查阅。 朱由校翻开名册,就看到甲等第一名就是武定侯之子郭佐光,第二是抚宁侯之子朱卫仙,第三便是泰宁侯之子陈世濬,于是就叫三者走上前来。 这三人早就被人安排等候了,见朱由校接见,连忙上了站台拜见皇帝。 “你们很不错,看来勋贵中也是人才济济的。陈良弼,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教子有方,朕要赏你。” 朱由校也自然清楚,这明显是关系户,现在陈良弼要扛起改革大旗,朱由校自然也会卖给他一个面子。 陈良弼闻言连忙躬身说道: “陛下,臣万万不敢要赏赐,这次是微臣处置不当,还望陛下重罚,只求犬子日后能在陛下面前效犬马之劳,为朝廷效力。“ “这次你确实叫朕有些失望,责罚是肯定的,朕也不会有失公允的。现在不说这个,以后你儿子就跟在朕身边,陪朕好好练练武。” 陈良弼闻言面露喜色,立刻给陈世濬正色嘱咐道: “以后一定要尽心用事,切不可偷懒,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朱由校也乐意看着这套表演,毕竟刚刚经历过作乱,拉拢人心还是很重要的。随后他就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个人。只是他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见校场内有一人大喊: “陛下,有人欺君,站台上朱卫仙根本就不是抚宁侯府上的人,还请陛下明察。” “何人在喧哗?” 朱由校疑惑的看着出声方向,让魏忠贤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一会就有人来禀报。 “陛下,刚才那人是抚宁侯的嫡子,他今日也过了外考,但是内考中得了个丙等,突然听到周边人说甲考第二名也是抚宁侯之子,让他疑惑不已,他说抚宁侯只有他一个儿子,站台上的人定是假冒的。” 居然还有这等事,此言一出,站台上的的人齐刷刷地看着那个所谓的“朱卫仙”,想看看他作何解释。但这个“朱卫仙”却没有做争辩,只是向朱由校一拜,不变声色出言道: “陛下,抚宁侯之子说的对,我为了能参加考校,确实是假冒身份,还请陛下责罚。” 说完就不再言语,魏忠贤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呵道: “大胆,伱究竟是何人,竟敢欺君罔上,行此胆大包天之事。” 见魏忠贤询问,这才人吐露实情。原来这人竟是朱纯臣之子,他见这次考校仓促,入场时审核的并不是很严格,因为抚宁侯也是朱姓,所以就假称是抚宁侯之子参加了考校,本身他也是文武皆备,没想到这次一下就拿了个第二名。 在场诸人相互对视,心想怎么会有这一出戏,一时也难以决断,只有泰宁侯陈良弼心里明白不能留他,朱纯臣一直与他作对,今日更是作乱,他今日险胜,才把朱纯臣弄下狱,彻底扳倒了成国公一脉。 如果这个朱道信被皇帝赏识,那岂不是给了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但现在皇帝在这,他也不好发作,质问道。 “你可知欺君罔上已是死罪,成国公一脉现已除爵,皇恩浩荡未伤及家人,尔等不念及皇恩,竟还敢造次。” 朱道信闻言立刻向朱由校跪下说道: “泰宁侯说的有理,我父朱纯臣犯下弥天大祸,但所谓父债子还,还请陛下念及成国公祖上为朝廷立功的情分,给我一个能建功立业的机会,我愿意从最小士卒做起,还请陛下开恩。” 朱由校听着朱道信的诉说分辩,心想这不就是前世网文中,家道中落,庶子崛起的剧情嘛,想着也来了兴趣,虽然这个朱道信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参加考校,但看他的成绩确实不错,想来也是个人才,并且如果重用他,也会向那些受自己责罚的勋贵们一个信号,表明责罚只是一时,如果真有才干,还是会得到重用。ъitv 想到这里,他就制止了陈良弼的再次质询,出声说道: “好了,朕看你也是个人才,不过朱纯臣确实罪不能赦,你既然有心父债子还,那朕就给你个机会,你既为甲等前茅,就可以跟朕一起在里草栏场练兵,只是日后你只能从队正做起,能否建功立业,就看你的命数了。” 朱道信一看皇帝给了机会,立刻俯身连忙磕头谢恩道: “谢陛下隆恩,定为陛下效死!” 陈良弼在跟前看见朱由校发话了,也就不多言语,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他有千百种机会整这个朱道信。 此事完毕后,朱由校也没了询问的心思了,考校结果出来了,他就嘱咐,乙等以上六十多名跟自己去里草栏场训练,丙等可入京营训练,好的话,可从基层做起。 嘱咐完毕后,看时间已快到了申时(三点到五点),于是吩咐诸人可以起驾回宫了。 今日京营校场一事已达到了朱由校的预期,现今就要把那些贪墨之人捉拿审问,吐出赃银,随后培养自己人,把京营看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一百零四章 文官摘桃 等朱由校回到宫中,太阳也已悄悄下山。 内阁辅臣们早就听闻了南郊京营的动乱,见皇帝回宫,马不停蹄地想要求见。 但今日之事已让朱由校身心俱疲,更是再无心应付他们了,于是就让何昶把今日发生之事详细给刘一燝他们说了一遍,就让他们明日来见。 刘一燝等人也是百般无奈,但也只能如此。 但京城中,东厂跟锦衣卫的动向并没有因为皇帝歇息了就停止。 魏忠贤现在是意气风发,干劲儿十足,他自知今日居功至伟,在关键时刻给皇帝带来铁证,一举扳倒了成国公朱纯臣,现在又奉朱由校的命令在京城中缉拿谋逆,自觉已然深得皇帝信任。 现在王安又走了,司礼监只剩下个年老体迈的邹义,他早已不放在眼里,心里正美滋滋的想着估摸着等这事完毕后,怕不是就可以从司礼监禀笔太监晋升为掌印太监,位列宦官之首了。 想到这心里更是提起了劲头,赶紧加派人手,今晚就把这些逆贼一网打尽、全部抓捕归案。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遭殃。 已经被皇帝亲自表态捉拿的四十多名京营将领,哪一个不是在京城中有家族、有地位之人,有些甚至还有爵位。 现在皇帝明确说如果查证属实,就要满门抄斩,自然要把这些人的家族全部看管,防止跑掉,甚至魏忠贤为了邀功都动起来提前抄家的心思。 当然这些还只是在校场当场供出来的,还有未被供出暗中阻挠京营改的勋贵等,于是今夜可以说是京城中许多人家的不眠夜,忐忑不安,唯恐自己被波及。 第二天一大早,刘一燝等人就早早的在乾清宫外求见,朱由校也不好推辞拒绝了,就直接让他们进来。bigétν “何宁,赐座。” 但他们三人没有坐下,一反常态的朝朱由校跪下不起。 “这又是为何啊,快快请起。” 朱由校见此连忙让何宁等人把刘一燝等人扶起来。 “陛下,今年大明已有神宗、光宗两位皇帝龙驭宾天,天下两失其主,在民间已有谶言说是天灾如此。昨日陛下不停劝阻,一意孤行前往校场检阅三大营,差点酿成大祸,到时候怕又要江山震动!” 刘一燝不理何宁的搀扶,自顾自的说起来,他真的受不了了,这段时间真的是备受压力,朱由校又是校场试炮、又是练兵、还要检阅京营、最后京营作乱差点出大事。 继位才两个月就搞出这么多事,许多官员特别是言官早就心脏受不了,虽然战斗力最强的杨链被皇帝派出去抚慰辽东去了,但剩下的惠世扬等人还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但奈何朱由校脸皮比城墙还厚,言官说什么是不理睬、不回复,整個一情感“冷战”,甚至连死谏都用上了,还是被朱由校好吃好喝的给请回去了。 见皇帝油盐不进,言官们就把目光投向内阁,特别是内阁首辅刘一燝,皇帝这么胡闹都是他这个刘一燝的错,为什么不劝说、阻拦皇帝,于是弹劾内阁甚至是刘一燝奏疏如雪片般飞来,都可以累成小山了。 内阁三人也是有苦没处说,主要是皇帝也没法说,除了喜欢武功也没啥缺点,还比以往的皇帝更节约,勇于纳谏,敢于用人。 但昨天朱由校折腾的差点出事,让他们三人彻底决定要强谏皇帝,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朱由校也知道这段时间做的有些过火了,对内阁多有冷落,难免刘一燝他们有怨言,但他做的也是为了大明啊,难道他们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下。 不过想到这里,朱由校也自嘲的笑了起来,他是有点自以为是了,他心中的大明跟他们心里的大明又不一样。 他们当然也不理解自己,也不用理解自己,想到这他也突然明白为什么皇帝都是孤家寡人了。 但即使如此,这时候也不想驳斥他们,这几个月的皇帝经历已经让他明白,对于大臣,自己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对自己有没有用才最重要。 而就目前来说,刘一燝等人还是有用的,至少他们是听话的,自己做啥他们不反对,或者说是反对不了。 想到这里他就出言劝说起来。 “你们起来吧,这次确实是朕疏忽了,不过事先朕也是知道此事,为的就是引蛇出洞,不然如此京营的事怕是要一直拖下去了。“ 听到这,韩爌就忍不住出言却说起来。 “陛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您呢,还请陛下以后不要弃大明江山安危于不顾,亲身犯险了。”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以后干啥定会与内阁知会。你们就放心吧,快快起来。” 见皇帝如此保证,他们三个也有了满意的结果,起身坐了下来。 “你们到此,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劝谏朕吧。” 三人相望了一眼,当然不是。 昨日的事情只是大概了解了,说实话他们是很高兴的,文官与勋贵本来就不对付,现在听到皇帝把朱纯臣抓入了诏狱,爵位还给除了,定国公爵位直接降至侯爵,其他被牵连的勋贵不在少数,他们自然是喜不自胜。 现在京营改革障碍扫除、勋贵又被打击,下一步就要进行重新整顿,裁汰老弱,改革营制,训练官兵了。bigétν 想到这里,三人就想到昨天夜里跟各自的亲近之人商议的结果了。 原来自嘉靖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罢团营和两官厅,恢复永乐时三大营旧制,京营就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而且是以文官为首,总督为辅的。 直到万历年间,皇帝怠政,只任命勋贵一人,总督京营戎政,对于文臣协理京营戎政一职迟迟没有任命。原本东林跟浙党知道京营盘根错节,不好对付,对这个职务也不在意,就一直空了下来。 现在朱由校费尽心思,又是镇压,又是抓人,好不容易把京营清理出来了,以后这京营定是重中之重。 这协理京营戎政一职也成了他们眼里的香饽饽,此时不安排人进去更待何时。 于是东林跟浙党就纷纷起了心思,想把自己人安排进去分一杯羹,甚至在昨天夜里各自的人选都想好了。 当然朱由校自然是不知道。于是刘一燝三人见朱由校问他们,就想着怎么把这个事提一下。 “陛下,昨天三大营作乱,臣认为自然不可不追查,只是臣听闻锦衣卫、东厂彻夜抓人,现在京城内人心惶惶,唯恐自己是下一个,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 刘一燝忧虑的说道,虽然说作乱要查抄,但是现在京城人人自危也是影响不好。 “刘首辅何出此言,昨日陛下亲临教场,这些人却意图作乱,谋反迹象如此明显,株连全族都是可以的,你说京城内有人怕自己是下一个,臣就怀疑他为何自疑,是不是也参与了作乱。” 不待朱由校言语,沈灌就立刻回怼道。 刚开始劝谏皇帝三人还是一条心,现在讨论问题了,立刻就有分歧了,更何况现在还是摘桃的时刻,肯定要博得皇帝欢心了,如果说到皇帝心坎了,让自己的人协理京营戎政一职,那浙党势力又要进一步了。 还别说,沈灌的一番话让朱由校听了后十分受用,这可是抓捕谋逆啊,又不是陷害忠良,宁杀错莫放过。 “沈大人这是说什么话,我只是怕有人以此陷害,伤及无辜。” 刘一燝闻言就反驳起来。朱由校看着二人争吵也是一阵恼火,整日不想着改革事情怎么样了,怎么给朝廷弄钱省钱,反而次次这般没来由的吵架。 “你们今日过来如果只是为了吵架,那就回文渊阁去吵,朕看着也烦。” 看见皇帝生气,三人也立刻闭了嘴,相互越发看着不顺眼了,心中大喊奸党。朱由校见他们也无奈,于是问道 “叶向高他们八月下的旨意,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按道理来说也快到京师了吧。” 当时光宗即位后,随即就下旨意方从哲、史继偕、沈灌、叶向高、何宗彦、刘一燝、韩爌、朱国祚等八人为内阁辅臣。 现在方从哲致仕了,而叶向高、何宗彦、朱国祚、史继偕四人由于当时还闲赋在家,所以内阁一直就是刘一燝三人了,没有增补。 三人见皇帝询问,心里大概明白皇帝对他们也有些许不满了,不过这几人来了后对刘一燝他们是有好处的。 因此来的这四人当中,有两人即何宗彦、叶向高也是东林出身,那个时候内阁东林就居其半,只有沈灌一人是浙党,那还不把他弄死。 于是刘一燝立刻说道: “陛下,前几日叶向高来信说已到山东,估计很快就到京城了。” “那就好,等他们来了,也可以多给你们分担点了。” 恰好这个时候,何宁进了暖阁说魏忠贤在外求见,这让朱由校来了兴趣,不再关心内阁之事,连忙让人叫他进来。 第一百零五章 西南事起 “看来你是一晚上没睡啊,辛苦了。何宁,赐座,再给魏忠贤沏杯茶来。” 朱由校看着神色疲惫的魏忠贤,关心的询问道。 “多谢万岁爷,奴婢恨不得一晚上把这些奸党全部一网打尽。 这是奴婢在诏狱拷问昨日作乱将官后,所得出的涉及贪墨空饷及阻挠京营改革的人员名单,其中不乏勋贵,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便将手中的名单给朱由校过目,朱由校接过名单一看,昨晚魏忠贤的成果还挺丰硕的,除了昨天在校场四十多人的三大营营官外。 还有许多在三大营任职的营官也参与了吃空饷,阻碍京营改革等事,有差不多一百多人。现在就等朱由校怎么处置呢。 现在朱由校也顾得不生气了,只想把这些事情全部解决,随后嘱咐道: “参与作乱的抓,至于只是吃空饷、阻碍京营改革的,把他们的名单交给陈良弼,该撤职的撤职,该追赃的追赃,不要留情,到时候给朕上个题本,让朕过目就行了。 趁现在这个机会把事情办好,不然以后就难办了。” 朱由校也想一劳永逸,不想拖了,这也合了魏忠贤的心思,当即应承下来。 “奴婢遵旨,这就去办。” 说完也不看刘一燝三人,就直接走了。 看着皇帝如此信任魏忠贤,刘一燝等人有着不好的预感,心中不免对王安的离去感到可惜。 以前王安经常把一些皇帝的信息有意无意透露给东林,让刘一燝等人总是能提前知道皇帝的动向跟心思,做起事来也方便不少。 只是前天王安送信来说,皇帝觉得他身体不好,让想他多休息休息,不要在司礼监干了,王安一退,以后的信息来源估计也断了。 现在魏忠贤势头正劲,但其做事狠辣不留情面,东林内部很多人对他不是很喜欢,以后自己等人怕是与司礼监的关系也不像以前那般好了。 与刘一燝不好的预感相比,沈灌见魏忠贤受到重要却比较高兴。 因为之前他在翰林时,就曾在宦官内讲堂给不识字的宦官授课,而魏忠贤正是那个时候他的学生之一。 现在魏忠贤发达了,还成了司礼监禀笔太监,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多去联系,熟络熟络增进下关系。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看见魏忠贤又过来提及京营的事。 刘一燝想了下,还是决定开口。 “陛下,臣等今日前来,是自陛下委任陈良弼改革京营以来,朝中一直有人提议,说朝廷自有制度,除了要委任一员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还要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 现今协理京营戎政一职常有空缺,京营之事也问题极多,导致出此大事,臣等还望陛下选任贤臣任命,助泰宁侯协理京营事物。” 听着这番话,朱由校神色一顿,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抿。 心里直骂娘,真的摘桃子都摘到自己头上来了,整顿京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声,京营改革碰到阻碍的时候也没见文官提出对策。 反而自己以身犯险,好不容易把事情摆平了,却过来说要职位来了,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他想了下也无所谓,他的心思是以后必须自己信任的勋臣或者武将来担任总督,掌管京营。哪怕文官来所谓协理营政以后也是虚职,不管用。现在安排個人去担任此职,也算是安抚下文官。bigétν “嗯,可以嘛,你们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嘛。” 三人一听朱由校问人选,心中跃跃欲试。 “陛下,臣等商议后觉得现在闲赋在家的李三才才能出众,有魄力,敢于用事,之前税监和漕运就效果显著,可以任期以兵部尚书一职协理京营政务。” 他们怎么如此钟爱李三才这个大贪官,朱由校一阵恼火,自从上次从三大门贪污案中得知李三才贪墨巨多,他对这个人印象急转直下,还专门让东厂的人暗中去查了,这会估计也快到南直隶了吧。 “此人不可用,朕早就听说此人为人不检点,众人毁誉参半,断不可用。” 对李三才刘一燝其实也有意见,只是韩爌等人与他交善,他也就没有说什么了。现在见皇帝反对,随即又说出了一个人。 “那目前闲赋在家的李邦华可任此职,他为人正直,经常以国事为重,不重私利,是合适的人选。” 李邦华,此人朱由校在前世都听过了,在崇祯元年就整顿京营,收效显著,但受到排挤走了,崇祯十七年自杀殉国,是个忠诚有能力的人。 “此人不错,是个合适的人选。” 朱由校顿首满意的说道,随后他又问沈灌。 “沈爱卿,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灌见皇帝询问,他也早早有了腹稿。 “陛下,臣建议现任刑部尚书黄科瓒,他也曾任协理京营政务一职,在任期间还与泰宁侯陈良弼合铸大炮,效果显著,陛下也是知晓的,可见其二人相处的还是不错的,现在泰宁侯总督京营,日理万机,更是需要能臣在一旁协理,定会事半功倍。” 沈灌说实话也没合适人选,这黄科瓒也不是齐楚浙党的人,但是无关紧要,只要东林的人任不了这一职务就行。 沈灌的建言其实更能打动朱由校,他现在是不想让文官多管京营中的事,这李邦华虽然历史上改革京营成效显著,但现在已经不用他这般做了,这种有能力的人完全可以另有他用嘛。 反而黄克缵不错,年事已高,估摸着就要致仕,以前还跟陈良弼关系不错,定不会指手画脚。 “黄克缵以前担任过此职,确实是合适的人选,那就他了。” 沈灌闻言大喜,连忙拜谢,一旁的刘一燝等人见此事陛下已属意此人也不好坚持什么,便默不作声。 接着朱由校又留了他们说了下辽东的奏报,他看到熊廷弼跟杨涟在辽东又是抓奸细,又是抄家,收效显著,现在已经收缴了两千多顷土地,等来年再垦荒后,估计会更多。 他也是越发满意,杨涟此人去辽东正是去对了,于是就当着刘一燝他们的面,夸奖杨涟做的确实不错。 不过他也在担心,捣毁了建虏在辽东奸细,得知朝廷早有准备后,那明年的辽阳之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般如期发生。biqμgètν 尽人事听天命,他也不能凭空让辽东造兵,让陈良弼造的新营组建不久,战力按照昨日表现来看只能说是一般,也不能贸然送去辽东。 现在只能是多给点钱和装备,全力支持熊廷弼,给他充分的信任。 ----------------- 辽东战事看起来迫在眉睫,西南也在暗流涌动。 朱由校自穿越以后就想防患于未然,想在奢崇明与安邦彦作乱前探得情报,提前做好布局,于是就让骆思恭派锦衣卫前往四川、贵州等地查看情况。 骆思恭也知道此事是皇帝密令,不敢怠慢,当即便派锦衣卫千户刘北鱼为首,带二十余人刺探情报。 而此刻刘北鱼一行人已经到了永宁宣抚司(现四川省叙永县)。 所谓宣抚司是明代土司世袭官职。明朝为了巩固在西南地区,大量设置由少数民族首领充任并世袭的官职,按等级可以分为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等武职和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等文职等等。 而永宁宣抚司便是由四川奢家世袭,相当于是土皇帝,朝廷也是鞭长莫及。 现任宣抚司使就是奢崇明,他虽担任宣抚司使只有十五年,但早已根深蒂固。 只是他在宣抚司虽是土皇帝,但朝廷为了能够加强对西南土司的管理,往往会任命流官和土司一起管理,这些流官本就不愿来这些“蛮荒”之地,来了以后也看不起这些“化外之民”,因此经常对当地土司多有羞辱,还老是盘剥索贿,奢崇明便经常受其盘剥,对明朝廷设置的流官恨之入骨,心中慢慢有了反意。 于是准备效仿播州的杨应龙,也起兵造反,但他聪明,为了不重蹈杨应龙的覆辙,准备暗中做准备,联络周边土司打造兵器、训练部队、趁机起兵造反。 刘北鱼自北京出发,经河南至重庆,置办了些货物,装成去永宁做买卖的生意人,借机打探情报。 只是一进永宁地界,他们就发现,永宁宣抚司的兵卒对外来人,特别是汉人搜查的特别严格,来自哪里,去哪,干什么都要查问清楚。 幸亏他们早有准备,身份也做的天衣无缝,再加上一路用银钱开路,才不至于被刁难。 等到了永宁卫,他们也在当地租了个货栈,把手中的货四处散卖,暗中跟当地人拉拢关系,向当地人打探消息。 但是永宁卫本就是彝族土司驻地,他们外来人贸然到此地,习俗语言不一样,刻意交谈一下子就引起了本地人的警惕,根本不愿与他们多说话,还有许多人向宣抚司衙门报信,说有可疑的人刺探情报。 这让刘北鱼甚是头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零六章 刺探情报 “头儿,我今日去永宁卫城西区去逛了逛,发现那边许多铁匠铺在打造刀枪弓箭等兵器。bigétν 我假装成想买铁器的行商,说想让打造铁锅刀具售卖。没想到这铁匠铺师傅说不造不成,他们现在的只做刀枪,还都被宣抚司衙门包了。” 永宁卫城中货站,一个锦衣卫小旗官躬身对刘北鱼说道。 “他们要这么多刀剑干什么?难道真的想要谋反。” 刘北鱼疑惑道,说实话他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也是摸不着头脑,这西南土司本就难治,土司都有部队,还可以设卡收税。 不听朝廷的话那是常事儿,真的是“五年一小反,十年一大反”,只是为什么上头非要查这个永宁卫呢。 “有这個可能,不然制造这么刀剑做什么,但是没有证据啊,现在这城中的人对我们防备之心很重,语言又不通,沟通起来很难。” 身边另一个小旗官也埋怨道。 刘北鱼知道也是实情,出来有些匆忙,他们一直在京城活动,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也不太了解当地风土人情,只能慢慢调查。 “不要抱怨,跟咱们相比,杨一善去辽东那才是危险,不仅要追查奸细,还要派卧底去建虏。” 众人闻言皆默然,心中还有点暗自庆幸,刘北鱼说的也有理,跟杨一善比起来,他们这完全称不上是危险。刘北鱼看着众人,觉得是时候他来出主意了。 “现今既然找到了奢崇明作乱的可能,那就继续搜集证据,他既然已经在炼制兵器,定要大规模练兵,练兵肯定就会有动静。 我看这样,我们本就装作行商,这几天我们除了在永宁卫留有人守着外,其余人扮作行脚商,去永宁卫周围州县以卖货为名多多走动,定会发现些端倪。 在永宁卫的兄弟们也别闲着,咱们虽然语言不通,但这城中也有朝廷流官、汉人居住,可多借做生意的由头,跟他们打好关系,这些人在永宁居住多年,奢家的动作他们肯定清楚。” 见刘北鱼如此安排,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有了方案也不废话,当即准备,明后天就开始行动。 ----------------- 永宁宣抚司本就是四川、贵州、云南三省交界处,属于交通要道,来往行商众多,当地人也习以为常,这也给了刘北鱼等人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永宁卫以东五十里处,滴水寨。 明初在西南虽设土司,但也一直鼓励汉人移民,还设立卫所军屯,而滴水城就是当时汉人军屯之所。 只不过后来军屯破坏,许多土地被卫所高官侵占,变成了私田,仍有许多人在一直耕种生活。 滴水城中,人来人往,现在正是每月一次三天的赶集,周边村寨每月都会在这几日早早的来到城中,互通有无。 城西市集中,有个年轻的行脚商贩牵着一匹骡子早早的来到此地,找了一块空地,把骡子上面的货物一一卸下,整齐的铺在油布上。 每次赶集像他这般赶来的行脚商有很多,也会带来许多当地不多见的物件,当地人也乐见其成、稀罕得紧。 集市中人来来往往,好不容易到这里的商贩们纷纷开口叫卖,希望有生意上门,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一片热闹繁荣景象。 只是这人貌似是第一次行商,很少开口叫卖,地上摆放的东西是一些剪刀、做饭刀具、甚至还有铁锅等紧俏物件,也算是不愁卖。 这让旁边其他的行脚商贩看着眼热,不过他贩卖的铁器众人也没有,自然没有形成竞争。直到中午吃饭时间,才有人忍不住问道: “小兄弟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水滴寨。” 他左手边的一个中年商贩见他如此叫卖便好奇的问他道。 “是的,家里也是做这生意的,但一直没有上手,直到前几个月才开始跟随长辈售卖,前几日大伯说滴水寨有集市,就想着让我一个来走走,熟悉熟悉。” 那年轻商贩闻言就笑着回应道。 “哈哈哈,我就说嘛,这位小兄弟看着青涩的很,在人群中也不出声,一副随缘的样子。” 见他说话,右边的另一位五十多岁的行脚商笑了起来,打趣道。 “呵呵,李老汉你可别笑话人家,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我可听别人说,你第一次叫卖可是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跟那害羞的小娘们儿似的,哈哈哈” 走边那个中年商贩直接开起来玩笑,周遭人一听,纷纷哈哈大笑。 “诶,张生可别说,我第一次虽然紧张,但是咱们这种营生就要张得开嘴,喊起来才会有生意,你说是吧” 李老汉也不在意,直接开始传授起了生意经了。 只是此话一出,张生那厮摇摇头,随后把目光投向那个年轻人的货摊。 “虽然要张开嘴,但有时候架不住货要好,现在铁器可难得啊,小兄弟,你是哪里弄来的?” 原来他之所以搭话,就是看见了这年轻商贩售卖的东西。 要知道现在永宁卫铁匠都被安宁宣抚司衙门控制了,生意也被奢家所垄断的,导致民间所用的铁器只能从外地购买得到。 剪刀、厨刀、铁锅等物件现在可都是紧俏货,永宁卫各村寨需求量很大,价格高也好卖。 “哦,这些呀,我家有个叔叔本就是在北边的泸州卫做生意,那边铁矿多,铁器也多,买起来也便宜,所幸就给我进了一些货,让我也好售卖些。” 此言一出顿时让周边人两眼放光,心想如果把这个年轻商贩笼络好,就可以托他关系给自己也分润点铁器,那岂不是赚的更多,这可是一笔发财的好机会呀。 想到此处,周边的人开始纷纷与他熟络起来,唠起了家常,套起了近乎,还有人再给他讲解售卖时候的注意事项。所幸这个年轻的商贩也有耐心,对这些人颇为尊重,让这些老前辈们颇为受用,更是倾囊教授,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集市三天,前两天人来的最多,行商们的生意也最好,最后一天东西卖的差不多了,众人就想着得赶紧跟那个年轻商贩把铁器生意说好,于是合计着生意也不错,就凑单找个酒楼喝点酒谈谈此事。 “张哥、李伯,这几日也多亏你们照顾,才让我第一次出门如此顺利,来我敬你们。” “好好好,人人都有第一次嘛,以后我们几个估摸着还要伱多多照顾呢。” 觥筹交错,一番酒下肚,众人的感情瞬间增进不少。张生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于是就给李老汉使了个眼色。 李老汉瞬间会意,拿起酒给年轻商贩倒满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举起酒杯说道: “这里我最大,脸皮也最厚,其实今日请你来喝酒,我们也是有事相求。” 那年轻商贩一听,连忙端起酒杯说道: “李伯切莫如此,这几日你们帮我甚多,我也是感激不尽,也愁该怎么报答您们呢,您说什么事,我能帮的,定会竭尽全力。” 一看有戏,李老汉立马仰头将酒倾泻而下,随后把想拜托他从泸州买一些铁器,好让他们也贩卖获利的想法说了出来。 “害,我还以为啥事,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我那叔叔本就与我说过,听说这边铁器缺乏,因此贵的很,因此才让问我来贩卖探探门路,若有人想大量买,他也有门路。” 众人一听大喜,这比他们想象的容易好多。只是那年轻商贩又开口询问道: “说来我也好奇,我这几个月也在永宁卫行商,见铁匠铺挺多的,但为何这般缺铁器呢?” 在座人一听面露难色,但想到别人都说好带自己赚钱了,想着告诉实情也并无不可,于是低声说道: “不要乱问,这铁匠铺已经被奢家包了,每月必须给奢家提供兵器,如果没有如数交出,轻则罚钱打骂,重则抓捕坐牢。” “这事我也听说过,但是不至于啊,这旁边也没听说有什么战事,打那么多兵器干什么。”ъitv 任何秘密只要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就很容易套了。 张生闻言看了下四周无人,贴近他的身边悄声说道: “这事可千万不要乱传,我听说这奢家是要作乱。” 那年轻商贩一听张生的话语,神情一闪喜色,随后假装惊讶道: “不可能吧,这奢家镇守永宁几百年,怎么会造反呢?” 见他不信,旁边的李老汉不服了,也悄悄说了起来。 “这都是明面的事,你还是太年轻了,出来的时候家里人也没有给你嘱咐,这朝廷对奢家百般羞辱。 三十年前,涉奢族内乱,当时四川总兵官郭成、参将马呈文为了利益,驱兵深入奢家祖居之地落红(地名)劫掠奢家产业,奢氏九世所积,搜掠一空。 二十年前,川都司张神武和参将周敦吉再次驱兵进入永宁宣抚司,以向世续追讨永宁宣抚使官印为名,再次大肆掳掠,奸淫妇女。 就连现任宣抚司奢崇明继任宣抚司使的时候,都被朝廷百般刁难,让奢崇明嫉恨在心,一直想着为奢家报仇。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这土司作乱,我朝也是常有的事,哪一次能成的,我看这奢崇明也是下一个播州杨应龙,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年轻商贩不屑一顾,这让坐在的人心里不忿,更想与他辩辩了。 第一百零七章 朱燮元 “这你就不懂了。” 张生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为显示能耐,装装面子,随后便给其说道起来。 “我看他像是早已准备多时了。你们想,按道理来说一个卫所拥有的兵马顶多两三千人嘛。 但是我这几年在永宁行商,看到好多寨子里的男丁都被奢家抽调去当兵去了。 有的甚至要一半男人去训练参军,寨中都是些老弱和女人干活。你们也是常年行商的,想必这点眼力见儿还是练就的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确实这几年在这些村寨行商,所见所闻都大差不差。 “不可能,抽调这么多人练兵,动静那定不是一般的大,朝廷怎会没有察觉。” 年轻商贩还是摇头不信,众人连忙说他年轻单纯。 “我看你啊就是年轻经历少,就不跟你争辩掰扯了。 咱们永宁地方跟别地又不一样,山中溶洞地窟多的很,有些洞穴外面看着小,只要一进去也是开阔平整,别有洞天的,在那里面生活住行都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练兵呢。” 张生这般解释完后,才让那年轻商贩信服,连忙敬起酒来,说自己年轻,还要多谢张生前辈指点。 有些时候酒一旦喝多,这话匣子也打开了,这些人在永宁地界走了不知多少遍,自然对各种信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接着在那人引导下,众人就把永宁地界一些可能藏人的大溶洞都给说了一遍,那人也在心中暗暗记了下来。 等一番酒足饭饱,众人吃的也是开心,觉得这一顿饭让他们有了铁器的货源,他们以后的生意定然不错,接着就约定好交货的时间跟地点,各自回到住处,来日就踏上归途。 那年轻商贩回到住处,随即把今日所得信息写了下来,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往永宁卫赶去。 这人正是刘北鱼派出作为行商,打探消息的锦衣卫林兴泉。 他也是聪明,自从得知永宁卫铁匠埔都不接活反而打造兵器时,就知道铁器必然是个紧俏货,也会让那些四处走动做生意的本地行商眼馋。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嘛,到时候就拿铁器货源跟本地行商打好关系。再伺机打探消息,到时候定会事半功倍。 只是他这才刚刚来这没几天,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立马就有了有用情报。 滴水寨距离永宁卫不远,两日后,他就到了永宁卫。 进了城中货栈,就见刘北鱼早已在此等候了,同时一些同僚拿到情报也回来禀报了。 “头儿,这奢崇明也太过于明目张胆了,我去了好几个寨子,看到都是女人当家,问男人去哪了,都说是去当兵了,这么大规模招兵,还制作兵器,摆明了就是要谋反。” “是啊,我这边也是差不多的。” “这西南土司真是土皇帝当惯了,活腻歪了,也慢慢肆无忌惮了,只是这么多人马调动,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刘北鱼很确定现在奢崇明正在筹划谋反,只是这人马去哪里了,有多少人,这些信息必须要尽快确定。 “我也曾守着运送兵器的队伍,想看看他们去哪里,只是他们看守很严,我跟了一会就被他们发现,跟不上了。” 见众人一筹莫展,林兴泉连忙把他的发现给众人一说。 “头儿,我从本地行商处得到一個消息,说本地溶洞地窟甚多,有些面积广大,放个几千人甚至上万人都不是问题,外人也很难查到,是一个好隐匿的地方,我怀疑奢崇明把兵马都藏到这里了。” 刘北鱼瞬间就来了兴趣,于是就让林兴泉把本地行商告知的洞穴地窟位置一一写了下来,随即就嘱咐人出城去实地看看。 接着他也开始向朝廷写奏疏,把这里的情况详细告知朝廷。当时朱由校就给骆思恭嘱咐过,一旦发现有异动就立刻向自己和四川、贵州巡抚汇报。 他自然不敢怠慢,现在只等确认这厮确实在私下练兵,他就立刻上题本,并亲自前往成都,告知此事。 有了明确的地点,查起来也方便了,林清泉等人按照当地行商所说的地点三两人继续扮成行商,专门去这些洞穴地窟旁边的村寨做生意。 毕竟土司部队的军纪也不严,那么多人吃喝拉撒,也需要外来货物供给才行,见到行商也会购买一些东西。 结果跟他们想的也不差,果然在他们假借行商名义,走到永宁卫西南天台寨旁边的一个天然地窟时,就看到这个地方有许多土司兵士把守,士卒见他们来了也不奇怪,直接询问卖什么物件,随后就招呼里面的三两人出来买东西了。 林兴泉见这么容易,于是乘胜追击,借机还给了看守的头目一些钱,希望他能够引荐这里的长官做长久生意。 这般银钱开路,他们也跟这里训练的土司官兵搭上了线,这几日出入自由,没有阻拦,慢慢就了解了这地窟内士兵的数量以及训练情况,一看不要紧,居然发现仅仅这地窟里就有一万多人。 有了这般重要的信息,林兴泉于是连忙派人回去禀报。 在得到永宁卫的刘北鱼打探的消息后,发现奢崇明练兵的类似场地居然有五六个,兵马粗略算下来就有三万人以上。 除此以外,他还得知另一个重要消息,原来这永宁奢家与贵州水西安家联姻,奢崇明还与现任水西宣慰同知安邦彦关系交好,二者常有书信往来,这段时间奢崇明也常把一些兵器运送给安邦彦。 朝廷果然说对了,这水西安家看来也有反意。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怠慢,连忙向骆思恭写信汇报情报,并让人继续留守货栈,继续假借行商名义刺探消息,而他立马动身前往成都,派林兴泉等人前往贵阳,向两省的巡抚汇报情况。 刘北鱼马不停蹄地朝北而去,过泸州、资阳、五日后就到了成都府,直奔布政使司衙门而去。 到了以后他直接亮明身份,说奉了皇命有重大事宜,需要向四川巡抚当面汇报。书吏见锦衣卫来此也不敢怠慢,直接把他带入正厅等候。 不多一会,就有一个经历司(办公厅)经理官前来带他进入后堂,见到了刚刚接任四川巡抚的朱燮元。 朱燮元自万历四十六年,就在四川任右布政使,今年光宗即位,升为四川左布政使。 十月初,刘一燝等人建议应该选能力出众的人才来担任地方官,朱由校就想起了朱燮元这个人,据他所知朱燮元可是天启、崇祯年间有名的能臣,就是他平定了绵延天启、崇祯两朝的奢安之乱。 既然历史证明此人能力出众,朱由校也不做怀疑,直接将他提拔为四川巡抚提督军务,想着提前对他委以重任,也让他早做准备。 等见到了朱燮元,刘北鱼也不废话,直接把朝廷命他前往永宁卫彻查谋反一事说了,同时还把这些天搜集到的证据都一一交给了朱燮元。 “大人,我已把这些情况上报给朝廷,只是陛下下令如果情况属实就让我等亲自见您,也好让官府早做准备。” 朱燮元原本还疑惑锦衣卫找他何事,没想到刘北鱼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看着递过来的证据,他寻思定不会有假。 于是他捋了捋胡须,嘱咐下人上茶,好让二者细聊。 “这些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这永宁奢家对于朝廷不恭已久,只是没想到这奢崇明如此狼子野心,还隐藏的这么深,四川布政司也一直没有接到作乱的报告,得亏刘大人来信,不然这奢崇明怕是会伺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想到这里,边说边感慨道:biqμgètν “只是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四川太平良久,武备早已荒废,兵马不足。我上月刚继任,查看成都卫所官兵,可堪用者,只有三千人,如果要剿灭奢崇明,还需要整军备战、徐徐图之才行。” 刘北鱼自无不可,他只是刺探情报的,他现在把情报给朱燮元一说,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切听巡抚安排即可,锦衣卫还在永宁留有据点,我这几天就再回永宁,继续刺探情报,这奢家与水西安氏暗中勾连,可能会一起作乱。我们在那里继续潜伏稽查,如果发现奢崇明异动便立即汇报。 如此,还请巡抚万万抓紧整军,做好来日之战的准备,为陛下分忧。告辞!” 朱燮元见此也不挽留,随即就让书吏把刘北鱼带下去歇息。他自知现在四川没有兵力,甚至连总兵都是空缺,要练兵也不是一时就可以成的,这时候必定要向忠于朝廷的土司调兵。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石柱宣慰使秦良玉。 片刻后,他便开始写下题本,向朝廷说明此事,要钱、要人、要粮。同时叫来左布政使汪深、巡按御史薛溥政等人商议此事。同时向秦良玉去信,请他速速来成都议事。 第一百零八章 克虏炮北上 北京通州城。 通州是明代漕粮的终点站,每年米船到了这里,船回头,米入仓,许多乘船自江南北上的行人商贾,达官显贵也会选择在此下船。 每年运到这里的漕粮、棉布、丝绸、茶叶、木材等来往货物,让这里成为当时热闹繁忙的大型集散地与批发地。 哪怕现在已是十一月下旬,运河早已结冰,船只无法通行,但仍不影响各地京城商贾来这里批发送货。 通州城南郊外,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往通州方向走去。 前路开头的是几辆载人的车辆。车后还跟随着四辆马车。 只是这马车很是奇怪,平常只要一匹马便可拉车,而这些马车套的至少有两匹马乃至三匹马。车上载的东西更是奇形怪状,看似像什么庞然大物,用专门的车厢盖住,让路人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等到了通州城南,这个队伍也随即停下,前面马车中下来一位年逾五十、身材挺拔之人,径直向其中最大的车辆走去,刚到车前,便屈身拱手道: “叶阁老,已经到通州了,这一路上还要多谢阁老解难,否则不知还要被多少人刁难,之藻这里拜谢了。” 说完便躬身朝马车众人拜谢道。 “呵呵,振之(李之藻的字)太客气了,想当年利玛窦学士曾在东林讲学,我也是听其讲课,平日交谈甚欢,素来敬佩,更不说你运送克虏炮入京,为臣者忠心国事,咱们一路照应是应该的。” “叶阁老谬赞了,我事先收到子先(徐光启的字)的信,他让我把红夷大炮(红夷大炮以后都称克虏炮)在通州交付,后面我就不与您同行了,等到了京城,我定会亲自登府拜谢。” 叶向高事先也知道此事,于是也不挽留,简单寒暄辞别后便带自己的人先行离开,直接往通州而去。 见叶向高已走,李之藻看着后面押送克虏炮的队伍,心里感叹,终于到了京师了,一路上太不容易了。 去年他跟徐光启商议,见辽东战事艰难,就想着从澳门等地购买红夷大炮,于是费尽心机终于从葡萄牙人手里买了四门,准备押送京城。 没想到刚刚准备要起行,就遇到了广东等官员的阻碍,说他们没有收到兵部批文,贸然运送火炮有违规矩。 李之藻也是好说歹说才上路,没成想刚到南昌,就收到徐光启来信,说新皇对红夷大炮极其感兴趣,专门从内帑给银十万,并让内阁发文广州布政司通力配合购炮。 李之藻闻言大喜,于是专门命他的学生张焘前往澳门,继续配合广东布政司购买火炮,聘用炮手。 而自己则亲自带着这四门红夷大炮北上,等到南京后正好遇见准备北上的内阁辅臣叶向高。 叶向高这个人消息灵通,是典型的政客。 他已经得知新皇帝对徐光启等西法党很重视,自然对同样是西法党的李之藻扫榻欢迎,邀请其一起北上,李之藻也自无不允,所以才会有在通州一别的情形。 李之藻等到了通州后,就嘱咐人把这四门火炮运送到通州大营,孙元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等看见李之藻,孙元化连忙热情地亲自过来迎接,作为徐光启的学生,自然对李之藻敬重有加,于是他一边招呼身边的人把这四门红夷炮运到大营中拆解装车,一边就带着李之藻进入营中休息。 进营的时候,李之藻就看见门营外有许多招兵的摊子跟告示,这种告示他在山东等地、通州城中也见到过。现在山东、辽东等地招灾,许多人就得到了告示的信息来到这当兵找个营生,混口饭吃。 许多招兵的摊位上都排上了长队,摊位上的招兵官根据出身、身高、气力、能力等把进行层层选拔,不时传来有人听到自己能入伍的阵阵呼雀跃之声。 看到此情此景,李之藻也感慨道。 “没想到子先在通州练兵成效这么显著,来的人还挺多的。”biqμgètν “是啊,主要是新皇锐意进取,想要改革京营,想必您也知道前段时间的京城南郊三大营营官作乱吧,经此事后,陛下就看到京营士卒羸弱不堪,想要裁撤老弱,招取新卒。 于是就仿照五军营训练新兵的规矩,在老师所建的通州大营募兵整训,随后送至京营为兵。 京营士卒的待遇您也是知道的,月饷是一两四钱加一斛米,这么高的收入可是让周边的人趋之若鹜啊,纷纷前来参军。” 听到孙元化的说道,李之藻也是颔首赞同。 有钱好办事,这個道理李之藻自然懂,这么高的报酬,比边军强多了,而且还是天子亲兵,众人定会踊跃报名。 等孙元化带着李之藻一行人进了营房,随即就叫人过来侍奉上茶。 “世伯,老师现在忙的实在脱不开身,不过已经给我嘱咐过了,明晚就在家中设宴款待您呢,您现在这里暂且休息,等我这边把朝廷送往辽东的火器运送上车,就与您一起回京。” “不妨事,以国事为重,你就忙你的事,我也不累,就让我也跟着你在这营中瞧瞧吧,我看这也甚是新奇。” 孙元化爽快答应,于是就让李之藻跟随,出了营门,直接往通州大营营库去了,还边走边解释道。 “您不知道,皇上现在对老师可是重用的很,现在老师已经是工部侍郎,陛下也让内廷兵仗局的火药司跟工部的军器局合并。 让老师一同掌握,专门制造火器,现在主要是鸟铳、灭虏炮(佛郎机炮)、克虏炮等火器。 自从两个机构合为一后,如今做事效率大增,老师又根据去年新筑的吕宋大铜炮,按照我大明铸炮法新铸克虏炮,比西洋火炮更轻、可用车拉动,还可以用于野战,现在一月可以产出20门左右,其他火器另算。 只是辽东战事紧急,于是皇上便下令新铸的二十门克虏炮,和从京营仓库选出一万把鸟铳等火器统统送往辽东,也得亏您来了,这又有四门可以用了。” 听着孙元化的解释,李之藻有种沧海桑田之感,这变化真的是太快了。 他去年去澳门购置火炮的时候还有朝官百般阻拦,说浪费钱财,现在新皇一登基就立刻把克虏炮铸造起来了,心中感叹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啊,庆幸老师如今圣眷正浓。bigétν “能赶上就行,当今皇上真是雷厉风行啊,说做就做。” 李之藻不由感叹道,孙元化也在一旁点头应承。 说着二人就来到了仓库,这时书吏正在一一清点数额,随后登记造册后,就让人把鸟铳等火器搬上马车。 “原本这些事可以走水路的,只是现在天津府新设,水师也没有建起来,只能走陆路,一路加急马不停蹄,应该在年前就可以赶到辽阳。” 孙元化看着这些火器感慨道,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领兵作战的心思。 他跟随徐光启手把手炼制了克虏炮,对他的铸造、性能以及如何使用了如指掌。见这次有去辽东的机会,就想向徐光启建言由他来护送这批火器至辽东,之后就留在辽东领兵作战,实在不行,负责铸造火器也行。 但徐光启想到朱由校曾嘱咐孙元化研发燧发枪,再说辽东太过于危险,因此就没有同意,这让孙元化甚是遗憾。 李之藻也知道朝廷在登莱、天津设巡抚,新建水师开辽东海运一事,他本就是江浙人,又崇尚西学,自然知道海运的重要性。 “海运确实重要,我曾听利玛窦先生说过,西洋人驰骋大洋,我看过他们的船只,比之我朝永乐时期的三宝太监所造的宝船小得多,但他们就依靠这些船只,不远万里来到我朝,获利甚多。 现在朝廷只是开辽东海运,如果以后能让漕粮经海北上,那就不知道能省多少粮食了。” 他心中早有开海运的心思,所以在知道这一消息后,就嘱咐他的学生李涛在广东搜集克虏炮之余,再多给朝廷找一些海运人才来。 清点火器之事本就繁琐,得亏书吏较多,并在大营中士卒帮衬下,才让进度加快了不少,到午时的时候就已全部装点上车。 孙元化见清点完毕后,就去押送官吏画押,下令让他们直接出发不要延误军机。 此事弄完后,孙元化在这里的事也了了,便恭请李之藻上了马车,护送着一行人向京城走去,通州距离北京有四十余里,在古代也不算近,晚上在驿馆住了一宿后,第二天一行人就到了京城。 安顿好李之藻后,孙化元直接前往工部军器局,在火炮作坊中见到了忙碌的徐光启。他现在虽为户部侍郎,但知道研制克虏炮一事至关重要。 这段时间为了把克虏炮的产量跟质量提上去,同时研制出更轻便的型号,每日在处理完本部事物外,就泡在火器作坊中与铸炮师傅商议筹划,看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也正是这种钻研的劲头,让他很快有了成果。 第一百零九章 克虏炮改进型 孙元化找到徐光启时,火炮工坊的主事正在跟他商讨扩建事宜。 “这里的场地太小了,之前原本筹划的是只有一两百人,原本的工坊也就够用。 只是自从把兵仗局火药司并入后,就让场地紧促且隐患颇多。仅这个工坊就有四百余人,人多地狭,又是铸造火炮之所,很容易出事。” 徐光启闻言看着工坊内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场景,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段时间我就叫人找场地,以后克虏炮类型多,需求也大,这点场地定然不够用。” 主事见徐光启同意,也看见孙元化来了,也躬身拜退了。 “初阳(孙元化的字)你来了,快坐,克虏炮上路了没,还有你李之藻世伯呢?有没有接到。” “老师,您放心,克虏炮已签押上路,估计年末就会到辽东。我一处理此事就跟世伯连夜赶回京城,现在已安排世伯在您家客房住下了,就等您这里忙完,一同宴请他了。” 徐光启闻言放下心来,孙元化做事他一直是宽心的。 “那我就放心了,之藻兄同样精通西法,有他来相助,我们也会轻松不少。” 自从被皇帝重用,他觉得自己一腔抱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整日宵衣旰食,想着该怎么把皇帝所托之情做好。现在有了助力自然会事半功倍了。 孙元化也知道徐光启这段时间的操劳辛苦,但徐光启本就年事已高,年逾六十。 这段时间每天工部忙完后就泡在这火炮作坊,琢磨技艺,忙到夜深才回家。 长此以往,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于是忍不住劝说道: “老师,虽说我们做臣子的定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老师每天耗神费体,许多事情交给我或者工匠去做就行了,没必要事事亲为。” 徐光启老态龙钟的脸上露出欣慰感动的慈笑,摆摆手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何况是我呢,陛下待我不薄,我更要做出成绩来才能以解君忧才是。” “你先跟我出去看看,之前陛下就说要把克虏炮按照甲乙丙分类,定好规格。今日要把这克虏炮的尺寸先定了下来。” 说完就领着孙元化出了营房,向铸炮间走去。 沿途的工匠正在依照次序铸造火炮,先把铁水注入磨具中,等待冷却,再敲打锻造铸好铁胎等其冷却后就把青铜汁浇到铸好的铁胎,等其冷却··· 一路上敲打声、喊号子、嘱咐注意的声音萦绕充斥着,一番好不热闹。 “刚才你也听到了,现在人多,效率也提升了,等下月磨具做好了,这产量就可以提高到四十门一个月。只是这个作坊远远不够用了,为师想的是再找空旷点的场地。 你那边的火铳作坊也是一样,也找個空旷的场地,以后需求定然少不了。” 徐光启看着这些成果愈发满意。ъitv 他从小就对这些工具之类的东西感兴趣,现在终于干着一份自己终生喜欢做的事业,心里也欢喜的很,忍不住给孙元化介绍起未来的规划来。 孙元化连忙点头称是,他的火铳作坊只是刚起步,还远远比不了这边的火炮作坊,看见这边热火朝天,他心想要不要也找一些帮手。 二人沿着作坊车间一直往里走,等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就发现工坊的铸炮大师傅已然围成一圈,正在商讨什么事情。 见徐光启二人来了,众人稽首拜道: “大人,按照陛下规定的各个型号的要求,现在已经把克虏炮甲乙丙三个型号炮的规格定了下来,还请您过目。” 说着由中间一人把手中的图纸给徐光启递去,徐光启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克虏炮甲等炮,重两千四百斤,可发射十四斤炮弹,此炮搬运困难,没有四五匹马根本拉不动,因此可用于守城。” “克虏炮乙等炮,重一千五百斤,可发射十斤的炮弹,可用两匹马拉动,这种炮既可用于守城也可用于野战,野战时候就属于重炮了。” “克虏炮丙等炮,重八百斤,可发五到六斤炮弹,平时可用一匹马拉动,适合野战。” 徐光启看着这三个规格,心想这下陛下就应该满意了。 自从上次校场试炮后,朱由校一个月内多次跟他沟通嘱咐克虏炮的细节,明确要求不仅铸造守城的炮,还要铸造能野战的炮。 所以他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跟铸炮师傅们盘算计算,看着怎么分类铸造才好,于是想来想去还是以用途为第一考虑的因素,成功把这三种炮规划出来了。 “你们计算过就是好了,可以先各铸造一门看看性能,记住各自的优势。 甲等炮以安全与威力为第一等考虑因素;乙等、丙等炮以便携性为第一等考虑因素。 陛下已经给我嘱咐了,只要我等能铸造好,对大家都有重赏。” 既要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吃足草,这个道理徐光启自是懂,他也早就从朱由校那里讨得了封赏,只等成功就发赏赐。 “多谢侍郎大人!” 场内的铸炮大师傅闻此消息也面露笑意,心中对徐侍郎自然是千恩万谢。自从他主事军器局以来,对他们工匠完全没有一点官架子,还多次向皇帝替他们讨要赏赐,让他们干劲十足。 “都是为万岁分忧,各位尽心用事即可。” 说完也就不再逗留,嘱咐了一些事项就跟孙元化打道回府,去见李之藻了。 徐光启府上,李之藻也早已在此等候了,徐光启一见就赔礼致歉道: “振之(李之藻的字)实在抱歉,让伱久等了。” 李之藻与徐光启关系极好,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于是打趣道: “无事、无事,元化已经给我说过,说你现在可是大忙人,陛下对你也是信任有加。那自然是事务繁忙的,不同往日啦!哈哈哈” 徐光启也是哈哈一笑,但神色也黯然起来。 “你就莫要打趣我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别看我现在受皇上重用,但不知被多少人红眼算计,多少人看不惯我,想要把我拉下来。” 说着说着,看着李之藻也感慨道: “你来了就好了,我的担子也会少上不少。” 李之藻自然知道徐光启的难处。 虽然大明言路开放,但他们这些西法派经常遭受到许多人的非议。 有人只是因为他们信奉西教,认为他们是天朝上国子民,却喜欢蛮夷的东西,极为不齿。 有人却怕他们把这些奇淫巧技引进来祸乱朝纲,还有人只是为了利益,不想让朝廷多去了解世界,继续实行海禁。 但不管原因如何,他们日子并不好过。不过徐光启也整理下情绪后,就嘱咐仆人去书房把《几何原本》拿了来。李之藻见此惊喜道: “哦,这本书刊印了?” 徐光启闻言笑道: “是的,虽然非议较多,但也有人见我受重用,也来攀附于我,花重金把几何原本给刊印出来五百多册。 这本书是我们两人与利玛窦老师一起翻译的,只是在北直隶顺天府一直没有刊行,现在能够刊印出来,我想多送给众人,多多研读也是好的。” 想到这个,他还饶有兴趣地说: “皇上还对这本书很有兴趣,明确说让我送一本与他,他还让我多多翻译些书来。” “陛下年轻,对这些新鲜的事物定会感兴趣。汤若望在澳门应该还没有启程,我待会就写信于他,让他多带些书籍至京。 到时候我们可以织人翻译出来,既可以给皇上看看,也可以分发给朝廷诸臣,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李之藻听到皇帝感兴趣也是高兴,颇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只要皇上感兴趣,得到圣上的支持,那什么事都好办了。 “可以嘛,我早就听你说这汤若望学识渊博,很想当面请教下。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远道而来,我特意让京城的广兴楼备了一桌江南菜,还想着让你品鉴品鉴这京师的江南菜是否合你的口呢。” 徐光启见现在天色已晚,于是就不由分说的让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三人自然有聊不完的话。而在京城另一边,叶向高也到了京师。 他曾在万历朝独相七年,京中也有宅邸,来了以后也自然去了他的府上。 见他来了后,在京的门生故吏、东林人士纷纷拜帖求见,但都被他以舟车劳顿需要休养为由婉言拒绝。外人不见,只因有更重要的人需要见。 府中书房,汪文言正在跟叶向高讨论最近京师的情况,同时也带来了王安的期望。 汪文言此人本是狱吏出身,智巧侠气、饶具谋略,因监守自盗,逃到京师,投奔王安门下,成为王安的门客。 因为王安本就与东林党关系不错,所以经常让他暗中与东林党串通消息,因此他与东林党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自从上次王安失势后,他也知道命虽然保住了,只是以后就要去南京守陵了。 但是他还不放心魏忠贤,知道魏忠贤是个孤臣,为了自己的荣辱地位会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内阁刘一燝等人商量事还行,跟魏忠贤等人斗怕不是对手。 于是他就想到了叶向高,于是就让他的门客汪文言亲自跟叶向高商议,看以后该如何处置应对。 “王公公是如此地看重我,也是叶某的荣幸,只是如今的魏忠贤深受陛下信任,又身居高位,不可力敌啊。” 叶向高也知道王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就是想让他抗衡魏忠贤嘛。 但他现在刚来京师,魏忠贤现在圣眷正浓,他自然不想轻举妄动。 并且他曾独相七年,现在又重新回到内阁,不想只是担任辅臣,首辅才是他的目标。现在一个失势的王安派个门客过来说让他对抗,他自觉得不偿失。 第一百一十章 巨额赃款 汪文言聪慧过人,一听就知道叶向高这是不愿得罪魏忠贤,不过这在他来之前就料到了。 于是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名单。 “阁老,魏忠贤当上提督东厂才两个月,就利用三大门贪腐、京营谋逆案,肆意捉拿抄家,已经把勋贵和宫中宦官得罪个遍了。 再说陛下也苦于司礼监人数太少,让王公公临走时向他推举一些人才来,这些人要是利用好了,那定然会对阁老大有益处啊。” 说到这里,这才让叶向高敲磨座椅的手略微停顿下,眼神中透露着一番算计。 “这些只是名单,是否被皇帝选入还两说呢,王公公操之过急了,我看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还是等尘埃落定,再做打算也不迟。” 汪文言见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心中也没有办法。 “王公公与东林相交甚厚,到时候怕东林诸公定然不会任魏忠贤势大,到时候若是波及甚广,就怕明哲保身也不是办法。” 叶向高见汪文言如此说还是不言语,端起茶品了起来。 汪文言见状无奈,这是要端茶送客了啊,于是把名册放在桌子上,拱手后便无奈告退,随后出了叶府,就往刘一燝府上而去。 见汪文言走后,叶向高这才拿起名册看了起来,看了看名单上的人物,他就知道里面没有一個能干得过魏忠贤的。biqμgètν 他这段时间虽未在朝堂,但一直关注着朝堂的动向,皇帝虽然年幼,但心志坚定,这从他干预在京营以身犯险就知道了,根本不怕把事闹大。 这种乾坤独断的皇帝,需要的不是漫无目的地反对,而是能给出好的建议,更好的把他政策执行下去的人,魏忠贤就是这么好的人选。 可王安没有看到这一点,还觉得自己为大明社稷好,为陛下着想,期望能够利用东林人士对抗魏忠贤,这真的是自寻死路。 叶向高甚至可以想到,若不是皇帝顾念往日旧情,王安可不就是退养这么简单了。 就在此时,门口就有管家进门禀报。 “老爷,宫中有宦官来报,说陛下嘱咐让您明儿一早就进宫觐见。” “好的,知道了,宫里宦官来府上也不容易,礼数周到点。” 这管家做事老成,闻言便笑道: “这个老爷放心,咱们家的礼数那肯定是少不了,宣旨宦官二十两银子的孝敬,宣旨太监十两,那三个人喜笑颜开,直说咱们府上大方。” 叶向高微微一笑,这点他并不在意,他家本就是福建放高利贷起家,等他发迹后就把所有钱财购置了土地,也是家产千亩,自然不缺这点钱。 ----------------- 第二日一早,乾清宫暖阁。 “奴婢查抄京营作乱营官四十余家,抄出白银一百二十四万五千九百两五钱三分,田庄八十三座,田亩一百一十七顷。 奴才已按照您的旨意,把这些逆党以作乱论处,不日就在菜市口抄斩!” 朱由校听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感觉在他心中,这些都是数字,不像是人命。 他内心很明了,做帝王的须得心狠方能站稳。 见朱由校点头,魏忠贤就接着开始讲了起来,只是下面要讲的,就让他面露难色了。 “万岁爷,庶民朱纯臣、徐希皋两人就吃空饷、阻挠京营改革等事供认不讳,但就是不承认意欲造反。据他们承认,原成国公、定国公两府占有京营空额就有一万四千余名。 按照京营兵卒一月四钱加一斛米,每年贪污饷银二十五万两,漕粮八万五千石,换成白银九万两左右。 您之前嘱咐说要让他们吐出藏银,就是不知道是要抄家还是按照郑国泰交藏银之例。” 毕竟是两位国公,哪怕是魏忠贤也不敢自己定夺,需要朱由校发话。 “每年就贪污高达三十四万两,这么多年下来那得有多少啊!算了,念及成国公、定国公祖上对朝廷有功,朕就不抄家了,让他们把钱补齐,补的不多,十五年为期吧。” 魏忠贤心里一算,十五年就是五百一十万两,这这么多的银子,怕是百年国公家业都要凑凑了,再有人趁火打劫,怕是要卖庄田、家产凑钱了。 不过朱由校都这般发话了,他自是照办不误,连忙应承下来。 “还有没有了,朕记得之前看到说京营空额有接近一半,四五万人呢。 刚才说定国公、成国公占空饷一万四千余名,还有三万多空额呢被谁占了。” 朱由校继续听着魏忠贤的汇报,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他定要让这些人把钱给吐出来不可。 “万岁爷,其余的就是宫里的有些内官占有空饷八千余名。国公以下各级伯爵、侯爵、驸马等勋贵也占有空饷两万多名。 不过陛下有好生之德,早就发过话,说只要交上藏银便可既往不咎。有朱纯臣、徐希皋和三大营营官为教训,这些人手脚麻利的很,纷纷上缴赃银,现在已有二百多万两了。” “好的很,定额六百万两就行了吧,只要交钱既往不咎。” 朱由校听着汇报,心里估算了下一共一千多万两了,有这钱朝廷估计也就能缓上一缓了。 只是代价呢? 想到这,他不由地拿起茶盖沿着茶杯边缘一圈一圈划了起来,发起呆来。 魏忠贤也不知为何皇帝突然如此沉默,也不敢造次,只是默默不做声,等待皇帝的吩咐。 “魏忠贤,你说这些人应该把咱们给恨死了吧。” 朱由校突然的一句问话,让魏忠贤听的是又喜又惊,喜的是皇帝说咱们,看样子把他当自己人,惊的是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思绪飞转,立马回道: “他们敢起兵作乱被镇压,这要放在以前,无论是多高的爵位,都得满门抄斩。 现今万岁爷仁慈宽厚,只诛恶首,对其他人都是缴纳补齐脏银就大赦饶恕,这般宽恕如果他们还怨恨万岁爷,便是不上道儿,那奴婢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朱由校听着也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天启皇帝这么喜欢魏忠贤了。ъitv “没事,恨死就恨死了吧,朕也没想着让所有人满意,只要不愧对于自己就行了。” 魏忠贤听着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不愧对自己就行了,不过他也不敢妄加揣测,低头不语。 朱由校说完继续沉默片刻,又突然问了起来。 “你说英国公也曾执掌京营,难道他们府上就没有占京营空饷?” 这话一问,魏忠贤顿时语塞,英国公府当然占了,数量还不少,足足两千空额。 但是他想着皇帝对英国公很信任,所以也就没敢向朱由校明说,他还想着到时候使一些办法,让他们少交一些罚金。 现在见朱由校问,也不敢隐瞒了,就把事情全盘托出了,不过朱由校知道后反而不生气,继续把玩起茶盏来。 “英国公府所占的空额就不要交了,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张维贤这人聪明的很,做什么事都支持自己,但也仅仅是自己说什么,他同意什么,只是一直不作出实质性的行动来。 哪怕是京营动乱,也是支持陈良弼去做,自己隔岸观火,摆明了就想做个和事老,搞中间派那一套,想着把自己跟勋贵都不得罪。 你既然不选边站,想当和事佬,没关系,那我就替你选,朱由校心底充满恶趣味的想着。 “还有哈,那日校场考较选出的六十多名勋贵子弟,除了明确规定要交齐赃款的外,这些勋贵子弟家族如果涉有此事,缴纳的赃款减半。” 魏忠贤听到也也不由地谏言道: “陛下这基本都涉及五十多家勋贵了,如此一来怕六百万的额限是很难完成了。” 朱由校却显得无所谓,搞钱固然重要,拉拢人心也是很重要的。 现在他要建立忠诚于他的新利益集团,这些以后跟自己练的勋贵子弟就是天然的人选。当他们知道由于他们自己被皇帝选中,导致自己家可以少罚一半赃款时。 这种由皇帝带给他们的宽宥与荣誉感,会让他们对自己更加感恩戴德,而他们背后的家族则会看到新的希望,也会更加忠诚于自己。 至于其他全额罚款的勋贵,那就没办法了,算他们倒霉了。 “没事,那就不怨朕了,只能怨他们倒霉,家中还没有能力出众的子弟。” 魏忠贤也明白朱由校是什么意思了,没有多言语就下去办差了。 等魏忠贤走后,朱由校心中定定的又开始发呆放空起来,感觉自己越发能得心应手的谋划布局往后的路了。 京营之事是他自继位后一直牵肠挂肚的大事,虽然一场闹剧死了好些人,让许多人吐出了赃款,但至少是办成了。 这也让自继位以来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些,感到又累又轻松,想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或者玩个什么放松下。 但就在这时,何宁进来禀报,说叶向高现在殿门外等候觐见。 朱由校一听就知道自己的放松计划泡汤了,于是就让他进来。 “微臣叶向高拜见陛下,臣姗姗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叶向高一进来,就直接开始自罪起来。 “何宁,赐座。” “呵呵你确实有罪,不过罪不在来迟了,而在朕刚得空儿,想着偷个懒放松下,你却来了,让朕失了兴致呀,有罪有罪啊” 朱由校见了叶向高如此,不免打趣起他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朱由校的乐趣 “那臣确实罪过了,不过不知陛下有什么兴致,微臣能不能也一起。” 这话让朱由校一愣,一般大臣在皇帝面前畏怯或者严肃,或者唯唯诺诺,知到皇帝休闲玩乐也会旁敲侧击的进言。 只是没想到这叶向高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放的开,居然想参与进来。 见此朱由校整理了下思绪,开始思考自己想玩什么。 木工活自是不感兴趣了,琴棋书画听听就还行,自己整不来这活儿,斗蛐蛐打叶子游戏他自觉幼稚没啥意思。 读书练字倒是可以,但是整日看奏章看累了也不想再看书了,至于后宫,他想想还是忍住吧,等明年大婚也不迟。 于是思来想去,发现目前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政务跟练兵了吧。只是这两个不是自己喜欢,而是为了活命“必须喜欢”,想到这里他也有点意兴阑珊起来,觉得自己也甚是无趣。 叶向高看着朱由校沉思良久却不言语,还以为自己的话惹皇帝生气,拱手说道:bigétν “是臣失言了,还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这才从思考中醒过神来,看见叶向高向自己连连赔罪,笑着说道: “不是阁老失言了,而是朕想刚想了下,发现朕没啥乐趣,整日就是处理政务、上日讲、随后去里草栏场练兵,整日也枯燥的很。” 叶向高听到此处,也不由的动容,但不该如此。 他在来京的一路上听了不少,皇帝即位后的这么一番作为,可以说速度之快、成效之大,与他相比,他的前任们相形见绌,那朱由校的压力可想而知了。 “陛下现今未满十六,此时应该是朝气勃发、风华正茂之时,应该对许多事物兴趣盎然,想要跃跃欲试才是。” 叶向高说到这里,也面露愧色,拱手道: “是臣等失职,如果朝廷公卿各居其位,一心为公,能以朝廷之事为己任,为陛下分担,那陛下也会省心许多。” “各居其位,各谋其政,一心为公,那也只有大同世界才有吧。朕只盼朝中少些吵闹,多些实干,少些攻讦,多些合力就行了。” 朱由校自然不信叶向高这话,对于朝臣他期待不高。 叶向高见到皇帝这番言语,也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其实他来之前心中就有计较,想着皇帝应该是少年性情,自己只要多顺着他的思路走,不忤逆于他,自然会得到他的信任。 没想到现在在他看来,皇帝虽然年幼,但为人老成,对朝廷症结认识的极为透彻。现今朝廷内最严重的问题之一不就是党争不断,内耗严重嘛。 想到这里,他也琢磨着回复不能那么随性,得认真起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利就有冲突,就像大禹治水,只要因势利导,自会有人跟随。” 朱由校闻言,觉得说的也对,因势利导,给那些人利益,自然就会有人跟自己走,不会阻拦。但问题是那些守旧的人会跟自己吗,那些既得利益者按照早已在位子赚了那么多年,会支持自己吗。 “阁老说的对,只是如果利益盘根错节,拧成一股绳,油盐不进那该如何是好。” 叶向高神色一震,该表态了,默然道: “武则天训狮子骢之法,可为其例,不过陛下已经实践了嘛。” 朱由校听到后甚是满意,对其又改观不少,暗自赞许。 当年唐太宗得到一匹烈马,名号“狮子骢”,无人能驯服。但武则天说他可以,但需要三个东西:铁鞭、铁锤、匕首。用铁鞭打它;不服,就用铁锤接着锤;还不服,则用匕首杀了它。 这不就是朱由校对待这些顽固既得利益者的做法嘛,好言劝导还不听,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哈哈哈,看来阁老也是懂朕的,好的很,这下内阁来了个聪明人啊。” 一番言语,让朱由校心情稍好,话也多了起来。 “早先就听先皇提起过先生,担任内阁首辅七年,内阁也由你一人支撑,尽心尽力。现今又重回内阁,朕又得一助力啊。 刚才听先生言语,说朕现今应该是对许多事物兴趣盎然,那先生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教我。” 叶向高刚开始听朱由校夸他,心想终于让皇帝满意了,只是最后的问题却让他犯了两难,好玩的东西?万一说不好,自己怕不是要被朝臣骂死,说让皇帝玩物丧志。 于是他想来想去,想到一個可以让皇帝上手的“游戏”。 “陛下,可学习对弈。” “对弈?” 对弈就是下围棋嘛,这个倒是可以,朱由校听着来了兴趣。 “微臣听闻陛下喜欢军伍之事,其实这对弈也暗合排兵布阵之道,陛下虽不能上阵杀敌,但可以在这棋盘之上排兵布阵,驰骋疆场,岂不快哉。再说这对弈还陶冶情操、博闻强识,益处多多。” 叶向高见朱由校有了兴趣,也开始解释起来,这一番话听得朱由校兴趣盎然,张昶服侍在一旁,也附和道: “陛下,这叶阁老可是棋坛国手,京城无人能敌,之前老祖宗也经常提起呢。” 叶向高闻言神色一滞,这王安退了还不消停,想方设法让自己跟他扯上关系。 但朱由校却毫无察觉这言外之意,听到张昶夸赞,有点想跃跃欲试,于是就给张昶嘱咐道: “你去拿皇爷最喜欢的那一副玉围棋子来,朕跟着叶阁老学学。” 张昶连忙称是去取了,不一会就取来了那一副珍贵稀有的玉围棋子。 朱由校随即让他摆在卧榻桌子上,招呼着叶向高坐在卧榻上教他下围棋。 叶向高也懂得分寸,侧坐在卧榻上,不敢有半分逾矩。 他确实是围棋高手,给朱由校讲解的十分细致。围棋专业名词,星位、天元、吃子等等,通俗易懂,还拿生活例子举例,让朱由校一下就明白了。 简单讲了后,随即就开始边实战边教学了。 叶向高很会把握分寸,知道皇帝的性格定不喜别人一直让他,所以就让朱由校赢多输少,这样下去朱由校有了获得感不觉得乏味。 如此这般,让朱由校兴致勃勃,对下围棋越有了劲头,更加感兴趣了,一时学的出神,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就快到午时了。 “叮!叮!叮!” 暖阁的自鸣钟开始报时了,朱由校一看时间,心想这一早上过得挺快的。 “已经到午时了,过得可真快,叶阁老还没用膳,待会跟朕一起用膳吧。” 叶向高也感恩万谢,不过他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自鸣钟,惊喜的神色一闪而过。 “陛下,想必这就是利玛窦送给神宗皇帝的自鸣钟吧。” “哦,此事你也知道?” “呵呵,是的,利玛窦也曾与臣对弈,他的棋术还是很精湛的,当时他进献这自鸣钟,微臣还见过呢。” 朱由校见此又对他好感增加了不少。 “这西洋的物件儿精巧新颖还是有点意思的,我中华无所不有,但还是可以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开阔眼界也是好的。” 叶向高也捋了捋胡子,点头赞同道: “陛下说的是,我看这西洋的东西也有可取之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微臣来京城时与光禄少卿李之藻同行,他来的时候就押送着从澳门购买来的四门红夷大炮。” “他也沿路给臣说起西洋火炮之利,只是没想到到京后就发现陛下也早早开始铸造了,陛下英明早慧,实乃大明之福。” 朱由校对他的恭维不在意,反而更在意的是李之藻押送购买的红夷大炮回京,想着此时这些大炮连同新铸的克虏炮一起押送到辽东了吧。 “你能看到自然是好的,看来你与李之藻、徐光启关系也是不错。朕对他们是看中的,能在国家危难之际,主动寻求强国之法实属难得,就这一点,足以比大部分朝臣强多了。” 朱由校见叶向高与李之藻同行,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心里对他更是高看几分。 接着就留下他一起用了午膳,让他去文渊阁见见其他阁臣办公去了。 叶向高在乾清宫一直觐见到中午,还被皇帝留下用午膳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文渊阁刘一燝等人那里了。 他们三人一听这消息就知道叶向高定是很受皇帝喜欢,心里不是滋味。 叶向高独相七年,朝中门生故吏众多,他们怕难是其对手,但如果说三人中谁最难受,那就非刘一燝莫属了。 刘一燝是既想让叶向高来帮他分担压力,但他刚当上内阁首辅不久,见叶向高一来就被皇帝如此重视,哪怕都是东林人士,心里也感受到了威胁。 “唉,没想到叶阁老第一次见陛下就如此备受重视,我听说陛下见叶阁老前心情并不好。 但见面后聊了几句就心情舒展,还向叶阁老学起了对弈,更是让陛下喜笑连连,怪不得一起用膳。” 沈灌对叶向高无所谓,东林多一个针对他也无所谓,反而他心中起了跟魏忠贤联络的心思,有了期许也就不慌了。 只是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说了出来让刘一燝感到格外刺耳。 多年养气的功力让他不至于生气,但也不想与沈灌多言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梦终觉醒 叶向高去文渊阁,与刘一燝等人如何言语暂且不说。 且说魏忠贤直接去了东厂,立刻嘱咐人将英国公不用缴纳赃银,同时入选考校的勋贵子弟之家赃银可缴纳一半的消息放了出去。此消息则立马在勋贵之中掀起波澜。 英国公一脉自不用说,张维贤之子张之极听到旨意,自是喜不自胜。 他与朱纯臣的嫡长子朱道楷也是多年好友,现在他们家听到要跟定国伯家一起凑这五百一十万两银子。 且不说他们两家是否真贪了这么多银子,哪怕是真贪了,那肯定不只是他们家拿的,支系旁系乃至家仆都曾上下其手过。 现在皇帝放出话来,要算总账,自然是让他们两家哀嚎不已,于是纷纷就如何分配脏银开始扯皮,但现下朱纯臣一脉早就除了爵,已贬为庶民,失了官名傍身,自然没多少话语权。 据张之极所知,一共五百一十万两银子,朱纯臣家认了三百五十万银子,现在为了筹措这批银子,已经把窖银挖了出来,各处生意、家产、庄田、田产等也筹划着转让,甚至都考虑把祖传宅邸给卖了。 见到这种惨状,他心里不由的庆幸能够躲过这次劫难。但也难免兔死狐悲,于是想着能不能出手帮忙一下。 只是他把这个想法刚给张维贤一说,就迎来了张维贤的呵斥。biqμgètν “你是要害死我们家吗,不明白这皇上旨意中的别有用意吗?他让我们不要缴纳赃银,就是想让我们自绝于勋贵。现在我们再出手帮忙,怕这些勋贵不仅不会感激我们,而是更加觉得我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还会引来陛下的猜忌。” 张之极见到父亲劈头盖脸的呵斥,面露委屈,不服的低声说道: “我知道也不应该,只是这陛下也太狠了,法不责众,京城勋贵哪家没做,为啥这般追究到底,还是成国公朱纯臣说得好,事缓则圆,陛下太心急了。” 没想到这让张维贤一听,气得直发抖,他先看了看四周有无人偷听,于是拿起茶杯就朝张之极这竖子身上扔去。 看到茶具向自己这边飞来,不敢躲避,只见茶具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在他面前四散稀碎。 “啪!” “你要害死我们英国公一脉嘛,以后这种话少说,不要把皇帝当小孩,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父亲如此说,更加激起张之极的愤懑之情,自成祖以来,皇帝都没有这么欺负勋贵过。 “这又没啥,要不是您乾清宫护驾,他能当上皇帝?我看皇帝他也是还您的恩情。” 此话一出,张维贤瞬间愣在当场,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缓了会神,连忙大声呵斥道: “闭嘴!不要胡说!” 随后怒目铮铮的盯着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这般愚蠢到祸从口出的道理都抛脑后了吗。 “跟我去祠堂。” 英国公府上噤若寒蝉,祠堂大门紧逼,门外张维贤的正室王夫人等人,在祠堂外听着祠堂内撕裂的叫喊声,焦急的来回踱步,却不敢上前敲门。 “我让你说这般胡话,成国公跟定国公府的教训还不够吗?这几天那被抄家的四十多家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是不是也想让我们家也遭此劫难才肯罢休?” 张维贤拿着藤条狠狠的抽打在张之极的身上,背后一道道血痕与撕裂的叫声宣示着张之极所受的痛苦有多重。 张维贤边打边训斥,不过气也一点一点消了,把藤条一扔,看着倒在地上疼痛不已的儿子,面露不忍之色。 “你这几日就在这里看着列祖列宗的排位思过,等他日菜市口斩首,你亲自去现场看看,看看这些逆党是什么下场。” 说完就不管他出祠堂而去。祠堂外王夫人见张维贤出来,连忙擦擦泪痕迎了上去。 “老爷,之极再怎么有过错也不用这般打呀。” 随后偷偷瞄了瞄里面,看着祠堂里被背后一道道血痕的儿子,赶紧示意身边的婆子进去帮忙看护。 “我看谁敢去!” 一声呵斥,瞬间让众人停下了脚步,不敢有所动作。 “只让医师去看,放心他死不了,这几日不得出祠堂半步,谁也不要关照,不然定不饶他。” 张维贤的话让王夫人也不敢言语,只能看着疼痛倒地的儿子,心疼不已。 说完张维贤就回到书房,他现在对朱由校是万万不能轻视了,现在这般打自己的儿子,何尝也不是表明态度跟决心。 既然皇帝已经帮他站队了,他自是不能不识抬举,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开始在案牍上写题本上书。 内容很简单,一是感恩皇帝法外开恩;二就是想走下后门,希望皇帝开恩,把在校场考较中淘汰的四儿子录取了,也一同跟着皇帝练兵。 写完检查后,他就叫来管家,嘱咐他备好轿子,他要亲自去通政司投题本。 管家听了也是疑惑,但也不敢忤逆,连忙准备转身下去安排。 “等等!” 张维贤突然叫住他,沉思了一会。 “这几天伱从票号支取三十万两银子,找个外地的商人,以他的名义买一些朱纯臣家的地产吧。现在估计很多人会落井下石,砸价去买,你们平价即可。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管家随即明了其用意,点头应承了下来。 英国公亲自去通政司投题本的消息也很快在京城勋贵圈中传开,有他打样,缴纳赃款减半的五十多家勋贵也自知不能落后,也纷纷上表谢恩。 -----------------biqμgètν 有人欢喜有人愁,作为缴纳藏银最多的朱纯臣家,现在是暮气沉沉。 自从被除爵后,以前想要攀附他们家的勋贵也纷纷与其划清界限,甚至一些家仆也想要卷些银钱趁机逃离他们家,得亏魏忠贤怕他们家交不出那么多钱,偷偷跑路。 就命东厂的人盯着府邸,来往人员都要搜,还别说,这反而让家仆卷钱跑路的情况少了不少。 今日是朱由校召集勋贵子弟在校场练兵的日子,由于皇帝要求必须住在校场,所以朱道信此时在家中准备衣物书籍,准备待会就去出发去里草栏场。 自从那日被朱由校选入练兵以来,现在府里很难,但知道他要去练兵,给他的月例还是发放着,家中凑足银两的事也不让他插手。 “吱” 朱道峥推开院门走了进来,与平日洒脱开朗不同,现在他有些沉默不言。 “你来了,跟那山西商客谈的怎么样。” “唉,还能怎么样,山西人做生意精明的很,五家当铺居然只给十万两,知道我家急用钱,分毫也不肯让步。” “这些商人唯利是图,我们现在就是一口肥肉,当然想咬一口下来。钱凑的怎么样了?” 朱道信不觉得新奇,一边收拾一边询问道。 朱道峥神色一暗,没精打彩地说了起来。 “快了,卖了各地的房契、庄园、田产、铺面,也差不多了。” 朱道信一听心里不好受,百年基业就这样没了。 “黄粱一梦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钱没了没关系,只要人在就行了。” “真的是一场梦啊,不过醒了也好。但是七哥,你知道吗?王夫人准备要分家了。” 朱道信神情一愣,分家?自己为何也没有接到通知。 “王夫人跟朱道楷估计要守着大院,然后把剩余的银子分一分,各房都分一点,六哥准备去南京、老大准备去杭州。 我想着跟我母亲去天津府,我舅舅在那里还有些门路,想着那边也开海运了,看看有什么机会。” 朱道峥听着听着就止不住的流泪,朱道信见此也不收拾衣服了,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走到朱道峥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没事,活着就有希望,到了天津府,定照顾好你母亲,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做事不要怕难,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我那份钱留着也没用,我自幼没有母亲,多亏伯母自小对我甚是照顾,我已把她认作半个母亲。我就做主,让他们把我那份银钱留给你,我就留在京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定帮你。” 朱道峥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流出泪了。 “呵呵,眼里进了沙子了,让四哥笑话了。不用银钱,不用银钱,我们定是够用。” “你去了吃住都是别人的,虽是亲戚,但寄人篱下难免不舒服,多一份钱,可以置办点田产,做点生意,也好早日独立门户。” “我早就问好了,跟皇上训练,吃住自然不用花钱,还有银钱拿,已经够用了。” 二人兄弟情深,作为兄长朱道信自然不愿朱道峥受苦,朱道峥拒绝不过也只能接受了。 两個人又交谈嘱咐良久,朱道信见时间差不多了,也准备出发前往皇城。朱道峥一路送别,出了成国公府门,门口的东厂番子自然知道朱道信是谁,也没有阻拦。 站在府邸门外,朱道信跟朱道峥道完别,看着已经没有了“成国公府”牌匾的大门,长舒一口气,扭头朝皇城走去,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首诗,于是边走边默念起来。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ъitv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栏场练兵 重整旗鼓后,带着行李的朱道信赶到了皇城东安门。 东安门是皇城四个大门之一,一为七间三门黄琉璃单檐歇山顶。门内(西)为跨玉河之石拱桥。 等朱道信来的时候,早已有宦官带着士卒,搭了个棚子在这里等候登记了。朱道信来的早,简单登了记,就在门外找了个地方候着了。 不多一会儿,其他勋贵子弟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乎每人都有仆人侍候,唯独朱道信孤零零站在那,显得那么刺眼局促。 等候了差不多一個时辰,登记的宦官见来的数量差不多了,就起身回到东安门的小房,过了一会就见他簇拥着汪伯雨走了出来。 勋贵子弟来之前早就被打好招呼,要守规矩。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宦官在簇拥下走到台前,注意力也转移过来,静默不做声,看看有什么指示。 汪伯雨现在是春风得意。 自从搭上魏忠贤这条快车道,跟皇帝的见面多了,加上其在御前念叨的次数也多了,前几天魏忠贤更是暗示想安排让他入司礼监,这让他心情洋溢好上不少。 看着台阶下诸人,汪伯雨毫不在意,魏公公这段时间可是把勋贵整得欲仙欲死,他自然不会把这些勋贵子弟放眼里。 汪伯雨轻咳一声,大声说道: “咱家叫汪伯雨,幸得陛下信任,添为御马监监正。待会就由我带着各位入皇城,去那里草栏场。 各位都是陛下千挑万选出来的英才,咱家自然不想让各位受苦,只是陛下在练兵前就定了一些规矩,叫一定给各位说说。” 说着便环顾了下台阶下的众人,语气渐渐冷峻起来。 “第一,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去,不能带仆人。” “第二,进去只许带两件贴身衣物和书,其他的一律不准携带,兵器也一样。” “第三,进了皇城只能在里草栏场活动,非命不得外出,家中也不得随意探视。” “这三条规矩必须遵守,违者直接驱赶出城,永不叙用。诸位可曾明白?” 此话一出,台下便开始嗡嗡议论起来。只是他们也知道,皇帝亲自主持练兵,那皇帝的要求自然是要听,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说完就开始整理行李,拿出需要的衣服跟书准备进皇城。 朱道信多拿了几件衣服,见状也把多余的衣物挑选出来,带着书就排队。 于是众人在汪伯雨的带领下,从东安门进去,沿着玉河边的道路,走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里草栏场。 另一边,孙应元三人带着各队早已在里草栏场等候多时了。这时见汪伯雨带着乌泱泱的人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孙大人,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现在孙应元等人深得皇帝信任,汪伯雨也没有端架子,嘱咐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这些勋贵子弟,原本三人心中还是忐忑的,但来之前朱由校就给他们吃过定心丸了,让他们就按照计划训练,不要顾忌颜面,有谁敢造次,直接军法伺候,出什么事自有他这个皇帝担着。 有了皇帝托底,现在看着这些注视着他们的勋贵子弟,他们不由的底气十足,开口喊道: “鄙人孙应元,身旁两位分别为黄得功、周遇吉。我们三人便是你们将来队伍的营官。” 此话一出,勋贵子弟中就有了些许嘈杂声。 “这人我知道,孙应元嘛,原本只是四卫营副哨,只是幸运被陛下选中练兵,听说未来是要调到三大营中任职。” “真的是运气好,官这么小还想管我们,要是在平常连我家大门都进不去。” 朱道信身边人在小声议论着,这些勋贵子弟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服。 孙应元早就知道他们会如此反应,直接喊道: “肃静!想必刚才汪公公已经把规矩给你们说了,但那是入营前的规矩,你们现在入营后还有营规。” “这营规第一条就是要坚决听从命令,不得妄议上官,上官说的任何事都要执行。营规第二条就是训练时任何事都要禀报,训练时任何事情都要批复同意后才能去做。”bigétν 孙应元第二条刚说完,人群中立刻就有人阴阳怪气起来。 “什么事都要禀报,那我内急赶着上茅厕是不是也要禀报,万一晚了拉裤兜怎么办。” 此话一出,勋贵子弟们哄堂大笑。孙应元等人应声望去,是一个看起来刚刚弱冠,眉清目秀的少年嬉笑着说道。 “张之节,你怎么来了,上次不是连个大刀都挥不起来嘛。” “这你就不懂了,定是走了关系呀,英国公的面子,陛下也是要给的。” 张之节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伱以为小爷愿意来,前几天刚把明月楼的头牌包了,还没来及上手就被我家老爷子强行拉了过来,小爷我也就待几天,到时候也不伺候了。” 这话顿时就把有些人的话匣子打开了,有些人竟开始评头论足哪个楼的头牌更好,有人打着算盘也想跟张之节套近乎,到时候好借着他的关系少受点苦。 “肃静!”“肃静!” 见声音还未平息,孙应元望向二人点点头,于是让三小队把这些人包围起来,纷纷拔刀上前。 众人一见这个阵势,当即有些惧怕,再不敢多言语了。 见终于闭嘴了,孙应元见状上前申令道: “刚说完营规你们就明知故犯,现在就给你们看下犯了营规的下场,好让诸位长长记性。” 说完一挥手,三小队直接把张之节跟刚才起哄三人给抓了出来。张之节当即就慌了,挣扎着大喊道: “你们怎敢如此,我可是英国公之子!” 孙应元自然不想理这个纨绔子弟,看了四人一眼,随后望着众人。 “来之前陛下就嘱咐过,进营所有人一视同仁,任何人都要按照营规办事,哪怕是国公之子都不行!” 说着就望了张之节四人一眼,来回踱步,继续说道: “你们四个藐视营规,顶撞上官、大声喧哗、按律杖二十,立即执行!” 说完大手一挥。就有兵卒上前把这四人拖在一旁,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行刑。 杀威棒一下一下打在四人身上。 一二三四五,众人心中也默念着次数。 这四人叫喊声也从最开始的“你敢打我,我定让你好看”的嚣张声;变成了“我知错了、不要打了”的求饶声;直至只有“嗯,嗯”半死不活的呻吟声。 在默念跟叫喊声中,在场众人逐渐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有半分逾矩。 看着听话的勋贵子弟,孙应元等人心中暗自冷笑,真的不打不服啊。随即呵斥道: “怎么安静了?怎么不说了?不说那我就说了。” 接着他就把营规继续说完,随后就让这六十余人开始抽签,分为三组,并入到他们三人各自的小队中。 待众人整队入伍后,他们三人就将一行人带到新修的营房中,条件还是挺好的,四人一间房子,还发放同样规格的服装、刀剑、书籍等等。 接下来几天就开始正式训练了。 有了上次练兵的经验后,朱由校想着既要培养理论,也要培养实战经验。这些勋贵子弟本就读书识字,基本武艺功底还是有的,所以就可以直接跳过基础部分。 于是就把练兵内容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为堂内课,讲述舆地、营垒法、阵式、兵器、筑城、经史等知识。 科目好设,但教授之人难找,现在也只能边找边教,一方面找兵部、五军都督府要人,另一方面就让他们自己讨论。 其中经史最容易,也不讲经,只是把历史上的著名战役讲述一遍,就让这些人去复盘,为何失败?为何胜利?如果他们身处战场该如何应对等等。 堂内课以学习、讨论为主,但讨论多了难免有纸上谈兵之嫌。 所以还有第二部分堂外课。 堂外课就是把堂内课学的营垒、阵式、列队、传信等科战场指挥等方面的技能,投入实践。除此以外还有练习火枪、火炮、马术等技能。 当然为了能够检验他们的能力,每半月他们三队就要根据所学的科目抽人比试,每两月还要一起演练考较。 如果考较成绩仍是最后三名,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逐出队伍。要么回去,要么进入京营从最底层士卒干起。 这样的高强度下,朱道信他们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每天的日程被排的满满当当的。 每日卯时(五点到七点)醒来,吹号起床开始洗漱吃饭,吃完饭后就开始锻炼,随后分科学习堂内课,直到午时吃饭。 午时(十一点到一点)休息,休息完后,下午就是堂外课,开始各种实践、实战教学跟训练,直到酉时吃饭(五点到七点)。 晚上太阳落山,还要继续讨论一个时辰,总结今日得失,以及训练时出现的问题等等,事后便可休息。 在这样封闭的环境内,又是这么高强度的训练,还设置惩罚的条件下,他们的成长是飞快的。 朱道信更是如此,虽然皇帝已经说了让他只能从队正做起,但他已经很是知足,十分珍惜这次机会。 每日也是闻鸡起舞,学习是最刻苦的,下午实践时也不怕苦,最后休息后他更是挑灯夜战。ъitv 像他这样用功的人不在少数,大概都想不给自己的家族丢脸,或者是希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好男儿志在四方,投军从戎报国也是很多大丈夫的夙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只有勋贵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一手拿着枪托,眼睛盯着准星,记住一定要对准后星,这样才能射的准。” “试试这种陛下亲自嘱咐造的纸筒火药,用之前只要用嘴咬开纸筒,先把大部分火药连弹丸塞入铳口,再把剩余的火药倒入火门就行了,射击效率高不少,很是方便。”bigétν “记住,如果拿火铳遇到敌军贴身近战,不要害怕,可以把枪口套上铳刀,便可变为长枪作战。” 校场上,孙应元在指导他的队员练习鸟铳。各队分工明确,另外两队在练习火炮与扎营事项。 训练足有两个时辰才休息散场,众人累得不行,一门心思只想吃饭休息。 “道信,等等我。” 朱道信闻叫声回头望去,就看见武定侯之子郭佐光在后面唤他。 因考较那日二人是一二名,现在还是一个队,可能是惺惺相惜,郭佐光平日常跟朱道信聊天讨论,关系也日益增进。 “怎么了,孙新继他们去哪了。” “害,他们昨日鸟铳试射屡屡脱靶,于是相约去加强训练呢。别管他们,今日估计又很晚回宿舍。” 朱道信听到后暗自佩服,与自己跟郭佐光的庶子身份不一样,孙新继是怀宁候孙维藩之嫡子。 但他一点也不娇生惯养,平日待人也平和友善,还和郭佐光一样,并没有因为朱道信家族的不幸和败落,就对他冷言相加,反而在别人挖苦时还站出来为朱道信说话,让朱道信感激不已。 “学而不骄,不馁不弃,真是让我等汗颜。” 郭佐光逗趣的故作疲乏不堪,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身体松松垮垮的靠着,听着朱道信的感慨,不由得笑了。 “那是当然,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人人都能像某些人一样,样样第一,那也不会那么累了。” 朱道信知道是在打笑他,但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暗,随后就振奋精神,跳过了这个话题。 “陛下后日就要考较,我想着今明两天再好好把戚少保的《练兵实纪》看下,还要再磨练下鸟铳技艺,别到时候掉链子。” 《练兵实纪》可以算的上是《纪效新书》的姐妹篇。 在这本书中,戚继光详细记载了应该如何选拔兵员、编制队伍、配置旗帜金鼓、武器装备等等事项。 甚至连为将者应该怎么做,例如将帅修养、军礼军法等都记载的十分详细,最后还有车步骑兵的编制及其训练等建军、训练和作战的各個方面内容。 可以说是一本将领培养教科书了,后世更是将其奉为圭臬,也是朱道信等人的主要学习内容之一,每日都有教员考校,让其牢记。 朱道信这个建议,郭佐光自无不可,当即约定叫上孙新继等人一起练习。 “问一队总(队长),如何选兵?如何配置?” “一队兵十一人,可先让队员一字向上站立,选有力伶俐者二人为伍长,各为鸟铳手,兼双手长刀一把。” “每伍皆选一人为长柄快枪手,也可选鸟铳;选身形矫健者一人为藤牌手;又选身强力壮者者两人为长枪手,两伍共十人,最后以最末平庸者一人为火兵,管物资。” 营帐内的蜡烛照亮了整个房间,朱道信等人借着烛光正悄声问答。 “接着来,接着来。” “嗯嗯,问你个难的,如率军赶路,如遇埋伏,该如何处置。” “如突然遇敌,那敌兵可能在营前营后围堵,也可能在营腰间欲切断我等。 因此要立即下令,让战车车头相合,随地相联,如时间来的急,就可凑为一个长营,如果中间已被切断,就让头尾处战车各自相结。” “随后马兵照车所止,车在外,人在内。贼兵至,一照常操号令,在车内用火器攻敌,切勿让马步兵于车外。如要出击,须要看贼势多寡,待我人心已定,临时相机发兵。” “战毕,鸣金止,打锣坐地休息。俟贼收去,再发塘马、梁马,再照令行。” 郭佐光等人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就让朱道信问起他们来。 “在外野营,夜间营中巡逻,遇见有人直呼名字,可乎?” “不可,要直接捉拿。每晚宿营,都有夜号(口令)。夜号只是一字,随时定拟。” “夜号通报后,凡兵是夜相遇,必须问曰:“何来?”答曰:“某来。”便是同营人,夜间俱不许言名,言名者即行拿。便是本管参游主将,不守令也可捉拿。” 这个问题比较简单,郭佐光抢先答道。他这么一弄让孙新继急了。 “下个问题一定留给我,我也试试。” 众人一听笑了起来,就对他出了个问题。 “好好好,下一个问题给你,行军途中,如遇大河怎么渡。” 孙新继觉得这个题目甚是熟悉,他定是背过,于是想了片刻。 “但凡要渡河,一定要先派哨马数十人,各执小旗在周边高处放哨,先派一个哨队渡河去对岸扎营,随后各哨依次渡河扎营。 “等候一局过完,扎成局营;一司过完,扎成司营;一部过完,扎成部营;一营过完,扎成大营,则一营方行。切不可过河杂乱无章,渡过后不扎营便等待后兵。” 在几人相互问答下,几番下来就把《练兵实纪》内容复习了个七七八八了。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欲洗漱吹灯,各自躺下歇息,养精蓄锐,明日还要继续练习呢。 只是郭佐光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其实自来了后,他一直觉得现在学的总是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来之前便被告知说是跟皇上练兵,但未见练兵,而是整体学习兵书,炼炮射枪。 对于兵书上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每日下午堂外课也都只是教授使用火炮、鸟铳、结队列阵等基础活动,让他有种纸上谈兵的感觉。 见众人洗漱回来,他也忍不住问道: “你说咱们几时才能带兵呢,整日这样,我怕整天背诵问答,也不让带兵,岂不是成赵括了。”bigétν 看他这般心急,朱道信只自顾自的把衣物整齐摆放在床边,又拉开被褥铺起来,显得有条不紊。 “这才过了半月你就这般心急了,别人跟你不一样。 你自幼熟读兵书,记这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其他人可不是如此,耐心等待些吧,我听说这边练习一月后就要去京外训练呢。” “啥?一月后?那不是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练习了。” 孙新继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哀嚎起来。 “我书还没背会,火器用起来都还手忙脚乱的,这下又要去京外训练,定然应付不过来,看来又要是老末了,啊~” “哈哈哈,别急,再过段时间从九边选拔的人也到了,这背书的本事肯定比不过咱们,到时就有人垫底了。” 郭佐光见势立马安慰起来。 “那可不一定,人家背书的本事没有,但选拔可比咱们严多了,野外训练的本事可强着呢” 还没等孙新继放宽心,朱道信立刻补起刀来,惹的孙新继又是一阵哀嚎。 ----------------- “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过得真快。” 朱由校看着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已经开始忙碌张贴彩灯,不由的感慨道。 “是呀,这可是陛下即位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这宫里定要装扮的喜庆隆重点,以贺陛下登基。” 朱由校闻言却面无表情,手里来回摸着暖炉,扭头看向屈身答复的魏忠贤。 “伱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这次就先这样吧,再给宫里的大小太监宫女们各准备一份赏银吧。至于钱就从内帑出。” “谢陛下隆恩!” 这下不仅魏忠贤谢恩,连侍奉在左右的宫女太监们闻言大喜,连忙下跪谢恩。 “起来吧,尽心做事就行了。”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对于这些常年侍奉自己的人,小恩小惠还是要给的,断不可吝啬。 反正现在内帑有钱的很,京营动乱平息后,该抄家的抄家,该缴纳罚金的缴纳罚金,共计一千二百三十四万两。 这么多钱也很快就成了京城闲聊时的谈资,众人都说是“勋贵跌倒,皇帝吃饱。” 如果朱由校听到这话,肯定会不服气,什么叫他吃饱,他顶多吃了一半,另一半可都给了户部。 经过朱由校不断搜刮,虽然内帑也有支出,但现在的储银已高达一千九百万两。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朱由校也在琢磨着该怎么好好利用这笔钱。 不仅朱由校高兴,李汝华更是欣喜,自从朱由校上台后,他就收到了两百万内帑资助,收到钱后,他就立刻把最紧要的九边欠饷补齐了。 现在又收到六百一十七万两赃款,更是喜笑颜开,执掌户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阔过,直呼圣君,于是赶紧把拖欠京官三个月的俸禄发了。ъitv 京官的日子是最惨了,他们不像外派的官员有多少油水可捞,就指着俸禄生活。 现在过年前拿了俸禄,他们自然也是喜笑颜开,甚至对皇帝这一番问责追赃赞不绝口。 于是只有勋贵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列线排枪 “万岁爷,时辰到了,孙应元他们来报说已全部就绪,就等陛下检校了。” “那就走吧,自勋贵子弟入宫,朕就没去看过,现在去里草栏场那边看看训练的怎么样了。” 朱由校此时还正在乾清宫外看雪,就被何宁提示时辰到了。当即摆驾上了龙撵,准备往里草栏场走去。 “魏忠贤,你就不用去了,在司礼监候着就行了,有什么重要奏报,第一时间给朕说。” 魏忠贤见状一愣,俯身称是。 等出了乾清宫,朱由检早就披着毛绒披风在一旁侯着了,看见皇帝来了,连忙开始行礼。 “免礼,免礼,皇弟,在这里久等了,快快跟上,今天皇兄带你去里草栏场玩玩,看看火枪、火炮这些玩意儿。” 朱由检年小,玩心重,早上听到皇兄让自己去里草栏场看练兵,顿时来了兴趣,开心了许久,一早就让照顾自己的嬷嬷给他着衣准备,早早就在这等候了。 “谢过皇兄。” 朱由检也不废话,起身就上了轿,跟随朱由校出了东华门,往里草栏场而去。 里草栏场,朱道信等一百多人,纷纷站在门口也同样等候多时。 不多一会,就见皇帝的龙撵从远处走来。孙应元等人见状,带着教官诸人连忙上前迎接。 “吾皇万岁!” “平身吧!” 朱由校看着孙应元诸人,连日的训练教导已经让他们比以前成熟稳重不少。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为陛下尽事,是卑职修来的福分,不敢谈辛苦。” “哈哈哈,放心,你们都是朕的人,好好干,朕自会重用。” 朱由校说着说着,就看见三人身后的教员队伍中有一人认识。 “孙元化,在这里可还习惯?” 自从得知要给这些勋贵子弟讲解战法、火器等时,朱由校就想找一个精通火器的人物过来,想来想去身边能干的人就只有徐光启跟孙元化了,徐光启自是不行,就只能让孙元化过来。 见皇帝问他,孙元化心中一喜,当即出列回禀道: “陛下,这里一应具有,自是习惯的”bigétν “嗯,那就好,这里缺人,暂时借用你几天,燧发枪的事你也负责着,朕还等着伱的喜讯呢。 前段时间,徐光启的奏疏朕也看了,已经让内阁拨款,就在通州选址,专门建造火炮、鸟铳工坊,到时候产量定会高上不少。” “臣替恩师谢陛下如此厚爱,我等定为陛下肝脑涂地。” “起来吧,忠心办事就行。” 朱由校不置可否,徐光启用对了,干事利索,效率又高,这么快就把克虏炮改进型号设计出来了,他自然是大力支持了。 简单夸奖完,走到了列队的勋贵子弟们面前。 见皇帝来了,朱道信、郭佐光等人不由的挺起胸膛,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出什么篓子。 看着这些略显紧张又青涩的面孔,朱由校来回踱步,慢慢的走到了张之节的面前。 “张之节,朕听说你刚来的时候还脾气不好,怎么样,现在屁股还疼不?” 众人闻言强忍着笑意偷偷瞄着张之节,十分期待地看他怎么回复。 “陛下,当时确实是我不懂营规,如今老实规矩了,再也不敢那般惹事了。” 看着张之节的囧样,朱由校不由得笑道: “那日你父亲还上书向朕赔罪呢,朕就给他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打几下又没事。你的先祖张辅陪成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朕希望你也能好好表现,不要坠了英国公的名声。” 张之节一听皇帝对他如此寄予厚望,面露激动之情, “请陛下放下,我定当刻苦训练,尽心用事,不辱没英国公的名望。” 此话一出,顿时让朱道信也面露坚毅之色,心里默默想道,他先祖朱能随明成祖征伐漠北,同样骁勇善战。 在靖难之役中夺取北平九门,先后击败耿炳文、李景隆,又在灵璧俘虏平安等南军名将,收降十万南军,声名显赫。他也定要争气,不辱没先祖的名望。 “很好,朕很期待!” 朱由校拍了拍张之节的肩膀,鼓励起来。随后他环顾众人,走在他们前面,大声说道: “你们都是勋贵子弟,尔等的先祖都是跟随太祖、成祖征战南北之人,骁勇善战之辈。 尔等家族让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能光大门楣,朕让你们来是给你们个机会,希望你们能为国尽力,现在机会给你们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们了,切莫辜负朕的期待。” 说完众人齐喊定不负陛下所望等等,而后朱由校直接带着朱由检上了站台,嘱咐孙应元可以开始了。 诸人能给皇帝展示的自然是技艺了,不过像骑马射箭、舞刀弄枪这些技能他们早在京营校场考校时,朱由校就见识过了。带兵打仗技能他们才半个月自然是学习跟实践不了。 所以现在能展示的就是进行火枪、火炮试射和听号行军等基础技能了。 只见三队,每队三十多人,分成分为三队,每队有四人持有鸟铳,两人持盾、四人为长矛手。长矛手在前,持盾兵在后,持有鸟铳者最后,依次射击。 朱由校见状当即就有些不满意了,但强忍着演示完就让孙应元上来询问。 “朕记得之前让你们训练三段击,为何现在不用。” 孙应元摸不着头脑,他们都是按照《练兵实纪》操练的,为什么要用三段击呢?再说也不搭啊 “陛下,这三段击是三人为一個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这等战术与戚少保的战术不搭啊。” “如果三人为一个小组确实不搭,但如果更换战术,换为三排呢。” 朱由校见孙应元还混沌糊涂的摸不着头脑,想着自己也没有仔细讲解过,也不恼他,于是就起身准备亲自下场指挥众人演示一番。 “在场诸人都练过火器吧!” “是的,陛下您嘱咐过的,现在鸟铳是必练科目。” “那就行,你让在场诸人换上鸟铳,朕亲自上校场安排。” 孙应元、黄得功等人见状也摸不着头脑,只得让众人换上鸟铳,等候皇帝的嘱咐。 于是朱由校就让人一百多人分成三十人为一列,各持鸟铳,分为三列。 直接嘱咐众人不要换枪射击,而是换人射击,就是第一排射完之后,退到第三排装填弹药,准备就绪的第二排火枪手上前进入第一排位置射击,第三排的人进入第二排准备,如此往复。 跟东亚目前流行的三段击换枪不用换人不一样。 这种“三段击”战术一排齐射,威力大,给敌人的震撼力也大。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在三十年战争中所创,故而又称“古斯塔夫雷霆”战术。不过现在三十年战争才刚刚开打,这个战术也要变成大明的了。 听完皇帝的嘱咐,众人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就是三排战线,每次射击完就往后退,让第二排射击,在第三排装填弹药,周而复始。 开始列队整备,在孙应元等人的号令下,开始试射。 “射击!” “嘭嘭嘭嘭!” 三十人为一排,三十人齐射的威力跟声势是两三个人射击远远比不了的。第一排士卒打完后,立刻退往第三排,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卒立刻上前补位,可能是第一次的原因,导致交替过程中还有人被碰倒。 等第二排准备就绪,也开始射击。 “嘭嘭嘭嘭!” 周而复始。朱由校看着三排轮流交替射击,虽然生疏,但威力跟声势大了不少,甚是满意,转头就问道: “孙应元,你们觉得这番如何?威力怎么样?” “陛下,此法确实威力大,与我朝跟倭人所用的三段击战术不同,声势更大。只是每排射击时需要换人,需要准备,怕间隔时间过长,容易让敌军趁机接近。而我朝三段击只换枪不换人,可以做到射击连绵不绝。” 孙应元此人严肃,实事求是,他的这个疑惑确实众人也想到了,间隔时间过长,万一敌军趁机接近怎么办。 不过朱由校早有腹稿。 “确实如此,但二者造成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我朝“三段击”尽管连续,但目标却是一个个倒下的;“排队三段击”尽管不连续,但目标却是成批倒下的。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在战场厮杀,高度紧张的环境里,看到身边的战友呼啦一声成片牺牲,那种震撼是一个接一个死亡比不了的。 这时对于敌军来说,列队排枪击毙的间隔时间长怕不是让他们进攻的机会,而是逃跑的良机了。间隔时间长可以换成四排也可。” 众人想了想确实如此,现在才是三十人就声势如此,如果是一列五十人,三四排,一两排射击下来,对方早已胆寒。 只是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众人满意,于是黄得功出声问道。biqμgètν “陛下此言有理,但卑职怕遇到蒙古骑兵怎么办,蒙古骑兵冲过来的速度极为迅猛,而我朝火绳枪的有效射程大约为八十步(120米),骑兵冲过来极快,即使采用列线三段击战术,也不能保证发射几次?” 此话一出,也让朱由校开始思考,该怎么解决。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刮目相看 “这个简单,可在鸟铳队中配置长矛手,如果敌骑接近,可以立刻结阵对抗,鸟铳手中也配有铳刀,到时插在鸟铳上,也可近战接敌。” 这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朱由校定睛一看,原来是孙元化。 只是孙应元听完貌似还有疑惑,只是欲言又止,朱由校看了看他,肯定道: “你有什么疑问尽管提,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也是好的。” 有了朱由校的肯定,孙应元有了勇气,又开始提问起来。 “陛下,蒙古骑兵甲少,这样对敌自然可行。” “但末将听闻,建虏有白巴牙喇兵,极为精锐,身披双甲或者三甲;又有红巴牙喇兵,身披单甲或者双甲,攻战时还有盾车,一层牛皮,一层铁皮,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以抵御火器。 鸟铳列线排枪固然威力大,震慑强,但怕破不了盾车,只要建虏攻入百步之内,就可在攻击间隔内攻入鸟铳队,到时候怕根本抵挡不过。” 朱由校一听觉得有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戚继光要用战车了。 第一可以作为抵御骑兵的屏障,第二可以为鸟铳射击提供掩体,第三还可以把战车当做火炮架,发射佛郎机炮等。 只是如果重用战车,怕就不能发挥鸟铳的最大作用了。他心中不断琢磨,这鸟铳破不了甲,那火炮呢,把火炮集中起来不就行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孙元化已经有了同样的办法。biqμgètν “此事易尔,不是破不了甲,而是火枪弹丸不够大,不是破不了盾车,而是火炮威力不够大。既然有厚甲,那咱就造口径、弹丸更大、更重的鸟铳。 至于盾车,不是鸟铳破不了,那火炮呢,以前朝廷的佛郎机炮可能不行,但以朝廷新铸的克虏炮口径威力,丝毫不惧盾车。” “好,好,好。” 听到孙元化的讲述,朱由校连说三声好字。 以前知道他是个火器专家,现在看来,对于作战以及建虏情况也是很了解的。 “孙元化说的很对,一切的不敌都源自威力不够,他们甲厚,盾坚,我们就造出威力的鸟铳火炮对付便可。” “只不过朕再来补充一条,现在既然有鸟铳齐射,威力巨大,听之胆裂。 那是否可以把火炮也集中一二十门,一起朝敌军发射,到时候地动山摇,定会大大扰乱其军心。”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可行。 不过现在灭虏炮可是硬通货,目前造好后,都要运送至辽东。目前里草栏场里也只有一门,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试射了。 孙应元听了彻底信服了,再无意见,现在反而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陛下,末将建议到时候还可以在两侧配置骑兵,等火炮轰杀,鸟铳排枪击毙后,还可派骑兵两翼抄略,断其后路,那时敌军定会军心大乱。” “好的很。” 朱由校听了也觉得可以,自然是点头同意。 当战术轮廓定下后,剩下的细节补充就要交给教员跟学员们讨论和实战的检验了。于是今后里草栏场的学员们多了一门课。在场的勋贵子弟,听到皇帝跟孙应元等人的对问,心里对孙应元等人刮目相看,心想敢这样提问,孙应元也是第一人。 甚至张之节都觉得自己那日真的是狗眼看人低,那顿打真的是轻了。 战术确定下来后,那就演示继续,下面便是鸟铳射击比试了,就看谁能射的准。 标准便是十发九中为甲等,十发七中为乙等,十发五中为丙等。这一环节是最能让自己被皇帝注意的,也是训练最多的,众人是分外上心。ъitv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和极高的天赋就想要获甲等,那真的是难上加难。 所以一番试射结束,六十多個人里,只有三个人甲等。乙等二十多人,丙等三十多人,还有几个都没有及格,羞愧不已,里面自然有张之节。 朱由校对这些倒是无所谓,毕竟知道只有半个月时间,这个成绩已是很不错了。 第二轮,便是演练火炮,用的就是克虏炮,孙应元等人也是选了五个人为一组,操作演练火炮。 就见几个人先拖拽火炮至校场,这火炮重,五个人拖拽都有点吃力,还不得不叫人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拖拽至演练场。 随后五人一组离开装填炮坑,将火炮固定住,随后摆正位置,装填火药,塞入炮弹,最后用木杆捣严实,塞入火绳,瞄准射击。 “轰!” 只听见轰的一声,强大的后坐力,硬生生的让火炮往后退了几步。 朱由校定睛一看,没有射中,着弹点离标靶还有一点距离,不过炮弹落在地上弹了起来,足足花了一会才停下,得亏那个范围没人,不然就出大事了。 威力还是不错的,如果落在人群中,估计要倒下一大批人。 “孙元化,你说这个克虏炮的威力可以比肩新规划的哪一个型号?” 孙元化闻言沉思片刻。 “陛下,这种克虏炮与押送至辽东的克虏炮相似,都可用上炮架,但体积却不小,应是略高于乙型,低于甲型。”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除了威力,他还发现一个问题。 便是他们之所以没有射中,是因为他们仅仅倚靠大炮炮身的准星、照门来瞄准,跟火枪原理很像,只是这个就瞄的准吗? 朱由校心怀存疑的,心想不知道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瞄准方法。 孙元化也跟随徐光启参加过克虏炮建造,对这个问题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孙元化。他想了片刻,躬身说道: “陛下,还是有办法的,臣之前听老师徐光启跟利玛窦先生聊天时,就曾说过一个叫铳规的东西可以帮助火炮瞄准。” “铳规,这是什么。” 见皇帝有疑惑,孙应元也详细的说了起来,在他的讲解下,朱由校也慢慢明白了。 所谓铳规,就是可用来量炮管的仰角工具,因为火炮的角度不同,它的射程也不同,只要事先算好在同样的弹药容量下,火炮不同的角度的射程自是不同。 就可以让炮手根据铳规上刻有相应的比例尺,让炮手不需要复杂的计算,只要知道大炮的角度,就可以根据铳规预估火炮的射程。这是火炮发射技术上的重大突破。 朱由校一听觉得此法甚好,脱口而出地赞道。 “西洋炮法还有可取之处,你可以把这些东西写出来,或者把相应的西洋书籍翻译出来,也教授给他们。” “遵旨,臣正在写一部关于西洋火器的书,等写好时就恭请陛下预览。” “哈哈哈,好的很,不仅要写,还要找人才,只要懂火炮,火器的人才,都可以给朕找来,朕看这里草栏场里面的教员空位多的很呢。” 朱由校闻言大喜,这孙元化果然是火器专家,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见自己的疑问得到了简答,他就不再纠结,于是招呼着孙应元让继续考校。 火炮试射过后,剩下的便是列队结营了,这些都是程序化的东西,只要长久训练,自是没啥问题。 三轮演练过后,朱由校觉得满意,毕竟是半个月,也不求有什么大的进步。 只是今天孙元化让他惊喜连连,于是琢磨着就让其发挥更大的作用。 “孙元化,朕看你也是才华横溢,对于火器之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之前造克虏炮,就有你的一份功劳,朕对你也是有赏赐的,只是想着等伱研发出燧发枪再发,但你今天着实让朕惊讶,所以就提前赏赐你。” 孙元化一听,心中惊喜万分,连忙跪下谢恩。 “你是什么时候中的举。” “启禀陛下,我是万历四十年的举人。” 朱由校沉思片刻,点头说道: “本朝举人也可当官嘛,既然你已是举人,又懂兵事,懂火器,那朕就命你为兵部主事兼栏场的总教习,总管练兵教学事宜。” “陛下,臣身份卑微,这栏场总教习怕难堪大任啊。” 孙元化虽然感动皇帝的重用,只是这个职位担子确实重,他也不敢贸然承担,怕自己无法胜任辜负了朱由校的期望。 “没事,朕信的过你,让你去做你便去做。把大明与西洋火器融会贯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再交于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见皇帝的如此厚望,他自是感动不已,当即下跪谢恩领受。 此事完毕后,考较结束,朱由校又把这些勋贵子弟聚在一起,各各给了赏赐。还许诺过年时,可以让他们归家七天休息,与家人团聚过节。 虽然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但这帮人听了仍欢呼不已,真的快憋死了,终于可以出去散散心了。 “你们这些教官也要紧盯着,多加训练,还要注意归结不同的人才,因材施教同时也要注重综合素质的培养。” “现在人少,以后定培养专门的人才,要根据这些人的天赋能力分为兵科、炮科、骑兵科、辎重科等等。不是每个人都是全才。” 朱由校也给这些教官嘱咐起来了。 孙应元等人自然同意,皇帝说什么,他们干什么就行了。当即准备领旨称是。 只是就在此刻,何昶从远处快跑到了朱由校面前,躬身禀报道: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求见,说西南有紧急军情汇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筹划全局 “西南的军情汇报?” 朱由校明白什么事了,于是嘱咐孙应元等人好好训练,不可怠慢,随即带着朱由检摆驾回宫去了。 “由检,刚才火枪试射的效果怎么样,威力大不大,那一门大炮的声音响不响。” 朱由检现在还没从刚才的兴奋劲缓过来呢。 “这太刺激了,特别是那个大炮,震天响,感觉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以后再带我来玩。” “哈哈哈,当然没问题,你回去好好读书,等下次先生说你读的不错,为兄就奖励再带你去一次。” “好的,一言为定,皇兄可不许骗我。” 朱由检一听,当即高兴的不行,唯恐朱由校骗他。 朱由校笑着拍了拍的他的头,他感到了少有的亲情。心里想着,就让这个弟弟过一个高兴的童年吧,历史上的责任就让他来承担。 等到了乾清宫外,朱由校就嘱咐朱由检好好学习,不可怠慢,就让他回宫去了。 自己就进了乾清宫的殿门,就见骆思恭早已等候多时,当即下跪拜见,简单行礼后,就把刘北鱼的关于永宁卫的情报递给了朱由校御览。 “果然有反意,居然还跟水西安氏合谋。” 朱由校看完情报后,心里有了计划,当即嘱咐何昶把内阁诸臣叫过来商议。 “按照当时的嘱咐,四川巡抚跟贵州巡抚应该也知道此事了吧。“ 骆思恭心中暗算了下时间。 “应该是的,当时嘱咐的便是收到情报第一时间向川贵两省巡抚汇报,现在两省巡抚的题本估计都在路上了。”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对锦衣卫最近的表现他是很满意的,现在有了确凿证据,朝廷可以从容布置了。 “你这段时间做的很不错,派的果然是得力干将。辽东刘一善抓住了奸细,这西南的刘北鱼又找到了谋逆大案。朕不不吝啬赏赐,你合计下,报给朕就行了。” “多谢陛下恩典,不过这些都是陛下运筹帷幄,从容安排的,臣等都只是执行陛下的嘱咐,不敢贪功劳。” “好了,有功必有赏,要让马儿跑得快,就给草吃,你就不要谦虚了。 这只是开始,以后锦衣卫这种活动多的很,伱也准备好人,蒙古、朝鲜、南洋,未来这些都是朝廷要关注的地方,明年就开始派人过去,定期汇总情报。” 骆思恭一看还有业务,心里越发欣喜。 原本锦衣卫在京城的业务跟东厂就有重合,但又没有东厂那么势大,导致好多时候都要配合东厂做事,感觉老是低东厂一等。现在有了新业务,那以后也不用完全受制于东厂了。 骆思恭的心思朱由校自是不关心。他只是琢磨应该以最小的成本把西南之乱给平定。 就在这时,张昶进来说内阁辅臣已经到了。 朱由校见状就让他们进来,简单行礼后,就把锦衣卫的情报交给他们看,问问他们有何意见。 刘一燝等人原本还不知道什么事呢,现在轮流看完情报都大吃一惊,这西南土司谋反虽说经常有,可是永宁奢家和水西安氏是川贵大族,特别是永宁卫还在云川贵三省交接带,怕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朕相信不久后,川贵的巡抚就会有题本到内阁汇报,但我们先得到消息,那就应做好准备,想想该怎么解决。” 见皇帝这般询问,作为首辅的刘一燝见状,想了会回禀道: “陛下,这永宁卫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特别是奢崇明居然暗自联系安邦彦,这水西安氏镇水西有上千年,根基深,兵力最强,地域最大。 以往西南平叛,朝廷无不依靠水西,如二十多年前的播州杨应龙之乱来说,没有安氏,贵阳早已陷落。 如果奢崇明与安邦彦共同作乱,怕要祸及西南,现在辽东战事吃紧,朝廷财政稍有起色,如果西南再起叛乱,又要靡费甚多。ъitv 为今之计,臣建议还是让川贵早做准备,随后再派人抚慰,等辽东战事平定,再做平定。” 朱由校摇了摇头,这個建议太保守了,等辽东战事平定,那不是等猴年马月了嘛,奢崇明早就反了。 “这早做准备还是可以的的,只是派人抚慰定会让奢崇明心疑。” “陛下说的在理,根据情报,奢崇明已拥兵三万,暗中还在招募,势力怕越来越大,如果往后拖延,尾大不掉,到时候再派大军剿灭,定会拖延日久。 臣怕时间一久,其他土司也会对朝廷生有二心,那个时候会更加麻烦。” 叶向高不是很赞同刘一燝的话,这事虽然急不得,但也拖不得。 朱由校听了忍不住的点头。 因为他知道,历史上奢安之乱前后持续17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确实让其他土司也有了谋反之心。比如云南的沙普之乱。 当时云南阿迷州土司普名声就在征讨“奢安之乱”中,实力大增,更是看到了朝廷的虚弱。 于崇祯四年发动叛乱,崇祯五年普名声死后,其妻万氏仍领其众,继续为乱滇南,后万氏招安南土司沙定洲为婿,沙普合流,势力越加壮大。直到顺治五年,才被大西军大体平定。 但还有残党,最终在康熙年间才被吴三桂彻底平底,持续长达三十六年之久。 所以现在不能拖,越拖越不利,第一击必须雷霆一击,速战速决,才能震慑其他土司,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西南叛乱、东北辽东、再加西北造反,朝廷是扛不住的。 “叶向高说的不错,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现在奢崇明还在练兵,说明他短期没没有谋反的心思,既然如此,就让云贵川三省暗中准备,等待时机一举出击,直捣黄龙。” 刘一燝心中暗道,皇帝是根本不了解情况。 “陛下,现在准备怕是守城有余,进攻不足,四川自朱燮元担任巡抚后,便查备武库,发现武器破烂不堪,成都守军只有三千人,重庆守备两千余人,根本无力进攻。 这还是四川,贵州、云南布政司情况更差,当地土司已经难制,每年经费日少,兵马调动多用土司兵。现在如果调兵进剿,定会惊动奢崇明与安邦彦二人。”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情况确实如此,只是他心中也有计划。只是还没说,沈灌站出来反对刘一燝的话来: “三省情况朝廷是了解的,没兵没事,完全可以陕西、山西、河南、湖北等地调客兵入剿。外军调动,只要行动迅速,行踪难觅,奢安二人定无法察觉。” 朱由校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只是还少了一个助力,于是也补充起来。 “朕就不信云贵川都是谋反的土司,也可选用忠心朝廷的土司带兵进剿。” 叶向高一听皇帝这话,心里也有了人选。 “陛下说的是石柱宣慰使秦良玉?” 朱由校点点头。 “对,朕之前就接到熊廷弼奏疏,说四川石柱酉阳两地土司派兵赴辽,军备严整,在辽一年多,整军备战,毫无怨言。 神宗时期,石柱土司秦良玉本就大破杨应龙军,战力强悍。去年更是派兄长秦邦屏,弟弟秦民屏率领几千人赴辽,可见对朝廷忠心耿耿。 朕看这样,一方面可以让云贵川拨款整军备战,再可暗调客军入川贵,与秦良玉等土司兵合并,直扑永宁卫,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永宁卫一灭,定会震慑水西安家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闻言也觉得可行,皇帝有了大体的框架,细节就让他们来补充就行了。 “陛下,只是这时间怕要缓一缓,内阁已经接到了熊廷弼的奏疏。 说根据情报,建虏定会在明天开春土壤解冻前来犯,现在正在整军备战。如果现在起西南刀兵,就怕东北、西南两端战事,首尾难顾。” 朱由校也接到了熊廷弼的秘旨。 他知道按照原本历史,努尔哈赤会在明年二月进攻,只是现在经过辽东反腐捉奸后,会不会提前他心里是没底的。biqμgètν 所以他才会火急火燎的想要赶在十二月底前,向辽东运送鸟铳火炮等兵器。好让其更换装备,有更好的战力。但即使这样,能不能打赢,他现在还是没底。 “现在抚顺、铁岭已失,沈阳已经是最北之地了,根据熊廷弼的奏报,建虏来攻定不会劫掠一番而去。如果沈阳再失,辽阳估计也难守。”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手中的珠串也把玩的更紧了。 在场诸人见皇帝的的担忧,纷纷宽慰起来了。 “陛下无需担忧,沈阳经营多年,现在城坚炮利,易守难攻。 熊廷弼还说自从杨涟在辽阳彻查舞弊一案来,这几个月武器军备乃至粮饷的发放,克扣现象都少了很多,士卒的士气比以前好上不少。区区建虏,定会让其有去无回。” 这些消息朱由校自然知道,心里也宽慰了不少,他思考片刻。 “现在杨涟出发了没。” “现在应该还在辽阳,辽东这个时候大雪封天,难以起行,他要去辽南,估计等二月起行。” “那就好,之前改任熊廷弼为辽东总督,但辽东巡抚还有空缺,现在事务繁杂,朕就任命他为辽东巡抚。 朕知他们二人素来相和,现在战事将起,希望二人能相互合作,熊廷弼督抚战事,杨涟整顿安抚后方。” 杨涟升的太快了!这是刘一燝他们听到此话的第一感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态的转变 “陛下,这杨涟十月刚刚升任左副都御史,现在又让他兼任辽东巡抚,是否太急了。” 沈灌第一个觉得不妥,这杨涟升的这么快,这不是让东林势力大增嘛。 “陛下臣也举得不妥,杨涟本就是抚慰辽东,之前对辽东事物本就不熟悉,如果贸然任命,臣怕不仅对辽东战事无益,反而有害。” 没想到韩爌这个时候也站出来反对,说的也在理,杨涟对辽东事物不熟悉,冒然任命确实不妥。 “那韩爱卿觉得谁适合辽东巡抚一职。” 韩爌见皇帝反问起他来,迟疑片刻,回复道: “陛下,臣认为辽东右参议王化贞合适。他原本就驻守广宁,在任期间安抚蒙古,甚得辽西人心,可任辽东巡抚,与熊廷弼一人辽西,一人辽东,互为应援。” 此话一出直接让刘一燝眼皮一跳,低头不语。沈灌闻言也面露玩味之色看了刘一燝一眼。 “王化贞。” 这人朱由校自然知道。 此人历史上辽沈之战结束后,被任命为辽东巡抚,但与官复原职的熊廷弼不合。盲目信任蒙古人,也认为李永芳等降将可以为他的内应,主张主动出击。 结果听信叛徒孙得功计策,作战时,孙得功和参将鲍承先等领头逃跑,明军大败,导致广宁失守。更为无耻的是,等跑回去后,为了不让朝廷降罪自己,直接投靠了魏忠贤。 魏忠贤趁机利用他揭露东林党“贪污辽东军饷”,一举击溃了东林党的残余力量,也让熊廷弼传首九边。 “还是算了吧,怕他跟熊廷弼配合不好,互相掣肘,还是让杨涟干吧。” 见皇帝还坚持用杨涟,韩爌似乎还不死心,想继续进言,但直接被朱由校的话打断。 “既然巡抚的事情定了,朝廷也知道建虏要进攻,那现在朝廷还能做些什么,可不能再像萨尔浒那样了。” 此刻刘一燝貌似有些高兴,见皇上还在焦虑,不由的宽慰起来。 “陛下,您已经做的够好了,辽饷欠饷已发,辽东城中奸细也清除,杨涟反腐做的不错,军备武器也供应充足,更何况朝廷还运送克虏炮与火铳至广宁,地理、人和已有。 明年开春前进攻,那时辽东还十分寒冷,我军守城自有优势,天时也占。剩余的只要交由熊廷弼就行了。” 朱由校被他一说心中苦笑起来。确实如此,他做的已经可以了,现在这般心急跟担心,只是因为在他心中这一场仗太重要了。ъitv 重用熊廷弼、杨涟在辽东反腐等事反对的人不少,只有打赢,才会堵住那些人的嘴。 只有打赢,才能把建虏及时摁住,不然辽东就是个无底洞,每年花费五百万两甚至更多,是谁都受不了。 但现在只能感叹他没有早点即位,早做准备,也不能立马变出十万精兵直接前往辽东前线,只能给熊廷弼最大的财力、物力支持,接下来就只能看熊廷弼的了。 不求他打個大胜仗,只求辽沈不失就算赢了。 见皇帝神色一暗,刘一燝心想自己的话是否说错了,刚想起身表态认错,就见朱由校开口道: “刘爱卿说的是,是朕心急了,现在哪怕再做什么也来不及了,那就全权相信熊廷弼跟杨涟了。” 众人一听皇帝居然自责说自己心急,连忙想起身赔罪。没想到被朱由校摆手劝阻了。 “西南、辽东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重视,回去你们就立刻上题本,我让司礼监票拟,迅速传达下去。不可误事。” “臣等遵旨!” “快去吧,这段时间把手头的事情都给弄完,腊月二十就封官印了,直到正月二十才解封呢。” 见皇帝下了逐客令,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当即告退,回到文渊阁办公去了。 只留下朱由校在暖阁卧榻上闭目沉思,思考怎么练兵,思考西南叛乱应该如何剿灭,思考辽东战事该怎么打。只是他想着想着越想越累,感觉整个身子都要沉下去了。 紧接着身边的环境一变,仿佛不再是乾清宫,变成了辽东战场,突然听见一阵震天的爆炸声,有声音喊道“辽阳城破了,跟我攻进去。” 他转过身望过去,又见场景一变,变成一个许多头顶金钱鼠辫之人围着一个人哀嚎,“大汗驾崩了。” 他刚想看看那个人是谁,那些人又像雾气一样消散,右边传来一个哭声,“奴婢恭送大明皇帝归天!” 他扭头望去,看见一个穿着黄袍的人在一个歪脖子树上吊自杀。他把手伸了过去,想要碰碰那个之人,但那番情景又烟消云散。 左边又传来一个声音,“今遵大明皇帝诏书,告知西班牙费利佩国王,尔等侵占吕宋,屠杀我大明子民,又袭扰我东夷之地,朕屡次遣使告知,但仍不悔改,只能发雷霆之兵惩戒之,无语言之不预也。”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多,场景变化的越来越快,朱由校看的头晕目眩,身子也不断下坠,直到听见“咣”的一声! “呼!呼!呼!” 朱由校直直的坐起了身子,头冒大汗,大喘不已。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万岁恕罪。” 他闻言望去,就发现张昶在手中拿着湿毛巾在一旁侍候。旁边还有一个宫女在地上磕头不已,一旁的铜盆还毛巾洒落在她身旁。 看来她刚才端水的时候不小心把盆打翻了,这才把自己惊醒。 “佛祖保佑,万岁爷可算是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刚才您在卧榻闭目养神,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头上冷汗直流,眉头紧皱,口中不知道言语什么,我跟何宁吓死了,何宁去叫太医去了,让奴婢在这一旁看护着。”biqμgètν 张昶见朱由校醒了,立马惊喜的喊道。 “朕没事,你让她起来吧,把毛巾给朕。” 张昶连忙拿了一块干净的暖毛巾递给朱由校。 接过毛巾,朱由校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敷了一会,虽然脑袋还痛,但现在还是舒服不少。 “现在什么时辰了?” “启禀陛下,现在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了。” 自己睡了有一个时辰。刚才那个梦真的折磨人,那么多场景,有历史上的,也有自己没见过的,相互掺杂,现在想起来,脑袋还隐隐作痛。 闭目放空一会,感觉好多了,朱由校觉得这暖阁真的很闷,就下了卧榻,洗了下脸,想去宫外走走。 张昶见状当即跪下阻拦起来。 “陛下,不可,何宁去叫太医了,应该马上就到了,外面风寒,还是在暖阁休息,等太医看看再做定夺吧。” “朕只是做了个噩梦,又没啥事,放心,你就陪朕出去逛逛,一直在这里闷的很,都快闷出病来了。” 张昶见拗不过皇帝,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朱由校出去了。 “陛下,那就在乾清宫周围走走吧。” 朱由校一出乾清宫就觉得空气新鲜,心情舒畅不少,听到张昶的建言,他不置可否,心中想起了梦境中的一个场景。 “现在天色还早,走,咱们去万岁山看看。” 张昶瞬间面如土色,只能叫来龙撵,还安排人拿着大衣,让朱由校千万别着凉。 坐上龙撵,过了玄武门、北上门,就到了万岁山了。 这时已经是冬天了,山下的花草、果木也早已落叶,前几日也下雪了,让万岁山银装素裹。 “张昶,你带几个人跟着就行了,其他人就在下面等候。” 明永乐年间,开挖护城河的泥土堆积于此,砌成一座高大的土山,叫“万岁山“,又称大内的“镇山“。据传明代兴建紫禁城时,曾在此堆放煤炭,故有“煤山“俗称。 这边是朱由校来的原因,因为这座山上面有一个很著名的槐树,即历史上崇祯皇帝吊死的那颗歪脖子树。 朱由校带着张昶等人走上台阶,万岁山不高,只是刚下过雪,地上仍有些光滑。 朱由校兴致很高,自是不怕,走起来也迅速,只是把张昶吓得半死,唯恐皇帝摔着。 最开始朱由校还想找那个歪脖子树呢,只是尴尬的是这万岁山有许多槐树,他前世也没来过,也不知道哪一棵树才是。 发现自己找不到,朱由校只能作罢,继续往山顶走去。 登到山顶后,他站在亭台上往前望去,整个紫禁城乃至皇城都一览无余,甚至还能看见皇城外的北京。ъitv 果然是北京城内登高远眺,观览全城景致的最佳之处。 看到这番景色的朱由校心情舒畅不少,看中这偌大的紫禁城,乃至北京,突然有种豪气在心中升起。也想到了今天讨论自己辽东之事,以及自己做的梦。 心想自己的梦可能就是历史的不同走向,一个事件会有不同的结果,关键看如何执行。 有了前世的历史的知识为参照,作为大明掌舵者的自己,穿越后的操作并没有问题,避开了许多雷点,辽阳之战如果只求防守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担忧明年辽东战局呢? 他心中也在解惑,看着眼前的银装素裹的紫禁城和北京,他貌似有了答案,自顾自的轻声说了出来。 “可能需要一场证明吧,证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选择!”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就看这一步能不能真的越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林分化的开始 “万岁爷,天色马上就要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待会怕是路不好走了。” 正在感慨的朱由校被张昶的话打断。不过看着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他也点头同意道。 “行吧,下山去吧。” 于是就带人按照原路往山下走去,只是没走一会儿,便听见还有其他人往山顶走。 “公主,公主,您慢点,千万别摔着了。” “没事,夫人你快点,好不容易出来,天色暗就看不到了。”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没过一会,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披着红色的披风,从白雪皑皑的道路拐角处钻出了,兴冲冲的低头向前小跑。 后面的宫女一边追赶,一边唯恐她滑倒嘱咐起来。 “小心地滑,公主,走慢点,现在上去还来得及的。” 可是这少女却不管这番言语,还在自顾自的提起裙摆,低头看路向前走去。 朱由校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妹妹朱徽妍嘛。 他一共有三位妹妹,分别是朱徽妍、朱徽婧、朱徽媞。前两位是傅懿妃所生,最后一位就是移宫案中的李选侍所生。 他自己对这三个妹妹一直有印象,只是自己即位后,忙于政务,对他们关心较少,但没想到这在里碰到了妹妹朱徽妍。ъitv “徽妍,你小心点。” 看到路上地滑,朱由校连忙过去把她胳膊抓住,唯恐她滑倒。 朱徽妍匆忙低头赶路,还没看见朱由校。突然间有个人抓住她的胳膊,抬头一看就见朱由校笑呵呵地看着她。心头一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吓傻了?” 这时后面的照顾朱徽妍的宫女现在才赶到追上,一见皇帝也在此,立马吓的跪在地上拜见。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知陛下在此,惊扰了圣驾。” 一边赔罪一边还悄悄拉着朱徽妍的披风,悄声说道: “公主,公主,快拜见陛下啊。” 朱徽妍一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行万福礼,怯生生道: “臣妹朱徽妍拜见皇兄,不知皇兄在此,惊扰圣驾,还请皇兄勿罪。” 朱徽妍今年就没见过朱由校,朱由校登基以来整顿宫廷,查反腐,导致现在她一直听得是自己这個皇兄今天又抄了谁的家,明天又是谁被满门抄斩,还镇压作乱。 自觉这个皇兄定是威严凌厉,心中对朱由校还是有惧怕的。 “起来吧,咱们自今年元旦在皇爷爷的大宴上见过后,就再没见面了。” 朱由校看着自己的妹妹,感慨起来。 “是的,皇兄政务繁多,忙于国事也是应该的。” 见皇兄跟她闲聊起来,朱徽妍毕竟是少女性子,逐渐放松下来,话也多了。 “哈哈,是的,国事确实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天色将暗,就不要上去了。” 朱徽妍见朱由校这么说,低头不语作委屈模样,双手扣着衣角,嘟囔道: “好不容易出来,这还没到山顶呢,又不高。” 朱由校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呀,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傅懿妃知道吗?” “皇兄可不要乱说,我可是把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反正闲着没事,就出来玩玩,天黑前回去就行了。徽媞也嚷着要出来,我可不带她,爱哭鬼,玩一会累了定要嚷着回去。” “那就是没说嘛,走走走,跟我下山,我送你去傅懿妃那。” 见朱徽妍狡辩,朱由校忍不住逗起她来,这一下急的朱徽妍拉着朱由校的手指直摇。 “别!别!别!就玩一会嘛皇兄,我好不容易出来的。” 朱由校哈哈一笑,见朱徽妍有些着急,开心不已。 “好吧,那你去吧,上面景色不错,但天色暗了,不要多待。” 说完还嘱咐何昶派几个人跟着朱徽妍,直到看着她回宫才行。朱徽妍见状高兴的向朱由校行礼后,兴冲冲地继续往山上走去看景去了。 朱由校看着她如此,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山下走去,回乾清宫而去了。 ----------------- 刘一燝府邸。 刘一燝在书房闭目养神,随后拿起之前汪文言送来的,司礼监禀笔太监备选名册,王安去职的原因他自然知道。 自王安去职后,刘一燝为了防止朱由校猜忌,有心避免与司礼监等人来往,因此汪文言把这个名册给他时,他着实提不上兴趣。 只是今日在乾清宫,韩爌当着他的面向皇帝建议,任命王化贞为辽东巡抚,让他内心一惊。没有无缘无故的推荐,更何况众所周知王化贞是叶向高的弟子。 叶向高才来京城半月,韩爌就跟叶向高走在了一起,这么快的速度让刘一燝有了深深的警惕感。 他在书房来回踱步,心中思量,连韩爌都跟叶向高凑在一起了,那其他东林人士估计也会属意叶向高,这样下去自己这个首辅怕是做不长久。 想来想去他还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是以今日一事为突破口,叫人找来工科给事中魏大中、御史袁化中等人。 见刘一燝相招,他们几人不敢怠慢,纷纷启程到府上相聚。 半个时辰后,刘一燝书房。 “今日真的劳烦伱们前来,只是有个事想与你们商议。” 在场人皆面露疑惑,这是有什么大事要跟他们商议。在场众人中,魏大中最为年轻,他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当时就是刘一燝任主考官,也算是刘一燝的学生。 见刘一燝说有要事商议,当即站起来说道: “老师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们知无不言。” 刘一燝点点头,沉默一会,面部表情凝重的说道: “今日陛下召我等进宫,商议辽东战事,说建虏不日来攻,因此想任用重臣巡抚辽东,恰逢杨涟在辽东反腐成效甚大,因此想任命他为辽东巡抚。”bigétν 这是好事啊!众人闻言皆喜。这些人都是言官出身,平日里与杨涟相善,平日也敬重杨涟为人,今日见杨涟要任辽东巡抚事,自然为其高兴不已。 见众人高兴,刘一燝捋了捋胡须,接着说起来。 “是啊,杨涟为人正直无私,刚正不阿,在辽东主事成效甚大,再说也算是言官出去的人,确实是辽东巡抚的合适人员。今日已经批红,我想着你们过几日上书支持此事。” 众人一听也觉得可以,当即表示同意。只是袁化中面露疑惑,不禁问道: “首辅大人,是否还有人反对,所以才让我们上书?” 刘一燝闻言不语,众人看他默认。吏科给事中周朝瑞立刻起身说道: “定是沈灌那个奸臣,他就曾多次上书说文孺(杨涟的字)做事太过,不留余地,难道惩治贪腐不就该是如此嘛。” 此言一出,顿时让众人群情激奋,纷纷附和要上书弹劾沈灌。 刘一燝看这番情景,当即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沈灌确实反对,但也有人说王化贞镇守广宁有功,可任辽东巡抚。” 王化贞?在场诸人当然知道他跟叶向高是什么关系,心里也不禁琢磨,难道是叶向高。魏大中见状也询问起来。 “老师,那这人是?” 魏大中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纷纷盯着刘一燝,想从他那里得出答案。 “是韩爌。”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皆沉默,心里已经知道韩爌跟叶向高走在一起了。 现在这个分歧,也让众人明白该站队了。 刘一燝见众人不语,想着继续添把火。 “现在皇上一心重整朝纲,上位以来励精图治,对于人才从来都是唯才是举。他知道韩爌的建言后,当即表示反对,直说觉得怕王化贞与熊廷弼不合,仍然坚持杨涟。” “可见他对于文孺还是十分信任的,除了文孺外,现在左光斗、邹元标等人也都因为有才干被陛下委以重任。可见谁能干谁不能干,陛下虽然年幼,但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现在我等上书,不仅仅是声援杨涟,更是声援陛下,以后陛下记着了,才会量才使用。” 刘一燝把皇帝搬了出来,这话摆明了就是说,支持杨涟不是支持刘一燝他自己,而是支持皇帝。这让众人压力少了不少,再把左光斗、杨涟、邹元标等出任一方大员的例子摆出来。 这些人已然有些心动了。 其实东林党顶多是一个学术团体,他们可能有匡扶时政的志向,但内部组织并不严密,也不是说一定要进退一致,内部相互反对的时候也很多。 比如万历朝,叶向高就阻止过李三才入阁,又比如赵南星在罢黜所谓四凶时,邹元标,魏应嘉等人都表示反对。ъitv 于是魏大中见状率先出来支持自己的老师。 “杨涟兄何辜,忠于朝廷,尽心用事,陛下也极其信任。但只因朝中没有人庇佑,就差点被人所替代,幸亏陛下圣明,才得以保全。 我们素来敬佩杨涟兄其人,现在他被人如此不公,我们定要上表支持。” 有了魏大中的表态,其他例如袁化中、周朝瑞等人纷纷也出声支持,不仅是为杨涟感到不公,也是为了自己。 第一百二十章 杨涟赴沈 在刘一燝府中定计后。 没过几天,魏大中、袁化中以及周朝瑞等人便上题本,说杨涟是辽东巡抚的合适人员,大赞陛下真的是真知灼见。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是东林内部的吹捧,但叶向高看来,这些人着实刺眼的很,分明是打自己的脸。 不过这事已经确定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看以后有没有什么机会了。 只要随时盯着熊廷弼跟杨涟,一旦有什么差错,就不信撸不下来。 且不说京城这边如何暗流涌动。 而作为议题核心的杨涟,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被升任辽东巡抚的消息,正在辽阳城忙碌着。 现在临近年关,辽阳也有了过年的气象,有钱人家也开始置办年货,大街上贩卖货物、置办东西的人也多了起来。 辽东都司衙门内,杨涟正在给熊廷弼商讨明年屯田的数额。 经过之前的抄家与捐献,外加这段时间杨涟在辽阳附近,广宁、辽南一带的规划,目前拟定的土地就有四千六百多顷土地。 “好的很,只要明年按期耕种,外加朝廷的接济,这辽东粮价定会低上不少,不会再像今年四两银子一石那么贵了。” 熊廷弼听到这一番规划,瞬间高兴不少。 他之前向朝廷筹划了一个用兵18万,“四路堵截,先守后攻”的策略。但朝廷一看就驳回了,就是因为太花钱了。 现在能实行屯田,就能让百姓士卒生活更好过一点,也可以节约辽饷花费,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只要能解民困,那努力就没有白费。” 这段时间在辽东的作为,也让杨涟有了很大的满足感,他现在越发觉得,在朝中与“奸臣”斗争相比,在地方纾解民困,切实做事更符合他的志向。bigétν “不过这些都得等明年,只要明年抵住建虏进攻,再实行屯田,整顿军备,就可以有进取之力了。” 杨涟的一番话,让熊廷弼深表赞同,他点了点头道: “是啊,建虏又建新城,添筑山城,屯兵关口,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图谋辽沈,其用心可谓是昭然若揭。只是他在攻,我在守,先机不在我啊。只能待其一动,再做图谋。” “飞白放心,所谓以不变应万变,虽然先机在建虏,但辽沈城坚墙厚,建虏若来攻,十倍围之才可破。我军只要坚守不出,固守待援就可。” “确实如此,但建虏来攻我自是不怕,这段时间又清缴叛逆,辽沈两城奸细整顿不少,内部没啥问题了,我现在就怕有人亲近冒出,给建虏机会。” 熊廷弼这么一说,杨涟就知道是谁了,是沈阳总兵贺世贤。 此人也是一员猛将,曾在灰山、抚山堡击败努尔哈赤,斩首数百级,让辽东军事大振。只是此人有一个坏毛病,便是喜欢战时喝酒,一喝酒就喜欢浪战,如果建虏利用这一点来攻城,必然会给建虏可乘之机。 “所以我思前想后,想着等年关后就进驻沈阳,亲自坐镇,到时候建虏来攻,我就可以从容布置,贺世贤也不会贸然出城。” “万万不可啊,你是辽东总督,如果到时沈阳被围,其他部队如何调度,到时岂不是军心大乱。” 杨涟一听瞬间摇头,连忙反对起来。但是也见熊廷弼心中担忧此事,暗中暗下决心。 “我去!反正陛下本就让我抚慰辽东,这沈阳我还没去过呢。 我不懂战事,也不会过多干预,战事就由贺世贤、尤世功二位为首,我去了抚慰士卒,整修战备还是可以的。 如果到时候贺世贤浪战,我便出手阻拦,哪怕是搭上我性命,也要等援军赶来。” 杨涟说的掷地有声,到现在这种国家危难的关键时刻,他自然不会把生死看的那么重,熊廷弼刚欲出言阻止。 “飞白你也不要阻我,一切以国家计,再说沈阳的防御我还是放心的,你到时候也不会置之不理。” 熊廷弼面露苦笑,只能点点头答应。 杨涟这人做事利索,既然已经定了计划,就想着早点过去熟悉情况,还想着趁着年关将至,带点物资过去犒劳士卒,稳固军心呢。 熊廷弼拗不过他,只能顺从他意。 “之前抄家剩余还有六十万两,你拿三十万两去,还有一批粮草五万石,带过去犒劳下将士,也让他们可以过个好年。” 既然有了筹划,杨涟这几日便在辽阳把公务交接完成后,拿着准备好的饷银物资,就要出发。 杨一善也接到了杨涟去沈阳的消息,也给他派了三個锦衣卫保护他,还把安插在沈阳的锦衣卫的联系方式交付给他,让他有什么事可以让锦衣卫去做。 杨涟自无不可,于是带着人马不停蹄地,一路往北向沈阳走去。 出了辽阳,路就不好走了,辽东冬天寒冷,又有大雪,虽然主要干道有人清扫,但也是路远道滑,因此走的甚是缓慢,原本只要三四天的路程,现在要十多天。bigétν 辽阳至沈阳要路过三座驿城,分别是在城驿、鞍山驿城、虎皮营驿城。 其中以虎皮驿最为重要,此地距辽阳城和沈阳城各六十里,处在这两地的中间点上,是连接沈阳与辽阳的重要驿站。 熊廷弼到任后,构筑了沈阳、奉集堡、虎皮驿三城互为犄角,其中沈阳与奉集堡位于前线,直面建虏,而虎皮驿则在二城其后,一方有难,虎皮驿即可派兵支援。 所以熊廷弼在此以川将副总兵陈策为援辽总兵官,童仲揆为副总兵驻守虎皮驿,驻有重兵三万余人。 其中川兵一万五千三十二名。其中就包括周敦吉、秦邦屏及马祥麟率领的石柱土司兵三千人,冉天胤带领酉阳土司四千人。 另外还有张名世和戚金带领的车营浙兵三千三百人也在此驻扎。 最后便是绥远镇守将朱万两与姜弼带领武靖营及威宁营,有一万余人。 只不过这支部队军纪涣散,在驻地时就有过抢掠沿路商旅与辽人村庄,等到休日时,也经常成群来辽阳喝酒赌博,打架斗殴,强买强卖这种事是经常有的。 这些营中士卒在杨链第一次到辽阳时见过,那时便看见川兵有人为了补贴军用,贩卖箭镞、毛皮过活。 现在熊廷弼在一百三十万辽饷到后,就立刻嘱咐人把欠的饷银分发下去。也让他们能过的好年,士气好上不少了。 见杨涟前来,援辽总兵官陈策和副总兵童仲揆早就在城外等候,简单行礼后就把杨涟往城中营邸去带。 虎皮驿虽是驿,但现在是辽沈之间的重要据点,又驻有重兵,如今早已建城,杨涟略看了下,周遭有一里一百三十步,只有城南一门。 城中驻扎的大部分都是兵卒,还有少部分商贾为其服务。 一路走来他就看见现在许多士卒在清理道路,还有一些士卒正拿着白杆枪操练。 “我来之前就听熊总督称赞说,川军心力颇齐而皆徒步,是精兵也。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陈策等一听自是欣喜,他心中也对其他客军不是很满意,觉得他们都怯战,于是面露傲色道: “众人都惧建虏,说其多么勇猛,但我军将士却不怕,石柱兵跟酉阳土司兵整日求战,说来辽东这么长时间,吃着粮饷,却不能作战,心有不甘啊。” 杨涟一听心中一笑,只是把他当成逞强之言,也不在意。 于是在陈策等人的带领下,安排杨涟等人在城中住下,又见钦差来了,于是准备在晚上宴请杨涟。 杨涟盛情难却,只好出席,虎皮驿千总以上官员尽数到场,一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只是杨涟看到宴会中有一个年及七十,头发须白的将领坐在右手第四位,自顾自的饮酒,与这氛围不甚搭,于是出言询问道: “不知这位老将军是?” 在一旁的陈策见此,斜视一眼此人,然后笑道: “这位是浙营总兵戚金,是戚少保的内侄,辽东战事起后,便率三千浙兵赴辽,战获甚多。” 杨涟原本对戚继光有仰慕之心,一听是戚继光的内侄,当站起来拱手道: “没想到是戚少保的内侄,您的大名,皇上都曾听过,说现在戚少保的车营战法失传,唯有听说您还在以此法练兵,真的是久仰久仰。” “老将军古稀之年,还募兵远赴辽东,真的令杨某佩服,请收杨某一拜。” 说完当即就躬身拜了起来。 这川军与浙军之前本就有过节,现在熊廷弼以川军陈策为援辽总兵官,领导浙军,导致戚金在这里受制甚多。 但奈何自家兵力少,浙江通政司抠的很,原本朝廷说要派六千人,但只派他这三千人来辽东,剩余三千人就不了了之。 现在戚金是兵力少,还被欺负,甚至连武器都破旧不堪,火器不能用,所以才在喝酒时感到闷闷不乐。 见钦差大人杨涟居然向他作揖一拜。戚金连忙起身拜道: “万万不可,杨大人真的是折煞老夫了。” 在场众人见杨涟来这一出,有些不知所措。 川兵素来与浙兵不对付,现在看戚金这老匹夫尽然被杨涟尊重,心中有些不服。 只有陈策在琢磨杨涟刚才的话,要知道文武官员那么多,能被皇上记住的极少,但从杨涟的话中得知,陛下居然知道戚金,杨涟还对其一拜,看来这戚金不简单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辽阳守备 “没想到陛下居然知道戚老将军!” 陈策见杨涟对戚金如此,也在一旁打趣道。 杨涟见陈策有疑惑,就解释道: “我在京城时,就见陛下锐意改革,想要变革京营,已经任命泰宁侯陈良弼组建新营,就用戚继光之法练兵。” “所以来时就向我提起过此事,感慨戚老将军心系国事,年近古稀却还能忠心用事,为国效力,特意嘱咐我来辽东时要多加慰问。” 戚金这时候才有机会说话,他原本也是郁郁寡欢,但见到杨涟对他如此优待,又说皇帝还特意嘱咐杨涟要对他多加慰问。 当即老泪纵横,觉得所受的委屈都没有白费。 “陛下能记得末将,末将已感激不尽,定为国竭力,不负陛下恩典。” 说完当即起身西向一拜,以表示自己决心。 杨涟看了也点点头。 “我来之前就知道戚老将军所领浙兵,用的是车营战阵之法,需要的火器鸟铳大炮甚多,我这段时间也在辽阳视察,发现许多火枪年久不堪用,于是便上奏朝廷请求下拨火器。 一月前得到兵部奏报,说朝廷下拨鸟铳一万杆,新铸克虏炮二十四门,还有灭虏炮、火药等物资已经上路,现在算来,估计还有十余天便会到此处。 熊总督已经嘱咐,只要到了就让下拨三千支鸟铳,十门克虏炮、火药等物资于浙营,以供军用。” 戚金心想这杨钦差真是知道他需要什么,有了这么多鸟铳、火炮等物资,战力必定就提高一个等级,真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当即再次感谢起来。 杨涟摆摆手,表示不用,只要能为国效力就行。 嘱咐完戚金后,杨涟还不想结束,接着环顾四周,双手捧杯向西端着说道: “除了戚金将军外,来之前陛下还给我提及几人,说其家族世代为国尽忠,他早有耳闻,深感敬佩。”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挺直胸膛,希望杨涟说的是自己。 “秦邦屏、马祥麟、冉天胤三人何在。” 杨涟左右有三位将领直接站起身拱手答道: “末将在!” 杨涟点点头,随后也拱手回道:bigétν “陛下来之前就曾跟我说,他素来听闻四川石柱、酉阳土司忠心报国,世代为国尽事,特别是暂代石柱宣慰使秦良玉更是女中豪杰,以巾帼效命疆场,古所未有也,迹其忠忱武略,足愧须眉已。” 秦邦屏、马祥麟二人一人是秦良玉之兄,一人是秦良玉之子,听到皇帝居然如此看重他们,觉得多年的尽忠终于有了认可。 要知道秦良玉的丈夫,马祥麟的父亲,就是因为得罪了明朝派来监军的太监邱乘云,最后被下狱陷害而死。 但即使这样,秦良玉还忠心朝廷,不可不说其心怀大义。 “陛下还记得我妹妹(母亲),也不枉我等为朝廷效死。” “哈哈哈,陛下当然记得,他还说早就听闻石柱、酉阳土司兵善战,千里赴辽,驻守虎皮、黄山等处二载,毫无怨言,早就想有封赏。所以还要诸位多多出力,只要有战功,还怕没有封侯之赏。” 说着说着,就开始环顾四周了,对着在场众将也说道: “诸位也是如此,辽东战事陛下极其关心,每日心忧就是此事,所以只要诸位能有战功,朝廷赏赐必不吝啬,我也会为诸位请赏。” 诸将闻言也纷纷起身拿起酒盏躬身说道。 “甘为陛下效死!” 秦邦屏、马祥麟等人也喊道: “杨钦差说的极是,我们也早就想打一场了,到时候定让建虏有去无回。”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氛围也轻松起来了,一时宾主尽欢,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杨涟一行在虎皮驿休整一天,第三天带人启程出发,出了虎皮驿继续往北,赶八十里路就到了沈阳卫了。 沈阳位于浑河北岸,是明代辽东镇的九座卫城之中,最大的一座城,自从抚顺、蒲河等卫城相继失守后,沈阳已经是明军在辽东的最北端。 经过多年经营,这座卫城可以说是守备森严,无所不备,杨涟也早有耳闻。 但直到他渡过已结冰的浑河,到了沈阳城南后,看到这沈阳的防守后却喜忧参半。 喜的是外部防御完善。 为了防止建虏攻城,贺世贤命人在沈阳城外,掘堑壕十层,每层深一人许,堑底插有尖木。堑内一箭之地,再次挖壕一层,壕内两侧再以一二十人才能抬起之大木为栅栏。 栅栏旁又掘壕沟二层,宽五丈,深二丈,壕底插有尖木。 壕内侧排列盾车,每车置大炮二门、小炮四门,每个战车车间隔一丈,筑土为障,高至肚脐,障间设炮各五门。 如果建虏来攻,只能一点点的填平堑壕,但如果这样势必要受到栅栏内跟城墙上的明军炮火攻击,付出惨重代价。 但这只是外部防御,当他路过这些堑壕,见到城墙后神色一暗。 沈阳城的城墙由于年久失修风吹雨淋,墙体遭受了极大破坏,看起来摇摇欲坠,破旧不堪,有些地方连一丈高都没有,只能在城墙上修工事,让其不被攻破。 这与奏报的情况不符啊,奏报不是说城坚墙厚嘛,怎么实际情况是这个样子。 他也不禁捏把汗,理解为什么要在城外那样修战壕了,就是因为如今的城墙根本守不了。 看到这,他也心中对朱由校查奸细一事叫好,也明白熊廷弼为何如此怕贺世贤浪战了。 建虏如果从外攻城,只要城中齐心协力,还是有机会守的,但如果建虏引诱守军外出决战,或者里应外合开城门,那以沈阳这城墙是万万抵挡不住的,若攻势极其迅猛那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但见势只能如此,他也知道修城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只能带队到了沈阳南门永宁门,沈阳卫总兵贺世贤、副总兵尤世功早已在此等候这位如雷贯耳的杨钦差了。 他们二人对杨涟并不感冒,就怕杨涟过来胡乱指挥。 只是毕竟人家来的时候还带了三十万两犒赏饷银呢, ъitv伸手不打笑脸人,钦差都带钱来了,自然要好脸相迎了。 “末将贺世贤、尤世功代沈阳卫文武官员见过御史大人。” 杨涟知道这二人是熊廷弼手下少有敢于野战的猛将,这段时间更是要同心协力,自然不会像其他文官那样苛责,当即笑着说道: “久仰大名,靉阳之战,斩首得首功百五十有四级,大挫建虏威风,我在京城就有所耳闻,现在看来,英姿勃发,果真是一员猛将。” 原本想着杨涟很难伺候,给他们摆架子呢,没想到一上来杨涟就一阵恭维,这让贺世贤等人顿时有些许惊愕。 不过这话也是很受用的,要知道杨涟可是左副都御史,居然会对自己另眼相待,贺世贤的态度立马更好了。 寒暄过后,贺世贤就嘱咐人护送饷银粮草进城,自己在一旁给杨涟介绍起城中近况了。bigétν “杨御史,目前沈阳城中有守军三万人,挑出头敌堪战者不及六七千人,其余俱留守城可行,进攻不足。 不过我与建虏交手过几次,他们也没有传言那样善战,如果建虏来战,我等家丁四千余人,装备精良,辅以其他战兵,据城而守绰绰有余。” 贺世贤对守城信心还是很充足的,杨涟听后点点头,守城易,攻城难,只要粮草充足,防守得到,相信有兵来援还是不怕攻城的。 想到此他也开始询问贺世贤等人关于沈阳守备的情况,贺世贤自然是知无不言,一行人就往沈阳守备府走去。 前往守备府的道路早就被清理出来,唯恐有人惊扰钦差,周边人或跪着低头、或暗暗看着贺世贤一行人的,等其过后才敢上路。 路旁的一個皮毛店,屋内有四个人正也悄悄在透过窗户,注视着杨涟一行。 “吱!” 店门打开,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用流利的汉语说道 “听说是个钦差,是从明国京师来的大官,还带了饷银过来,看来是要赏军。” “怪不得贺世贤会出城迎接。” 屋内一个年龄比较大,感觉像掌柜的人听后应和起来。 “阿林保,你说这事要不要给大汗禀报。” 他虽是掌柜,但这屋内做主的却是这个乔装成他下手,身穿皮袍,长相精明之人。 “汉人大官来了,看来明国对此地还是重视的,自然要向大汗禀报。只是这不是最紧要的,你们联系的辽人跟蒙古人怎么样了。” 阿林保对最后一件事最为关心。 见他问起,适才进屋那个大汉略作思考,面露难色道。 “蒙古人还好说,只是这辽人自从上次张家被抄后,与张绍介相联系的辽人家族也相继被抄,最近一两个月辽人皆人心惶惶,根本就不敢见我等,就是拿着李永芳的信也不行。” 阿林保一听面露不满之色。 “来之前李永芳还信誓旦旦,说他的信定会起作用,没想到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见辽人不行,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蒙古人了。 “那蒙古人那边怎么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检阅的惊喜 “今日跟巴林部的巴哈联系了,他在明军中过的也不舒服,经常被上官敲诈,见我等联系于他,心中有些意动。不过要求黄金一百两才行,事成之后还要赏赐。” “巴哈这货胃口也太大了吧,我们只让他安排几个人进去,就这般敲诈。“ 听到那汉子说蒙古人的条件,屋里一个二十余岁的,布衣穿着的年轻人瞬间不满意了。 “没事,给他,另外告诉他,五个人,事成以后还有赏赐。” “好嘞,还是您聪明,只要他拿到钱,那日他不干也得干。” 阿林保赞许的点了点头,就是的,不怕他收,就怕他不收,收了钱其他事也好办了。 “辽人被抄家后,我们能信任的只有这些蒙古人,奈何熊廷弼对蒙古人也提防,也只有像巴哈这种投降明军很久的蒙古人才会被重用,要不是觉得他的部队距离南门近,才不会如此。”biqμgètν 众人听到后也点头称是,确实如此,这熊廷弼可真不是好对付的個儿。 “八贝勒的大计万万不可疏忽,浑河那边,也要紧盯着冰层,随时测量,如果低于三寸,立马汇报。” “明白!” 另一边,杨涟跟随贺世贤等人进了守备府,简单休整后,当即宣布了熊廷弼的嘱咐,拿出三十万赏银在元旦时,分发给众将士。 虽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但见杨涟真的宣布后,还是让众将直呼总督英明,抚恤士卒。连忙就让手下的人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好提振提振士气。 同时想要宴请杨涟一番,但杨涟心不在此,而是将贺世贤、尤世功二人叫入后堂商议年后建虏进犯一事。 “老奴十月就都萨尔浒城,其西犯之意一目了然。锦衣卫又在辽阳查抄张家通敌,得知其定然会在二三月间犯境。” 杨涟把相关情报都与二人一说。 “现在老奴定知晓我等已知其谋划,可能会临时改变计划。这辽东土地每年三月中旬后解冻,到时候泥泞不堪,寸步难行,所以他只会提前不会延后。 熊总督忧虑此事,沈阳本辽东重镇,如果有失那辽阳必危。所以就嘱咐我前来犒赏将士,激发士气,与将士共同守城。” 贺世贤二人一听,各自望了一眼,面上有了了然之情,只见尤世功站起躬身说道: “熊总督高见,我们也确实从前来投靠的蒙古降卒口中得知了不少建奴来犯的消息,有人说一月,有人说二月,还有人说三月,虽时间不一,但大致都在说建奴正在秣马厉兵,看来是来者不善。” “对的,内喀尔喀弘吉剌部、扎鲁特等部台吉也曾向我报信,说老奴现在正在打造军械,让我等多加小心。” 杨涟点点头,看来这建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城中守备你方才也告知我了,如果建虏明着来犯,我等只要固守待援,不然不惧,现在就怕建虏突然来攻,我军可曾防备的住?” 贺世贤听他担心,心里不免想到这大钦差也太过多心了吧,于是又给他耐心解释起来。 “钦差大人放心,现在辽东天寒多雪,许多道路不通,建虏要贸然来攻,光这清理积雪、疏通道路就够他们喝一壶,废些工事了。 更不用说,我军在辽阳、奉集堡之间也有营垒、游骑监视,只要建奴来攻,定会提前知晓,等他到城下我们已经严整以待了,根本不怕他来犯。” 说着说着,心里不免对建虏轻视起来。biqμgètν “哪怕是突然偷袭,我也不惧,之前清河、铁岭之战,我就曾与建虏野战,知道其打法,并不惧他。” 见贺世贤这般说道,杨涟心中叹息,他虽不知兵,但也知道为将者切不可自满。 现在的任务是要守城,如果贺世贤这般轻视建虏,到时候怕是会按捺不住心思想要野战了。 想到此处,杨涟当即就把熊廷弼的担忧他出城浪战的事情说了出来,千万嘱咐他现今只要守城,不能浪战,必须要等虎皮驿的援军来了后才能出城作战。 贺世贤原本说着说着还兴奋的不行,但杨涟一番看似嘱托,实则告诫的话下来,让他有点意兴阑珊,哑口无言了。 不过他知道这杨涟也是听从熊廷弼嘱托,又是钦差,也就不恼,当即拱手说明白了。 “你们不要担忧,我来这此只是抚慰,并不干涉你们,战时决策还是由你们来做,我不阻拦,如真有战事,我就在后方抚慰伤员,调动物资,为二位摇旗呐喊,定助力二位守住沈阳。” 此话杨涟说的坦坦荡荡,也让贺世贤、尤世功二人心生佩服,大明重文抑武,武将在文官面前是抬不起头的,一般文臣见了武将也是颐气指使,毫不客气。 可身为左副都御史的杨涟见了他们面露和气,还表明一切事由他们决定,这等气度胸襟让二人不禁佩服,当即表示定不负朝廷期望,守住沈阳。 当晚,就在守备府宴请沈阳大小官员,第二天贺世贤为了能够让杨涟信服,专门在校场演练士卒,供杨涟检阅。 校场旌旗烈烈,有两三千士卒在在校场站立,大部都精神抖擞,孔武有力,格外精神,与平时士卒不一样。 各各都身披盔甲,臂手,腰挎腰刀,还有弓箭箭镞,甚至还有五百余人骑马,可做骑兵。 杨涟一看这边是贺世贤等人的家丁。 明末卫所败坏,士卒战力低下,因此许多将领倚靠的不是士卒,而是自己招募的家丁打仗。就是因为他们招募家丁也是招募武艺高强或有一些军事特长的人,更有战斗力。 最重要的是,将领会给家丁更好的待遇,满饷甚至是双饷,这让家丁愿意为之卖命。 家丁耗费甚大,一般将领豢养几十个家丁就已了不起了,也只有贺世贤这些位于辽东最前线的将领才有财力豢养这么多家丁。 杨涟看着这些人,内心明白,这些人都是贺世贤他们拿吃空饷的钱来养的,两三千人至少得吃双倍甚至三倍饷银才能养得起。 但现在战事将起,他不想计较这个。 只是单看面相装扮,这家丁中怎么有许多人不像汉人打扮,反而更像蒙古人或者是女真人。 贺世贤见他疑惑,当即解释起来。 原来边军重用蒙古降人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因这蒙古夷人战斗力更强,作战更加勇猛,只要给钱就可以勇往直前。 “那就不怕这些降人作乱?” “不用担心,这些人我都招降已久,并且知根知底,许多都是与建虏有血海深仇之人,恨不得啖老奴其肉呢。” 贺世贤解释道,为了让杨涟信服,他还让一个高约六尺,膀大腰圆之人向前来,自顾自的给杨涟介绍起来。 “就比如此人,名为乌喇那拉?和顺,是那海西女真乌喇部末代贝勒布占泰之子。 万历四十年,努尔哈赤攻灭其部落后,布占泰仅以身免,逃至叶赫,又被出卖含恨而死。 和顺从此对努尔哈赤心存怨恨,想要为父报仇,于是带着仅存乌喇部三十人投靠明廷,便在我手下做了家丁。” 杨涟饶有兴趣的看着和顺,乌拉部是海西女真四部中疆域最广,势力最强劲的势力,早就被努尔哈赤灭亡了,居然还有血脉留了下来,此子以后怕还有利用的价值。 贺世贤见杨涟还挺感兴趣的,当即让他演示下武艺,一番演示下来,和顺真的是弓马娴熟,步战更是不弱,武艺高强,能开二石弓,马术更好,骑马射箭可连中四箭。 杨涟捋了捋胡须,看着此人越发满意。 不仅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身份重要,可以号召建虏中的乌拉部旧卒,分化建虏。得亏今日校场演武,不然还真被贺世贤埋没了。 想到这里,他就想在这几日与和顺交谈下,了解下建虏内部情况,但这人是贺世贤家丁,必须贺世贤同意才行。 贺世贤是个豪爽性子,见自己的家丁受钦差重视,也是欣喜。 见杨涟的护卫只有五人,于是大手一挥,直接让和顺带着自己一队人马,这段时间护卫在杨涟左右。 见贺世贤这般,杨涟就不拒绝了。 校场演武后,杨涟回到住处,没过一会,和顺遵从贺世贤的命令带人过来护卫。 杨涟趁也跟和顺闲聊起来,见钦差询问,他自然是知无不言,他从小遭难,辗转乌拉部、叶赫、科尔沁和内喀尔喀,懂得满、蒙、汉三语,阅历甚广。 一番言语下来,就让杨涟对周边女真、蒙古的情况熟悉了。 “你是说现在内喀尔喀蒙古的宰赛台吉现在被建虏关押有一年有余了,内喀尔喀多次想要营救而不得?” “是的,内喀尔喀原本也是亲近我大明,与我大明互市通商。只是现在宰赛台吉被老奴大败关押后,就逼迫内喀尔喀与建虏结盟。 内喀尔喀只能虚与委蛇,但仍想派兵营救,甚至还派人写信贺大人,想要一起发兵,但都被拒绝。” “贺世贤做的不错,现在确实不宜进攻。” 杨涟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这让他看到了一个联通内喀尔喀的机会,以后可能会用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建虏的奇袭 萨尔浒城,城南兵营。 纪天瑜一个月前稀里糊涂的被带到此处,连日开始训练。 按道理来说,他所扮演的“张安宁”刚刚投靠后金,开弓不能拉,拿刀不能战,根本就不能打仗,怎么会这么着急的就拉来训练呢。 不明所以的他,唯一掌握的信息,便是兵营旗帜披着镶白、白色跟红色三种旗帜。 集结兵力也不少,粗略望去有三千余人,汉人不多,只有三四十多人,但一看都是能征善战之人。 可惜这里面没有张顺,他暗暗想到。 他们那日逃到后金后,就接连被盘问,在得知验证他是张家嫡系子孙后,就没有对他无礼,平日负责联络辽人的黄台吉还见了他,说张家对后金居功至伟,等他日后金攻下辽阳之时,定为其报仇。 纪天瑜当即作出一幅感激不尽,同仇敌忾的模样,势要为后金效死。 最后黄台吉见他会读书写字,就把他留在了自己的正白旗,当自己的包衣。 包衣就是家之奴仆意思。得亏纪天瑜会读书写字,又是旗主黄台吉的包衣,自然不用做一些粗话,可以摆弄一些文书资料,了解一些后金情况。biqμgètν 而跟他一起前来的张顺就没那么幸运了,后金自然不会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直接被分配到代善的正红旗做包衣,日子要比纪天瑜惨了不少。 这么安排,直接让纪天瑜没有了沟通渠道,事先说好的汉军百户陈良策目前也联系不到,因此想着先暗中潜伏,获取信任,等日后有机会再沟通联系。 “张安宁,你训练的怎么样了?” 一个面露凶相,头顶金钱鼠尾辫,面留八撇胡须之人用蹩脚的汉语询问起来。 “启禀佐领大人,现在持刀步战可以,骑马射箭怕是不行。” “恩,可以,只要有一战之力,能自保就行,到时候跟着我,有的是你的用处。” 张安宁(以后纪天瑜用张安宁称呼)虽然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用处,但佐领这番说了,他连忙跪下应承下来。 那個佐领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他也看不上这人,细胳膊细腿的羸弱样子怎么能打得了仗,但这是黄台吉贝勒亲自嘱咐的,他只能执行了。 “读书人就是好,上战场都有人护着。” 同样在旁边训练的三十多岁大汉酸溜溜的说道,张安宁转身笑着说道: “张大哥说笑了,我也是沾了贝勒的光,到时候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作战勇猛,武艺高强,还要让你多多照应着我呢。” 那个张大哥原本还不待见他,嫌弃他上了战场定会累事,但听说他是黄台吉的包衣时,顿时态度好了起来。 现在又看到佐领对他照顾有加,心中难免嫉妒,不过这时又见张安宁如此恭维他,心里舒畅不少。 “放心,就凭咱们这几天的关系,到时候在战场上如果遇见你,自然会照应你。” “好嘞,那谢谢张大哥了,到时候我也在佐领面前多为伱美言几句。只是不知道咱们这是要去哪,这兵营又出不去。” 张安宁近几日也焦心的很,但苦于兵营管理太严,他又联系不上张顺诸人,只能作罢。 “还能去哪,现在只能去打奉集堡或者沈阳了。”bigétν “就凭咱们这点人,我看满打满算才三千余人。” 张安宁这几日就想着与这人拉近关系,看能不能套些话来,现在见他接话了,于是顺嘴质疑起来。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上阵打仗都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有钱财抢,我上次可在蒲河所获颇丰,这次机会我也是花了不少银子买的。” 张安宁一听这话,心里强忍住厌恶。 他到了后金才发现,这边真的是尚武习俗风行,都以“抢西边”为幸事,掠夺欲望极其强烈,争相恐后报名参战。 “是啊,我家可是被明狗抄家了,我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不求钱财,只求多杀狗官,为我家人报仇。” “兄弟,咱们都是苦命人,要不是被欺压的活不下去,谁会来这。 你放心,据我所知,咱们是先锋,可汗带着大兵紧随其后,第一波喝汤的就是我们,到时候找几个狗官给你见见血!” 先锋?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张安宁心中嘀咕,这马上就要年关了,是要打哪里呢。 只是这军机大事,不到出发前是不可能知晓的。现在只能继续训练了,不过他也看到这几日来了许多宽肥大袍,头戴狍头皮帽的人加入他们。 他询问过张大哥,所是从北边招募来的野人女真,这些人精通射箭,特别是雪地作战。 接着陆续兵营中肃杀之气渐渐重了起来,可能是快要出征了,这几日的吃食都变好了,顿顿有肉。 三日后,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黄台吉带着李永芳等一干人前来。 众人进了营帐,帐中的火盆中的火烧的正旺,让整个营帐内都暖和不少。 “这人马已经齐备,正白旗与正红旗抽调精兵,三千五百人,白巴牙喇三百五十人,红巴牙喇一千四百人,其余都是甲兵一千五百余人,还有三十多专门训练的汉人,到时候让他们穿明军甲胄,骗明军开门。” 黄台吉一进帐,就让人拿来酒肉伺候着,一边吃东西一边给代善嘱咐起来。 “可以,阿林保那边买情况怎么样了,买通了没。” 代善对用汉人蒙混过关计划不置可否,于是一边拿小刀撕肉,一边询问其沈阳内应情况。 “已经买通了,塞了五个人进了守城军,按照以前管理,每到除夕夜,这些明国兵都忍不了要喝酒做了,守城都是苦累活,都会给钱委托给巴哈的人守一晚城。” “到时候我们里外夹击,阿林保再逼迫巴哈反了明狗,易如反掌。” 代善听到这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初黄台吉给他说此事时,他以为黄台吉疯了。 雪夜进军,趁浑河结冰,坐冰车沿浑河一路南下至沈阳,趁着除夕之夜,明军过年欢庆、放松警惕的时候里应外合,拿下沈阳。 当他知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一向稳重的黄台吉提的建议。 只是最后黄台吉的一番分析,才让他定了心思。 以往后金攻明的战术都是分而围歼,以数倍兵攻之,或者在辽人的里应外合下取胜。 但现在熊廷弼本就坚持据城而打,再加上自己准备进攻明国的消息泄露,他们更是守着不出,坚持固守待援,这让后金原本的打法失效了。 再这么这么耗下去,等到六月粮食不够,新粮还未有,那就真的麻烦了。bigétν 所以为今之计,思来想后还是要提前进攻,出其不意,以除夕之夜最好,这时他们是一年中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只要百里突袭,攻至城墙下,与阿林保的人里因外和,就有可能突破城门,就可让原本不敢轻举妄动的辽人和蒙古人心动,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沈阳。 而当他们把这一计划告诉努尔哈赤时,努尔哈赤思考良久后也同意这一计划,当即决定,他们在前,自己率军在后,如若不成,就率军猛攻,出其不意。 于是这段时间努尔哈赤开始打造盾车兵器、摆出一副要大军出征的样子。 一边偷偷让代善等人率军集结,做好准备,就在除夕夜前带人出征。 “只要能拿下沈阳卫,父汗定会大悦,对你更加信任。” 黄台吉一番话让代善神色一暗,就在去年九月,他就因为虐待子嗣岳托、硕托,被努尔哈赤废了太子之位。 虽然仍被重用,位于四大贝勒之首。但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弥补过错,重获努尔哈赤的信任。 这也是他能够同意黄台吉计划的重要原因。 ----------------- “安宁,安宁,这顿好好吃,吃好了才有力气打仗,明日就要开拔了。” “好嘞!” 这段时间安宁在张大哥的照顾下,虽然武艺增进不少,但每天累得快散架了。 只是现在他们除了训练武艺外,还要打造冰车,所谓冰车就是在木板下面镶嵌上钢条或者铁条。用的时候上面摆上物资,在冰面上人拉着往前走,能够让行军快上不少。 第二天腊月二十七日,众人已经准备妥当,那些白巴牙喇走在最前,负责开路放哨、刺探情报或者截杀明军的夜不收、游骑。 其余人在后,负责行军或者拖着冰车,如遇到河流瀑布急湍难行处,就绕陆路行走,两三天的路程,白天休息,晚上借着月色行军,定会在腊月三十日抵达沈阳城下。 直到这时,那个佐领才把张安宁他们聚一起,把整个详情和盘托出。 “二贝勒已经说了,如攻破沈阳,大索三天,所获财宝人口半数都归将卒所有,攻破城门、登上城墙、杀大官等都更有赏赐。” 奇袭沈阳! 张安宁神情一紧,瞳孔有些放大,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现在才知道。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传播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有没有机会向明军示警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腊月二十七,虎皮驿。 戚金拿着一杆刚送过来的鸟铳,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杨钦差说的果然没错,说好年前,果真就在年前送过来。 在他一旁的浙营参将张名世也饶有兴趣的拿了一杆上手琢磨起来。 “京城来的东西果真不错,比辽东造的好多了。” 这个张名世也是精通火器之人,他原本为云南溆泸参将,但因妄杀良冒功被捕入狱。 又因其会精通火器制造,是个难得的稀才,故被熊廷弼三番五次上书向朝廷要人,硬是把张名世从牢里捞了出来,送来了这辽东,并委管火器营。 等他来了后,熊廷弼直接让他与戚金共同掌管浙营,一个负责训练,一個负责火器制造,二人配合的也算是相得益彰。ъitv “哈哈,今我(张名世的字)你快去看看火炮,听说还有十门朝廷新铸造的克虏炮,说威力远远胜于佛郎机等炮,是其的十倍有余。你可是铸炮高手,是行家嘛,给我们去验验货可好?” 张名世一听瞬间来了兴趣,于是直接就往运送军械的马车处走去,找书吏看这十门大炮在哪。 在书吏的一番指引下,他才看到有两匹马拉的用白布盖着的货车十辆,还有装有去其他火炮零件的马车五辆。 “参将大人,这就是朝廷徐光启大人按照西洋所著红夷大炮,新铸的克虏炮,重一千八百斤,可发射十二斤的炮弹,如果全部装备起来,需要用三匹马拉动。 朝廷来的书吏说,这种炮相比较去年送的吕宋大铜炮,威力相似,但体积更小,既可以野战,也可以守城,射程一二里,炮声震天,射出炮弹,可破建虏盾车,敌军士卒,触之即死。” 说着便嘱咐人把马车上的白布去掉,随即光鲜的炮身露了出来。 张名世摸着这新炮,看着这口径,他又往炮身里摸去,发现这克虏炮不像朝廷其他粗制滥造的火炮,内壁气孔很小,这样就减少了炸膛的几率。 随手拍了拍炮身,甚是满意,十分地爱不释手,他自觉是铸炮专家,但这等炮他还是没有见过呢。同时还看见炮身上有一行字: “泰昌元年十月丁卯日铸于军器监,铸模人项魏,浇筑人詹四,锻造匠于载,监制徐光启。” 这张名世越看越满意,连忙叫人把炮身拆下来,直接开始组装。一旁的戚金看他这么上心,也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鸟铳,跟他一起指挥人组装起来。 群策群力下,没过一会,一门崭新的克虏炮就组装好了,用三匹马拉扯,炮身放到车架子上,这样就可野战了。 “这炮炮身这么大,基本上是三倍于佛郎机炮,居然拨给我们足足十门,这样一来,建虏的盾车何惧之。” 戚金看着也是欣喜,现在有了这些新装备,跟建虏作战时的战力定要高上一等。 “总兵莫急,这个嘛说到底,是骡子是马还要拉出来溜溜,具体我们看看效果。” 张名世虽然也喜欢,还是想试射一下,一探究竟。 浙营大都精通火器,火炮操作起来也容易,于是在这二人的吩咐下,就立刻有人开始把这门克虏炮拉到空旷地方准备试射。 检查炮身,装填火药,塞入炮,插入引线,瞄准,点燃引线。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 “轰!” 一声炮响,把旁边树上的雪都震的哗哗直落,炮弹远远的落在标靶位置。 “嗯,以往朝廷的火器质量堪忧,许多根本用不了了,现在这批质量甚好,对我军作用甚大。”bigétν 戚金看这效果满意的点点头,张名世也一旁赞同。 “原本火药、火器不足,现在送来这么多完全够用了,这下我们浙营可以扬眉吐气了。” 张名世的话引起了戚金的共鸣。 “哈哈哈,是的,杨大人真是贵人啊,现在那帮川兵也不敢轻视我等了,咱们定要打个好仗,把他们比下去,给他们好好打个样儿,哈哈哈” ----------------- 朱由校虽然对辽东战事关心,但现在也是鞭长莫及。 临近除夕,宫里、北京内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这也让朱由校放下心忧之事,好好体会了一把古代浓郁的年味。 与民间一样,宫里从腊月二十四祭灶开始,宫中就开始准备过年了。 腊月二十四后,宫里的宫眷宫女、宦官们开始穿葫芦景补子和蟒衣。大家都准蒸点心,存储猪肉,用作未来一二十天的花费。 从这天开始,到正月十七日为止,宫中每天都在乾清宫前燃放花炮。只有遇到大风天气,才会停止半天,或者一天。 同时,皇宫内安设鳌山灯、扎烟火。皇帝每天都会去看,当圣驾到来时,就会燃放花炮;皇帝回寝宫时,也会放大花炮。 朱由校原本还不懂什么叫鳌山灯,等见到一看就想这不是花灯嘛,只不过样式有很多,水怪、鸟兽、鱼龙等千姿百态,并且不像现代那样,里面放的是灯泡,而是蜡烛。 “皇兄,皇兄,你快来,这个里面居然有座山,还有龙。” 在朱由校的带领下,现在只有八岁的朱徽婧正拉着朱徽妍、朱徽媞两位姐姐,在那鳌山灯中穿梭,玩的不亦乐乎。 “慢点,小心跌倒。” 朱由校跟朱由检二人在后面漫步欣赏着,看着一路小跑的朱徽婧,心里满是担心。 “徽婧太调皮了,以后定要让嬷嬷们小心仔细看管着她才好。” 朱由检看着前面的朱徽婧,作为哥哥,对他烦的不行,平日里就整天粘着自己,自己去哪,她去哪,无法无天,现在有了皇兄的宠爱,估计更加肆无忌惮了。 “呵呵,没事,小孩子嘛。” 朱由校对这些却毫不在意,他可是一国之君,纵容一下自己的妹妹们又没啥,当然朱由检除外,对他要严格。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些花灯他见过太多,心里觉得没啥意思。 他更享受的是在这一个刻久违的亲情,他穿越而来,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六岁,但心理年龄早就接近三四十了。 有时候看自己这么小的弟弟妹妹就像看自己的孩子那样。走路唯恐怕摔着,吃饭唯恐怕噎着,疼爱的不行。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不像个孤家寡人吧。 宫里每日赏灯、放烟火好不热闹。 到了腊月三十日这天,宫中开始更加忙碌起来。 每个宫门、殿门旁都要植桃符板,放上将军炭,再给门贴上门神,还要在殿内以及暖阁内悬挂福神、鬼判、钟馗等画以保有自己明年幸福平安。 宫里床上悬挂金银八宝、佛经经轮,或编结黄钱如龙,殿的屋檐下还要插上芝麻秸,予以芝麻开花节节高之意,院中焚柏枝柴,名曰焴岁。 这一天,朱由校还要下旨,命令外戚前往昌平的各处皇陵祭祀。 一天下来好不热闹,宦官宫女们见了朱由校都是各种吉祥话,朱由校高兴了就会给点银子赏赐。内阁朝臣们也会上表各种贺岁奏疏给朱由校,里面的内容他就不看了,自然是各种恭维的话。 下午的时候,朱由校会在太庙、世庙举行盛大的“祫祭”仪式。所谓“祫祭”就是将明朝列祖列宗的牌位供奉在太庙里面,举行合祭。还要告知这一年他干了什么,向祖宗们汇报工作。 临近晚上时,朱由校就要宴请宫中的嫔妃、公主们。只是现在他还没有结婚,所以为了凑热闹,就把光宗的还在世的嫔妃请了过来,一起过年。 所幸光宗即位只有一个月,根本来不及选妃,嫔妃也只有现在照顾朱由检的东李庄妃,朱徽妍、朱徽婧的生母傅懿妃,另外便是朱徽媞之母李选侍了。 自从把李选侍打入鸣鸾宫后,就再也没见她了。现在朱由校地位稳固,自然也不惧她,于是也就请她一起来参加晚宴。 李选侍现在看清形势了,心也死了,目前只有朱徽媞这一个念想了,只希望皇帝不要迁怒于自己的女儿就可以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朱由校,立马下跪认罪。 “陛下,是臣妾一事糊涂,猪油蒙了心,才会做那种傻事,还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不想跟她计较,也不想让她打扰了晚宴的氛围,当即说是魏朝的错,就赦免她了。 众人见朱由校如此大度,也纷纷恭贺皇帝,朱由校也不在意,当即让人开始上菜,歌舞表演。 一时殿中其乐融融,好不欢快,简单吃完后,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就可以回宫守岁了,那便是放烟火。 等朱由校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出来,早已准备好的宦官们就嘱咐人开始放烟火了。 “嘭”“嘭”“嘭” 烟花飞向空中,炸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烟火,朱徽妍、朱徽婧看见爆炸的烟火纷纷欢呼起来,高兴的不得了。 饶是早就看腻了的朱由校也在这氛围下,看着烟火露出了笑容。 “嘭”“嘭”“嘭” 一道道烟花继续在空中绽放,只是这声音逐渐让朱由校心里不安起来,这声音好像火炮,看着烟花,他的思绪也开始慢慢散开,不知克虏炮运到辽东了没,不知建虏几时来攻,不知熊廷弼跟杨涟能不能顶得住。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开始向辽东望去。 (第一部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城门失火 除夕的沈阳城,也有了一丝节日的气氛。 城中军户纷纷拿出积攒一年的钱财,去买些肉食,添置点新衣,顺便祭拜祖先,好过个好年。biqμgètν 军营也是如此,好不容易过个节,这时沈阳卫守备府会为军中将士置备酒食。 营中将官久违的拿出点钱财来,给兵卒买点肉来,供兵卒们享用,同时为了挥洒士卒的精力,还会举行骑射、蹴鞠等比赛,以供大家玩乐。 守备府中,杨涟也在准备赴宴,今晚贺世贤等人宴请他共过除夕,他也自无不可。他来辽东才三月就已有思乡之情,更何况这些多年一直驻扎在这的人呢。 并且他来之后,就与驻扎在这的锦衣卫百户陆光国取得了联系,得知现在在沈阳的辽人世家都老实了不少,生怕赴辽东张家的后尘。 同时为了能熟悉沈阳守备情况,在来沈阳这半个月内,每晚坚持跟随贺世贤或者尤世功等人巡视城池,对周边的守备情况多有了解,觉得建虏来攻,守住问题还是不大的。 他这么坚持,也让贺世贤等人觉得他并不是個眼高手低的文官,对他不由地刮目相看,更加高看一分。 “已经快申时(三点至七点)了,我们走吧,别让总兵久等了。” 说着便带和顺一干人等去贺世贤府上赴宴,路上见沈阳各家也是张灯结彩,贴年红,挂对联,还有些小孩在城中拿着炮仗嬉戏打闹,一幅勃勃生机的景色,此情此景,让杨涟等人心情舒畅温暖不少。 等到贺世贤府上时,众将早已等候多时了,纷纷起身拜见,杨涟入座后,自是一番告罪。 “我们事先说好,也好叫杨大人放心,今晚除夕,这次我们少量饮酒,待会吃完后诸位将官也各回各营,抚慰士卒,也同本营官兵过个好年,等明日钦差大人就向将士发放赏银。” 原本军中自有规定不能饮酒,贺世贤知道杨涟担心沈阳军备情况,也不喜自己喝酒,所以今天吃饭前先抢先发言,立下军令状喝少点。 杨涟面无异色,既然总兵都说了,自己定是要卖个面子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多谢钦差大人!” 众将闻言大喜,本来宴会有钦差坐镇,他们有点拘束,大过年的晚宴还不喝酒,那多没意思。 见杨涟同意,贺世贤当即挥手让人上菜,同时还让人准备了歌舞表演。 随后就开始了觥筹交错,互相敬酒。但杨涟貌似是最不给面子的那一个,面对众人敬酒,也是点到为止,让场面略显尴尬,他却毫不在意。 宴会一直到了太阳落山,有杨涟盯着,众人喝的也不尽兴,于是纷纷告罪回营,准备跟将卒们一起聚餐去了。 这反而让杨涟的目的达到了,只要不喝醉什么都好说,于是也准备起身回府。 “总兵大人,不知今晚作何安排,是否还要去巡城?” 贺世贤见这宴会貌似还没有尽兴,就想继续喝点,心里其实不想去的,只是一旁的尤世功见贺世贤不是很情愿,只能应付道: “晚上自然要巡城的,到时候派人过去嘱咐钦差大人,到时一同前去。” “好的,那我就在就府中候着。” 杨涟心里也想巡城,这除夕之夜正是军中松懈之时,应多加防备也是应该的,于是打道回府,等候信息。 路上的行人越发少了,除了巡逻的士卒外,就只有现在匆忙回家过年的本地人了。 回到府上,他从书房中拿出一些银子,把和顺叫了过来。 “这是一些银子,不多也就一百多两,你给你的人发下,汉人过年有压岁钱之说,这就算是给你等的压岁钱,也是你这几日护卫我的犒赏。” “卑职流亡之人,漂泊在外,也只有贺总兵跟您记得我们,我替我们的兄弟们多谢钦差大人。” 和顺高兴的收了下来。 自从跟着杨涟后,就知道了杨涟的生平事迹,此人深受明国皇帝信任,那以后肯定对自己报复努尔哈赤有大用,所以办事十分用心,短短半个月就受到了杨涟的信任。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吃食我已备好了,你们就自己吃吧,晚上还要跟我一起巡城呢。” 和顺当即应允下来,拜谢退下。 杨涟自己关在书房,在自己的案牍前练字静心,顺便写写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等待晚上去巡城。 ----------------- “怎么今天又多了三个人。” 巴哈看着前几日请托要求加入自己手下的五人队中又多了三人,顿时怒了,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如果被发现端倪,自己定不好解释。 阿林保原本想着也就五个人,但还是放下不下,觉得人还是越多越好,于是就把一些得力干将招了进来,今晚毕其功于一役,势必要把这个城门打开。 现在看见巴哈恼怒,也不解释,直接把一个小袋子扔了过去,巴哈接过打开一看,是金灿灿的黄金。 “五个人跟八个人差不了多少,这里有一百二十两黄金,只是今天一晚,不会妨碍事的,” 巴哈看着袋子里的黄金,纠结了一会,他自然知道阿林保这些人是要干啥,只是现在他在沈阳的日子过的贼窝囊,还不如拿着真金白银呢。 至于阿林保他们要干什么,就当自己没看见,拿钱实在。biqμgètν “最好不要让上官知道,不然不好解释,重则会被杀头的。” 巴哈把钱袋子塞进自己的衣服,还特地往里面填充了几下,唯恐掉出来。还一边塞钱,一边嘱咐起来。 “别说我虐待尔等,今晚就在南门附近巡逻,与左旗营一队一起看守城门。” 说了就不理睬他们,往营帐走去。 阿林保看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断冷笑,对于这种鸵鸟心态的人,只有在最后一刻才会认清现实,也不理他。开始向其他七人安排起来。 太阳落山,天色渐渐暗了起来,乌云遮月,让沈阳城内更加暗了下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城中府邸宅院内的灯火通明,各家也纷纷点上灯盏,给屋里添上一抹明亮。 而此时如果说谁最不爽,那就必是此时在城墙上跟城外战壕守备的士卒了,看着别人除夕夜吃香的喝辣的,而他们还要站岗,心里说不出来的辛酸。 “他妈的,别人在里面吃肉,我们却在这里守城门活他妈受罪。” 沈阳南门里,一个队正看着城内传来的阵阵欢声,破口大骂。 “是呀,把哨官大人也太为难咱们了,过年专门让我们来守城门。” 一旁的伍长心中也不满,当即附和起来。 那个队正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没办法,谁叫他孝敬给少了。 别的都是过年孝敬十两,他好不容易凑了二两银子,哨官自然是不满意,于是自己就来这了。 想到这心里不由的愤懑道,这兵真的是当个什么鸟劲,真是没意思。 特别还看了看周围,原本南门里至少有半哨驻扎,但哨官特意嘱咐,他这一队除外,其他人都可休息,导致他的队员也被连累。 想着想着叹了口气,只恨自己贪的不够多,不过听说明天钦差大人发犒赏,虽然层层下来没多少,但也好过没有吧。 “伱们都受罪了,等明日交接后,我就让人买些酒肉来,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大家,补一个好年。” “多谢老大。”“还是队正关心我们。” 这话一出顿时让手下的人为之一振,不管怎么样,有个盼头总是好的。于是纷纷开始打起精神,站姿都站直了几分,虽然没过一会就又蔫了。 “什么人?” 突然南门里的左侧过来一小队,队正当即就给手下人一个眼神,谨慎的询问道。 “兄弟别怕,我是王五,巴哈把总下面的队正,今夜也是被吩咐在这一片巡逻。” 那小队一个队正打扮的人开口回复起来。守门的队正这时还不愿放下警惕: “口令” “水来” 王五说出口令,还把自身的令牌给他一看,这才让守城门的队正放心来,叫身后的人放下火铳刀剑。 说完那王五一队就继续朝城门右边巡逻了,没过多久又走了回来。 “这风太大了,这位兄弟,让我们进城门洞里避一下风吧。” 那队正看了,想着这除夕夜,也不为难人家,当即同意,让他们八人走了进来。 “咱们这太倒霉了,除夕夜晚上被安排这种差事,兄弟,你不会跟我一样,得罪了上官吧。” 王五这无心的话一出,就让那队正有了共鸣,见没啥事,就开始跟着吐槽起来。 “还不是没钱呗,孝敬少了,就只能来此了。你不会也一样吧。” 那王五听到也叹起气来。 “都是钱闹的,我等也一样,居然要二十两,我哪里弄去,我们队正的饷银也才一两。” 说着便给身后一个高大士卒使了个眼神,那个士卒从怀中拿出一个酒袋,他接过来,咕咕的喝了起来。 “爽!” “这大冷天,喝一口酒去去寒,兄弟来一口。” 说着就把酒袋递了过去,那个队正犹豫了一会,点头拒绝。 “不用了,现在正在当值,规定不能饮酒。” 王五一听,也就不客气了,继续端起酒袋开始猛喝几口,喝完擦擦嘴给自己队的兵卒说道: “你们也都歇歇吧” 说完他手下兵卒就做成一团,有人拿出酒来,有人拿出点碎肉,开始吃了起来。王五又扭头给那队正说道: “兄弟,如果是平日我自不会说什么,只是今日是除夕夜,别家都是团聚,我们当兵的也只能喝酒吃肉助助兴了。” “现在我们被安排到这来守城门,看着别人喝酒吃肉,我们吃西北风,我是向来不亏待自己,别人不给我们吃,我们自己吃。” 那队正被他说的也是愤慨不已,觉得甚是不公,只是碍于情面不发作而已。 但他能坚持,他手下的人看着别人聚在一起喝酒,吃着肉,好不快活,更是羡慕的不得了,那队正都能听到他旁边伍长咽口水的声音了。 他队中的士卒也纷纷眼巴巴儿地望向他,希望他能够让他们也吃上几口。 王五一边吃着一边瞅向这边,见差不多了,就直接喊道 “兄弟,来吧,再不喝就没了。” 那队正看到自己队的士卒这般渴望,心想不能拒绝了,不然定会怨恨自己,大过年的不能亏了自家的兄弟嘛。 “那我们就厚着脸皮讨要了,日后定会还上。” 王五一听,当即就给周边人示意,让他们空出位置。 “那以后定要一顿酒席配上,哈哈哈。” 说着就让右边一人拿出酒袋,直接递给队正。 “这个酒我们刚喝了点,还有许多,赶紧跟你兄弟们尝尝。” 那队正当即叫队员坐下,拿过酒袋大喝一口,随后递给自己的身边的队员,让他喝完依次递了过去。 有了酒肉开路,还有相同的境遇,他们的关系热乎劲儿直线上升,纷纷开口说自己的不容易,只是谈了一会后,那个队正发现,怎么只有王五跟他身边的一个人话比较多,其他人怎么不发言呀。 “王五兄弟,你们这些队员看起来好像不喜欢言语,怎么一个个像闷葫芦似的。” 王五神色一愣,当即解释道: “我们跟着多哈大人,营中士卒多是蒙古人,不怎么会说汉话,因此话也不多。” 队正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只是他心里一想,不对呀,这军中蒙古人哪有一句汉话也不会说的,再怎么也会一两句嘛。 于是也不管王五,直接开口朝他对面坐着一个大汉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低头吃东西的大汉缓缓抬头向看他,在夜色的掩盖下,队正看不清楚那大汉的面容,只是感觉大汉那眼睛像狼一样,对他充满了恶意。 他刚想扭头问王五这人是谁,就突然见一黑影扑了上来,一手捂嘴,一手朝他脖子捅去。 “噗呲,噗呲” 他用力挣扎着身体,但无能为力,只能渐渐看着王五周边的人扑向自己的士卒。 自己的士卒貌似中了蒙药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来,行动缓慢,被他们下弄倒,一刀了解了生命。 完了,定是建虏的奸细。 这是他临死前最后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乃猛将也 “这么着急干什么,他们中了迷药本就有气无力,直接勒死就行了,这下见血,别人闻见就不好了。” 看见城门洞内的尸体以及那对正死时瞪着不甘的眼神,有点瘆得慌,王五着急低声说道。 “慌什么,先下手为强,万一被他们喊出来怎么办。” 他身后一个精壮汉子满不在乎,一边还拿刀拨弄着检查尸体,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好了,赶紧把这里清理下,尸体处理掉,赶紧把准备好的衣服换上,距离事先说好的丑时(一点到三点)还有两个时辰了。” 王五见阿林保这般说,就不再计较,也开始上手帮忙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没过一会就把尸体藏在城门洞里的小屋内,并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人变了而已,连城墙上的士卒也没有听到半点喊叫声。 沈阳守备府。 “大人,尤世功大人派人来说,今晚那边应酬走不开,巡城就不去了。” 杨涟听着书房外和顺的汇报,面不改色,这个结果他早就猜到了,但他做事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别人不去,那就自己去,想着就整理下衣着,打开书房门。 “那算了,今晚就劳烦你们陪老夫去。” “那卑职这就去准备。” 和顺点了点头,随后就招呼人手准备出发。 出了守备府,街道上只有巡城兵丁,来回走动,杨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先去离自己最近的西门而去,去了一看就发现,原本夜间城门守备的官兵要有半哨五十人左右,但现在许多都回营中了,只有一两队人在这守候。 “虽然是除夕,但怎能如此懈怠,如果敌军来攻那怎么办。” 守城的队正见了钦差大人腿都吓软了,在杨涟的质问下,说这是他们哨官的意思。 “派人去左旗营中,此营守备负责辽阳守备,怎么军纪如此涣散,命速速派人值岗,不然军法处置。“biqμgètν 杨涟身后的一個侍卫听到命令后,点头称是,当即前往左旗营责令此事去了。 “走吧,看看其他门是不是也这样,去南门!” 南门那边,阿林保等人已经收拾完毕,换上衣服了,他们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事先还有各种预案,甚至想着如果人多没有机会,就通过事先暗中藏在附近的民房中的火药,想着在贝勒爷攻城的时候在城门旁引起爆炸,从而打开南门。 而现在这些都不需要了,但阿林保此人心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趁着深夜,联合民房中的自己人,偷偷地把一些火药搬运了一些过来,藏在城门洞的小房内。 “不好,好像有大官从西边过来了。” 正在筹划要不要搬火药的阿林保看到放哨的王五匆忙赶来。 “不要慌,按照原本计划站岗就行,定是平日巡城的钦差。” 他这段时间早就把城墙边守备与训练摸清楚了,原本每日晚上尤世功等人都会和钦差一起来巡城。 但不是有消息说今晚钦差与尤世功等人吃宴喝酒来不了了嘛,怎么除夕夜还这么尽职尽责,还要来巡城,真他娘碍事。 但现在不容他多想,就见杨涟带人已经来了。 杨涟带着和顺等十多人自西门而来,一路上他发现不仅西门,许多城墙的守备官兵也松懈了,要不就是偷偷回营,要不就是私带酒肉,着地偷偷喝酒,光杨涟就抓住了十多个。 杨涟当即大怒,如果营中这么做他也认了,现在还在当值的却仍是如此,怎么守城?当即下令让人通知贺世贤、尤世功等人火速前来,跟他一起巡城,还命守备沈阳的左旗营营官申饬士卒,让当值的士卒全部到位。 因此一路走走停停,让杨涟的怒气也在叠加,他本就是嫉恶如仇之人,只是现在迫于战事,对尤世功等武将多有忍让,现在下面的将官这么目无军纪,那就让他来替尤世功收拾下。ъitv 等到了南门,杨涟近处一看,连西门守备都不如,只有八个人。 “怎么只有这么点人,其他人呢?” 王五早就准备好了托词,躬身低头答道: “启禀钦差大人,有些告假了,有些回营中了,只留我们几个在这。” 杨涟虽然知道,但也明白这些士卒不易,一般不会斥责他们。 “你们也是不容易,我已经嘱咐左旗营,让他们把今日当值的士卒全部叫回来,也不用只有你们守着了。” 杨涟这番关心的话,让阿林保、王五等人暗暗叫苦,这钦差怎么这么多事,如果左旗营的士卒来了,一看是他们不就露馅了嘛。 阿林保身边一人当即心急了,当即扭头给阿林保示意,让他早做打算。 “还是钦差大人关心属下们,我等感激不尽。” 王五一听也只能按住内心的慌张,对杨涟感谢搪塞起来。 “除夕夜你们在此守备值班也是辛苦,朝廷也不会忘记,等明日必有赏赐犒银发放。” 阿林保内心也在挣扎,要不要动手把钦差拿下,然后趁着左旗营兵卒没来前,提前动手把城门炸了,手中有了这个钦差,料尤世功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献给二贝勒还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想了一会,觉得得不偿失,且不说杨涟有十多人,自己能不能拿下,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打开城门,只要保证在左旗营到之前炸了城门就行了。 于是悄悄示意身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只是杨涟虽然没有看出什么来,但他身后的和顺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城门中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他跟随贺世贤征战多年,一闻就知道这是血腥味,好像是从城门洞的小房传出来的。于是他当即给身后人踢了一脚,暗暗握住刀柄示意。 这些人都是追随他多年的部众,当即领会,纷纷暗中握住刀柄,警惕着周围,以防有什么意外。 “走吧,去东门看看。” 场内只有杨涟还没发现异常,嘱咐完就欲扭头离去。和顺见状也扭头跟上,但在这个时候,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auabdahabakta(为什么会有血?)” 城门小房旁的一人见有人问,下意识的朝房内看去,脱口而出。 “akung(没有!)” 阿林保等人也下意识的往小房内望去,但一扭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满语! “有奸细,保护钦差大人!” 和顺立马把杨涟往身后一扯,大喊起来,当即跟自己的部众拔出长刀,直冲了过去。 阿林保见已经暴露,当机立断,对小房旁的人大喊道: “快点!” 说着便跟王五等人想要阻挡和顺等人。 那人也领会什么意思,直接往小房内冲去,想要点燃火药,炸掉城门。 只是此话和顺等人也听到,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他一路流亡,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看见这些建虏细作,更是杀心大起。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队想要冲过去,一队想要阻拦,双方直接冲撞在一起,厮杀开来。 和顺等人都是贺世贤的家丁,装备、武艺与训练自然不是这些奸细所能比,现在人数多,占了优势。 只见和顺直冲在前,定在最前面的王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刀砍翻在地。王五身后一人还欲劈砍,被和顺持刀接住,一脚猛踢,将那人重重的踢翻在地。 “留一个活的。” 被和顺拉倒在地的杨涟现在才反应过来,看见和顺如此勇猛,不由的赞叹道,真是一员猛将。 一下干翻两个,他的部众大喜,勇气更甚,战场形势便是如此此消彼长。建虏奸细只有阿林保跟一个魁梧大汉作战比较勇猛。 阿林保见和顺一下把两人干翻,心中一紧,但也来不及思考,因为和顺已经向他扑来,他也大喊一声,直接持刀冲砍而去。 这不是一对一单挑,他正欲砍去,和顺的一个部众已经抢先砍了过来,来不及躲闪,只能侧身持刀挡避。另一边的一个兵卒直接长矛刺到,他躲闪不及一枪刺中,他忍痛一声,紧紧的握住枪柄,往后退却几步,想要找到接应。 但哪里会给他机会,和顺已赶到此处,二话不说又是一刀,阿林保感觉眼前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眼神逐渐朦胧,也看着自己的手下接连倒地,眼睛不由的向小房望去,希望能看到久违的爆炸声。 “快快快,去小房。” 和顺看见这些奸细纷纷被拿下,顾不得高兴,生怕火药被点着,直接冲了进去。 小房本就是士兵休息、暂放物资的场所,修的很小,现在里面有十具尸体,还有火药筒五箱。 让和顺一冲进去就闻到了满屋的腥臭,夜晚没有点灯,只看到一点点火花闪烁,是那人在用燧石点火,可能是满屋的污血,或者是战时紧张发抖,让他打了许多次都打不着,又见和顺进来更是猛打燧石。 和顺二话不说一脚踢了过去,那人吃痛倒地,被和顺从小屋中拽拉了出来。 城洞内,和顺跟一干部众已经把建奴奸细全部拿下,城墙上的兵卒也早早下来帮忙。 “说,是不是今日有建虏偷袭,所以你们在这里要里应外合的,在几时?” 杨涟在一旁看着和顺审问,建虏奸细现在想炸城门,定是要在几万里应外合,于是他一边让人去喊尤世功等人,一旁就让和顺立刻开始审问。 但这些奸细都是心思坚定之人,一番审问下谁也不愿意说,气的和顺真想一刀砍了。 “那就不用审问了,直接押送狱中,看看城中有没有其他奸细,现在当务之急,马上通知城内城外,所有营官整军备战,定不要让建虏得手。” 和顺点了点头,当即命人把这些奸细押送下去。 但他又注意到,这些人怎么老是往城门对面的街道望去,是有什么内应嘛。 他刚想开口询问。ъitv “轰隆”“轰隆” 一道巨大的声浪从城内街道传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冲!冲! 醉醺醺的贺世贤一边在别人的服侍下穿上铠胄,一边正在嘟囔着抱怨杨涟。 “过个年都不够顺畅,咱这个大钦差怎么这等烦人。” 尤世功虽也有饮酒,但这时还清醒呢,见贺世贤抱怨,连忙阻止催促道: “快点,钦差已经来了好几拨人催了,这个左旗营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可能有巡查,还这般不约束士卒。 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这杨大人平日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其实严厉的很,他可是连皇上都不怕,快快快。” 说着便催促一旁服侍之人快点,顺便叫来家丁护卫,准备出发。 等候片刻,贺世贤好不容易穿戴好盔甲,便面目通红的跟尤世功向外走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这让二人寻声望去,发现南门那边火光重重。 “不好,是南门,刚刚不是来人说杨大人去了南门嘛。” 尤世功瞬间反应过来,贺世贤这时也被震惊的酒醒了大半,心中暗叫不好,如果杨涟出什么问题,那他们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马上通知沈阳卫城内各营,全城戒备,闲杂人等不得上街。” “令骑马快速通报城外诸营戒备,派游骑侦查,防止敌军偷袭。” 贺世贤不愧身经百战,看到这种情况,并不慌张,当即开始布置起来。 一番布置后,就嘱咐人叫上家丁快速随自己去南门看看怎么回事。 沈阳南门,杨涟觉得一辈子受的惊吓都没有今晚的多,惊魂失色了好一阵儿没反应过来。 刚才一声爆炸,幸亏和顺眼疾手快,直接把杨涟扑倒护住。 等爆炸过去,杨涟起身看见城门对面的街上一阵火光冲天,街道被波及人家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原来按照阿林保等人的计划,如事情败露,打开城门的计划不成,那看守火药的建虏奸细就要立刻引燃火药,引发爆炸给城外偷袭的建虏军信号,告知其计划失败,警示不要贸然攻城。 只是杨涟并不知他们的计谋,看着一片狼藉,他根本来不及救助伤员。 第一反应便是叫人去找城外,让战壕栅栏内的守军加强戒备,千万不能让城外的敌军有机可乘。 “快,快,快去城外通知各营戒备,以防建虏来袭。” 只是现在俨然来不及。 “杀!” “建虏来了!” “建虏来了!” 因为建虏已经突袭到沈阳城外战壕了。 话说代善率三千多精兵利用冰车,从浑河乘冰而下,一路上白天休息,晚上夜行,终于在除夕夜前一天到了沈阳城外,三千人按理来说也很容易被发现,只是现在除夕之日,明军看守的都少了很多,更别说巡逻了。 这让他们能够在城外林子中休息一日,晚上出来。 “根据白天的探报,我们前面有一個小堡,两座烽火。小堡大概有二十余人,烽火大概五人,平日就负责派出游骑侦查巡逻,如遇敌便点燃烽火示警。” “各派二十白巴牙喇兵,拿下烽火,不要让他们示警,至于小堡垒” 代善说着就看了下自己的儿子岳讬。 “你带人要迅速拿下,记住千万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示警。” “阿玛放心,孩儿明白。” “拿下后,就立刻让那些汉儿做好接应准备。” 岳讬跟他代善的关系不好,为此事还被努尔哈赤接连斥责,闹到现在都分家了,但岳讬打仗孔武有力,胆大心细,虽然代善心中不喜,但这次他还是把岳讬带了出来。 另一边的张安宁在这几日可是把罪受了,好几次都跟不上差点掉队。 要不是有着黄台吉心腹正黄旗佐领胡什屯的嘱咐,以旁张大哥的照顾,估计就要走散了,一路走来,跟他们熟络了很多,也知道了张大哥名字,叫做张洪。 夜晚。 由于夜袭定不能生火,他跟张洪现在就着雪,吃着饼子,一口雪,一口饼子的充饥。 “快点吃,待会打起来可就没得吃了。” 张洪一边吃着饼子,一边给张安宁嘱咐道。 正吃着呢,就见正黄旗佐领胡什屯来到了他们面前,看了他们一眼。 “汉人随我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张安宁不明所以,被张洪拉扯着跟了上去。 “待会不要乱说话,照做就行。” 在胡士屯带领下,他们离开了树林,趁着夜色,来到了小堡内,根据地上的血渍来看,这边的明军已被清缴干净了。 进入堡内,胡士屯直接指了指一堆从明军身上拔下来的衣服。 “待会把这些人的衣服穿上,口令已经知道了,叫水来,问是何部,就说所属是武胜营,哨长卢桂。” “好嘞!” 张洪似乎已经对这些流程很是熟悉了,二话不说立开脱下衣服换了起来。 胡士屯看了他一眼,直接出去了。 “你搞快点呀,愣着干嘛,待会还要咱们在前面开路呢。” 看见张安宁还有点蒙,张洪就开始给张安宁嘱咐起来。 原来之前建虏曾多次出兵偷袭,就会提前派投降的汉人穿上明军衣服,骗取明军信任,帮助后金打开城门。 现在张安宁要做的便是此事,他们要伪装成有要事奏报的游骑,在一路上摸清和截杀盘问的军士,给代善的大军开路,冲过沈阳的战壕跟栅栏,直达城墙底下。ъitv “不可能,明军路上眼线这么多,我们如果悄然截杀定会被发现。” “哈哈哈,你想的倒是明白,但今天除夕,明军呢我最了解,现在定在营帐中寻欢喝酒,在外看守的人少的很,再说哪怕发现又如何。 我们只要突破城门,扰乱沈阳,定会有辽人跟蒙古人响应,我们闹得越大,越久,趁火打劫的就越多!那个时候就要你这个张家嫡子的身份来号召了,不然你说为啥对你这么重视。” 张洪早就是老手了,对这事看的明白,只是张安宁听完震的头皮发麻,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等他们穿上衣服,出去后,岳讬等人已经率军等候了。 此战岳讬率五百人为先锋,正黄旗佐领胡什屯为辅;代善率主力紧随其后。 夜色朦胧,只能依稀看清岳讬等人全副武装的轮廓,悄然无声,所有人都在等一声令下。 张安宁深吸一口气,一边思量着该怎么办,一边跟随众人骑上马,踢了下马腹,马匹应声而走,朝着远处的点点星光跑去。 “站住,口令“ “水来!” “哪个营的” “武胜营,今晚在一里外警戒,现有紧急军情需要进城禀报。” “一里警戒有什么紧急军情,为啥不放烽火。” “嗖!” “嗖!” 质询那人神色一震,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去,脖子猛地一阵顿塞感,发现自己的喉咙处被穿了一只箭。想要喊人却死活发不出声音,双手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结果被张洪一脚踹倒在地,一刀上去了结了性命。 “快点走,他们很快就要发现。” 仍处在懵圈状态的张安宁被张洪一把拉住,镇定的往前走。 现在已经进入了战壕区域了,战壕有十层,深一人许,堑底插有尖木的战壕,堑内一箭之地,再次挖壕一层,中间用栅栏挡住,栅栏中间有小堡,可驻军,每次进出栅栏都需要口令。 只是现在除夕,每个栅栏路口盘问的士卒只有一两个,甚至没有,很容易就被解决了,随后也会有人盯着小堡内驻军,只要有人出来,立刻截杀。 这一切看起来极其顺利,现在已经突破到了第五层了。 张安宁心中直叹,如要换做平日,得怎么打才能填平,现在却如此稀松平常,唾手可得,居然这般容易破防。 “待会打的时候跟着我,不要乱冲,保命要紧。” 张洪对张安宁真的是照应有加,看已经过了五层胜利在望了,反而将他拉到队伍中间,不要冒头。ъitv “待会不要急着冲,保命第一位,有了命,才有机会抢。” 说到这时,张安宁看到张洪脸上已经开始面露狰狞之色,心里直发憷。 心里直呼,期盼着守备士卒赶紧发现,赶紧发现啊!急得心里直打鼓,焦躁不安。 可就在此时,战壕深处靠近城墙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 “有奸细!杀!” 这句话就像电灯的开关突然乍闪似的,霎时间把守备明军惊醒了,纷纷打起精神,想要看看什么情况! 这也让张洪等人神色一愣,知道是要暴露了,最前面汉人都是精锐,当即反应过来,无论如何必须立刻冲进去。 “冲!杀进去!” 众人一看,也不再悄然无声,像是武装上獠牙的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想要冲破剩余五层栅栏。 守备的官兵刚反应过来,就被乱刀砍翻在地,想要反应而不能。 第六层栅栏被冲破了,不过幸运的是,喊杀声已经惊喜了小堡内的明军,他们不多做考虑,纷纷提兵出来就欲阻拦。 但张洪等人根本不管他们,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冲破栅栏,到达城墙底下,剩下的明军交给岳讬的先锋跟代善的人就行了。 等到了第七层,张安宁就看见有明兵已经匆匆忙忙的从小堡处跑出,准备阻拦他们,还有人炮向栅栏旁的盾车,看样子是企图用火炮击退他们。 但张洪等人根本不给他们反应时间,三人合作越过栅栏,向他们杀去。 张安宁也越发欣喜,好好好,只要守住这里,后面的就难冲了。 “轰隆!” “轰隆!” 张洪一看是城门方向,大喊一声“成了!”,明军一听,也朝城中方向看去,以为是城门被破了,士气大挫。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城门没破!城门没破!” “是城内火光,守住,不要让他们冲过去!” 见到张洪乱喊,第七道栅栏中的明军将官连忙喊叫,稳住起军心来,只见刚说完,就被张安宁身后飞来的一支冷箭射中。 张安宁回头一看,是岳讬率五百白红巴牙喇赶到了。后面火光冲天,火铳、火炮声、叫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第七栏的明军士卒见敌军众多,军心大乱,已然有些退缩,无力支撑。 “别乱走,跟着我,现在我们不是主力了。” 张洪把张安宁往身后一拉,侧身敏捷地挡住明军小旗的一刀,直接跟他打斗起来。 “你们这些夷汉,居然委身鞑子,真的是忘了谁是你的祖宗了,没良心的东西。” 那个小旗官还是有一番功夫,跟张洪打斗起来还略占上风。 “委身鞑子,也总比被你们盘剥的好。” 张洪自是不会理他,见自己打不动,二话不说便召集人手,叫张安宁过来帮忙。 张安宁正欲前往,就见一个白巴牙喇赶了过来,那小旗官双拳难敌四手,应付不过来,张洪趁他一个不注意,一刀砍到他的大腿上,那人吃痛大叫一声,下盘不稳,就被那白巴牙喇抓住机会,一刀砍死。 “快点,快点,这里太拖延时间了。” 等张安宁反应过来,就看见第七道栅栏中间已被肃清,只有两侧还有叫啥声,现在岳讬已经带人冲向第八道栅栏,他们打冲锋阵的汉人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就要看岳讬他们的了。 但经过第六、第七道栅栏的厮杀跟阻挡,第八,第九距离城墙最近,最先听到城墙内的叫喊声,早就反应了过来,急忙部署人手,已经开始用栅栏上的小炮攻击岳讬等人。 明军在辽东的炮大多是以佛郎机炮居多,虽然远距离作战不行,故障率高,但是近距离作战是没问题的。 “轰”“轰”“轰”···“嘭““嘭”“嘭” 张安宁望着前面的栅栏,火炮、火铳声大作,火光四冒,大股浓烟作起。 “不要盯着,枪炮无眼,白红巴牙喇都是身披三甲或者双甲,这些火铳、火炮一两次根本打不破。” 张安宁暗暗叹息,他早就听闻,朝廷的火器废弛,虽然装备多,但是故障率高,威力不大,有些时候不仅伤不了敌,还会炸膛炸自己人。 饶是如此,这些火铳声还是阻挠的岳讬等人难以再行进。 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一边叫人把明军的栅栏中的火炮收集过来,还有拿起弓箭,搭箭便射,以牙还牙,一边拿起护盾前进想要贴近栅栏附近。 明军见此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起初计谋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每個栅栏中间都是有战壕相隔,想要通过除非一点点填平战壕,要不就是通过仅留的一丈宽的通道。 现在见建虏准备举盾冲进栅栏旁边,立马就有哨官见机喊道: “快!快,对准举盾的建虏,不要让他们冲过来。” 只是栅栏上的佛郎机炮都在盾车上,角度不好调整,贴近的白红巴牙喇兵正好进入他们的射击死角,根本射不中。 见此的明军只能用三眼铳或者快枪射击。 白红巴牙喇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这时便举盾结阵一点点往前挪,后边还有岳讬派人射箭掩护,自身甲厚,根本不惧火枪。 见收效甚微,那个哨官神色一狠,大喊道: “万人敌?万人敌呢?快快拿过来,扔下去,栅口准备接敌。” 所谓万人敌是一种燃烧性火器,重八十斤,这种火器是用泥制成的,周围留有小孔的空心圆球,晾干后装填火药,并掺入有毒物质。当敌人攻城时,点燃引信,抛到城下,火焰会四面喷射,并不断旋转,烧灼敌军。 原本这火器不能使用,因为一旦烧起来,也有可能波及栅栏,把它也点着。 但现在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就有士卒去取,两三人为一组,抬了两个上来,放在一旁就欲点燃。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建虏兵卒,那哨官大喊道: “快点,扔下去。随后立马下栅栏。” 万人敌瞬间被点燃,被几人用力一抬,往下扔了去。 后面的岳讬看到白红巴牙喇兵慢慢接近了第八道栅栏口,心中一喜,当即下令,只要一到,就立刻下令冲锋。 但两道黑影突然从栅栏上被扔了下来,一个重重砸在了巴牙喇兵阵型中间,当即就将三个人瞬时压倒,阵型也被冲散,另一个掉到他们左侧。 他们刚想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呲呲”的声音。 “不好!快把它们推下战壕。” 但还来不及他们做任何动作,引信就已经烧进了万人敌里,瞬间火力出腾,像个四处旋转的燃烧瓶,八面旋转。 这些巴牙喇兵虽然身披厚甲,但多是棉甲,最易燃烧,又碰到万人敌在自己旁边燃烧,许多人也被点燃,开始疯狂嘶喊打滚,希望能够扑灭火焰,但这些无济于事。 “啊”“啊”“啊”…… 在两个万人敌的作用下,这队作为先锋的巴牙喇兵尽半数都化为火人,倒地遍野哀嚎,还有人受不了了,还掉到了一旁的战壕,当即就被木桩穿身而过,惨不忍睹。 岳讬看见此情景,心都在滴血,巴牙喇兵可都是精兵,没有战死,居然这般死法,顿时想要冲过去迎接,但被胡什屯一把拉住。 “贝子莫急,派人去救就行了,这火器对我们有好处,你看前面的栅栏也都烧了起来,明军也没有得利,我们过会儿冲过去易如反掌。” 岳讬定睛一看,第八道栅栏果然被点燃了,栅栏上的明军人影晃动,估计在搬运火药,防止被波及。 “好,待会以我为主,你为副,率二百白红巴牙喇兵冲进去,一定要在阿玛来之前冲进去。” 他知道一直被代善不喜,所以越是如此越需要战功作为助力。 现在攻克沈阳这个战功就摆在自己的眼前,绝对不能放弃。 距离他不远处,城墙内的杨涟听到城外的叫喊声后暗觉不好,连忙带着和顺等人登上城墙,映入眼帘的便是远处遍地的火光。 如果朱由校看到此情此景,定会觉得现在火光就像个倒三角形,越往城墙处,火光越小。 “大人你看,建虏已经冲到第八道栅栏了。” 在和顺的提醒下,杨涟定睛一看,就发现第八道栅栏那边火光四起,现在已经开始烧了起来。 墙上的守军已缓过神来,开始用城墙上的佛郎机炮、火箭攻击建虏,但还是准头不行,城墙距离第八道栅栏有点距离,因此收效甚微。 杨涟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他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强作镇定问道: “下面防守的是哪个营?战力如何?” 这个和顺还是熟悉的,当即答复起来。 “下面是靖安营,参将是邵田,原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只是除夕晚上被突袭猝不及防,现在怕军心不稳,急需支援。” “贺世贤等人来了没?” “半个时辰前就派人去叫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杨涟闻此神情戾变,二话不说扭头对和顺道: “我们虽然还有三道栅栏,但第八道已经燃烧起来,看样子建虏就要冲进来了,第十道就是城墙底下,形势危急。 我现在派伱过去,给我守住,坚持到贺总兵到来,万万不能让他们冲破第九道栅栏,否则,沈阳便危!” 和顺早就想到如此,他本就是贺世贤家丁,平日待遇优厚,与女真有世仇,此刻定然不会退缩。 “领命,除非我死,否则定不让建虏冲进来。” “好!好!好!老夫没看错人,就交给你了。”ъitv 杨涟连说三声好字,当即许诺起来。 “现在城上守军,你先过去一部分支援,等战事毕后,老夫便亲自向皇上上表,给你请功!” 和顺面露坚毅之色,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抓住,以后报仇定有希望。 于是拱手一拜,带着自己的十个部族与百余人守军迅速下了城墙,奔向城外而去。 看到出城而去的和顺,杨涟也不做停歇,心里不断盘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稳定军心,军心一乱,士气一堕,那就没得打了。 于是就给他仅剩的三个锦衣卫护卫说道: “你们立马派一个人去找锦衣卫百户陆光国,让他马上带人盯紧城内辽东大族跟蒙古降卒,如有异动,立即通知驻军,格杀勿论!” 立马就有一个锦衣卫领命而去。 此事一结,杨涟又嘱咐剩余二人不要护卫在左右,连忙通知城墙上的士卒,让他们一起喊“援兵已至,杀建虏拿赏银,钦差有令,杀一人白银三十两,将官翻倍,受伤抚恤二十两,战死抚恤五十两!明日就发,绝不拖欠!” 杨涟知道仅仅派人抵抗是没用的,现在守军贸然被袭击,仓皇不知所措,直接上去接敌根本就是送死,最好振奋士气的方法就是给钱。 于是在杨涟的嘱咐下,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喊了起来。 话音传到第十、第九栅栏后,将官立刻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当即也让手下士卒喊了起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明军士卒都知道,钦差大人杨涟有钱,来沈阳足足带了三十万两。 因此听到说一人三十两,将官翻倍,受伤阵亡都有抚恤,更主要的是不拖沓,明天就发!当即让明军士卒振奋不已。 “他奶奶的,老子一年拼死拼活才二十两,现在杀一个三十两,还明天发,老子跟他们拼了!” “就是,老子就一个儿子在辽阳,如果我死了,在座的兄弟记得把钱给我儿子,娶房媳妇,也给我家留个后。” 第八道栅栏的明兵本来见栅栏被烧,有些人自觉不敌就想逃。 但现在听说援兵将至,杀敌明天就有赏银,立刻就不怂,想要搏一搏。 哨官们见士气好了些,连忙嘱咐众人开始聚拢结阵,准备火器,准备接敌,由于第八道栅栏没有被建虏偷袭得手,所以他们的建制还算完整,三哨二百五十人,当然多余名额被吃了空饷。ъitv 只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完备,岳讬已带人冲了过来。 “快,快,火铳准备,放。” “还有佛郎机,一窝蜂,能放的都放。” “不行,来不及了。” 身旁的士卒大喊道,近距离接战,这些火器根本来不及点燃。 现在看到敌军接近更是慌了神,手忙脚乱起来,哨官命令下,只有零零散散的火铳释放成功。 “嘭”“嘭” “他们的,这玩意有個屁用。” “兄弟们,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是死是富贵就看这里,援军马上便到了,跟老子杀。” 见火铳没啥作用,一个哨官也豁出去了,他本就是延绥镇跟随贺世贤的客军,来辽东十多年,跟建虏打了许多仗,知道此刻一旦后退,士气一堕那就完了,当即大喊起来准备重整士气。 岳讬也能听懂汉话,在听到明军用重赏激励兵卒的话后,心中一喜,看来那个钦差也在。 他早就知道来沈阳那个钦差是个大官,连熊廷弼都对他礼遇有加,真的看来老天眷顾自己,让自己能够有机会生擒那个大官。 想着身体更加兴奋,便不顾胡什屯的劝阻,不顾还在燃烧的栅栏,先带一百精锐冲了进去。随后让胡士屯后续跟上。 “杀!” “杀!” 火焰燃烧着栅栏,把这一片都照的通红,火焰照耀下的众人已然杀红眼了,岳讬带的都是建虏精锐,战斗力强悍,守卫的三哨只能凭借人数优势才勉力支撑。 胡士屯见岳讬带人进去了,心里也慌得的不行,如果出什么事自己必定以死谢罪,当即也带人冲了上去。 但天不如他愿,都快冲到栅栏口了。 但在熊熊大火已经把栅栏门口的哨塔烧断了,哨塔残体突然重重的砸在门口,挡住了胡士屯等人的去路。 胡士屯等人见此心中大急,连忙叫人灭火,努力开辟出一条道来,不然就只能看着岳讬打了。 但此刻的岳讬却管不了那么多。 他一刀劈倒一个意欲偷袭的明军,这时那个哨官也注意到他,带人冲来,岳讬身边的两个白巴牙喇亲卫见此,当即堵了上去。 哨官六人为阵,三个长枪手在前,他持刀与三眼铳跟两个刀盾手在后,见白巴牙喇兵冲来,长矛手向前一刺,一个巴牙喇当即被刺中,但其身穿三甲,一枪下去都没刺透。 于是就被巴牙喇当机立管,抽出枪头,用力一拉,刚刚见刺中还内心暗喜的长矛手突然失力,当即被往前拉了几步,刚想用力,就被那巴牙喇一脚踢倒。 另外两个长矛手当即慌了,踱步往后退,那哨官见这般情形,直接上去填补位置,拿出事先点燃的三眼铳朝那巴牙喇头部放去。 三眼铳近距离威力大,所以明军将士喜欢近战携带释放。 “嘭!” “啊”“啊” 虽然巴牙喇身穿三甲,但其脸部无甲,哪怕是被火花擦到也痛的不行,一枪下去,顿时让那巴牙喇兵捂脸直疼。 “杀!” 见有效果,那哨官暗自可惜只能放一次,当机立管就朝另一个巴牙喇兵杀去,不然等那人恢复战力就不好了。 那两个长矛手也反应过来,直直的朝那人刺取,巴牙喇兵虽然不惧,但架不住人多,就想着躲过扶着另一个人往后退。 但那哨官怎能给他机会,直接持刀跟四人杀了上去。 只是这时岳讬见形势不对,就从身后杀了过来,出其不意,一刀劈在了一个刀盾手的后背,那人吃痛,趴在地上哇哇直叫。 那哨官还不知道啥事,刚欲扭头去看,岳讬那一刀就已砍向了他,那哨官虽然有皮甲,但也被一刀划破,背后直流血。 哨官强忍疼痛,往后退几步,欲逼一逼岳讬的刀锋,没想到直接踉跄倒地。他后面那个巴牙喇兵见岳讬得手。 当即抓住机会向他杀来,扑到他的身边,毫不留情的提刀就要砍去。 哨官面朝上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隐约看见巴牙喇兵朝他砍来,自己的士卒见他倒地在拼命的叫喊,他瞬间有了一个想法。 完了!自己怕是要栽在这了。ъitv 临街死亡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安静了。 思绪飘散,想到了远在延绥横山的老娘,自己已经快十五年没有回去了吧,没想到到死都没机会尽个孝,不知自己的孩子现在该干嘛,只求能够听自己的嘱咐,不要当兵,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当个文官老爷多好。 “嗖!” 远处一箭射来,直直的射在那巴牙喇兵的脖子上,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脖子,眼神向射箭处处望去。 就见那第九道栅栏门已经开了,守军正冲出来支援,而射他的正是一个双手持弓,身披双甲之人。 那人见已得手,当即就把弓箭一扔,带着身后十数人朝他们杀来。 “岳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时栅栏内看到此等情形,纷纷朝岳讬靠拢,准备接敌,岳讬也诧异那人箭法如此高超,心中都起了招揽之意。 现在见那人还认得他,心中更是诧异,跟身边的巴牙喇兵把自己的明军处理掉,看着慢慢走来的那人,岳讬压制不住疑惑问道: “你是谁?” 第一百三十章 坚如磐石 “呵呵,你或许不知道,但你的阿玛清楚得很,九年前乌喇部之仇,今日就先拿你开刀。” 岳讬这才明白过来这人是谁,他早就听代善讲起过,说有个乌喇部的余孽,叫乌喇那拉·和顺,为了复仇投靠了明国。 “长生天真待我不薄,今天的运气真的太好了,居然又把你这个功劳送到我手上。” “你今天既然来送死,那就不要走了,去底下跟你那窝囊的阿玛团聚吧。” 这话直接戳中了和顺的痛处。 他的阿玛布占泰被努尔哈赤灭族后,跑到叶赫部投靠跟自己有婚约的女真族第一美女布喜娅玛拉。 没想到眼光极高的布喜娅玛拉根本看不上他,最终毁了婚约,最后嫁给了努尔哈赤,布占泰被别人灭了,老婆也被别人抢了,在思念跟悔恨中忧郁而终。 闻言大怒,当即持刀便杀来,岳讬见状也率众杀去,一时战作一团。 只是岳讬率部刚才便跟三哨士卒大战,体力耗费严重,现在和顺率守城士卒五百多人救援,顿时让岳讬处于劣势。 和顺这次势必要把岳讬拿下,直直的向岳讬扑杀而来。 他知道巴牙喇都身披双甲或三甲,因此这次专门拿了个金瓜锤,这种锤子力透盔甲,打到身上轻则脑震荡,重则内脏破裂,脑袋开花。 只是他还没跑到岳讬面前,就已有两個巴牙喇兵卒冲过来阻拦。 他二话不说,加速大步走向其中一人,用金瓜锤狠狠的朝他脑袋砸下去,那人见和顺突然加速根本躲闪不及,被一锤击中,脑袋像西瓜瓤一样裂开,鲜血直流倒在地上。 另一人见状欲利用这个空档,提刀向和顺的侧身砍去。 但和顺顺势往地上一滚,躲过了攻击,这时跟随在和顺后面的亲卫部族也跟了上来,把那个巴牙喇兵拦了下来,厮杀成一团。 和顺见岳讬就在眼前,大叫一声。 “岳讬,拿命来!” 岳讬见和顺如此勇猛,心里有些发憷,但知道此时不能退缩,也招呼自己亲卫冲了上去。 这个情景可让栅栏外的胡士屯心急不已。 哨塔残木还在燃烧,他们身穿棉甲本来就怕,身边也没有水,只能刨土灭火,但现在正值冬季,辽东寒冷刺骨,土地都被冻得僵硬,更是不容易刨开了。 见效果不明显,他只能让人继续刨土灭火,再去看看攻下的小堡中有没有水,赶紧拿来。 现在看到岳讬有危险,当即不再考虑,准备带亲卫翻过燃烧的哨塔残木,毕竟翻过可能只是受伤,如果岳讬出事,他的命可就没了。 见胡士屯不要命,其他人也只能有样学样,纷纷不顾危险冲了进去。 有些人幸运没有被烧着,有些人过去的时候略有迟疑,导致被燃的翻在地上打滚,哀嚎不已。 但现在顾不上其他的,因为岳讬已经被和顺打的已有颓势。 和顺的攻击大开大合,岳讬也很难阻挡他的金瓜锤,还要防止被他所伤到,只能连连后退,并呼喊来其他巴牙喇兵帮自己。 但不止他有人帮,和顺也有人帮,他的亲卫部族以及其他明军看见岳讬力不能支,当即围了上来,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等胡士屯翻过残木,就见岳讬跟护卫的巴牙喇兵已经被和顺等人围了起来,他连忙大呼: “救贝子爷,快!” 场内的其他红白巴牙喇兵见状便不管眼前的敌人,跟胡士屯一起上前营救。 但战场之上岂能分心,更何况现在明军人数还占优势,见到敌将被围,在场明军士气一振,不知是谁又大喊了一句。 “杀鞑子,拿赏银!” 在场散落作战的明军纷纷阻挡胡士屯等人的救援,给和顺等人争取时间。 现在翻越哨站在经过许多人翻越后,火势越来越小,有熄灭之势,后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貌似也有大军向第八道栅栏赶来。 建虏兵越来越多,在胡士屯的带领下直直的向和顺等人冲来,有一队明军刚想要结阵阻拦胡士屯,就被他后面的巴牙喇兵四箭射中两个,应声倒在地上。 胡士屯顺势带人朝距离他最近的刀盾手上前一劈,狠狠地砍在盾牌上,那刀盾手觉得虎口发麻,就要断裂的一样,只是他还未曾细想,就被另外一侧的巴牙喇兵一枪刺中,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快!快!快! 胡士屯根本不想跟阻拦的明军多做纠缠,见已经突破,就盯着岳讬位置,只希望岳讬能够坚持住,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心想剩下三十步的距离,转瞬就到了。bigétν 但绝望的是他刚欲冲过去,马上又有两队明军过来阻拦,根本不给他救岳讬的机会。 现在岳讬已经体力难支了,身边也只有五个巴牙喇兵护卫,还被和顺的亲卫部族们牵制住了,他也在和顺金瓜锤的挥舞下,步步倒退。 “铛” 和顺的金瓜锤重重的打到岳讬阻拦的刀上。 岳讬顿时觉得虎口震的巨痛发麻,手一松,刀哐当掉在了地上。 “这就是能征善战的大贝勒代善之子,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怪不得伱阿玛那么瞧不起你,连你的宅子都要夺,你说你害的代善被废了太子之位,他得有多恨你,这次想让你为先锋就是要让你送死。” 和顺看着岳讬力不能支,一边缓步向前,一边还在言语讥讽他来。 “呵呵,胜负未定,我阿玛就快到了,到时候等沈阳被破,我就行行善,拿着你的头颅去找你阿玛坟上让他瞧瞧,全了你们一家。” 和顺闻言大怒,大步向前喝道: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我现在就先杀了你祭拜我阿玛。” 说着拿着手中金瓜锤对准岳讬的脑袋重重的砸去。 “大人小心!” 和顺的一个部族亲卫突然扑在了和顺身上,和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扑倒在地。 “嗖”“嗖”“嗖” 一阵箭雨自胡士屯后方飞来,是代善的大军到了。 箭矢落在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这是无差别攻击,和顺被亲卫护着自然没事,但岳讬就没那么容易了,被两箭射中背部,吃痛的倒在地上。 等和顺反应过来后,起身站立,就见栅栏中许多明军士卒被射中,倒在地上哀嚎。 “能站起来了快站起来,相互扶持,在栅栏口集结,马上就来人,快快快。” 说着还看向岳讬,准备走过去把他了解。 不仅仅是明军,胡士屯等人也被落矢击中,不过他们甲厚,受伤较轻,纷纷起身准备拖住明军,不欲让他们集结。 但这些事情就不用他们去做了,因为代善带的三千精锐已经到了门口。 代善觉得现在形势已经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原本计划是冲破到第十层栅栏,但在第六层就被发现了。更可恶的看城内的爆炸声,估计是阿林保他们暴露了,没有了里应外合,他怀疑他的三千多精兵能不能突破城墙。 不过他估算了下时间,爆炸的时候贺世贤等人应该还在喝酒,等他们反应过来到城墙至少要半个时辰,抓住这个机会突破到城墙就还有机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当即下令,率主力直扑而来,要亲自拿下第九道跟第十道栅栏。 和顺见代善率军已至,暗叫不好,也不管倒地的岳讬,连忙召集众人在通往第九道栅栏路口集结结阵。 第九道栅栏上的明军也准备好火铳火炮,准备御敌。 北风呼啸而过,但掩盖不住伤兵们的哀嚎,夜里可以滴水成冰,但在死亡面前,众人却丝毫不觉寒冷。 和顺看着周边聚集的明军,大约二百余人,身边的部族亲卫也只剩下六个了,众人列队结阵。 他们知道建虏是不会放不过他们,逃也逃不了,只有死战才有机会,希望援军快点到来才有机会活命。 建虏兵马不断的从第八道栅栏的路口涌出,集结,仿佛在做最后的准备。biqμgètν 张安宁和张洪这时才跟着大军一起来到此处。 等进来看着遍地的血渍跟伤兵,他不禁庆幸跟着张洪真是跟对了,如果胡乱直冲,估摸着就跟他们一样死在这了。 他们也看到了佐领胡士屯被人扶起,他边被人扶起时还在喊人赶紧救岳讬。 代善本不想浪费口舌,想着直接进攻,但被告知说对面的人是乌喇部末代贝勒布占泰之子和顺,就想着派人劝降一番。 “乌喇那拉·和顺,大贝勒爷念你同出女真一族,特下恩赐,只要你现在归附,他定会禀报可汗,恕你父亲的过错,还恢复你贝勒的爵位。” 没想到和顺一听,冷笑一声,当即唾了一口血沫。 “仇人灭我族,我还要感恩戴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休要多言,要战便战!” 没想到听了和顺的话后,看了看身受重伤的岳讬,对和顺越发满意起来,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 “速战速决!” 当代善一声令下,当即在各自佐领的带领下,建虏朝第九道栅栏杀来,明军顺势开始释放火铳、火炮,一时间枪作声大起。 而和顺等人更是直接与杀上来的建虏碰撞到了一起。 他们就像海边的一块礁石,现在滔天巨浪正在袭来,就看能不能守住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攻守之势异也 “嗖”“嗖”“嗖” 冲锋前一波箭雨先到,直直的打在胡顺等人身上,这里也无掩体,只能拿着盾牌掩护,不少人当即被射中倒地。 但明军也不只是挨打,第九道栅栏的明军也拿着佛郎机与鸟铳射向扑上来的白巴牙喇兵先锋。 “嘭”“嘭”“轰” 白巴牙喇兵他们是建虏军中最精锐之人,身经百战,知道此时虽然在火器的覆盖范围内,但绝对不能退缩,有人被小炮击中倒地,就立刻有人补上接替。 经过冲刺,终于挤压在了明军阵前刀盾手的盾甲上,恶狠狠的与明军两眼对视,用手中刀向明军砍去。 还未等白巴牙喇兵下手,从明军身后就有长矛刺来,白巴牙喇兵见势不对就要往后躲闪,但已然来不及,有些人幸运,铠甲厚所以也无事,有的手腕被刺中,手中刀当即脱落,直嗷嗷的叫喊。 有些白巴牙喇兵想要往后退,但后面都是想要往前冲的建虏兵卒,根本退不了,只能一边吃痛,一边被迫往前挤,成为后面人的肉盾。 和顺见明军的阵型一点点被挤压,顿时心叫不好。 “快,朝人多的地方射击。” 栅栏上的火枪手也明白这些挤压的建虏军,不是给自己当靶子嘛,纷纷接连瞄准射击起来。 但这一切都是电闪火石之间,和顺的阵型只有二百多人,在建虏精锐这样的挤压下,片刻就被冲破一个口子 和顺见状二话不说带亲卫去堵,只是俨然来不及了,这道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红白巴牙喇兵从这道口子冲进来,顺势向两边的明军砍去。 完了,这是和顺脑海的想法。 他的部族亲卫见状也想拉他往后走,从第九道栅栏门口走去。 “走不了的,他们绝对不会开门的。” 现在开门不就是给建虏机会嘛,现在第九道栅栏除了放火器外,只能看着他们等死。 在这关键的生死时刻,和顺突然想到自己真的逃了一辈子,从乌喇部逃到叶赫部,从叶赫部逃到内喀尔喀,再从内喀尔喀逃到明国,报仇的希望越来越大,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现在看来又要幻灭了。 逃了这么久,他也累了,不逃了,就在这里死战吧!想着就挣脱开亲卫的拉扯,看了看手中的金瓜锤,看了眼他的亲卫,表情流露出死志。 这些人也明白什么意思,也纷纷面露决然之色。 “杀!“ 如同跳入大海的小鱼一般,向建虏的人潮中杀去。 “贝勒有令,杀和顺者,黄金二十两,包衣五人。” 突然一声响起,这句话让在场的巴牙喇兵纷纷望向他,像饿狼看着肉一般,眼神里掩盖不住贪婪之色,纷纷向他杀来。 “哈哈哈,真看得起我,要杀你爷爷,怕没这么容易。” 和顺闻言也大笑起来,当即猛然向一名巴牙喇兵颈部一锤,一锤将其脖子打烂,血液崩裂,随后一低头避开一个巴牙喇劈砍,转身一手握住他的刀背,拿着金瓜锤朝他的手肘砸去。 “啊啊啊” 一锤把他的手肘砸断,疼得那人只顾低吼,短短一时就是两人被和顺所杀。 但还是有人不甘心,两人持刀向他砍来,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希望后退与他亲卫汇合,没想到他一撇就看见亲卫也被巴牙喇兵缠住,已经有一人受伤倒地了。 就这一丝分神之际,那两人已经杀到,他仓促阻挡不及,用锤阻挡一人,但另一人的刀接踵而至,砍在了他的身上,他吃痛就要往后走,但后面又有人上来一枪刺中他的后背。 得亏有甲胄,后背的伤不深,他看向那人位置,握住枪杆,用尽全力拔出来,用力一挥,当即就把持枪之人甩了出去。 但他已渐渐体力不支,只能以枪为支撑,向右侧走去,众人见他这般,纷纷上前准备补刀,他的亲卫看他如此也欲上前营救,但已然来不及。 还未等他走几步,四个巴牙喇兵已经围了上来,朝他狠狠的砍去。 “呃”“呃” 和顺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时不时发出痛苦低沉的声音。 看着死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和顺还欲起身挣扎,但全身酸疼,用力支撑却站立不起来,伤口流血也越来越多。 他的脸贴着冰冷的大地,鲜血已经流到了他的脸颊,他只能睁眼看着他的亲卫一個个倒下,他却无能为力。 他终于绝望了,这次要没了,乌喇部也要灭了,不甘心啊,不甘心,但已于事无补。 “咚咚咚咚” 大地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什么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和顺疑惑的想到,并且这个声音越来越近,他也看到栅栏上的明军也在欢呼招呼。bigétν 这时突然想起来了,是骑兵! 栅栏内,咚咚咚的声音也由远到近而来,在场的兵卒闻声望向沈阳方向,代善闻言大惊,也看向沈阳方向,这时第九道栅栏门突然开启。 “快结阵,快结阵!” 但现在俨然来不及,建虏军本就在冲锋,许多人挤压在通往第九道栅栏的路口,跟明军厮杀,现在要让他们快速回来结阵,怎能来的急。 更何况明军也不给他们机会,栅栏门开启,瞬间就有全副武装的骑兵冲了出来,像刀切肉一般直直的把建虏军划开一道口子,并不断撕裂,带头的正是面目通红的贺世贤。 瞬间攻守之势异也。 不可能,怎么可能,现在半个时辰不到,贺世贤怎么这么快就冲了过来。 代善打破脑袋都想不到,他的全盘计划杨涟而改变,正是因为杨涟坚持除夕巡城,才让他能够发现守备漏洞。 所以才提前通知了贺世贤,让他早早清醒反应过来穿上甲胄,更重要的是还发现了阿林保等奸细,避免了城门被炸。 许多事情就因为一两个变数就可以彻底翻盘改变,但现在代善也不会思考这些,因为贺世贤带人已经向他冲来。 贺世贤嗜酒,特别喜欢战斗前喝酒,因为这会壮其胆气,提高武力。 他刚刚饮完酒,又遇到代善偷袭,愤怒异常,现在是胆气与怒气俱在,恶狠狠的向建虏中军杀去。 “纳命来!” 此时建虏的的中军刚刚整军完毕,就见贺世贤杀来,没有掩体,只能用肉身阻挡,但在贺世贤全副武装的家丁冲击力面前,这些人根本不够看。 代善身旁的一个参领见状不对,连忙用满语喊道: “保护贝勒!” 这时和顺也反应过来,他知道现在贺世贤还不知道带头的是谁,于是强撑着身体,大声喊道: “带头的是大贝勒代善!别让他跑了” 此言一出,贺世贤眼睛一亮,定睛一看,就见到了建虏中军最中间护着的身材魁梧一人。 “给老子杀,别让代善跑了,杀代善者黄金一百两,官升四级!” 此话一出,贺世贤的家丁与明军士卒的呼吸都重了几分,当即满盘皆活向建虏中军冲来。 “贝勒,撤吧,明军已经反应过来,还是与大汗汇合,再图打算。” 一个正红旗参领向代善建议起来,代善面露心有不甘,只差最后一步了,最后一步了。 但见从栅栏口涌进来的明军士卒越来越多,他知道不能再打了,这里都是正红、镶红、正黄旗的精锐,如果全栽在这里,不仅努尔哈赤会暴怒,现在他跟黄台吉的势力也会备受打击。 “撤” 代善咬咬牙当机立断,只是贺世贤怎么会给他机会。 “哪里跑” 贺世贤带人冲进建虏中军,就被建虏巴牙喇兵牵制住了,现在见代善正在往后撤走,就欲追赶,这时正好一个巴牙喇兵缠住了他,他直接一铁鞭打到这人头盔上,脑浆迸裂。 这时又有两人想要上来,但现在人多,身旁的家丁直接护了上来,挡住刀剑,为他开路。 正红旗参领见势便让代善先走,自己带人上前阻挡,顿时战作一团。 “走走走,现在不跑就跑不了了。” 张洪见贺世贤带骑兵冲出来,就知道大局已定,这么小的场地,骑兵冲步兵,他们还猝不及防,没有防备根本打不了,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当即叫喊张安宁就往后退。 张安宁现在已经被吓傻了,第一次上战场就这么险象环生,他已经看见胡士屯在明军骑兵的冲击下被践踏而死。 现在听到张洪大喊他,也欲向后退却。 “救我,救我,我是岳讬,救我。” 这时身旁一个声音响起,地上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挥动着手,希望张安宁救他一命。 岳讬,代善的儿子。张安宁心中一定,心里顿时想直接了结了他。 但想了下,还是不要,自己才刚刚卧底,寸功为立,这不就是大功一件嘛。 想明白后他当即趁乱拉起岳讬,往后拖去,并且招呼张洪过来帮忙。 张洪原本还奇怪张安宁怎么还拖个死人,一看知道是岳讬也赶紧过来帮衬,向代善方向赶去。 代善一说撤,在场的建虏佐领参领纷纷欲后退。 只是现在靠近代善的容易走,之前冲在最前被明军缠斗住的哪有这么容易撤。 第一百三十二章 紧急军情 战斗还在继续,贺世贤见代善想跑,当即大怒,但奈何被那个正红旗参领牵制,一时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代善在一众手下的掩护下快速撤走。 他当即就把自己的怒气撒在了他正面之人,当即一个铁鞭向那个参领甩来,想把他打倒在地,然后去追赶代善。 只是那個参领也是武艺高强之辈,侧身一转,躲过贺世贤的攻击,还跟自己的亲卫一起砍向贺世贤。 栅栏内跟贺世贤一同作战的明军越来越多,贺世贤的家丁见如此,也纷纷过来助战,这参领一时难以抵挡,被贺世贤抓住一个空档,一铁鞭打到手臂上,疼痛欲裂,顿时力不能支,被家丁砍在身上,血液崩裂倒地不起。 “马,牵我马来,快给我追。” 众家丁见状就欲找马,跟贺世贤一同追赶,但这时正在厮杀的尤世功听到贺世贤要冲锋,赶紧赶过来喊道: “总兵不可,我看代善撤的时候井然有序,不可盲目追杀,你忘了钦差的嘱咐,不可深追,现在还是清缴栅栏内的建虏兵卒,重整守备,以防建虏大军再次来犯。” 贺世贤现在俨然有些杀红了眼,原本也不想听尤世功劝阻,但一提到杨涟的嘱咐,他瞬间冷静下来,今日之事真的多亏杨涟嘱托,不然他就酿成了大错,他的嘱咐现在不可不听。 “行,就按副总兵所言,速速清剿城外建虏,不可怠慢。” 众家丁见状,纷纷听令,尤世功见贺世贤听劝,心里长舒一口气。 栅栏内断后的建虏士卒见那个正红旗参领一死,顿时士气大跌,但他们都是大多都是八旗精锐巴牙喇兵,自然不会投降,定会死战到底。 贺世贤等人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处理掉这些人,随即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还要重新修缮栅栏营垒,也是一番忙碌。 杨涟现在也没有闲着,和顺的作战情况他在城墙上看的是清清楚楚,见贺世贤带家丁出击,就赶紧让人把重伤的和顺带回城中救治。 “钦差大人,我刚才带人盯着城中辽中大族的府邸,发现有一家趁外面兵乱,府中走动异常,于是就带人进去,发现他们在筹备兵刃,于是谨遵您令,带人把他们家给抄了。” 这时锦衣卫百户陆光国正在给杨涟汇报奸细之事。 “好的很,对这等人不要留情,正好杀鸡儆猴,还有南门的奸细是谁安排的,查清楚了没?” 看着身上还有血渍的陆光国,杨涟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问道。 “嗯嗯,我让人去守备府查了今晚的巡城安排,发现今日协助防守南门的还有蒙古降卒巴哈部,我已经让人去拿巴哈,现在还未归来,一有消息就素来禀报大人。”biqμgètν “恩恩,现在建虏偷袭不成,怕是要纠集大军再犯,所以城中奸细之事你定要留意,不是每次都像这次这般幸运。” 陆光国点点头,今日之事太凶险了,他也是捏了一把汗。 看着下面贺世贤等人打扫战场,杨涟吩咐完后也开始忙着安排诸事,帮忙救治伤员,统计伤亡,好一番忙碌。 第二天一早,守备府。 “求援的信使走了没?” “昨晚有战事就烽火传近,又派信使出发,快的话,今晚就回到虎皮驿,明日便可到辽阳。” “那就好,代善的率军突袭可能只是前奏,老奴可能带队紧跟其后,过几日怕还会有大战。” 杨涟、贺世贤、尤世功等一干在沈阳正厅议事。看到贺世贤分析后面还有战事,杨涟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现在还要继续修缮工事,城外的栅栏壕沟,经昨晚一烧,已有些残破,现在修缮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还能起些作用。” “是的,我已经命人去修缮了。” 尤世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俨然已想到了这点,提前安排去下做了。说完此事,他看了贺世贤一眼,当即跟贺世贤一干将领站了起来,对杨涟拱手躬身拜道: “钦差大人还请受我等一拜,昨晚确实是我等贪杯,险些误了大事,要不是您恪尽职守,发现端倪,现在这沈阳保不保得住还不一定,我等也必是死罪了。” 说完一干武将就朝着杨涟齐齐一拜。 “哎呀,这是作甚。” 杨涟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扶起贺世贤跟尤世功,嘱咐众人快快请起。 “我们俱在沈阳,现在大战将起,更要同心协力,等大战过后,我定为诸位请功。” 见杨涟不怪罪他们,众将心中也缓了一口气,在此拜谢杨涟,起身坐了下来。 “昨晚伤亡如何,我可是说过要重金上次士卒,今日就发,大战将起,现在绝不可失言。” 见杨涟这般询问,贺世贤现在也面露笑容。 “钦差有所不知,昨晚代善不仅没有得逞,还伤亡颇多,这次他为了一举攻城,带来的都是精锐巴牙喇兵,这般伤亡回去定要被老奴训斥,以后作战建虏实力也会降低不少。” “哦?” 这话瞬间让杨涟来了兴趣。 “昨日我军伤亡的主要是城外驻扎的靖安营跟武胜营,被代善偷袭得手,死伤四千余人。但建虏伤亡亦是惨重,根据战场尸体辨认,战死之人有一千三百余人,其中白巴牙喇兵二百人,红巴牙喇兵五百余人,其他甲兵六百多人。” 杨涟现在也知道点建虏建制,明白建虏以一牛录三百人为基本单位,每个牛录只有白巴牙喇兵十人,红巴牙喇兵四十人,可见其是一牛录的最精华的所在。 现在白巴牙喇兵战死有二百人,红巴牙喇兵战死五百余人,其余甲兵不算,说明至少有十二个牛录战力没了。 要知道现在八旗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二百三十个牛录,现在一战就废掉了十多个牛录,定会让努尔哈赤心疼不已。 “可惜走了岳讬,那和顺说已经把岳讬逼到绝境了,就差最后一点,不然拿下岳讬定是大功一件。” 尤世功遗憾的补充道,岳讬可是努尔哈赤的孙子,如果杀了,上报朝廷,那赏赐定然丰厚。 “没事,昨日算他运气好,以后定让他父亲代善也走脱不了。不过昨日诸位战功显赫,我定向朝廷上表,为各位奏功,同时这就准备库银,为众人赏赐。” 杨涟见状也高兴的点点头,只是他说到赏赐一事时,却让贺世贤暗暗皱起了眉头。 原因无他,自然是他算过,按照杨涟原本杀一人白银三十两,将官翻倍,受伤抚恤二十两,战死抚恤五十两的赏赐标准。 这等杀敌与抚恤的数额大概有二十五万两左右,这个钱不由的让贺世贤心疼,如果照这般发了,那原本定的沈阳将士的犒赏怎么办。 “钦差大人,粗略算了下,抚恤数额高达二十五万两,所以末将觉得要不暂缓发放或者对半折现,以前也都是这样的,甚至不发也是有的,有这钱还不如给全军发放犒赏,也可激励战事。” 此话一出,尤世功等人纷纷点头,就是,发抚恤只给作战的士卒发,许多没作战的部队只能看着,并且钱本来不够,元旦犒赏发不了,其他士卒定会不满。 杨涟闻言捋了捋胡须,脸色凝重,闭目沉思片刻,缓慢开口答道: “不可,大战将至,现在正是将士们卖命的时候,如果现在失信于将士,定会让他们心里失望,以后也不会再期待要什么犒赏,影响士气。” “但现在沈阳的库银加上您拉过来饷银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十万两,如果抚恤给了,那元旦犒赏怎么办?” 杨涟摆了摆手。 “此事不急,没钱我就向熊总督要,熊总督没有,我就向陛下要,总而言之这银钱你们不要担心,我自会处理,定不会寒了将士的心。”ъitv 这话说的让尤世功等人均面露惭愧之色,心里对杨涟更是敬重不少。 就在这时,锦衣卫百户陆光国走了进来,杨链见状直接招呼起来。 “是不是彻查奸细一事有了结果,就在这大厅里说吧” 陆光国见状也点点头,他在沈阳也只听命于杨链,既然杨链说了他自无不可。 “查清楚了,是那蒙古降卒巴哈前后收了后金的奸细的二百多两黄金,就收了七个奸细进去,安排了与左旗营一起防备南门。所以才会酿此大祸。” “巴哈那个狗东西,亏我那么信任他,这般吃里扒外。” 贺世贤闻言大怒,当即大骂起来,虽然熊廷弼三番五次警告不要盲目信任投降的蒙古部族,但贺世贤为了补充战力还是重用了他只是这个巴哈,差点酿成大祸。 “算了,既然已经抓住,那就引以为戒多加提防,以后不可再犯。” 杨涟也不想计较此事,摆摆手揭过此事,当即继续跟贺世贤等人商议守城事宜,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 沈阳的信使离开沈阳城后,星夜兼程,火速赶往辽阳。路过虎皮驿时,也把沈阳遇袭之事告知陈策等人,让其早做准备。 陈策也收到了烽火示警,知道辽阳遇袭,当即命人收拾整军备战,厉兵秣马,随时准备等候辽阳信令,开赴沈阳。 辽阳城中,新年的气象仍在,街众人见面相互道贺,新年的喜悦还溢于言表。 街道上也有小孩玩耍,放着鞭炮,还有人卖着吃食、年货,一番好不热闹。 “闪开~闪开~沈阳紧急军情!” 街上一匹快马快速而过,边跑边喊,让行人赶紧让路。路人赶紧躲闪开来,看着疾驰而过的的信使,议论纷纷。 “这过年还不安生,又有什么重要的军情这般急切。” “这还用说,定是建虏来犯,这建虏不过年嘛,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打,真晦气,年都过不安生。” 一个中年商人见状就唉声叹气起来。 “这不常事嘛,这几年战事又没有断过,还是早做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人早就起了离开辽东的心思,也出言建议起来。 这话却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也没了过年的心思了,纷纷开始言语起来。 辽东都司衙门,熊廷弼看着手中奏报,面露皱容,看着信使问道: “你走的时候沈阳情况如何?” “启禀总督,小的走的时候已经见虏酋代善带着建虏退了,贺总兵说此战伤敌上千,进一步奏报随后就到。” “好,我明白了,你暂且下去休息。” 信使随即告退,熊廷弼也开始在正厅踱步思量起来,下首的辽阳总兵李秉诚起身奏言道: “总督大人,建虏居然派代善偷袭,虽然不成,但老奴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今之计还是要让奉集堡跟虎皮驿发兵,合兵沈阳,以防沈阳有失。” 熊廷弼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老奴踪迹未显,贸然让两地出兵不妥,为今之计只让虎皮驿出兵,奉集堡也位于前沿,不可轻动,此外辽阳再拨兵一万入驻虎皮驿,以防建虏断其后路。” 李秉诚闻言也点点头,虎皮驿的部队也是精锐,有了他沈阳定会无事,如果老奴攻奉集堡,那辽阳与虎皮驿之兵前往救援,定会无事。 “可以,建虏吃了亏定会不饶,只是沈阳易守,这下有好戏看了,只要能战胜建虏,定会保至少半年无事。” 李秉诚继续分析了起来,熊廷弼也沉默不语,打赢的结果他是知道的,但是失败的结果他也知道,沈阳一失,辽阳也是唇亡齿寒罢了,所以沈阳断不能失。 所以他当即按照刚才筹划,让李秉诚等人火速前去布置,不得有误。 而他也回到了案牍前,开始低头书写奏疏。 他明白朱由校对辽东战事最为重视,于是就把手中掌握的信息,详细书写,全部实盘告知,当然事情最后还是要向皇帝哭穷,上次的钱发军饷了,现在又要打仗了,是不是该再发点了。 而此时,毫不知情即将会有人向他奏报战事将起,还要找他要钱的朱由校,正在紫禁城宴请朝臣,共度元旦。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微服私访 明朝的元旦是极为盛大的,在这一天五更起,宫里就开始焚香放纸炮了。 各宫门太监还要将门闩或木杠于院地上狠狠的摔三下,名曰“跌千金“。 随后早上就要饮椒柏酒,吃水点心(也就是饺子),这还跟我们现在一样,还会在这些饺子里面暗藏银钱一二于内,得之者以卜一年之吉。 随后就要宴请百官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类似于琉球、朝鲜、大南等国的朝贡国在这个时候也遣使进贡道贺,朱由校也要宴请他们。 宴请仪式极其复杂,照明朝礼制,大宴要行酒九次,期间还要有音乐和舞蹈。 比如饮第一爵酒时,要演奏《炎精开运之曲》、《上万寿之曲》,同时还要有平定天下之舞。 只是这宴请百官虽然看起来很是隆重,但对于每个参与者都是受罪。 要知道紫禁城没有哪个宫殿可以摆得下几百张桌椅,因此只能在太和殿广场上,摆上桌凳宴请百官了。 现在北方甚是寒冷,寒风凛冽,古代因没有很好的保温手段,百官们要是不穿的暖和一点,在宴会上被冷风吹着,定会冻得瑟瑟发抖。 就是说吃就吃吧,规矩还贼多,无论是行酒,还是举箸,都必须由皇帝开头,百官才能动筷喝酒,等朱由校发言之后,饭菜都凉了,再加上寒风凌冽,吃下肚身子也会被吃坏。 但即使如此,场间还有御史盯着百官,只要有谁交头接耳,或者先吃先喝酒,轻则罚俸禄,重则直接丢官。 所以这顿饭吃的是形式,不是内容,一番下来不仅百官累了,连朱由校都是疲惫不堪。 但饶是这样,在宴请结束后,他还是把内阁四人叫了过来。 “这元旦原是要放假五日的,你们平日也为国操劳,现在是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也不奏事了,你们也回去团聚,另外朕对百官赏赐,待会你们嘱咐内阁把赏赐发下去,不要耽搁了。” 朱由校摆手让何宁开始念叨起来了。 “着赏赐文武官正旦节钱,公侯伯各银十锭,武职一品二品七锭,三品至八品五锭;文职二品至六品六锭,七品至九品三锭,未入流官二锭,监生一锭。” 朱由校见说完就接着说道: “这钱不用内阁操心,就从内帑出吧,虽然年前也给过了,但新年伊始,朕再给以次,就不要说朕小气了。” 见皇帝有赏赐,众人自然高兴。 “陛下心系臣民真江山社稷之福,臣等欣喜不已,不过陛下一直为国操劳,现在也有空余时间,还是休息一下,劳逸结合也是好的。” 刘一燝这么一说,众人也点点头。 他们这些文官是既怕皇帝什么都不管,又怕皇帝啥都管,现在这個年轻皇帝就是啥都想管,啥都操心,虽然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但在元旦时节还是放松一下吧。 “好好好,那朕就好好放松下。” 当即就让刘一燝把发赏赐的事情弄完,他就让銮驾回了乾清宫,回到暖阁中,他想着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看看烟花热闹热闹。 但现在突然想着这整日看烟花也是无趣,就想着换个花样来,于是就问起何宁跟张昶起来。 “你们说这民间过年时节一般都是在做什么呢。” 何宁见一问思考片刻,面露笑容解释起来: “万岁爷,这民间的过年有意思,奴婢听说正月初五至十六日止,在东华门王府街东,崇文街西,有灯市,有两里长呢,结灯的人特别多,可以在那里猜灯谜,放烟火,市肆张,那些彩灯一般都用纱绢玻璃制作,有些还画上古今人物,甚是好看。” “对对对,何宁说的极是。” 张昶一旁也附和起来。 “奴婢还听说还有人用冰雕的小人物,上面摆上花草,游玩的人还可以捏泥人,吃糖人,画画,吃小吃,街上人多热闹的很呢。”biqμgètν 这话说得朱由校心痒痒,真想去看一看,想到这朱由校眼前一亮,要不就初五出去看看吧,一直待在这宫里太闷了。 不过这事得出其不意,因为朝臣定是不会同意的,说不定又得上奏骂人,还得当天去当天回,不能耽误事。 想到这他就让其他侍奉的太监宫女离去,只留何宁二人。 “你们说的朕心痒痒,所以想着初五出去见识一番走。” 二人一听这,哪怕是胆子大的何宁,都在心中暗叫不好。这出宫可是大事,万一皇帝磕着碰着这可如何是好,但他们也知道,以朱由校的性子,反对怕是没用的,于是只能委婉建议起来。 “陛下,且不说您出去有个什么闪失如何是好,就说宫中人多嘴杂,这要出去定会被人知晓,到时候言官又要烦扰您了。” 朱由校听了他们的托词,就知道他们不想去,但由不得他们了,因为他已经有方案了。 “这有什么,多带几个护卫不就行了,至于说什么人多嘴杂,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随即摆摆手,让他们俯身前来听他安排。 “初四时候何宁你去里草栏场,看看那边还有没有勋贵子弟留守,那些人会拳脚功夫,对京城玩乐之处都熟悉的,既可以保护朕,也可以好好玩下,伱找两三个让其在里草栏场等候,如果都走了的话,就去找汪伯雨要几个人。朕初五早上以练兵名义赶过去,到时候换上便服跟他们出去。” “至于你们两个,何宁跟我走,张昶你就留在乾清宫,有什么人来就说朕病了,需要休息,只要替朕瞒到晚上,朕自会回来。” 二人见状执拗不过皇帝,也只能面露苦瓜之色,点头同意了。 时间白驹过隙,马上便到了初五早上,这一天朱由校早早起来,用过早膳,等到了巳时(九点到十一点)就让张昶在乾清宫待着。 而自己就跟何宁一起以练兵的名义去了里草栏场。等到了以后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了。 只是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孙应元也在其中,他随即看向何宁,何宁面露愁苦之色,刚准备下跪谢罪,就见孙应元出声解释起来。 “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何公公,这是卑职的意思,陛下出宫还是需要人贴身保护,这些新卒虽然有武力,但是卑职还是不放心,所以想跟着您一起前去,随身护驾,还请陛下恕罪,要怪罪就怪罪卑职吧。” 何宁一听也下跪谢罪起来了。 朱由校听完就冷眼看着何宁,他最不喜欢就是内廷宦官不听自己的话,妄自做决断。 如果这件事何宁提前请示他,他怎会不同意,不过现在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做计较了,于是瞅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念你是好心,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你们两个快起来吧。” 说着便走在那其余两个勋贵子弟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们,心中一笑,这两人他还见过呢。 “朕不是给你们放假了嘛,怎么过年不回去,还在这里训练。” 这两人正是郭佐光与朱道信二人。他们本就上进,朱道信已经分家,家中只有一个老仆,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就想着早日回栏场训练打发时间,郭佐光情况也差不多,他本就是庶子,家中不甚重视,本想着这次入选练兵,能够光宗耀祖。 没想到更是被父亲的正妻更加冷眼相待,拐弯抹角添堵,他在家里也过得不舒服,所幸就跟朱道信一起来这里训练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遇到这样的差事,护卫皇帝微服出宫,现在见皇帝询问缘由,他俩就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清楚。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朱道信。 “看来你们也算是勤学苦练之人,特别是朱道信你,家中遭此变故却还能如此坚韧不拔,不过朕把你家都爵位给削了,你是不是嫉恨朕呢。” 此话一出,让不禁让郭佐光为自己的好友暗暗捏了把汗,这要是答的不好,那可就完了。biqμgètν “小人怨!” 朱道信的话让孙应元跟郭佐光大吃一惊,孙应元反应很快,怕朱由校生气,连忙训斥起来。 “朱道信,你胡说什么,你父亲意图谋逆,引发京营动乱,意图谋反,陛下要不是念成国公一脉旧情早就抄家,你现在还不知足,居然说出这等怨恨君上的大逆不道之言,还不赶紧谢罪。” 朱由校却对他的话来了兴趣,摆摆手让孙应元闭嘴,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你怨朕的什么?” 没想到朱道信直接屈身下跪起来,突然说道: “小的怨的是家父为何做出这等傻事,小的怨的自己没有本事,不能重振成国公一脉,继续为陛下、为我大明鞠躬尽瘁。” 朱由校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好的很,好的很,你是有本事的,朕也相信以后你定会重振成国公一脉的,好好干,朕看好你。” 朱道信一番话的真假朱由校其实并不关心,所谓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哪怕他心里嫉恨着自己,对于朱由校来说无所谓。 因为对他来说,朱道信就是他树立的一个榜样,一个能显示自己不计前嫌,心胸宽广的招牌,一个那些受打击的勋贵东山再起的榜样。 既然这个朱道信这般有志气,那自己就多提携他,如果他真能够再次重振英国公一脉,那定会让勋贵们对自己的不计前嫌之德感恩不少,从而对自己更忠心。 想到这里,朱由校就对孙应元赞许起朱道信来了。 “应元,你教出来的好兵,好的很,那你以后一定要照顾。”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赶紧走吧,记住,出去以后只能以主仆相称,不可暴露身份。” 孙应元也没想到朱道信这般回答,皇帝也不怪罪反而还很肯定,不由的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招呼众人出发。 因此一行人就出了里草栏场,直奔东安门而去,要放在平日,这东安门是车水马龙,但因为元旦放假,官署不办公,所以现在也显得格外冷清。 这孙应元本就是里草栏场练兵营官,出入皇城多次,这东安门的守备跟宫门太监都是熟悉的很,看见孙应元带着四人出皇城,连忙上前招呼,他们知道他现在皇帝跟前的红人,都不敢惹。 现在见孙应元跟着带着四个人出去,其中还有两个没怎么见过,就想着简单上前询问。 这时孙应元见宫门太监上前早就把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陈公公,陛下今日来了里草栏场,招呼我等跟两位公公出去采买点东西,去去就回,这是我等的令牌,还请过目。” 这姓陈的宫门太监见状,拿过令牌低头看了下,不过他更对孙应元说的那两个宦官感兴趣。 “有令牌自然是可以出去,不过这两位公公怎么一直低着头,咋家对宫里的人可都是清楚的很,不知是哪位公公,小的怎么眼生的很。” 何宁原本也不想暴露,不然定让朱由校不喜,但看这个宫门太监不依不饶,于是就抬起头了,看了看那个陈太监。 何宁一直是朱由校的两个侍奉太监之一,这宫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宫里宫外想要巴结他的人多的是,这宫门太监自然也见过,看到何宁大吃一惊,当即就要下跪。 “今日这事谁也不要说错出去,晚上在这等着,我等还要回来,如果说出去,乱棍打死!” 那宫门太监连连称是,毕恭毕敬的把令牌给了孙应元,点头哈腰的送他们出去。ъitv 等出了东阳门,就真正离了皇城了。 这也让朱由校好奇异常,这是他自穿越而来第一次出了皇城,不过一出来众人就面面相觑,就见孙应元询问道: “陛下” “叫少爷!” 孙应元头如斗大,只能硬着头皮说。 “少爷,等会估计要等晚上才有,现在才刚到午时,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个问题朱由校早就想好了。 “还能去哪,白天自然是去庙会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卢象升 在明代,庙会十分兴盛。 其中以内城的城隍庙庙市和灯市最为繁盛,并称庙灯二市,逢初一、初五、十五开庙,白天设市,夜间放灯,热闹非常。ъitv 朱由校也早有耳闻,因此在朱由校的指示下,一行人就往都城隍庙庙会赶去。 不可不说,虽然根据历史,现在距离明亡只有二十三年,但现在明朝至少在明面看还未有亡国之相。 城隍庙市上人头攒动,达官显贵烧香,善男信女酬福,往来络绎不绝。 沿街摆摊售卖饼食酒饭、香纸花果、小儿玩具者不计其数,特别还是有以杂剧艺人扮演众生相、抬着佛像游行等活动。 朱由校饶有兴趣的边看边玩,碰到什么想吃的,直接买来尝点,见到踩高跷、抬城隍、碎大石、耍花枪等时也驻足观看,叫一声好,喝彩鼓掌一番。 于是他们便走走停停玩了一个时辰,朱由校也发觉有些累了,闹觉闹得直打哈气。 “少爷,前面有个茶馆,要不我们先去哪里歇息会吧,喝口茶解解渴,然后再逛吧。” 孙应元见状便向朱由校建议休息一下,刚才庙会上人太多了,他跟朱道信、郭佐光三人时刻警惕保护左右也是吃力的很,所以还是想让朱由校在人少的地方待会。 朱由校也有些累了,自无不可,点点头就让孙应元带路。 黄栋这几天一直在茶馆帮忙,现在过年官员放假,通政司直到十五日才接受题本上疏,所以售卖报纸的事自然也停了。 所以茶馆掌柜就把已经辞职的他叫回来帮忙,黄栋也是个感恩之人,见老东家招呼,当即就过来帮忙,还没有半点怨言。 “伙计,给我泡一碗虎丘,记得不要用苦水。” “好嘞,袁四爷,您稍等马上就来。” “诶,黄栋,掌柜不是说你走了嘛,我还听说你赚大钱了,怎么现在又来了。” “害,过年不是人多嘛,掌柜怕人多照顾不过来,我也没事,就想着过来帮帮忙。” 来的人正是袁四爷,得亏那日他带了一份报纸,才让黄栋发现了倒卖报纸的生意,让他现在赚的盆满钵满。 见黄栋这番解释,袁四爷直接竖了個大拇指。 “好好好,现在世风日下,有的人一旦赚了钱,尾巴翘得比天都高,你不错,赚了钱不忘本,当时真没看错你” “也要多亏您当年那么便宜给我卖那报纸,您今天的花销包在我这哈,您喝好。” 黄栋本就是山东逃难来的,本就知仁义,来了京城后茶馆掌柜对他帮助颇多,他自然不会忘记。 就在这时茶馆大门外来了五个人,一个年逾三十的精壮汉子带头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下茶馆,随后进来一个衣着锦服,面如冠玉,眼若流星的少年,后者跟着三个年轻人也在打量茶馆众人。 这五人一进来瞬间让茶馆嘈杂的声音都安静了几分,茶馆的顾客原本都是周边的熟人,虽然现在新春庙会人多,会有许多陌生人进来歇脚,但这五人行头一看就是勋贵公子出门游玩,于是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朱由校却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还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茶馆,还挺大的,有二十多个桌子,大多都有人在呢,他看着右边窗口有一个八仙桌没人,当即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只是他过去以后,孙应元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就是他们不敢跟朱由校坐一起。 何宁还好,直接先过去,拿出帕子把朱由校的凳子桌面擦个干净,直接站在了朱由校的后面。孙应元等人面面相觑,见状也站在了朱由校后面。 “你们干什么,除了何宁,本少爷让你们都坐下。” 朱由校见状当即不满意了,以前在宫里他自然觉得没啥,现在出来了,自然不想这般拘束。 孙应元等人见皇帝开口命令了,只能硬着头皮拉开凳子,挨着凳子边缘坐下。 “各位爷,看着眼生的很,是第一次来吧,伱们要喝点什么。” 黄栋也觉得这一行人身份不一般,但也不敢多问,见他们入座,连忙上来招呼起来。何宁见状直接就嘱咐起来: “来人,把你最好的茶都拿出来泡上,还有小吃就点好的来。记住茶具洗干净,都用最好的上。” “好嘞,没问题。” 黄栋当即叫喊起来,转身让后厨去准备。 朱由校对于喝茶不感兴趣,自己身为皇帝,什么好茶没有,他更感兴趣的是这茶馆众人的闲谈阔论。 果不其然,见朱由校一行进来没啥大动作,茶馆内也恢复了热闹,又开始闲聊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皇帝又给百官发钱了,我小舅子去年花钱捐了个监生的身份,还说发了一两银子,其他官员更多。” “这皇帝还是有钱呐,年前给一份,年后给一份。” 有人不禁感慨起来,不过不是埋怨,而是羡慕自己为什么不是被发钱的一员。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前段时间菜市口多热闹,许多勋贵家都开始卖家产庄园,我可是听说一些晋陕商人还有徽商都来到京城,想要低价收购呢。” “哼,那些穷酸户也就会趁火打劫,到时让他们捡了便宜。” 一个看起来是北京本地的秀才把茶杯一放,不满的说道。 他自觉是北京顺天府,又是天子脚下,心气本就高几分,现在一些外地商贾过来趁火打劫,心里自觉不爽。其他人一看他生气,纷纷嘲笑起来。 “王秀才,不要酸了,现在钱才是王道,有个功名有啥用,考不上举人,当不了官,又不能当饭吃。” 一个头戴锦帽,体型富态的商人当即开口讽刺起来。 朱由校一旁听着心里也是感叹,确实如此,在明末由于商品经济发达,读书人的地位相较虽然高,但相比唐宋是大不如了,许多人不再以读书入仕为唯一出路,反而倾心于做生意。 见他这般说,这王秀才真是无力反驳,自己家境一般,功名还低,屡次不中举,想反驳也说不出口。 但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此言大谬,商人富贾有钱大肆搜刮土地,囤货居奇,对朝廷一点用处都没有,每年交的商税,诸如榷关、杂项税额才只是一百万左右。跟正税相比,真的是相差甚远。” 朱由校闻言看去,是他左边第三桌一个身材挺拔肤色白皙,面容清瘦,手臂粗壮异于常人的书生。 “商贾货运天下,取有余而补不足,怎么对朝廷没用?再说我虽是商人,交的税可一分没少,卢象升,你对我等偏见甚大,可不要觉得你是举人,就可以乱说。” 那商人貌似与卢象升认识,见他出言反驳当即驳斥起来。 这人是卢象升,看了看传说中的麒麟臂,朱由校暗暗想到今日没有白白出来。 “呵呵,好一个货运天下,江南丝织也发达,所以南直隶土地多弃粮养桑,粮食要从湖广等地运来,我问你如果湖广遭灾,那江南百姓的口粮如何保障。 你还说你一分钱没交,之前你不就说之前来往榷关,都是打着挂着永康侯的旗号,谁都不用交。” 此话一出,那富商当即便急了正欲反驳,就听见朱由校拍手称快。 “好好好,说得好,于大明而言,商贾确有其益处,但朝廷对其管辖太松,导致其野蛮生长,那些发家的商贾哪个不是盆满钵满,甚至官商勾结,向朝廷交的税却寥寥无几,导致农困商富,此乃大明一大弊,不可不察。”ъitv “野蛮生长,这个词甚妙,不知这位兄台是名号,卢象升受教了。” 卢象升见旁边一那位面如冠玉的少年不仅赞同他的看法,还用词甚妙,当即想要认识一番。 “哈哈哈,我姓王,你刚才的话我也甚是赞同,你是赶考的士子,是不是来参加今年的恩科。” 卢象升当即点头称是。 “原本明年会试,但新皇登基,开恩科招贤纳才,让我等不必再等明年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皇上圣明,我看你这般年轻,谈吐器宇不凡,想必今年定会高中!” 卢象升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是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今年也就二十一岁,十分年轻,能在人才济济的南直隶逢考必过,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多谢这位公子吉言了。” 卢象升当即拱手感谢,还想出言继续跟这位少年讨教呢,但那位商贾听到朱由校的话却更加不满。 “每个人见我商人都如仇寇,百姓觉我等狡黠,百般嘲讽刁难他们,官府觉得我们于国无利,私下对我等也是百般剥削,动不动就搞捐派,文人又觉得我等是国之大害,于国于民无一利。” “商人逐利本就是天性,我记得王阳明就曾说过,古者四民异业而同道,其尽心焉,一也。 不管士农工商都是一样的,异业同道,求尽其心,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尽心用事,都是一样的。这在南直隶跟江南一带所传甚广,为何到了京师顺天府,商贾却被如此看待。”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学的弊端 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想法。 这富商这般感慨,朱由校完全可以理解,哪里经济发达,那里商人地位自然就高,明末江南资本主义都萌芽了,商人地位自然会高不少。 许多人通过经商赚取的收益远远高于当官,因此把商贾作为第一营生。乃至在南直隶徽州等地出现了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次的风俗, 也正因为江南商贾众多,商人势力大,导致了许多官员也与商人有染,甚至许多读书世家也会让庶子等人专门做生意,嫡子读书当官的习俗。 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商人一旦崛起,势必需要有人为他们发言,这便是心学崛起的原因之一。 “异业而同道,其尽心焉,王阳明的话我也听说过,说的是不管从事士农工商,都是为了将自己的内心品质锤炼出来,成为一个更高尚的人。” 这句话朱由校也听过,所以也随口解释起来,王阳明这么一说就把士农工商的地位说平等了,再也没有谁高谁低的区分。 “是的,李梦阳也曾说过,夫商与士,异术而同心。王阳明死后,他的徒子徒孙们便到处宣扬其学说,说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 “此言一出,江南商贾无不奉为圭臬。纷纷说只要自己一心向善,虽然经商也可成圣,跟读书人没有什么两样。” 朱由校一听暗暗心惊,还是那句话,位置决定想法。 作为商人听到后自然欣喜若狂,觉得有为自己说话的理论了。那作为一直把程朱理学奉为圭臬的读书人呢,他们怎么能接受这些歪门学说,想必定会纷纷打压,是为异端。 那作为他这个皇帝呢,心学的传播确实可以提高商人的地位。 但他前后思量下,觉得心学目前对朝廷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程朱理学再怎么不好,但相比孔孟之道而言,它对士大夫的品行节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ъitv 要求这些为官的人,仅仅是为民为国还不行,你需要能克制自己的欲望,替皇帝保留节操。而恪守节操对于维护国家统一,稳定朝纲,延续统治有积极作用。 而心学呢,它固然也有解放人的桎梏等优点,但对于目前的朝廷来说是不好的,特别是王阳明以后的心学。 他们主张理即存在于自然的人欲之中,应该顺从人心、听其自然,也就能获得快乐,就能够成圣。 这导致很多人特别是士大夫为自己的享乐找到了借口,纷纷摒弃自己的节操,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不重实际,贪污受贿,纵情享乐,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这也是明末士大夫的风骨这么低下,那么容易屈服,没有气节的原因之一,也是朱由校很头疼,想要解决的问题。 因为作为皇帝来说,如果只是靠东厂锦衣卫,或者靠御史言官管理约束天下那么多官员,怎么管的过来,所以古代官员很多时候都靠道德约束自己。 那如果官员都没有道德,不克制自己的欲望,纵情享乐,那对于下面百姓,甚至对朝廷来说绝对是灾难。 因此虽然心学有很多优点,但目前来看还是要多加重用理学,对于心学他也不会抛弃,要专门刻意加以改造,才能让其进一步传播。biqμgètν 对于商人也是一样的,朱由校不仅要剥削他们,还要扶持他们,不能竭泽而渔。 “茶来喽,客官小心烫。” 黄栋的一句茶来,打断了朱由校的沉思。 “卢兄不好意思,听你的话想的入神了,来来来,要不一起坐坐。” 卢象升平时豪爽,喜欢交朋友,见这少年英气不凡也不扭捏,起身直接入座。 “我刚才听你谈论商贾与心学之事,就想你是个心系国事之人,我家中有人在朝中为官,所以对朝中之事颇为了解,现在朝廷亏空甚多,朝官内斗不断,辽东建虏逞凶,我虽无功名,但也心忧国事,就是不知道有什么良策。” 卢象升听到朱由校一番言语,顿时有种知己的感觉,因为这番看法特也有,见状当即感慨起来。“王兄此番话甚得我心,我去岁来京城,一直在京温习功课,筹备会试,但是在路上,我看到的并不都像京城跟江南这般繁华。 各地灾害频发,特别是路过淮北、山东的时候,去年大旱,山东赤地如焚,饿殍遍野,十分凄惨。” 说着他就指向还在茶馆跑腿的黄栋。 “这人名为黄栋,他便是山东人,就是因为山东大旱,一家四口,父母饿死在路上,姐姐卖身为婢,只有他跑到了北京,投身舅舅家才活了一命。” “山东大旱的事我也听过,貌似听说光宗皇帝曾从内帑拨出一百万白银,救济灾区,想来没有多少被真正用于实处。” 这個事朱由校知道的,只不过他的父亲光宗已经处理了,后续山东布政司上奏说灾情已经缓解,他就下令免除了山东明年的税赋,以示救济。 但卢象升听闻摇摇头,对朱由校的话不置可否。 “光宗仁爱百姓,能拨巨资以缓解灾情,足见其圣明,我也听说新皇也免除了山东赋税,足见陛下圣明,体恤百姓。但是我担忧的不是赈灾问题,而是因此越来越严重的白莲教。” 说这话的时候卢象升看了看周围,确保周围没人偷听。 “白莲教?” 朱由校心中一惊,孙应元等人闻言也相互看了一眼,警惕起了四周。 “是的,我来的路上经常看到有白莲教徒借施粥的名义,裹挟灾民,暗中传教,有些甚至在县里还明目张胆的供奉所谓的“弥勒教主”,逢人便说现在正逢“劫变”,会有弥勒降生救世。” 要不是朱由校很确信这人就是历史上的卢象升,不然真不会信他的话。 “我原本以为在山东传播的已经很快了,但没想到在顺天府也有许多教众,设摊祭拜。我也几次告知官府,但都没用。今日要不是见你说话投缘,不然也断不会说这些。”bigétν 说着卢象升就摇了摇头,表示很无奈。 朱由校听了暗暗心惊,因为随着卢象升的讲解,让他想起了一个历史上著名的起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朱由校的投资 天启二年,白莲教教徒徐鸿儒于河北景州、蕲州和山东郓城一带煽动教徒谋反,拥立徐鸿儒为中兴福烈帝,建号大乘兴胜,设立官职,建立政权。 此事一出,河北、河南等地的白莲教徒也纷纷响应,范围遍及半个山东以及运河两岸的广大地区,阻截漕运,多次重创官军,明朝廷历时八个月才将其剿灭。 想到这件事,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了孙应元一眼。 历史上这徐鸿儒明年造反,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时间,只要给自己时间把京营训练好,派锦衣卫提前抓捕,如果还有造反就派京营跟山东联合围剿,定会无事。 “白莲教屡禁不止,我回去便与我家兄说一下,让他跟顺天府打声招呼,看能不能严查,有消息也可早早让朝廷知晓,不然激发民变,那就为时已晚了。” 想清楚后,他也宽慰起卢象升起来,卢象升原本也只是想发发牢骚,没想到这个少年却不只是听听,反而要出手帮他。 “多谢王兄,如此心系国事,必是心怀天地之人,还请受卢某一拜。” 说着便拱手作揖,朱由校不置可否,笑着接受他一拜。 “客官,给您加点茶水,卢大哥,您可有日子没有来了,怎么现在得空来着喝茶呢。” 黄栋正巧过来添茶,不过看这一幕暗暗惊讶。 他知道卢象升可是举人,而且还这般年轻,以后定前途无量。 一般人碰到都是以礼相待,现在这人却坦然受了卢象升一拜,心中更加确认此人不简单。 卢象升跟他很熟,自然不会那么见外。 “这几日走亲访友,现在好不容易得空,过来坐坐,打发打发时间。” 刚才朱由校从卢象升那里得知,这人是从山东逃难而来,所以也想借此机会问问山东灾情的情况如何。 “这位小哥,我听卢兄去年从山东逃难至此,所以想问下,不知走的时候灾情怎么样了,官府有没有救济。” 黄栋见这個公子问他,看了卢象升一眼,面露伤感说了起来。 “唉,这年头天灾人祸多的很,我记得走的时候,光我们村子里三十多户人家,已经有一户人家饿死了,有七八户逃难去了。” “那官府不管嘛。” “管,但哪能管的过来,说是有施粥,但我家去了后,发现排不上队,说是粥但就是米汤,根本无用。只能把家里原本有四亩地贱卖给地主老爷,过来投奔舅舅了。” 逃难过程黄栋不说朱由校也知道了,只剩下黄栋一个人成功到了京师。 想到这他也不禁感慨命运多舛,试想如果他穿越为明末普通人,遇到这般情况怕是活都活不下来,觉得黄栋有些可怜。 于是看了看何宁,何宁也明白朱由校什么意思,当即拿出一个银元宝递给朱由校。 “相见便是缘分,今日能从卢兄得知你的境遇,我也甚是感慨,没啥能帮你的,这钱你拿上,日后补贴点家用也是好的。” 见少年拿了一个大银元宝给他,黄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拒绝。ъitv “客官不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现在我也有营生,日子过的还去,多谢客官了。”看黄栋拒绝,卢象升也开始笑着为他说起话来。 “王兄,他其实是过来帮忙跑堂的,他现在也有一份营生,赚钱的很,一个月下来十多两银子不在话下。” “啥营生?” 这么一说让朱由校来了兴趣,这黄栋逃难来了京城,没背景,没出身,怎么就能一个月赚这么多钱。 “黄栋,快来说说,给王公子介绍下你的生意,让他也给你生意指点下。” 黄栋见状也不扭捏,就直接给朱由校讲解起来。 “卢大哥说笑了,我赚个辛苦钱,现在通政司不是每日都会卖《大明日报》,但数量少价格高,所以我就每日排队买来一份,雇人把内容摘抄下来,低价卖给需要的人,赚一波差价而已。” 这不就相当于自己买过来,盗版转卖嘛,不过朱由校不在意这个。 “看你生意是不是买的人挺多的。” 黄栋点点头,握手搓了下,略有点得意。 “那确实,通政司的报纸很贵要一钱银子,一般人家买不起,我抄写后以五十文价格卖,买的人就多了不少,可惜呀。” 听完黄栋的解释,朱由校瞬间觉得他还有些想法,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 他发行报纸的目的就是想让底层百姓了解民情,掌握舆论权,但如果报纸价格高,自然买的少,看的少,他的目的自然也达不到,所以黄栋这般做法其实还在帮他。 想到这,他不由得高看黄栋一眼,觉得是个人才。 “这报纸我也看过,里面朝廷奏闻、翰林评论等等还是很不错的,没想到民间也关注,并且还这么赚钱,看来伱也是个有点子的人。”biqμgètν “客官过奖了,主要百姓对朝廷每日奏闻都很感兴趣,特别是读书人、商贾都很想看,以前虽说有邸报,但毕竟不方便,现在有了报纸,自然都想买,我就取了个巧。” “你每日接触报纸,那你觉得这报纸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之处呢。” 看他能分析出报纸的优势,朱由校就想考较下他,如果说的好,他不介意帮帮此人。 黄栋见朱由校一直询问,他也不恼,心里琢磨了一会,耐着性子给朱由校说了起来。 “我出身低微,没啥学识,也不知道有什么改进之处,不过我卖的时候,还真有人说了几点,我也记了下来,今日见客官打问,那我就说说,如果说的不好,还请见谅。” “我售卖的时候,发现这报纸内容太多了,一份报纸上奏疏内容、评论等等,加起来有二十多页,我想这也是卖的贵的原因。 但我看好多人只是想了解事情梗概,对奏疏内容不感兴趣,所以我想报纸上如果多些一点朝廷事务的梗概,把内容压缩到四五页,这样既便宜,还可大量印刷,会有更多的人看。” “另外这报纸目前只有京城传播,数量卖的少了,我虽听说其他省份也可以售卖,但都不见动静。并且许多外地人也会向我订购,我也正在琢磨着怎么把这营生做大,让外地人也可以看到《大明日报》,这样赚的钱也更多。” ······ “好好好,你果然是个人才,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报纸目前的问题,怪不得你可以赚钱。” 黄栋一口气说了五六条,让朱由校连连点头,这确实是目前报纸的问题,只是通政司的人只关心印刷,不关心流通,所以这些问题如果不是黄栋说起,他根本不知道。ъitv “你既然对我坦诚,那我给你提一些建议,让你把生意做的更大些。现在报纸的价格贵,哪怕你卖五十文,但还有人觉得贵。 与其如此,你可以多找些茶馆、酒楼等人们吃饭休息的场所,告诉他们可以以专人读报纸的方式,吸引客人到店,古有茶博士,现在有报博士也未尝不可。这些店家只要不傻定会同意。” “至于想买的人多,通政司卖的少。那就看能不能找通政司的人商量下,让你大批量订购报纸,然后你可找专人在京城卖报纸,至于有外地的人想买,你可以通过驿站发往各省,让订购的人直接在各地驿站取报,也不是不行。” 黄栋听了朱由校第一个建议还觉得可行,但当她听到第二个建议的时候,当即觉得不靠谱。 且不说他有没有钱做这些事情,就说他一个平头老百姓,什么关系都没有,通政司的人报纸都不愁卖,凭什么给让他大量订购报纸。 于是听完以后,也面露难色,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没想到卢象升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黄栋的肩膀。 “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机灵,现在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一个人肯定不行,但如果有贵人相助呢。” 说着就看向朱由校。黄栋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当即狠下心,对朱由校躬身作揖起来。 “是我糊涂了,能想出这等建议,想必公子定会帮我,我黄栋只是一介布衣,也知道机会来之不易,还是请公子能给我个机会,也让我黄栋能干一番事来。” 朱由校一进来,黄栋就觉得他顶不是普通人,他这段时间卖报纸,也有很多地痞流氓来找他,甚至很多勋贵家仆都对他处处刁难,他自知自己只是平头百姓没有后台,吃了这种苦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这次虽然不知道这公子究竟是谁,但卢大哥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于是心里一横,想抓住机会赌一赌。 朱由校见来这么一出,也打趣卢象升起来。 “你呀,今日只是一面,就尽给我找事。” 随后扭头对躬身的黄栋说道。 “今日你我有缘,看你也是个人才,既然你有心想成就一番事业,那我也可以帮帮你,我给你本钱,也给你牵线搭桥,但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黄栋见状欣喜若狂,心想没想到真的赌对了,当即就想着请朱由校跟卢象升等人找个酒楼吃饭喝酒,商议商议怎么干,利润怎么分。 没想到朱由校摆摆手,直接拒绝。 “算了,算了,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还是想看看灯会,至于报纸的事情,我全权托付给你,过几日就会有人找你,给你三千两,就当我入股钱。 至于通政司那边,我自会招人打好招呼,正月十五后,去通政司一趟,自然会有人接待你洽谈此事。我喝的也差不多了,还想着出去玩玩呢。” 说着就欲起身离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敲打宦官 卢象升跟黄栋见状便欲相送,朱由校摆摆手阻止,临走时还不忘鼓励二人。 “卢兄,我见你才气斐然,如此年轻就高中举人,今年恩科定会高中,今天的问题其实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等他日再见,我定要听听你的救国良策。” 说着又对黄栋嘱咐起来。 “黄栋,看来你我也有缘,等哪日你做出成绩了,我再找你好好聊聊。” “多谢公子,我想好了,咱们收益三七分账,您七我三,就是不知道到时怎么跟您联系?” 朱由校听着他的话,笑着摆摆手。 “我知道了,赚的钱先放伱那里,等几时我想要了来拿,你不用找我,我自会找你。” 黄栋见状只能作罢,很明显嘛,人家不在意这点钱,只是给自己这个机会,能不能以后飞黄腾达,就看这次自己干的怎么样了。 于是卢、黄二人也不阻拦,将朱由校一行人送到茶馆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朱由校跟着孙应元一行人走在街上,继续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他对今天微服私访的结果甚是满意,不想遇到了卢象升,还得知了白莲教的事情,让他能够早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布下了黄栋这一颗棋子,既可以借助他为自己牟利,还可以利用他控制报纸分发,掌握舆论,何乐而不为呢。 此事完毕,朱由校收了做事的心思,既然出来逛,那就好好玩一下嘛,于是朱由校一行看见路上有意思的都会逛逛,比如经营科考必备题库的书店,里面货物都是一眼假的古玩店,还有各路小吃,边看边尝,时间飞逝,不一会就到了晚上。 一年一度的灯会也开始了,晚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嬉戏打闹的小孩子,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鳌山灯,鳌山灯高五丈,宽三步,中间有两条鳌柱,长约四丈,两下用金龙缠柱,每一个龙口里点一盏灯,谓之双龙衔照。 就是朱由校看了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说一声漂亮。不仅仅是朱由校,何宁因很少出宫,更是看的眼花缭乱,新奇不已。 灯市不仅有鳌山灯,还有杂戏班子卖力的表演着,挂着各色灯彩的卖货郎来回走动,上面佛塔、车舆、玉灯等各种造型,见朱由校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不时上前询问,看要不要。 虽然朱由校对这些自是不感兴趣,但仍然阻碍不了他看灯会的心情,种类异常丰富的各类造型的花灯点缀其间,诸如蟾蜍灯、螃蟹灯、兔子灯、仙鹤灯和官员灯,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还看到一种名为泡灯的花灯,灯里面有水,水里有鱼,通过灯光可以看见鱼在里面游动,十分好看,还有一种奇特的卵灯,用数百枚甚至上千枚蛋壳制作而成,制成之后点亮灯芯,金碧辉煌,光彩耀眼,真是让他大饱眼福。 但是他看的舒服自在,别人就不一定舒服了,其中最不舒服的便是孙应元三人。 见天色已晚快到亥时(晚上九点),人也越来越多,孙应元内心越来越焦急,他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但看朱由校玩的很是尽兴,根本没有回去的意思。 于是见朱由校看一个流光的彩灯正出神的时候,他悄悄把何宁拉到一旁,悄声商量起来。 “何公公,我看这天已经快亥时了,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劝劝陛下回宫吧。” 何宁一听,心想玩过头了,原本他跟张昶商量着玩到戌时(七点到九点)便回去,现在已经超时了,现在宫里估计慌了。 他俩想的没错,其实此事下午的时候就被魏忠贤等人知道了。 下午过了午时,魏忠贤跟邹义两個司礼监禀笔太监就想入乾清宫给朱由校贺年,但被张昶拦在门外,说皇帝头疼休息了,今日就不见人了。 哪曾想这借口一说出来,魏忠贤二人当即就要找太医给皇帝看病,哪怕张昶说皇帝不想要太医看,只是想休息一会也没用。 最后在魏忠贤二人的坚持下,张昶看阻拦不住,没办法就把实情说了出来。bigétν 得知真相的魏忠贤跟邹义既无奈也是恐慌。 见皇帝已经出宫,魏忠贤连忙派东厂番子暗中寻找朱由校一行人,得亏张昶明确说朱由校是想去看灯会,再加上朱由校一行人特征很明确,所以东厂很快就找到了正在游玩的皇帝一行人,暗中保护起来,不敢打扰。 另一边,何宁也知道时候不早了,但看着朱由校还在饶有兴趣的看灯,望了孙应元一眼,硬着头皮上去了。 “少爷,现在已经到亥时了,今天出来很久了,要不我们先回去,不然怕家里人担心。” 朱由校此时正在琢磨一个灯谜呢,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得上何宁的话。 “现在才九点嘛,夜生活才刚开始,早着呢。” 何宁听得一头雾水,九点是啥意思,夜生活这个词倒也贴切,但时间真的不早了,见朱由校不愿回去,无奈向孙应元求助,孙应元见状也凑了上来。 “少爷,何宁说的对,现在时间真的不早了,怕回去已经很晚了,以后机会多的是,还可以再来玩也不迟。” 朱由校被他们烦的不行,也不管他们,继续向前边走边看。 孙应元他们一脸无奈,他们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行把朱由校架走吧。 何宁见劝不动,就暗暗跟孙应元搭话。 “我看咱们是劝不动了,为今之计只能让魏公公出马了。” “魏公公?” 孙应元一头雾水,四周打量了下,魏忠贤怎么还来了。 “别看了,你们不清楚,但东厂的人我还是认得的,我看咱们周围好多东厂的番子,看来魏公公已经知晓了,定在一旁看着我们呢。” 孙应元这才恍然大悟,顺着何宁的目光,果然看见好几个不像是游玩的的人远远跟随着他们。 何宁也不废话,趁着朱由校不注意,直接找到一个东厂番子,让他告知魏忠贤赶紧过来劝皇帝回去。 魏忠贤担心朱由校安危,也在一旁酒楼上盯着朱由校,东厂的番子上了酒楼给他说明原委后,他当即明白怎么做了,这个恶人还得他来当。 朱由校不管他们,让在一边看灯,猜猜灯谜,但是慢慢发现,怎么他身边的行人怎么看着都不像是游玩的,反而像是都围着绕着他一般。 他当即望向身后的何宁等人,但何宁等人也是低头不语,深怕朱由校生气,这时就见魏忠贤从远处走了过来。 朱由校脸上不乐意地白了一眼,明白啥意思了,魏忠贤走了过来,躬身笑呵呵的说道: “少爷,您今天玩的如何,奴婢也听说这灯市灯火非凡,现在看来果然不同凡响。” “原本还行,只是现在却不怎么尽兴,特别是你来了,更是没意思了。” 魏忠贤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见皇帝骂他也无所谓。biqμgètν “是奴婢扫了少爷的兴了,只是现在真的太晚了,您出来的时间也久了,晚上人这么多,奴婢真的担心您。” 见魏忠贤不依不饶,朱由校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了。 “好了,好了,那就回去了吧。” 说着就把东西一扔,就往回走去,何宁等人一看皇帝回心转意,也都跟了上去。 因此朱由校一行人在东厂的护卫下,回到内城,从东安门进了皇城,过东华门进了紫禁城。 等到了乾清宫就看见早就跪在地上的张昶,见魏忠贤等人跟着朱由校等人回来了,连忙磕头谢罪,只是没等张昶赔罪,邹义却早早发言: “陛下,张昶跟何宁撺掇陛下出宫,无视宫禁,胆大妄为,置陛下的安危于不顾,按宫规杖责四十,以儆效尤。” 朱由校哪能同意。 “断不可行,且不说他们是朕自己身边的人,就说出宫一事本就是朕提出来的,他们只是听从朕的旨意,怎么就撺掇朕了。” “万岁,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二人虽然忠心耿耿,但这次他无事您的安危就是错,不责罚以后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邹义见朱由校不同意,就在一旁坚持起来,说着还看向魏忠贤。 魏忠贤其实对朱由校出宫一事无所谓,想出去玩他也带皇帝出去。 但让他生气的是,他平日对何宁等人都是很好的,该有的孝敬都是双倍,这次二人居然没有把皇帝的行踪给他说,让他陷入了被动,最后还要被皇帝厌烦,所以也想借邹义敲打一下二人。 于是也躬身说道: “邹公公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还请陛下思量。” 朱由校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看他们铁了心要责罚何宁二人。 但越这样,就越不能如他们的意,不然何宁二人见自己不给他们撑腰,以后定会怕魏忠贤等人,这让朱由校怎么放心用他们。 “今日你们二人倒是配合的好,希望还是这般配合就更好了。朕说了,不责罚就不责罚,你们是朕的家奴,怎么处置朕说了算,你们可曾明白?” 说着便望向魏忠贤二人,等他们回复,见二人沉默,氛围逐渐凝固,朱由校又问了一遍。 “朕问你们呢?你们可曾明白。” 邹义还想坚持,但魏忠贤却支撑不住了,没想到皇帝这么倔,如果不说,估计要龙颜大怒了,只能开口道: “奴婢明白。”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奴定计 朱由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见邹义还在坚持,便不想搭理他。 “行了就这样,天色已晚,你们跪安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乾清宫暖阁走,何宁跟张昶知道这下算是把司礼监的两位大佬都给得罪了,只得看了看他们一眼,躬身跟随朱由校进去了,只留下魏忠贤二人面面相觑。 见皇帝进了乾清宫,邹义这才在别人的扶持下站身来,他冷冷看着魏忠贤,对魏忠贤刚才的屈服甚是不满。 “魏公公,此事没有结果,那以后就难了,老朽反正是快退养之人,以后这等烦心事还是交给您了。” 魏忠贤内心毫无波澜,他能当上东厂提督是什么原因他还不清楚嘛,只要他的刀锋利,对皇上还有用,自己就会无事。 只是以前毫不在意的何宁、张昶两人,他现在要不得不重视了。 乾清宫暖阁中。 朱由校一进去,何宁跟张昶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罪。 “多谢万岁爷开恩,我们两个让万岁爷受委屈了。” “好了,好了,你们是朕的人,朕当然要罩着,你们以后就好好干事便可。” 何宁二人听得心里暖和的很,心想自己的主子真的贴心,感动的直磕头。 朱由校见状摆摆手,对自己身边的人不能太严苛,因为哪怕是条狗,长期相处都还会处出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退一万步讲,自己的饮食起居都是他们照顾着呢,自己秘密他们也知晓,万一对他们虐待,他们心怀怨恨对自己下手都是有可能的,这种例子历史上多的是。 “过年了,你们去王安那看了没,他们病怎么样了。” 朱由校这时也突然想起王安来了,他被勒令养病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老祖宗身体好多了,他也一直挂念陛下呢,如果老祖宗知道万岁爷还挂念他,定会高兴不已。” 张昶这人实诚,在过年的时候拉着何宁去看了王安,现在听见朱由校问起王安来,顿时两眼湿润起来。 “王安人不错,对朕还是忠心,就是用偏了,这几日你两挑几颗老山参送给他,让他好好调养。你们也要引以为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朱由校表情微妙又用手颇有用意的指点着两人说道。 听到王安身体还好,朱由校点了点头,就让他们退下了。今天玩了一天他也累了,于是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早早歇息了。bigétν 朱由校这边睡的舒坦,张安宁却在这几日彻夜难眠。 除夕夜偷袭沈阳失败后,张安宁跟张洪两人拉着浑身是血的岳讬撤了下来,虽然明军尚未追击,但他们为了偷袭轻装出发,补给伤药携带的少,只能匆忙的把伤员装上冰车后撤,希望与努尔哈赤的军队会和。 所幸这次都是三旗的精锐,撤退行军有条不紊,明军也不敢贸然阻拦,第二天便很快与努尔哈赤的大军会和。 这几日张安宁是既要照看岳讬,又要拉冰车赶路,整日不得休息,让他真的是备受折磨。得亏在他的照顾下,岳讬转危为安,伤口愈合不少,不然真的欲哭无泪了。 清军主帐中,气氛肃静,悄然无声。 努尔哈赤这次出征势在必得,因此把五大臣中的额亦都、安费扬古(主管军事)、扈尔汉(侍卫长)都带过来了。还有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黄台吉也带了出来,可谓是精锐必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心。 并且为了能够接应代善,他们日夜行军,就是为了能给拿下沈阳的代善尽早提供支援。 只是万万没想到来的路上就听到代善偷袭失败的噩耗。 “请父汗责罚,是儿臣准备不足,城中细作被明军发现,酿此大败。” 见代善兵败,一旁的黄台吉心痛不已,要知道损失的也有他的正白旗精锐,但作为计划的提出者,他也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揽罪,随后也跪下来等候努尔哈赤的处置。 看着跪在地上的代善和黄台吉二人,努尔哈赤心里满是后悔,他素来不是行险兵之人,每次都是让敌军分兵,他集结重兵围歼之。 可能之前抚顺、铁岭的胜利让他心存侥幸,觉得明军的防备十分松懈,每每偷袭就会得手,不成想放松了心态,才会酿成此大祸。 现在他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想着现在也不是责罚的时候,见二人长跪不起赔罪,开口说道: “代善,岳讬现在怎么样了?” “父汗,岳讬此战英勇,率五百先锋,差点被攻到城门下,可惜遇到了乌喇部那个杂种,不然就能攻破城门了。不过岳讬也身负重伤,幸亏被八弟的汉人包衣救了下来,现在已无大碍。” 努尔哈赤一听岳讬没事,顿时放了心,他对岳讬这个孙子还是喜爱的,自然不想他出事。 “是乌喇那拉·和顺嘛,早就听到他跑到明廷了,早知道那时便赶尽杀绝了。” 说着便望向黄台吉。 “我们做事有功必有赏,既然那個汉人包衣救了我孙儿,那黄台吉伱就看着好好赏赐那个包衣,不要让下面人寒了心。” 黄台吉心中一喜,见状点头应了下来。 “起来吧,现在用人之时,暂时不责罚你们,着你们戴罪立功,等战后再做决断。” 莽古尔泰早就对代善跟黄台吉两人不满了,现在见努尔哈赤不责备,当即就要站起来发言,但被努尔哈赤一瞪,顿时蔫了下去,耷拉着脸不敢起身。 此事了结,下一个就是讨论当前该怎么做了。 努尔哈赤扫了一眼众人,表情严肃的问了起来。 “沈阳突袭没有得手,我们现在又主力尽出,用汉人的话说,现在我们是进退维谷,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来议一议。” 众人面面相觑,额亦都、安费扬古和扈尔汉三人都沉默,他们只负责打仗,怎么做只听努尔哈赤的就行了。至于意见就听四大贝勒的意思。 代善刚刚打完,对沈阳守备最了解,因此首先开口。 “父汗,沈阳经此一战,城外的栅栏大都被火焰烧毁,明军突遭偷袭,士气大跌,此时我们率大军攻沈阳,定会一举而下。” “儿臣请再率正红、镶红两旗为先锋,拿下沈阳,以报昨日之仇。” 代善这次偷袭本就想将功折罪,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想立功的心情更加急切了。 “大贝勒此言不妥,现在明军现在已有警备,沈阳距离奉集堡跟虎皮驿都是一天的路程,想必现在已经知晓,正在整军备战,明日熊廷弼那老贼便会得知,也会率大军来防,到时怕不好打了。” 莽古尔泰其实不想打了,虽然后金野战不怕,但架不住明军据城做决战,万一输了怎么办。 “莽古尔泰,区区一败你就怕了,你还是不是男儿。” 代善见莽古尔泰不愿意再去,顿时大怒,这人平日与自己就处处不对付,更是对自己这个兄长无礼,现在见自己失败了,估计心里偷着乐呢。 此言一出,莽古尔泰顿时就要反驳。 “好了,军中议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其实莽古尔泰说的也对,明军现在反应过来,我攻敌守,并不好打。”biqμgètν 努尔哈赤这话在理,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人也连连点头,代善听了也沉默不语。 见众人不说话,努尔哈赤看着黄台吉。 “我的儿子中,你是最心思缜密的,想法也最好,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黄台吉心中早有腹稿,他沉思片刻,出列看向努尔哈赤。 “阿玛,儿臣还是一样的话,此战必须打,去年辽东大旱,我们的口粮只能支撑到六月,东边内喀尔喀,本就逐水草而居,难以掠夺,北边深山密林,又苦寒难行,更是不行。 西边朝鲜虽土地肥沃,粮食也多。但一则我们刚跟朝鲜的光海君讲和,他已同意不助明攻伐于我,现在如果掠夺岂不是把朝鲜推向明朝,再者哪怕我们不怕朝鲜倒向明朝,但万一出兵掠夺朝鲜,明国见势来攻,那可如何是好。” 黄台吉没有直言反对,而是直接给努尔哈赤分析起局势来了,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让众人也是也连连点头,不得不服黄台吉战略眼光。 “因此,这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怎么打的问题。我大金虽处于攻势,但现在仍是处处掣肘,明国还有一战之力。只有一战攻下沈阳,甚至拿下辽阳,我大金的形势才会海阔天空,任给我作为。” 代善听得心中暗暗叫好,这八弟果然汉人的书读的多,说起来头头是道。 黄台吉现在还没完,继续分析起来。 “至于阿玛您说的明守我攻,其实不必忧虑,正因我攻,所以打哪里我们说了算。 沈阳守军能作战的只有贺世贤等的家丁四五千人,其余的不足为虑。 只要把奉集堡,虎皮驿的援军拖住,不要让其进沈阳城,诱其野战,明军定不是我八旗将士的对手,野战定乾坤,到时沈阳就不足为虑了。” 黄台吉娓娓道来,努尔哈赤不断点头,确实如此,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怎么打的问题。 吃下黄台吉的定心丸后,努尔哈赤当即下令,全军出击,赶在明日于沈阳城东七里外浑河北岸,立木城驻营,先试探下沈阳。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触即发 去沈阳的路不远,第二天努尔哈赤便率八旗兵卒五万多人到达沈阳浑河南岸。当即下令立木扎营,嘱咐游骑四处巡查,等第二天就派人试探攻城。 而城内的杨涟众人也早早收到了烽火传信,得知努尔哈赤大军驻扎的消息。 “看来努尔哈赤是要攻城啊,辽阳的援兵几时到?” “初一夜间信使就走了,快马加鞭不做停歇,初二就会到辽阳,路上定会经过虎皮驿,想来陈策等人定会按照原本的筹划,准备出发救援,今日初三,已经过了一天,想来应该是已经出发上路了。” 尤世功还在一旁算着时间,但贺世贤已经等不了了。 “马上派人去催,虎皮驿有三万精兵,如果能来,定不会让建虏得逞,到时候总督再率辽阳与奉集堡大军合围,定不让老奴逃了。” 杨涟也明白这个理,但既然他知道,努尔哈赤怎么能不知。 “老奴也会算到这一点,所以要么明日会猛攻城池,要么便是佯攻,随后围攻援军,不会让我两军会和。” “这有什么怕的,等虎皮驿援军一来,我便率军出击,跟陈策的部队内外夹击,害怕打不过建虏。” 没想到此话一出,杨涟脱口而出道。 “不可!” 见贺世贤面露疑惑之色,杨涟只能把实情告知。 “在我来沈阳之前,熊总督三番五次嘱托我,说沈阳之兵可战者就是你那四五千家丁,其余的只能守城,士气低下,所以叫我看着你,叫你切不能喝酒误事,出城浪战。” 一旁尤世功诸将一听,心里暗暗笑了起来,这熊总督可真了解贺总兵呐。 贺世贤听了也是一脸茫然无奈,但毕竟是熊廷弼的命令,他只能听着,但是还略有委屈的辩解起来。 “前日咱们就发了赏银和部分过年的犒赏,我看发了以后将士都说你杨钦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士气大增,纷纷求战。现在又说援军来了,我们只是守城,看着援军打,我怕到时候会寒了援军将士的心。” 杨涟却毫不在意,摆摆手安抚贺世贤起来。 “又不是说不让支援,如果有把握打赢,那自然可以出兵,除此以外,一律不行。” “如果援军败了呢?” 贺世贤都有些生气了,这人这么轴。 “败了更不能救,只能等熊总督率军救援了。” 贺世贤听了当即愤懑无比,原本对杨涟的敬佩瞬间荡然无存,就想上前跟杨涟理论,但被尤世功一把拉住。 “贺总兵,杨钦差也是听了熊总督的嘱托,迫不得已。战事将起,我们就不要争吵了,一切等熊总督来了后定夺吧。” 贺世贤不听,一把手把尤世功的手解开,却听见杨涟冷漠的说道: “这件事没得商量,沈阳兵事除这件外,其他一律听从贺世贤、尤世功两位总兵安排,我到时也会亲上城墙守城,城在人在,城破我便自刎以谢陛下。” 说着便不看贺世贤等人,甩袖而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觎。 杨涟这般坚持他们也没办法,因为这也是熊廷弼的意思,因此贺世贤只能无奈接受。 杨涟出了辽阳卫衙门,便往守备府去,刚回府上,就见医师正在给和顺看伤口呢。 见杨涟来了,和顺便欲起来拜见杨涟,杨涟摆摆手让他好好休息,随后开口询问医师。 “邹大夫,他的伤怎么样了?” 那个姓邹的医师,又打量了下他的伤口。 “启禀钦差,那日所幸和顺大人穿的盔甲厚,因此所受刀枪都只是划破皮肤,没有伤及内脏。只要静卧调理,稍加休养,便会痊愈。” 听到这话,杨涟呵呵笑了起来。 “只怕现在想静卧调理都不能了。” 和顺当即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强行起身,急切的询问道: “老奴来了?” 杨涟摸着胡须点了点头,随即谢过邹大夫,示意仆人送上诊金。 “是的,今日烽火示警,探子来报老奴率五万大军,在浑河南岸立木扎营,估计明后日就要派人攻城。我也会上城墙守城,与沈阳共存亡。” 见大夫出了门,杨涟就把情况向和顺简单说了下,和顺听到老奴来了,当即就要起身披甲。 “我身上的伤不碍事,明日定护卫在大人左右。” “哈哈哈,我也需要你,要么我们都走不了,要么你我都更上一层楼。伱今日暂且休息,明后日便与我共同守城。” 说完就嘱咐人对和顺等人多加照顾,就回到书房开始写奏疏,这段时间他把每天的事情都用奏疏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只求事后能向皇帝一五一十的汇报情况,但如果沈阳守不住,这一切都无用了。 “老爷,锦衣卫的人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 进来的是锦衣卫百户陆光国,杨涟将手中的笔墨停下,看着躬身行礼的陆光国。 “沈阳大族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昨日以来已经找到两家与李永芳有书信往来,现在已经全部查抄了,大人您放心,现在城中的辽东大族已经噤若寒蝉,都不敢轻举妄动,卑职也会随时带人盯着,一旦有异动,绝不手软。” 杨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让陆光国入座,让人上茶。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我定会向杨一善大人请功,但今日叫你来并非只是为了此事。” 这让陆光国心中好奇,这还能有啥事。 “有道是未胜先虑败,现在建奴来攻,我思量万一城破,我们还要早做准备。” 什么准备,钦差大人不会是想提前撤吧,陆光国心中狐疑起来,只能略有迟疑的问道。 “不知大人说的准备是什么?” 见陆光国有疑问,杨涟拿起茶杯,吹了吹热茶,看着他缓缓说道: “如果城破,老夫自不会独活,但我思量除夕建虏偷袭,这几日建虏来犯,我们事先均不知情,只有個大概时间,反而建虏屡次利用奸细破城。 所以想着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城破,我们也可安排细作在城中,即可向朝廷输送情报,也可战事上里应外合。” 陆光国这才恍然大悟,他其实知道杨一善已经向建虏派有奸细,但具体是谁,他并不清楚。只是这事不好给杨涟提起,于是只能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沈阳城自初一开始就没消停过,发完赏银后,所有人都有了干劲,开始收拾残骸,重新修筑栅栏,得亏人多,不然根本清理不过来。 只是没想到努尔哈赤来的这么快,等到晚上,今晚三天三夜的日夜加工干活,栅栏修到了五层。贺世贤见状觉得还不稳妥,又在城墙跟栅栏站台上,堆满了各种火器、滚石、火油等设施。看样子势必要与建虏死磕到底。 “这虎皮驿的援军几时到,信使派出去没有?” 正月初三夜晚,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寨,贺世贤心中略焦虑,下午议事后就一直在城墙视察守备,没有一丝懈怠。biqμgètν “下午派去了两拨,快马加鞭,想必现在已经到了。” 确实如此,现在沈阳来的信使已经到了虎皮驿,正当着众将的面,向陈策汇报情况,请求支援。 “陈总兵,小的来之前贺总兵三番五次叮嘱,说老奴亲率五万大军来攻,沈阳除夕又曾遇袭,城外栅栏多有损毁,所以守城艰难,还请大人速速发兵来援。” 这几天从沈阳过来前往辽阳的信使有五六拨了,陈策对沈阳的遇袭的事情有了解,但努尔哈赤率兵来此,他却第一次知道。 果然信使话一出,正厅内的各营将官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时武靖营参将朱万两立马站出来发言。 “总兵大人,老奴有五万人,我虎皮驿之兵总共才三万出头,如果贸然求援很容易被建虏围堵,到时建虏兵多,我军兵少,如何抵挡的过。” “确实如此,依我看,还是等熊总督率军到了以后,跟随大军一起前往沈阳,或者等候奉集堡大军来了后一起进军也不迟。” 说话的这人是威宁营参将姜弼。 只是他们这么一说,那个信使当即就慌了,立马向陈策说道: “不可,等辽阳筹措大军支援,至少要四五日,等那日怕为时已晚了。贺总兵说了杨钦差也在沈阳,说誓与沈阳共存亡。皇上对他可是极其信任,万一他有什么闪失,陛下怪罪下来就麻烦了。” 此话一出,陈策也犹豫起来,他可是知道的,这杨涟可是东林骨干,如果因为自己没救,导致城破被杀,那就等着文官参死自己吧。 一听到杨涟,不仅陈策犹豫了,周敦吉、秦邦屏等人也着急了。 那日在虎皮驿,杨涟跟众人把酒言欢,他们对杨钦差是极其有好感,自然不想杨涟出事。 再说他们本来就对朱万两、姜弼二人有意见,对他两的武靖营及威宁营更是嗤之以鼻,平日不做训练,整天偷鸡摸狗,胆小怕死,不敢作战,真的是白活了。 现在又听二人说不敢前去支援,当即忍不了,立马出言回怼。 第一百四十章 大战起 “我就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怂,我们吃皇粮,受大明皇恩,现在沈阳有难,你们却不敢救,要你们有什么用。” 这话就像点燃了炸药桶,朱万两与姜弼两人一听当即就炸了,立刻骂了起来。 “你们厉害,到时候碰到建虏你们第一个上。” “哈哈哈,我们就等这一天了,好要老奴见识一下我等的厉害,你们这些软蛋就在后面看就行了。” ······ 陈策看着堂下这些人的争吵,听得直头疼,说这些人有没有战力,肯定是有的,但就是不齐心,内部矛盾很重,互相不对付。 一旁的副总兵童仲揆看着也无奈,只能大手一拍桌子,把他们叫停。 “好了,军营重地,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四人见状这才强忍着怒气,不再言语,童仲揆不理二人,反而看着一旁的戚金。 “戚将军,伱怎么看?” 张名世也望向戚金,作为戚金的副将,来之前他就给过建议,说可以救援。 现在浙营虽然刚刚换装鸟铳,但毕竟以前都练习过火器,上手起来很快,现在又有破虏炮,实力暴增,他心中真有点跃跃欲试,想要请战了。 戚金见童仲揆问他,心中有了定计,便躬身说道: “除夕沈阳被偷袭,按照时间和路程,昨天信使就已经了辽阳,熊总督想必早有定计,传令的信使估计也快到了吧。” 周敦吉原本就对这些浙兵不满意,现在见戚金答非所问,有些嗤之以鼻。 “熊廷弼的信使不知几时到,如果不到是不是就不救援了。” 张名世见周敦吉像吃了火药,四处排挤将官,忍不住回怼。 “没有军令,擅自出兵本就有违军法,等待总督军令怎么就是怕了。” 戚金摆摆手让张名世不用解释。 “我戚某如果怕死就不会来这里了,这沈阳一定要救,依我之见,陈总兵可以让全军整装,等辽阳信使以来就即刻启程,明天午时就可以到浑河南岸,那时建奴也刚刚进攻沈阳,见我军来了,自会退兵。” 陈策闻言,十分赞同,当即下令让准备干粮军备物资,先派骑哨探路,他整军等待,来不来都出发。 众人见总兵说了,也是表情不一。 周敦吉、秦邦屏等川营土司点头同意,还自请为先锋,朱万两与姜弼却面露难色,只是总兵既然发话了,那自然没有办法,只能下去执行。 果然不出戚金所料,熊廷弼的信使很快也来到了虎皮驿,着陈策率军救援沈阳不得有误。 得令的陈策不再拖延,以川军一万五千人为先锋,浙营六千人为中军,武靖营及威宁营一万人为后军,火速往沈阳进发。bigétν 只是古代行军,又是夜间,虽然距离没有多远,但还是没那么快。 ----------------- 第二天一早,杨涟也手持宝剑,在和顺等人的护卫下,登上了沈阳城墙,见到了贺世贤等人。 贺世贤自昨天下午就没有闲着,现在看来确实有效果,城墙跟城下栅栏的火器、滚石等等一应俱全,贺世贤甚至把他跟尤世功的一部分家丁也派来守城。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 等到了城门楼,贺世贤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远远望向建虏驻扎的地方地方,看到那里有缕缕青烟。 “今日建虏会来攻城吗?” 贺世贤也看向那里,对杨涟点了点头。 “老奴用兵神速果决,今日哪怕不全力攻城,至少也会试探一二,如果我们守不住,那定会全力攻城。” “沈阳怎么说也有五万多人,守城还是绰绰有余,杨某想现在大战之际,不如再把除夕时颁布的悬赏再拿出来,以激励将士。” 贺世贤、尤世功等将官一听心中一喜,这大战之际,如果有重赏最能激励士气,但问题是沈阳没钱呐,自从上次发完后,银库里已经可以炮老鼠了。 杨涟也知道他们心中的疑惑,也安抚他们放宽心。 “钱的事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置,如果辽阳没钱,我定会亲自向朝廷上书讨要赏赐,上次没有食言,这次也定不会食言。”ъitv 杨涟这么保证,贺世贤等人也放下了心,反正向朝廷要钱的不是他们,自然乐意这么干。 于是在贺世贤等人的嘱咐下,钦差大人又要重赏犒军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如果这消息是贺世贤等人下的,城中士卒还不怎么信,但听说是钦差大人下的,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杀一人白银三十两,将官翻倍,受伤抚恤二十两,战死抚恤五十两。钦差大人还是大方,王二,上次前几日你可拿了一百两,这次好好干,不仅可以给你儿子娶媳妇,还可以买十多亩地了。” “哈哈哈,还是钦差大人大方,说一就是一,概不拖欠,已让咱们有了打仗的力气,这次就让建虏有来无回。” “就是,听说那钦差大人官大的人,连皇帝都对他甚是敬重,怪不得这般守信。” 城下栅栏上,几个士卒听闻悬赏后议论纷纷,以前危惧建虏的士卒,在悬赏之下也都想要大干一番。 这不机会就来了,后金军这边早上埋锅造饭,随后努尔哈赤便商议,阿敏带领镶蓝旗、镶白旗一万多人先试探一番一下沈阳的守军,破了栅栏,看看其成色。 阿敏是努尔哈赤弟舒尔哈齐的次子,虽然自己的父亲跟兄弟都被自己老奴杀了,但他还是对老奴忠心耿耿。 现在见老奴下令,当即领镶蓝旗跟镶白旗一万多人带上盾车准备攻击。 “呜呜呜” 贺世贤远远看到建虏营门大开,首先推出了十多辆牛皮包裹的盾车,后面跟随着白巴牙喇、红巴牙喇兵以及许多披甲人足足一万多人,摆开阵列。 “看那旗帜,是镶蓝旗跟镶白旗,并不是老奴的精锐,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尤世功看到旗帜稍作分析。而对面的阿敏也是征战多年之人,他看到明军防守严密没有立即强攻,而是大手一挥,旗手传令,派数十骑兵在栅栏前侦查情况。 那数十骑兵都身披白甲,骑着快马来到距离栅栏壕沟二三百米远的位置,一边侦查明军守备情况,暗中清点人数跟火炮数量,一边趁着明军打不到他们,用着蹩脚的汉语冷嘲热讽大喊起来。 “你们手中的火器是哑火了,还是力气弱的连弓都拉不开,打都打不到。” “是啊,我看还是乖乖投降,我们正缺几個包衣奴才呢,哈哈哈”。 ······ 一阵反嘲讽下来,听得栅栏上的明军面露怒意,但知道他们是激自己,也开口回怼起来。 等消息传到贺世贤这边,他听闻大怒,只是他不能出去,于是下令让一队家丁出城把建虏的骑兵劫下来。 而建虏的骑兵哪里想到这明军居然派人出来。 正叫骂上头之时,突然叫栅栏大门突然打开,四五十装备铠甲,手持长枪的骑兵瞬间冲了出来,骑兵速度本来就快,二三百米的距离几个呼吸就到了。 建虏躲闪不及,见明军来袭也不惧,纷纷欲上前冲杀。但这些家丁可不是平时战斗力低下明军,拿的可都是满饷或者双饷,装备也是最精良。 见建虏骑兵也要冲过来,家丁为首的是身披双甲的大汉,当即猛踢马腹,熟练的把手中的三眼铳点燃,带着后面众人冲了过去。 “嘭” 两队骑兵还未接敌,那大汉就把三眼铳对着迎面的一个鞑子射击而去,密集的弹丸打在那个鞑子身上,疼痛不已,嗷嗷直叫。 那人顺势拔刀迎上去,顺势砍向那个鞑子,鞑子躲闪不及,一刀挨着,立刻掉下马来。 栅栏上的明朝守军看见这人如此英勇,大呼起来,为他们呐喊助威。后面的家丁见状也士气大增,加快速度上前杀敌。 两队骑兵当即就撞在了一起。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队都是精兵,但建虏仓促应战,又先死一人,家丁手持长矛,骑兵对冲自然不惧,一碰见就有两个巴牙喇兵被冲倒在地。 家丁两两为一组,本就勇猛,士气又好,又有人数上的优势,建虏被杀的力不能支,突然后方吹号,建虏兵见状如释重负,纷纷往后撤退。 贺世贤远远看着战况,见自家胜了,不免对杨涟炫耀起来。 “杨钦差,你看这战力如何,区区建虏不在话下。我之前跟建虏打仗,斩获首级累计数百,以我之见,建虏野战不一定强,我军不一定弱。” 杨涟也只是笑着点头,这只是接触战,还未见真章呢。 而在建虏大营中,努尔哈赤也跟着众人看到了此番战斗。 “这贺世贤素来勇猛,其家丁看来也不弱。” “父汗不必忧虑,我看这贺世贤有勇无谋,每次都喜欢自己带兵冲杀,只要待会我们攻城示弱,他定会奈不住,亲自带人杀出来,只要能把他困住,这沈阳不足为虑。” 黄台吉素来知道贺世贤的战法,直接对努尔哈赤建议起来,努尔哈赤对贺世贤也有了解,觉得此计可行。 “恩恩,此计甚可,传令阿敏,以弱兵示之,不要猛攻。对了,虎皮驿跟奉集堡的明军有消息了没。” “两地的明军目前都没有动向,按道理来说,昨天我们驻扎,今天就会有援军了,我已经派游骑往南走了,但如果有援军,定会提前知晓。” 营外的阿敏也在安排攻城事宜,但营内突然传令若以弱兵示之,也明白什么意思了,当即把前头的巴牙喇兵撤了下来,派披甲人为进攻主力。 号角吹响,栅栏上的明军都知晓,建虏来攻了。 自努尔哈赤建立八旗以后,四处征战,早就建立起一套攻城之法。 建虏每每攻城的时候,都会以盾车最前作为掩护,其后跟随的是持盾的重甲步兵也即红白巴牙喇兵,冲在最前方为后方士兵提供遮蔽。 盾车后面是持弓的步兵,他们躲在盾车后,通过射箭压制敌人,并且攻城时还推着小车填土,骑兵立在步兵后,分左右翼,以为掩护。 因此沈阳守军面对的第一道难题,就是如何毁掉盾车,打掉他们的掩护,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建虏部队一点点的填埋战壕,慢慢的推到栅栏下。 “灭虏炮,佛郎机炮对准盾车,点火。”ъitv 栅栏上的明军明白不能让他们得逞,于是让火炮开火,企图破了盾车,只是这些火炮最多只有千斤,弹丸最多重一斤,一时根本破不了里面铁皮,外面牛皮的盾车。 得亏盾车也就是十多辆,所以明军的火器跟弓箭还可以通过盾车之间的缝隙,或者越过盾车打在后面步卒上。 但即使这样,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只能看着这些盾车一点点向前推进,没有丝毫办法。 看着城外的建虏倚靠盾车一点点的靠近壕沟,利用盾车的掩护,用小车一点一点把壕沟填平,贺世贤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必须派人出去侵扰,不能看着他们这么舒服的去填平壕沟。” 他望向杨涟,意思很明显,他是想亲自带人去。杨涟也不回应他,直接说道: “贺总兵,兵事一切以你做主,不用问我。” 贺世贤哪里要这个答复,但见杨涟不明说,就想直接下城墙带人出击。 但他还没走几步,杨涟一个眼神,和顺明白意思,当即硬着头皮把贺世贤阻拦下来。 “你现在跟着钦差,翅膀硬了,连我也敢阻拦。” 贺世贤见和顺阻拦他,当即大怒,就要一鞭子打过去教训教训他。但被杨涟开口阻拦下来。 “贺总兵,此事与他无关,我之前便说过,我们的任务是守城,切不可浪战,哪怕建虏如刚才那般,你自可派家丁去,自己万万不能出去,不然万一被困,我们没有主心骨,那该怎么守城。” 要不是知道他位高权重,贺世贤心里当真想一刀砍了这个迂腐的钦差。 但现在这般,他也无可奈何,尤世功在一旁见状也上来劝阻,他只能作罢,当即传令,让家丁出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狭路相逢 栅栏上明军哨官还在叫喊着让佛郎机炮全力瞄准盾车射击。 经历几轮炮火射击后,包裹盾车皮革倒是被打破了,露出里面包裹的铁皮,这样让栅栏上的守军直呼绝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盾车后的独轮小车上面载满泥土,一点点倒入战壕中。 “怎么这么厚,继续给我瞄准打,我就不信了。” 栅栏上明军对着盾车跟后面的建虏兵卒放火器,建虏兵卒也未闲着。 躲在盾车后面穿着棉甲的披甲人也纷纷搭弓射箭,弓弦接连响起,第一波二三百支弓箭向栅栏上的各垛口射来,女真本就是渔猎民族,射箭本就是其最拿手的功夫,准头自然不在话下。 栅栏上的明军原本垛口处向建虏瞄准射击,但这些建虏的弓箭极其精准,在一刹那间,就有二三十人被射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栅栏上明军哨官此时正看着盾车,急呼放炮。 现在一眨眼就看见一箭迎面而来,顿时亡魂大冒,躲闪不及,努力让自己向右偏去,这一箭才从他脖颈划过,却直直射在他身后卫兵,虽有棉甲抵挡,但也被一箭射入胸口,鲜血喷涌。 看着嗯啊求救的卫兵,那哨官连忙喊人来抢救,随后小心翼翼的继续把目光投向盾车跟正在搭弓射箭的建虏兵卒。 还有箭矢不断射在栅栏上,发出叮当的响声,也有箭矢越过栅栏,射在栅栏后的空地上,许多搬运火药箭矢的辅兵躲闪不及,射倒在地,疼痛的直叫唤。 栅栏上火器射击声跟烟雾没有断过,各哨的队正正在指挥各队的士卒使用火器跟火炮,从栅栏的垛口中瞄准向建虏射击,不要给他们搭弓射箭的机会。 “注意箭矢,不要在垛口停留太久。” 栅栏四周各哨的哨官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让士卒们注意躲避不要被射着,但就这这个功夫,建虏的正在拼命用一轮小车往战壕中一轮一轮的倒土,现在已经填满一半了。bigétν “他娘的,怎么这么快,炮不要停。” “老大,不行啊,还是出去打,这样下去,建虏迟早是要推在栅栏下的。” 看着已经被填了有一大半的战壕,哨官回头看了看正在骑马列阵的总兵家丁。 “快了快了,定让这帮贼子好看。” 正在列阵的家丁都是贺世贤跟尤世功花重金打造的,先前出城作战的四五十人也在其中,不仅自己身披盔甲,连马匹都有甲,都是敢于死战冲锋的人。 “总兵大人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虽然不能去,但还是让我们出去,让建虏见识下我等的厉害,另外总兵大人不吝赏赐,此番出战,杀敌的赏赐翻倍,如果战亡抚恤三倍。” 说话的正是之前带领精锐家丁出城作战,击退建虏游骑的百户贺雄。 他本是贺世贤的侄子,明末将领携带“亲族”在军中效力是非常常见的,而将领所属的“亲族”家丁在作战时也表现得比较勇猛。 贺世贤军中也不例外,作为贺世贤的侄子,贺雄作战也英勇不畏死,因此军中对他多有敬佩,现在又见他说贺世贤赏赐如此丰厚,当即大声喊着定为总兵大人效死之类的话。 见士气起来了,何雄觉得满意,对着栅栏上的哨点头,随即栅栏的营门缓缓打开,号声吹响,立马就有辅兵顶着盾牌出去挪开城门下的拒马。 他见准备妥当,当即猛踢马腹,一马当前的冲了出去。 此时城外的建虏还在盾车的掩护下填满战壕,看到营门大开,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明军还敢出来。 一个坐镇的镶白旗甲喇参领知道骑兵冲锋的后果,见状大呼道: “快,把让盾车并并一排,不要留缝隙。” 但这些盾车制造的时候为了提高防御,牺牲了它的灵活性,如果前后推进还好,但现在要让他们左右并一起不留缝隙,还是为难它们了。 贺雄带的骑兵也不给他们机会,见盾车还在左右腾挪,准备并成一排,他当即瞅准机会,大喊道: “冲!杀建虏,拿赏银。” 说着便会狠狠挥了下马鞭,朝盾车间隙之间冲去。 这时盾车后掩护的持盾红白巴牙喇兵见状,不要命纷纷上前,列阵堵在间隙之间,不让骑兵冲过来,更后的披甲人也是也搭弓射箭,想要给贺雄等人杀伤。 原本在平地上,持盾步兵敢这样挡住骑兵,特别还是重装骑兵冲锋是自寻死路,军中大忌。因为重装骑兵的冲击力足以把他们冲垮,但现在有盾车作为掩护,间隙之间地形狭小,无疑限制了骑兵的冲击力,才有这种可能性。 贺雄见状也暗叫不好,没想到建虏兵卒这么不要命,只是营门与盾车只有一百余步的距离,冲锋起来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瞅准间隙向前冲锋。 栅栏上的明军也见建虏还想射箭迟缓贺雄等人的步伐,也想用火炮攻击盾车后方正欲射箭的披甲人,不给其射箭的机会。 于是栅栏上叫喊声四起,佛郎机炮的轰鸣声、哨官的命令、各队正的指挥声此起彼伏。 盾车后也是,在甲喇参领的命令下,各牛录额真(佐领)带上各自的牛录巴牙喇兵列阵堵在间隙之间。bigétν “轰” 在披甲骑兵的冲击力下,顶在最前面的白巴牙喇兵瞬间就被撞翻在地,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后面的骑兵踩在脚下,腹中鲜血还来不及涌出,就便失去了意识。 不仅是他,其余顶在前面的巴牙喇兵也不例外,接连被撞倒在地,但越往后冲击力越弱,后面的巴牙喇兵缓了过来,纷纷提刀上去,后面披甲人在各牛录额真的督促下,搭弓射箭,想要把贺雄等人射下马。 贺雄冲在最前,一马当前把最前面的巴牙喇兵冲倒,好不容易冲过间隙,到了盾车后方,看着正在持刀上来的巴牙喇兵与弯弓欲射的披甲人,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停下,不然就会被乱箭射死,后面的家丁也冲不进来。于是猛踢马腹,马匹吃痛,马声直叫,加快向前冲去,这一冲给了后面冲锋的家丁留了空间,更多的人从间隙中冲了进来。 甚至还有些堵在后面的家丁,见前面间隙狭小怕被困住,当即骑马到盾车正面,脚踩马背一跃翻到盾车顶部,跳了下去,跟建虏兵厮杀起来。 “杀,杀” 两個正欲持刀砍杀骑马的家丁的巴牙喇兵,突然间头顶一黑,一个家丁从盾车顶部跳了下来,把他俩撞翻在地,他们身后的一个披甲人见状,立马拉弓射箭,一箭射在他的后背,得亏有身披棉铁双甲,才相安无事。 接着又有两个家丁跳了下来,一个直扑向射箭的披甲人,扭打在一起,家丁来不及用刀,就用双手死死掐住披甲人的脖子,用力掐住,那披甲人两眼狰狞,双手扑腾想要挣扎,但于是无补,双眼逐渐冒血,窒息而亡。 另一个家丁向正欲起身的巴牙喇兵到扑去,给被射中的家丁起来的机会,那被箭射中的家丁,挣扎起身,把手刺入棉甲的箭,看着被扑倒正欲起身的巴牙喇兵,嘴里发出狰狞的笑声,持刀而去。 这次派来攻城的人本就是引诱明军出城的弱兵,以披甲人居多,巴牙喇兵居少。 现在见明军如此勇猛,士气逐渐动摇,只是甲喇参领知道现在阿敏还没有下令撤退,所以万万不能退。 只能强令各牛录额真带剩余巴牙喇兵跟披甲人冲上去,抵挡住明军,争取时间。贺雄等人见自己人逐渐跟上来了,士气大增,看着冲上来的建虏兵,也不畏惧,跟着其他家丁迎了上去。 “随我杀贼!” 双方对撞在一起,立时杀成一团。 两队都是精兵,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贺雄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两个家丁仅仅跟随其后,迎面装上一个牛录额真和四个红巴牙喇兵,那个牛录额真见贺雄冲来也不慌,行云流水般拔弓朝贺雄脸上来了一箭,贺雄来不及躲闪,只得低头躲避。 “铛” 一箭射在他的盔甲上,射的他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见自己没有射中,那额真也不恼怒,把弓箭一扔,往左躲闪,躲避贺雄骑马冲锋。 后面的一个巴牙喇兵却躲闪不及,被贺雄等人的马匹撞飞了出去,贺雄见势稍作迟缓,挥动缰绳,准备让马转身继续冲锋,只是突然一个人影从右边扑了上来,他躲闪不及,被那人抱着拽下了马背。 原来是另外一个红巴牙喇兵,跟随贺雄的家丁见状也纷纷下马,想要前往救援,但被其他两个红巴牙喇兵堵住,而那个固山额真趁此机会,缓缓的向贺雄走去。 贺雄被那人扑倒在地,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红巴牙喇兵压在身下,一只手狠狠的卡住自己的脖子,一只手伸向腰间,正欲拔刀刺向自己。 “尔敢!” 看着那个固山额真也正走向自己,贺雄大喝一声,就要起身挣脱。 第一百四十二章 鸣鼓收兵 贺雄大喝一声,一手抓住巴牙喇兵想要拔刀的手,另一只握住掐自己脖子的手。 二者互不相让僵持着,只是贺雄清楚,那个牛录额真正在向自己走来,等他过来,自己必死无疑。 于是他心里一横,用力掐住那只握着脖子的手,脸色通红,朝着那个巴牙喇兵大声啊啊啊吼叫着,生死之间,他居然一点点的把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给拽了起来。 他也不做迟疑,张开大口,狠狠的向那只手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 那个巴牙喇兵怎么会想到贺雄会想到这一招,手被贺雄像恶狗一样,狠狠的撕咬下一块,鲜血直流,疼的那巴牙喇兵嗷嗷作响,失了力气。 贺雄见状反手把他的腰间的刀拔了出来,朝他脸上刺去,随后往后翻滚,站起身来。 看着自己的牛录的精锐被这般残忍杀害,那個牛录额真现在对贺雄充满恨意,也不给贺雄喘息的机会,提刀便冲了上来。 贺雄见状也二话不说,拔出自己的腰刀向他冲了过去。 二人都武艺高强,但贺雄更胜一筹,将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风水滴不进,那个牛录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再加上看到自己这边最后巴牙喇兵也被冲进来的家丁围住,心中有分神了。 就在这电闪火石之间,那人一个不留神,就被贺雄一刀划在身上,得亏身披三甲,才相安无事。 “你在看什么,现在还不留神,真是心大。” 牛录额真见贺雄用汉话给他言语,他也听不懂,只能打起精神与贺雄继续砍杀起来。 只是两人对战,士气一跌又分神,他已经落了下风,与贺雄劈砍时,又被贺雄偷了一个空,瞅准破绽把刀重重的砍在他的肩颈上。 刀身沿着肩甲往下砍去,哪怕三重甲也扛不住,刀刃看到肉里,血液崩裂而出。 那牛录额真吃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只是还没等他倒下,后面就又有一个家丁甩开巴牙喇兵的纠缠,追到了他的后面,朝他的后背狠狠的刺去。 那个牛录额真背后吃痛,哆嗦着跪倒在地,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敌人,贺雄也不废话,走到他的面前,一刀砍向他的脖子。 “继续杀!” 此时满身污血的贺雄在剩余建虏兵看来,就是地狱上来恶鬼,许多披甲人只能稳住自己打颤的心和手,准备抵御贺雄等人攻击。 但这帮明军怎么会给他机会,见披甲人提弓欲射,根本不给他们的机会,大喊一声就冲了上去,一个家丁手握短枪,直直向披甲人中刷了出去,一个披甲人躲闪不及,被一枪射中胸腔,倒地不起。 贺雄也大步上前,一个翻滚躲过第一波射击,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箭害,拿着手中长刀朝最近的一个披甲人砍去,一刀砍在了那人的手臂上,用力一划,刀刃深深刺入了这人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让那个披甲人差点失去了意识,刚想去另一只手中的刀做挣扎。大腿就突然阵痛,原来贺雄顺着手臂砍向了他的大腿,大动脉的血液澎涌而出,那人站立不稳,当即倒地不起。ъitv “怎么会有这般猛勇猛的人。” 两军交战总是在电焊火石之间见真章。 以贺雄带头,两千余人的家丁冲进攻城的镶蓝、镶白两旗的队伍中,镶蓝旗旗主阿敏原本以来还会阻挡一二,杀下他们的威风,没想到重赏之下的家丁在贺雄的带领下如此勇猛,所以不由的感叹道。 “让他们慢慢往后撤,引诱贺世贤的家丁出来,可惜贺世贤这时倒是聪明,没有出城。” “呜呜呜” 听到撤兵的号角声,主持作战的那个甲喇额真长舒一口气,再这样下去真的损失惨重了。于是让身边的亲卫旗手传令撤军。 听到要吹号收兵,听到这号令的建虏兵,心里长舒一口气。开始在各自牛录额真的带领下集结纷纷往往后撤。 这便凸显出建虏八旗的优势,这种耕战合一的体制,能够让建虏更好的指挥、组织作战,战场纪律要比明军高的多。 此时的贺雄还率人跟披甲人厮杀,突然听见建虏大营中传来阵阵的号声,对面的披甲人一听面露轻松之色,纷纷欲往后撤退。 “百户大人,他们要撤。” 一旁的家丁看这般情况,一边追砍着建虏,一边就询问贺雄下一步该怎么做。 杀红眼的贺雄见好不容易冲破建虏阵型,怎么会轻易让他们撤呢,于是大喊道: “往哪里跑,牵我马来,跟我追,莫要让他们跑了。” 周边家丁见状纷纷上马,贺雄骑上马匹,大喝一声,就要向建虏退兵追去。 但恰好这时,城中突然传来阵阵锣声,众人闻言脸色大变,纷纷看向贺雄。 “怎么现在让退兵,这建虏才刚退,追杀一会还来得及。” 贺雄闻言大怒,大声吐槽起来,只是话音刚落,城中的锣声又阵阵响起。 贺雄见状只能挥手,示意收拢伤员,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建虏兵直接补刀,顺势还把建虏扔下的盾车都给烧了。 栅栏营门大开,贺雄等人从城外鱼贯而入,城中将士看着大胜归来的一众人,纷纷欢呼。 “百户大人,贺总兵有令,让您现在直接前往城墙门楼。” 听到命令,贺雄也顾不上整理铠甲,骑着马往城墙而去,到了后下马上了城墙,见到了面露笑容的贺世贤一等人。 “贺总兵家中果真有麒麟子,居然如此勇猛,打的建虏节节败退,我事后定向朝廷表功封赏。” 杨涟一听说这人是贺世贤的内侄,也不由的赞叹这人的勇猛,贺世贤虽还介意杨涟不让他出城,但贺雄此番出去没有给自己丢人,让大胜而归,现在杨涟对其称赞不已,不禁让他面露笑容。 “这小崽子没给我丢人,回去好好赏你个官,哈哈哈。”biqμgètν 众将闻言也纷纷夸赞起来,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只是贺雄现在并不在意封赏一事,而是在纠结为什么不追。 “钦差大人,总兵大人,方才建虏新败,为何不让我等乘胜追击,反而鸣金收兵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浑河南岸 贺世贤听到这般询问,轻咳一声掩饰下尴尬,摆摆手就让贺雄起身,朝建虏大营中望去。 却见建虏大营外人头攒动,早已经有镶蓝、镶白旗等精锐准备就绪,就等贺雄等人追上去,立刻出兵围堵。 “这次的战况已经很不错了,尔等英勇,大挫其士气,料他们再来攻时也会考虑再三,现在就等朝廷的大军到了。” 杨涟见贺雄明白了原委,直接宽慰起来。贺世贤刚才看到此景心中也一阵后怕,如果自己贸然出击,怕这个时候定会被围困住,对杨涟的埋怨也少了几分。 “对的,首战破敌已经可以了,不可贸战,万一落入建虏圈套得不偿失。” 另一边后金大营外,阿敏看着鸣金收兵的明军家丁,心中满是惋惜,他们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现在这般小心,不过现实如此没有办法,见明军不上当,就只能收拢伤员,重整旗鼓,等待机会了。 只是现在还未等他休整回应,便有传信兵骑马传来军令。 “可汗军令,明国援军已至浑河桥南岸,现在欲渡河前往沈阳,命莽古尔泰而为主帅,阿敏为副帅,率镶蓝、正蓝、镶白、正黄、镶黄五旗三万余人攻之,围歼明国援军于浑河南岸,不得有误。” 明国的援军来了,知道这个消息的阿敏忍不住往浑河桥望去,但距离太远,看不见明军身影,只能命镶蓝、镶白旗速与莽古尔泰会和,围堵明军。biqμgètν 浑河桥是一座石拱桥,位于沈阳城南的二里,是沈阳南下通过浑河的唯一通道。 建虏扎营也在浑河南岸,原本过河攻城一定要过浑河桥,只是现在浑河结冰,让建虏兵卒能够在上面来去自如,省了不少力气。 努尔哈赤也知道明军援军会来,便早早的派出游骑侦查,之前规划的便是围点打援,先佯攻沈阳,建虏早早率军在营中预备,只要来援明军一到,趁其立足未稳,直接扑上去消灭。 距离浑河桥二里外,前往沈阳的官道上,周敦吉、秦邦屏及马祥麟带的七千余石柱、酉阳土司兵还在有条不紊的行进。 官道宽两丈多,年久失修,再加上冬天积雪,上面布满了车辙脚印,幸亏天气还未升温,地面没有化开,不然到时候满是泥泞,走路都难。 “快快行军,一定要先占据浑河桥。” 作为先锋,秦邦屏、马祥麟等人自然知道浑河桥的重要性,只是路上逐渐多起来的建虏游骑让他们明白,这桥怕不能顺利度过。 果然,就在他们马上就要到浑河桥的时候,远处浑河南岸建虏大营外中,建虏的号角不断响起,营门外五旗的建虏士卒已经开始集结,等他们汇集成一片,就要迎上来了。 秦邦屏、马祥麟等人见状便叫手下士卒列阵集结,做好迎敌的准备,同时命令哨旗火速向中军陈策等人汇报情况。 莽古尔泰跟阿敏正在数个甲喇额真的簇拥下,看着远处正在列阵待敌的土司兵,所用的兵器甚是奇怪,前面士兵的兵器是以白木为枪杆,枪头矛端有钩,矛尾带环。 阵型甚是奇怪,莽古尔泰也没见过,如果朱由校在场,也会奇怪为什么会每队都组建成一個三角形,各队结阵在一起成为一个大三角形。 一旁的阿敏看见对面这样结阵,也不由的耻笑起来。 “这些明军阵型奇怪,都是送死来了,见我们出营还不赶紧往沈阳城下,居然敢跟我野战,结阵待我。 我大金兵野战无敌,定要在浑河南岸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然后歼其后军,让沈阳城中那帮人看着自己的援军是如何一点一点被消灭的。” 莽古尔泰不以为然,这段时间从明国各地的援军他见过的太多,大都不堪作战,不过大战在即,这个围歼援军的任务也是他从黄台吉那里抢过来的,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查探清楚对面是什么人了没,阵型怎么这般奇怪,兵器也没有见过。” “问了李永芳等人,说是从明国西南来的土司兵,战力强悍,不可轻敌。” 莽古尔泰点了点头,野战他自然不怕,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随即传令。 “派游骑盯着沈阳城中,如果他们敢出来,大汗亲自带人围堵,定让其有来无回。” 不过正说莽古尔泰等人调兵遣将准备出击时,陈策带着其他川军跟浙营,听到信使传信后,连忙催促部队赶紧前进,终于在大战前赶上正在列阵迎敌的秦邦屏等人。 “现在距离沈阳只有两三里路,我们不要在这里接敌,快步走到城下,依城而战,那时又有城中掩护,更好对付建虏。” 陈策看见秦邦屏已经列阵迎敌,快马赶到了他们面前,想让他们不要恋战。 “总兵大人,对面建虏已经开始列阵,如果现在过桥或者踏冰过河,如果建虏来攻,那很容易就会被断成两段,首尾难顾,还不如就在河南列阵,让建虏见识我等的厉害。” 陈策一听不以为意,因为对面的建虏刚刚汇集完毕,现在过河完全来的急,这话只不过是秦邦屏、周敦吉等人的托词,因为他们是想野战。 不过事已至此,他再命令已经无用,原本他还想下令让戚金的浙营把战车推上来,列在土司兵的前面作为掩护。 但他想到二者本来就有矛盾,并且浙营人数太少,如果把战车列在前面不仅起不到作用,还会阻碍土司兵的发挥,于是就让浙营列阵于土司兵右侧。 戚金等人虽然与秦邦屏等人有矛盾,但大战在即也不含糊,直接下令列阵,战车最前作为掩护,鸟铳与长矛手其后,克虏炮放在最后。 “快点,用力拉!” 浙营的辅兵正在拼命推着破虏炮往前走去,一共十门克虏炮,每个都重一千七百斤左右,可发射十斤的炮弹,要用两到三匹马才能拉动。 这辽东的路又不好走,不过现在军情如火,他们为了赶路,连拉带推才不至于被拉下。 看着克虏炮好不容易到位,戚金心中终于长舒一口气。 “我们平日素来被川兵看不起,说我等不堪作战,现在终于要真刀实干的比划一番了。” 张名世在一旁也点点头,作为被熊廷弼从大牢里捞出来的人,特也迫切想要戴罪立功。而作为精通火器之人,自从浙营换装鸟铳跟克虏炮后,他一眼就看出这克虏炮的妙用。 以前用佛郎机炮打盾车怎么都没用,建虏推着盾车作为掩护,就等着明军放火器直到火药用完,随后就率军进攻,没了火器的明军自然不攻自破。 所以除夕之前收到克虏炮后,他就带人亲自操作琢磨,现在已经用去自如,十分上手了。 “待会我坐镇指挥,你在后方指挥克虏炮,等建虏使用盾车,你就朝其放炮,定让这些盾车有来无回。 我也会五百兵卒跟一部分战车放到克虏炮周围,如果建虏骑兵从侧翼来攻,也定不怕他。” “明白,定让建虏瞧瞧我等的厉害。” 戚金给张名世嘱咐完后,就跟随亲卫进入阵中而去。 随着紧张的布置,明军这边的阵型终于准备就绪,秦邦屏、马祥麟等人的七千土司兵中,六千浙营部队在右,其余五千人的川军在左,陈策率八百骑兵在后,以为接应。 对面的莽古尔泰见又来了一直上万人的明军,当即让下面的人加快集结部署,盾车跟五个旗的巴牙喇兵在前,披甲人持弓在后,骑兵立在步兵后,分左右翼。 只待盾车车或持盾的巴牙喇兵推倒冲击路线上的障碍,骑兵就率军突袭,突破阵地。 没过一会,建虏士卒结阵完毕,莽古尔泰也不欲等待,给明军更多的准备时间。 大手一挥,就让大军出击,朝着川军主阵缓缓而来,此时已经是中午,众人都知道大战将至,阳光打住众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暖,只有满满的肃杀之气。 川军主阵,此起彼伏的号令声持枪众人紧紧握住手中的白杆枪,顶在三角阵型最前的无一不是勇气最勇猛之人,看到逐渐走来的建虏部队,面露坚毅之色。 秦邦屏等人嘱咐下,下面的司局旗官们还在大喊对阵前的军纪。 “士卒退,则斩队长,队长退,则斩哨长,哨长退,则斩把总,把总退,则斩参将。”biqμgètν “止许击刺,不许割首。” 而右侧的浙营中,战车已经首尾相接,排列在浙营的前方与右侧,站车上还有士卒摆弄佛郎机炮,营中的鸟铳手也在利用最后时间检查鸟铳与火药。 阵营后的克虏炮阵地,十门克虏炮已经摆放完毕,马匹早早被迁到一旁,用携带的砖石把炮车固定住,辅兵也在一旁摆放弹丸。 张名世还让人竖起一个木杆,让一个善爬的人爬上木杆,待会随时汇报克虏炮的弹着点,好调整炮身,射的更准。 “呜呜呜!” 两军近在咫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克虏炮登场 人上一百,行行色色;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一大片黄蓝白的旗帜在明军阵前冒出,寒风凛冽,旗帜在寒风中猎猎飞舞。 在密麻的旗帜下面,最先出现的是数十辆盾车,这些盾车被披甲人推着缓缓向前,把身红白盔甲的巴牙喇兵包裹在其中,乌黑尖高的盔顶上,火红的盔缨飘扬。 后面披甲人身穿棉甲,手中握有弓箭,腰间握有长刀或握有长枪,现在只待距离接近,就要射箭压制明军。 看着浑河南岸准备接敌交战的将军,沈阳城中,贺世贤等人心急如焚,想要出城助陈策等人一臂之力。 只是一来有杨涟的禁令,二来他们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早算出来建虏此次出兵并未用全力,定还有精兵潜伏在建虏大营中,如果再让家丁出击,万一被围堵,还要陈策等人分兵救援,对此战更是不利。 所以只能商讨,先修整战备,再命家丁休息备战,根据战况再做定夺。 浑河南岸,陈策看着慢慢接近的盾车,大手一挥,传令官得令,飞速传递消息。 “嗖嗖嗖” 满天的箭雨从明军阵后射出,叮当的响在盾车上,后面的持盾巴牙喇兵见状持盾抵挡。 有些躲闪不及,被箭射入甲中,但巴牙喇兵都身穿三甲,即使箭头射在身上,伤害也被抵消许多。 只可惜由于距离原因,箭雨只到了盾车附近,最后的披甲人还未被波及。建虏前锋的甲喇额真见状,也招呼披甲人射箭为盾车提供掩护。 因此在箭雨的掩护下,建虏的盾车还在缓慢移动。此事距离明军最前沿只有一二百步之远了。 “轰” “轰” …… 连续十声震天的炮响,让靠近克虏炮的陈策等人都觉的耳膜疼,坐下的马匹也被惊的左右直走,要好好安抚后慢慢停息下来。 对面建虏大军还在箭雨的掩护下前行,只听见轰的一声。 一个盾车后面的白巴牙喇兵被头上炮弹砸中,瞬间头盔被挤压成了扁平,脑浆泵裂,倒地不起,血液缓缓头盔中涌出。 炮弹砸在地上,冻的像钢板一块的土地,反而成了它的翘板,让炮弹瞬间弹起,向后面正在搭弓射箭的披甲人射去。 后面的一个披甲人躲闪不及,被炮弹砸在胸口,胸腔当即被挤压而破,向后面的披甲人弹去,直到弹到第五个人的时候才停止,留下了一道厚厚的血渍,跟六個死不瞑目的人。 相同的情况也在周围上演,对面的建虏兵卒在盾车的掩护下,人员密集,让克虏炮很容易就砸中盾车后面的兵卒。 “怎么样,打中了没。” 张名世看着木杆上面的瞭望兵,焦急的寻求着答案。 “没有,都越盾车而去,倒是把后面射箭的建虏鞑子砸中不少。” 看见有负责发射跟装填的炮手纷纷欢呼,终于出了恶气了。 以前明军用炮都是在城墙上或者是阵前的战车上,还是以佛郎机炮为主的小口径炮,不仅射程近,威力还小,在城墙上,打不了很远处。 野外交战也只能在阵地前沿打,还破不了对面的盾车,一但敌军接近就没啥用了,只能肉搏。ъitv 现在朝中运过来的克虏炮,不仅威力大,还射程远,更可以在大军后面打,准头还不错,完全不用担心敌军正面扑上来。 现在这大炮打的既安全又有威力。 “射远了,那就把炮身降低一厘。” 张名世见没有射中盾车,也没有不满意,毕竟试射瞄准是炮手的常规操作,于是凭着经验让炮手下调炮身位置。 “降低一厘!” 听到张名世的嘱咐,一旁的炮手连忙降低炮身,辅兵为了让炮管冷却,把雪水洒在炮身上,发出滋滋的冷却蒸发的声音。 准备就绪后,副炮手拿着炮杵装填火药,捣鼓进去,塞入炮弹,插上引线,在统一的号令下,同时点燃引线。 “轰” “轰” 又是一阵炮声,不过明军后面的士卒除了马匹在,都开始习惯这个声音了。 这次有很明显的效果,一颗炮弹从中军土司兵的头上飞过,呼啸的声音让他们都有点恐惧的低下头。 这颗炮弹自直的砸在了一个盾车的正面,巨大的冲击力把盾车外围包裹的牛皮都给冲破,铁皮也被冲出个大洞。 炮弹穿洞而过,砸在了盾车内部的支架上,盾车头顶的木架没有了支撑,摇摇晃晃的掉了下来,下面推车的披甲人躲闪不及,被硬木砸了个头破血流。 还有个炮弹同样砸穿盾车,但没有砸中内部支撑。反而像箭矢一样直直的射向盾车后的持盾巴牙喇兵,飞速太快,那些人躲闪不及,只能持盾挡住。 只是克虏炮的弹丸盾车都挡不住,更何况盾牌呢,它就像一层薄纸一样被弹丸撕裂,一个巴牙喇兵躲闪不及,大腿像被一记重锤被砸中,还来不及疼痛,就觉得腰下一空,低头看了才发现,一条腿已经被弹丸射断。 这时疼痛信号才传到了他的大脑,看到此情此景,只能抱着血淋淋的伤口大声喊痛,但已经于事无补。 这种情况在建虏军中多处上演,已经有三个盾车被摧毁,其他即使没有砸中盾车,也让建虏士卒伤亡惨重,触之非死即伤。 阵前的明军士卒看见自家的大炮威力如此之大,也不禁大喊起来。 “威武!威武!” 后面的炮克虏炮阵地听到前面传来的威武声,也明白什么意思了,顿时士气大增,又开始调整位置,泼上雪水,让炮身冷却,准备下一次试射。 这次的克虏炮由于采用了铁芯铜体的铸炮法,使得炮管的密度大大增加,减少了炸膛的概率,提高了发射的次数跟频率。让他们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于是在张名世的指挥下,明军的克虏炮在不断瞄准,射击,冷却,再瞄准,再射击。 炮弹砸在建虏军中,掀起了阵阵血浪跟身体残肢。 这让后方坐镇的莽古尔泰跟阿敏不禁心惊,这是什么炮,怎么之前没见过? 但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趁现在盾车大部分还没有被毁,就让大军硬着头皮冲进,只要接近明军阵前,就会看到胜利的曙光! ъitv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杆兵 “命令前锋迅速推进,不要迟疑停留。” 此时盾车距离明军前锋部队只有五六十步的距离,见状也在拼命的往前推。 而阵型最前的明军见有些盾车被打散,露出后面面狼狈不堪的建虏兵卒,手中也毫不迟疑,开始招呼后方的弓弩手乘此机会继续射箭。 右侧的浙营更是直接,最前的战车本就有佛郎机炮,见盾车接近也开始放炮轰杀。 还把一些火箭架在战车上,箭身上帮着火药,通体连身重一二斤,每筒火箭内有箭只三十根,点燃后飞去一百多步,在百步之内最具有杀伤力。 看着迎来的建虏兵卒,浙营士兵熟练的点燃引线,射响声如雷,一根火箭引线后面连着其他的引线,一根点燃,后面接连点燃,烟雾冒起,箭筒内的火箭发出尖锐的响声,接连发射而出。 火箭嗖嗖嗖的从对面铺天盖地而来,穿透力极强,射在盾车上牢牢的插入其中,有些推车的披甲人躲闪不及,也被火箭扎中阵痛不已。 而没有盾车掩护的就遭了殃,有盾的巴牙喇兵见状举盾遮掩,但有些防护不到位还是被射中,哪怕身穿三甲也于事无补,瞬间就有十多人倒地不起。 后面还有身穿一层棉甲的披甲人弓箭手也被波及,不过距离太远,许多只受到了轻伤。 陈策骑马看着战场形势,现在右翼还算稳固,戚金的战车跟火炮让建虏一事难以接近。 但中军跟左军没有火器,都是长矛弓弩作战。哪怕张名世的克虏炮也努力朝建虏盾车炮击,但由于距离太近跟火炮太少,也只毁坏了二十多辆盾车。现在建虏兵卒依靠剩余盾车,接近了土司兵跟左翼的川军。 “传令张名世,让他对建虏后军发炮,轰其后翼的披甲人,派游骑侦查我军右翼,防止建虏派骑兵掠杀克虏炮。” “得令!”bigétν “再传永宁参将周敦吉、石柱宣慰使马祥麟、酉阳副宣慰使冉天胤坚守本阵,不得后退。” “再派信使火速去催后军的朱万两与姜弼,怎么还不来,如延误战机,军法处置。” 陈策看此战况,一连下了好几道命令,他们这次彻夜赶路,现在已经略有疲惫,只要建虏来攻,陈策的想法就是撑住,等待后军来援,到时候沈阳定会派人来接应,此战必胜。 土司兵前线,看着已经接近的盾车,站在最前面的哨官当即大喝一声: “抬枪!” 前五排的土司兵步调一致的抬起手中的白杆枪,双手紧握,枪头向前。 建虏的盾车现在已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了,见马上接敌,前面又有一些拒马阻挡也停了下来。 盾车后的白红巴牙喇兵在各自的牛录额真的带领下,紧握盾牌长刀,相互看了一眼。准备伺机而动,冲出盾车,冲破前面的明军阵线,为后面的大军开路。 盾车后一百余步,负责中军防线的正黄旗甲喇额真布刚看到此景,也不做迟疑,当即大手一挥就让最前沿的十个牛录额真带兵冲锋。 “杀!” 在牛录额真的带领下,四百多巴牙喇兵从盾手中持盾,朝前面持枪的土司兵冲去。 后面披甲人见状也朝土司兵搭弓射箭,企图给巴牙喇兵提供掩护。土司兵多使用钩枪,着藤盔厚甲,弓箭只射到用水浸泡的藤甲冲击力大幅度减弱。 眨眼间建虏军冲到阵前,土司兵此时也整装以待,前排三角阵型的数十根长枪用力突刺而出。 “刺!” 建虏被刺中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一寸长一寸强,土司兵的长枪尖而锐,穿透力强,还有倒钩,刺到巴牙喇兵的双甲甚至三甲时,很容易就鱼贯而入,直直插入身体,鲜血直流。 有些巴牙喇兵见状怕被刺中,眼疾手快,或左右躲闪,或者滚地而前,但刚刚滚地向前,就被后排的长矛一矛刺中后背,鲜血沿着长矛直流而下,死不瞑目。 但还是有身手矫捷的建虏左右躲闪,没有被刺中,见最前的不好对付,就带人往土司兵阵型中冲。土司兵本就是多个三角阵型形排列在一起,巴牙喇兵冲刺很容易冲到最里面。 但最里面也是最危险,越往三角阵里面,土司兵就越多,有两个巴牙喇兵刚刚冲进去,左右六七杆长枪快如闪电,鱼贯而出,朝着他们身上猛刺过去。 一個巴牙喇兵刚想用盾牌阻挡,但除了一个被阻挡住,其余白杆枪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接入他们的心口,脖子,小腿或是眼睛。 一瞬间就多出了五六个伤口,那个巴牙发出喇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时不知道该捂住哪个伤口,刺中的长枪刺中便回收准备再次突刺,而他也感觉浑身没了力气,倒在地上疼痛哆嗦不起。 另一个巴牙喇兵还没看清同伴的遭遇,也被两枪突刺而中,这时他才听见同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心中大怒,心里一横,握住一根刺在他身上的枪杆,忍着剧痛想要利用枪杆把刺他的土司兵拽出来。 没想到那个土司兵看到他这般做法,不仅没有慌,脸上还对他露出可怜的笑容,他看见心里一慌,刚想松手,却看见那土司兵猛的把枪杆往回拽,他握住长枪的手中突然剧烈疼痛。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长枪枪头矛端有钩,矛尾带环,刚才回拽的时候,矛尾的环把他的手掌直接割裂,三根手指直接掉在地上,手掌上的血渍还在滴答的往地上掉。 突然受伤让他战力锐减,见状就要往后退去,但土司兵哪里容他这般容易走去,四五个长矛再次刺来,他单手持盾已难以阻挡,胸口跟脖子接连被刺中,失力倒在地上鲜血喷涌,失血而死。 数十根枪头矛端有钩,矛尾带环的白杆枪如毒蛇般鱼贯而出,让第一波幸存及随后杀上来的巴牙喇兵,再次损伤惨重,多人被白杆枪刺中,仿佛他们的甲不起作用,冲到哪里哪里都有迎面刺来的白杆枪,只能在不断的突刺中,心含不甘的倒下。 在接连的穿刺中,第一波冲上来的巴牙喇兵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能面对白杆枪进行缠斗,甚至还想故意退却,把列阵中的土司兵引出来,让阵型露出破绽。biqμgètν 但白杆兵训练有素,同进同退,根本不给巴牙喇兵机会,如果前面人倒下,下一列立马就会有人补上。 在队长哨官的指挥下,配合着步法,时而整齐前进,时而整齐后退,始终让面前建虏军处于白杆枪的威胁之下,让他们丝毫近不了。 后面的甲喇额真布刚,见中军停滞不前,急忙向前锋的牛录额真下死命令,必须冲破明军中军前线。 但前面的巴牙喇兵怎么不知道不进则退的道理,只是这白杆土司兵的阵型、武器都没见过,士气极其旺盛,死战不退,一时难以应对,第一批冲锋的巴牙喇兵已经死伤一百多人,接近三分之一的伤亡了。 布刚也知道不能只靠前锋巴牙喇兵,于是大手一挥,让披甲人朝土司兵射箭,好给巴牙喇兵冲刺的机会,但后面的披甲人还未弯搭弓射箭,克虏炮发射的炮弹便呼啸而来。 张名世早就得到陈策的消息,说中军土司兵没有盾掩护,就让他对着中军放炮,给土司兵提供掩护。 八斤重的炮弹从正在交战的巴牙喇兵头上呼啸而过,重重的砸在后面披甲人队伍中。在坚硬的地面蹦跳翻滚,密集的披甲人队形瞬间多了一段段空地,空地上都是残肢断臂,还有流血呻吟的尸体。 这次张名世还在炮身中加了十几个小弹,随炮打出的小弹更是四下乱窜,被打中的披甲人疼得滚倒在地,哀嚎不断。 建虏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战术,以前对战明军也有火器,但要不就是质量差,或者距离短或者威力小。所以每次阵型后面的披甲人为了提高箭矢伤害,也站的十分密集。 现在这个惯性战术遇到新研制的克虏炮,真的让克虏炮想打不中都难。不断砸中的炮弹让这些士气一般的披甲人恐惧不已,得亏在牛录额真的弹压下才得以继续射箭。 只是最后的莽古尔泰见状也觉得不是办法。 现在战场胶着,左路坐镇有战车的明军,马上接敌,现在胜负未分;中路死活破不了明军的土司兵,看着情形伤亡惨重,而右路效果还好一点,已经跟明军接敌,明军战线已经开始动摇。 如果现在让这种大炮一直射下去,过不了多久位于中军的披甲人定会士气大跌,无力再战,到那个时候,如果再上这种大炮轰炸前线的巴牙喇兵,那定会给明军机会。 想到此处他便让传令官传令,让甲喇额真兼游击将军石里泰带一千骑兵,从左翼绕路至明军后方,截杀这射炮的明军,哪怕不能成功,也让让其不要放炮才行。 传令官当即下去传令而去,石里泰得令后也不作迟缓,当即上马起身,朝左翼掠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炮火齐鸣 援辽总兵陈策很快就知晓了石里泰的动向。 在见识到克虏炮的威力后,他当即就明白这炮可能是此战的胜负手之一,而石里泰的动向很明显就是朝克虏炮而来。 陈策见状也不迟疑,连忙让周敦吉调拨五百白杆兵,跟拱卫在张名世侧翼的五百者浙营兵一起,在克虏炮周围结阵,防止石里泰突袭,同时自己带着亲卫骑兵准备好随时拦截,定不让建虏得手。 而此时的莽古尔泰跟阿敏也在合计,发现自己士卒对战土司兵不利,所以必须冲破明军两翼,对土司兵形成合围之势,才能一举歼之。 因此他又向两翼各增派两个甲喇(一个甲喇有五个牛喇,共一千五百人)作为增援,势必要突破明军两翼才行。 石里泰的骑兵绕后还有一段时间。 但此时在浙营战车上的佛郎机炮跟火箭连番轰炸下,获得增援的建虏左翼推着马上报废的战车,终于杀到了距离浙营战车的六七十步的距离。 其实镇守左翼的甲喇额真郎革,并不想顶着战车的大炮跟火箭冲刺。 按照他之前总结的对抗明军火器营的战术,只要等着明军火药释放完毕,到时候再推盾车上去近战,那個时候明军不攻自破。 但这次战事紧急,不容他像以前那般等待了,并且年前戚金等就补充了一批火器跟火药,弹药充足,根本不怕建虏内耗因此才可以尽情释放。 “冲进去,明国火枪最怕近战,也打不破三层甲,只要冲入战车,近身肉搏,他们定不攻自破。” 军情如火,不容他再等了,看着终于接近浙营了,郎革随即就让前锋的牛录额真带着红白巴牙喇兵,借着接近战车的机会,冲进去与浙营将士近身肉搏。 在浙营坐镇的戚金怎么能让他如愿,有了充足的火药跟火器供应,戚金也可以打一次富裕仗了。 以最前排的战车为掩护,战车上的佛郎机炮、火箭为主攻,这次戚金还把大批使用的鸟铳的的士卒也安排在了 biqμgètν战车之上。 按照明朝现在的三段击战法,三个人一组,让其中射击精度最高的士兵充当射手,其余两个则负责枪弹和火绳的装配工作。 在射手射击之后,由第二名士兵接过火枪并从前端装入火药,捣实之后装入枪弹。第三名士兵同时从后方调整火绳的位置,将扳机移至原位,然后把火枪递给射手,从而实现不间断射击。 这样以战车为掩护,三段击就可以保证鸟铳手一直保持射击不断,威力极大。 不过之前由于建虏距离过远,还有盾车作为掩护,所以戚金只是让佛郎机炮跟火箭等作为主力。 现在看到建虏接近,他也不做迟疑,当即让鸟铳手做好准备,切不能让建虏冲破战车。 两边都一鼓作气,一攻一守,有的巴牙喇兵为了抵抗住火器的还在,还特意将地上残留的积雪抹在甲胄上,让其打湿提高防御力。 而浙营的辅兵们还在拼命搬运火药弹丸,鸟铳手们也在疯狂装填弹丸。 只是战场并不是等双方准备好了才开始的,就在盾车抵达战车三十余步的时候,在佛郎机炮跟火箭等的不断轰炸下,哪怕是铁皮包裹的盾车也经不起这般轰炸,摇摇欲坠浑倒而下。 持盾的巴牙喇兵也不做迟疑,像似早就预料好的这般,在牛录额真的带领下,盯着盾牌,朝战车猛冲过去。 只是浙营中也有人知道他们这般战法,在他们抛弃盾车,顶着盾牌冲锋之际,噼里啪啦的鸟铳声在战车上接连而起! 鸟铳七十步以内,可破布甲,五十步以内,可破棉甲,越来越近鸟铳威力越大,更何况现在三步之内的盾牌呢。 持盾的巴牙喇兵持盾而进,但噼里啪啦的鸟铳直接穿透盾牌往身上打去,有些身穿三层甲的还算幸运,但双甲均被透过打在身体上。 巴牙喇兵还未反应过来,佛郎机炮跟火箭又接踵而至,鸟铳手拿到第二杆点燃火绳的鸟铳,也瞄准射击。bigétν 大地剧烈抖动,惊天动地的火炮齐射声响,浙营阵前战车上的五十多门佛郎机小炮,跟四百多支火箭,二百多杆鸟铳一起开火。 战车前方大股大股浓密的硝烟腾起,整个战车周边似乎全被火器发射后烟雾笼罩,无数的铅丸、火箭向冲刺而来的巴牙喇兵咆哮而去。 没有了盾车作为掩护,无论他们穿的是几层甲,持有怎么厚重的盾牌,是个什么官职,武艺如何精湛,在喷涌出无数火舌跟烟雾的火器面前,一切都是虚妄,没有丝毫的作用。bigétν 最前的巴牙喇兵如秋风吹麦穗一般往后倒地不起,盾牌被炸的稀碎,每个人都千疮百孔,血肉模糊,有些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还有些想要艰难起身,但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最后剩余的巴牙喇兵看到这般惨状心里都为之一颤,乃至明军中军前线,正在跟建虏厮杀的土司兵见状也忍不住胆寒,想象如果是自己估计也是这般下场。 “他们只有一击之力,趁着换弹药的空档冲过去!” 看到伤亡如此之重,哪怕是征战多年的郎革也为之胆寒,但他也明白明军火枪的弱点,就是装填时间慢,特别是火枪装填更慢,于是开始大喊,想要趁着浙营换弹的空档,一鼓作气冲过去。 “凡是带头冲进明军战车之中的人,赏白银三百两,土地一百亩,包衣奴才十人。” 郎革心中也在滴血,作为甲喇额真,这份上次也让他大出血了,不过他知道攻不下后果怕是更严重。所以不惜拿出重赏,想要让最前的巴牙喇兵卒们一鼓作气,拿下浙营。 听到这个悬赏,一个身上都是污血牛录额真也挣扎的站起身来,想要继续进攻。 前排还在迟疑的巴牙喇兵卒们互相对望下,眼神中透露出对于这份赏赐的渴望。 后面的披甲人心中也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只要冲进去这么多赏赐,自己啥都有了。 这一番刺激,把被浙营火器冲击的建虏士卒的士气又钓上来,纷纷在心中琢磨,要舍命搏一搏。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胜利的天枰 一切都发生在电闪火石之间,建虏士卒士气刚被钓上来,趁着换弹的空档就带头冲锋。 战车前五十步,上一轮进攻的巴牙喇兵的残肢断臂还在地上铺的满地都是,鲜血从他们的伤口流出,逐渐汇集在一起,一些还没有死透的建虏士卒躺在在地上呻吟,想要别人来救,心里充满了绝望。bigétν 后续的赶来的巴牙喇兵根本无视这些求救跟哀嚎声视,更是自己同伴的尸体,举着盾牌,踩在残残骸上面往前冲刺。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战车里突然听到一声大喊。 “放!” 噼里啪啦的鸟铳声又从战车上响了起来,一阵阵烟雾从战车上冒出。 在无差别的攻击下,最前面冲刺的牛录额真躲闪不及,弹丸从远处袭来,深深的嵌入大腿中,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力,倒在地上呻吟不已。 一旁的巴牙喇兵也都如此,在近距离攻击下,盾牌根本无用,很容易就被铅丸穿透,穿入到他们的身体中,有些忍着疼痛,扔下盾牌还要继续冲,他知道明军火枪装填时间比较久,只要接近战车才有机会突破。 只是令他们绝望的是,噼里啪啦的鸟铳声再次从对面响起,又是大股的硝烟喷射而出,并且比上次的还要密集。 原来按戚金早就明白建虏兵卒来势汹汹,看样子不冲破车营不罢休,他当即立断,让浙营三分之一的鸟铳手,共一千五百余人都前往前线。 五百人鸟铳手倚靠战车向外射击,战车射击孔太小,有些甚至趴在战车顶部射击。按照原本的训练,与剩余五百人按照三人一个小组,一人射击,两人装填,这样就可以保持半分钟一次的不间断发射。 相比之前二百人的火力,五百人的火力密度的威力提高了一个量级。 这次没有了盾牌的掩护,冲锋在前的巴牙喇兵只能希望自己的铠甲能给力了。 但现实是残酷的,鸟铳的穿透力极强,在三十步内,哪怕巴牙喇兵的三重甲也很难抵挡。 一个個巴牙喇兵在鸟铳的射击声中被击中,身体冒出大团血雾,尖叫着被打翻在地,弹丸破开他们的甲胄,急速地在他们体内翻滚着,将他们的内脏搅成一坨稀烂。 还有一个低头看着自己被打的开膛的肚子,眼神中还透露出不敢相信,想要用手回填裸露在外的肠子,但还未等他下手,一个佛郎机炮弹呼啸而至,他的脑袋还未来得及思考就被八两重的炮弹击碎,鲜血澎涌而出,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 浙营的佛郎机炮终于也装填完毕了,五十多门佛郎机小炮齐射,在五十步范围内,八两中的炮弹更是冲锋巴牙喇兵的噩梦。 鸟铳跟佛郎机炮像一把锋利的镰刀,战车对面的巴牙喇兵还是披甲人都被割韭菜一般,轰然倒地。 一大片白色的烟雾在战车前冒起,就算寒风一阵接一阵,也不能立时将烟雾吹去。刺鼻的硝烟味伴随着浓厚的血腥味,让战车中的浙营兵卒感到一阵阵恶心。 透过烟雾,可以看到建虏兵卒的众生百态。地上堆满尸体与受伤一时不死的披甲人和巴牙喇兵。 最后面的披甲人已经被打蒙了,他不知道为何明国的火力如此强大,怎么冲都冲不破。 有的人抱头乱窜,想找个地方遮掩一下,有的人则狂叫着冲来,不小心踩到了脚下满是污血的尸体,有些还未死透的士卒伸出手搭着他们的脚上,想要让他们救一下。 但已经胆寒的披甲人见满是污血的身体,更是心中恐惧,惊慌的倒在地上,拼命的往后爬去。 浙营的鸟铳还在射击,佛郎机炮也在不断的轰鸣,但敢于往前冲刺的建虏兵卒已经很少了,从顶着炮火推着盾车前进,到带头的两拨冲锋,已经让最前面的巴牙喇兵伤亡近七百人,五个牛录额真阵亡,后面跟随的披甲人不计其数。 这个数字足以让后面督战的甲喇额真郎革胆寒,一牛录百人披甲兵种,红白巴牙喇占到了一半,近七百人巴牙喇兵,这可是将近十四个牛录的精锐。 不仅他受不了,前锋一个侥幸活下来的牛录额真也受不了,他满身污血,踉跄着跑了过来,跪在他的脚下猛磕道: “参领大人,让我们往后撤吧,我们牛录的巴牙喇勇士只剩下十一人了,明军的火炮太猛烈了,根本扛不住。” 说着立马又有一个牛录额真也跑了过来跪倒在地,也要求暂停进攻,等待下一批盾车运来再进攻。 郎革见状一脚把他俩踹翻,随后让侍卫把二者都架了起来,抽出腰间长刀架在第一个求饶的牛录额真脖子上,猛的一划,鲜血顺着刀背流了出来,那个牛录额真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但话已说不出来,只能倒在地上抽搐而死。 “谁敢言退,这就是下场,敢退者死,攻入车阵者赏,你们选!” 郎革眼神冷冷的看着周边面露恐惧的牛录额真,仿佛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另一个被架着的牛录额真见郎革这般果决,当即慌忙喊到: “我愿再带试试,拿不下来就取我首级,还请参领大人给我个机会。” 边说边猛磕头求饶,朗革看他如此就让侍卫把他松开。 “就给你个机会,攻不下来,就死在那里吧,我怕脏了我的手。” 你牛录额真如蒙大赦,连跑带爬往前线冲去,想要重整旗鼓,继续进攻。 现在不仅朗革收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甚至连莽古尔泰也是如此,他万万没想到明国中军与左军怎么这么难啃,左路已经投了两个甲喇了,怎么还是突破不了,中路也迟迟不见胜负,甚至土司兵越战越猛,只有右路有优势,已经开始突破了。 他见状就把最后两个甲喇投入进去向右路投入进去,希望向明军打一记重重的右勾拳,能彻底击穿明军。 只是现在的战场形势不仅他明白,对面的援辽总兵陈策也明白。 总兵陈策也看见自己中军土司兵跟右军浙营的阵线稳如泰山,左军阵线却被建虏不断突破已经往回收缩之势。 见此他也不做迟疑,当即要求副总兵童仲揆带上两千后备亲自前往左军,必要要稳住阵线,不要让建虏冲破,不然为时晚矣。 再派人嘱咐中军跟右翼浙营,让周敦吉等人的土司兵,跟戚金的浙营见势出击。 建虏不是想从他左翼来个右勾拳嘛,那他也如法炮制,也向建虏中路跟左翼来个右勾拳。 同时再让信使火速前往沈阳,让贺世贤等人火速出兵,率精兵渡浑河,配合他打一个大包围。 明军中路前线,长矛在前,弓弩在后,又有火炮不断轰炸,让进攻的建虏士卒极其头疼。 “刺!” “杀!” 最前列的土司兵现在已经杀疯了,手中的白杆枪沾满了血渍,他也气喘吁吁,大口喘着气,想要的一丝喘息。 只是战场形势不容他停息片刻,只得勉强支撑,平端长枪,蓄势待发。对面的一个巴牙喇兵看他气喘吁吁,瞅准一个空档持盾向他冲来。 那个土司兵一声大喝,他两步外一个冲刺,手中的长枪朝他的盾牌刺去,但还是没有刺破,他当即扭转枪身,转刺为划,枪矛立马向左划过盾牌,往巴牙喇兵的手臂上刺去,巴牙喇兵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躲闪不及,手臂被枪矛上的铁环划伤,疼痛不已。 而又有一白杆枪从土司兵的身后冒出,当即突破了身上镶铁的棉甲与内中的锁子甲,深深地刺入那个巴牙喇兵的心口,第二排的几根长枪也是尽数刺在身上,一根长枪朝他的面颊刺来,一根刺在他的咽喉,还有一根长枪刺在他的胸口上。 这个巴牙喇兵被刺的丝毫动弹不得,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但已经没有力气使用了。眼睁睁地看着几根白杆枪刺在自己身体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这白杆枪阵就像刺猬一般,还死战不退,奇怪的阵法,奇怪的武器,还有死战不退的士气,让前面的巴牙喇兵留下一千余人的伤亡。 这是他们以前作战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怎么会有如此难打的明军。 但现实就是如此,地上尸横遍野,让建虏兵卒不敢前进半分,甚至看着血淋淋的长矛,心中隐约开始恐惧。 前面的巴牙喇兵停滞不前不敢前进,后面的兵卒又被牛录额真下军令,必须往前冲,所以拥挤白杆枪阵前的建虏兵卒越来越多。 前面的不敢前进,后面又用力把他们往前推,看着血淋淋的长矛,有些恐惧的巴牙喇兵双臂倚靠在后面,大喊不要退了,但是于事无补。 就在这般奇怪的僵持之时,土司阵中突然响起一阵阵叫喊声。 “参将有令,全军向前,有进无退!” “参将有令,全军向前,有进无退!” 原来早就按耐不住进攻欲望的周敦吉等人,在得到陈策的命令后,当即下令中军出击。 现在轮到明军进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建虏胆寒 “杀!杀!杀!” 看着土司兵喊着杀敌的口号,步伐一致的往前走,锋利的矛头朝自己慢慢逼近。 最前面的巴牙喇兵也见势一步步的往后退,口中还大喊着。 “不要挤,不要挤!” 但后面的牛录额真哪里管得了这些,还在强迫让披甲人往前冲锋,导致现在的中路的建虏士卒就像波动海浪,一会被后面的士卒往前挤,一会又被前面不想接战的巴牙喇兵逼得往后退。 而拿着白杆枪一步步往前进的土司兵,就像海浪前的堤坝,一点一点朝海浪围堵起来。biqμgètν 看见步步紧逼的土司兵,最前面的有些巴牙喇兵终于受不了了,向前冲锋,想要博得一线生机。 终于海浪跟堤坝碰撞上了! 土司兵的白杆枪有规律、有节奏的向前刺去,最前面的长矛一击得中,刺中了一个巴牙喇兵胸口的位置,但由于有护心镜的保护,才救了他一命,旁边另外一个巴牙喇兵趁突刺的空档,手拿长刀就要向最前面的土司兵砍去。 但刀还未到,第二排的长矛已经到了,两根白杆枪刺向了他的手臂跟右肋,面对突如其来的突刺,那人躲闪不及,一根长枪破开他的两层重甲从他右肋处深深刺入他的体内。 那巴牙喇兵痛得全身抽搐,大吼一声,一手握住枪杆,另一只拿刀的手就要朝那个土司兵劈砍而下。 只是土司兵并不慌张,长枪一回抽,握着枪杆的的手当即被划破,血流不止,巴牙喇兵疼痛的难以忍受,一时失力跪倒在地上,被后续的白杆枪接连补刀而死。 还有四個巴牙喇兵见后退也是死,前进也是死,心中一横,在一个牛录额真的带领下,趁着突刺的空档就要往前冲,想要突破阵型,给后面的建虏兵打开空间。 那个牛录额真挥舞着持有狼牙棒双手高举,灵活躲过一个突刺,就要阵型中劈开而下,一个土司兵躲闪不及,被硬生生的砸在身上,哪怕是藤甲护身都没用,砍入骨骼的惨人声音,让那土司兵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叫声,哆嗦着跪倒在地上。 那个牛录额真抽出沾满鲜血的狼牙棒,脸上露出自得的神情,要乘此机会冲进那个土司兵的位置,冲开阵型。 但后排的土司兵见前面倒地不起,当即持枪冲刺,填补了他的位置,还顺势跟后面的土司兵持枪直刺而来。 多达四根的白杆枪从他面门、胸口跟大腿处刺入,锐利的枪头破开他身上的数层甲胄,深深刺入他的体内。剧烈的痛苦让他全身颤抖起来,大声吼叫着就要将手上的狼牙棒劈出。 但土司兵哪里给他机会,突然又是一声大喝,一根白杆枪再次突刺而来。 忽的一声刺在他的咽喉处,枪势凶猛将他直接刺翻在地,鲜血从他的咽喉冒出,顺着枪头顺流而下,手中脱力,狼牙棒也顺势掉落在地上,枪矛抽出,他也不甘的倒在地上而死。biqμgèt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建虏中军整整八个甲喇,共计一万二千人,在克虏炮的连番轰炸之下,后面的披甲人弓箭手躲闪不及,伤亡惨重,无力再战。 前锋的数千巴牙喇精锐跟披甲人步卒,面对七千白杆土司兵冲锋四五次,丝毫突破不了防线,还罕见被白杆兵杀的节节败退。 如今面对白杆枪的步步紧逼,他们再次冲杀却仍然没有效果,终于士气崩了! “杀!杀!杀!” 许多巴牙喇兵不顾后面牛录额真,甚至督战的甲喇额真布刚等人的训斥,看着铺面而来的白杆枪,疯狂的往后退去,任凭如何训斥都没有任何效果。 因此现在战场态势对于陈策来说就像个三角形,中军已经突破,左右两翼还在僵持,不过他现在并不担心,因为右翼突破已经开始了。 戚金还在浙营战车阵型内从容调动火药等物资,他现在是袋中有粮,心里不慌,这次出门火药、火器带的十分充足,根本不怕用完。 这时传令兵传来陈策军令,说让浙兵不要干耗着了,也跟随中军的土司兵率军突破。 戚金心里也嘀咕,浙营战车阵型防守没有问题,但是要出击就有点难了,这不是要摈弃战车的防御嘛。 但是军令如此他也不能违抗,当即下令把浙营剩余的火枪手跟长矛手、盾刀手组合在一起,按照原先的编制,混编成一个个小队,准备率军出击。 现在浙营战车外,在三段射甚至是四段射的加持下,又一波牛录额真带头的冲锋被打退,地上留下的都是残肢断臂,污血满地,战车前七十步内都是尸体,再也没有建虏兵卒出现。biqμgètν 经过战车血磨盘的鏖战,企图攻破浙营的六个甲喇,共计九千人,在浙营鸟铳、火箭、佛郎机炮的连番轰炸下,早已经胆寒,精锐巴牙喇兵损失惨重,根本不敢进攻,哪怕甲喇额真朗革当场斩杀两个牛录额真也木有用了。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给了浙营的进攻的天赐良机,他们开始拖着战车,以刀盾手,长矛手为先锋,鸟铳手为后援,开始依托战车一点一点前进。 而在中军已经突破的秦邦屏等人,在见识到了浙营的战车阵型的威力后,也彻底认可了浙营的实力,现在见浙营也率军突破,他们当即从后翼调拨一千人支援浙营,以弥补浙营近战肉搏的劣势。 战车缓步向前,只要看到面前的建虏士卒,战车上的佛郎机炮跟鸟铳就瞄准发射,士气大跌的建虏,早已心无斗志,精锐全部死在了冲锋了路上,现在剩余的大多是披甲人,战力远不如巴牙喇兵,现在俨已胆寒。 见土司兵跟浙营不断向前压迫过来,他们也开始慌忙后退,朗革三令五申的不准后退早已起不了任何作用。 如果此时有人从空中往下看,就会发现,明军的中军跟右翼在不断的往前推,士气大跌的建虏兵卒只能往明军左翼且战且退,导致浑河岸边乃至厚重的冰面上,渐渐站满了建虏士卒。 他们只能希望突破明军右翼了,这样才有一线胜算。 只是现在颓势已现,一时很难扭转了,因为的沈阳城中,贺世贤终于得到了杨涟的允许,准备率家丁出城作战。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总进攻 杨涟跟贺世贤等人也在关注着浑河岸边的战况。 贺世贤原本对这场作战不是很乐观,因为自萨尔浒以来,明军野战对阵建虏就没有赢过。 现在虎皮驿的明军星夜兼程,赶了一天的路不能休息,现在还要跟建虏对战,怎么能打得过。 只是万万没想到,现在这局势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远远望去,明军中军跟右翼固若金汤,只有靠近沈阳这边的左翼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这让贺世贤见状既是惊喜,又是惧怕,他知道如果一旦左翼被突破,虎皮驿的援军便会立刻包抄,那时中路跟右翼的优势荡然无存,陈策等人便会有覆灭的危险。 他见状就立马给杨涟提议带兵救援,只要破了救了明军左翼,此战明军定会立为不败之地。 杨涟心中也直打鼓,他虽然是文官,但现在如此明显的战场形势他也看的懂,现在这个情况,沈阳明军是必须救援,但他心中还有顾虑。 “救援我也知道,但你我看的明白,老奴征战多年自然也明白,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会他也在营中集结人马。 见我等出城救援,他定不会坐视不理,会率军围截我等,到那时我等被围堵,陈策大军左翼又被围堵,那时该如何是好。” 这话让贺世贤一时语塞,杨涟说的也有道理,但万事哪得周全法。 一旁的尤世功也理解杨涟的担忧,只是现在军情紧急,这般磨磨唧唧也不是办法,于是上前躬身劝说起来。 “钦差大人,现在战事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出兵,万一陈总兵兵败,那我等也断不能幸免,如果出兵救援,哪怕老奴出兵阻挡,我等还有一线生机。” 一旁的贺世贤见状也附和起来。 “是啊,胜负就在您的一念之间。沈阳距离浑河桥只有两里路,我率骑兵转瞬即到,哪怕老奴出兵阻拦也晚了,只要能率兵攻入建虏军中,动摇其军心就可。” 杨涟听到后也是连连点头,左右踱步思量,但这时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报,援辽总兵陈策派信使求援,说他已令中路、右翼出击,对建虏军右翼形成合围之势。 还请沈阳速派精兵,护我军左翼,共同夹击建虏军右翼,破其锐势。” 这个消息就像一针强心剂一样,瞬间让贺世贤等人振奋不已,看来陈策真的顶住了。 这虎皮驿的战力这般强,现在只要按照其计划,共同夹击建虏军右翼即可大胜。 在场诸人也是同样如此想法,纷纷望向杨涟,就等其开口了。 杨涟本就动摇,现在听到陈策的求援,更是暗暗下定决心。 “好,贺总兵,战事一切就听你安排,尽可率精兵出战,至于我这把老骨头就在这守城。” 同时向贺世贤指了指和顺。 “你也让他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贺世贤终于松口了,心中大喜,躬身感谢后,当即下令让尤世功带人守城,他亲率家丁和城中精锐骑兵共八千余人率军出击,势必要破了莽古尔泰。 “咚咚咚!” 战鼓轰鸣,沈阳南门轰然打开。 贺雄身上的血渍还没有擦干,但这时的他已经跨上战马,跟随在贺世贤左右出城而去。 他早已等待这一刻多时了,甚至料想到要冲过浑河冰面,为了能够不让马匹在冰面上打滑,专门给马掌裹上布,这样更容易在冰面上冲刺。 出了城门,贺世贤当即开始嘱咐,他直接让参将江万春带着和顺和两千家丁,往莽古尔泰、阿敏的位置冲去,断了建虏的后路。 如果遇到努尔哈赤来援,也要尽力抵挡,为他跟陈策对建虏围歼争取时间。 和顺没想到贺世贤会给他这么危险的任务,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拒绝,当即领命跟江万春带人而去。 贺世贤赶紧利落的嘱咐完毕,当即拿出铁鞭,向贺雄等人点点头示意,准备冲锋。 而在另一边的莽古尔泰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和顺等人率军袭击,他还在因战场形势焦头烂额。 明军右翼浙营在白杆兵的加持下,步步逼近,朗革率领的六個甲喇损失近半,士气低落,无心再战,被明军打的节节败退,现在还没有后撤跑路已经是做到极致了,但还是被明军逼得往建虏中军靠拢。 中军情况也类似,莽古尔泰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八个甲喇这么多精锐都打不过这些土司兵。 只是现在已不容他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现在被浙营逼迫的六个甲喇已经跟中路的八个甲喇挤在一起。 这么多人靠拢在一起,这完全是给了克虏炮天然的发挥空间。 克虏炮的射程有三里,这个距离完全够用,在张名世的指挥下,一发发接近十斤左右的炮弹朝中路呼啸而来。 中路建虏兵卒密集,根本没有空地进行躲避,跑刀砸在地上弹射而起,打出一条条血肉通道以及十几具残缺的尸体。 “轰轰轰” 远处的大炮轰鸣声就像催命符一般,每次发射都对带走近百人的生命,引发一阵阵惊慌,催促着这些士卒向浑河河边躲去。 后面的莽古尔泰听着大炮轰炸的声音,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懊悔石里泰的骑兵怎么还未把这些大炮的给截杀了。 石里泰现在心中也焦急,但当他率军突袭到张名世的位置时,却发现明军把这些大炮围的水泄不通,外面有战车组成成型,一旁还有白杆兵策应。 只要他一靠近,战车上的佛郎机炮跟鸟铳就会发射,让他们难以接近。 他们想绕过盾车,但白杆兵就在炮车左右,长矛正是骑兵的天敌,让石里泰一时难以接近,并且现在陈策看到石里泰等人接近,也开始带着亲卫骑兵往这里赶来。 让他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进退两难。 而在莽古尔泰身旁的阿敏,也猜到现在石里泰定是受阻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效果。 “莽古尔泰,现在让石里泰继续截杀炮兵已经没有用了,我军被明军浙营跟土司兵围堵,阵型俨然有动摇之势。 如果不能阻止他们进攻,所有人都挤在浑河岸边,到时候沈阳再派人出击,前后夹击,怕是要万劫不复啊。” 莽古尔泰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闻言也不迟疑,当即下令。 “传令,让石里泰立刻回军,率骑兵攻击浙营跟土司兵后方,让其腹背受敌,给我们重整旗鼓的时间。” “再派信使火速前往大营,告诉父汗,如今战况焦灼,我军已显露颓势,还请可汗速速率军增援。” 传信官当即领命,火速派人传信而去。 但命令刚发出去一会,莽古尔泰就被浑河对岸的一阵鼓声惊到,他掉头一看,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贺世贤已经率军突袭而来,要内外夹击围歼自己。 远处建虏大营,努尔哈赤一直盯着沈阳的动向。 他手中还有一万多精兵,即使看到莽古尔泰面露颓势,心疼不已,但还是不伸出援手。 就是因为这是最后的底牌了,一旦出战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贺世贤已经率军出城,想要夹击莽古尔泰。 他只要借此机会把这支沈阳的精兵灭掉,就可以把虎皮驿的明军给拖死,到时候沈阳也唾手可得。 “传令,额亦都、安费扬古为先锋,代善率正红旗、镶红旗、正白旗三旗精锐为中军,黄台吉为后,有进无退!” “再传令莽古尔泰,我已派军出击,必须给我守住,退者皆斩。” 一连串的命令传了下去,早已整装待发的三旗精锐不做迟疑,在代善等人的率领下,出营朝战场奔去。 但这些人再快,也快不过已经开始冲锋贺世贤等人。 为了能攻下明军左翼,莽古尔泰把剩余的八个甲喇都投入了进去,效果确实不错。 左翼明军本就是从四川各卫所调集过来的,战斗的意志力与土司兵乃至浙营相比都远不如,在莽古尔泰重兵投入下,战况早就有了进展。 巴牙喇兵依靠盾车,一早就把明军左翼的前线攻破,要不是副总兵童仲揆率军援军赶到稳住了战线,否则左翼就完了。 但现在形势还不容乐观,由于建虏兵力被土司兵跟浙营压迫,越来越多的建虏士卒往明军左翼靠拢。 “童总兵,还请素向陈总兵求援,建虏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快扛不住了。” 一个川军参将在童仲揆面前哭求援兵,他所辖的安宁营已经在最前线死伤惨重,很多人都想后撤逃跑,要不是他亲自带人后面督战,早就崩溃了。 “陈总兵已经请信使求援了,后军的武靖营及威宁营很快就到了,沈阳也会派兵支援,我们只要顶住,定会大胜。” 童仲揆也只能这般安慰道,因为他的家丁也都顶了上去作战了。他知道现在是最关键时刻,千万不能退,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他已经斩了一个想要退兵的参将,三个逃命的游击了,这才让这帮川军做到了死战不退。 但随着伤亡越来越大,过来请求撤退的参将越来越多,他也顶不住了。 但就在此时,地上传来轻微的颤动声。 哪里来的骑兵?童仲揆一听声音心里一惊,四处打望这声音来自哪里。 抬头一看,就看见贺世贤率的骑兵已近在咫尺! 第一百五十章 莽古尔泰跑了 此时在浑河冰面上跟岸边的建虏兵卒早已看见奔腾而来的明军骑兵。 许多建虏士卒征战多年,自然知道如果没有结阵被骑兵冲击,那后果不可想象。因此一些牛录额真纷纷喊道: “结阵!结阵!否则都得死。” 只是这些呐喊声被许多披甲人忽略了,后有土司杀来,前有明军骑兵袭来,许多早已胆寒的披甲人知道这是必死的结局,就动心思想往建虏大营逃去,这样才有机会活命。 看见周边的人往大营跑去,周边的人纷纷一动,捉摸着有样学样往后跑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确实来不及了,因为贺世贤跟贺雄带着骑兵已经冲到了浑河冰面。 现在是小冰河期,冬天辽东的寒冷直接让浑河冰面有一尺厚,上千骑兵在冰面上疾驰而过,没有丝毫问题。 岸边的牛录额真好不容易找了十多个人结阵自卫。就见贺雄一马当前,手持一根长矛率众杀来。 他们见状刚想举盾阻挡,但贺雄转瞬即到,手握长枪朝那个牛录额真刺去,牛录额真躲闪不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的盾牌冲碎,长矛一下穿甲而过,一下就刺穿了他的肩胛。bigétν 刺骨的疼痛让那个牛录额真难以忍受,刚想叫喊,后面的骑兵已经杀到面前。 没有任何劈砍动作,战马一下就把他撞倒,后面其骑兵看见也不躲闪,直直的从他身上踏了过去,这個牛录额真瞬间肝脏剧烈,吐血而死。 一照面,十多人就被马踏而死,这只是冰山一角。 结阵都不能抵挡,更何况在浑河冰面上的三三两两的建虏士卒呢,更是被直接撞飞,片甲不能存活。 沈阳骑兵的来袭就像一艘巨舰轰然下水般,直接在人群密集的建虏阵型中活生生的撞开一道巨浪,把建虏阵型拦腰截断,分成前后两截。 童仲揆一见如此大叫一声好,贺世贤这次出击让明军左翼压力骤减,连忙喊道反击。 左翼的明军士气大振,觉得胜利在望,冒出前所未有般的勇气,面对拦腰截断的建虏士卒反冲锋起来。 明军中军的土司兵跟右翼的浙营,见沈阳援军相助,突破了聚拢在一起的建虏阵型,自然也不敢落下,向对面的建虏士卒加快冲杀的脚步。 贺世贤此时也冲进建虏阵型中,他们现在就像巨型的搅拌机,要把建虏阵型搅得天翻地覆。 此时还有一个巴牙喇兵不甘失败,看他甲胄精良就向他杀来,只是还未到半路,就被他的亲卫截杀。 他也不做停留,早在过河冲锋时,他就远远一个看到了头顶高高的红缨铁盔,身披镶嵌铁叶,有着粗大的铜钉的甲胄,胸前还有瓦亮的护心镜的人。 以他对建虏的熟悉程度,一眼就看出这人定是甲喇额真级别的人物,所以不做迟疑,当即率人向他杀去。 甲喇额真布刚此时心乱如麻,队伍完全被沈阳骑兵给冲散了,他跟亲卫想要招呼人手,重整旗鼓,但现在场面极其混乱,许多披甲人乃至巴牙喇兵面对明军的前后夹击,自知败局已定,只想后撤自保,布刚的命令已然没了作用。 就在此时,还在喊叫的他突然看见一个明盔明甲的将领带人向他冲来,他也不做迟疑,当即拿起身边的大弓,向那人连发两箭。 只是那人武艺高强,左右腾挪就把他的箭矢躲过,已经冲到他的两丈以内,他自知不能力敌,想往左躲闪,但那个武将貌似早就料想他这般,拿起手中铁鞭弯腰冲来。 布刚躲闪不及,胸口被重重打了一鞭,这铁鞭力道貌似有千斤,力透胸背。布刚感觉胸口闷痛,喉咙一甜,吐出大口的鲜血。 贺世贤见这个甲喇额真被自己一击得手,拉住缰绳让马转身,后面的骑马的家丁见状也带刀朝布刚冲了过去,布刚还未躲闪,后脑就又给铁鞭击中,瞬间后脑爆裂而死。 “哈哈哈,给老子杀,今天杀个痛快。” 贺世贤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情舒畅了不少,一边拿起马背上的酒袋喝酒,一边痛快的大喊道。ъitv 贺世贤痛快,但莽古尔泰却不痛快,万万没想到贺世贤来的如此之快,这一番冲击狠狠的击碎了他想要重整旗鼓的计划。 “五贝勒,撤吧,汉人有句话,有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撤还能给咱们正蓝旗留点人。” 一个正蓝旗的甲喇额真在莽古尔泰面前猛磕道。希望身为正蓝旗旗主的莽古尔泰能让他们撤下去。 一旁的阿敏看见自己的镶蓝旗损失惨重,也不免心疼不已,想着要不也撤吧。不然自己的嫡系打没了,那就啥没了,但这等话还是要主帅莽古尔泰拿主意,不然到时候努尔哈赤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莽古尔泰知道这一仗要撤了,自己也会被重罚,但是没关系,只要保存了实力,重整旗鼓来日再战也不是没有机会,想到这他就想挥手下令。 只是就在此时,远处一个信使从建虏大营中疾驰而来,不一会就跑到众人面前,下马拿着令箭气喘吁吁的喊道: “大汗有令,他已派代善、黄台吉率率正红旗、镶红旗、正白旗来援,命莽古尔泰率军坚守,不得后退,重整旗鼓,与代善等里外接应。” 此话一出众籁皆寂,众人面露苦色,一旁磕头的甲喇额真知道这下真的活不了了。现在这个形势士气大跌,怎么重整旗鼓。 莽古尔泰跟阿敏默默的对视一眼,对这个计划充满了不信任,但碍于努尔哈赤的威严,不得不执行。 “我知道了,但你现在立马回去告诉父汗,现在贺世贤的骑兵已将我军截成两段,首尾不能相顾,我军现在士气大跌,损失惨重,已无心再战,还望父汗准我等撤兵,回营休整,来日再战。” 信使当即领命,二话不说骑上快马传信去了。 莽古尔泰见状正准备给阿敏嘱托,让他收拢后退的残兵,重振旗鼓,等待代善的援军到了后再做打算。 只是话还未出,就见正蓝旗的甲喇额真额济纳身披满是污血的铠甲,带着二十多人骑马跑到他的面前大喊道。 “两位贝勒爷快走,有两千明军骑兵正向此处杀来,我军抵挡不住,还请贝勒爷后撤避难。” 莽古尔泰闻言大惊,连忙跟阿敏等人上马一看,就见不远处明军骑兵渡河而来,正蓝旗的半个甲喇正在与他们纠缠,但那明军不欲接战,正快马加鞭的朝他们杀来。 和顺原本还想贺世贤怎么把这个苦差事交给自己,但过河一看这真是个天大的好差事。 莽古尔泰早就把所有部队调遣作战,身边只有半个甲喇护卫左右,并且大多都是步兵。 两条腿的怎么跑的过四条腿的,他见状也不欲纠缠,直扑莽古尔泰而来。 “莽古尔泰,阿敏,哪里走!” “活捉莽古尔泰,阿敏者,钦差赏白银千两,官升三级,门荫两人。” 与和顺一起的参将江万春,看见莽古尔泰等人心中大喜,连忙把赏赐说了出来,这次势必要拿下二人,立下泼天大功。 众人听到如此大赏,呼吸都不免加重,好家伙,只要活捉,官、钱、地位都有了,于是纷纷猛踢马腹,只希望让自己的马匹快一点。 莽古尔泰等人听得懂汉话,听到为首的明军将领如此厚赏,就明白明军这次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他当机立断,也不接战,二话不说就要跑路,狠狠挥动马鞭,坐骑吃痛猛冲出去。 最前面的和顺怎能放过要跑的莽古尔泰跟阿敏等人,他对江万春的赏赐完全不感兴趣,现在一心就想杀了莽古尔泰,报乌喇部之仇。 于是也是挥动马鞭,想要坐骑加快速度,不要让莽古尔泰跑了。 “哪里跑!” 额济纳见和顺像疯了一般冲了过来,心中一横,扭转马头带着自己的亲卫向和顺等人扑了过去。 和顺不愿与他们纠缠,见他们冲来,一手从马背上抽出长弓,一手抽出箭矢,对着额济纳等人连发三箭。 “嗖嗖嗖!” 面对迎面而来的三箭,额济纳左右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面门,一箭射中胸口,一箭射中马头。坐骑吃痛当即倒翻在地,额济纳还没有来得及喊叫,就被马匹压死。 其余建虏亲卫见额济纳一个照面就被拿下,肝胆欲裂,但现在已经躲闪不及,因为和顺等明军已经冲到面前了。 他们躲闪不及就与明军混战在了一起,他们在两千人中就像大海中的泥沙,逐渐被溶解消散。 和顺根本不理这些亲卫,还在朝莽古尔泰猛冲过去。 只是一旁的江万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喊道: “莽古尔泰跑了,建虏败了!” 身后的追兵也明白了江万春的意思,也连声附和起来。 “莽古尔泰跑了,建虏败了!” 这话就像瘟疫一样,在整个战场疯狂扩散,闻言的明军无不振奋,而精疲力尽的建虏士卒则是露出一幅不可思议的模样,神情瞬间沮丧,开始前顾后盼,想要撤退逃命。 建虏大军崩溃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浑河大捷 朗革等人失魂落魄,呆呆地看着战场的情形。 崩溃的建虏军见状也不死战了,无数的建虏士卒在溃逃。他们根本不听自己牛录额真的喊叫,开始纷纷建虏大营逃去。ъitv 没有几个人想到抵抗,宁愿将后背留给明军,被他们追上一一杀死。 有些牛录额真还想持刀阻拦,但还是于事无补,有些急眼了的披甲人为了逃跑,甚至对这些阻拦自己的牛录额真刀剑相向。 他们丢盔卸甲,为了抢到马匹甚至相互残杀,也再没有了巴牙喇兵跟披甲人的区别,也没有辅兵跟战兵的区别。 而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建虏兵卒也是干脆,直接跪地投降,不论他是披甲人,还是巴牙喇兵,还是杂役辅兵,一堆堆人跪满地上,哀求明军饶命。 而振奋的明军见建虏兵卒不再恋战,准备掉头跑路,也开始追杀起来,不想让他们这般便宜的走掉。 贺世贤等人哈哈大笑,率领骑兵朝溃逃的建虏兵卒杀去,许多逃兵更是跑到了浑河的冰面上,希望获得一线生机,但沈阳的骑兵怎能放过,有的策马踏上冰面,对逃窜的建虏军穷追猛打。 兵败如山倒就是眼前的情形,一大股一大股的清军向后退却,涌出战场,让土司兵跟浙营鸟铳手怎么杀都来不及。 一旁的陈策见状也不迟疑,他已经看到了建虏大营的大开,建虏剩余精锐也在鱼贯而出,想要改变战场形势。 现在明军就要最大化的扩大战果,不要让努尔哈赤力挽狂澜。 于是立马下令,全军出击,不得迟疑。 这时沈阳的城门再次打开,尤世功也带沈阳一万多守城步兵出城,想要趁此机会捞一杯羹。 而此时追在最前的,就是和顺等人了。 他看着前面还在骑马奔驰的莽古尔泰,心中充满了焦虑,因为代善派的救援骑兵也在迎面而来。 他见状也不再犹豫,抽出别在小腿的小刀,朝马的屁股狠狠插去,马匹吃痛流血,加快速的奔跑起来。 莽古尔泰两个亲卫见和顺发疯了一般,马上就要杀来了。也不犹豫,当即扭转马头向他疾驰而来,想要把他阻拦下来。 和顺本就杀心大起,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亲卫,大喊一声。 “找死!” 说着便拿手中长刀,骑马迎面杀去,见一個亲卫先至,侧身一偏身体倾斜,手中一刀朝那人大腿上砍去,瞬间那人的大腿跟马背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马匹疼痛难稳,重心一失,瞬间侧翻在地,那个亲卫被马背压在地上,哀嚎不已。 电闪火石之间,另一个亲卫也赶到和顺身边,手持长矛,口中大声喊叫,就要朝和顺刺去。和顺向左一闪,长矛刺入了腋下空挡处,枪杆被和顺一把抓住。 他大喝一声,用力向前一甩,那个巴牙喇亲卫居然被活生生的从马上甩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和顺,不要追了,对面的建虏救兵到了。” 江万春看到代善的救援骑兵马上迎面而来,虽然心中不甘,但想到自己带的人太少了,再追万一被建虏骑兵围堵住,倒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和顺现在已经上头,怎么肯轻易放弃,说着便猛踢马背,想要再度冲刺,只是马匹已经吃痛走了一段了,现在流血过多,已经没有力气再奔驰了。 看着坐下怎么都不肯前进的马匹,和远去逃窜的莽古尔泰等人,他心中满是不甘,只能拿起手中的弓箭,朝莽古尔泰等人连射几箭。 看着箭矢急速在空中抛物线般划过,落在在莽古尔泰等人的身后。 和顺失望的把手中长弓重重的扔在地上,满是不甘。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这时江万春也追了上来,看着不甘心的和顺,他心里也有不甘,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今日能追他,他日就能杀他,留他一条狗命。速速上马,代善的兵马就要来了,莫要跟他们纠缠。” 和顺见状也只能如此,于是骑上建虏亲卫的马,又看了看已经跟救援骑兵会和的莽古尔泰,不甘的回头而走。 莽古尔泰见后面的明军不再追了,终于可以大口的喘气了。 他并不是不能厮杀,只是那时形势危急,他贸然与明军厮杀就是死路一条,只有逃命还有一线生机。 但现在他心里也明白,他这一跑,战场上的大金士卒也会群龙无首,仓皇逃窜。 如此大败,努尔哈赤定会雷霆大怒不会放过他,不过事已至此,只能任凭努尔哈赤发落了。 代善万万没有想到会败的这么快,半炷香时间刚过,就已经兵败如山倒,素来勇猛的莽古尔泰也仓皇逃窜,差点被明军追杀。 他见战况如此,心中有了保存实力的心思,不想再战了。 此次大战,莽古尔泰跟阿敏率镶蓝、正蓝、镶白、正黄、镶黄五旗三万余人与明军大战败北,五旗实力大损,这些旗分属努尔哈赤、阿敏、莽古尔泰等人,正是与自己不对付的。 恰好如今自己的正红旗、他的儿子岳讬带领的镶红旗、还有黄台吉的正白旗实力还在。岳讬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儿子,黄台吉与自己关系也不差。 如果现在保存实力,那以后自己的话语权定会大大提高,甚至自己太子的位置都有可能恢复。 这个想法出现后,就像种子一样在自己心中不断生根发芽,让他心里蠢蠢欲动,甚至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ъitv 代善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让自己平复下心情,把不好的想法打消掉。随后跟着亲卫策马来到了莽古尔泰等人的面前。 莽古尔泰跟阿敏现在面如死灰,看见代善策马而来,突然看见了希望。也不管自己蒙头垢面的模样,连忙上前拉住代善的坐骑的缰绳。 “二哥,快率精兵速速跟与我前去,现在我军实力仍在,现在过去里应外合,定可以打破明军。” 代善听到莽古尔泰开口一个二哥,瞬间感觉恶心难忍,莽古尔泰素来与他不善,平日见面都直呼其名,连个尊称都没有,现在想用自己都叫起二哥来。 真的是没有用直乎其名,有用了喊声大哥。 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现在也轮不到他处罚莽古尔泰。 “你看看,已经兵败如山倒了,你害的我大金死伤惨重,现在打不了了,明军气势如虹,我已派人接应溃兵,收拢伤员。你跟阿敏速速回去,就等着父汗处罚吧。” 说完头也回的带人走了,留下莽古尔泰跟阿敏面面相觑,但现在他们败军之将,如果不管大军,就这样贸然回去定会被努尔哈赤活剐。 于是也两两上马,跟随代善一起接应溃兵去了。biqμgètν “报,启禀大汗,二贝勒来报,说已经救下五贝勒莽古尔泰等人,但现在明军势大,气势如虹,我军不宜接战,所以他请可汗鸣金收兵,接应溃兵,收拢伤员,再做打算。” “竖子尔敢。” 努尔哈赤闻言大怒,他万万没想到代善会忤逆他的命令,刚想发作,就听见帐外又有人来报。 “报,明军又有援军抵达,看旗号,应为虎皮驿的武靖营及威宁营。” 努尔哈赤闻言叹了口气,开始闭目盘算,从起兵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遭受如此大败,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一仗为什么会失败,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 代善的性格他最了解不错,极度贪心,嫉妒心又强。 去年自己废了他太子的位置,必定怀恨在心,现在定是看到自己实力受损,想要保存实力,不想再战了。 不过努尔哈赤也明白,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明军现在越来越多,大金遭遇大败,士气低落,必须要早做打算了,不然等熊廷弼辽阳援军一到,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就依代善所言,让他与莽古尔泰等人速速收拢溃兵,不要盲目与明军接战,鸣金收兵。” 听到大营中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代善也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是赌对了,努尔哈赤听从了自己的建议。 于是他让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人为先锋,与追杀建虏士卒的明军接战提供掩护。随后让莽古尔泰等人迅速与各旗幸存的甲喇额真、牛录额真接应上,收拢溃兵。 战场上明军的屠杀还在继续,被截成两段的建虏士卒命运也不相同,靠近明军的那一截被明军团团包围,想跑都跑不了。 只有靠近建虏大营那一截才有机会逃跑,但在贺世贤跟和顺等骑兵的围追堵截下,死伤惨重。 而现在石里泰的骑兵见大势已去,也放弃了进攻浙营跟土司兵的想法。开始撤退与代善等人大军会和,开始帮助他们截杀明朝追兵,收拢溃兵。 战场的收尾还在继续,但战况已然很清晰了。 此战倚靠石柱、酉阳土司兵跟戚金的浙营顶住了建虏连番进攻,最后与贺世贤等人应外合,左右夹击,最终大破建虏。 明军大胜! 而就在此时,绥远镇守将朱万两与姜弼带领武靖营及威宁营才匆忙赶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此战伤亡 见他们这么慢才赶来,陈策早已火冒三丈,怎么这么慢,差点坏了大事。 刚想破口大骂,就见二人先跪下告罪,还告诉他一个消息。 “总兵大人恕罪,我二人夜路行军,失了方向,延误战机,罪该万死。 不过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就遇到了熊总督的信使,他已率三万精兵前来,现已至虎皮驿,又命奉集堡守备杨朝政率一万多人围堵建奴,定不让建虏得手。” 听到这个消息陈策心情才稍微好点。 现在大局已经,自己作为主帅,这份功劳自是跑不了了,就等熊总督率援军过来会和,看能不能把建虏大军留下了。 不过看着跪在地上的朱万两与姜弼二人,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二人素来与自己不对付,自己的许多命令也有意拖延,如果刚才不是土司兵跟浙营战力强悍,此战必败,只是现在大战还未结束,不宜对他们处罚。 “知道了,但你二人作战拖延,延误战机,按律当斩,但现在大战正是用人之际,就许你二人戴罪立功,等熊总督来了再做处罚。 现在速派遣武靖营及威宁营协助浙营跟土司兵追击建虏,不得有误。” 朱万两与姜弼二人原本就对陈策的救援不抱有希望,所以才在路上故意拖延,想要保存实力,只是没想到陈策依靠川军跟浙营居然打赢了。 这下他们一切打算都落了空,挟大盛之势的陈策,完全可以以延误军机之罪将他二人拿下。 因此见陈策突然说可以戴罪立功,立马喜出望外,当即谢恩领命,率众追击建虏去了。 城墙上的杨涟一直盯着浑河边的战场,早在他来沈阳之前,就知道战事凶险,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特别是看到沈阳的守备,又经历建虏偷袭,老奴攻城后,他更是对沈阳城不抱有信心,因此这几天他身上随时带着一把剑,准备城破时赴死,以报君恩。 但万万没想到此战一改这些年来明军的颓势,在野战中大胜建虏,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看着浑河边还在追杀建虏逃卒的明军,他都能想象到内阁诸位大臣跟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神情了。 来之前新皇就对他多加嘱咐,就是担心朝廷大军再败,现在这個结果,他心想终于可以报答陛下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瞬间轻松不少。 浑河战场,明军的援军不断到来,对战场上负隅顽抗的建虏士卒进行围杀,而代善带领三旗精锐也在跟明军的追兵厮杀开来。 只是明军也知道经过大战,现在许多士卒已经力竭,贺世贤等人也知道适可而止,如此大胜已然可以了。 代善也不想因此多消耗实力,所以在二者交战十分“默契”,没有继续大规模厮杀。 只有和顺还不甘心的想出击,但被贺世贤制止并带在身上,以防他贸然出击。 战场外明军与代善的精锐交战“默契”,但围剿那些负隅反抗的建虏士卒,明军就没那么客气了。 有些被困住的士卒,特别是镶黄旗、正黄旗,这二旗本就是努尔哈赤,所以二旗士卒对老努尔哈赤最为忠心,有些见逃跑无望,也不投降,还想负隅顽抗。 和顺也把一部分气撒在了他们身上,一番交战,就有两个镶黄旗的牛录额真被他斩在马下。 让一旁的明军士卒直呼勇猛,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酉时,双方交战才截止,明军也在沈阳城下结营休息,建虏也在回到大营,救治伤员,筹划将来。 天色渐晚,气温也越来越冷,浑河岸边慢慢汇聚的血水逐渐冷冻凝结为冰,与地上未来得及搬运的尸体凝固在一起,固定在冰冷的土地上。 沈阳城中灯火通明。 陈策、戚金、秦邦屏诸将正在沈阳守备府中,与杨涟、贺世贤等人畅饮庆功。 今日浑河大捷可是明军自萨尔浒之战以来的首次大胜,重挫建虏。 在场诸人大多久经沙场,知道这一战不敢说攻守之势异也,但至少让建虏两三年以内不敢贸然发动攻势。并且这一场大胜下来,在场诸将都 ъitv会有赏赐,还有些加官进爵更是不在话下。 “我已将此战详情写好,等明日熊总督到了后,便交由熊总督过目,随后联名上书朝廷,露布报捷,奏明此战原委,请朝廷论功行赏。“ 杨涟是朝廷的钦差,又是左副都御史,朝中大佬,有了他的这话保证,在场众人顿时喜笑颜开,纷纷开始躬身感谢杨涟,杨涟自然不在意这些。 “此战诸位都是功臣,这都是杨某应该做的。” “我之前就听京城来信说,先帝爷就曾说杨钦差刚正不阿,为人正直,为'真忠臣',现在看来果是如此。 这几番建虏攻城,沈阳能守住,贺某并未出什么力,全靠杨钦差力挽狂澜,特别是除夕之夜,要不是杨钦差夜间巡查,发现建虏奸细,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贺世贤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除了对阻挠他出城作战的事情耿耿于怀以外,其他方面对杨涟是满满的钦佩。 在文重武贱的明朝官场,一位三品的都察院高管,临阵不退缩,还亲自激励将士,鼓舞士气,对这些武将没有任何看轻的之色,确实让这些武将刮目相看。 “好了,好了,陈总兵,此战的伤亡统计出来了没,我也好写入奏疏,早日向朝廷禀报。” 看到气氛逐渐不对,杨涟赶紧制止,他只是钦差,只是因为战事才跟这些武将有交流,但如果交往过密,万一被浙党等人盖上个结交武将,图谋不轨的帽子,那对在座的众人都不好。 “启禀钦差,根据初步统计,此战我军损失七千六百二十人,三千一百一十二人受伤。但此战斩杀建虏一万八千二百一十三人,其中牛录额真五十四人,甲喇额真六人。俘虏三千二百余人。” “好,好,好!” 杨涟听闻连说三个好字,来到辽东后他就得知建虏的基本情况,差不多有二百三十个牛录,满打满六万七千人。ъitv 现在一战就有两万多人的损失,这真的伤筋动骨,估计现在建虏大营中努尔哈赤正在暴怒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建虏商议 确实如杨涟所想,现在建虏大营内,各旗刚刚统计完伤亡情况,看着冰冷的数字,真的欲哭无泪。bigétν 受治的伤员还在疼痛呻吟,让整个大营弥漫着低落,肃穆的气氛,极其凝重。 中军大帐内,莽古尔泰跟阿敏跪在地上,等候努尔哈赤的责罚。 “以往明军野战从未能胜过我大金,怎么你此战就会败北?啊?” 努尔哈赤一手紧握着座椅握把,一手指着莽古尔泰,狠狠的训斥道。 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中路就破不了明军。 “明军中路的土司兵连战法、兵器都没见过,士气极其旺盛,死战不退,跟之前所见的明军不一样。儿郎们连番攻了五六次,都没办法,还请父汗恕罪。” 莽古尔泰也郁闷,但事已至此,他也不狡辩,只是把实情告知出来。 “还有今日明军火炮相比以前犀利不少,特别是火炮居然可从明军后阵,打到我军,盾车在冲锋的路上就被大炮毁坏不少,冲锋时又不断袭扰后军的披甲人,导致士气低落根本无力再战。” “阿玛,儿臣也听说明军从北京运来一批火炮跟火枪,射程跟威力远比以往,想来就是明军所用的这一批。” 黄台吉见状也出列给莽古尔泰说话。 他对于明朝情况十分了解,知道这一批火炮的信息,他一直都希望重用汉人,组建建虏自己的火器部队。只是努尔哈赤对汉人很是提防,说了好多次都没用。 “我听说汉人的火炮只有十门左右,威力怎么会如此大,石里泰是干什么吃的,就让明军这般舒服方。” 代善一声质疑,瞬间让莽古尔泰暗叫不好。 心想代善怎么这般歹毒,今日正蓝旗损失惨重,唯有石里泰所率骑兵损失较少,算是给正蓝旗留了一份火种。 他虽想处置石里泰,对他一万个恨,但正蓝旗损失惨重,甲喇损失三人,牛录额真损失十五人,因此现在处置他还不是时候,而代善这话很明显就是要现场处置于他。 努尔哈赤闻言,冷哼一声,叫人传来石里泰来大帐内。 不一会儿,石里泰在两个正红旗巴牙喇兵的押送下,踉踉跄跄的来到大帐内。 一进大帐,代善便跳出来先发制人,直接出列询问起来。 “石里泰,今日你延误战机,迟迟不能截杀明军火炮,该当何罪。” “大汗饶命,明军对那火炮防守严密,派车营结阵护卫,土司兵拱卫,一旁还有骑兵环绕,根本接近不了。” 来之前石里泰就知道要问罪了,所以只能尽力辩解。 但代善哪里管他,直接训斥起来。 “贪生怕死,畏缩不前,我大军胜负的重要,还是你的狗命重要,真该要了你的狗命。” 说着说着就向努尔哈赤躬身请示起来。 “父汗,石里泰延误战机,畏缩不前,致使我军大败!不杀不足以平军愤,按律当斩!还请父汗明鉴。” 石里泰闻言当即就急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莽古尔泰,眼神露出求助的目光。只是莽古尔泰自身难保,现在也帮不了石里泰。 “可汗饶命,可汗饶命,还请留奴才一条狗命啊。” 石里泰见莽古尔泰不出言帮助,心生绝望,只能不断的向努尔哈赤求饶。 “父汗,此人断不可留,不杀定会让将士有所怨言,还请父汗慎重。” 代善根本不给石里泰求饶的机会,直接要求处死。 石里泰是莽古尔泰的心腹,特别是现在的元气大伤的正蓝旗,石里泰这种高级将领对于莽古尔泰更加重要,所以杀他相当于断莽古尔泰一臂,代善这是要把莽古尔泰往死里整。 大帐中鸦雀无声,黄台吉等人也沉默不言,看样子都不想得罪代善,此战也必须要有個替罪羊出来,不然确实不足以平军愤。 老奴坐在首座上,双手紧握握把,表情严肃不语,心中却压抑不住对代善的愤怒,石里泰作何处罚他说了算,代善却咄咄逼人,看样子是石里泰不死便不罢休。 一想到这他对代善的厌恶感越来越强,轻视君上,贪财违法,虐待属人。不过现在代善手握重兵,他不能不慎重,并且此战确实需要个替罪羊出来。 他想了一会,只能大手一挥,当即就有亲卫上前。 “石里泰延误战机,致使大败,拖出去斩首,家产充公,家人为奴。莽古尔泰跟阿敏作为主帅,指挥无能,降为贝子,暂领各旗。” 话音一落,在座众人见此事已了,纷纷起身拱手道: “可汗圣明。” 说话间,侍卫就走上前来,不管还在求饶的石里泰拖出去枭首示众。 看到此事已了,老奴有些心累,作为统治者,他需看的远比这些人更远。 此次大败让他有些伤筋动骨,军事上的失败必然会导致政治上的后退。 他建立的大金国本就是不断依靠掠夺获取资源,以满足自身需要的军事集团,他能有如此威望,靠的不是他的家族,而是靠的是他一次次大胜。 现在大战失败,大金损失惨重,定会有人对他有所怨言,但以他多年的威望,他还能压住。只是大金的口粮只能支撑到六七月了,到那时军事失败加上粮食危机,定会让金国生乱的。 因此现在他不由地为以后考虑了,想到这他就对莽古尔泰摆摆手。 “你们两个起来吧,事已至此,就要考虑下以后该如何做了。” 莽古尔泰等人闻言便战战兢兢起来,在一旁侧坐着。 众人闻言相互看了看,不知该如何答复。就怕万一说的可汗不高兴,那就麻烦了。见众人不言语,努尔哈赤看了一眼代善。 “二贝勒,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代善其实是觉得现在不能打了,再打下去怕是走不了,但一时瞅不准努尔哈赤什么意思。 “阿玛,以我的看法,现在我军连番进攻失利,士气低下,而明军增援不断,熊廷弼那老贼的援兵应该也在路上,明军奉集堡又在我军后面,很容易截断我军后路,那个时候前后夹击,我军怕不好走了。“ 虽然代善飞扬跋扈,但这话却说出了目前建虏的困境,现在是如果走,那众人不甘心失败,如果不走,以现在的士气完全打不了,真的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莽古尔泰就属于不甘心失败的,现在这般惨败回去,那怎么面对正蓝旗众人。 “父汗,不可,明军依仗的只是土司兵跟浙营火炮,我们只要扬长避短,避免与他们接敌,现在突袭熊廷弼的援军,挫其精锐,再围堵沈阳,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莽古尔泰这话也让在场不甘心失败的人有些意动,但难度太大了,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黄台吉,诸子中最伱稳重聪慧,你来说说吧。” 黄台吉一直在下面沉默不言,这次大战他的正白旗损失较小,可算是万幸。所以代善也找过他,想要让他跟自己一起建议让父汗撤兵。 但他也在犹豫,他知道现在父汗对代善很不满意,如果贸然附和代善的话,万一被父汗怀疑他们两个暗中勾结,那就不好了。 所以现在见努尔哈赤问他,他沉思片刻,慢慢分析起来。 “这打与不打都在一念之间,如果撤,这次没有掠夺粮食,以后怕难了,我们口粮只能坚持到坚持到六七月份,如果再碰到去年那样的大旱,那就麻烦了,所以回去要提前规划该如何掠夺粮食。 如果打,那边不能等,熊廷弼的援军应该也快到了,所以现在就要侦骑出发,今晚大部队就要整装待发,趁着沈阳守备松懈,还有可能不被发现,汉人有言,两害相较取其轻,还请阿玛决断。” 在场众人一听也明白什么意思了,八贝勒虽然每一句都没有说撤退,但其实句句都在说。 现在去埋伏熊廷弼,先不说能不能埋伏上,就说现在新遇大败,士气低下,伤员众多,能不能启行进攻都是个问题,万一再被沈阳守军发现,前后夹击,那就真没了。 努尔哈赤也在琢磨,确实现在撤军回去,遇到的是未来的难题,而现在打,那可能就是绝境了。 “遭此大败,我也是未曾想到,但事实如此,我等也不要沮丧,我昔年最爱看明国《三国演义》。最爱其中的刘备,但并不是刘备的仁义,而是刘备中年起兵,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不气馁,坚韧不拔,最后成就一方霸业。”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大金此战一时失利,那就回去重整旗鼓,来年再战,到时候胜败就未可知了。” 众人都知道可汗喜欢看三国,所以他们都有所涉猎,对于刘备的故事自然知晓。所以努尔哈赤这一番话下来,他们也有所振作,纷纷表示回去重整旗鼓,来年再战。 “那就不要拖延,明晚便准备,拂晓便动身,不然等熊廷弼一来就不好走了。” 众人当即听令,纷纷下去收拢伤员,吩咐撤兵,只有努尔哈赤心里在忧虑,撤退容易,那回去该怎么办,今年该怎么度过难关,听闻他们这一败,周边的内喀尔喀也会伺机而动的。biqμgètν 不过这些都等他日后忧虑了,也幸亏他走的及时,因为第二天一大早,熊廷弼便率领援军抵达沈阳城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林丹汗 熊廷弼怕虎皮驿的援兵被建虏所败,辽阳失守,所以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抵达了沈阳。结果在半路上就听见一个令他喜出望外的消息。 陈策率军居然在野战中大胜建虏,建虏伤亡两万余人。熊廷弼闻言大喜,当即加快速度顺利抵达了沈阳。 此时杨涟、贺世贤、陈策等人早已在浑河桥边等候了。 为了防止建虏偷袭,贺世贤等人一早就派游骑去建虏大营左右,没想到一去就发现,建虏大营早就人去楼空,看样子是要撤了。 “怎么跑的这般快,他们人多,还带有伤员,行军定是缓慢,我们要不要追!” 贺世贤想着等熊廷弼来了后再决战呢,没想到努尔哈赤为了保存实力根本不想恋战,直接在拂晓前跑路了。 陈策一旁听到后直摇头,昨日大战,他死伤惨重,土司兵伤亡两千余人,浙营伤亡一千余人,川军更是严重。再加上连夜赶路,白天作战,将士们也扛不住了。 “努尔哈赤征战多年,定会料到我们派兵追赶,我想会在路上设下埋伏,我看连日作战将士们也累了,还是不要追了,或者等熊总督来了再定夺吧” 杨涟闻言也点点头,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都懂的。 一旁的贺世贤见他们两个坚持,刚想再争取一下,但想了下还是算了,等熊总督来了再说。 此事刚过,就有人来报熊总督率大军即将抵达,众人纷纷上马出发迎接。 没过一会,就见一个身长七尺,魁梧有力,身着明甲的将领在一帮人的护卫下骑马而来。 熊廷弼文武双全,不光在29岁时中了进士,甚至还考取了湖广武举的第一名,这也正是让众将佩服他的重要原因。 “哈哈哈,陈策,你可给老夫长脸了,如此大捷,老夫定向朝廷上表为尔等请功。” 众人还未说话,熊廷弼的声音就已从远处先至,熊廷弼也勒马停在众人面前下马。 “参见总督!” “免礼,免礼,你们都是朝廷的功臣啊,辽东百姓的功臣,这一仗让老奴元气大伤,料他短时间内不敢再进攻了。” 熊廷弼一边说,一边还亲自过去把陈策等人扶起来。同时又对陈策后面的秦邦屏、马祥麟、戚金等人夸赞起来。 “我就说过土司兵军纪严明,进退有序,战力冠绝诸军,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还有戚金、张名世,老夫万万没想到浙营也会如此耐战,以前真的是看走眼。” 秦邦屏等人见熊总督如此称赞,纷纷喜笑脸开,都躬身说是总督大人过奖等等,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的总督大人,你就不要夸赞了,还有一個事等着你定夺呢。” 杨涟连忙制止了熊廷弼,把建奴连夜遁走一事给熊廷弼汇报,看现在是否追击。 “老奴也是聪明,居然走的这般快,真是便宜他了,贺世贤!” “末将在!” “老奴应该走不远,你率精骑一千追赶,尾随他们,但是不要盲目接敌,骚扰他们即可。”熊廷弼也觉得现在不是打的时候,明军精锐就是虎皮驿的大军,现在又疲又累,还不如见好就收,只派轻骑骚扰就行。 贺世贤也想追击看能不能再捞点功劳,见领导给自己机会表现,喜不自胜,当即告退,率军追赶建虏去了。 见大事已了,建奴撤走,熊廷弼也心情轻松,就跟随杨涟等人入城议事了。 熊廷弼看着沈阳城的守备情况,不禁对一旁的杨涟感慨起来。 “这段时间真的苦了文孺(杨涟的字)你,当我收到建虏偷袭沈阳的奏报,我真的吓得不轻啊,唯恐伱出什么事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陛下交代。” 杨涟闻言呵呵一笑。 “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在城中死战,以报君恩,不过现在我军大胜建奴,我的任务也了了,等这几日休整完毕后,就跟你回辽阳了,然后再按照陛下的嘱咐,经辽南,过登莱回京了。” 没想到这话一说,熊廷弼哈哈大笑起来。 “文孺兄,此事怕由不得你了,朝廷的任命下来了,陛下已经让你兼任辽东巡抚,专管辽东民政钱粮,怕是还得委屈你啊要跟我老熊继续共事了。”biqμgètν “哦,这是几时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杨涟也是惊讶,皇帝对自己真的是信任有加,这十月份才提拔自己为左副都御史,现在又让自己兼任辽东巡抚。 虽然说御史兼任辽东巡抚一事在本朝中早有先例,但自己在这三个月内不断被皇帝提拔,也是少见。 “除夕前到的,所以你不知情,陛下对你真的是爱护有加呀,连老熊都忍不住嫉妒。” 杨涟能留下,熊廷弼自然是拍手称快。毕竟以他的火爆脾气,跟朝中很多人都不对付,他整日也忙于与朝廷言官辩论,耗神耗力被烦得要死。 现在有一个踏实做事的文官清流能给他合作,不仅可以让朝廷对他的弹劾减少,也能让他更安心做事。 虽然明代京官的地位远远高于地方官,但杨涟经过这段时间在辽东的做事,也明白了事功的重要性,对这个职位也没有抵触心理。 “皇恩浩荡,我只有不断作出成绩,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了。” 一行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沈阳的议事厅,杨涟当着众人的面,详细向熊廷弼说了此战的详情,并拿出草拟好的奏疏草稿递交给熊廷弼过目。 熊廷弼看后觉得甚是详细,也不废话,当即签署,让信使迅速向朝廷报捷。 伴随着信使的消息传递,以及周边关注战事的蒙古人宣传。浑河大捷的消息迅速四散开来,在周边引起强烈的化学反应。 察罕浩特,为蒙古林丹汗驻地,明朝称之为白城。 此城位于蒙古高原通往松辽平原的天然通道上,因二十六岁时接受灌顶,以佛法治理国家,所以城中修建有十分华丽的金顶白寺。 作为蒙古汗国的行政中心、文化中心以及宗教中心,此城中也人员涌动,有许多汉人从内地逃到此处种地、经商为生,也有许多身穿红袍的喇嘛在寺庙中念佛诵经。 金顶白寺大经堂,林丹汗还在主持沙尔巴一起诵经,这是他每日必修的功课,蒙古原本信奉的藏传佛教的格鲁派,但林丹汗在西藏萨迦派僧侣沙尔巴的劝说下,由黄教(格鲁派)改宗红教萨迦派。 此时黄教在蒙古经过数十年的传播,已经根深蒂固,林丹汗突然改宗,这让蒙古诸部对于林丹汗极为不满,特别是东北的科尔沁跟内喀尔喀更是如此。 大经堂的大门突然打开,管理蒙古左翼三万户的大臣棱洪台吉率一众人从殿外匆忙走了进来。 “无上的呼图克图,东边传来消息,金国的努尔哈赤在明国沈阳城下大败,战场上金国尸横遍野,努尔哈赤损失有两万多人,现在已仓皇逃回萨尔浒城了。” 原本生气被打扰念经的林丹汗,听到这消息瞬间来了兴趣,手里也不断划拉着念珠。 他虽然一直看不起努尔哈赤,但不可否认,努尔哈赤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特别是位于最东北的科尔沁部,不断与努尔哈赤联姻,逐渐不听命于自己。 还有内喀尔喀部,在努尔哈赤的打击下,内喀尔喀中最有实力的宰赛台吉也被努尔哈赤俘虏,让内喀尔喀被迫与他修订盟约。 以前自己一直无暇顾及东部,而现在努尔哈赤遭遇大败,似乎是自己进攻东部的机会。 棱洪台吉也有这个心思,这几年内喀尔喀部一直向他求情,让他能够派兵营救宰赛台吉,但林丹汗也一直下不定决心。而现在不就是天赐良机嘛。 “大汗,去年努尔哈赤斩杀了我蒙古的使者康喀尔拜虎,此乃奇耻大辱,现今金国又遭此大败,内喀尔喀部也蠢蠢欲动,想要请大汗派兵以壮声势。 依我看这是天赐良机,只要能要回宰赛,内喀尔喀部也可再次归心,到时再联合对付科尔沁,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话也让林丹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他也拿着明朝每年四万两的赏银,他也没怎么干过活,现在有这么个天赐良机,既可以向明朝表示自己干活了,也会让内喀尔喀归心,他何乐而不为呢。 “佛祖给我等这个天赐的良机,自然要抓住,等下月冰雪消融,你就率内喀尔喀卓里克图、达尔汉巴图尔、巴哈达尔汉等五千骑兵前往沈阳,营救还在羁押中的宰赛,不可让努尔哈赤小瞧我等。” “谨遵大汗令!” 棱洪台吉闻言大喜,这下终于可以抚平内喀尔喀的怨言了。 “那就下去嘱咐去吧,我跟沙尔巴大师念完经再议事。”biqμgètν 棱洪台吉看了看沙尔巴一眼,眼神不经意闪过一丝杀气,他本是信仰黄教(格鲁派),自然对红教(萨迦派)的僧侣十分仇视,但见林丹汗坚持如此,他也只能隐藏收起不满了。 不仅仅是蒙古、甚至科尔沁、朝鲜等地也因为此事泛起了波澜。 当然反响最大的还是朱由校,而此时的他还未收到大胜的消息,还在紧急跟内阁商议战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辽东大捷 辽东的信使从辽东快马加鞭花了十天,终于赶到了北京。 他骑着驿马,快马加鞭的过了朝阳门,沿着东大街疾驰往皇城而去,一边赶路,一边大喊道。 “辽东大捷,辽东大捷!” 沿路听到的人纷纷驻足望向疾驰而去的信使,透露出稍许兴奋和好奇。 “终于打胜了,我就说这建虏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说你怎么变这么快,前几天吃酒的时候,听说建虏偷袭沈阳,还说建虏有多么厉害,现在一看大胜就变脸改口了,嘁。”biqμgètν “我可没说,胜了有啥不好,辽东逃难的人少一点不好嘛。” “是啊,这建虏鞑子三番五次侵犯辽东,从辽东逃难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一仗估计会让辽东安宁不少。”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议论着,抓耳挠腮的想要知道进一步的信息。 “只能等明天报纸了,里面定会记载此事的。定要订一份来看看。” “熊廷弼的奏报说,偷袭沈阳不成,已经在沈阳城下扎营,他已经派虎皮驿的官军增援,他也亲率大军前往。想来很快就有结果了。” 乾清宫暖阁内,朱由校还在跟刘一燝、叶向高等人讨论此事。 “奏报是五天前抵达京城的,随后一直没有消息,想必马上就有奏报呈上来。” 现在大战已起,哪怕是内阁诸人也十分关心,特别是刘一燝等人本来与杨涟关系密切,在得知杨涟巡抚沈阳,晚上遇到建虏奸细,又遇到建虏偷袭时,心里不禁捏了把冷汗。 并且现在建虏又集结大军攻城,如果明军战败,沈阳沦陷,杨涟的后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叶向高知道此事关系甚大,但朝廷能做的之前都做了,现在只能等待结果。 “陛下放宽心,熊廷弼经营辽东多年,对建虏和朝廷的各方部署了如指掌,他能率军出兵必有胜算。再说内阁已发批文,已让广宁巡抚王化贞召集军队,支援辽沈,只要稳扎稳打,定会无事。” 这话说得让众人心里不禁腹诽,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推你这学生,看来还是对辽东巡抚的位置念念不忘。 只不过现在朱由校也无心计较这个了,走下卧榻,在暖阁中来回踱步,手中的念珠也在不断的滚动。 他对这一仗还是很乐观的,因为据他所知,除夕前那批火炮早就到了辽东,提前把火炮跟燧发枪都安排下去了,浙营的战力有了保障,可以破了建虏的盾车。 而沈阳现在又守住了,城中的大炮也没有被建虏夺去,这样他们就不能像历史上那样花重金雇佣火炮,炮击土司兵了。 此等种种,只要熊廷弼不要昏招频出,频繁作死,是很难失败的。 “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就会有奏报到来。沈阳遇袭的事情想必众人皆知了吧,朝官跟京城中想必也议论纷纷了吧。” “沈阳遇袭的事在《大明日报》上也有记载,朝官跟京城内也议论纷纷。不过妄加猜测的居多,谣言四起,有的说沈阳已破,还有人说在辽西看到建虏,辽阳已经没了。” “这等谣言有什么可信的,不必当真!不过这也说明大明日报上的消息传播还是很广的,” 朱由校那日去看庙会回来后,嘱咐新闻司把报纸做了修改,改成两份印发,一份就按照黄栋所提的建议,改为一天一份,只有六七页那么大,上面简略介绍朝中奏闻,案件等等,内容简略,价格也低,可让更多的人看到。 另一份为半月刊,上面就记载四五件朝中大事,并且详细说明原委,附加评论等等。如果没有大事,那就按照相应主题,把一些好的大臣奏疏、翰林文章刊登上去,更有深度,价格也高。 这样一来既有利于报纸的传播,也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再加上有黄栋这样觉得有利可图的商人自发传播推广,就不用担心效率的问题了。 “陛下,朝官们自不会信这些,但百姓会信,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现在有了报纸,对朝中大小事进行奏报,这样下去,朝廷见闻都会被百姓所知跟议论,那朝廷的威严何和法度何在。” 韩爌对于这个报纸颇有意见。虽说东林人士在野时,经常在东林书院点评时事,但这都是士子文人谈学论道时的行为,他们这么做对朝廷是有益的。 如今皇帝却主动把朝廷大小事写在报纸中,让百姓知晓,点评时政。 这种做法也让有些御史很不爽,老百姓懂什么时政,有什么资格点评,这不是抢了他们的活嘛,所以最近许多言官在给韩爌等人施压,想要皇帝把这個报纸给关了。 “让百姓知晓,总比让一些官员糊弄强,这就受不了了,以后朕要将大明日报让所有人都看到,防止百姓被一些地方官欺瞒。” 朱由校自然不想听这等反对的言论,之所以反对多,那是因为现在因报纸收益者比较少,等这种人多了后,自然反对的人也少了。 作为现代的穿越者的他,明白发行报纸,掌握舆论权的重要性,不然一切话都让文官说了,一旦自己的改革触犯了他们利益,他们就会说自己昏君,各种骂自己,卖主求荣,自己却无法反击,只能任由他们骂。 现在有了报纸,发什么信息自己掌握,就不怕文官肆意抹黑了。 想到文官攻讦,他就想到最近收到的言官题本,其中大部分都是攻击熊廷弼的,说什么熊廷弼镇守辽东无方,建虏偷袭沈阳,明军居然没有警示,差点被得手。 还有人说熊廷弼在辽东贪污甚多,杨涟去辽东反腐触犯了熊廷弼的利益,所以才会被熊廷弼派去沈阳,让他送死。 甚至有人更过分,说熊廷弼早就跟努尔哈赤暗中有联系,通敌卖国,这次建虏偷袭沈阳这么巧,就是暗中串通好的。 看到这些奏疏,朱由校真的是血压飚升,这可是言官御史啊,怎么比前世那些自媒体还要无耻荒诞,随意捏造歪曲事实,熊廷弼究竟是怎么得罪他们了,竟要被他们如此这般诬告。 所以他就把这些奏疏都挑了出来,现在让张昶拿过来给刘一燝他们看。 “你们好好看看这写的都是些是什么?现在大战在即,不说支持熊廷弼,但是也不能肆意攻讦啊,说熊廷弼通敌卖国,贪赃枉法,这些话都有证据嘛。这让前线的将士作何感想。” 刘一燝等人拿过看了起来,山西道御史冯三元,山东道御史张修德、兵部右侍郎魏应嘉等等,都是言官。还有许多的东林人士。 御史本是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但即使纠察、弹劾也要讲证据,他们不体恤民情,审查冤案,而在这捕风捉影,胡乱编造,不知是何居心,依我看后面还有人,对这些搬动是非,卖直求荣的人要严查。 刘一燝对熊廷弼的才干还是很看重的,当时推举熊廷弼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但这些御史中,也有不少是东林人士,事先上奏的时候也没给他说,说明背后定有人指使,是何人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陛下,这等捕风捉影的话不足为信,不过言官本就是闻言奏事,如果因为此事就加以处罚,那是否太过了。” “就是因为闻言奏事,不讲证据,所以要处罚,你们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每天这些捕风捉影之事的奏疏何其多,让很多官员不堪其扰,疲于解释,根本无心做事。” 在场众人都是从一步步升上来的,对这事是深有体会,但现在他们身居高位,言官已经成为了他们进攻政敌的工具跟手段了。 “依朕看,这些言官事还是太少了,六科给事中、都察院、御史等等言官,与其整日窝在京城,说些捕风捉影的话,还不如多去巡视地方,看看地方有没有冤假错案,贪墨腐败等等,多干一些实事也是好的。” 众人看了一眼,皇帝的点子真多,这下那些言官们可有的忙了,但叶向高却不是很赞同,刚想出言反驳,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辽东大捷!” “辽东大捷!” 什么?朱由校当即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连忙从暖阁外走去,众人闻言互望了一眼,按耐不住惊喜,也不说言官的事了,跟随皇帝出了暖阁。 殿门外,魏忠贤拿着捷报正在一路小跑而来,边跑还边喊“辽东大捷”。捷报一到宫外,早就安排嘱咐好的太监第一时间把捷报给了魏忠贤,这等好消息,必须得魏公公来报了。 一路小跑到乾清宫门口,就看见皇帝跟内阁诸臣已到了殿门口了。他见状立刻跪到朱由校脚下,气喘吁吁的把捷报高举头顶,大声禀报道: “陛下,辽东大捷,这是辽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还请陛下过目。” 朱由校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捷报,打开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后面的阁臣也在紧张的看着皇帝,迫切的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赏赐与言官 “好好好!” “熊廷弼果然不负朕的期望,捷报上说,援辽总兵陈策在浑河南岸与建虏大军决战,利用土司兵跟浙营以及贺世贤的配合前后夹击,大破建虏。” “我军损失七千六百二十人,三千一百一十二人受伤。斩杀建虏一万八千二百一十三人,其中牛录额真五十四人,甲喇额真六人,俘虏三千二百余人。” “老奴见形势不对,现在已经撤兵,熊廷弼目前在考虑挟大胜之威,进军抚顺卫所,以解除建虏对沈阳的威胁。” 朱由校越讲越兴奋。 终于大胜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不管刘一燝等人对熊廷弼有没有看法,但对于朝廷大胜的消息,都抱有喜悦之情的,纷纷下跪祝贺。 “恭贺陛下,贺喜陛下,辽东如此大捷,正是陛下即位后殚心积虑、有德天下之功。此一战可保辽东至少两年无事,臣等替辽东子民叩谢陛下。” 叶向高最先反应过来,把这个功劳归功于皇帝,众人一听暗叫他真是老奸巨猾,会做面子功夫。 “陛下辛劳奴婢们可是看在眼里的,这几个月又是从内帑拨款,又是给辽东拨火炮火器,还把杨涟等人派了过去,此战陛下确实当居首功。” 魏忠贤见叶向高抢先,自己也不甘落后,也开始疯狂的拍起马屁来。 虽然朱由校听着众人的马屁确实爽,但他也没有昏庸到功劳自揽的程度。 “好了,好了,就事论事。辽东将士英勇杀敌,当居首功,熊廷弼、陈策、贺世贤等人,朕要好好赏赐,一个都不漏,统统有功!哈哈哈” 朱由校边说边看着后面功劳的名单,里面果然有很多历史上熟悉的人,都对此战出过力。 “走吧,跟着回去吧。” 说着就带刘一燝、魏忠贤等人回了暖阁。现在初闻大捷,暖阁的氛围也没有了刚才那般严肃,氛围轻松了不少。 朱由校看了看熊廷弼送上来的功劳名册,随后把它交给内阁众人。 “以往朝廷对战建虏,野战都没有赢过,这次陈策等人居然在野战上大败建虏,说明朝廷现在对建虏已经有了进攻的能力。实在让朕欣慰,你们刚才说这是朕的功劳,朕看你们说瞎话。” “要不是熊廷弼孤身赴辽,重整辽务,辽事早就糜烂了。如果没有陈策、秦邦屏、戚金等客军不畏辽东苦寒,千里来援,连年守备,此战必败。若没有杨涟在辽东雷霆反腐,配合锦衣卫纠出奸细,再孤身赴沈阳,沈阳早就没了。” “所以这都是群臣群力之功,也是在座诸位朝臣之功劳,有道是皇帝也不差饿兵,如此大胜,朝廷的赏赐也不能落下,该加官的加官,该赏赐的赏赐,该封爵的封爵,不要吝啬。你们可曾明白?” 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听到皇帝如此谦虚,一直不忘辽东诸臣的功劳,心中不由的感动。 就好比一個公司,只要员工做成一单,老板赏罚分明,赏赐嘉奖毫不吝啬,这也让其他员工赞叹老板大方,也会努力做好事。 刘一燝等人也是这个心理,从徐光启、再到杨涟、再到现在的熊廷弼,确实都做出了成绩,皇帝的赏赐也没有落下,这也更加激发了众人的动力。 “臣等明白,内阁定会仔细斟酌,随后交由陛下审阅。” “好的很,这事就先交给你们去办。” 说着朱由校也坐了下来,拿过张昶刚换上来的新茶抿了几口,当即感觉轻松无比。 自即位以来,今年的辽沈之战一直是自己最紧绷的弦,一旦战败,辽东全失,只能守广宁辽西走廊了。 虽然后世很多人都说守辽西走廊就可以了,花费更少,更容易防守。 问题是历史上辽东失守,明朝也专守辽西走廊,但辽饷的花费并未减少,甚至更多。同时给了建虏主动权,特别是黄太极进攻蒙古后,建虏可以绕过辽西走廊,通过宣大偷袭京畿之地,不断掠夺人口粮食给建虏输血。biqμgètν 哪怕是大明这个血牛,被这般放了五次血后,也最终受不了了,在内外夹击下覆灭了。 所以朱由校自即位之初,就确定目标,就是把建虏锁死在沈阳以北,不让他们得寸土寸粮,同时再学历史上毛文龙之法,在辽南、镇江等地驻军,前后牵制建虏。 建虏南下攻伐大明或者西进蒙古,就学毛文龙在镇江和朝鲜牵制偷袭后方。 建虏东攻朝鲜、镇江,就从蒙古跟沈阳率军攻伐萨尔浒城牵制后金。 反正就是要让其首尾不能兼顾,顾头就顾不了腚,左右难支。 建虏人口那么多,自己种的粮食完全不够吃,只需等上几年,再遇上个大旱天灾,自身便可不攻自破。 并且这个计划也可调整,如果实力雄厚,也可一点一点南北蚕食建虏。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打赢这一仗,只有打赢了,他才能够从容布置,对建虏更有压制力,并且作为支持熊廷弼的自己,威望也会大大提高,日后做起事来会更加容易。 因而现在这个结果,朱由校是相当满意,接下来他也可从容布置了。biqμgètν “现在再看看这些弹劾熊廷弼的奏疏,有人居然说熊廷弼通敌,还有人说熊廷弼巨贪。如果熊廷弼真通敌,那努尔哈赤的代价是有点大了。 所以这些人都要好好查查,一个都不要放过,并且规定以后言官弹劾他人,必须有真凭实据,如果只是听风就是雨的随意诽谤,轻则罚俸,重则罢黜,永不录用。” 如此处罚未免也太重了,众人闻言便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这些御史言官为了攻讦熊廷弼,胡乱捏造信息,也确实太过分了。 如果熊廷弼战败还好,现在熊廷弼大胜建虏,皇帝再以这个由头出发,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臣等遵旨!” “那就好,对于辽东诸人的赏赐要好好斟酌,不可轻薄。对言官的处置就按朕说的来,让他们多去地方巡查,弹劾要有凭有据。刘一燝,你是内阁首辅,这个事你就担起来吧。” 说完朱由校就摆摆手,让他们做事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熊廷弼的密折 等众人走后,朱由校便出了乾清宫,走进了一旁的冬暖阁,这本就是批览奏折处理政务之地。 暖阁中书记盈架,卷帙浩繁,其中有许多翻动的痕迹,这里收藏书籍众多,看资料也方便,因此元旦后,朱由校一般就在这里批阅奏疏。 暖阁中硕大的案几上面摆满了奏疏题本,还有批红的朱笔,背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块黑板金泥的大匾,上面书写着“宵衣旰食”四个大字。 牌匾下面,魏忠贤从袖口中拿出两份奏疏,递给御座的朱由校,这都是后面信使带来的杨涟、熊廷弼二人的密折,司礼监跟内阁都无权看。 朱由校拿过密折,首先打开熊廷弼的,熊廷弼的奏疏风格就是简单直接,没有那么多废话,上来直接说事。 辽沈之战胜利,他也不得不考虑下一步应该是何打算,跟建虏打交道这么多年,他知道以目前建虏的粮草跟人口,粮草最多不能撑过七月。 因而他料定努尔哈赤也会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掠夺更多粮食。 熊廷弼思前想后无非三个办法。 一個是继续向大明掠夺,但经过辽沈战败,元气大伤,只要明军继续严防死守,断不会让这个计划得逞。 二便是建虏内掠夺、压迫有耕地的汉人,这样能够勉强满足女真人的粮食。 三便是向西掠夺蒙古,向东南掠夺朝鲜了,只是蒙古本就是游牧,掠夺不了几根毛,因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向西南掠夺朝鲜,获得人口跟粮草。 看到这里,朱由校忍不住连连点头,如果熊廷弼的情况属实,朝鲜就是其最有可能被进攻的地方,这也是朱由校心心念念想要拿下的地方。 现在的朝鲜君主是光海君李珲,这个人太不是东西了,他当世子的时候,恰好爆发了壬辰倭乱,大明不惧伤亡,帮朝鲜赶走了日本人。 但他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对于朝廷要求他出兵夹击努尔哈赤的时候,推三阻四,死活不想出兵,最后迫于压力,派一万多人助剿。 此后这个光海君周旋于朝廷跟建虏之间,奉行不背明、不怒金的“中立外交”。bigétν 这让朱由校心中骂娘,要不是万历花那么多钱打日本人,你们早就亡国了,现在朝廷有难,居然不敢帮,真是一帮白眼狼。 所以建虏去掠夺朝鲜,朱由校自然是喜闻乐见,并且他还想趁这个机会掺上一脚,把这个光海君撸下来,换上个听话的国君,自己再趁机派兵进驻朝鲜。 这样不仅可以让朝鲜协助朝廷攻打建虏,更重要的是明末天灾不断,相比而言朝鲜灾害少得很,还可以让朝鲜向朝廷支援或者出售粮草,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有甚于无呢。 另外熊廷弼在密折上说,他接到了光海君侄子绫阳君李倧,这个李倧心附大明已久,对光海君的做法十分鄙视,已经纠结了一帮朝中大臣准备发动政变,因此现在迫切需要大明的支持。 看到这,朱由校真的笑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这也太巧了。 因此熊廷弼建议,支持绫阳君李倧发动政变,同时在辽南甚至是镇江(今丹东)驻军,必要时可以支持李倧。 还可以绕道朝鲜不断骚扰、攻击建虏后方,建虏掠夺朝鲜也可以派兵营救、截杀,一举多得。 完全可以,想到这里朱由校就想用朱笔批示,同意去做,但刚拿起朱笔他便想起一个事情。 “魏忠贤,现在登莱巡抚官应震到任了没?” 魏忠贤哪里会想到皇帝突然问他此事,一时语塞,想了片刻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陛下,貌似十二月初的时候官应震上过一次书,说已经到了登莱,正在张贴告示,告知沿海百姓开放海禁事宜,同时招募工匠船只,打造水师······” 可能是过去时间太久了,后面内容也不记得了,魏忠贤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朱由校看他慢吞吞的说了这些,摆摆手让他不要说了,直接把官应震的题本拿过来。ъitv 熊廷弼要在辽南甚至镇江驻军,登莱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登莱距离辽南近在咫尺,水路只要一两天就到了,粮草,兵马运输很是方便。不然走陆路向辽南等地运送粮食,路上耗费不知多少呢。 没过一会,魏忠贤就带着官应震的题本进了冬暖阁。 朱由校挑了最近写上来的题本,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当时任命官应震的时候,就想着他是楚党的领袖,与熊廷弼相交甚善,他也早在万历年间就建议过,从一水之隔的青州、登州、莱州三府向辽东转运粮饷。 这次就任登莱巡抚,正好跟熊廷弼的辽东相互配合,再说齐党与楚党本就是同盟,他到了登莱做事,有齐党嘱咐,山东的地方官也不会故意刁难。 现在从题本上来看,这个官应震还是很有能力的,只是他遇到的困难也挺多的。 由于长期以来停罢海运,山东沿海的人对海熟悉的人很少,又因登辽海道封闭时间太久,原有官方运输体系被破坏殆尽,各地商人畏惧战乱。 现在听说朝廷要开通海禁,还要兴建水师,往辽东运粮,视辽如刀山剑林,视经海渡辽如烫热水,都不愿前往辽东运粮,畏之如虎。 不仅百姓们不愿意去,更让官应震更无可奈何的是,船无一只,水手无一人,整个山东布政司,原来水营兵马仅存一千八百名,还算保留了点火种。 所以官应震这段时间不断上书,要求朝廷拨款给他钱造船募兵。 甚至他还想出了一招,说登莱濒海多盐,可以学明初开中法,鼓励民间向辽东运粮或者募百姓去辽南开荒,只要运粮成功就给予盐引,在登莱兑换官盐贩卖。 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不过这个题本是之前上的,内阁也有了票拟,他直接翻动后面,看看内阁的票拟。就见上面写道: “酌请户部调拨十五万两用于造船募兵,重开开中法一事关系甚大,暂不允许。”后面还有司礼监的批红。 “这么大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这批红是谁批的?” 朱由校看到此处,当即大怒,拨款十五万两,这么多钱给自己不说也就算了,重开开中法,对于辽东运量有益处,怎么就否决了,并且自己完全不知晓。 魏忠贤还在为刚才没有表现好而懊悔,现在又一看皇帝生气了,顿时战战兢兢跪下说道: “陛下,这个奴婢不知呀,这个是邹义邹公公批的红,奴才也不知情,可能那时时候您在练兵,所以没有看吧。” “没看就不提醒嘛,这视朕为何地?” 朱由校龙颜大怒,把这奏疏一扔。 这种事都敢瞒着自己,那还有什么批情是他不知道的。随后又低头看了魏忠贤一眼,就嘱咐何宁进来。 “魏忠贤,你跟何宁去司礼监查查档案,看那边这份奏疏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是邹义批红不报,那就传朕口谕,直接罢免,我看他也老的有些糊涂昏聩了,回家养老去吧。” 何宁也在惊讶皇帝为什么这般生气,一听到批红不报,暗叫不好。 司礼监禀笔太监批红不报这可是死罪啊,暗想邹义怎么这般糊涂,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当即领旨跟魏忠贤去查此事去了。 只留下张昶一人陪着为朱由校,他坐在御座上,早上的好心情也被此事打扰了。 他虽心里也在怀疑,是不是魏忠贤诽谤,所以才让何宁去核查,但想来可能性不大,因为魏忠贤虽然识字,但文化水平确实不高,虽为禀笔太监,但批红的事情还是主要由邹义负责。 如果查到真的是邹义所为,那他也不管他是否资历老,为人正直了,再好的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能用,还三番五次想要“匡正”自己,让他着实头痛,自己也不处罚他,他也老了,还不如退休算了。 这时何昶也把官应震的奏疏捡了起来,重新放在案牍上,朱由校又拿起来想想。 重开开中法一事关系到朝廷盐政大计,内阁虽然反对,但他也想议一议此事,如果以此为口子改革盐政那就再好不过了。 目前明代实行是“纲法”盐政,就是实行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的“官督商销”制,有专门的固定盐商负责收购、运输、销售。这让这些盐商有了个金矿,各个肥的流油。 而朝廷呢,根本赚不了什么钱,明代食盐价格很很低,嘉靖后期,广东盐一斤值钱7文,两淮盐一斤值钱14文,比宋代乃至清代的盐价低很多。 如此一来盐税更低,是清朝的三分之一,宋朝时期的一半,中间利润尽被盐商拿走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明朝的私盐仍然泛滥,明末盐税还收不上来。 现在朝廷盐税加征后为168万两,与此相比,清朝的盐税一直在400万两以内,到了乾隆朝接近600万两,这完全是云泥之别。 所以朱由校一直想着如何改变改革盐政,最直接的就是学清朝,民间的盐价管不了,但这些世袭盐商的利润要狠狠剥削,不然朝廷没钱啥也干不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买与罢黜 朱由校知道,他的想法是好的,但内阁知道自己倡议做此事,定会斟酌再三,因为这牵扯的利益太大了。 有多少盐商、勋贵士绅参与其中获利,自己要动他们的蛋糕,他们怎会允许别人染指。 不过朱由校也不惧他们,这盐税是由南京户部管辖,到时候让南直隶总督毕自严去主持改革最为合适。 “把这份题本收起来吧,明天还用得着。” “奴婢明白。” 司礼监在紫禁城外西北角,又是里草栏场以北,所以去一趟司礼监还不是很方便,要从乾清宫北上,至万岁山的北中门而出最为方便。 而现在魏忠贤正在跟何宁二人并向而行,自北中门而出,往司礼监赶去。 “何公公真的是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服侍陛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在干啥呢。” 作为朱由校的贴身宦官,哪怕是魏忠贤都不敢对何宁等人无礼,特别是看到皇帝在处罚邹义二人的情况下,保住张昶跟何宁二人。 更让他有了哪怕不讨好,也不能得罪二人的心思。 “魏公公说笑了,我只是跟在皇上身边跑跑腿,做点小事,跟您比那是远远不如,万岁爷可多次在我们面前夸您,说您做事干练忠心,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呵呵,我们这些个无根之人,荣辱都系于陛下,为陛下做事都是应该的,不要像某些人,私交外臣,那就犯了大忌讳了。” 何宁也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魏忠贤所指的就是王安跟邹义了。 只是他也是王安提拔上来,也知道虽然王安被撤职,但陛下对王安还是很关心的,所以暗想着魏忠贤也太老奸巨猾了,于是呵呵一笑,没敢接这一茬话,立马转移话题。 “魏公公说的对,咱们这些内臣干好本职工作就可,万岁爷让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不要造次、自作聪明是最好的。” 魏忠贤对何宁转移话题毫不在意,他心里明白,任何人都可以被收买,只是价位高低的问题。 他现在也有点危机感,虽然就任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他又是抄宫中贪污太监的家,又是抄勋贵的家,文臣又不喜欢他这种宦官,皇帝也不喜欢宦官私自结交文臣。 因此他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皇帝了,所以拉拢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是他一定要做的。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瞥了一眼何宁,他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何宁没有张昶那般老实,心思活泛的又很爱钱,只是碍于皇帝严厉,他也没这个魄力,所以是個很好的拉拢对象。 “万岁爷的差事要办,但是我们也不能亏待自己,宫里但凡有钱的太监,哪个没有在宫外有私宅,再娶上几房小妾,认几个干儿子,我们都是无根的人,这样也有了依靠跟慰藉。” 这说的何宁也连连点头,有些心动,但他原本在王安的教导下,还是颇循规蹈矩,朱由校又痛恨贪腐,何宁虽然想捞钱,但没这个胆子跟门路。 “他们这等猖狂,但陛下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知道了定会震怒。” 魏忠贤见他渐渐上钩了,心中窃喜,不动神色的让后面的人不要紧跟着,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多少年的老规矩了,再说又没结交外臣,也没有贪墨,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这倒说的是,还是努力为皇帝做事,等有了赏赐,也好购置一套。” 何宁明显心动了,酸溜溜说道。心里却向往不已,不过以他的俸禄,不知道何时能买宅子,娶上几房小妾来温暖人生。 “哎呀,这等小事,还要你买,我这些年在宫里也颇有积蓄,在京城正好有一套门面七间、到底五进院落空余着,距离皇城也不远,两个街口就到了,今日我们聊得也投机,就借给你住了。” “不可,不可,魏公公费心了,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可万万不能收,万一被陛下知晓了,那不得龙颜震怒。” 魏忠贤哈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莫要担心,这只是让你住,又不是给你,再说伱没偷没抢,陛下知晓也不会说什么的。” 何宁闻言就有些心动,虽然还是有些惧怕,但毕竟是一座宅子呢,这不得不让他心动。 “那就多谢魏公公,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看见何宁收下了,魏忠贤心中大喜,不怕收,就怕不收,只要收下啥事都好说了,再说这段时间抄了那么多人的家,抄家后向他孝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个宅子简直是九牛一毛。 “哈哈哈,何公公太客气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司礼监吧,陛下也等着回复呢。” “好好,那我们赶紧去。” 现在其乐融融的二人赶到了司礼监,见到了还在办公批红的邹义,何宁先是查了司礼监的档案,又询问邹义此事是否属实。 邹义见何宁跟魏忠贤派人询问此事,当然知道大事不好,此事确实有疏漏。 原本这种关于拨款,政策推行等事,都是要询问皇帝的,只是神宗怠政,很多事情不看直接让司礼监批红。 那日魏忠贤还在抄家,朱由校也常去里草栏场练兵,于是他看到这个奏章,发现皇帝不在,这段时间也不问朝政,想着就直接按照从前旧制内阁的意见同意算了。 但万万没想到皇帝现在追问此事,他自知理亏,被人拿了把柄,也没有隐瞒,据实相告。 魏忠贤闻言也不客气,他早就想把邹义这个老骨头除掉了,当即传朱由校的口谕,说邹义目无礼法,勒令退休。 邹义听到后也是垂头丧气,但这种事确实是大罪,事已至此已是无力辩解,只能躬身向何宁询问道: “此事确实是我之过,皇上惩罚我,我无话可说,但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在走之前再见一下陛下,不置可否。” “邹公公何出此言,这可折煞我了。” 邹义与王安素来相善,所以作为王安干儿子的何宁,即使之前邹义劝皇帝惩罚他,但还是有些惧怕的,现在又见邹义这般向他请求,心中一软,就想答应,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个就不用了吧,邹公公,陛下说是直接罢免,还是不要让我等难做。” 何宁刚想开口,就见魏忠贤断然拒绝了邹义的请求。邹义没有办法,只得又望向他,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但想到刚才魏忠贤给他的承诺,他狠了下心,把含在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沉默不语。 “唉,我明白了,陛下宅心仁厚,没有降罪于我,只让我颐养天年,何公公,还请带我向陛下谢恩。” 说着便向乾清宫方向下跪谢恩,何宁看着他的模样,感觉他瞬间就老了许多,身子也变的颤颤巍巍起来,在旁边小宦官的搀扶下,落寞地走了出去。 就这样,万历朝的大太监们,走的走,罢黜的罢黜,现在司礼监只剩下魏忠贤一人只手遮天了。 他从获得朱由校的信任到成为司礼监独一人,只用了半年不到,可谓是神速。 但这么做代价也是巨大的,现在不仅宫中宦官、京城勋贵恨其入骨。等邹义的消息一传出去,朝臣们也会把王安跟邹义的离去,都算在他的头上。 跟历史上魏忠贤名声相比,现在的魏忠贤仅仅用了半年不到,那真的是万人唾弃了,比历史上的恶名还要高。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朱由校对此却喜闻乐见。 在用魏忠贤之前他就想到这个结果了,魏忠贤就是自己的一把刀,用起来杀人抄家甚是好,但也仅限于此了。 如果魏忠贤杀人抄家,抄的像历史上那样党羽众多,都争着抢着为他立生祠。他也不会接受,会断然放弃这把刀。 所以现在魏忠贤做的越狠越好,他只能当孤臣,不能结朋党。 “邹义承认了吗?” 冬暖阁内,见魏忠贤跟何宁二人回来,朱由校一边看着杨涟的密折,一边看似满不关心的询问着。 “启禀万岁爷,确实是邹义做的,他供认不讳,只是说没有降罪于他,只让他颐养天年,甚是感恩。” “朕知道了。” 朱由校听到妥善解决了,心想这也是对这些宦官们的警醒,让他们不要肆意妄为、太自以为是。 “魏忠贤,现在整个司礼监就剩下你一个了,刚刚过年,各地的奏疏都会上来,需要司礼监批准的很多,你这段时间要多担着胆子。你可知道?” 魏忠贤闻言暗自一喜,但还是按耐住溢出的神色,躬身谢恩,随后问道: “陛下,现在司礼监只有奴婢一个人,这不合制度,还请陛下再从宫中选派些英才来,也好为陛下办事。”biqμgètν “行,朕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先担着,至于其他禀笔太监的人选,等朕把名单定下来再说。” 这段时间又是过年,又是辽东战事,朱由校也把这事忘了。 不过现在司礼监只有魏忠贤一个人确实不好,心想还是需尽快确定几个禀笔太监为好,到时候再把魏忠贤的位置挪一挪,升为掌印太监,也不枉他对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处处针对建虏 魏忠贤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见皇帝也无事,也不打扰朱由校看奏疏,告退跪安而去了。只留下何宁跟张昶二人服侍朱由校。 上密折的不仅仅是熊廷弼,杨涟也上了密折。 不过他们二者貌似事先串通好的,各说各的事情,与熊廷弼在密折上说的朝鲜事相比,杨涟则说的是蒙古之事。 原来乌喇那拉·和顺跟随杨涟后,经过二人交谈,杨涟就从他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蒙古跟女真的恩怨。 其中一个便是内喀尔喀实力最强的宰赛台吉,为了支援明朝率军偷袭建虏,最后被努尔哈赤打的大败,继而被俘,现在仍旧被努尔哈赤关押,至今没有释放。 由于宰赛台吉在内喀尔喀部落中声望极高,内喀尔喀各部都想把他救出来,但努尔哈赤迟迟不放,还以此为条件,要求跟内喀尔喀结盟,内喀尔喀各部只是勉强表面上同意,但还是心向大明。 这话说得让朱由校忍不住吐槽,可拉倒吧,什么心向大明,是大明财大气粗,跟大明混就有赏银拿,何乐而不为呢,不过是趋利附势罢了。 跟着建虏土鳖混,如果按照历史上还好说,但现在努尔哈赤不仅给不了他们什么好处,反而有可能被努尔哈赤打秋风。 还有一个便是关于蒙古林丹汗的,从和顺口中得知,现在蒙古的林丹汗也与努尔哈赤交恶。 原来广宁巡抚王化贞为了帮助朝廷对抗建虏,跟熊廷弼商议以每年四万两赏银,让林丹汗助力明朝协防辽东。bigétν 林丹汗得讯后欣然接受。于是前年也就是万历四十七年,他派人携国书出使建虏,让努尔哈赤不要“轻举妄动”,努尔哈赤忍了,反而回信怂恿林丹汗与自己结盟讨伐明朝。 但有着黄金家族血脉的林丹汗,根本看不起女真这帮打猎的土鳖。对努尔哈赤的拉拢根本不予理睬,还扣押了后金使臣硕色乌巴什,直到现在还没有归还。 而就在半年前,努尔哈赤听信内喀尔喀传来的谣言,以为硕色乌巴什被林丹汗所杀,便斩杀了林丹汗的使者康喀尔拜虎,导致二者已经彻底决裂。 杨涟知道此事后,就觉得完全可以把内喀尔喀跟蒙古利用起来。 原本这两家对建虏还有顾虑,对明朝可能还虚与委蛇,但现在老奴辽沈大败,名望受损。这两家听到建虏落势定会蠢蠢欲动,准备对建虏动兵威胁,要回宰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既然如此杨涟就建议朝廷应该跟蒙古一起出兵,对抗建虏,这样即可提高朝廷的威望,也可以打击建虏。 想到这里,朱由校也点了点头,此事完全可行,他也怕蒙古跟建虏联合起来。 历史上就是林丹汗单独出兵被努尔哈赤打败,导致内喀尔喀完全倒向建虏,林丹汗实力大损。 等皇太极即位后,联合内喀尔喀部跟科尔沁部的建虏,不断向西渗透,林丹汗不堪其扰,被破西迁,皇太极又乘胜追击,发动对林丹汗的决战,彻底征服漠南蒙古。 林丹汗不得已亡命青海,逃难过程中部众大量流失,逃到青海活命,希望东山再起,但却因天花死于青海大草滩。 至此建虏统一了漠南蒙古,建立了满蒙共同体,大大增强了建虏的实力。 明朝的整个北疆都在他的兵锋之下,导致他五次入寇京畿,明朝没有办法,宁锦防线就是個笑话,根本没啥用。 所以现在一切不利于建虏跟蒙古联合起来的做法,他都要支持。biqμgètν 一切有利于建虏跟蒙古联合起来的做法,他都要不遗余力的反对。 想着想着他不禁感叹,杨涟眼光确实独到,这个建议甚得他心,但具体实施起来,还需从长计议。 不要弄得跟蒙古联合起来出兵威胁,再被建虏打败,那就丢人丢大发了,所以此事现在急不得,须得徐徐图之,就让他跟熊廷弼多谋划下,看看什么时候出兵合适。 除此以外,杨涟在密折上还有一个提议,也让他惊喜不已。 便是杨涟从那个乌喇那拉·和顺口中得知,努尔哈赤当时为了统一女真,四处攻伐,攻灭辉发部,讨伐乌拉部,吞并叶赫部等等。 但努尔哈赤虽灭其部,但被征服的部落并不是人人都对其心悦诚服的,还有许多人对他不满,甚至努尔哈赤家族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乌喇那拉·和顺就是个例子。 他就是海西女真乌喇部末代贝勒布占泰之子。努尔哈赤攻灭其部落后,布占泰仅以身免,逃至叶赫,又被出卖含恨而死。ъitv 和顺从此对努尔哈赤心存怨恨,想要为父报仇,于是带着仅存乌喇部三十人转而投靠明廷。 再比如叶赫部被灭时,其首领布扬古临死前,也对努尔哈赤进行诅咒,许多叶赫人也逃到了明廷效力求活。 所以杨涟觉得,既然建虏可以招募辽人为奸细,那朝廷也可以拉拢那些仇视建虏的女真人为奸细,或者把他们拉拢过来,寇可为,我亦可为。 朱由校觉得此计甚毒,建虏本来就人少,如果这般拉拢,量变到质变,定会让建虏的势力越来越弱。 想着这他就亲自用朱笔给这份密折批红,同意杨涟这个做法,鼓励他与熊廷弼放手去办。 无论是联通蒙古,拉拢女真人,还是辽南、镇江驻军,掌控朝鲜。他都大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支持给支持,只要能消灭建虏啥都好说,自己就是他们最大的后台。 “张昶,你把这两份密折摘抄一份存档,原件跟朕的批红,直接中旨下发,火速发往辽东。” 张昶闻言便有些迟疑,想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这旨意没有经过内阁票拟,这发出去怕内阁有怨言,言官听到后定会上书的。”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些,明代皇帝不通过内阁直接下达的旨意叫做中旨。 但明代许多官员都认为“中旨”不合规定不予执行,并且一言不合就开骂。 “无事,朕明日便会跟内阁讨论,直接下发吧。” 张昶见朱由校坚持,也不再怠慢,当即出去颁旨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朝中有奸臣 此事办完,朱由校也松了一大口气,为了对付建虏他可是能想到的招都用上了。 四处围追堵截,联合周边势力围剿,内部挖墙脚。 他就是打定心思跟努尔哈赤的耗,就看谁能耗过谁。他依稀记得,今年辽东的天气也不好,就看努尔哈赤怎么熬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感觉了结了一桩大心事,顿时放松不少,就跟着张昶、何宁二人出乾清宫,找自己的弟弟妹妹玩去了。ъitv 日子也过的飞快,春节的氛围逐渐消散,百姓也从节日的热闹中回归到了往日平静的生活。 等到正月二十日时,朝官已经收假了,大明这个公司正式开张营业。 内阁侧房,自从上次朱由校来过后,就嘱咐人打开天窗,修缮房屋,也让文渊阁的办公环境好上了不少,白天也不用点着灯看题本了。 百官开始正式打卡办公,首先忙碌的便是内阁,他们忙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给沈阳等人定功劳,给赏赐。 这事说来也好办,给立功的武将赏赐,朝廷一般会根据熊廷弼、杨涟等人的意见,一般没有什么问题。 但令内阁头疼的是,杨涟给朝廷捅了一个大窟窿。 就是他在沈阳守卫战时,轻许赏赐,先把朝廷给的三十万两辽饷犒赏给守城将士,又许诺杀敌赏赐更高。那这次大胜,杀敌两万余人,赏赐更是天文数字。 “呵呵,文孺还说他已经减免许多,只要区区七十万两,真当朝廷是金矿,随便挖。” 刘一燝看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七十多万两,杨涟花钱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只是好不容易大胜,朝廷也不能不赏赐。 “进卿(叶向高的字),户部现在还有多少钱。” “也不多了,这段时间花钱的地方多的很,之前内帑资助了两百万,还有收到赃款六百一十七万两,总共八百一十七万两。 但这個钱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先是九边欠饷一百五十万两,京官三个月欠俸禄十五万两,徐光启又说在通州新修火器作坊,给了三十万两。 天津、登莱新建水师各自十五万两,尔瞻(邹元标)在京畿行屯田之事,又拨了十万两,再加上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花费,户部还有五百二十三万两。” 叶向高闻言思考了一会,开始如数家珍的清点户部的开支了。 “只是这五百多万两,也不能轻易动吧。” “现在各地的税银还没有押解过来,九边的军饷又要快发了,辽饷也如此,广东刚刚上奏折说要买炮,雇佣炮手需要朝廷拨款,下个月又要开恩科,宫里来信说选秀准备的差不多了,要银子筹备大婚,哪一样不是紧要的,我看这钱又如流水喽。” 沈灌在一旁大口喝着茶,一边听着叶向高清点着账本,随后也忍不住吐槽起来。 “唉,没有办法,这帮人省钱的本事没几个,花钱的本事倒是很多。这可是陛下好不容易搞的银子,我们还是省着点花吧,要是全薅光了,要钱头疼的还是我们。” 众人相视一眼,这也是他们最满意新皇帝的一点。 皇帝脾气不好,还爱练兵,但有点也很明确,就是特别节约,搞钱的本事还可以,主要是搞到钱还跟朝廷对半分,这与儿子结个婚都要向朝廷的要钱的神宗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不仅节约,也操心国事,宫内三大殿许多朝官都上书说要修,这关乎着朝廷颜面,但朱由校死活不修,就是怕费钱,但给辽东拨款,眼睛不眨一下,光凭这个,内阁诸臣们就不得不说一句圣君。 “既然陛下已经说了要好好赏赐辽东将士了,依我看这钱还拨了吧。” 刘一燝想了片刻,还是下定决心给吧,皇帝不差饿兵呢。 众人闻言点点头同意,趁着现在有钱还是给了,不然这钱还不知道花哪了。 “还有下个月底就要开恩科了,吏部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相比较封赏辽东,刘一燝更关心的是开恩科取士的事情。 毕竟都是经历过科举的人,他们自然知道这次机会的重要性。 三年一次的科举毕竟还是慢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年,现在有一次机会不用等三年,直接皇帝主持考试,难度还低,自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自神宗以来,朝廷就没有开过恩科,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户部也早早开始准备了,定的考试的日期是二月二十五日。 只不过这次恩科五十年一遇,参加的人也较多,贡院场地怕是不够,又临时搭建了不少考棚,才堪堪满足。” 沈灌与礼部尚书是孙如游同属浙党,所以对于此事比较了解,现在见刘一燝询问,也耐心解答起来,这科举之事,任何人都怠慢不得, “如此甚好,这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开科取仕,意义重大,千万不能大意出什么纰漏。” 刘一燝对这事一直很上心,当即又询问了沈灌不少细节,得知孙如游确实准备妥当后,才放下悬着的心。 “如此甚好,就这样安排去做,不要怠慢。过几日就可以上表,让陛下确定主考官,同考官了。” 刘一燝还在为科举的事情跟沈灌他们嘱咐,但突然就见内阁书办从门外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诸位阁老,您们快出去看看,那帮御史跟给事中言官们,听说昨日陛下下诏处罚冯三元,张修德、魏应嘉等人。 不知是谁把他们鼓动在一起,现在二十多人都在午门外跪着呢,说陛下听信奸臣谗言,菲薄言官,堵塞言路,现在又致使忠臣下狱,要求面见圣上,不然长跪不起。” “什么?” 刘一燝一听从座位上骤然而起,这言官跪在午门外请命,是多少年前没遇到过了,最近的一次还在嘉靖朝,现在皇帝登基还没有半年,这言官就如此作为,这不是打皇帝的脸了嘛。 并且他们说陛下听信奸臣谗言,那谁是奸臣,不就是自己嘛。 想到这刘一燝也顾不得说什么科举了,当即就率韩爌,叶向高等人匆匆出了文渊阁,向午门而去。 “司礼监知道了没?” “知道了,魏公公已经派人向陛下禀报了,还安排东厂的人在午门外等候,看样子是要抓人。” 众人暗叫不好,陛下昨日还说,这几个人言官后面定还有人鼓动,这还没过一会,就有这么多人在午门外闹,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坐实有人鼓噪这件事嘛。ъitv 不过这人是谁,谁在背后鼓噪,意欲何为,这个想法在众人心头挥之不去。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平面呈“凹”字形,位于紫禁城南北轴线上,也是大臣上朝的必须经过的而地方。 每年腊月初一,要在午门举行颁布次年历书的“颁朔”典礼。遇有重大战争,大军凯旋时,要在午门举行向皇帝敬献战俘的“献俘礼”。明代皇帝处罚大臣的“廷杖”也在午门举行。 而在场的众人都想着,自世宗(嘉靖)以来的廷杖制度,现在估计又要重演了。 刘一燝众人纷纷自侧门而出,就看到户科给事中魏大中、工科给事中惠世扬、山东道御史顾慥等二十多人,都纷纷跪在午门前的广场上,边跪边还在叫喊着。 “奸臣当道,还请陛下圣裁,不可戳害忠良啊!” “言官自太祖朝来,从未因言奏事就如此惩罚的,陛下圣明之君,还请陛下明察。” ······ 看着这里面许多都是东林党成员,口里还叫喊着奸臣当道,戳害忠良等话语。让刘一燝眉头紧皱,谁是奸臣,这再明显不过了,肯定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了。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东林骨干惠世扬、魏大中等人怎么会参与进来,还在这里处处针对他。他不露声色的看了看韩爌、叶向高二人,这明显是后面有人指使了。 “孔时(魏大中的字)、抑我(惠世扬的字),你们几人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回去,有什么事向朝廷上书,内阁自有公断,何至于此。” 魏大中等人都是意志坚定之人,自然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无事,并且他们对刘一燝这个首辅早就不满意了,现在见刘一燝劝阻,当即驳斥起来。 “言官上书言事为何获罪,如此言路阻绝,于朝廷何益,你身为内阁首辅不劝阻陛下,反而陷害忠良,真乃我辈之耻。” “大胆,首辅在此,尔等怎么改口出狂言污蔑,其心可知。” 旁边的一个东厂太监见魏大中居然敢这般诋毁首辅,当即大怒,就要怒斥。 没想到这个反而起了反作用,这帮言官全身上下嘴强王者外加骨头最硬。 见宦官帮助刘一燝说话,顿时怒目而视,心里更加坐实了刘一燝奸臣的名号。 “孔时,你们确实过了,口口声声说首辅阻塞言路,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冯三元等人随便编造事实,诬陷朝廷重臣,这都是证据确凿的,何来阻塞言路之说。” “再说陛下又没有说不让上奏,而是说不能因言弹劾,无故诬陷,这有何错。 尔等现在仅凭这一点就诋毁首辅,冲撞圣上,又在跪拜鸣冤,置陛下于何地,置朝廷于何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只看实效,不重虚名 一旁的叶向高这时也开口了,给刘一燝说话。 但惠世扬、魏大中等人瞅了他一眼,丝毫不为所动。ъitv “难道熊廷弼打了胜仗,他的过错也就一笔勾销了嘛,诸位阁老也太颠倒黑白了吧。” “朝廷每年花五百多万两辽饷,但现在寸土未收,不是打赢胜仗了嘛,正好大军集结沈阳,建虏败退,那就应该乘胜出击,收复抚顺,依我看,之所以推诿不前,就是养寇自重,他日之祸不在辽东,而在萧墙之内。” 惠世扬此言一出,刘一燝顿时觉得不可理喻。 惠世扬此人他也知道的,虽然嫉恶如仇,身为言官也敢于谏言,但是这等话怎可乱说。 刚刚想要驳斥,就见一旁的山东道御史顾慥也出言支持起来。 “朝廷养寇自重而不自知,要不是杨涟去了辽东,沈阳早就丢失,辽阳也怕危险,但陛下还一如既往重用熊廷弼,三番五次斥责言官,这是何故?依我看就是有奸臣在侧。” 说着便紧盯着刘一燝,众所周知,熊廷弼能被任命为辽东总督,就是得到了刘一燝的支持,现在皇帝因为熊廷弼要惩治言官,他们自然要把气撒在刘一燝身上了。 此事刘一燝怎么能不明白,只是他也是百口莫辩,接着又有人开始说他了。 “刘一燝,陛下刚上任就欲行武宗故事,多次置自身安危与不顾,前往里草栏场练兵,整日放炮、喊杀声不绝于耳,你反而不劝阻,现在陛下又要断绝言路,要言官都去地方巡查,你身为内阁首辅,完全不劝解陛下,反而还推行此事,真乃严嵩在世。” “对,对,奸臣!”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来跪着的众言官的共鸣,纷纷指责起刘一燝。甚至还有人就想起身,向刘一燝扑来。 刘一燝是百口莫辩,韩爌的人见状也赶紧把刘一燝等人拉开,防止被波及,一旁的东厂番子直接上来把那些想要起身的言官压了下去。 “我看你们谁敢乱动。” “好好地递题本上书不行嘛,非要在这里跪着,陛下自即位以来宵衣旰食,自身用度都节约一半,为何尔等还不知足,还要在这里跪拜,究竟是何居心,看来陛下说得对,果然是有后台指使。” 后面传来一声阴柔之声,刘一燝等人一回头一看,原来是魏忠贤带人来了。 众人心中暗叫不好,如果他们能劝说魏大中等人离去,那自然无事,魏忠贤也不能说什么。 但现在他来了,魏大中等人没走还在这里跪着叫喊,这就给了魏忠贤处置的由头。 别人碰到魏忠贤那自然是怕的不行,但这些言官根本不鸟魏忠贤,觉得他只是个依附于皇帝的阉宦,如果把他们抓了就更好了,这样他们还能博个谏臣的名号。 “魏公公,陛下可曾知晓了。” 刘一燝也担心皇帝震怒,所以急切的询问起了魏忠贤。 “陛下当然知道了,不过还请诸位大人放宽心,来之前陛下就嘱咐咱家,说这些都是卖直求荣的人,如果惩罚他们反而给他们落了个好名声,就让咱家不要理会他们,直接把他们架走便是。” 听到这话,韩爌偷偷的望了叶向高一眼,叶向高却稳坐钓鱼台,面无表情。 “还是皇上仁德,如此最好,还请劳烦魏公公了。” 刘一燝虽然恼怒这些人这般诋毁他,但他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作为内阁首辅,朝臣们自然会把许多责任都推给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因此背后主谋他要查,但魏大中等人他也要保,不然真被陷害了,那真的坐实了他这個奸臣的名号了。 “依咱家看,这帮忤逆之徒就应该拿下诏狱,严刑拷问,陛下还是心太善了。” 魏忠贤就想来硬的,但有朱由校吩咐,他也不敢乱动,就直接指挥在场的侍卫把这些跪着的言官架走。 魏大中、惠世扬等人见状还不想走,死活不肯起身,但他们说话写文章怼人还行,力气怎么能比的过在场侍卫呢,见众人不愿起身,那些侍卫也不客气,当即两两架着言官往后拖去。 “不要伤着他们,好吃好喝送回家里,省的让我再落一个迫害忠良的名头。”bigétν 魏忠贤一边看着言官被拖拽而走,一边漫不经心嘱咐道。 “走吧,诸位阁老,陛下在冬暖阁等候各位呢。” “那就请公公带路吧。” 于是魏忠贤带着内阁四人到了冬暖阁旁的值房内等候,没过一会儿,当值太监推开房门,让四位辅臣进去。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进入冬暖阁,映入眼帘的便是“宵衣旰食”那个匾额。 “你们没来过冬暖阁吧,朕以前就觉乾清宫办公还是不方便,查阅资料都要来此,还不如直接来这批阅题本奏疏呢,这样批阅奏章也方便。” 朱由校见他们进来,也放下准备批红的奏疏,给他们开玩笑的介绍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行礼,顺便打量了一眼冬暖阁布局,也甚是简单,除了批阅奏疏的案牍就是一排排罗列整齐的书籍卷帙,里面还有不少翻阅的痕迹。 “臣等惭愧,陛下自即位以来宵衣旰食,为国事操劳,但我等还不能约束朝纲,还请陛下降罪。” 作为一朝首辅,又是言官抨击的对象,刘一燝自知脱不了干系,看到皇帝在此,当即躬身请求朱由校降罪。 “你有什么惭愧的,朕是信任你的,该让伱们做的,你们就继续做,不能因为几个言官捕风捉影的弹劾,就坏了辽东大事。辽东赏赐的事情定下来了没?” 众人听到朱由校轻描淡写的把此事揭过,顿时有些捉不着头脑。 历来帝王最爱惜自己的名声,特别是看到言官跪在宫外这种场景,不说是勃然大怒,至少也是生气言官处处针对限制自己。 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就让此事过去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确实不在意言官这番作为,这些言官觉得在午门外跪着,就能逼迫自己收回成命,或者就可以让他们声名大噪,真的是多想了。 毕竟后世那个信息大爆炸时代,网上针对一个事件各种奇葩言论都有,如果真的一一都信,那岂不得气死。 所以朱由校穿越后无论是做事用人都有一个原则,便是只看实效,不重虚名。 只要对自己跟朝廷有用,自己不洁身自好,贪污腐败又何妨;但一旦对自己,对朝廷没用,哪怕贪污一两都是罪。 而现在的熊廷弼、刘一燝等人就是对自己跟朝廷是有用的,哪怕私德有亏,有问题也是无事的,自己就要保。 而那些言官以及在背后指使的那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就敢这般对抗自己,阻碍对抗建虏的大事,那他们再对都是错。 所以朱由校心里早有计较,这些言官不就是想声名大噪嘛,那自己就让他们出出名嘛,明日报纸上见。 “启禀陛下,此事定了,就是杨涟说打仗的时候承诺给七十万赏银,这个原不在赏赐之内,不过念辽东将士确实出力甚多,不能不奖,户部也有盈余,臣等斗胆就让户部拨款了。” 刘一燝见朱由校不在意这些,当即放宽了心,开始如实禀报起来,只有叶向高心中略有计较,感慨还是小瞧了皇帝。 “拨就拨吧,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这等钱不能省,该花的就要花。你们赶紧票拟,司礼监直接批红下发。不过让杨涟注意点,这个钱谁要是敢贪,直接拿下,不需要问朕。” “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讨几个事情。” 说着他就让张昶把熊廷弼的密折手抄本拿出来,递给刘一燝等人,让他们看了看熊廷弼关于辽南驻军跟朝鲜的筹划。 密折的事情,内阁众人已经知晓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打开翻阅后就知道了熊廷弼筹划。 他居然想支持绫阳君李倧发动政变,同时在辽南甚至是镇江(今丹东)驻军,必要时可以支持李倧。还想要镇江驻军择机绕道朝鲜不断骚扰、攻击建虏后方,建虏掠夺朝鲜也可以派兵营救、截杀,一举多得。 看到这里众人反应不一,虽然朝廷对朝鲜国主光海君很不满意,但是支持他的侄子绫阳君李倧政变谋反,这可不符合朝廷的道义啊。 “陛下,此事断不可行,朝鲜是我朝属国,我天朝以礼仪治天下,约束万邦,怎么可作出这种欺辱属国,撺掇政变之举呢,如果事情败露,定会让朝鲜离心离德,彻底倒向建虏,得不偿失啊。 “与其拉拢朝鲜,还不如拉拢蒙古,朝廷每年花重赏拉拢林丹汗,蒙古也欲与朝廷交好,共同对付建虏,朝廷何乐而不为呢。” 叶向高本来就对熊廷弼不满,觉得这个人轻浮,空耗朝廷财力,好不容易打赢了,不和蒙古乘胜追击,反而要在朝鲜政变,这不是舍近求远嘛。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文华殿诏对 朱由校也清楚叶向高所想,不过跟蒙古打配合出兵威胁倒是可以,但联合蒙古打建虏,朱由校的心里直摇头。 蒙古现在早已今非昔比,拉胯的不行,那个林丹汗根本不靠谱,历史上被皇太极打的节节败退。他心想叶向高还是轻信他的弟子王化贞的话了。 虽然在历史上这个王化贞也是个忠臣,但问题是此人太冲动,太轻信别人了。 历史上沈阳大败后,熊廷弼任辽东经略,王化贞为巡共同防守广宁,但熊廷弼主守,王化贞立主进攻。王化贞不断声称说,已经让投降建虏的李永芳为内应,可以内外夹击攻击建虏。 他还盲目听信旁言,说蒙古林丹汗可以助兵四十万,遂欲以不战取全胜。 可最后呢,他还轻信建虏奸细孙得功的计策,轻敌冒进,致使明军大败,孙得功趁机在广宁作乱,让老奴轻取广宁,从此辽事彻底崩坏,害的熊廷弼传首九边,他为了活命投靠阉党,最后在魏忠贤的力保下才免去死罪。 所以叶向高说这些话,朱由校不置可否,根本不认同。biqμgètν 在场的人也是如此,叶向高的话一出,众人心思不定,他这么说不就是王化贞在广宁有了功劳,但却在辽东大捷中没有分一杯羹嘛。 来到京城后,叶向高一直觊觎辽东总督的位子,想让他的弟子广宁巡抚王化贞兼任,王化贞也一直上书要求出兵,但被熊廷弼驳斥,看来二者已经结下梁子了。 “叶阁老此言差矣,蒙古确实应该联合,但朝鲜在建虏后方,也不能不管,朝鲜国主光海君本就不是嫡子即位,所以朝廷对他迟迟不册封,他早就怀恨在心,对朝廷阴奉阳违,还阴结建虏,此等对不忠不义之徒,臣看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沈灌闻言就出来驳斥。他对现在的态势看的很明白,陛下既然拿出来这個密折,就是想这么做的,你个叶向高反对个什么劲,有什么可反对的。 见沈灌出言驳斥,韩爌当即看不下去了,儒家最看重礼仪,自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干涉过属国内政之事,现在一下子出兵,许多大臣定会反对,只是他刚想出言驳斥,就见皇帝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吵了。 朱由校又让张昶把杨涟的密折拿出来给他们看。 “你说的联合蒙古之事,朕知道王化贞做的不错,林丹汗也与我朝交好,朕也觉得应该如此,这是杨涟的奏疏。他就建议跟蒙古联合向建虏施压,要回内喀尔喀的宰赛台吉,好让林丹汗跟内喀尔喀更信任朝廷,朕也同意了。” “对于联合蒙古之事就不要再议了,今日说的是朝鲜之事。” 见皇帝拍板定论,众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有叶向高暗暗可惜,怎么王化贞没有把这个消息早早上书朝廷建议此事呢。 “陛下,如果要在辽南驻军,粮草供给就是一个大问题,但现在登莱刚刚开放海禁,朝廷也刚刚拨款给官应震,让其修船募师,但这都需要时间,至于驻军,是要新设一军,还是要从辽东各镇调拨,这都得从长计议。” 刘一燝最先反应过来,但这事又耗费甚多,特别是如果皇帝要新设一军的话,那又是一笔不菲的花费。 这话听得朱由校直头疼,什么从长计议,效率太慢了,商量来,商量去,还不是扯皮。 “不用从长计议,就在这里商量,早日定下来,细节你们慢慢定。” “朕想了下,觉得此事可行,至于你们说的驻军的事情,就从辽东、辽西各镇调拨,重新组建一镇完全可行。 至于粮草确实是大问题,官应震既然已经修船募师,半年时间也够了,再说登莱距离辽南也不远,完全可以向辽南运粮食了。并且杨涟的今年不是还要在辽东各地屯田嘛,也可接济一二。” 听到这里,众人忍不住互望一眼,刘一燝忍不住提醒道: “陛下,屯田之事确实能够缓解辽东粮草供给,但辽东苦寒,粮食一年一熟,等供给那也只能到九月以后了。 原本镇江等地人少,粮草供应不用发愁,但一旦驻军,接近上万人在那边,对于辽东的粮草压力还是很重的,官应震这才刚到登莱,如果让他负责运输粮草,怕是压力太大了。” “那官运为主,民运为辅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朱由校见他们不语,就拿出官应震建议重行开中法的奏疏,让张昶递给了他们。 “官应震不就想过一个好法子嘛,朕就觉得挺好的,你们为什么反对呢。” 众人心头一震,皇帝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官应震这个折子年前内阁就票拟了,司礼监也批红了,怎么现在又重新提出来。 不过在场诸人都是心思缜密之人,突然联想起来昨天邹义被罢黜的事,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因为批红没有奏报,可能就跟此事有关系。 “陛下,开中法早就孝宗弘治年间就废了,全部折色成白银,户部太仓白银一半都仰赖于此,现在朝廷盐法已经改制为纲法,如果现在又重开开中法,对现有的朝廷“纲法”盐政必定有所冲击,到时怕败坏盐政。” 不过朱由校什么心思,作为内阁首辅,刘一燝还是给他解释起了驳回的缘由。 这种说法看起来似乎无懈可击,但是朱由校并不满意。 “我看现在的“纲法”盐政也不甚合理,我也再看《大明会要》,发现盐政改革后,固然使得白银收入大量增加,但是朝廷把行盐的资格、权力放给了特许的一批盐商。” “这些盐商哪一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听说盐商的大本营扬州,盐商生活奢靡,一顿饭都能都吃到上百两银子,为一个歌舞艺伎都可以花费上万两银子,奢靡至极,于国何益。”ъitv 皇帝这般言语,叶向高深表赞同,其实那日票拟的时候,由于他也刚来内阁,所以没有提出异议。但他心里对“纲法”盐政不是很认同,反而对重开开中法还是比较认同。 因为之前他曾经便向朝廷上书过《屯政考》一策,里面便提到现在军屯败坏,与国初屯田数相比,已经少了十之六七。 再加上没有推行开中法,导致商人都不愿去运粮食往边地,或者不愿意去边地屯田,导致边地的粮食价格不断上涨,连带着九边的花费日益增多,朝廷每年都要为此发愁,而九边的士卒拿着被层层盘剥的军饷,连饭都吃不起。 现在见皇帝说“纲法”盐政之弊端和盐商的奢靡,立刻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奏疏,想要出声支持起来。 “开中法确有些优点,自嘉靖、万历以来,我朝屯田已经败坏,现在陛下在京畿、辽东实行屯田之事,对于百姓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现在“纲法”盐政实行已久,贸然变更怕是对盐政不利。” 叶向高的这番支持出乎了朱由校的意料,不过有个支持者总是好的。 任何政策都有惯性,突然要改变肯定会引起很多人不满,特别是这个政策对于朝廷还源源不断给钱的时候,更是如此。 “好的很,看来叶阁老真是真知灼见呀,依我看,辽南驻军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于朝鲜之事,朕先派锦衣卫去朝鲜,先跟绫阳君李倧接触着,看看他们实力。内阁也发文,让官应震加快铸船募兵,为运输粮草的事情做好准备。” “至于屯田跟开中法一事。” 说到这里朱由校沉思片刻,屯田已经安排下去很久了,不知道邹元标、左光斗他们做的怎么样了。重设开中法,改革盐政一事也不是立马拍板就可以定下来的,还要好好讨论,达成共识为好。 “至于行开中法一事,朕也不独断专行,想着朝廷还是再议一议为好。这样吧,跟上次朕问政一样,朝廷还是要议一议,二月初一,朕于文华殿诏对阁臣与六部各卿四品以上官员,讨论开中法一事,开中跟屯田一事有关,到时候也让邹元标跟左光斗过来,朕也想知道屯田的进展怎么样了。” “另外,上书言事的范围扩大点,京城八品以上官吏可上书言事,不仅限于开中一事,只要于国有益,都可上书,百无禁忌,但有一点,上书内容必须有凭有据,不能凭空捏造。” 皇帝真的是动作频繁,这么做压力就给到了他们内阁了,到时候定会有很多人上书抨击内阁阁臣了。 不过众人对于诏对诸臣一事还是可以接受的,这总比皇帝一人乾坤独断强。 “臣等领旨。”bigétν “好了,朕也乏了,你们就下去吧,这事快点去办,不要耽搁了。至于那些言官,就不要管他们,朕也不责罚他们,免的说朕刻薄寡恩。但是该查的还是要查,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臣明白,还请陛下放心。” 刘一燝欣然领命,不处罚这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好的结果,但走之前他还有一事想要禀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报纸的用处 “陛下,臣等还有一事想要请教陛下。” “哦,何事?” 看到刘一燝询问,朱由校也来了兴趣。 “陛下去年定下开恩科之事,内阁也很是重视此事,就按往年会试例,定于今年二月二十五日开恩科,只是现在科考临近,主考官与陪考官还未确定,需要陛下降旨任命。” 二月,那不就是下月了,那也快了,朱由校算了算时间。 他对这个事情比较上心,毕竟是自己即位后第一次科举,这个事情还要上点心呢,并且他还知道这次科举还会出现不少历史名人呢。 “这个朕知道了,这几天朕就把考官名单定下来。” “陛下圣明,如此臣等就放心了。” 随后刘一燝等人见状就告退了,留下朱由校一人在冬暖阁继续看奏疏。 见阁臣都出去了,朱由校也在思考改革盐政的事情。自从起了改革盐政的心思后,他这几日也在思考如何改革盐政,也让司礼监送来许多改革盐政的奏疏。 在这几日的政策梳理后,他发现了一個问题,就是开中法不能盲目恢复,现在的“纲法”盐政也不能盲目废除。 首先开中法在明代一直有人要恢复,但从来没有成功恢复过,就是因为开中法只让盐商的粮食跟盐引进行交换,回到了以物易物的形式,朝廷除了有粮草供应,减轻边军粮草压力外没有更多的好处。bigétν 并且这个过程中,由于粮食运抵边关,跟盐商拿着边关给的盐引去换盐售卖中间有着很长的时间差,导致官盐的售卖的效率很低,有些甚至出现超发盐引等种种问题。 但若是粮食全部折色成白银,直接兑换盐引的话,这就让盐政的效率大大提升,政府也能获得大量的盐税收入,就比如今年盐税税额是一百六十八万两,如果现在骤行开中法,且不说粮食能不能供应到边关,就说政府收入也会骤降将近二百万辆。 这个结果不光是大臣们反对,其实对于朱由校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因此朱由校思前想后,觉得屯田还是要搞的,鼓励民间海运粮草也要搞,盐政改革更要搞,但是没有必要完全采用开中的方式。 即使知道不采用开中法的方式,但是他刚才还是召开文华殿奏对,讨论开中法一事。他知道此消息一出,那些大明“纲法”盐政的既得利益者定会恐惧不已,定会千方百计阻挠开中法的实施跟通过。 到时候文华殿奏对上,也会有许多朝臣争锋相对,各谈各的好处,互相抨击开中跟“纲法”的弊端。 等到他们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之时,他再佯装“勉为其难”的同意不推行开中法,再有个人提出个折中之策,到那时,那个折中之策定会被两派朝臣们接受。 比如迅哥儿曾说过,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礕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只不过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配合跟提出这个折中之策,至于找谁呢?就需要朱由校好好斟酌了。 ----------------- 北京甜井胡同灯市口,有一家四十多年历史的饭馆。 这家饭店虽然开了多年,生意却一直不温不火,但只要元宵一过,这里的生意便好的不行,不仅每日吃饭的很多,现在还有许多人喜欢在这里每天点壶茶,再来点瓜花生等茶歇,一待就是一天,插科打诨好不热闹。 看着生意越来越好,这店家是有开心有劳累,现在对黄栋真的是感恩戴德,要不是听了他的话,请了专人每日讲报,不然这么多人怎么会专门来他的店里闲聊喝茶呢。 “李掌柜,今日的报纸到了没?” 一个头戴方帽,书生打扮的茶客迫不及待的问道,他本是秀才功名,乡试屡考不中,所幸家境殷实,现在也断了这份念想,整日闲云野鹤,喝茶聊天,好不自在。 但自元宵后的一次喝茶,知道此处居然有专人讲解报纸后,他现在已经成了每日的常客。 毕竟一个人在书房里指点江山,哪有在一堆人面前指点江山来得爽快得意。更何况还有许多键政专家跟他针砭时弊,这种爽快感是以前前所未有的。 “李爷,您别急,估计还有一刻钟就到了,我可是特意嘱咐的,让他把报纸快点送来。” “你说能不急嘛,这段时间辽东的信使是一波接着一波,口中喊着辽东大捷,辽东大捷,让人听着真的是心痒痒。要不是昨日报纸细说了详情,我们这些平民不知几时才知道呢。” 李秀才一听老板让他别急,当即解释起来,单说这报纸的好处,真的让他能够了解天下大事。 “对的,听说这还是陛下亲自下旨弄的,目的就是让我等百姓了解朝政,不要给贪官污吏所蒙混。” 一个身穿天青色标布长袍,露着一股子精明之气的中年商人见状也接着李秀才的话谈论起来。 “这就说笑了,不过是了解朝政的报纸而已,何来这般说道,就是知道了朝政新闻,就可以拿这个质问贪官污吏了嘛,该贪的还是贪,该缴的摊派还是要缴。” 看着众人夸赞报纸的好处,有些人就不同意了,一个刺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定睛一看,貌似一个常年行走的游商。bigétν 看见有人唱反调,这李秀才当即不乐意了,虽然这行商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但这也不能完全抹杀报纸的作用啊,哪有这般扫兴的,于是就开口驳斥起来。 “此言差矣,虽然该贪的还是贪,该摊派的还是摊派,但至少比以前消息更加流畅了不是,现在我们这些个斗升小民都能都了解朝中大事,总比以前消息只是被那些官老爷知晓要好吧。” “再说了,我看这报纸里面的由头可大了,细听还可以寻机发大财呢,甚至可以拿功名呢。” 这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都在好奇这报纸怎么能赚大钱,拿功名。 李秀才见众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心中一乐,拿起一壶茶抿了抿,随后慢慢的磕着手中的瓜子不言语。众人被他吊起了胃口,纷纷翘首以盼,这人卖关子样的语气急的大家抓耳挠腮。 那个身穿天青色标布长袍的商人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着他笑了笑,大喊一声。 “伙计,给李爷上一壶好酒,再来两盘好菜,记在我账上,就让李爷给咱们说道说道,也让咱们从中赚点钱,博个功名。” 李秀才一听那个商人这么上道,当即喜笑颜开,对着那个商人连忙拱手。 “有道是皇帝也不差饿兵呢,还是张总商会来事,不然说这生意为什么做的这么大呢,既然张总商这么给面子,那我就好好说道说道了。” 见那李秀才准备开口讲解,其他人也在聚精会神地听着。 “说到赚钱,这报纸里透露的消息多着呢,且不说去年腊月初三,报纸上说工部准备在通州营建工坊,以往朝廷建工坊,都是从京营只派兵卒修缮,但陛下整顿京营后,这条路子就断了,只能招募通州当地民工了。 我的一个通州朋友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花重金找了关系,让他有资格给通州的工坊派遣民工,他从中赚取差价,一个月少说一千两银子的利润。” 一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众人闻言可是心动不已,但是也有人不满意,觉得跟报纸内容没关系,还是直接说些跟钱路有关系的,当即嚷嚷着说李秀才骗人,让他再说一个,不然就说他是胡说。 李秀才虽然知道他们是激自己,但他也享受被这种被众人急切关注的氛围,于是就开始解释起来。 “你们既然不信这个,那我就再说两个,不知你们还记得之前报纸说,朝廷准备在天津、登莱设府邸,开放海禁,兴建水师一事。”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这个消息他们自是知道的。 “有道是闻者先行,朝廷以前禁止片船下海,现在又突然开放海禁,虽然突然,但这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呢。朝廷兴建水师,需要木材,需要船只物件,这些哪有现成之物,都不是需要购买运输,哪个不是商机。” 看着众人甚至是张总商,还有门口出言反对的行商都闻言深思,李秀才心里不禁的得意,继续说道起来。 “哪怕不做这些,开放海禁后,原本陆路前往辽东、山东等地需要一月有余的时间,就可以缩短一半,特别是辽东山货、皮毛众多,粮价奇高。” “只要去时运粮,来时运药材皮毛,一回下来,至少五倍以上利润,如果有胆气,还可以乘船远去朝鲜、甚至是倭国交易,获利十倍以上都不止。” “《淮南子》曾言:以小明大,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现在《大明日报》所载的朝中大小事务都详细记载于上,让以前达官勋贵才掌握的消息,都让我等知晓,这不是机会是什么呢。” “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 张总商口中喃喃说着这句话,心中不由的佩服,当即走了过来,对李秀才躬身拜谢。 “同样是在这里喝茶聊天,今日闻你一此番言论,真的受益匪浅,还请受我一拜。”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利弊与反转 李秀才见张总商都这般客气,心中也是高兴,想着自己这话居然能被人这般认同。 “您真的客气了,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如果对各位有用,那也是算是功德一件了。” “呵呵,哪怕是道听途说,那也说的有道理。” “朝廷开海禁本就是大事,我也听说许多徽浙商贾也在筹划此事,我想着咱们顺天府的商贾在天子脚下,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也得占了这份先机。” “只是这段时间问了许多顺天府相熟的商人,他们都说风险太大,不甚划算,不愿意出海,我一个人财力微薄,做不了这种事,只能无疾而终,甚是可惜。” 这话也让门口的行商深表赞同,他忍不住当着参与讨论。 “这海路跟陆路差别大的很,就拿陆路来说,从南直隶到顺天府,或者顺天府到辽东,如果走陆路或者漕运,都要经过层层关卡,每经过一道榷关都要收一道税,这谁能受不了,我就是深受其害,现在还听说榷税要涨,真的是头疼的要死。” 说到这他环顾看到众人,在场的商人或者做点小生意的人都深受其害,也是赞同。 “但海运不一样,我也问过了,这海运除了从港口开出,直开回港口,和海上临时靠岸补给需要收税缴费外,其他的费用自是少,利润也高,并且速度还快,是陆路耗费时间的一半不到。我是看开了,也想在海上搏一搏了。” “这谁说不是呢,以往还能倚靠的各宦官勋贵,只要孝敬给足,挂上他们的旗子,来往榷关税就少的很,只是去年京城大变,现在干预收银挂旗的人太少了。” 有一个头戴方巾,双手插在袖筒的行商也深有同感的说道。 确实,去年勋贵清洗六七十家,宫里也反腐,抄了不少人的家。现在都乖的像个猫似的,根本不敢乱来。 但有人赞同,就有人唱反调,觉得他们说的太想当然了。 “此言差矣,我有朋友就在天津府,自然也熟知海上之事,过年之时,去天津府做客,他也给我说了海运的利弊,这海运虽然快,缴费少,但弊端也多。 “且不说在海上缥缈无定,极容易迷失方向,触暗礁,遇海贼或者遇到暗流都是常有的事,只要遇到其一,都是全船覆没,哪怕人侥幸能活命,在茫茫大洋上,根本找不到船只营救,只能葬身鱼腹,身死财消。”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点头,确实海上的风险还是大了。 “但看陆路就不一样,虽然税赋重,但至少安全,损耗还小,出事也能落脚安歇,很是方便。要是我选,还是选陆路稳妥。” 于是酒楼里看客跟食客分成两派,对自己的观点各持利弊,争论不已,一时好不热闹。 “众位客官,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今日份的《大明日报》已经到了,各位安静点,我这就安排报博士讲解。” 见掌柜的拿着到了新一份的报纸,众人才按捺下争吵的心思,纷纷坐下准备听讲。 就见掌柜拿着报纸,递给了一個身穿灰色长衫,头戴方巾的读书人。 这读书人粗略看了看报纸,对内容有个大概的了解,随后把报纸合上,抿了口茶,轻咳一声,开始讲解今日之事了。 “按照咱们的老规矩,先说大事。依报纸上说,昨日有两件大事,一个便是内阁把恩科的时间定了,是二月二十五,也就是下月,考试规矩就依会试而办,在京城贡院考试。” “但由于此次是隆庆以来,第一次恩科,各方举子汇集,贡院地方怕是不够,可能还要再开辟一些地方用作考场。” “这可是个好机会,听说这次恩科是陛下亲自出题,内容也大多是策论,八股内容较少,难度要比之前低很多,中的概率大。” 作为参加多次科举之人,李秀才对于这事自然是极其上心,了解很多。 “唉,可惜恩科只能举子参加,不然李秀才你也可以试一试,进入殿试可得一个进士,也好光宗耀祖。” 李秀才知道众人打趣他,换作是以前还会恼怒,但今日却毫不在意。 “这等机会还是要留给那些举子吧,等我今年考个举人,明年按理参加会试即可。”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就觉得他说笑,举人在大明可是能直接当官的,哪有那么容易考,这李秀才越来越不着调了。 “虽然我等希望你高中,但还是想着你要踏踏实实,乡试就是跃龙门,举人老爷,哪有这么容易高中呢。” 但李秀才看着众人面露不屑,他何尝不是如此,觉得众人见识短浅,原本按照常规乡试中举自然是千难万难。 但今日不同往日,他已经找到了考举人的捷径,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所以不方便说。于是也不理众人,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吟一一句诗。 “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出无妨有卧龙。” 接着便不再言语,一边品着茶,一边吃着茶歇,继续报博士讲解报纸了。 “这第二件大事就是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言官在午门面前跪拜,请求陛下惩治奸臣,收回成命的事了。” 这件事让众人瞬间就来了兴趣,新皇登基还没半年,就有言官跪在午门外,这可是嘉靖朝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所以昨日消息一出来,京城里传的也是沸沸扬扬,都说朝中有奸臣,至于是谁,那自然是内阁首辅刘一燝跟辽东总督熊廷弼了。 根据昨日传出来的言官论调,说这刘一燝担任首辅以来,纵容陛下醉心练兵。 正是这种纵容娇惯下,才害的陛下有了南郊校场之难。 这消息里还特别强调,这熊廷弼也是刘一燝举推的,这熊廷弼本就是奸臣,在辽东贪污受贿,阴结建虏,与老互暗通曲款,他早就可以进兵建虏,但就是养寇自重,不愿出兵。 要不是陛下命杨涟杨大人为钦差,揭发辽东贪污,辽人奸细大案,这熊廷弼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ъitv 于是为了糊弄朝廷,才勉强跟建虏演戏打了一仗,现在大胜建虏,他还是推诿不前,不愿收复失地,说什么士卒疲惫,必须要赏赐才能进发。 这些话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乃至昨日在京城迅速传开。 有人说就连陛下都觉得有道理,所以没有处罚他们,只是让锦衣卫把他们送回府上,说要好生调查,不会放过一个奸臣,冤枉一个好人。 内阁首辅刘一燝跟刚打了大胜仗的辽东总督熊廷弼是奸臣,这可是个劲爆大新闻。 因此从昨日到今天,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人还煞有介事的拿出一些证据。 说什么熊廷弼这人脾气不好,老是辱骂他人,辽东诸将对他早就不满意了,参他的奏本是一个接着一个,络绎不绝,但都被刘一燝压了下来。 还有什么朝廷原本想让王化贞担任辽东总督的,但被熊廷弼买通了刘一燝,才让他得以任命,说什么的都有。 但报博士看着报纸的内容,口中发出唉的一声,眼神里不禁透露出惊讶,众人见他惊讶,也忍不住好奇,纷纷让他快点说,不要拖延。 “原来陛下早就派锦衣卫查证实情,根据杨涟的奏疏跟锦衣卫的调查发现,对熊廷弼的诬陷完全是无稽之谈。 杨涟在辽东对熊廷弼赞赏有加,说之前萨尔浒之战后,辽东军备大怀,辽人纷纷逃离,士卒无作战之心,闻建虏而丧胆,人人畏入辽阳如虎。” “朝廷任命朝廷重臣为辽东经略,但三命三拒,只有熊廷弼担起重任,孤身前往辽阳,修战备,凝人心,这才让辽东人心归附,辽东才能收中。”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这言官说话都不一样嘛,怎么有人说熊廷弼好,有人说熊廷弼不好,究竟应该听谁的。 “杨大人的话我信,他为人正直,无论是朝廷还是顺天府谁不知道,他不可能作出诬陷他人之事。” “对啊,他在陛下登基时就护驾有功,在辽东也不惧死,听说亲上沈阳城墙守城,这等忠诚无畏之人定不会盲目诓骗陛下。”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报博士又接着说起来了。 “报纸上不仅说了杨涟的折子,上面还说了锦衣卫的调查呢,原来锦衣卫早就调查清楚了,在午门外跪着的言官中,有些早与熊廷弼结怨。 特别是那个工部给事中惠世扬,只是因熊廷弼担任御史时,曾弹劾惠世扬贪污受贿,导致惠世扬怀恨在心,想要报复熊廷弼。bigétν 还有一些人是暗中收了三千两贿赂,这才同意一起在午门外下跪,请求陛下惩治奸臣,收回成命的事了。” “所以陛下下旨,对惠世扬革职查办,收受贿赂的御史同样如此,追缴赃款,革职查办。 还要继续追查背后挑唆之人,严惩不贷,还规定以后言官弹劾,不能随意上书,必须有凭有据。” 这些话一出,众人嘈嘈切切一阵轩然大波,没想到这消息居然来了个终极大反转,熊廷弼等人是被诬陷,惠世扬等言官居然诬陷他们。 陛下这么狠,看来是铁定要保熊廷弼等人了,这般弄下来,这言官势力大受打击,以后定不会胡乱弹劾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引导舆论 “没想到还有这般原委,陛下既然有证据,那这事肯定是板上定钉了,不是乱说的吧。” 报博士的讲解,让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反转,真是怎么想都想不到。 这时那个王秀才也趁机评论起来。 “看来啊,很多事情不能轻信,想当年嘉靖朝的时候,御史言官为了扳倒严嵩那真的是铁骨铮铮,留下赫赫威名。” “但万历以来呢,这言官也堕落了,就说这诬陷熊廷弼一事,前有姚宗文因熊廷弼没有厚款于他,就故意在题本中说熊廷弼是奸臣,最后被陛下下狱。” “现在又有惠世扬这些人,觉得熊廷弼弹劾过他,现在也跳出来跟他过不去,可见这熊廷弼得多遭言官痛恨,这个年头,当个能臣也不好干啊,还要被人处处刁难。” 此话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且不说熊廷弼是否真的有坏处,就说他去了辽东也是殚心竭虑,最后创造辽沈大捷。 百姓的认知很简单,打胜仗就是英雄,人们总是对英雄很宽容,对他们来说,只要你打赢,不要犯下弥天大错,都可以被谅解。 “对啊,我看辽东流民没有一個不夸熊廷弼的,我就奇了怪了,怎么现在那么多言官说熊廷弼有多么不好,看来还是人红是非多啊。” “诶,我看不是,陛下也在报纸上说了嘛,这定是背后有人暗中陷害,依我看,这些都是棋子,背后还有大卒子呢。” 在李秀才的引导下,话题越来越偏离正常轨道,从熊廷弼跟刘一燝,迅速转移到他们跟政敌的日常恩怨,乃至朝廷党争内幕,真的是好不热闹,也亏这是在天子脚下,不然哪有那么多内幕。 不过事实如此,在刻意的引导下,大部分人还是信了,只有少部分人觉得报纸上瞎说,但也无关紧要了。 此事也在整个北京发酵,在京城大大小小酒楼中,在这些报博士的有意解读之下,言官专门跪在午门,构陷内阁首辅还收受贿赂一事在飞速扩散。 时间渐晚,李秀才也吃饱喝足,出了饭馆,往甜水胡同出去,不过他不是回自己家,而是往南向铁门胡同而去。 这个胡同比邻菜市口刑场,路过的时候还有些阴森,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快速进了胡同,敲开一家吵闹声不断的院门。 开门的人一见是他,直呼一声先生来了,就招呼他进来。bigétν 李秀才经常来这个地方,轻车熟路,不用别人带着,直接进了后方正门,就看见一阵训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没有人手就赶紧招,现在京城流民那么多,怎么会招不到人呢。” “招的时候定要注意,擦亮眼睛,良家子弟优先,身手矫捷者优先,切不可是作奸犯科之徒。明后天招募至少三十人,管吃管住,专门负责跑腿送报纸。” “是,掌柜的,小的们明白。” ······ 刘秀才进去一看,就见掌柜黄栋正在跟下面的伙计嘱咐生意的事情。 黄栋现在是忙得很,自从王公子给他投资了三千两后,他的贩报事业就像火箭般提速,不仅仅通政司的人好说话了,连平日飞扬跋扈的锦衣卫有事的时候也会帮衬一二。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那个王公子的关系简直是手眼通天,在他的庇佑下,自己一个平头老百姓能够在这暴利的生意中火速崛起,以前根本是小打小闹。 “吱”的一声,房门开了,黄栋定睛一看,原来是刘秀才进来了。 “廷言兄来了,快快进来。” 黄栋一看刘秀才来了,当即来了精神,让他快快进来,随后又扭头给一旁的伙计嘱咐。 “就我刚才的嘱咐,你们要好生记着,该招人的就招人,不要吝啬,出去吧。” 伙计见刘秀才来了,也纷纷拱手尊称先生,随后告退而去了。 “你这段时间不是在茶馆,就是在饭店,每日吃酒喝茶,好不自在,倒是留我一个人这里劳累。” 黄栋伸展了下后背,一阵噼里啪啦声从后背传来,顿时觉得舒服异常。 “我哪里是自在,还不是你要求太多,自从那日你说要招报博士,我就找读书识字之人;你又说不能只是念,还要每日读报前让报博士明白哪个是读的重点,我就去一一再去嘱咐他们,还要时不时盯着,看他们有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 “现在伱又说不仅要有报博士,还要有专门的引导舆论的人,这让我上哪里给你找的,只能东拼西凑给你找了几个,但还是不够,现在只能我上了。” “我就搞不懂,这些都是谁交给你的,难道还是那个王公子?” 刘秀才的一阵吐槽也让黄栋一阵尴尬。 刘秀才名叫刘廷言,是他的堂哥,黄栋逃难到了京城后,身为堂哥刘廷言也没有多少为难嫌弃,反而处处帮衬他。 过年后黄栋生意火速扩张,但卢象升因为准备恩科,所以最近都闭门复习功课。 黄栋没有办法,就见他堂哥刘廷言屡次不中举,整日也是读书写字为生,想着就把他拉过来一起做生意,没想到他堂哥刘廷言虽然屡次中举不成,但做事干净利落,还给他出谋划策,也算是帮了不少忙。 “对啊,这也没有办法,按照王公子来的信上说,这叫什么舆论引导,我也不甚懂,不过人家出钱,还出关系照应着咋们的生意,你说咋们能不听得的嘱托嘛。” 黄栋说的确实是实话,人家给机会,咱们就照做就是,别把大后台王公子惹毛了,撤资离场,那么他们这些人会很快就被京城的勋贵大族瓜分而食,吃干抹净了。 “你也别郁闷了,这几日效果怎么样?” 一阵解释后,黄栋也问起了这个所谓“舆论引导”的效果。 “你还别说,报博士读报纸,我等再在一旁配合,确实效果明显,这几日不断说海运之事,说的许多商贾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番。” “还有你今早特意嘱咐的言官一事,我已安排咱们的人故意引导,想必现在都信报纸所言了吧,对那些言官意见大得很。” 刘廷言一边说还一边得意,这几日下来,他颇有种天下大事尽在手中掌握的感觉,心里面也对那个王公子越加佩服,他的点子可真多。 “那就好的很,这可是王公子特意嘱咐的,自然不可怠慢,我也要一一写信汇报。另外,你的事有消息了,你可曾想听。” 刘廷言一听这句话,顿时来了兴趣,毕竟这事是关系到他的科举前途的,当即就让黄栋赶紧说说。 黄栋见他这般心急,也不吊着他,给他详细说了起来。bigétν “我问了,现在新上任的天津巡抚对于屯田水利之事十分上心,想要在天津府一带兴修水利,力行屯田之事,因而为了鼓励屯田,他开设了“屯学”。 “去年确实就发了告示,说入学的屯生,要么捐献土地入学,要么参加入学考试,考试的内容不仅要作文还要骑射。” “只要一录取后,给予武生的身份,如果有功名在身就还是原本功名。并且每个考生都要授予给水田100亩耕种,每亩收租稻1石。对不会种水田的本地人,可以先给50亩,收租5o石。” “只要屯田效果明显,屯学童生不仅可以参加考试,而且还能免去县试,直接参加院试。秀才考生可以在乡试中加分,更容易得中。” “秀才考生可以在乡试中加分,更容易得中。” 刘廷言更看重这句话,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了嘛,只要进了屯学,考中举人的几率更大了,想到这句话刘廷言不禁有些激动,心想一定要拿下屯学的名额,想到这里他也看向黄栋,想知道这个名额是个什么价钱。 “唉,因为屯学的事情涉及到功名,所以朝廷也不是很乐意去做,我听说还是左光斗好说歹说内阁才同意,陛下拍板的,只有三十个名额,不是很容易获得。” “不过我看你这段时间也会出力不少,舅舅家对我很不错,我就托了好大的关系,给你买了一个名额,切要珍惜。” 刘廷言原本听到三十个名额的时候,就觉得希望渺茫,没想到黄栋居然找关系买下了一个名额,顿时感动不已,就要好好感谢。 “好了,好了,你就把我嘱咐的事情做好,以后可有的咱们忙的呢。” 朱由校不经意的投资,没想到这么快就获利了,仅仅二十多天,黄栋就拿着他给的资源、钱财快速扩张,报纸生意越做越大,已经盖过了通政司官方的报纸生意了。 朱由校也在暗中给他写信,让他在读报纸的人中加些自己的人手,只要在关键时刻,对报纸上的言论进行刻意解读,再加上听众内专门人员的配合,定可以引导听众的想法,从可以引导舆论了。 没想到这个暗中下的闲棋,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并且效果还不错。 朱由校看着黄栋送来的信件,暗暗想到。 第一百六十六章 海贸与屯田 现在报纸上的消息在京城不断发酵,那些言官哪怕有苦也说不出,毕竟是真凭实据,他们想要辩解,也没有办法。有些洁身自好的人立马跟惠世扬等人划清界限,彻底割裂。 这真是让朱由校大快人心,因为昨天晚上他才回忆起来,这个惠世扬真是个三姓家奴,虽被东林点将录里评为东林五虎将,看起来也是铁骨铮臣,但实际上没有丝毫气节。 崇祯年间,他就因受贿被罢黜,崇祯末年,六十多岁的他,投靠了李自成,成为了他的右丞相。 李自成兵败后再次投降,加入满清阵营,但满清不给他官做,心中抱有不满,起兵造反无疾而终。 因此朱由校回想起这个人后,对他的印象直线下滑,他现在又这般肆意攻讦,朱由校更是对他没有好脸色,直接卷铺盖滚蛋为好,他不会有一丝同情。 言官事情摆平后,朱由校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并且朱由校还在黄栋的信中看到一個很有用的信息。 黄栋的信中提到,根据这些日子在茶馆、酒楼的聊天,发现去年说开放海禁以来,顺天府的商贾对海上贸易兴趣很大。 但海禁毕竟太久了,许多人对于海贸不是很了解,加上朝廷政策也多有摇摆,海贸的风险也大,导致现在许多商贾对海上贸易只能望洋兴叹,有心无力。 看到这个消息,朱由校还是比较在意的。 这些人说的也有道理,海贸确实是个风险大,利润大的生意,没有一定的本金真的是做不了的,特别是对于北方海禁日久的商贾来说更是如此,这让他不得不思考办法了。 要不参考历史上西方的东印度公司这种例子? 朱由校想到这里也不禁开始琢磨,在冬暖阁背着手来回踱步,让何宁等人心里茫然,不知道皇帝在思考什么。 身为皇帝,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大明海贸迅速发展,让更多的人从其中获利,这样就可以为以后的海上争霸跟殖民、拓展美洲等等做准备了。 但这些目标就现在看来还很虚无缥缈,大明根本不在乎这些,所以只有让大明的无论是商人,还是文人贵族都认识到其中的好处,这样才能够形成出海求利的风潮。 至于怎么认识到呢,就要有示范作用了,自己完全还以王公子的身份,继续出资,跟黄栋等京畿商人合伙组建商社,建立一个类似于东印度公司的组织,建造船只,招募海员,再利用他的关系,负责南北海运,或者去辽东、朝鲜、日本、琉球等地贸易。 这般下来既可以发起京畿出海的风潮,自己也可以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呢,等到有利润可图,再通过报纸等大肆炫耀,这股风潮定会掀起来。 他越想越觉甚是可行,只要京畿地区做起来,完全可以如法炮制,在江南,乃至南洋也跟商贾设立商社,出资让他们做生意。 只是有一点,现在自己投资做生意这个事情,断不可让文官知晓,不然连武宗开个皇店都要抨击的性格,自己居然投资做生意,那真的是找骂。 所以要找个代理人给自己打点才行,这个人地位要高,还要适合出面摆平一些事情,至于是谁,那自己要好好挑挑了。 正想着呢,魏忠贤就带着一些题本进来,根据朱由校的嘱咐,他每天要从上书的题本里面挑一些关于屯田、盐政等等务实题本拿过来供朱由校御览批红。bigétν 自从邹义退了后,魏忠贤自然不敢怠慢,每日便早早的把题本带过来,唯恐皇帝不满意。 “放在这吧,那些贪污的言官都革职了没?” “收钱的言官一律革职,惠世扬也被革职查办,内阁虽然对此事颇有异议,但现在证据确凿,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那就好,背后谁给的钱,你还要好好查一下,对了,之前不是让东厂跟锦衣卫联合查李三才贪墨三大门木材一事,现在有结果了吗?” 这件事是去年十一月朱由校嘱咐的,现在已经快到二月了,朱由校想着也有一些眉目了吧。 “陛下,贪墨一事早就证据确凿,现在只是要证实而已,年后刚来信,说有了确凿证据,已经按照陛下先前的吩咐递交给了南直隶总督毕自严了,想必就在这段时间行动了吧。” 魏忠贤知道朱由校关心此事,所以早做了准备,对答如流。 “好的,那就行,毕自严在在南京也有两个月了,想必也快有结果了。” 说着朱由校也不理魏忠贤了,案牍旁的座椅上,拿起内阁票拟的题本看了起来。 这些奏疏都是有针对性的,第一个便是天津巡抚左光斗上书的,他跟官应震一起走马上任,是一个实干的能臣,在天津府搞得也有声有色。 朝廷说要开海禁,建水师,他就在顺天府招募工匠跟民工,疏通港口,还亲自在天津府选址设船厂,之前还上书说,目前已经开始建造船厂了。 不过这次上书讲的不是船厂一事,而是屯田一事。 这个左光斗素来重视屯田,出身贫寒,家中并不富裕,曾有挨饿的经历,儿时经常跟随父亲在田间劳作,所以对耕种一事素来上心。 因此担任天津巡抚后,也一直在关心此事,认为小垦小利,大垦大利,一旦水田发展起来,即使不能完全代替漕运,至少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漕运数量,所以希望朱由校能让他试验几年,如果不成功甘愿领罪。 他不仅说,还提出了相应对策,到任后立刻向朱由校上书了所谓的了“三因”、“十四议”的屯田主张,具体内容就是浚川、疏渠、引流、设坝、建闸、设坡、相地、池塘、招徕、力田、募富开爵、择人、择将、兵屯。 这等干净利索的建议,朱由校怎么能不同意呢,大手一挥,还从内帑拨款额外拨出十五万两,让他放手去干,现在看来,他的这些做法慢慢有了成效。 根据题本上说的,现在他让天津府通判卢观象亲力亲为,疏通支渠,掘地为井,设坝拦水,下游修坡,解决灌溉问题。 他自己也亲自勘探荒地,设立屯学,利用屯学考科举的优势,鼓励人们投献土地入学,鼓励当地屯田,现在已经有了七千多亩土地了,招募了五百户流民,就等开春后耕种。 他目前的想法是,继续开垦荒地,还想着把江南的水稻引入到天津耕种。 内阁的看到后也是相当满意,票拟就是让继续去做,朱由校也是如此,他要的就是干实事的人,这个左光斗做事亲力亲为,还有实效,他自然是千万个满意。 只是朱由校看到他说要种植水稻的时候,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他知道明末属于小冰河期,气温骤降,灾害不断,现在还好一点,但是等到天启七年开始,天灾不断,特别是干旱席卷多年,这才导致了怎么也剿灭不了的农民起义。biqμgètν 所以如何缓解干旱,多产点粮食是未来的重中之重,毕竟但凡给百姓一点活路,他们也不至于造反。 朱由校也想了很多,现在除了大力屯田,赈灾救济外,大名鼎鼎的抗寒抗旱,产量还大的作物,例如番薯、土豆、玉米等自然是要种起来。 虽然现在这些作物刚传入中国,品质很低下,还远远不如现代那么产量大,但是这些东西有个优点。 就是它不和稻米小麦争地,可以在山地丘陵各种偏僻的地方种植,或是零碎的小块土地,或在房屋周围的角落,或是在山地沟壑之中,或在在干旱虫灾之地,均可以大量种植。 因此只要百姓稍微种植一点,哪怕原本的小麦谷子因为干旱全没了,这些闲暇时种的番薯、土豆保不齐还能救他一命。 历史上明朝很多人都尝试过推广这东西,特别是番薯,历史上徐光启已经在天津种过了,只是没有进一步普及,现在他负责火器等事宜,一时走不开。 所以看到左光斗的奏疏后,朱由校毫不犹豫的在题本上批红。 “爱卿宵衣旰食,朕深感欣慰,水稻本南方作物如能在京畿耕种亦是大功一件,但朕尝听闻,海外有番薯、土豆亦名土芋、玉米或称玉麦等作物,嘉靖至万历年间传入中国。” “传其有耐寒耐旱等特性,不吃土地,产量颇大,爱卿可买来种植,看效果如何,工部侍郎徐光启曾种植过此物,可以多与他通信,询问此事细节。” 批完红后就交给了魏忠贤,嘱咐将这个题本快速下发下去吧,另外传旨。 “左光斗做事干练,深得朕心,赏赐如意一个,玉带一条,希望其再接再厉,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魏忠贤听后,立马领旨,心想皇帝对东林党还真是看重,这左光斗刚继任巡抚没多久就有赏赐了,但也没多想,立刻下去传旨去了。 第一份奏疏朱由校甚是满意,对左光斗也多加赞赏,只是好的心情来的快,去得也快。 第二份京畿总督邹元标的奏疏,顿时让朱由校的笑意全无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都是给惯的! 第二份题本同样也是关于屯田的,只不过是京畿总督邹元标跟太仆寺卿董应举联名发来的。 只是奇怪的是内阁并没有票拟这个题本,而是直接递了上来,看来是要他拿主意。 京畿总督邹元标负责在京畿屯田,不过他也不是莽撞之人。 并没有立刻在整个京畿都强力推行屯田,而是京畿的东北,即通州到山海关一块,购置荒地,或者清理一些滩涂地,进行屯田。 而太仆寺卿董应举也是热衷实务的人,之前万历时期便三番五次上书说要屯田,并且想着要亲力亲为。 邹元标见他这么热衷于此事,就把他请了过来,协助自己干这个事,没想到董应举乐意至极,专门上书跟内阁讨了個京畿屯田使的差事。 所以这段时间董应举一直亲力亲为,在京畿西北来回跑,一边招募流民,一边挨个去州县衙门看有没有空余的土地,或者看看有没有士绅能够捐献土地,实在不行花钱买也行。 只是董应举连续跑了有两个多月,忙的年都没有怎么过,但还是收效甚微,究其原因就是每个环节都困难重重,反对,阻拦的人极多。 这让董应举着实难搜,就来找邹元标吐槽,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于是就有了这一份联名奏疏。 最开始朱由校还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题本,看看有什么问题他能解决的,但越看越气愤,因为他发现,整个京畿官场都在反对屯田一事。 为了让京畿能够行屯田,朱由校特意就让内阁拿了十五万,他再从内帑中拿出十五万,共计三十万交给邹元标。biqμgètν 邹元标先期拿出十万两给董应举,让他花钱买地,购置农具、招募流民、兴建农舍仓库。 但问题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受地方官的种种歧视阻挠,甚至有些官员当着面一边唾弃,一边骂他,说董应举居心不良,献媚国家,品格卑下,为的是自己的私利,根本不是为了百姓。 甚至当地官府还恐吓那些想要捐献土地屯田的士绅,说以地予屯者目为投献,有意兴屯者诟以奉承,都是居心不良,都不能把土地捐献或者卖给董应举。 有些流民和雇农觉得跟董应举屯田后,缴纳的租子会比较低,所以就跟他干了,但只要这么做的,立刻会有衙吏上门来抓,对这些雇农、流民施以酷刑,让他们不要跟董应举屯田,把他气得个半死。 他怕内阁不信,还举了个例子。 就在正月十五,通州下的一个商人叫做陈文表,家中也有一些钱粮土地,知道朝廷欲行屯田的时候,有心报国,就把自己的一百亩土地全拿出来给董应举。 听到这个消息,董应举自是高兴不已,但没过两天,这个消息传到了县衙,就把陈文表押解到了县衙,打了四十大板,骂他为什么把土地投献给董文举,是不是为了少交税,还是为了媚上。 陈文表没有办法,只能拖着半瘫的身子向董应举哭泣,董应举也只能无奈叹息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不胜枚举,还有上个月为了在永平屯田,董应举就开始在永平买地跟仓库,结果他的一个书吏在一个叫蔡村的崔光壁那里买了一个仓房,结果第二天县官把崔光壁打了三十棍,还骂这个崔光为什么要如此谄媚。 看到这里,朱由校真的是面露苦笑,即是无奈,更是生气,只是他知道生气没什么用,生气就能让这些官吏都听他的话嘛。 于是他又接着往下看,董应举开始了接连吐槽。 他在奏疏中说,从来就没有他这样买地屯田的,很多州县中有很多荒地,但他们就是不报,觉得屯田后交的银子都是给朝廷的,跟他们没关系,所以他用不了这些荒地,只能买地,还买的是最贫瘠的土地。 现在董应举这个老实人真的被逼急了,忍不住吐槽说现在官场风气,服从皇帝会被鄙视为阿谀小人,和中央对着干是品格高洁刚正。 而给国家屯田提供或者买卖土地,那就是投献。如果有人提议增加赋税,那就要被骂成狗彘。很多官员口上说要屯田,但实际做的少,叶公好龙的居多,如果人真做去做了,就会被骂成傻子,侧目而视。 他忍不住在题本里连番发问,朝廷没钱,皇帝都紧衣缩食,所有费用都减半了。 但是这些官吏都还不知足,朝廷但凡说增加赋税,就会被说现在民膏已尽,不能加赋。现在要落实屯田,又百般阻挠,肆意谩骂,这些官吏究竟是什么心理?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看到这里朱由校真的忍不住给他点赞,明代吏治败坏,那不是一两个,也不是一片两片,而是全方位的塌方。 再加上明代言论自由,让他们能够随便批评,觉得自己还有理,对皇帝没有好印象。 导致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违抗朝廷的方针,并且觉得自己做的还是正确的决定。 所以大臣对皇帝的批评不绝于耳,这不行,那不行,感觉皇帝做什么都是有害的,最好像个吉祥物一样,摆在那里,就像孝宗皇帝一样。 这也是言官如此嚣张的原因,还不是上百年都这么骂皇帝骂过来过来的,现在再骂两句怎么了。自己这次惩处他们,他们估计还是在腹诽,不就是骂皇帝两句嘛,挨着就是了,怎么还急眼了。 都是给惯的臭毛病! 只是自己现在可不会像以前皇帝那般惯他们了,之前还愁没有理由整治呢,现在董应举的奏疏正好给了他由头。 “何宁,你去内阁,叫阁臣们过来。” 文渊阁内,今日是刘一燝跟叶向高二人当值,现在已过午时,但他们没有继续办公而是在闲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尔瞻(邹元标的字)的奏疏交上去,陛下怕不是又要震怒了。” 同为东林党,邹元标早就把这个事情给刘一燝、叶向高、韩爌等人说了,他们听了也是愤慨不行,特别是叶向高,他本就是支持朝廷屯田,万历年间数次上书,要求整顿全国军屯,鼓励州县屯田,但因为牵扯甚大,最后无疾而终了。 现在新皇登基,也采纳他们意见,广用东林人士,鼓励屯田之举,杨涟在辽东、左光斗在天津府,邹元标在京畿,都在力行屯田。 但是三个里面最难推行的,还是在京畿推行屯田事宜了。 京畿之地勋贵众多,关系盘根错节,不能像杨涟那样利用反腐,快刀斩乱麻,也不能像左光斗那样,利用屯学推广。 所以董应举堂堂太仆寺卿才会一个州县,一个州县的跑,还要遭受非议,这能不让他们气愤嘛。 因此邹元标上书以后,内阁也不票拟,直接转付给了皇帝,请求朱由校定夺此事。 “皇上如此关心屯田之事,怎么会不生气呢,只是那些京畿的一些官吏做的太过了。” 见叶向高打开话题,刘一燝也拿起茶杯,一边吹气,一边漫不经心的接话。 自从言官事情后,他就隐隐约约猜到背后是有人暗中撺掇,他现在有点怀疑是叶向高了,自从他来了以后,对自己的弹劾突然就多了很多,韩爌也开始倒向叶向高。 “这还是京畿,皇上在此压着,还知道收敛,其他地方更加变本加厉,但凡改革,都是阻挠。” 叶向高也在吐槽此事,虽然二者已有间隙,但在这件事情上,立场还是比较统一的。 “对,顺天府敢如此,那其他地方更是敢如此,去岁陛下派毕自严为南直隶总督,负责征收欠款逃税,并将南京户部之权归于北京户部,如此大动干戈,阻力估计比这还要大。” 慢慢的,他们话题越聊越远,他们对南直隶颇为熟悉,自然知道毕自严在南直隶搞这事,难度得有多大。 刘一燝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此事不得不做,不然朝廷赋税该怎么办,不过他还是对毕自严抱有信心,因为毕自严后面是有皇帝跟内阁支持的。 “哈哈哈,这毕自严有当年徐民式的风范,当年徐民式在南直隶搞均田均徭,清查寄优免的田亩,要求那些逃避赋役的乡官和豪强地主一体纳粮当差,按照田亩的大小来编排徭役,谁地多谁就服重役。” “这可把江南士绅气炸了,连他的老师,当时已经退休致仕的申阁老都气炸了,不仅给徐民式写信抗议,还气急败坏表示说:自己要亲自押送粮草去北京,如果皇上问,你个退休老干部咋突然来京城啦?我就说原任大学士申某人,押解着税粮到京城交差,给陛下您打个招呼。” “这要不是时任首辅的叶阁老你支持,这个徐民式还真搞不下去,现在江南好多地方都效仿均田均徭,都是叶阁老你的功劳。现在毕自严搞,那我们自然也要支持,事在人为。” 刘一燝这话既是抬举了叶向高,也是表达了做事的决心。 确实是事在人为,不能因为稍有阻拦就不做了,毕自严在南直隶的改革也是,邹元标在京畿的屯田也是。 不过正说着呢,何宁也进了文渊阁,看到二人当即拱手说道: “两位首辅都在呢,陛下叫您们去冬暖阁议事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均田均役 二人对视一眼,知道时机到了,当即起身跟随何宁往冬暖阁而去。 一行人过了宫门,到了冬暖阁门口,就看见魏忠贤在小宦官的带领下也来了。 这让他们一阵琢磨,皇帝估计龙颜大怒,这是准备要抓人呢。 进了冬暖阁,就见朱由校头也不抬的在案牍上看着题本,于是躬身请安。biqμgètν “陛下圣安。” “你们来了,来人,赐座。” 朱由校这才抬起头看着他们,随后把邹元标的题本拿在手上晃了晃,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也不管票拟,直接拿过来给朕看,是不是专门拿这个让朕生气呢。” “臣等失职,只是这件事确实极其恶劣,臣等也不敢定夺,需要陛下圣裁。” 刘一燝看皇帝这个样子,就知道看了这个题本被气得不轻,但他们何尝不是如此呢。 “陛下,刘阁老说的对,此事极其恶劣,屯田乃是国之大计,这個县衙官吏,肆意阻挠屯田,目无王法,如不惩处,朝廷威严何在,朝廷的法度何在。” 叶向高意见跟刘一燝高度一致。 他们东林辛辛苦苦为国家谋计,但这些蠧虫却肆意阻拦,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气愤,于是他见皇帝都不满意,立马发言,建议朱由校下令处置。 朱由校也早有此意,只是他还是有一点疑惑。 “朕刚才前思后想,怎么也行不通,题本上说这些州县衙门原本就有闲余荒田,但就是不肯拿出来给朝廷用于屯田,董应举实在没办法,买田雇民耕种,他们也肆意阻拦,说是投献,谄媚朝廷。” “但这些州县衙门不也是朝廷的官吏嘛,这还是在天子脚下,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阻拦反对,究竟是何原因让他们敢这么做,还是成片成片的反对。” “所以朕每每想起此事都甚是忧愁,这京畿都是如何,那其他地方呢,岂不是更加严重。” 二人默然点头,皇上这问题一针见血,不过也直指核心,确实京畿都这般了,那其他地方岂不是更加严重。 但一旁的魏忠贤听到这帮州县官吏这般无耻,让皇帝也连连叹息,顿时有些恼怒,想要为皇帝出口气,当即跪下道: “这些人真的是狗胆,陛下为国事如此殚心竭虑,他们还不知道勠力同心,反而处处阻拦国事。 我看这些都是居心叵测,还请万岁爷让老奴带着东厂的人把这些人都抓了,严加审问,纠出幕后凶手,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让他们看看跟朝廷作对的下场,以儆效尤。” 魏忠贤说的杀气腾腾,也让刘一燝二人听得后背直发凉,查确实要查,抓也很有必要抓,但听魏忠贤的心思,这是要兴大狱啊。 “你这个人动不动就抓人,杀人,是不是抄家超上瘾了,如果靠杀就能解决全部问题,那就好办了。” 朱由校也知道必须要杀一批,但重点是处置完后,换上的官吏就一定会听话嘛,很难说。 刘一燝感觉氛围怎么越来越不对了,逐渐变得杀气腾腾,想着不能让魏忠贤说了,整天杀人抄家,这怎么得了。 “陛下说的对,此事虽然要处罚,但也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陛下说究竟是何原因让他们这般反对朝廷,臣思前想后,觉得关键还是出在吏治上,朝廷督察不严,御史巡查不利,致使地方官才可以这般肆意妄为,所以要以此事为契机,整顿吏治,严加惩处。”bigétν “吏治,首辅大人说的轻巧,怎么整顿吏治,按照您的意思,无非就是多派人巡视地方,多去考核,这些都是老掉牙的东西,如果有用,这些官员还用如此。” 魏忠贤听到刘一燝的话顿时觉得好笑,一阵冷嘲热讽,刘一燝也被魏忠贤气得脸色铁青,这个阉宦怎么处处跟他作对,朝中大事岂是他可以讨论的。 “魏公公妄议了,此乃朝廷大事,不是魏公公说的那么简单。” 魏忠贤顿时被怼的脸色通红,这刘一燝分明是在说他不懂就别乱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吵什么。” 两个人的争吵让朱由校直头疼,刘一燝的话虽然是老生常谈,但也不是没用,人心是最难测的,不能相信每个人都是大公无私,一心为朝廷的,所以只能靠一遍一遍考核,督察才行。 但这老生常谈的话连朱由校都知道,他现在想听一些具体的,有用的的话。 “叶向高,刚才你一直没有说话,你来说说,他们为何如此,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叶向高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刘一燝也望向叶向高,他刚才说的吏治只是前菜,在这几日在府邸,在文渊阁,他跟叶向高、邹元标等东林人也在谋划许久,方法有,解决办法也有,但就是个皇帝越不愿意做了。 叶向高也暗暗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开始答复起来。 “陛下问这究竟是为何,这个问题的答案陛下是知道的,臣等也曾明言过,归根到底还是乡绅势力膨胀,朝廷权力丢失导致的,这一切都是神宗以来怠政的结果。 虽然陛下即位后,想要重振朝纲,之前便听取内阁的建议,下令选拔官员,填补空缺,但是二十多年来,许多地方豪吏势力猛涨,撺掇地方权力,这不是一时的填补空缺就能够恢复的,所以朝廷的政令在地方上不会畅通。” “就拿这次屯田之事来说,那些衙门官吏本就可以侵占衙门空闲的土地,现在又要让他们交出来,屯田对国家有利,对这些州县有什么好处,屯田交的税又没有交给他们,而是直接交给国家的,他们怎么会同意呢,自然是百般阻挠。” 叶向高的这番解释,朱由校自然能听得明白,这些地方豪强的危害他何尝不知道,只是贸然动他们,就怕引起乱子来,不过听着叶向高几次说起来,是不是有想动的意思。 朱由校拿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脑海里也开始思考。 现在的东林党还是有些能人的,想要革除时弊。所以自自己即位以来,他们三番五次说出了地方豪强的危害,说明早就看到这一点了,想要动手了。 现在东林党的邹元标又在推行屯田大政被阻挠,定会让这些人对京畿衙门豪吏不满,所以才会有了这出没有票拟要自己定夺的戏码,看来是要自己开口支持呢,这样他们就可以顺势而为了。 虽然朱由校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有这个魄力跟能力,但他们既然有这个心,他也想问问应该内阁如何打算。 “叶爱卿说的这些,朕也明白,但此事断不能因为阻拦就停止,堂堂京畿之地,朝廷还对付不了这等豪强吏民。不过既然这般说,那是否就已经有了办法。” “有,只是做起来很难,需要陛下支持。” 叶向高见这般询问立刻正色道。 “什么办法,速速说来,只要能利国利民,朕定然会支持。” 看他们说的这般严肃,朱由校自然知道此事定会很难,只是看来内阁诸人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他自然也想听一听了。叶向高闻言就望向了刘一燝,刘一燝会意点点头后,立刻开口道: “陛下可知徐民式?” 徐民式是谁?朱由校一头雾水,这也不怪他,虽然穿越来半年有余,但对于许多官员还是不甚了解。 见皇帝不是很明白,刘一燝立马出言给朱由校解释起来。 “陛下,徐民式是万历八年的进士,在万历三十七年,徐民式任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江南,在任期间,巡抚江南。” “他在南直隶实行改革搞均田均徭,清查寄优免的田亩,要求那些逃避赋役的乡官和豪强地主一体纳粮当差,按照田亩的大小来编排徭役,谁地多谁就服重役。” “这样一来无论伱是什么大族,身居何职,只要你家所拥有的田,超过朝廷规定的优免数量,朝廷就会按照优免的数量给安排劳役。” “所以徐民式这般均田均役的做法,让许多坐拥千里土地的世家大族,也要安排徭役,这就无形中减轻了中小士绅跟百姓的徭役压力,受到这些人的大力拥护。 虽然有些大族告状到北京,但都被时为首辅的叶阁老给拦回来了。才让徐民式均田均役的做法得以推行。” 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望向叶向高。 “这都是徐民式一手推行的,臣不敢贪功。” “不错,没想到叶阁老居然有这般功劳,要不是刘爱卿说,朕还不知道呢。” 刚才听了刘一燝的一番解释,朱由校当即就明白,这不就是明朝版的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嘛。 即位以后朱由校一直参加经筵日讲,对明代的制度慢慢了解了许多,知道明代除了皇庄等特定的土地,基本上百姓士绅都是要交赋税的,这跟清代有功名的士绅免税完全不一样。ъitv 只是明代士绅百姓交的正税特别少,根本早就不了负担,真正让百姓头疼的便是各种徭役和摊派。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孙承宗 所谓的徭役就是,给公家免费打工当差,比如修道路,堤坝,运送粮草等等。 而摊派就是除了正税以外,有些临时性的税赋,当然很多时候,临时性的税赋也会慢慢变成永久性的。 其实明代士大夫并没有免税的特权,有土地,你就都给皇上交粮食,所有人都要按照土地多少服徭役,土地越多,徭役越高。 但对为官或者有功名的人,为了他们的身份考虑,是可以有优免徭役的。 就是让自己家族的少数几个人不用服徭役,或者给他们一定的土地减免,让他们服比较轻的徭役。 比如举人各免粮二石、人丁二丁,这就意味着他可以优免两人不用服徭役的,其他人也可以服比原本少两石的轻徭役。ъitv 后来这个特权大肆滥用,把自己的亲戚好友都庇护在自己的名下,不用服徭役。 很多时候官府加派也不敢加派到那些士绅头上,所以徭役、摊派的压力都给了自耕农。 而那些有着土地千里的世家大族,利用这个特权,虽然交着正税,但是根本不服徭役,也没有加派,十分酸爽。 许多百姓为了免除徭役,纷纷把一些田自愿给这些士绅,只求他们能庇护自己不要服徭役。 朝廷没有办法,只能把税收定额摊派到仅剩的自耕农头上。 所以出现一個怪圈,整个天下的税,压在一天比一天少的自耕农身上,许多自耕农不堪重负,纷纷流亡或者归附乡绅,乡绅的土地也就越来越多。 这般想来他就能明白叶向高跟徐民式的魄力了。 他们为了防止士绅土地兼并扩张,事先规定好官员的优免的数量,只要超过这个数额,不管你官多大,都得和百姓一样去给朝廷服徭役,不服徭役也行,也可以折成银子。 所以徐民式在官绅众多江南搞这个改革可想而知有多难了,而作为支持者的叶向高得承受多大的压力了。 “没想到还有此事,朕还真不知晓,不过均田均徭确实利国利民,现在许多地方都徭役折银,如果这般推行下去,那岂不是朝廷的收入会增加,还会抑制当地豪绅土地兼并。” 刘一燝没想到他解释了一下,朱由校就一点就通,瞬间把其中的利弊想通了,于是趁热打铁道: “陛下聪慧过人,其中利弊已然明了了,所以臣也不再复言,之所以说此事,是因为邹元标跟董应举在京畿屯田的事受阻,主要是受当地豪绅恶吏阻碍,他们怕屯田之事一旦成行,朝廷见其利大,定会清查州县闲置土地用于屯田,那他们侵占土地的事情岂不是会暴露,所以要在整个京畿行屯田之事,打击豪强,抑制兼并刻不容缓。” 说到这里刘一燝面色凝重,望向叶向高点了点头,二人站起身来,朝朱由校躬身拜去。 “因此臣等筹划,应此事为契机,在京畿再行徐民式的均田均徭之法,抑制豪强,防止土地兼并,即可增加朝中税赋,也可让屯田之事顺利进行,一举多得。” 此时冬暖阁内鸦雀无声,连魏忠贤都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因为他知道这么做会让京畿的士绅反应有多激烈,那么多勋贵、皇亲国戚在京畿有土地,都会上书反对。 朱由校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十分佩服二人的魄力。 “这事是你们二人的意思还是内阁的意思?” 刘一燝早就知道皇帝会这么问,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内阁中臣、叶阁老、韩阁老都同意此事,只是沈阁老觉得要从长计议,怕这么做阻力众多,会造成朝局不稳。 但臣等觉得,既然陛下锐意进取,京畿豪强大族千方百计的阻拦屯田大业,那此事就不能不管,不仅要管,还要毕其功于一役。因此臣等就趁这次只有我二人在值时,将此事奏请陛下。” “沈灌说的也有道理,这等确实关系巨大,如果贸然推行会造成政局不稳,再说现在朕怕朝中支持此事的少,不好推行。” 朱由校的担忧二人早就想到了,现在见这般发问,刘一燝当即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折子,双手向前呈上,张昶见势就接了过来,递给朱由校。 “陛下,此事已经共识,内阁中我们三人,还有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汪应蛟、刑部尚书黄克缵也支持此事,京畿总督邹元标,天津府巡抚左光斗等也上书支持,觉得在京畿行均田均徭法可行。” 朱由校接过一看,发现里面确实有好多熟人,六部、都察院、九卿都有人支持,不过大多都是东林党成员。 看见朱由校盯着名单沉默不语,叶向高心里嘀咕,皇帝是不是还在犹豫呢。 “陛下,虽然地方有豪吏大族阻拦,但朝中也有想要重振朝纲之人。当年徐民式改革后,南直隶许多州县县令也纷纷仿效其法,使得百姓跟中小士绅一片欢腾鼓舞。 因此只要京畿改革成功,那就可以继续普及,把此事推行到全国,惠及百姓。” 朱由校一边听着叶向高谏言,一边看着这个名单,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东林党现在想要做的,本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但觉得时机没到时候。原本还想着如果自己强行推行,定会有许多人不满意。 但现在东林党主动提出揽下此事,如此魄力,那自己就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既然你们有为国谋划的心,那朕定要鼎力支持,不可辜负你们,就从清查阻拦屯田一事开始。” “朕会让东厂跟锦衣卫的人,严查阻拦屯田的衙门豪吏,但凡有过阻拦的甚至严刑逼供之人,通通查办,为官者罢黜,不得录用,为吏者查抄其家,下狱审问。” “至于均田均徭之事,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对于人选,这几天刘一燝等人不断商议,也找了一个适合的人。 “陛下,左庶子孙承宗为人坚毅,之前也跟徐民式相熟,此时他去做最为合适。” “孙老师?可以,那就任孙承宗为右副都御史,专门负责此事。 让他就从这些县开始搞起,真要看看是朝廷的拳头硬,还是当地的豪强大族骨头硬。” 第一百七十章 隐患与决心 见朱由校同意,二人也长舒一口气。 “多谢陛下恩准,臣等定当尽心竭力。” “你们有这个心,朕当然要支持,好好去干,有什么问题就跟朕说,朕给你们撑腰。” 孙承宗这个人的能力他还是知道的,不过在京畿搞这个事情,遇到的困难和阻力将会是非同一般的,所以必要的支持还是要的,他扭头给魏忠贤嘱咐起来。 “魏忠贤,你也派人配合着,先把这些阻挠屯田的豪绅奸吏抓了,这事还得东厂来办。” “奴婢遵旨,定会让东厂的人极力配合孙大人。” 现在魏忠贤名声已经臭了,勋贵、太监、乃至文臣都对他不待见,东林党更是如此。因此他看见有机会跟东林党的人一起做事,就想着趁这個机会好好表现,缓解下彼此的关系。 这件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朱由校当即叫刘一燝起草诏书,他批红后迅速让内阁下发,消息也飞快的在京城内传了开来。 这段时间东林人士常常聚会,讨论此事,他们也没有藏着掖着,京城内都知道东林党要继续推行徐民式均田均役法,要把这个江南个别地方推行的地方性的政策,先在京畿试点,随后在全国推行。 这让京城的朝臣们知道后,纷纷大骂东林党,说这是乱政。 浙党更是如此,他们多是来自江南一带,当年徐民式改革就让他们深受其害,于是纷纷骂徐民式的新法是“奴隶乡绅”,对他攻讦不断,现在见东林还要推行,更是准备上书反对。ъitv 灯市口大街的纱帽胡同,这个胡同距离皇城很近,只有一箭之遥,自沈灌来到京师后就一直在这里居住着,哪怕当了首辅,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家里的仆人也多了起来,他也没有再更换府邸。 “老爷,礼部尚书孙如游来了,说有要事拜访您。” “快快请他进来。” 沈灌知道孙如游的来意,定是为了今日宫里传出的弥天消息而来。没过一会,下人就带着一身青布道袍学究打扮的一位老者走了进来。“沈阁老,今日的消息你可知道了。” 孙如游一进来就质问此事,他这段时间不断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东林在首善书院议论,说要推行均田均役之法,他还以为是谣言,直到今日内阁传来消息说陛下已经任孙承宗为右都副御史,让他在京畿推行此法。 他听到后大惊,为何沈灌没有提及此事,还没有阻拦呢,于是在礼部当值结束后,当即来到沈灌府上,查问情况。 “景文(孙如游的字)莫急,坐下说,此事我已经知晓了。” 孙如游见沈灌这般淡定,当即有些心急,想着他明明知道,为何还不阻拦,还在这干什么。 “均田均役这般恶政怎么还能让东林继续搞的呀?江南士绅无不闻之胆寒,东林居然要作出这般伤害天下士绅的事,你身为内阁辅臣,为何不出言阻拦,还在这默不作声。” 见孙如游被气得不行,沈灌也不恼怒,也不接他的话,闲庭信步地先是让管家上茶,拿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 “这确实是恶政,我也在内阁中出言阻拦,但是有用嘛?内阁目前四人,三人就是东林党,他们整日就想把我拉下台去,我真的独木难支,要不是陛下曾经许诺过不会轻信弹劾,估计我早就被排挤走了!” “再说陛下你也知道,他本就是锐意进取之人,想要重振朝纲,京畿士绅豪吏肆意阻拦朝廷屯田一事证据确凿,东林以此事为突破口,陛下自然应允,我也阻拦不了啊。” 沈灌的这一番话,显然不能让孙如游满意,阻拦不了就不阻拦嘛,看沈灌这样子,明显是要摆烂嘛。 “现在陛下信任东林奸党,他们视我们为仇寇,自陛下即位,方阁老致仕后,东林的势力越来越大了。杨涟又在辽东打了个打仗,圣券更浓,我们不能不防,这样下去,等孙承宗在京畿搞均田均役成功了,皇上定会更加信任他们,到时等京察大计时,他们岂会放过我们,定会对我们下手,排除异己。” “是的,东林现在风头正盛,我们现在处于劣势,所以要暂避锋芒,不过伱刚才也说了,如果孙承宗在京畿搞均田均役成功了,皇上定会更加信任他们,那如果反过来呢,如果孙承宗失败了,那皇帝还会对东林一如既往的信任嘛?” 沈灌的一番话当即点醒了孙如游,他也是官场老手了,自然知道均田均役的难处,光徐民式在江南一带搞都是障碍重重,要不是那时叶向高独相,神宗也不过问此事,雪片版的奏疏都被叶向高压下来,石沉大海,徐民式也不可能搞起来。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京畿内皇亲国戚、朝中勋贵遍地走,他们都在京畿置办产业,家产田地众多,这个孙承宗在京畿推行此事,哪怕有陛下撑腰,但也不会那么容易。 一旦触动了这些人的利益,直接在皇帝面前哭诉,或者搞一点暴力手段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事一旦多起来,哪怕孙承宗能撑得住,这刚即位才半年的皇帝定会撑不住。 “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东林党素来说以天下为己任,却行这种与天下人为敌的事,到时候群起而攻之,看他们怎么收场。” 沈灌见孙如游想通了,也赞许的点点头。 以前在江南推行均田均役,别人还可能觉得这是在打压浙党,都不言语。但这次居然要在京畿试点,摆明了告诉天下士绅以后必然是要推行全国的。 这下其他士绅怎么能坐以待毙,定会加入反对东林的行列,那个时候浙党害怕还没有朋友嘛。bigétν 只是这点浙党能看清,东林诸位大臣怎么能不知,孙承宗在接到任命的时候,他就知道现在自己是坐在了火山口上,如果处理的好,那只是无事,但如果处理不好,那自己就是第一个牺牲品。 但他也一直主张“实学以救世”,对徐民式的做法颇为敬佩,所以当东林诸臣商讨是否在京畿推行均田均役的时候,他是鼎力支持的,并且自告奋勇承担此事,想着哪怕失败身死,也无所畏惧。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东林党的分化 北京宣武门内,首善书院。 首善书院原本是去年邹元标归京为官以后,在北京宣武门内找了一座三间讲堂,三间后堂规制的大院。 邹元标定下来以后,定期集志同道合之人讲学其中,每旬定期与东林人士在这里讲学,谈论议事。 久而久则名气越来越大,于是在去年末改名为首善书院,寓意实施教化自京师开始,京师为四方的模范的意思。 后来邹元标任京畿总督,驻地密云,一直忙着军务跟屯田的事情,来这里的时间也少了。 但这几天他因为屯田之事,回到京城向皇帝禀明情况,首善书院又热闹了起来,这段时间接连几天均是如此。 均田均役可是大事,牵扯到每一个士绅的利益。因此不是每一个东林党人都认同,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严密的政治团体,顶多算是一些志同道合之人的集会吧。 所以这几天围绕着均田均役之法,要不要实行,怎么实行,许多东林党人当中吵了起来。 “当年徐民式的阻力有多大,众人都是知道的,而京畿的阻力是他的十倍百倍。现在均田均役之法贸然实施,导致京城朝臣中群议沸腾,纷纷说均田均役之法是乱政,也骂我等是奸党,这般下去,我东林怕不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唉,是啊,许多朝臣哪個不是在家中有田产,入朝为官都是想庇佑家族,现在在京畿推行均田均役,以后也要在全国推行,成为定制,这些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首善书院的讲堂内,在京的东林诸人大多汇聚以此。 由于今日不当值,叶向高、刘一燝也到了此处,下手的便是邹元标、孙承宗、副都御史冯从吾、太寺卿正钟羽正、光禄寺丞高攀龙等三四十人。 原本讨论的还是如何更好的推行均田均役之法,但没想到一上来,太寺卿正钟羽正就直接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他虽想着匡扶朝政,但仍觉得刘一燝跟叶向高的步子迈的太大了,这刚刚上去,就迫不及待的这般大搞特搞,这绝对会招致齐楚浙党趁机群起攻之。 心里面担忧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许多人跟他一样的想法,毕竟不是每个人信念都这么坚定。 “现在朝局败坏如此,如果此时还拖延不改,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之前江南土地十有七八都被豪吏士绅大族侵占。 自徐民式改革以来,中小士绅,平民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大族侵占土地的现象大大减少,这等良政为何不倡导!纵使很多人反对那又如何,该做还是要做!” 光禄寺丞高攀龙听见这么多抱怨后,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东林的老前辈,东林书院最开始就是他跟顾宪创立的,经世救世,崇实废虚,就是他们一直的主张。bigétν 所以徐民式当年在江南搞这个改革的同时,他是十分赞成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继续推行,他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存之(高攀龙的字)说的在理,再说为了缓解反对,朝廷已经把士绅优免土地的额度扩大了十倍,这已经是极其优渥了,这些人还要怎么样。我看他们不是反对我们做,而是反对朝廷管他们。” “对的,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能够保证家族里一直有人当官,一旦没有了功名,之前侵占的土地反而成了服更多杂役的凭证,还不如现在就改呢。”bigétν 叶向高对此事就很看得开,想来也是,谁能保证家族里一直有人能考取功名呢。 现在反对的人只是短视,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以后罢了。 “争执这些也没有什么用,现在陛下恩准推行,那就把这个事情做好,避虚务实,经世救世,说的就是如此,均田均役只要成功,便是对朝廷乃至百姓都有大用,何乐而不为呢。” 邹元标看政策已经下来,但还有人不同意,顿时有些烦闷。 自从担任京畿总督以来,他越发觉得做实事太难了,特别还在京畿之地,光一个屯田都阻碍重重,更何况其他呢。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支持叶向高等人,现在不正是实现以前想实现的,却实现不了抱负的时候嘛。 并且他这几个月也在跟杨涟、左光斗等人通信,他发现二人也跟他一个想法。他们之前被排斥不能为官,自光宗即位后得以重返朝局,现在又被皇帝委以重任,为官一方,还是封疆大吏。 多年的志向现在终于有机会得以舒展,因此对以前的朝堂攻讦感觉厌烦了,觉得那些都是虚的,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做事为好,这不正也符合东林避虚务实,经世救世的主张嘛。 “尔瞻(邹元标的字),屯田的事内阁已经发文问责了,陛下也命东厂配合处置此事,倒是把那些豪吏大族处置了,你跟董成举的屯田的事情也更好做了,到时候再让稚绳(孙承宗的字)跟在你后面,现在京畿东北先行开始均田均役,一举多得。” 刘一燝刚才一直在沉默不语,他对这些争吵也不甚感兴趣。 既然坐到了首辅的位置,就想着现在皇帝年富力强,励志革除旧弊,那朝廷内部就少吵架,尽量弥合朝廷的各个派系,共同为朝廷做事,因此才会对熊廷弼等人多多支持。 但他这般想,别人却不领他的情,且不说齐楚浙党觉得他如何,就说东林内部对他也不满意,上次魏大中、惠世扬的人在午门外跪拜,抨击他是个奸臣就是个例子。 至于这些背后的始作俑者,他也知晓是谁了,但现在有大事要推行,东林内部应该齐心协力,也不应该互相拆台。所以他不仅没有对这些言官落井下石,还出手营救,就是不知道这些言官领不领他的情了。 “确实如此,前日诏书下来后,我就与稚绳商讨,此事毕竟重大,不可盲目全境推行,京畿东北只有蓟州跟永平两州县,还跟天津府相连,豪吏大族势力不强,现在又陛下诏命,处理起来比较容易。” 见刘一燝询问,邹元标如实禀告,此事毕竟重大,还是从简易处着手,先出成绩慢慢来。 刘一燝闻言捋了捋胡须,转头变向叶向高,关切的询问道: “京畿东北永平县跟辽左接壤,肖乾(王化贞)不是为广宁巡抚嘛,之前陛下也命他在辽左屯田,正好互通有无,之前尔瞻说屯田还要招募流民,正好辽东去年大旱,可以招募辽东流民来此耕种屯田。” “如此甚好,我也有这个打算,现在海禁已开,从天津府去辽东也方便,物资运输要比以往要快多了,我过几日给肖乾去信说下此事。” 刘一燝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安排了,毕竟他也是一朝首辅,这件事也算是敲定了,虽然还有人对他不满意,但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均田均役与屯田之事,都是朝廷大事,陛下交给我们来办,不只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呢,所以此时更应该勠力同心,相互协作,只要作出成绩来,陛下对我们的信任就更多了一分,我们做事更容易,让百姓少受杂役之苦,经世救世,这不也是昔日在东林讲学的目标嘛。” 这话说得让众人默然,纷纷点头深以为意,确实,他们现在也是意气风发,万历朝被打压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扬眉吐气,自然都想施展抱负,匡扶时局。 “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依我看,现在更是如此,朝堂局势你们也看到了,东林虽占据朝堂,但陛下并没有罢黜齐楚浙党等人,我们又要行此大事,定会被他们盯着,一旦有什么差错,就会被放大。 所以我认为此时先做事,不要盲目弹劾,耐心务实做事,只待一两年,我们事有了成效,那朝中谁忠谁奸,陛下定会辩驳清楚。”biqμgètν 这话是刘一燝想了好久才说出来的,跟皇帝近距离的接触了半年,他知道皇帝是个看重实效,对朝堂攻讦深恶痛绝,并且皇帝还对东林党的人有一定的好感,这从杨涟、孙承宗等人的任命中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他认为东林党这么多人才,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盲目攻讦齐楚浙党,而是要脚踏实地的做事,有时甚至可以为了做事还可以相互合作下。 只是这个观点在他内心里憋了很久,一直不敢说,而是默默的去维持,去做。 只是现在东林党欲行均田均役的这等大事,树敌已经很多了。如果再因为一些小事就弹劾齐楚浙党等人,是得不偿失的。 但刘一燝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想法这句话。 身为首辅他总揽全局,协调各方利益,哪怕他是所谓的东林党人,这么想都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站的那么高,看的那么远。 所以刘一燝这个观点一抛出来,邹元标、孙承宗等想要做实事的人还好,可以理解他。 但副都御史冯从吾、太寺卿钟羽正等人当即炸锅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退维谷 整个大堂内顿时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首辅此言差矣,自万历三十年来,齐楚浙党在京察大计中屡次打压我们,致使在座诸公大多被其罢黜。 再说他们在朝时,朝纲可有振作?就说前任首辅方从哲,在位时期,致使萨尔浒大败,又推荐李可灼进奉红丸,致光宗即位一月暴毙。” 副都御史冯从吾性子刚烈嫉恶如仇,一听刘一燝这般建议怎么能忍得了。 当即站起身驳斥起刘一燝起来,并且越说越激动,特别是说到光宗暴毙时,更是难以自禁,话语间又有些哽咽。 “先皇为人端厚,众人皆知是明君之选,即位一个月就大开内帑,拨银四百万两以接济朝局,提拔诸位大臣匡扶朝政,远小人,亲贤臣,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被方从哲这个奸臣害死了。 每每想到此事,我夜不能寐,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只是没想到这個奸相许是自知罪孽深重,早早就告老还乡去了。” “陛下也听信谗言,没有计较此事,但在座诸公都是先皇潜邸时候都相识的,都是光宗皇帝提拔的,此仇怎么能忘。” 提到此处,在场众人也有些哽咽了。 神宗跟朝臣赌气,朝臣越想干什么,神宗就偏偏不做,所以为了能够让神宗立光宗为皇太子,朝臣跟神宗不知道斗了多少回。 好不容易即位了,光宗也是广于纳谏,一片其乐融融,没想到被“奸臣”害死了,这怎么不让他们痛心疾首。 冯从吾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而这个时候刘一燝居然提出不要弹劾齐楚浙党,这般操作岂不是长他人威风,瞬间让他们受的不了,不知道这刘一燝心中包藏着什么居心。 “如此大仇当然要报,不过我想刘首辅却要求弥合争端,不知是何居心。 依我看,当年方从哲致仕的时候,就举荐了刘阁老为首辅,怕不是有这份恩情在,所以他才会这般说吧。” 有时候怀疑跟间隙会在一瞬间壮大,怀疑的种子早在方从哲说举荐刘一燝为内阁首辅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只是那个时候东林党势弱,所以也没有计较,没想到刘一燝担任首辅期间,还纵容陛下练兵,亲赴险境,差点被乱兵冲击,酿成大祸,并且还在东林党力弹劾熊廷弼过程中,他还力保熊廷弼。ъitv 这等事情太多了,几番下来,不免让冯从吾等人怀疑刘一燝纵容宦官,跟浙党勾结,早已变质跟他们脱离开来了。 刘一燝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方从哲确实帮过他,但不能因此就说他包庇方从哲,皇帝早就对红丸案有了定论,现在又提此事何益。 还有皇帝练兵确实不妥,但皇帝性子坚定,不是三言两句就可以说的通的,如果一意孤行,他们根本无法阻拦。 冯从吾跟皇帝接触不多,不知道皇帝性格,叶向高他们不知道嘛,皇帝想要重用熊廷弼跟他没有半点关系,是皇帝对他十分重视,不是几个言官弹劾就可以简单驳倒的,再说熊廷弼现在又打了胜仗,更是难以撼动了。 因此见冯从吾开口驳斥他的时候,他真的是百口莫辩,不过也并不是都怨刘一燝的。 “仲好(冯从吾的字)你太激动了,红丸案陛下早有定论,熊廷弼也是陛下坚持要用,这与首辅大人何益。 再说我也觉得此建议甚可行。陛下的性子就是注重实效,所以我们如果以此弹劾齐楚浙党,反而不好,还是踏踏实实的做事,才是受陛下信任的根本。” 邹元标见刘一燝被攻击,在场氛围一点点变得很紧张,也开始为刘一燝解释起来,现在确实不是排除异己的时候,这不是给东林招募敌人嘛。 “确实如此,季晦(刘一燝的字)做事持重,内阁中的资历仅次于方从哲,所以方从哲只是做了顺水人情,切莫误会。 现在要在京畿推行屯田跟均田均役之法,我们确实应该把精力放在推行新法上面,过多弹劾,确实不好。” 连叶向高也开始为刘一燝说话了,他虽然暗地里对刘一燝搞了些小动作,但他也知道均田均役的重要性,知道此事应该齐心协力,不要内部分裂。 有赞同就有反对,哪怕有邹元标跟叶向高的支持,也有人不服,哪怕刘一燝归为内阁首辅,也不给他面子,于是整个大堂内,吵闹声,争辩声不断,听去好不热闹。biqμgètν 刘一燝也无可奈何,哪怕他说之前早已想到了这个结果的可能性,但分歧如此之大,对他的偏见如此之深,他还是没有想到。 而原本应该是今天讨论的主角孙承宗,看着这些人的争吵,心里在暗暗叹息。 现在要行如此大事,还没有行动,内部就先吵成一团乱麻。 他隐隐感觉到如果不像刘一燝所说那般少弹劾,多做事,到时候就怕被浙党抓住把柄,陛下震怒,那就为时已晚了。 见争吵越来越激烈,作为组织者的邹元标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出声中止争论,让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先走,见正主走了,其他人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一场闹剧也不欢而散了。 “落轿” 随着一声长长的吆喝,八个穿着一色叶府号衣的轿夫熟练地把那顶蓝呢大轿停在叶大学士府的轿停里。 一位年老的长随早就候在一旁,待轿子停稳,立刻伸手撩开轿门帘,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老爷。” 叶向高缓缓下轿,他的府邸坐落在沙家胡同,距离皇城也不远,是他万历年间担任首辅的时候买的。 进了府邸,他也并未歇息,直接进了书房,让人点灯煮茶,并且嘱咐管家如果有人来见就直接带到书房来。 叶向高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用手指敲打案牍,双目紧闭,开始凝神思考。 他越发觉得事情开始失控了,他在万历朝独相七年,权威深重,在东林党内的声望也很高。所以被再次招至京城入阁时,他的野心绝不仅仅限于当阁臣,他对刘一燝也不甚看得上。 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到京城后,他先是主动拉近与皇帝的关系,通过经常与皇帝对弈获得了皇帝的信任,同时也知道皇帝最关心的事便是辽东战局。 这一招他也早有准备,皇帝不是想要大胜建虏嘛,以他对他的学生王化贞的了解,知道此人才干不输于熊廷弼。 于是想着鼓动言官把熊廷弼撸下来,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对熊廷弼如此信任,熊廷弼也不负众望打了一个大胜仗,其地位现在是固若金汤了。 叶向高见状也只能说可惜,不过这个小挫折也并不能阻拦他。此计不行,他只能另想他法。ъitv 因此就出现了鼓动言官下跪午门的那一出,继续给刘一燝跟熊廷弼泼脏水,皇帝肯定大怒,那个时候再把责任推给沈灌,造成党同伐异的戏码。 但此事还未成行,就碰到邹元标想要借屯田的事推行均田均役之法。本就是徐民式坚定的支持者的叶向高自然欣然同意。 推行新法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又有豪吏大族阻碍屯田的由头,师出有名,皇帝锐意进取,内阁也想去做,京畿最大的阻碍,勋贵势力又在去年大受打击,阻碍定会少不少,现在又挟辽东大胜之势,朝廷的权威大增。 所以此事行起来他觉得极有可能成功,这也让他起了别样的心思,就想着暂时搁置对付刘一燝,先把新法推行下去,再做打算。 但箭矢他已经射出,哪能说停就停,他虽然不想对付刘一燝,但那些被他鼓动起来的言官御史都是嫉恶如仇之人,怎么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现在陷入到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他自己做的局他已经停不下来了,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 哪怕他现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些只认死理一根筋的言官们怎么会答应,现在估摸着正在来的路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没过一会,在管家的带领下,副都御史冯从吾、太寺卿正钟羽正、工部给事中魏大中几人便走了进来。 还未等也叶向高出声,冯从吾的质问声就已经到了。 “叶阁老,刘一燝的过错你也是知道的,那日跟我们说起不也十分痛心嘛,为何今日在书院争论时,却要出言支持刘一燝,你们要陷我们于何等境地?或是阁老又做什么戏呢?哼~” 听到质问声,叶向高也无言以对,毕竟冯从吾说的在理。他把人家鼓动起来,别人都行动起来了,有些人甚至被东厂抓了。 正在关键时刻,他却突然说要办大事,要冯从吾他们忍一忍,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仲好切勿动怒,只是现在形势变化,与推行均田均役之法比起来,对付刘一燝之事可以往后拖延也不是不可以。还是以大局为重。” 叶向高这么一说,座位下方的工部给事中魏大中闻言大怒。 “叶阁老怎么会如此说,现在惠世扬等人还在诏狱呢,如果停了,那他们怎么办,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叶向高的自救 魏大中所说的正是都御史冯从吾关心的事。 作为都察院的大佬,他不能让下面的人白白牺牲,否则他无从交代。叶向高也知道此事是平息言官的关键。 “这个你放心,我会向陛下上奏,把这些人都给揪出来,很多人都只是查出来贪污而已,到时候把他们外放为官即可。” 明代官员工资很低,仅靠工资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特别还是寸土寸金的京城,京官看似地位高,但实际上过的十分凄惨,甚至许多人还要靠借贷度日。 而地方官却不同,这些人天高皇帝远,朝廷监管不到,很容易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所以就有京官借钱,地方还的说法。 现在叶向高承诺把这些言官救出来,还外放为官,这些言官自然会同意的,也可以轻易堵住他们的嘴,让冯从吾等人好受了点。 但只是钱的事那就好办了。下面的人摆平了,但冯从吾心仍难平。 冯从吾这人为官清廉,嫉恶如仇,自己贪污的事情很少,摆平了手下的御史只能让他好受点,并不能抵消他对刘一燝的愤慨,这其实也代表了东林内一大部分人的意见。ъitv “我说叶阁老你太小心翼翼了,推行均田均役大政固然要精诚团结,但如果刘一燝被罢黜,以你之前鼎力支持徐民式的资历,陛下定会让你担任首辅推行此事,到时候功劳还不是你的。” 这话说得也有理,最开始叶向高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细想来却觉得不妥。 “这话说得轻巧,今日不同往日,昔日徐民式推行时候,内阁只有我一人,六部尚书空缺四人,神宗皇帝也不怎么管理朝政,那些江南士绅大族哪怕是要告状,但根本告不了哪里去。 现在却不同,新皇英武坚韧,齐楚浙党等人也并未罢黜,如果贸然弹劾刘一燝,定会让陛下不喜,到时候浙党再搞出什么乱子来扣下来,对我等极其不利。” 此话却道出了叶向高左右矛盾的内心,他既想要首辅位置,也想做一番事业,但二者相比,他还是能顾全大局的。 “那就还是以屯田与均田均役的大事优先吧。真是便宜刘一燝这个老贼了,不过还是希望首辅说话算数,不然我等真的不好交代。” 冯从吾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有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纠缠,当即表示会配合叶向高等,暂时不弹劾刘一燝跟浙党等人了。 此事既了,冯从吾等人便要起身,叶向高却让冯从吾留下,他还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在冯从吾疑惑的神情中,叶向高起身从书架的信盒中拿出一份信件,交给冯从吾过目。 “这是道甫(李三才)的信,他自万历四十三年遭御史弹劾,被贬为平民后,一直侨居南京,但现在遇到了难事,写信与我求援。” 冯从吾与李三才有过交往,但觉得此人虽然才干出众,却极其贪财,品格低劣,所以冯从吾不喜此人,关系并不是很密切。 叶向高把信件交给他,肯定是要希望他帮忙或者拿主意了。 他心里也犹豫,不过之前他就收到过叶向高的帮助,早就被叶向高视为心腹之人,所以没有办法,只得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书房内四五根蜡烛燃烧,把书房照的通亮,烛光跳动,房间内鸦雀无声,只有些许纸张翻阅的声音。 “看完了?你怎么看?” 半刻钟中,冯从吾把信件放在桌子上,沉默不语,叶向高忍不住追问起来。 “这李三才这次怕是栽了。” 冯从吾越看信件越看越心惊,心想这李三才估计是玩完了。 信件中李三才向叶向高求救,说自从毕自严去年担任南直隶总督后,立刻把随行的两人,一个洪承畴任命为南京兵部职方司郎中,兼参知南京兵备;另一個原永城知县的孙传庭,任命为南京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biqμgètν 原本南京六部虽有六部之名,但根本没有六部之权,除了兵部、户部还有像户科给事中这样为数不多的要职外,其他的都形同虚设。 因此一般南京的政府官员,大都是仕途失意之人,或者是为了照顾级别,安排某个德高望重之人在南京当一个养鸟尚书,或者是莳花御史。 南直隶跟北直隶的官员虽然品级一样,但在明代官员眼中,从北京调到南京就是一种贬谪,从南京调到北京,那就是可喜可贺的升迁了。 所以许多在南京任职的官员,觉得仕途没有希望,就开始慢慢松散下来,享受这江南的繁华,秦淮河上的风流。 但这些闲情逸致都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 新皇登基没多久,发现朝廷的岁入很少,于是在文化殿诏对,在文华殿中,户部尚书李汝华向皇帝上书,痛斥江南拖欠税银严重。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历代都有拖欠嘛,很多时候拖欠着拖欠着都给免了。 只是没想到有个太仆寺卿毕自严却出言说这是因为南京户部肆意妄为,故意拖欠所置,必须要追讨江南欠款,甚至还要追裁撤江南户部官吏江南税赋之权,归于北京户部。 而皇帝也听信他的话,居然任命他为南直隶总督,让毕自严收缴江南欠税,还要分南京户部之权。 当消息传到南京后,南京的大小官员顿时不可思议,分明是乱政,把南京户部权力归属北京,这等事只有正德年间的大太监刘瑾干过,最后武宗一死,就拨乱反正了。 所以现在南京的大小官员都把提倡这个建议的毕自严比作成阉宦,实在可恶。 但现在怎么骂都没用,毕自严来到了南京后,不仅有锦衣卫,通过任命洪承畴跟孙传庭一人掌军,一人掌钱,当即就把南京六部最重要的两个部门拿下了。 这南京六部官员见势根本阻挡不了,只能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等人家杀鸡儆猴呢。 现在这第一把火已经烧了起来,还是朱由校提供的线索。 上次朱由校要求魏忠贤彻查三大门贪污案,就发现,时任户部尚书的李三才,纵使家奴索贿,陈永寿与陈邦彦两兄弟就暗中行贿,把十万多根湖广运给宫中的金丝楠木与杉木私自低价卖给了李三才用作其修缮私宅所用。 这金丝楠木可是皇家御用的,普通人根本用不得,但李三才敢用这么多金丝楠木,足以说明他得多有钱且目无法纪。 所以等东厂的人到了后,毕自严也不拖延,立刻让锦衣卫跟东厂的人去查。 这李三才的府邸太明显了,怎么能经得起查呢,当即就被查出这个事情属实,毕自严二话不说,立刻让东厂的人把李三才一家看管起来,一边查倒卖金丝楠木案跟他之前的贪污大案。 李三才见东窗事发,当即慌了,连忙让管家带着二十万两来京城疏通关系,找办法向叶向高求救。 叶向高也是感叹,李三才当年贪污贪的太狠了,当年以右佥都御史总管漕运,巡抚凤阳各府十多年。这漕运可是肥缺,他在位那么多年,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现在看来要全部吐出来了,连身家性命估计都保不齐。 “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给我书信,上门让我帮忙。” “现在怎么能帮,伱都说了东林要行大事,是关键时刻,陛下又对贪污一事深恶痛绝,如果知道我们为他上书言事,肯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候浙党也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冯从吾身为右都御史,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看样子只能弃车保帅了。 但叶向高也很为难,他曾多次上书保李三才,满朝文武中李三才跟他关系很密切,现在李三才出事,定会牵连到他,甚至对他以后当首辅都会造成阻碍。 所以他在此事上存有私心。原本想着看能不能让冯从吾帮忙,只是见冯从吾方才这反应,看来是没戏了,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确实如此,但李三才众人皆知是东林人士,现在被抓定会被浙党大肆宣传,定会让陛下对我等不满啊。” 这让冯从吾左右为难,他并不是怕上书建言,而是他很不齿与李三才这种人为伍,现在此人也不值得他出手相助。不过叶向高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此时完全不辩解,就任由浙党泼脏水,那对他们也是一种威胁,到时候均田均役之法的推行也会受阻。 “唉”ъitv 冯从吾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确实让他万分地为难,有违背他的内心。但叶向高的请求跟说辞,他也不得不重视。 “那叶阁老觉得应该怎么救他。” 听到冯从吾的询问,叶向高沉默片刻,说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规划。 “这毕自严在南京是搞的天怒人怨,既要分户部权,又要追逃欠款,弹劾他的人很多,特别是浙党那边都蠢蠢欲动,都想要参他一本。” “如果这时候都察院能够出一份力,把他换下去,再换上合适的人,浙党也会给我们个面子,把李三才从轻发落,那自然就会相安无事了。” 叶向高这话听得冯从吾暗暗心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整顿京营的成果 “这怕不妥,毕自严是陛下亲自定的,本身也没有什么过错,如果贸然上书怕会被陛下不喜。”biqμgètν 冯从吾虽说不怕上书,但这种弹劾忠良的事还是干不出来,毕竟毕自严也是为朝廷考虑。 “我们不是第一个,再说现在春季税银正在征收,这毕自严既要南直隶今年的交齐,也要补上来年的欠款,这么多税银哪里去找。 因此他定会向南直隶跟浙江的那些欠税的大族伸手,现在已经有弹劾从南边来了,浙党也会准备弹劾上书,我们只要最后出手,说此人争议太大,只要把他换下即可。” 冯从吾思考片刻,也缓缓点头赞成。 “那行吧,如果此事出来,我等便会上书,至于李三才的事,到时候就请求陛下从轻发落,至少保全其性命。” “如此便好,我也会给李三才去信,让他坚持住,等毕自严换下去就行了。” 见冯从吾答应救援,叶向高也松了一口气,李三才跟他牵扯甚广,算是他的一个软肋,他可不想关键时刻被其波及,现在能掩盖住也是好的。 于是此事就被暗暗的确定了下来,二者又是一阵商讨,天色已晚,冯从吾也不便久留,讨论完就打道回府了。 京城风波越来越大,文华诏对的诏书让京官们纷纷上书言事。 但均田均役之事一放出来立刻登上了京城的头条,马上把文华殿诏对的事情盖了下去。 赞成者、反对者的诏书络绎不绝,纷纷开始打嘴仗,让通政司的任务无形中多了几倍,也让黄栋的报纸销量翻了两三倍。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由校也大概猜到了京城的风波。 毕竟这事太大了,但东林既然要做,就让他做吧,正好替他分担,让他好有精力做点其他的事情。 冬暖阁外,泰宁侯陈良弼在何宁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这是他今年第一次面圣,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陛下圣安!” 一进去就看见皇帝在案牍旁拿着题本正在批红,他也不敢失了礼数,当即问安起来。 “起来吧,张昶赐座。” 朱由校一边答复,一边耐着性子把手中的题本批完红,随后把朱笔一放,抬起头打量着陈良弼,看着他两鬓有了些许白发,不由的感慨道: “这段时间没见,你的白发也多了,可是京营的事情太多了。” 虽然上次校场动乱与陈良弼身为京营总督处置不当有莫大的关系,但朱由校那时候也没有撤他的职,只是罚俸以示惩戒。 没办法,京营总督这么重要的位置,必须让自己信任的人来担着。而经过上次抄家,勋贵一脉对他的意见估计很大,能信任的人也少了。 只有陈良弼这种把勋贵一脉的大部分人都得罪,只有倚靠自己才能在勋贵中立足的人,才会对自己死心塌地,京营总督的位置还是他来当合适。 “多谢陛下关心,经过上次作乱后,京营整顿顺利了许多,但就是安排老弱,又招募新卒,还有严加训练,这些事情加起来较多,所幸现在阻碍少,做起来也方便的很。” 这次见面陈良弼心中也是万分的忐忑,毕竟上次犯了那么大的错,皇帝居然没有惩处自己,他也只好尽心用事,唯恐皇帝不满意。 看着陈良弼又紧张又囧的样子,朱由校不禁想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嘛。 “张昶,看茶。” 没过一会儿,张昶就带着小宦官端了两杯茶进来,朱由校拿起递过来的茶,轻轻吹了下热气,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你这段时间做的很不错,朕都看在眼里了,很是满意。” 听见皇帝夸奖,陈良弼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躬身谢恩道: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陛下能给臣将功折罪的机会,臣已感激不尽了。”biqμgètν 朱由校却不以为然,想着他怎么还自谦起来。 “去岁朕即位的时候,查得京营三大营官军定额共十万七千六百二十员名,但实际上呢,你也查了,吃空饷者有将近一半,剩余一般大多还是老弱不堪,竟然有六七十的老人还每日当值,这等人怎么打仗。” 朱由校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着陈良弼。 “所以朕心急如焚,让你处置京营,虽然有南郊校场之乱,但总算是平定了,你上奏的折子朕也看了,这段时间你确实有功劳。 先是清理高达六万多人吃空饷,又是裁撤两万四千多人老弱,只留下两万人的精锐,让朝廷的担子轻了不少,省下了六十多万饷银跟一百万禄米,这等功劳应该算在伱头上。” 这都是实打实的钱,怎么不让朱由校心动。他也没有金山银山,知道要朝廷度支无非就开源节流,现在光京营都节流这么多,他怎么不高兴。 所以当陈良弼上表京营改革成果后,这让内阁也看到甜头,说九边军饷现在每年高达三百五十万两,户部根本扛不住,而很多饷银都是被九边的将官吃空饷吃了,根本落不到实处,与其这样,还不如也清理九边空饷,这样必定会节省大量开支。 看到这个题本,朱由校不禁的冷笑,不知道是不是大明两百多年来崇文抑武的习惯,把这些文官的脑子都惯坏了,觉得这些武将真的是任人拿捏的种? 清理边军空饷肯定是要做的,边军改革也是要做的,但现在京营刚刚整顿,旧卒军心不稳,新兵还在训练,现在改革边军万一作乱这该如何是好。 因此这些事情只能等京营武备完善,对边军有压倒性优势以后,才能慢慢启动,不然真的是找死。 “这些都离不开陛下的支持,不过现在京营整顿完毕后,臣就按照陛下的旨意把剩余的两万多精锐,分别在三大营中作为底子,每营七千人。 另外再在通州为各营招募知根知底,吃苦耐劳的良家子两万人,共计招募六万人,现已招募完毕,已经开始填充进去了。” 这段时间陈良弼一直在忙着此事,整日待在通州,募兵练兵,也幸亏有徐光启留下来的练兵底子,跟原本招募的一万人,才让他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错,好的很,现在京营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每营两万七千人,共计八万一千人,虽然比原本的十万多人要少,但饷银要比以前还要丰厚,装备也是最好的,以后就是我朝的精锐了,你要好好练,千万不可掉以轻心。”biqμgètν 这可是朱由校未来最基本的依仗了,所以他十分上心,原本对饷银、装备这些他都很大方,甚至想好了如果没有钱,那他就从内帑拨的打算。 “臣明白,定不会辜负陛下期望,只是臣还有一事相求。” 陈良弼连忙应了下来,这种事情他肯定是很上心,并且还十分有成就感。 “哦?何事?你说说,朕能做的尽量满足。” “陛下,京营整顿裁撤老弱,不仅是裁撤兵卒,还裁撤许多贪墨的将官,再加上之前校场作乱,也有很多将官参与,有道是将是兵的胆,京营现在招募的新兵众多,这些人被拿下后,京营的参将、游击、哨官等职位多有空缺,现在不知道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一听陈良弼这般说,当即笑了起来,这陈良弼还真是個聪明人,这个用意真的是太明显了,不过他喜欢。 “哈哈哈,你是瞅准朕在里草栏场练得兵了?” 陈良弼见状面露笑意,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是要对了,也笑着说起来。 “陛下在里草栏场练得都是精兵,听说每日既有实战,还要每日读兵书,推演战事,这都是为将者之才必需预备的,放在臣这里都是大材小用了,不过京营现在需要人,就委屈他们在京营先干着了。” 陈良弼确实聪明,知道他很受皇帝信任,但任何时候信任都是有个限度的,掌管八万多京营,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怕出事,所有与其让皇帝分他权,还不如自己主动示弱,让皇帝把他认为的心腹安插进来,这样对他的怀疑跟顾虑就会少很多,更表明自己忠心不二。 “好的很,不过第一批只有三四十人,没有那么多,先给你用着,等去年招募的第二批勋贵子弟训练出来后,继续给你安排。” “这自无不可,全凭陛下安排,不过臣听说最近边军选拔的精锐也陆续到了,是不是也开始训练了?” 听到这话朱由校点了点头,过年这段时间确实有许多边军将官子弟来到里草栏场,一百余人,其中许多人自己还听说过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为辽东战事不断忙碌,自过年后居然没去过里草栏场,不知道他们现在训练的怎么样了。 “确实是的,这些人里面可有不少厉害的种子,到时候也给京营充实充实。恰好朕也好久没有去看了,也不知道现在成果怎么样了,走,你今日就陪朕瞧瞧去。” 朱由校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现在想去看练兵,二话不说就要求陈良弼跟着他去。 陈良弼也乐意至极,当即就起身跟着龙撵往里草栏场赶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战术,新思维 朱由校坐着龙撵出了东阳门往里草拦场而去。 现在已经接近农历二月,气温也在慢慢回暖,没有冬天那么冷冽了。 过完年后,训练的勋贵子弟也按照规定早早回到了里草拦场,当然也有受不了这份苦不想去的,但都被家里人强行撵了过来。 今天朱由校是临时起意,所以事先没有通知正在训练的众人,等他到了以后,见里草栏场内人变多,还新修了许多设施,里面的人正在不断训练呢。 “陛下来了。” 栏场外的卫兵远远就看到龙撵向这边而来,连忙在栏场内大喊,并招呼人向里面的营房跑去。 “克虏炮此物很重,根据不同型号,用途不同,甲型适合守城,不利于运输,乙型号可以运输,威力也大,但由于重量大,所以需要三匹马跟两三个辅兵协助。 最适合野战的是丙型号,只要一匹马,威力虽然较其他两个小,但远比佛郎机炮,虎尊炮大的多。” 在里草栏场左侧有两排营房,其中一间内正在上课,里面坐着三十多人,里面年纪最大的年逾二十,最小的看起来十五左右。 他们似乎对讲的克虏炮内容部分十分好奇,听得很是全神贯注。 “请问先生,辽阳大战中,使用的是什么型号的克虏炮?” 一个看起来约莫着十五左右的学生见老师简单介绍了下克虏炮,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毕竟克虏炮在辽阳大战中大放异彩。bigétν 二十门克虏炮齐射,打的建虏完全抬不起头来,死伤无数,让他们丝毫不能前进,把他们近战肉搏的优势限制了不少。 孙元化站在讲台上,听到了那個学生提问,面露微笑,他知道堂下这些人肯定会问此类问题,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作为克虏炮的主要铸造者之一,他当然是十分乐意回答这个问题,毕竟里面也有他的功劳。 “辽阳之战使用的克虏炮是还没有确定型号的克虏炮,但是按照体型跟重量,他接近于乙型号,所以当时是用了三匹马拖动,得亏张世明跟戚金大人知道它的威力,不怕麻烦把他带上,不然也显示不出来它的威力来。” “就是,话说那一战可是惊心动魄,可惜我叔父那日从辽阳跟熊总督出兵,没有赶上那一仗,真的甚是可惜,不过他来信说,沈阳浑河岸边,尸横遍野,建虏死伤惨重,都把浑河的冰面染红了,许多都是被克虏炮炸断的残肢断臂。“ “克虏炮的威力确实大,但是主要杀敌的还是四川的土司白杆兵以及浙营,死战不退,敌人根本近不了身,特别是白杆兵,坚守中军,死战不退,建虏将近两万人冲击都冲不破,真的是勇猛无双。” 这话匣子一旦打开,整个课堂瞬间就偏离了方向,由于这个课堂的很多学生都是来自辽东的将门子弟,对于辽阳之战都很感兴趣,见有人提及,纷纷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讲台上的孙元化看见形势逐渐失控,拿着戒尺在桌子上疯狂的拍了起来。 “啪啪啪” 这些学生虽然在各自的军镇里都是无法无天,没人敢管,但这里可是京城,再加上里草栏场纪律严格,因此他们也不敢造次,听到先生生气的拍着戒尺,当即安静了下来,无人敢说话。 “你们吵什么吵,是不是想让我把黄大人请来,好好给你们说说。” 作为里草栏场资历最高,也是最受皇帝信任的三个人,草场的所有学院都归黄得功、周遇吉、孙应元分管。 而黄得功主管的就是纪律,他为人粗犷、勇猛,没有文化,对于队中不听话、跟不上节奏的直接棍棒伺候,根本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所以这里面的学员,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现在看见孙元化拿出黄得功来,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造次,乖巧的听起课来。 见课堂内又安静下来,孙元化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讲解起来,自从接下这个差事,在里草栏场讲课已经是他的日常了,特别是朱由校还嘱咐过,关于火器的内容都由他负责。为此他也为了减轻压力,还专门给许多好友写信,让他们能来京城帮助自己。 “按照陛下的嘱咐,以后工部军器局会大量生产克虏炮乙型和丙型号的火炮,主要用于野战,并且由于克虏炮威力大,射程远,所以使用方式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放置在战车上了。而是会放在中军后面,集群使用,就如辽阳之战张名世的用法一般。”biqμgètν 这种提法一出来,教室内又开始嗡嗡作响讨论起来,很多人面露不解之色。 放在中军后面,如果火炮打着自己人怎么办,万一敌军派骑兵偷袭怎么办,前军没有战车作为倚靠,万一建虏或者蒙古骑兵冲锋而来,又该如何应对呢? 这次又是十五左右的学生按耐不住激动的性子,忍不住把这些疑惑都给提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当年戚少保创建战车之法,就是希望围车成阵,通过战车上的佛郎机炮的射击,阻挡蒙古的冲击,然后再利用火炮跟鸟铳御敌,让敌人不能前进半步。” 听到提问,孙应元便开始来回踱步,给他们耐心讲解起来。 “只是这么做有个不好处,便是太过于被动,围车成阵虽然能抵御敌军冲击,但是一旦被围困住,很难走的了,只能固守待援,并且建虏现在已经有了对付朝廷佛郎机炮的武器,便是盾车,这盾车包裹铁皮,一般火器跟佛郎机炮很难破的了它,故而之前与建虏交战屡屡被他们得手。” “但现在陛下下令大规模铸造克虏炮跟鸟铳,这些威力远甚于佛郎机炮跟快枪,也很容易破的了盾车,因此每次作战便可让长矛手跟鸟铳手在前,火炮在后,骑兵左右两翼支援。” “如果建虏来攻,就让火炮轰炸其盾车跟后方,再让鸟铳手近距离射击,如果建虏近身,鸟铳手也可持刀与长矛手接敌,再让骑兵围攻其左右侧翼,如此敌兵自败。” 孙应元这一番讲解完毕后,瞬间让下面的学员觉得这个先生真的是赵括在世纸上谈兵。 且不说这火炮能不能射的准,哪怕射的准,但鸟铳手近身接敌怎么能对付的了建虏精锐的巴牙喇兵呢,还说什么骑兵围攻其左右侧翼,难道建虏就没有骑兵,他们也会往后包抄我军呢。 不过他们毕竟是初来乍到,确实又见识到了克虏炮跟鸟铳的威力,虽然对战法有意见或者疑惑,但也没有提出来。只是默默记着呢。 “这种看似轻松,但是对于后勤的补给跟你们的要求很高,就说这大炮如何射准都是个学问,更别说火炮的运输,鸟铳的保养,如何修筑工事器械,都跟以前不一样,所以你们要来这里学的很多,不可有丝毫懈怠。” 孙应元对火器极为了解,自然知道以前朝廷火器的质量跟保养真的不行,质量差,发射不了,炸膛,火药点不了等等问题层出不穷,甚至如果更糟糕的使用火器的问题都比比皆是。 所以皇帝给他的老师徐光启下了很高的要求,不仅要火器质量过硬,还要求要统一使用跟保存标准,把这些流程都规范起来。 只是孙应元知道这些都是新知识且琐碎,辽东跟边军肯定会对这些不屑一顾。 但他也有机会,眼前这些学生都是学习这些新内容的好苗子,改革后的京营就是贯彻这些新战术、使用这些新武器的最好载体,以戚少保之法练兵,外加他们对火器改良与应用,京营想来也不会差。 “不仅是火器,这里还对伱们的武艺,骑射都有要求,陛下对你们寄予厚望,脱颖而出者,受陛下信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光宗耀祖都不是什么事,如果懒散不学,灰溜溜的回去,我想丢的怕不是你们的脸,而是你们家族的脸,你们可曾明白。” “我等明白。” 孙应元这话说得这些人很有压力,但听到皇帝的信任跟光宗耀祖等话,学习的动力也多了几分,纷纷大喊附和,表明自己的志向。 “那就好。” 孙应元满意的点点头,刚想继续接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远远的一阵叫喊声,还越来越近。 “圣上驾到,圣上驾到,快快列队迎接圣驾!” ······ 教室内的众人一听这话,神情一震,突然教室门被外面破开,一个人土门而入,气喘吁吁的对孙应元说道:bigétν “孙教员,黄大人有命,说陛下驾到,后面还跟着泰宁侯陈良弼,所以让课堂内的学员迅速列队迎接,不得有误。” “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候教室内众人才反应过来,居然是皇上来了,这让他们激动不已。 毕竟他们都是从边军过来的将门子弟,如果不是朱由校专门招募,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皇帝。 “圣驾到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快随我列队迎接,这是陛下第一次见你们。礼数之前可交过你们了,千万要到位,不可怠慢,尔等可知道。” “知道了,先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 曹变蛟 见众人速度应承下来了,孙元化便匆匆领着三十多名学生出了教室。外面另一房间的学员也已经出来列队整齐了。 两个房间的学员都是从边军来的。有些还是旧相熟,看见后免不了打招呼,但都被孙元化呵斥,让他们迅速列队,往里草栏场门口走去。 一路带着学员出了营房,就看见两门克虏炮规规整整的架放在营房门口,这些学员每次路过时候都还触摸一下。 可惜弹丸跟火药都是被严格管控的,只有训练发射的时候才能放一两炮过过瘾。 出了营房,学员左手边便是诺大的训练场了。 根据朱由校的安排,趁过年这段时间,黄得功等人和御马监的人把里草栏场彻底规整了下。 现在里草栏场的最西边是营房,上课、住宿都在此处。 原本的跑马场一分为三,最北端是还是马场,平时供学员练习骑射而用,中间部门是火器训练场,用作鸟铳等日常训练,或者偶尔的火炮训练全部在此。 最南端的靠近门口的便是平时的训练场,平日训练对抗,刀枪剑戟、弓弩射箭的训练也在于此。这个也是最忙碌的地方,毕竟这才是基本功,所以要求还是很严格,训练必须扎实,自然花费时间也多。 平日里平均每个地点都有人换场训练,现在有列队从这些地方赶来,往营门口而去。 栏场门口的朱由校也下了龙撵,跟着陈良弼走了进去。 训练场内孙应元还在跟他们队训练步战,没想到皇帝来了,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即带人过来拜见皇帝。 “陛下圣安。” “朕安,起来吧。” 朱由校摆手微笑,让他们起来,随后就跟陈良弼走上前去,跟孙应元闲聊起来。 “你们这是在训练什么。” “陛下,今日训练的是仓促接敌应该如何应对,还有便是弓步射箭训练。”ъitv “哦,平日的课程跟火器训练有没有拉下?” 孙应元见皇帝这般问,心里嘀咕是不是皇帝对步战射箭心怀排斥呢,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躬身禀报。 “陛下,平日课程包括兵法、地图、火器等这些,每日都依据合理规划上的,并且按照您的要求严格考核,所以都没有落下。” 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孙应元后面已整齐列队的勋贵子弟。 “好的很,虽然火器很重要,但是平日的步战骑射不能拉下,将是兵的胆,如果没有这般硬实力,士卒也定会不服。” 说着说着他便向勋贵子弟的队列走去,这些勋贵子弟平日这么刻苦的训练,除了严格的制度外,还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得到皇上赏识嘛。 现在见皇帝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個个都不由得昂首挺胸,希望皇帝能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孙应元也知道这些人平日见皇帝的日子少的很,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就想着看能不能给他们个表现的机会,于是一边跟随着朱由校左右,一边笑着说起来。 “这些小子都是陛下校场选拔而来的,底子都十分深厚,平日训练起来也十分刻苦,现在武艺也飞涨,比我之前在京营中遇到的好手都要了得。” 朱由校听着孙应元的吹捧,也饶有兴趣看着众人,就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老熟人,朱道信就站在最后一排。 “呵呵,是不是好手,有没有成效,这个不是口头上说了算了的,是需要实打实比出来的。” 朱由校走出了队列,双手拍了拍,貌似要拍出手中的泥土,随后对孙应元嘱咐起来。 “既然你这么说,今日我跟泰宁侯的时间充裕的很,你就选上几个人好好给朕演练下,让朕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如你所说的这么厉害,真的有所长进?还是你孙应元在这儿自吹自擂呢。” 孙应元闻言大喜,这可是不多得机会啊,当即拱手领命,立马嘱咐人收拾场地,让陛下好好看看这些后生们的水平。ъitv “陈良弼,待会等你儿子来了,也让他演练下,让朕看看他的水平怎么样。” 当时校场选拔,陈良弼的儿子陈世濬还以第三名的成绩入选,只是不在孙应元这一队,想着也快来了吧。现在陈良弼在此,朱由校也想给他卖个面子,给他儿子表现的机会。 见朱由校这么说,陈良弼立刻面露苦涩,赶紧向朱由校摆手。 “陛下,不可,臣这个儿子实在不争气,本就没啥本事,他娘也心疼的被惯的不成气候,上次也是微臣硬塞进来的,没想到今年过完年后,就说太累不想去了。 要不是臣拿着皮鞭狠狠教训了他,命人把他绑了过来,他可能就是里草栏场第一个逃兵了,每次想起这来,臣真的气得要死,羞愧难当,着实没有脸面还让陛下如此挂心啊。” 陈良弼这一番诉苦让朱由校一阵好笑。 “哈哈哈,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过既然来到这了,那就一视同仁,军营是个好学校,过上个把月他定然会乖上不少。” “谢陛下吉言,若果真如此,那臣也欣慰了。” 两个人正闲聊着呢,孙应元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已准备完毕,还请朱由校前往训练场观摩。 训练场本就距离门口不远,走一会就到了,只是经常训练走动,加上偶尔积雪融化,让路上有些泥泞了,现在清理也来不及了。 孙应元原本想着铺上毯子,不要脏了龙体,但朱由校却言无所谓,让他不要这般劳师动众,当即踏着泥泞的土地进了训练场。 这个时候人渐渐多了起来,黄得功、周遇吉、孙元化等人都带学员来到了此处,简单拜见。 朱由校也让他们不要多礼,就跟他一起来看看演练,这也让众人来了兴致,纷纷把演练的地方围成一团,开始观摩起来。 要上场的几人都是孙应元点出来的好手,对他们功底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演练,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第一轮是武艺比试,经孙应元介绍,一人是怀宁候孙维藩之嫡子孙新继,他手持矛对敌,一人是新城侯王国兴之子王元宏,他持刀拿盾。 为了不伤着对方,都是木刀,木矛,但都裹上了石灰,只要碰到人体就有痕迹。 在孙应元的一声令下,比试开始,孙新继挺矛向前,小幅抖动,此乃试敌的法子,而那王元宏自然知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提盾在手,只待他前来。 见试探没用,孙新继当机立断,立刻持矛向王元宏的面门刺来,电闪火石之间,那王元宏侧身躲避,用盾牌压着长矛,右手持刀就向孙新继砍去。 但没想到孙新继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迅速向右翻滚,顺手绕过盾牌刺了过去,王元宏躲闪不及,大腿上出现了一个白点。 周围看着的众人见此一幕纷纷叫好,朱由校也不禁拍手,虽然感觉根本没有缠斗,霎时之间就出了结果。不过细想这便是真实的战斗还原,根本没有前世电视上的那般华丽的打斗,几个瞬间就见真章。 朱道信见孙新继赢了也替他高兴,毕竟这是在皇帝面前露脸了,如果让皇帝记住名字,那以后仕途就少了很多波折。 这时孙应元走了过来,嘱咐他赶紧上场,他知道皇帝知晓朱道信这个人,毕竟过年的时候一起微服私访过。 所以专门给朱道信了一个机会,知道朱道信箭法高超,让他跟同队的三个射箭好手一起向皇帝演练箭术。 朱道信也知道这机会难得,因此在孙应元的嘱咐下,跟随着队友走到场地中间,向皇帝躬身行礼,随后便拿起弓箭准备试射。 跟校场比试不同,这里的步射用的弓更重,为六十斤,靶距离一百多米左右,高七寸,宽两寸,射击难度要远远高于校场比试的时候。 哪怕是这段时间不断训练,朱道信等人也不敢保证能够次次中靶,所幸这次要求也没那么高,只要三射两中就是优秀。 朱道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神平定下来,众人也知道这个难度,也不吵闹,怕打扰了他们。 “拉弓,射!” 孙应元的一番号令,朱道信等四人马步姿势,拉弓向前瞄准,箭矢“嗖”的一声向前射出,连番三次。 标靶位置有人在呢,没过一会就跑了过来喊道, “一人三射三中,三人三射两中。” 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人群中就有人拍手叫好了,朱由校也比较满意,当即就想问问谁三射三中,他要好好奖赏他。 但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就这成绩还敢在圣上面前比试,真的是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人群中鸦雀无声,纷纷回头望去,就想看看谁敢在陛下面前这般放肆。 朱由校也来了兴趣,心想是谁这么狂,居然说这个成绩不好,看样子他很不服嘛, 于是扭头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只见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此人虽然年轻,但英气逼人,面对朱由校的眼光,也不露唯唯诺诺之色。 一旁的孙应元看着他居然口出狂言,目无尊长,也怕皇帝震怒,降罪于他,立马出声训斥道: “曹变蛟,谁给伱这么大的胆子,在皇上面前这般喧哗,惊扰圣上该当何罪,还不快快跪下谢罪!” ъitv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条路 曹变蛟? 朱由校听到孙应元说出那个少年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趣,这可是明末少有的猛将啊。 松锦之战中,在全军萎靡不前的情况下,他率部偷袭冲入建虏大营,直抵皇太极营帐。 建虏大将见状率军阻挡,却曹变蛟打的接连溃败,皇太极的护卫们作为捍卫皇太极的最后一道防线,拼死冲上才堪堪刺伤变蛟。 最后曹变蛟没有办法,只能一箭射向皇太极大纛,吓皇太极后退数里,乃至于他每每想起此事都心有余悸。 他居然也被推荐到了里草栏场,想来是他叔父的关系吧。 他叔父曹文诏也是一员猛将,号称明末第一良将,现在估计没啥表现的机会,应该在熊廷弼旗下任职。 想到这里,他对这个曹变蛟越发的赏识了,且不说他对大明忠心耿耿,即使兵败被建虏俘虏也不投降,乃至最后被杀,就说他这一份勇猛,更是无人能及。 “你叫曹变蛟,来自哪个军镇。” 见眼前跟他年龄相仿的皇帝开口询问,这时曹变蛟才开始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启禀陛下,小的来自辽东,因十一月被熊都督选中,来这里草栏场训练。” “原来是辽东熊廷弼的人,来之前就没人给你说过,年轻人不能口出狂言吗?你刚才这话很明显是不服嘛。” 朱由校这一问,就把曹变蛟激了起来。 他确实不服,他自幼在大同镇长大,常年跟随蒙古鞑官学习骑射功夫,弓箭技艺十分了得。 稍微年长后就跟随叔父曹文诏来到辽东,虽身处异地,但功夫没有丝毫拉下,反而因为辽东战事的需要越发见长了。 所以在看到这些勋贵子弟四人中只有一個三发三中,其他人还拍手叫好的时候,他自是不服,便起了好胜之心。 “启禀陛下,小的自是不服,就说刚才看那最好成绩是三射三中,还都没有正中靶心,这怎么能算的上是箭术精湛呢。 如果是小的来的话,不仅全中,还都箭箭射中靶心,如有半点偏离,任凭陛下处置。” 众人一听这人口出狂,顿时议论纷纷,特别是那些勋贵子弟,他们本来就觉得这些边军来的土包子懂什么,天然低他们一等,因此平日都瞧不起他们,也不跟他们搭话。 现在没想到这个十五岁的小娃居然这般嚣张,这怎么能忍,只是皇帝在此,他们也不好讥讽,只能想着事后算账。 朱由校一听曹变蛟这话,心里顿时来了兴趣,见他这般“嚣张”,于是笑着开口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来试试,如果真如伱所说,朕定会对你重重有赏,如果你没这个本事,那就不要怪朕罚你了。” 见皇帝金口一开同意了他的所请,曹变蛟也是大喜,当即躬身谢恩道: “多谢陛下,小的说到做到,做不到就任凭陛下处罚。”ъitv 见皇帝定计,众人也不多说什么,就想看看这个人有多大本事。只是现在围观的人明显分为三个阵营。 一个是朱由校、陈良弼、孙应元、黄得功这般看热闹的,一个是孙新继、陈世睿、朱道信等勋贵子弟,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嚣张,想看他出丑的。 还有就是后面来的边军子弟,他们自从来到里草栏场后一直被勋贵子弟瞧不起,现在看见曹变蛟替他们出口,虽然不敢出声,但心里也默默支持曹变蛟,希望能为他们出一口恶气,好好杀一杀那帮勋贵子弟的威风。 得到皇帝支持的曹变蛟也不扭捏,直接走到中间朱道信等人的射击位置,孙应元见他身子弱小,还想着给他换一个轻一点的弓。 但曹变蛟没有要,反而拿起来刚才朱道信等人用的六十斤弓。 随后深吸一口气,左手拿弓,右手一支箭搭在弓上,手里还拿着另外两支箭,弓步站稳,向前瞄准。 “预备,放!” 伴随着孙应元的一声号令,箭矢应声射出,但曹变蛟并未停歇,随即把手中的另一支箭搭上拉弓射出,如此往复。 “嗖嗖嗖” 电闪火石之间,三只箭矢接连中靶,虽然隔着一百多米远,但众人还是能看的清楚,三支箭品字形的定在了标准的正中心位置。biqμgètν 全中靶心! “好!” 朱由校见状连声叫好,这曹变蛟名不虚传,这么年轻就有这般功力,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一帮的边军子弟见状也连番叫好,只有勋贵子弟碍于面子,叫好声不多,不过硬实力摆在那里,这也让朱道信等人对这曹变蛟佩服不已,起了结交之心。 “恭喜陛下,收获一个大才,假以时日驰骋沙场,定会是一番良将。” 陈良弼也觉得这个年纪轻轻,射术居然如此厉害,真的是刮目相看,同时看见朱由校这番高兴,就在一旁恭贺起来。 “哈哈哈,是不是大才,又不是只是箭术决定的,还要看看他其他方面的深浅。” 朱由校闻言也打趣的说道。 这时曹变蛟看到结果,便把弓箭一放,不卑不亢的走到朱由校面前,躬身说道: “陛下,小的这箭术如何?” 勋贵子弟见曹变蛟居然这般询问皇帝,心里暗骂这个辽东来的小子真不懂规矩,希望给他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但朱由校爱才心切,对这毫不在意,见曹变蛟这番询问,也高兴的回应起来。 “嗯,好,好的很,朕要好好赏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射术,朕问你,还有没有其他功夫了?” 见到皇帝对他十分认可,曹变蛟顿时开心起来,毕竟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勤学苦练不就是希望能让皇帝赏识嘛。 现在见皇帝又询问起来,他也不扭捏,直接回答起来。 “陛下,小的会的多着呢,从小跟随叔父学习武艺,还跟蒙古鞑官学习骑射,不仅箭术厉害,骑术也高超,步战还行。” 见他这般狂妄,一旁不管是勋贵子弟还是边军学员都觉得他有点托大了,太高调了,万一被人针对,那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朱由校却毫不在意,觉得曹变蛟果真是性情中人,对他越发喜爱了。 “好的很,待会再试试你其他的功夫。” 朱由校说着就走上前去,拿起平日挂在自己腰间的一块坠玉,递给了曹变蛟。bigétν “朕说话算数,你既然这般有能力,那朕也不会吝啬赏次,这块玉佩经常伴随朕左右,现在就送给你了,好好表现。” 曹变蛟双手举过头顶,缓慢接过朱由校递过来龙纹玉佩,珍重的放在怀中。 他没有想到陛下皇帝居然会说到做到,心中不免欣喜,跪下谢恩。 朱由校摆摆手,表示不用,随后就扭头给孙应元、黄得功等人说道: “区区一个射箭较量,都能发现这般能人,你们不是还每日训练骑射跟火枪嘛,正好陈良弼也在这,快来给他展示展示,这次泰宁侯过来可是来要人的,可要好好表现,表现好的,直接安排在京营任职。” 这话一出,人群中嗡嗡作响,议论纷纷。 他们都知道泰宁侯整顿京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需要人去京营任职,毕竟还有好多东西才刚开始学呢。 但毕竟机会摆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去,那定是绝好的机会,现在京营百废待兴,许多职位空缺,现在去了,不仅职位高,未来升职的机会也大。 所以现在众人心思各异,边军的学员都是刚来,虽然内心里也想试一试,但自知不会有啥机会。 最跃跃欲试的当属最开始训练的三十多人跟那些勋贵子弟了。 他们有些人平日训练充足,跃跃欲试,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而一些平日懒散不愿意学的人,虽然现在追悔莫及,但想着还是要搏一搏。 于是在皇帝嘱咐下,整个里草栏场内的众人都开始忙作一团,边军学员在安置场地,勋贵子弟们都开始摩拳擦掌,擦拭鸟铳、安抚马匹,准备待会好好表现一番。 而朱由校则跟黄得功等人在西侧的的营房内休息,待会比试他就不准备去看了,因为选谁他并不关心,重点是主要从这里选上三四十人去就行了。 陈良弼也罕见地没有陪着皇帝,他说是好久没有来过里草栏场,想观摩一下现在学员学习练兵,朱由校也恩准了。 “这次京营扩兵六万余人,所需要的将官很多,你们都是朕信的过的人,朕也有心用你们,只是现在训练场内不能没有管事的,所以朕准备让你们三个人中的两个去京营,一个留下来继续管着里草栏场的事情。” 营房内,朱由校坐在上座慢悠悠的喝着茶,而黄得功、周遇吉、孙应元站在左右,躬身默言,听着皇帝的吩咐。 他们三人都算是朱由校的心腹了,他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于是给了他们两条路,一条是去京营为将,一条是留在里草栏场练兵,其中各有利弊,就要看他们怎么选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充实京营 在场三人知道这关乎他们未来的方向,因此犹豫不决。 他们本就是京营出来的,知道皇帝现在对京营的重视程度。 安排他们这些心腹去了京营,定会委以重任,只是现在并不是都去,而是还要留一个在这里。 留在里草栏场也不是不可以,每日管教这些学员,与外面的打打杀杀相比,这里算是悠闲自在。并且这些学生发达了,肯定会记得这一份香火情的。 所以面对皇帝给出的选择,他们也在纠结。 看着这三人略有迟疑,还在思考,朱由校也不急,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陛下,卑职这段时间跟这些人相处下来,发现在里草栏场当值也是不错的,因此想留下来,至于京营的机会,还是留给黄得功跟孙应元吧。” 朱由校应声望去,发现是周遇吉想要留下来,他细想下里,发现周遇吉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据他所知周遇吉平日话不多,比较严肃严肃,不苟言笑,但做事认真,校场中谁不会都会反复讲解,说其要领,并帮助学员改进,学员对其心服口服,这样一个人当教官确实合适。 “那你们两個呢?” 朱由校望向黄得功跟孙应元二人,二人沉默不语,看样子是想去京营了,朱由校自无不可,随即嘱咐起来。 “那就这么定了,朕待会给陈良弼说起此事,等这次考较结束后,你们两个就带着学员到京营任职吧。京营那边机会多,缺少将领,你们两个去当个参将吧。” 黄得功跟孙应元二人一听参将一次,瞳孔瞬间放大,瞬间有些激动。没想到去了居然是参将。 自从整顿京营后,朱由校就觉得京营编制杂乱不堪,就让兵部跟五军都督府商量把京营的编制改一下。 二者得到皇帝的嘱咐,就按照京营三大营的原本的框架下,按照现在自嘉靖以来的营兵制,对京营的三大营内部的架构进行改制,现在这个编制表也在京城中传开了。 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一名,十队五百人为一哨,设哨官一名,两哨一千人为一司,设千总一人,三司三千人为一营,设参将一人,辅以把总,中军官,督军官等助手。ъitv 参将上面便是副总兵、总兵、总督等职,可以按照作战需要,统辖一营或者数营。 而现在皇帝居然让他们担任参将,统辖一营。要知道他们来里草栏场担任过最大的官便是副哨,现在担任参将,不可谓是是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因此二人也觉得皇帝对他们是恩遇有加。但也有了些许压力,连忙跪倒在地,赶紧谢恩道: “多谢陛下栽培,臣等真的是惶恐万分。” 朱由校看着跪下的二人,心想他们确实应该惶恐,万事有利也有弊,他们骤然升职,定会让许多人不满,想必到时候暗中使绊子的人定会不少,不过毕竟是他的人,这个机会他给了,至于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们二人的表现了。 “朕这个人赏罚分明,你们去了定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朕没啥要求,只求去了不要朕的脸,好好给朕争口气就行了。” “陛下放心,臣等定当尽心竭力,绝不会给陛下丢脸!” “嗯,朕知道了,起来吧。” 这些话朱由校自然是不信,具体丢不丢脸,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伴随着屋内的谈话,外面的吵闹声也逐渐停止了,里草栏场的学员不多,经过几轮比试已然有了结果。 这时陈良弼跟孙元化也走了进来,陈良弼还面露喜色,略有兴奋的说道: “陛下,这里草栏场臣之前便来过一次,那时还只是试射火炮,没想到仅仅几个月就大变样了。骑射、火器、步战无所不包,居然还有兵书,地形、阵法等课堂。 臣看自己那个小子到这里也消停了不少,以臣看,应该把京城那些勋贵子弟都带进来训练,把这些娃都好好教训一遍,各家肯定都念着你的好。” “呵呵,你想的倒是好。把朕这里是托儿所嘛,不管什么人都塞进来。” 陈良弼这提议让朱由校直摇头,宁缺毋滥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再说明朝自开朝以来就有勋贵子弟作为皇子伴读的习惯,只是朱由校即位太仓促,书都没多少,这个自然也没有。 “不过伱说这里设备齐全,朕不以为意,依朕看,里草栏场训练的都是最基本的,真正的训练还要去战场。 只不过战场是去不了,所以最起码要去野外,等过段时间这帮人训练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去京营驻地操练,还要却野外拉练实战,到时候你来安排。” 朱由校对里草栏场的筹划远远不止于此,作为未来大明第一所中央军校,这个场地还是小了,只是这等事还不易急躁,要一步一步来。 “臣明白,到时候就交给臣吧,定会好好训练这帮小子。” 朱由校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交给陈良弼确实很合适。 “外面的选拔的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嘛。” 一旁的孙元化早就把选拔后的名单拟定了,见皇帝询问,当即双手奉了上去。 “陛下,此次按照陈良弼的要求选拔三十五人,其中三十人是第一批学员,五人是第二批勋贵学员。” 朱由校接过来一看,发现名单里,有许多朱由校的熟人,包括朱道信、郭佐光等人。 “里草栏场的第一批学员原本都是跟随黄得功等人士卒,现在训练也快半年了,这功底朕也是相信的,去京营确实合适。 但是朱道信这些人进来也两个多月,这才刚开始学,啥都不懂,怎么就能被选中呢。” 看见朱由校对朱道信等勋贵子弟不置可否,众人面面相觑,只是孙元化早就料到皇帝会质疑,早就有了腹稿。 “陛下,这些学员如果出入为将,那现在去无益于纸上谈兵,但泰宁侯说这些主要选拔的伍长、队正等职位的基层将官,而这些人能够入选拔本就是说明武艺了得,又经过两个月训练对火器、火炮使用十分熟悉,当个伍长、队正绰绰有余。” 孙元化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明朝基层军官的要求不比现代那般高,只要武艺了得,有胆气,能镇得住手下的士卒就行了,这些人完全够用。 听了孙元化这一番解释,朱由校也觉得颇有道理,也就点头同意了。 “行吧,那就按这个名册来。” 同时又把名册递给了陈良弼,又指着黄得功等人对他说道: “陈良弼,孙元化说着名单上的都只适合当基层将官,但我看京营中还缺人呢,所以就把这两个人给你,依我看,以这两个之才,完全可以当一个参将,领一营之兵,你看如何?” 陈良弼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朱由校放心,现在见皇帝特意嘱咐,自然不敢反对,连忙点头同意。 “陛下认定的,那自然是大将之才,臣自无不可。” 看见陈良弼同意,朱由校就知道京营的事情基本上到一段落了。 京营被清理一通,又有陈良弼等人掌控,他自然不怕出什么乱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同时提升京营的战力,所以才要安插进去这些人进去。 现在第一批只是三十多人自然不够,顶多掌控跟提升三四个营战力。 但只要每隔两三个月就送一批人进去,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京营就会有一战之力了。 这也是他的迫切要求,毕竟西南跟山东叛乱迫在眉睫了,再加上东林党又要在京畿行均田均役之事,以后可能用兵的地方多着呢。 “如此甚好,那就这么定了,跟朕出去吧,毕竟是朕教出来的,还是要看看的。” 等出了营房,就见里草栏场的学员们,早已在门口列队等候皇帝的接见了。 “朕即位之初就对京营的情况十分担心,所以去年十月就在在里草栏场练兵,想的就是找到你们这般英才能够充实京营,一改京营的颓势。 现在距离十月练兵已经快半年了,你们也算出师了。民间有句话叫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现在就是见真章的时候,到了京营,你们可都代表着朕的脸面,可不能坠了朕跟里草栏场的名头,尔等可明白。” “小的明白,定不会坠了陛下跟里草栏场的名头。” 皇帝亲自敦敦教导,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这让选拔上去京营的三十多人心里热乎乎的,心里暗想去了定要好好争口气,千万不能给皇帝丢脸。 “嗯,那就好。” 朱由校看着意气风发的众人,他心里也甚是满意,这只是第一批。 有了里草栏场的练兵,以后京营将官乃至天下将官都出自于此,想到这里他也豪气丛生。 “陈良弼,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用。” “陛下尽管放心!” 陈良弼也知道朱由校的用意,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对于他这个依附于皇帝的勋贵来说,皇帝的人就等同于自己人,自然要好好重用。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盐政改革的建议 见里草栏场跟京营的事情告一段落,朱由校也不多做停留。 只不过走之前还跟曹变蛟约好,等几时有时间再来看看他,好好见识下他其他的功夫。bigétν 曹变蛟少年心性,见皇帝对他如此重视跟厚爱,也拍胸脯保证,定要好好训练,等陛下再来的时候定会好好展示一番。 “那就让孙元化他们好好教导你,朕要的不仅仅是武功骑射,还要你会鸟铳大炮,这些都是巧功夫,切勿偷懒,不然朕下次要好好地惩罚你。” 朱由校嘱咐完后,也不管露出苦瓜脸的曹变蛟,当即起身出了拦场,坐上龙撵往乾清宫而去。 今天已经是正月二十八了,距离文华殿诏对的时间也没有几天了。 哪怕之前均田均役的事情已经把文华殿诏对的风头盖了下去,但随着距离二月初一越来越近,上书参与讨论的官员也越来越多,毕竟开中盐税这么大的事情,牵扯利益盛大,不得不重视。 等朱由校回到乾清宫冬暖阁,在朱由校的特意嘱咐下,百官关于文华殿诏对的题本,也早已被魏忠贤送了过来。 看着案牍上犹如小山般厚重的题本,朱由校不禁一阵头大,但没有办法,这等事情他必须亲自过目,不然也不放心,于是就让何宁拿来早就编好的这些题本的目录,开始好好看了起来。 在上次下诏书以后,他也让翰林院跟户部搜集开中法跟现在的纲法盐政的资料。自那以后才知道虽然朝廷已经实行纲法盐政,但实际上在边军地区仍然可以推行开中法,商贾仍可以运粮到边军,以换取盐引,只是现在边军军屯废弛,又推行纲法盐政,才让这个比例下降不少。 因此现在边军军屯废弛,又没有开中粮食供给,导致边军粮价也在上涨,所以军费成本也在提高,再加上各军镇屯田收入锐减,需要朝廷救济的九边饷也越来越多,从国初的没有九边饷,到嘉靖的一百多万,累世到现在的三四百万。 这样下去朝廷的压力会越来越大,这已经不仅仅是开中法能够解决的了。因此题本中有不少人是支持开中法的,觉得虽然开中法现在杯水车薪,但有胜于无。 但更多的人却觉得无用,叶向高就是其中的代表,他在奏疏中就指出了一个很明确的问题,便是目前推行的纲法盐政是万历四十五年推行的,距离现在不过三年,并且给朝廷的收入也不少,将近二百万两。bigétν 如果现在贸然裁撤,那以后使用新法盐政获得的税钱有这么多嘛,他是不敢保证的,所以这个纲法盐政轻易不能裁撤,但边军饷银日益高是事实,因此他建议还不如从屯田下手,继续在北方重新理清军屯,重振军屯,这样更能治本。还可以减轻朝廷的压力。 看到这里朱由校把这份题本一扔,面上不禁冷笑,这完全是把屯田当成灵药的,万事只要屯田就可以解决了,如果在边军如此容易行屯田还能有现在的这些個破问题嘛,还要重新清理军屯,这是嫌边军造反还不够快啊。 他还看了一番,发现支持不要动目前推行的纲法盐政的人还为数不少,但对于边军日益增长军费支出有见解的少之又少,即使提了也都是行屯田的一些陈词滥调,根本没什么用处。 只有现今的户部尚书汪应蛟等人还提了点有用的见解。 汪应蛟本就在户部干了很多年,自然对朝廷的开支十分了解,也明白朱由校文华殿诏对的目标无非是要搞钱。 所以也直截了当,直接提出要从两端入手,他也担任过南京的户部尚书,知道南直隶盐商和勋贵的奢靡,有时候为了博秦淮名妓一笑,数万两银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更别说家中修缮园林、穷奢极欲,哪怕连勋贵之家都比拟不了,所以江南有宁为盐商子,不为王侯孙的说法。 而庇佑这些盐商的勋贵大族更是如此,土地沃野千倾,出行仆从成群,这些不都是用钱在支撑。所以如果改革盐政还不出乱子,最好是要改变原本的世系盐商体系,由世系改为五年或者十年一选,每次选都要缴纳保金,还要按期交税,如此损害的只是这些世系盐商的利益,那些中下层盐商见有机会挤进去,定会欢欣鼓舞,感恩于朝廷。 朱由校也觉得甚是可行,这些世袭盐商之所以能够如此豪奢,还不是有着金饭碗,根本不愁没有钱赚嘛,那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些压力,毕竟有压力跟竞争,总比世袭要强。 世袭盐商可以改选,除了盐税外,还要五年一次缴纳保金,同时为了讨好中下盐商,可以把一两个盐商的份额分成多份,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虽然管理上有些难度,但可以防止一家做大,难以控制。 只是这么一做,那些既得利益的世袭盐商们如何会善罢甘休呢,定会暗中反对,鼓动那些中饱私囊的言官们上书阻挠,甚至朝廷在推行盐法新政的时候也会暗中阻挠。更甚的是在听到自己在文华殿诏对商讨此事时候,就开始暗中动手了。 只不过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也无所谓了,他的敌人够多了,还怕个区区盐商嘛。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求见。” 一声何宁的询问从耳边传来,打断了朱由校的思考。 骆思恭,朕并未召见于他啊,可是西南或者辽东又出什么事了?回过神来的朱由校也疑惑不已,当即嘱咐让骆思恭觐见。 “陛下圣安!” “朕安,起来吧。” 张昶这时候也拿来了座椅,让骆思恭入座,自朱由校登基以来,面见朝官一般都让他们入座,现在俨然默认成为了一种习惯了。 骆思恭也知道规矩,也不扭捏,当即躬身入座。 “陛下,您前几日让臣调查的山东、顺天府等地的白莲教谋逆一事已经有了进展。”biqμgètν “哦?说来听听” 朱由校闻言瞬间喜上眉梢,舒展了适才紧皱的眉头,当即询问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贼首动向 根据他的记忆,徐鸿儒起义大概是在明年五月爆发,波及山东、河北、河南诸省,声势浩大,围剿起来也是麻烦。 所以上次微服私访回来,他便立刻命骆思恭查清此事,只要提前动手剿灭,就可以把危害影响降到最低。 “陛下,臣这几日翻阅锦衣卫卷宗跟档案,又暗中派锦衣卫去顺天府跟保定府下面的州县走访,原本想着还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白莲妖教十分嚣张,趁着山东大旱,肆意扩张,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当地官府呢,怎么没人管。” 朱由校知道白莲教一直是造反专业户,跟蟑螂一样,根本剿灭不完,但按照骆思恭的说法来看,简直是太明目张胆了吧,这当地官府也不管管。 骆思恭虽然无奈,但这确实是事实,其中原委他也是知晓的。 “陛下,山东等地大旱,虽然朝廷免去赋税,也给予赈济,但根本是杯水车薪,这官府连灾民赈济都管不过来,更别说这妖教邪派了。 并且白莲妖教以符水治人,又宣传弥勒降世,建立地上佛国,百姓愚昧,纷纷信从,甚至臣探得有些州县衙吏也暗中信奉,每当官府缉拿的时候,就悄悄的通风报信,根本无从抓捕。” “还是朝廷的赈济不够,让百姓没有了生路,不然怎会信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到底还是朕做的不够啊,没有为天下子民谋得安宁祥和啊,是朕的罪过!” 朱由校听得也是摇头,老百姓走投无路,才让这些妖教有了可乘之机,如果但凡有条活路,谁还愿意这么做呢。biqμgètν “不知道朝廷赈灾的款子到了山东有没有如数下放,你去给朕查查,如有贪墨,定惩不饶。” 骆思恭见皇帝生气,连忙站起来躬身劝说起来,毕竟他知道去年山东大旱可是万历朝的事情,跟朱由校可没啥关系,再说该给的赈济也给了,哪怕是丰饶年间,这妖教还是有的。 “陛下息怒,山东灾情,去年甚是严重,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冬天下了几场好雪,今年定又是个丰年,再说官应震大人在登莱开海禁,又鼓励人们去辽东屯田,据臣了解,已经去了不少人了。” “另外陛下去年开放海禁,又铸舟招人,听说去的人也很多,解决了不少生计,还有许多人为了活命,驱船出海,靠捕捞打鱼维持生计,救了不知多少人的命,按照佛家的说法,不知要造多少浮屠呢。” 骆思恭也是聪明懂人情,这几句话顿时让朱由校脸色好一点了,虽然知道这是杯水车薪,但能救一点是一点吧。 “但愿你所言都是真话。”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他也很快平复了心情,知道现在的主题又不是山东旱情,也不等骆思恭辩解,又接着质问起来。 “好了,你也不要恭维朕了,继续说这白莲教的事,除了这些,可还有些其他情报。” 骆思恭早有准备,如果没有准备充足,他肯定不会这么唐突来见陛下的,闻言便从袖口拿出一个题本折子,拱手奉上。 “陛下,臣查阅历年档案,发现四十二年(1614),贼首王森曾组织白莲教在京畿起义,这贼首王森虽然被捕早已在诏狱暴毙,但他的徒弟们都没有被抓,逍遥法外,因此臣推断,现在这白莲教可能就与他有密切的联系。这是臣搜集的当年审问的资料,还请陛下过目。” 张昶闻言接过题本,捧在手上奉给朱由校,朱由校接过来,也略有感兴趣的看了起来。 王森,原名石自然,曾为蓟州皮工,因为白莲教分支佛广大乘教在蓟州境内倡行,王森耳闻目睹了佛广大乘教在此流传的盛况,因而深受其影响与启迪,遂萌生了自创教派之念。 明嘉靖四十三年,他认为时机成熟,自称“法王石佛”,也以大乘教命其教名,因其发祥地在京东蓟州与永平一带,故名东大乘教。 随后转移到永平府滦州(今河北省滦县)石佛口,并以此为据点开始传教,至明万历中期,他的信众已遍布京畿、河南、山东等地,不下百万人。他也乘机聚敛信徒所献的钱财,在顺天、永平等地置田数千亩,父子均一妻数妾,奴婢成群,富过王侯。 但是因为他过分显赫招摇撞骗,明万历十三年,被人讦告下狱,后被人用贿得释。明万历四十二年,王森门徒李国用与其分庭抗礼,并将其出卖;又因是年大旱,饥民多起为乱,其弟子高应臣等乘机制造舆论,拥其起事于清凉山,致使王森再次被捕,明万历四十七年,暴毙于诏狱。 看完这个人的介绍,朱由校觉得没啥稀奇的嘛。 “看样子这人没啥本事嘛,有钱了也只会当個富家翁,最后还被他的弟子害的不轻,被捕而死,难道现在意欲谋反的是他以前的旧部?” “陛下,确实如此,臣以为这些妖教头目见其教主被抓,定会偃旗息鼓,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这么明目张胆。据王森供述,他密谋造反的时候,他的东大乘教早已分裂分为两支,一支由徐鸿儒领导,在山东一带活动,另一支他的儿子王好贤和他的另一名弟子于弘志领导,在河北开邑、景州一带活动。”bigétν 徐鸿儒?听到骆思恭说出这个名字,朱由校立马确定了就是这个人了,果然在山东活动,想必卢象升在山东见到的白莲教就是他所领导的了。只是没想到在河北还有一支,看来要早做打算,不能让他们联合勾结起来。 “那关于徐鸿儒、王好贤、于弘志等几人有没有详细资料,他们现在在哪?” 原本这个问题骆思恭也很难回答,毕竟这些头目都隐藏的很深,不以真面目示人,加上又有官吏通风报信,是不可能让官府轻易探到的。 但这次却不同,他没有想到这个王森的儿子这么明目张胆,居然花钱买官,他一查就查了出来。 “陛下,这徐鸿儒目前还没有音信,只是听说他在山东曹州府一带活动,而王森的儿子王好贤,臣已经探明了情况,就在河间府景州吴桥现当了一个衙吏。”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争之世 “什么,衙吏?他的父亲可是钦犯,谋逆贼首,儿子居然相安无事?居然还能为吏,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骆思恭这话真让朱由校听着又气又想笑,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事情。 难道吴桥县那边全民都是东大乘教这等妖教教徒们吗?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骆思恭原本也纳闷为何会如此,但最后细查下来,发现还是有缘由的。 “陛下,那吴桥县是河间府有名的穷县,自万历四十二年至泰昌元年,一直都没有县令任职,只有县丞代管。 再加上此地正好位于山东河北交界,所以那个王好贤才能在这里肆无忌惮,再加上信徒很多,在县里广置田产,银钱开路,也算是一方豪强了,根本无人敢管。” 朱由校对这个不甚了解,但听说位于山东河北交界时,顿时心生警惕。bigétν “你刚才说这个吴桥县在山东河北交界带?而东大乘教的另一支徐鸿儒也在山东曹州府活动,朕记得两地间隔個临清州,此地乃漕运枢纽,如二人造反势必会威胁漕运啊。” “陛下圣明,确实如此,臣也由此担忧,所以恳请圣上速速发兵,趁贼首懈怠,派兵剿灭,拔草除根,以除后患。” 贼首这么明目张胆,其实抓捕起来也容易,因此骆思恭想要速战速决,早点解决以永除后患。 朱由校听到后也内心琢磨起来,因为他的记忆里只有徐鸿儒的造反,没有这个王好贤的印象,难道他之前没有造反嘛,还是没有挑头谋反,而是依附于徐鸿儒谋反的。 如果后面的想法是真的,那牵一发动全身,贸然捉拿定会惊扰徐鸿儒,再抓怕就不好抓了。 朱由校好一顿前思后想,还是觉得不能随意抓人,所以当即对骆思恭嘱咐起来。 “此事不急,这个王好贤既然这么明目张胆说明定有所依仗,另一个贼首徐鸿儒还没有迹象,贸然抓捕容易打草惊蛇还需从长计议。” 骆思恭毕竟没有后世记忆,听到这话不明白皇帝在犹豫什么,虽然内心不是很理解,也没有表现出来。 “遵旨,那臣继续派人盯着这个王好贤,另外再派人前往临清、顺天府一带,暗中调查,看能不能找到贼首的迹象,到时候一网打尽。” “恩恩,既然这个王好贤知道了,那就重点放在这个徐鸿儒身上,按照王森的供词来说,这个人野心极大,现在又隐藏如此之深,定是筹划谋逆之事,不可不察,一旦有消息,尽快来报,朝廷也早点动手,永除后患。” 朱由校现在不急,且不说京营战力没有形成,能不能及时镇压,就说贸然打草惊蛇,让这个徐鸿儒仓促起义,虽然像历史上那般调边军镇压没啥问题,但如果再像前世那般耗费弥久,阻断漕运,震动天下就不好了。 所以等上一两个月也无妨,反正现在已经掌握基本行踪,等情报再准确些,再调集宣大与京营精兵,锦衣卫以雷霆之势绞杀,如此才可能把损害降到最低。 “恩,那就按你说的办,注意一定不得泄露消息,万一引起警觉,功亏一篑那就不好了。对了,之前让锦衣卫派去朝鲜,南洋那边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现在锦衣卫越用越顺手了,朱由校想着也让他们担任更多的职责,自从熊廷弼要求支持朝鲜绫阳君李倧政变,那前往联系的人自然是重中之重。 骆思恭就是个合适的人员,早在万历朝朝鲜之役时候,他就深入朝鲜刺探情报,对朝鲜十分熟悉,让他派锦衣卫联络正好合适。 “陛下,人都准备好了,预计二月份出发,只是这朝鲜还好,臣之前去过,还跟现任国主光海君有一面之缘,对其中的山川地理、两班大臣勋贵十分熟悉,想来不会费什么功夫。想来······” 朱由校看骆思恭说话突然通通吐吐,就知道他定有什么为难之处。 “但什么,通通吐吐,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见到朱由校催促,骆思恭也不犹豫了,当即把难处说了出来。 “陛下,之前去辽东、西南、甚至是朝鲜臣都可以理解克服。但现在南洋偏远,朝廷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大明的商贾客船、西教僧侣和在澳门的洋人等…”ъitv “臣这段时间也在不断打听,听说那边气候十分炎热,瘴气丛生,常有广东福建百姓相当化外之民,去那里求食,但去了那里很容易感染疟疾,十不存五,我天朝泱泱大国,无所不包,不知那里有何讲究,臣等愚昧,还请陛下解惑?” 骆思恭这番疑惑,其实代表了大部分明朝人的看法,我中华无所不包,无所不有,周边都是蛮夷之邦,住的都是化外之民,平时都是跪着求着来进贡做点生意赚钱,大明高兴了给他们来京城进贡的机会,不高兴了直接不让他们来,还可以下诏书斥责。 而现在皇帝居然对南洋这块地方感兴趣,这让他们十分费解,究竟是为什么。 朱由校听了既理解也为难,他总不能说大明马上就要迎来千年未有之大灾,趁现在还是安稳日子的时候,开放海禁看能不能开拓点殖民地并且移民,以减少大明的人口压力吧! 或者向这时候的南亚国家购置粮食缓解灾情,等到时候大明挺过去,可以开拓南洋,甚至是澳大利亚、美洲等地,参与到这浩浩汤汤的大殖民时代来,让大明也分一杯羹,让中华不至于落于这场巨变之后。 现在给他们说这些他们定会觉得自己疯了,但不说他们思想又转不过弯来了,没有目标做事情就不会事倍功半。 于是见骆思恭这般问,他思来想去,想了一个很现实的理由。 “我中华无所不包,哪怕东番距离福建如此之近,也鲜有人前往,更不用说设置州县了。东番如此,南洋更是如此。” “但问题是朝廷不去,自会有人去。” 朱由校边说边起身,带着骆思恭来到了冬暖阁的里侧的一面墙上,这面墙被帘子挡住了,周边都是书架,上面还有些许翻阅的痕迹,随即他嘱咐张昶把帘子拉开。 伴随着张昶缓缓拉动帘绳,帘子从中间朝两边慢慢拉开,露出一幅硕大的地图,骆思恭定睛看去,发现地图上面有硕大的五个字《坤舆万国全图》。 “陛下,这边是西教僧侣利玛窦进献给神宗皇帝的《坤舆万国全图》?” 骆思恭对这个图早有耳闻,也听说皇帝把这副图临摹了数十余份,送给了内阁诸臣,他之前一直想看,但都没有机会,没想到现在居然有幸目亲眼目睹真迹。 “严格来说不是的,利玛窦送的那副地图其实不甚详细,但朕又发现当时的南京太仆寺卿李之藻以利玛窦的《万国全图》为蓝本,与利玛窦又重新画了一幅更为精细版的地图,进献给了皇爷爷,我也是偶然机会发现的,所幸就替换了原本的地图,挂在这里。” 朱由校把这幅地图挂在冬暖阁,平日无事的时候就要过来看看,一来是打发时间,二来也是激励自己。 看着大明以外的美洲、印度、非洲等疆域,他心中也多有不甘。 现在是大争之世,中华泱泱大国本有机会继续领先世界,但天灾人祸加在一起,让这个进程硬生生的被建虏鞑子所打断。现在他来到这里,定不会让此等现象再重演。 “你看这幅地图,我大明居于中央,西教僧侣与商人远在我大明以外的欧罗巴,那里诸国林立,战乱不休,其人重暴力而轻道德,十分逐利,为了利益不远万里来大明贸易,我大明天朝是上国他们自然不敢造次,但我听闻南海诸国纷纷遭其凌辱。” “满剌加(马六甲)就被佛郎机人所灭,国主屡次向我大明求援,但都置若罔闻,现在佛郎机人又在吕宋建虏都邑,听闻我大明去那里居多,但却遭其屠杀凌辱。 他们虽已是化外之人,但朕每每想起痛心疾首,这些西洋人狼子野心,前到满剌加、又至吕宋、现在又在澳门商贸,朕又听闻有红毛夷率队准备侵占澎湖等地。” “朝廷现在前有建虏,后有西南,如果西洋人再肆意挑衅,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但也耗费精神,甚是繁琐。 所以朕想让锦衣卫去南洋,了解这些西洋人的分布,看其内部有无争端,南洋化外之人是否心慕王化,可以归附,到时候生起事端了,也可利用。“bigétν 朱由校这一番话让骆思恭大为吃惊,虽然这段时间见识过皇帝的手腕跟布局。 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想的如此长远,这西洋人几次冒犯两广、福建等地,这也并不是什么秘闻,只是都觉得些许扰边,无甚大事。 但皇帝想未雨绸缪,看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提前准备,想到这里骆思恭心中不免汗颜,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还是皇帝高瞻远瞩才能想到这些。 第一百八十二章 郑芝龙 “陛下高瞻远瞩,实在让臣惭愧啊,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会派得力干将前往南洋,搜集情报,为朝廷尽心尽职。” 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有这个话就足够了。 虽然他的目的是想要开拓南洋,但现阶段击退荷兰侵略者也是目标之一。 因为根据他的记忆,就在天启二年,荷兰舰队七艘军舰外加战士九百人,占领澎湖,并封锁了漳州出海口,让朝廷海军无法出动,最后还是福建巡抚多次派人,历经两年,才把荷兰人驱赶。 现在算来距离荷兰人到来还有一年时间。他一方面可以让锦衣卫前往勘探情报,一方面可以提前给福建巡抚南居益下诏,让他们早做打算,提前预备。 “此番前去,可以先前往广州、澳门等地,特别是澳门,根据徐光启等人所说,西洋商旅来大明商贸,此地是必经之地,也是西洋商旅前往南洋的中转站,正好可以沟通情报,互通有无。” 见皇帝如此细致的嘱咐,骆思恭心想皇帝怎么对这南洋之事如此熟悉,但也不敢多想连忙把这些话事无巨细地记在心里,不敢有丝毫怠慢。 “臣明白,到时候就在澳门等地打探情况,臣也听闻许多两广、福建人士因生活所迫下南洋求生,到时可扮做商旅,也可招募流民前往南洋求生。” 具体怎么做朱由校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听闻也摆摆手,让骆思恭自己决定。ъitv 这个时候张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幅卷轴,走到了朱由校的面前,双手捧上,朱由校接过这个卷轴,交给骆思恭。 “这是朕找人临摹的《坤舆万国全图》缩略版,现在送给你,你拿回去好生看看,朕对你们锦衣卫要用的地方很多,去的地方也多着呢,你担子重着呢,多看看,也好让朕少操点心。” 骆思恭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双手接了过来。 “臣一定回去多加钻研,不负陛下期望。” 听见皇帝这般期许,骆思恭越发觉得锦衣卫要重振雄风了,自从皇帝登基以后,对锦衣卫的嘱咐也越来越多,自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起来。 以前东厂的太监见自己都鼻孔朝天,而现在见着自己却点头哈腰,哪怕是魏忠贤也礼遇有加,看来以后被东厂压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激动不少。 “好了,朕也累了,你去办事吧,朕嘱咐你的都是朝廷大事,千万要做好,不可有半点分心。” 说到这里朱由校也累了,当即嘱咐就让骆思恭退下吧,骆思恭闻言也躬身谢恩,双手捧着地图,就欲离去了。ъitv “等等!” 骆思恭刚刚走到冬暖阁门口,就听见皇帝突然把他给叫住。 “刚才朕忘记说一個事情了,等锦衣卫到了广州、澳门等地时,伱们要留意一个人,这个人姓郑,名一官,此人精通西洋多国语言,现在应该在澳门地界活动当翻译。如果遇到就多加留意,必要时候可以拉拢进来,带到京城。” 这人是谁,骆思恭疑惑地想到,不过想到皇帝深谋远虑,远非自己可比拟的,想来可能又是徐光启等人推荐的人才吧,于是也不他多想,当即答应下来。 “臣遵旨,到时候定让去的锦衣卫多多留意。” “好的,那你下去吧。” “吱”的一声,冬暖阁的房门被关上了,里面只留下了朱由校跟张昶、何宁三人。 站了好一会的朱由校也累了,缓慢的走回到“宵衣旰食”的匾额下,随手拿起刚才骆思恭关于王森的题本折子,递给张昶。 “记录归档吧,另外把他的那个儿子王好贤跟那个徒弟徐鸿儒分别列当,特别是那个徐鸿儒,以后凡是有他的奏报都要归档并向朕汇报。” 自过年以后,他就深感每日看到的题本奏疏太多了,哪怕他现在记忆力不错,但有时候也难免记不住,或者忘却一些事情。 所以他就想了个办法,让司礼监的人配合何宁、张昶二人,把自己平日嘱咐过的朝臣、大明敌人的资料都搜集起来,只要奏本、奏疏乃至锦衣卫的汇报上有的统统不放过,专门按照人或者事件归档,随时供自己查阅。 如此一来,凡是自己想要的某个人或者事件的信息,都会能查阅的到,也方便自己思考。 “奴婢明白!” 随后张昶接过题本,就径直走到冬暖阁的书架后面,开始仔细分类归档。 “对了,刚才朕提的那个郑一官也是如此。” 朱由校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大名鼎鼎的国姓爷的父亲,明末的海上霸主,郑芝龙,小字一官。 朱由校开放海禁,设关收税,重新鼓励海洋贸易,他自然不会忘记这个人。 只是他记忆里,郑芝龙现在才不到二十岁,现在应该刚投靠他的舅舅没多久,估计还在苦练外语打工呢,还没有前往日本归附李旦。只有到了日本获得了李旦的信任后,他才得以在李旦旗下的船队中分一杯羹,走上飞黄腾达之路。 因此朱由校想着等锦衣卫到了澳门,找到郑芝龙给他弄一笔投资,让他提前归附朝廷为自己做事。 到时候背靠锦衣卫跟朝廷的资源,肯定会比原本崛起的更快,再顺势垄断南洋贸易,自己这个投资人也可以分一杯羹。 只是朱由校万万没有想到,他继位后的一系列布局,就像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一样,在大明朝内掀起了无数波澜,让许多人的轨迹也发生了偏移,郑芝龙就是其中一个。 他去年就离开了澳门,一路北上,此时正在坐着马车,不久便来到了北京城下。 等看到了五丈高的北京城墙,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富贵迷人眼的一派繁荣景象,他心中充满了震撼,不愧是天子脚下,广州的城墙跟这比,一半高都没有。ъitv 郑芝龙一边心中暗暗对比,一边小跑来到了后面的一辆马上,把马车帘子一个拉开一个小缝,恭敬的说道: “汤若望老师,北京城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汤若望来京 “汤若望老师,北京城到了。” 微微晃动的帘子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高鼻深目的传教士,他穿着中国传统的长袍,但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口中还念念有词。 现在听到郑芝龙的嘱咐,当即停下祷告,拉开马车窗帘,也向外面看去。 “这就是东方帝国的都城,里斯本与这里比起来真像个小城镇,哪怕是法兰西的巴黎也远远不如。” 他看到高达五丈的城墙,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禁跟郑芝龙感慨起来。马车旁经过的人往里一瞥,看到这样一個高鼻深目的黄毛绿眼洋人,吓得一跳,有些甚至看到后,还惊恐地逃离。 “我第一次见也是如此,北京毕竟是天子所在之地,当然不是西洋这些地方所能比拟。” 郑芝龙闻言,也骄傲的回答起来。他最开始对这个洋人教士真的很烦躁,根本不想跟他来北京,但他的舅舅黄程常年在澳门做生意,对朝廷的消息甚是灵通。 自从知道皇帝登基后,重新开放海禁,还对于西法很感兴趣,下令在澳门购买火炮,雇佣炮手跟铸炮师,这让他的舅舅黄程看到了商机。 原本他的货物只是在南洋、澳门之间商贸,但最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南洋来澳门贸易的商船开始不断减少,事后才知道这是因为西洋诸国开始大战,所以这让黄程有了开拓北边生意的心思。 恰好这个时候,朝廷在澳门购买的火炮,和雇佣的铸炮匠跟炮手已经就位,应徐光启、李之藻的邀请,去年新来的传教士汤若望也一同前往北京。 但汤若望毕竟刚到澳门,汉语不是很流利,需一位翻译。这个时候会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的郑芝龙恰好是个合适的人选。 因此黄程就让他这个外甥陪着汤若望北上,一边为汤若望担任翻译,一边还可以长长见识,撞一撞大运,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这让向往干一番事业的郑芝龙极不情愿,他原本还想着今年跟舅舅坐船去吕宋马尼拉见见世面呢,怎么突然就要给这个传教士当翻译,这差距也太大了。 但他也实在拗不过舅舅,只能起身,十二月起身,在南昌过了春节,虽然一路上也有个别官府的刁难,但有着兵部批文,也算是相干无事。 而汤若望作为能来华的耶稣会传教士,是精通天文、地理、科技等方面的人才,郑芝龙一路跟他交谈学习,受益良多,对这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人越发尊敬起来。ъitv 就在这时,李之藻的学生张焘也走了过来,给郑芝龙嘱咐起来。 “一官,我待会进城直接去工部,把这些火炮跟西洋铸炮师、炮手交接。你待会带着之前给你的地址,带着汤若望先生去徐光启先生的府上,我恩师说,今日他们在徐光启大人府上设宴款待汤若望先生。” 郑芝龙自无不可,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自然听张涛安排就行了。 见郑芝龙点头答应,张涛颔首向汤若望告别,随后就招呼后面的马车调转方向,向京城东门而去了,只留下郑芝龙、汤若望以及三架马车。 由于时间不紧迫,郑芝龙进了北京城后,慢悠悠的架着马车一边闲逛,一边赶路。 来往的吆喝声音,各种竖挂的横幅醒目的写着店铺的名称,大栅栏宋家靴、赵家慧苡酒、顺承门大街刘家冷淘面、本司院刘崔家香、刁家丸药等等,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路上也是人来人往,有从远方而来进京考恩科的士子,还有四处吆喝,走街串巷的小贩,更有慢悠悠逛街买东西的市井顾客,好一番热闹景象。 只是其中最让郑芝龙惊奇的是,街上还有不少孩童,腰间的大布袋里有许多折叠的纸张册子,他们来往于街道,一边高举这些册子,一边大喊道: “文华殿诏对临近,朝中大臣建言献策均在其中,今日新出炉的《大明日报》,只要二十文一份,快来买,快来看!” “朝廷欲改制盐税,重行开中之法,具体内容都在《大明日报》里,二十文一份,快来买,快来看!” “精选翰林评论,都是进士老爷的文章,科举考试、孩子研习的才考,一百文一份!” 伴随着这些报童的吆喝,有些路人闻言便招呼停下,买一份过来看看,这些报童也熟练的拿出报纸,感觉一切都稀松平常。但却让郑芝龙大为震撼,他现在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不知所措的赶脚。 不过出于好奇,他也喊着报童,出钱买了一份,随手打开瞧了起来。 就看这份报纸,右上角有大明日报四个大字,大字下面不仅仅有着日期,还有着每日的福运忌讳,左边依次写着一些朝廷新闻,比如什么皇帝欲于二月一日在文华殿诏对,工部在通州的火器作坊已经开始建造了,同时也在招募工匠,有兴趣者可以去应聘,还有一些大臣关于盐税、开海的奏疏等等。 郑芝龙简单看了下,就觉得内容详实,并且他还发现一个很有用的消息,便是报纸上说,天津府的造船厂已经开始造船下海了,朝廷也在招募工匠水师,同时也鼓励商家买船出海做生意,只要正常缴纳关税便可以了。biqμgètν 这让郑芝龙大感兴趣,越发觉得这次京城之行真是来对了,朝廷如此海贸,看来可以写信建议舅舅是否可以把南洋的货物运到天津府来贩卖,这样定是暴利。 想到这里郑芝龙就强压着兴奋,把报纸放到一旁,心想这个消息要快点传给舅舅,不过这之前还是把汤若望先生给安顿好。 有了张涛给的地址,郑芝龙问了几次路上,很快就到了徐光启的府上,奉上早已准备好的拜帖,徐光启家的仆人早就接到徐光启的嘱咐,立马把二人请了进去,还嘱咐一旁的下人赶紧把二人的行礼带进去。 “后面的马车上都是汤若望师傅带的书,都是徐光启跟李之藻大人特意嘱咐要的,还请轻拿轻放,不要损坏。” 郑芝龙也读过几年书,知道这些书都是汤若望从西洋带过来的,甚是珍贵。因此一路上也照顾又加,就怕有什么损毁。 徐光启的家仆自然明白自家老爷的喜好,对这些西洋玩意跟书籍都十分看重,自然不敢随意放置,都小心的很。 待二人刚进府邸,得到通报的徐光启跟李之藻二人立马出来迎接汤若望了。 自从信中得知汤若望大概今日抵达,二人专门告了假等候,毕竟这个日子太过于重要了。 “汤若望师傅,主内平安,去岁熊三拔师傅来信,说澳门来了一位才识过人的教士,我就连忙写信,说现在皇帝对西洋知识感兴趣,定要让他来京城一聚,想不到您这么快就到了,一路上舟车劳动,快快请进。” 汤若望虽然一路上努力学习汉语,但毕竟难度很大,现在也只会说一些最基本的词语,见徐光启等人问候,也用憋足的汉语问候,随后就跟随徐光启等人进了正厅大堂。 所幸郑芝龙的葡萄牙语很不错,有他翻译,他们之间的交流通畅了许多。 “熊三拔教士去年过世了,外加三年前庞迪我教士去世,澳门的传教士也越发的少了,所以在收到你们的信件后,澳门教会就派我来此,我也听说现在明国的皇帝开始对西学、火器感兴趣,所以特地从澳门带来了许多书籍,希望到时候能面见皇帝,把这些书籍都送给他,让他对我们撇去原本的误解。” 汤若望这个人很聪明,也知道投其所好,皇帝既然喜欢西学,他就多送一些书给皇帝,并且他也对西洋的科技、火器十分了解,只要见到皇帝,让他喜欢上这些东西,那自然就可以解除禁止天主教传播的禁令了,这也是徐光启二人的打算。 熊三拔跟庞迪我两人的去世,徐光启去年就从李之藻那边知道了。 这二人其实早就到过京城,还以维修自鸣钟的名义进入了紫禁城,并由庞迪我负责教授古翼琴演奏法,学生都是太监。其中利玛窦自遭宦官马堂勒索后,便轻视宦官阶层,而庞迪我与晚明宦官集团交往较多,让许多宫中太监皈依天主教。 在利玛窦去世后,二人利用朝廷钦天监预测的错误,受神宗皇帝之命参与修订历法,并受徐光启之邀共同编撰《几何原本》。万历四十二年,二人又遵万历帝旨绘制《万国地海全图》,庞迪我又写了第一部汉语现代地理学专著《职方外纪》。 因此他们不仅是徐光启的好友,也是为中西方交流做出了突出贡献的,所以汤若望口中听闻他们去世,他心中还不免唏嘘。 汤若望也看到了他们的伤感,也宽慰起来。 “是主收留他们进了天国,也是他们的幸运,因此我们应该继续努力完成他们未尽的事业。” 这话也让徐光启二人神色一肃,确实如此,在朝中反对他们西法、甚至是仇视传教士的人大有人在,饶是现在皇帝重用他们,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做的让皇帝满意,这样才有机会解除禁令。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觐见皇帝的方法 “确实,只是当年一手造成南京教案的沈灌,现在为内阁辅臣,这次汤若望先生到京城,他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定不会让与陛下相见。” 李之藻也说出了他们的担忧,别看他们现在很受皇帝重视,但浙党的弹劾一点都没有少,以前只是铸造火炮那还好,都是为国利民,他们倒也不能说什么。 但汤若望进京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师,到时候恐怕浙党必不会善罢甘休,就连言官等都会上书反对天主教教士入宫面圣。 “恩,现在怕不只是浙党等人,我之前从辅臣韩爌那里得知,最近内阁收到了很多广东布政司官员的折子,专门上书弹劾我等。 说西洋传教士狼子野心,澳门的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该向陛下建议让传教士来京和在澳门购置火炮。我思前想后,这是怕让陛下跟西洋联系啊。” 徐光启跟李之藻的聊天全部被郑芝龙听了进去,他知道二者都是朝廷重臣,特别是徐光启深受皇帝信任。所以进府后一直安守本分,站在汤若望身后翻译,根本不敢造次。 只是郑芝龙对南洋贸易很是了解,听到徐光启说广州布政司中的许多官员不想让皇帝跟西洋联系,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虽然大明之前有海禁,但是从根本阻止不了百姓下海去南洋甚至去日本、朝鲜做生意。 因此每年下海的人众多,海上贸易虽然辛苦,风险很大,但来回都是两三倍的利润,特别是送中国的瓷器、丝绸等特产去南洋,回来再运输胡椒、蔗糖等商品,获利更大。 而由于地利之便,以前这些贸易路线都被两广、福建商人吃了下去,他们自然赚的盆满钵满,他的舅舅黄程就是一个例子,在澳门做生意那是一个风生水起,在广州城都置下了不少田产。bigétν 因此当听说朝廷要进一步开放海禁的诏书下发到广州后,他的舅舅才会那么惶恐,南洋商贸本来就是垄断性质,现在朝廷专门开放海禁,还在广州、泉州等地设关取税,势必会增加他们的垄断地位和提高他们的成本。 如此想来广东官员阻挠海禁,还禁止汤若望进京的之事,可能背后有他们的鼓动吧。 郑芝龙的举一反三,瞬间就想到了事情的原委,但一旁的徐光启等人却不知道汤若望身旁这个翻译是未来大名鼎鼎的南洋海盗王,对他也不甚关心。 简单聊了以后,他们也让汤若望跟郑芝龙暂时休息,徐光启特意在晚上设宴,还邀请了孙元化、张涛等人弟子前来,到时候一起商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陛下跟汤若望相见。 汤若望自然没啥意见,于是就暂时在徐光启的府邸客房住下,简单把带来的书籍交由下面人,就暂时休息不谈。 ----------------- 孙元化最近可是忙的要死了。 特别是皇帝前几天刚来到里草栏场选拔人才后,看到平日跟自己一起训练的朱道信等人居然都被选拔去了京营,瞬间就激发起来那些勋贵子弟的好胜之心。 而曹变蛟为首的边军子弟,自然也不甘示弱,誓要把他们比下去,下次选自己进京营。ъitv 因此现在里草栏场的学员不知比原先勤奋了多少,往往课后都要跑去校场训练,晚上还要挑灯夜读,不想落于人后。 而作为总教习的孙应元总是被学员围堵提问,问一些关于火炮跟鸟铳射击的问题,只是火炮铸造他还拿手,但有些刁钻的火炮射击问题,比如火炮角度与射程、跳弹等等却有些难住他了。 所以他也迫切需要有专业人士能来帮他,因此这几日听闻汤若望抵达京师,还带来了许多著作,于是今日下午早早地下了课,出了东安门往徐光启家直奔而去。 一进门就看见徐光启的儿子徐骥已经等候他多时了,见孙应元来了就连忙招呼他进了正厅,徐光启跟汤若望等人早就等候他多时了。 “前几日派人给你送信,去的人说你忙的脚不离地,可是里草栏场事情又多了起来。” 简单寒暄后,徐光启也关心的问起孙应元来,他对这個弟子十分满意,而立之年就被皇帝安排为里草栏场的总教习,以皇帝对里草栏场的重视,他就知道他这个弟子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以前倒是还好,只是最近陛下来了一次,选拔了一些人充实了京营,这让剩余的人深受刺激,奋发图强了不少,因此弟子被询问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这些学生进步飞快,现在许多关于火炮射击问题已经无法应答了,又连听说汤若望师傅来的时候,带了许多西洋书籍,就赶紧跑过来赴宴,看能不能找一些有用的书看看。“ “看看啊,哈哈哈…哪有这般厚脸皮之人,人都没见着,就开始惦记别人的书了。” 李之藻听完后,在一旁也打趣起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但汤若望经过郑芝龙的翻译,听到孙元化的烦恼后,立马想到一个法子。 “这次随我来的不仅仅只有书籍,还有从澳门聘请的铸炮师傅跟炮手,并且这次为了能够让明国皇帝看到葡萄牙的人诚意。 澳门总督特意派了驻澳门的军官公沙·的西劳前来,他是澳门著名的火炮专家,是专门从印度果阿调过来训练炮手的,我想你可以跟他多交流,在火炮问题上他可以给你不少帮助。” 孙元化听到这么说当即大喜,如此一来他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个可以让皇帝同意会见汤若望的方法了。 “恩师,辽沈之战让破虏炮大放异彩,陛下乃至满朝诸公都知道此炮的威力,这公沙·的西劳本就是朝廷聘请过来的火炮专家,如果能向陛下上书,详述此人才能,并推荐其在里草栏场担任教官,定会减轻汤若望老师见陛下的阻力。”biqμgètν “同时陛下本就对西洋典籍、器物很是感兴趣,到时候再以进献西洋典籍器物的名义求见陛下,浙党沈灌他们即使反对也没啥用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搬个图书馆来大明 孙元化这个方法让众人眼前一亮。 原本朝廷雇佣葡萄牙炮手就是要训练京营炮兵的,现在把葡萄牙炮官请到里草栏场去训练勋贵跟边军子弟,这也无可厚非嘛。 “这个甚好,陛下对于克虏炮之事很上心,如果这人的真才实学能打动陛下,到时候以进献书籍器物的名义见陛下可谓是易如反掌了。” 徐光启闻言也赞同起来,李之藻在一旁捋了捋胡须,也觉得甚是可行。 以进献书籍器物的名义见陛下,之前利玛窦就这么干过,还成功获得了神宗皇帝的信任得以常驻京师呢,但他还有一个疑问。 “这個确实好,只是这见面容易,但如何打动陛下呢?如果是火炮之事,公沙·的西劳自可去做,那汤若望师傅一觐见后,除了进献书籍、器物,怕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怎么没有做的?眼下就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 徐光启见李之藻对见面后的事情略有担心,当即觉得他有些担忧过头了,西教传教士对朝廷作用甚大,进献书籍等都只是一个引子。 “哦,什么事。” “你忘了修历的事情了?” 徐光启这么一说,就让李之藻恍然大悟,心想这个事情上确实可以大做文章。 现在朝廷使用的历法有两部,其一为《大统历》,其二为《回回历》,后者作为对前者的补充被引入。 但《大统历》是依照元代郭守敬的《授时历》编纂的,用的也是他的计算方法,只是一直到现在用了将近三百年,都没有更改过,导致其误差日益增大,与此同时,作为补充的《回回历》同样年远渐差。 这让明代钦天监的工作很是难办,好几次都把日食月食计算错误了,挨了不少皇帝的批评。ъitv 为了解决历法问题,神宗时期,徐光启、李之藻等人上书提议,参照洪武年间借鉴《回回历》的先例,在翻译耶稣会士携来的西洋历法著作的基础上,修改《大统历》。 虽然钦天监的人,甚至是许多朝官都反对,但天象屡次算不准是事实,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同意。 于是神宗就下令让传教士庞迪我、熊三拔参与修历,拉开了以西洋之法修中土之历的序幕。 只是最后因南京教案事件,二人皆被罢黜,修历的事情告一段落,但历法的问题依然存在,钦天监又接连几次没有预言到天象,这让神宗乃至光宗皇帝都大为恼火。 “这个倒是可行,虽然本朝还没有遇到过天象异变,但之前历次天象异变都有记载,只要陈述事实,定可让汤若望师傅留在京城。” 李之藻被徐光启一点就通,当即就想到了应该怎么办,只是他还有更进一步的计划。 “西洋得力之处,不仅仅是历法,还有水法、算法、测望、仪象、日执、医理、乐器等等,我可上书奏请陛下,以西洋历法为蓝本开设馆局,把西洋之书,照依原文译出成书,进贡御览,并派人学依法测验,如此对朝廷定是大有裨益。” “好,如此甚好,那初阳(孙元化)明日便上书,奏请让公沙·的西劳担任里草栏场炮兵教官,我亲自上书并请求面圣,向皇帝禀明汤若望进献书籍、器物一事,另外再请陛下依照神宗朝历,聘请汤若望参与修缮历法。” 徐光启一听希望开设馆局,把西洋之书,照依原文译出成书,瞬间来了兴趣,觉得此事甚是可行。 依照皇帝对于西洋的感兴趣程度,哪怕浙党等人上书反对都没用,定会同意此事,因此当即迫不及待想要求见皇帝,促成此事。 汤若望也觉得此事可行,他可是专门带来了大量书籍,目的就是能够以这些书籍翻译成中文,即可进献给皇帝,也可吸引明朝士大夫学习,提高天主教的影响力,这一招他们屡试不爽。 因此经过郑芝龙的翻译,得知二人的计划后,汤若望自然举双手赞成此事,还给了他们两个大大的惊喜。ъitv “那真的是太好了,前两年,法国传教士金尼阁也带了七千余部欧洲典籍来到了澳门,这些书籍除了有五百本是教皇保罗五世向中国耶稣会的外,其余部分,则由金尼阁教士和邓玉函教士精心挑拣,从意大利、法国、德国、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等国收集而来。” “如果你们的皇帝真的开设馆局,翻译欧洲书籍,我可以立刻写信,让金尼阁把这些书带到北京,尽全力翻译成中文。” 虽然徐、李二人知道金尼阁带了许多书籍而来,但对其具体的书目还一无所知。 现在知道带来有足足七千本著作,当即大喜,连忙要求汤若望写信,邀请金尼阁来京,他们二人定会促成开设管局一事。 会见皇帝跟翻译图书的计划已定,让众人心情大好,感觉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以及光明的未来,一扫之前为难的氛围。 大事已定,众人的心情也放松不少,当即开始用餐,汤若望跟郑芝龙二人一个来自欧洲,一个来自福建,见到与家乡迥异的食物,也来了兴趣,大快朵颐,跟徐光启等人谈天说地。 这时众人才发现汤若望身边这个年轻的翻译甚是才思敏捷,对于他们也不卑不亢,谈吐见识也不是普通百姓可比拟的,也对他也高看几分。 ----------------- 第二天一大早,徐光启跟李之藻等人的题本就送到了通政司衙门,由于朱由校亲自嘱咐过,徐光启的折子要特批特办,他要亲自看,因此等到巳时(九点到十一点)时候,题本就已经放到了冬暖阁的案牍上了。 朱由校这几日正在为文华殿诏对的事情忙碌,再过两天就是诏对的时间了,上奏的题本也越来越多,他现在不仅要看题本,还要跟内阁商议,算是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没想到今日居然看到了徐光启的奏疏,于是就问送题本过来的何宁。 “这徐光启可是好久没有上题本了,是不是通州的火器工坊建到一半没钱了,找朕要银子来了,还是对于盐政的事情,他也有想法要提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什么急事,通政司的人说,这题本是今早一开门就递进来的,还说徐光启准备进宫求见面呈事宜,估计也快来了呢。” 何宁知道皇帝对这个徐光启很重视,因此了解的很清楚,这也让朱由校重视起来,拿过题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打开一看,引入眼帘的便是汤若望三个字,这让他顿时来了兴趣赶紧往下看。 这汤若望他可是知道的,在中国生活47年,历经明、清两朝,是继利玛窦之后最重要的来华耶稣会士之一,不仅协助徐光启完成了卷帙浩繁的《崇祯历书》,成为了后世农历的蓝本。 还跟焦勖共同翻译了《火攻挈要》一书,是明末有关西洋大炮的最权威的著作,其他的翻译著作更是不可胜数,可以说他极大的促进了中西方的交流。 他居然被徐光启邀请到了北京,自己倒是要好好见一面,于是朱由校饶有兴趣的继续往下看,也明白了徐光启的意思,原来是想让汤若望参与修订历书,还想在京城以西洋历法为蓝本开设馆局,把西洋之书,照依原文译出成书,最好再组织人学习。 这个朱由校早就有想法了,现在大明其实并不落后于西方,甚至在许多领域都领先世界,因此大明有高度的文化自信,对于外来的西洋文化,态度是很开明的,只要有用,完全可以吸入进来。那些反对的人与其说是反对西方的著作,更不如说不屑。 因此现在翻译西方著作,不仅不会如历史上那般,出现崇洋媚外的风潮,反而会让中华文化取长补短,补齐科技和思想等领域的短板,变得更加先进发达,继续保持世界领先水平。 并且现在是瞌睡还送枕头,这个金尼阁也带了七千余部欧洲典籍来到了澳门,为中国带来了整整一个图书馆的书籍。 他在后世书中也读到过这个信息,说这些书都是精装本,无一重复,囊括欧洲古典名著和文艺复兴运动以后的神学、哲学、科学、文学艺术等方面的最新成就。 但由于时局变化,这些书只是被李之藻等人翻译了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都遭蒙尘,直到二十世纪才被发现。 虽然朱由校心里很清楚,这些传教士的目的不纯,但这般掏空欧洲文化送到大明的举措,也让朱由校对这个金尼阁佩服不已,想着这个金尼阁到了京师,定要好好封赏他。 于是当即批红,让内阁选址,内帑拨款十万两银子,开设馆局。让徐光启、李之藻等人主持馆局,跟钦天监的人一起编撰历法;同时招募人学习西洋文,和传教士一起翻译西洋著作。 “徐光启快到了没,真要跟他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启禀陛下,马上到了,何宁已经去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京师同文馆 没过一会儿,徐光启就在何宁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陛下圣安。” “朕安,坐吧!” 徐光启现在心里很忐忑,刚才何宁在半路上突然过来领他继续往冬暖阁而来,说貌似陛下对他的题本很重视,但何宁走的急,陛下对他的题本是同意还是没同意,那就并不知晓了。 这让他心里直犯嘀咕,一路上带着忐忑的心情见到了皇帝。bigétν “徐光启,你真不让朕省心啊,这工部的事情刚有起色,现在就想重提修撰历法之事,钦天监的人怎么会同意,再说还想让西教僧侣参与修撰,翻译西洋典籍,这要是让沈灌他们知道了,定会弹劾你,你就不怕吗?” 听到皇帝的一番打趣,徐光启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陛下,臣一心为了大明,这西洋之法确实有可取之处,克虏炮就是例证,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现在西教僧侣进献书籍,其中内容对我大明自有可借鉴学习之处,朝廷自可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如果一味禁止,怕有违天朝上国,无所不包,心胸开广的形象。” 徐光启这一番吹捧,说到朱由校心坎里了。 “说的太对了,我大明天朝上国,就要包容并蓄,既然这西洋东西于国有利,那就尽管用,不要怕。” 朱由校说着就站起身来,让何昶把徐光启的题本交给了他,一边踱步,一边继续嘱咐道: “你题本上的那个叫金尼阁的僧侣,既然有心把典籍送到大明,那就让他带到京城,朕专门从内帑拨银子,不仅你们要翻译,还要有专门的人学习他们的语言,帮你们把这些书都翻译过来,让大明的读书人都看看这西洋的知识究竟如何。” 徐光启连忙躬身接过题本,一眼就看见显眼的批红,上面写着赞同设馆,还要从内帑拨款十万助其完成此事。 这让他有些愣了,他从没想过这么简单,容易得让他感到不真实,以前传教士见皇帝、翻译著作都是千难万难,只能以进献东西的理由。哪怕是翻译著作都是他们自发组织的,朝廷不仅没有发文支持过,还有许多官员阻碍诋毁,让他们举步维艰。 所以昨日他跟李之藻才会想方设法找由头,找托辞,目的便是能够打动皇帝,哪怕是不支持著作,只要能让皇帝见上汤若望一面也行。 所以他从昨晚到现在想了许多说辞,比如从公沙·的西劳练兵入手,说明西洋之法的重要性,或者从说明引入西洋计算方式,重修历法的重要性,从而让皇帝对西学感兴趣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术想了很多。 只是现在这些话术都没用上,他的准备都成了无用功。 题本一上,皇帝立马同意了,就好比辛苦数载,畏畏缩缩,就怕考不上进士,准备穷其一生准备呢,没想到仅试了一次就成功了,以至于馅饼掉的太快没看清楚。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盯着题本发愣出神不说话,心中也奇怪,难道是他的经费拨的不足嘛,还是此事徐光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怎么了,徐爱卿,可有什么难处嘛,尽管给朕说说。” 徐光启这才回过神来,于是对着朱由校再次拱手拜下。 “臣并非有什么难处,只是看到陛下如此痛快心生感慨,臣自万历二十七年考中进士,自现在为官已经二十余年,心忧国事,不断上书,但大多石沉大海没有音信,直到神宗皇帝不以臣卑微,让臣于通州练兵,但也是多有掣肘,乃至未竟其功。” “但自从陛下登基,对臣恩遇有加,臣之所请,无所不应,臣之所求,无所不答。今日之事,臣唯恐不成,思前想后,找了许多理由说辞,没想到陛下如此信任,直接批红同意,让臣感激不尽,不知所言。” 徐光启见朱由校疑问,也感慨的解释起来,说着说着不禁感激涕零,觉得得遇明君,蒙受大恩,定要效死报答。 “朕需要真正能办事的人,伱既然能给朕办实事,那朕自然不会亏待,定会鼎力支持,所以你大胆地去做,不要有顾虑,朕就是你最大的后台。” “得遇明君,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皇恩。” 徐光启感激涕零,立马跪下表态,朱由校最不喜欢这样,说事就说事,为何总是跪下表态呢,于是就让张昶搀扶起来。 “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至于汤若望,你明日就带过来吧,朕跟他好好见上一面,听说他也是刚从西洋过来,朕最近看《坤舆万国全图》,对西洋诸国很感兴趣,正好让他给朕讲讲那边的情况。什么风土人情,路过的见闻什么的,朕都甚是感兴趣。” “请陛下放心,臣回去跟汤若望师傅好生安排,明日就带他入宫面圣。” 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汤若望肯定是要见的,毕竟是这么著名的人,以后修历法跟翻译著作都要用到他呢。 “那就好,开设馆局的事情你也多上上心,但军器局的事情也不能拉下,通州的火器作坊,朕可是钱都给足了,要好好上心,有什么人才大胆用,把差事都给朕办好咯。” “军器局的事情请陛下放心,已经走上正轨了,上次您要求抬枪的改进也在进行。 并且自从按照您说的,提高工匠的待遇,对改进工艺的工匠进行赏赐,还赐予专门的官身后,现在工匠的积极性大为提高,研制过程中纷纷建言献策,改进工艺、极大地提高制造速度。” “按照目前军器局的火器作坊改进后的铸造速度,每月可铸造克虏炮三十门,鸟铳一千杆,等到时候通州的火器工坊建成,产量至少再翻三番。臣也推算过,哪怕抬枪改进好后,每月至少也在八百杆到一千杆左右。”ъitv 徐光启知道皇帝还是对军器局的事情当前最为上心,当即如数家珍的汇报起来,这成绩也让朱由校很是满意。 “好的很,这个速度可以,先把通州的事情做好,到时候朕把大明的所有武器制造都交由你来管。” “多谢陛下,只是臣还有一個请求?” “什么,你尽管说?” 看到如此满意的成绩,朱由校自然会对徐光启的要求尽量满足了,就看他要什么了。只是徐光启的这个请求也很是简单。 “陛下,既然要开设馆局翻译西洋著作,那臣就斗胆向陛下讨要个名字?” “嗯,那就叫京师同文馆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图书馆的设想 皇帝准备开设京师同文馆的事情,迅速通过内阁下发给了六部。 刘一燝、叶向高等东林人本就跟西法党相善,因此也乐见其成,并未有阻拦。 只有浙党等人群情激奋,暗道陛下真是糊涂,这些西教僧侣要求教徒不尊孔子,不跪拜父母祖宗。 这等违背天伦,大逆不道之徒,朝廷怎么能重用呢,还要翻译他们的典籍,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特别是沈灌反应最为激烈,他可是南京教案主要主持者,如果这个口子一开,那他之前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他的威信如何自持。 因此看见皇帝的批红,他也不管皇帝的看法,请求面见皇帝,必须要当面陈词。 朱由校也早就料到沈灌的反应,毕竟这么大规模的翻译著作,是以前很少有的,更不要说西洋这地方许多人都没有听过,自然抵触也大,反应也剧烈,相信用不了多久,不仅仅是浙党,其他保守的朝官也会上书反对此事。 “陛下,这西教居心叵测,让教徒不孝顺父母,不祭拜祖先,这与中华之礼背道而驰,大相违背,居心叵测,臣跪求陛下切不可因一时之利,就让这等妖教肆意传播,毁我中华根基。” 沈灌一上来就给西教扣上了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明朝,这可是罪无可赦的。 朱由校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个想法不是空穴来风,是许多保守派官员和士大夫的看法,这种不忠不孝的西教要之有何用呢。 只是如果朱由校是一个懵懂的孩子他还真信了,可惜他是后世来的人,自然知道沈灌虽然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也以偏概全了。 什么不忠不孝,说的太过了吧。 天主教有些礼仪跟规则确实不符合中国,朱由校的想法就是让它跟佛教一样,须得入乡随俗,进行本土化改造,切断与欧洲的联系,到时候什么教皇任命主教、除了上帝外不能跪拜点等等统统废除,既然在大明传播,就要守大明的规矩,否则都不能传播。 “好了,好了,你起来,当年汉朝佛教传入中国,情况比这更甚,不能嫁娶,不能孝顺父母等等戒律,比西教更甚,现在不都好好地嘛,怎么西教就不行了,再说了,朕只是让他翻译西洋著作,又没有允许他们大肆传教,爱卿不必如此焦虑。” 虽然皇帝耐心的给他解释,但沈灌却不能接受,在他看来翻译西洋书籍比西教传播更可怕,以往都是中华向四周朝贡或者蛮夷之地传播文化的,现在这些人居然向中华传播文化,这样下去势必让很多人学习西洋,这样岂不是更容易让西教传播,荼毒浸染我天朝百姓。 他现在可是豁出去了,如今已不是政见之争了,而是文化之争,今日不让皇帝收回成命,他如何面对儒家圣贤。 “陛下此言差异,佛法精湛,可补中华之短,岂是西教可比。西洋距离大明不下万里,佛郎机人乘船至此,目无法纪,先是意欲犯边,被我朝击退后,又勾结倭寇作乱,倭寇平后,朝廷悯其可怜,租让澳门让他们经商,没想到这等人还不知足,还想侵蚀中华文化,陛下不能不禁止啊。” “臣在江南,早就知道这些洋人的险恶用心,佛郎机人在攻杀我南洋属国,又吕宋马尼拉等地大肆屠杀华人,奴役吕宋土人,现在不敢在大明放浪形骸,完全是因为打不过大明,如果有朝一日大明衰弱,他们定会如虎狼般而入,还请陛下明鉴啊。” 沈灌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扑跪在朱由校的脚下,哭喊着让他收回成命。 朱由校无奈地看着他,连忙示意让何宁等人赶快把他扶起来,沈灌说的有道理,未来不就是这样嘛。但自己正是因为怕出现这种情况才要翻译西方著作的,取长补短才能让大明继续得以进步啊。 看着何宁跟张昶把颤颤巍巍的沈灌扶起来,朱由校直摇了摇头,知道哪怕自己把内心所思所想给他说也无用,你有你的理,他有他的理,鸡同鸭讲,说了也会觉得你不懂他意思,不理解他。 如果都可以通过劝说说服别人,那事情就简单了,朱由校不禁的感慨道。 “好了,好了,你是内阁大学士,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只要陛下收回成命,臣甘愿受罚。” 朱由校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言语。 “朕意已决,此事也下发六部执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是天子呢,如此轻易改弦更张,让诸位臣公如何看朕,所以此事不容再议!” 见到皇帝如此坚决,沈灌见状就要再次跪下建言,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皇帝不同意,他就长跪不起,如果还不同意他就跟同样反对的朝臣跪在午门外,直到皇帝收回成命为止。 但朱由校哪里会给他机会,立刻就给了何宁一個眼神,当即把沈灌钳制扶住,让他跪不下来。 “不要跪了,也不要劝了,朕既然已经下诏,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但此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沈灌一听没有收回的余地,当即还要再跪,但又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然又来了希望,想听听皇帝说的余地到底是什么。 “朕虽然下令翻译西洋著作,但西洋著作有何益处,除了火器方面朕知晓以外,其他内容朕也是道听途说,不甚了解,只是徐光启等人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朕想也是如此,翻译过来只要一部分有用,那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如果有谁想学,想看,朕就放在馆阁中,让天下人查阅,这也算是一桩幸事。” 看着沈灌期翼的眼神,朱由校也拖延,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详细解释起来。 “但是朕思前想后,觉得像你所说,大明泱泱大国,天国上朝,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典籍珍藏,难道就能被西洋比的下去?” 这话说道沈灌心坎里了,中华不知道多少典籍,难道就能被西洋比的下去。 “所以朕就决定,既然设馆阁翻译西洋典籍,那咱们的书自然不能拉下,徐光启不是说西洋得 ъitv力之处,不仅仅是历法,还有水法、算法、测望、仪象、日执、医理、乐器等等嘛,那我们就比一比。”biqμgètν “朕也专门下诏在京城设馆,让翰林院搜集天下水法、算法、测望、医理等等书籍,好好编辑修整,到时候就跟这西学书籍好好比一比,看看谁优谁劣,伱看如何啊?” 这是朱由校前思后想的折中法子。 他想着沈灌等保守派反对的原因,无非是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重视西学,对中华典籍不重视,那自己就好好重视重视,还专门给他们一样任务,搜集图书,到时候跟西洋知识比一比,这样一来不仅让这些反对的人有事做,也可以借机搜集明朝理工类的书籍,进行个大总结。 等徐光启把金尼阁也带了七千余部欧洲精华典籍翻译好后,再做个汇总,这样就可以集中西文化之精华了,为以后改革儒学,创立新学打下基础。 朱由校算盘打着噼啪响,沈灌闻言也一愣,没想到皇帝有这个想法,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到时候把西洋书籍比下去,那就自然证明西学的无用了。 再说收集典籍,传承文化,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自己自然是乐见其成,只是这样一来不久变相允许徐光启等人翻译著作了嘛。 “陛下,这想法虽好,只是搜集起来确实有些难。” “有什么难的,成祖皇帝不是命人修撰了《永乐大典》嘛,此书集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号称无所不包。 这书平日藏于大内,百姓士子都不能目睹其内容,朕甚是遗憾,想着把这书的嘉靖副本拿出来,放置在馆阁中,只要以此书为蓝本,再搜集本朝书籍即可。” 《永乐大典》在永乐年间纂修完成后,只抄录了一部,叫做“永乐正本”;到嘉靖朝,怕大典有损,又重录了一部,称为“嘉靖副本”。 因为两部大典都深藏在皇宫中,没有刊印,流传稀少,哪怕是沈灌都没有见过,现在听说皇帝愿意拿出来作为底本,供他们参阅,哪怕是他多年的养气功夫,也不免激动。 甚至有种多亏了西党,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好事的感觉,但这书还是太重要了,如果在京城置于馆阁,放永乐大典其中,人来人往,万一有什么损失,那他真的追悔莫及。 “陛下圣明,如果有此书为蓝本,那搜集起来便不费力气了。只是这书本来就是陛下御览,自成书以后多次差点因火焚毁,如果贸然拿出,万一有所损伤,臣等担待不起。” 这个朱由校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图书馆的设想,朱由校可是想了很久了。 “放在皇宫有什么用,自嘉靖也重新抄录以来,这书副本贮文渊阁,正本贮皇史宬,平日借阅也少,依朕看还不如拿出来呢。 到时候在京城设馆,你们一边以此为蓝本搜集书籍,而大明的百姓士子也可以过来借阅抄录,以开明智,岂不美哉。”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下人均可参阅 图书馆古代早已有之。 汉代的石渠阁、天录阁,到唐代的崇文院,宋代的密阁,直至大明的文渊阁,甚至是民间的天一阁等等,都是著名的藏书机构。 但这些都不是公开的,普通人想要进去读书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些与其说是图书馆,还不如说是藏书楼。 现在读书人想要读书要么是用祖传书籍,要么就是花重金去买书籍或者检阅,难度跟门槛都很大。 因此朱由校就想以此为契机建立一个公共图书馆,把永乐大典放入其中,同时借此次事件让翰林院收录明代各种书籍。 同时所有书籍无门槛向所有大明子民开放,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平民士子有机会读到更多的典籍。 如此慷慨之举,不仅大大提高自己在读书人心中的影响,特别是平民士子心中的形象,还可以让他们明白自己不仅重视西方典籍,还更加重视中华经典,更加关心平民士子。 这一点沈灌也想到了,虽然大明出版业发达,但书籍还是太贵了,这样一个免费让天下人都可以看书的举措,定会让皇帝在士人心中的威望大大提高,而主持此事的人更是会被天下士子推崇。 想到这里沈灌心中也不免火热,什么设馆翻译西洋典籍,跟这个机会比起来差远了,现在东林势大,他们浙党被东林压着喘不过气来,现在这個机会一定要抓住。 “陛下圣明独断,此举大开秘库,让天下百姓都能够畅读大典,真的是士林之幸,天下读书人之幸,臣为天下读书人谢过陛下。” 沈灌说着就摆了摆衣袖,庄重的向朱由校跪拜。 “这件事朕早就有想法,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从长计议,不过现在因你提出来的,你又是内阁辅臣,朕想着还是你来办。 人就从翰林院里面选,地方就在京城内选址,馆楼一定要好好修缮,要显示出朝廷气派还要宽敞明亮,任何地方都可以省,唯独这个东西都不能省,你可曾明白。” “谢陛下信任,将如此幸事交付于臣,臣一定是事事亲力亲为,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个利在千秋的事情办好。” 见皇帝把这个事情交付于他,沈灌心中大定,这等大显名声的事情交给他做,真的是乐开了花。于是立马像皇帝表态,一定要做好此事。 “恩,既然朕交给你,那朕就放心了,记住不仅要修建馆楼,还要搜集图书,归纳整理我中华图书,到时好跟徐光启他们好好比一比。”biqμgètν 看见沈灌如此郑重其事,他就知道此事成了,以后这些保守朝官的重心定会被这图书馆的事情所吸引,翻译西方典籍的事情的阻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也跟刘一燝他们通口气,好好去办。” 沈灌见此也识相的躬身跪安了。 看着沈灌的离去,朱由校也长舒一口气,果然只是劝说不行,还得给他们些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往往皆为利来,真的是诚不欺我啊。 文渊阁内,刘一燝、叶向高和韩爌几人还在票拟题本。 虽然知道沈灌去求见皇帝了,但他们知道皇帝对徐光启乃至西法的重视,沈灌去的结果他们也大体猜到了,甚至做好了他碰一鼻子灰乱发脾气的准备了。 “阁老,您来了?” “嗯,今日文渊阁书库谁当值?” “回阁老的话,今日当值的是提举阁事于慎猷。” “让他速速来见我。” 听到外面值房书吏的招呼声,和沈灌跟他们的对话,让里面的刘一燝他们三人瞬间疑惑。 沈灌从皇帝那边回来也不说什么,怎么反而问起了文渊阁书库的事情。 只不过刘一燝也不在意,看了二人一眼,继续低头批阅奏疏了,叶向高跟韩爌会意,见势放下手中毛笔,起身朝正厅走去。 “铭镇(沈灌的字),陛下怎么说,是收回成命还是?” 韩爌平日跟沈灌多有来往,到了正厅直接问起缘由来。 “陛下没有收回成命,但他也因此事想要起了跟西学比较的心思,因此决定在京城设置馆阁,把永乐大典的副本放置其中,以此为底本搜集天下水法、算法、测望、医理等等书籍,好好编辑修整,到时候就跟这西学书籍好好比一比,看看到底谁优谁劣。” “哦,此法确实甚好。” 韩爌闻言跟叶向高对望了一眼,也看出了皇帝的用意,这是在转移注意力,拖延时间啊。bigétν 等比试的时候,那些西洋典籍都翻译好了,哪怕比试败了那又如何,还是可以继续用嘛,以沈灌这个老狐狸怎么就看不出这一点呢。 于是韩爌就想继续询问,但就在这时,提举阁事于慎猷从门外走了进来。 “参见诸位阁老!” “恩,这次叫伱来,是有件大事要说,陛下准备在京城设馆,把永乐大典副本放置其中,同时搜集其他书籍扩充馆阁。 你这段时间把文渊阁中的永乐大典清点一下,把实际册数、是否有缺漏或者丢失等等都搞清楚,另外再看看其他书籍,凡是水法、算法、医学等书籍也抄录一份,事后都要带过去。” “卑职遵旨,只是阁老,这清点还好,但是如果抄录的话,怕需要点时间,书籍众多,一时半会也抄录不完。” “这个倒是无事,到时候我自会从翰林院调人过来帮你们抄录,你只管去做就好了。” 叶向高、韩爌看着沈灌这般吩咐,心中疑惑更深,怎么沈灌对这个这么重视。 只是沈灌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有人进来了,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何宁。 “打扰诸位阁老,咱家传个旨就走。” 说完何宁就不等他们招呼,就对着沈灌说道: “沈阁老,陛下口谕,此事重大,你好好干,朕也知道国家用度众多,户部没啥钱,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朕身为天子,自然要担着点,因此就从内帑拿三十万两银子支援你,如果还要钱就跟朕说,朕只看效果,不计花费。” 沈灌当即跪下谢恩,叶向高等人已经看不懂了,不就是设馆放永乐大典嘛,怎么这么重视,还拿出三十万两,于是重要忍不住的问道。 “沈阁老,只是建个馆阁藏永乐大典和搜集图书,这花费是不是太大了。” 沈灌闻言心中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对着叶向高等人郑重其事的说道: “只是建个馆阁藏书那确实耗费甚大,但如果免费让天下士子都可以参阅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南北之别 “徐大人,汤师傅,您们慢点,最近刚下过薄雪,路有点滑。” 紫禁城内,宫门太监正在领着徐光启一行人往乾清宫走去,身后还跟着汤若望跟郑芝龙等人,最末还有四个小宦官抬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汤若望进献给皇帝的礼物。 与徐光启的习以为常不同,汤若望对紫禁城充满了好奇。 他早在来明朝之前,就看过利玛窦仆从整理出版的《利玛窦中国札记》,文中利玛窦就对这座充满了异域色彩的宫殿的惊叹没有停止过。 里面就描述过紫禁城巨大的庭院,数不清的房间,严肃的侍卫,宏伟的紫红色城墙,一切都让人倍感其威严跟权势。 当时读到这个札记的汤若望就对紫禁城充满了向往,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不禁感叹利玛窦所言不虚,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皇宫,紫禁城的高大深远,庄严肃穆远非同时期欧洲的石头城堡可比拟的。 作为利玛窦翻译的郑芝龙,此时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机会能进入皇宫,待会还有机会能见到天子,哪怕是自诩见识多的他,心里面也不免紧张,特别是一进紫禁城,就感到了它的威严,让他不敢东张西望,唯恐失礼。 心态各异的众人在宦官的带领下进了会极门,就往北往乾清宫走去,知道徐光启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一路上那個宫门太监也不敢怠慢,路上给汤若望等人千叮咛万嘱咐宫里的规矩,唯恐待会坏了规矩。 其中最大的规矩便是下跪礼,天主教徒只对上帝下跪,对皇帝国王都不跪,所以许多传教士来中国都面临一个问题,要不要向皇帝下跪。 最初的利玛窦等人对这个倒是看的开,他们原本就主张入乡随俗的传教策略,穿明人服装,跟明人通风通俗,因此虽然不适应,但上次见到万历皇帝后,也实行跪拜礼,这就让万历皇帝十分满意。ъitv 但这种入乡随俗的政策只持续到利玛窦去世,他去世后不久,接替利玛窦的传教士龙华民反对利玛窦儒化的传教士策略,反对教徒跪拜跟祭祀祖先,这才引起了民愤,导致被浙党抓住把柄,引发了南京教案事件,明朝才下令驱逐天主教传教士。 徐光启也知道此事的紧迫性,如果不入乡随俗,天主教怕是很难传播。所幸汤若望并不是个迂腐之人,给徐光启作出保证会遵守明国传统后,这才让徐光启放下心来。 “徐大人,您可算到了,陛下已等候多时了。” 一行人到了乾清宫的殿门口,何宁早就在殿门口等候了,见徐光启等人到来,立马迎了上去,并且还饶有兴趣的看了下汤若望一眼。虽然感慨这些西洋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高鼻深目怪吓人的,但还是露出笑脸说道。 “想必这就是西教僧侣汤若望先生吧,快快请进。” 因此众人在何宁的带领下,进了乾清宫到了冬暖阁,就见朱由校并未在案牍上阅读题本,反而在案牍对面观摩着《坤舆万国全图》。 “陛下,徐侍郎带着汤若望来了。” 看见皇帝看的出神,身边的张昶忍不住小声提醒起来。 回过神的朱由校这时才扭头望向徐光启等人。 “臣徐光启、天主教教士汤若望、草民译员郑芝龙叩见陛下。” 郑芝龙?朱由校看向汤若望身后那个年轻人,心里充满了惊讶,他不是应该在澳门经商嘛,怎么会跟随汤若望来京城。 虽然很是惊讶,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于是摆摆手让他们免礼平身。 “徐光启之前就给朕说你汤若望才思敏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没想到这般年轻。” “徐光启夸大了,我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比如对明国的了解,这里的文化太久远了,甚至从古希腊时期就开始了,并且保存的十分完好,貌似每个人都对那个时期的文化都十分了解,真的让人了不起。” 汤若望也是聪明人,知道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皇帝高兴,因此见皇帝询问,就可劲的夸大明有多好多好。 “呵呵,比古希腊时期还要久远,我朝的孔子应该跟希腊时期的苏格拉底同一时期,孔子之前还有夏商周,更不论三皇五帝呢,比你们经文上说的所罗门、摩西还要久远的多。” 这个时候欧洲已经不是中世纪了,随着拜占庭帝国的灭亡和文艺复兴,大量古希腊著作传入欧洲,汤若望自然也知道苏格拉底。biqμgètν 但是从明国皇帝口中说出苏格拉底、所罗门以及摩西等次,就不得不让人惊讶了,汤若望见此也不得不感叹道: “皇帝的智慧果然无人能及,我在明国自觉还没有人能听过知道苏格拉底的,真的让我惊叹。” “呵呵,这都是之前听熊三拔授课的宦官们说的。” 朱由校面露笑意,踱步到了案牍位置,坐了下来,为了不惊世骇俗,他就点到为止了,只要向汤若望等人表明他不是好糊弄的就行了。 “你不远万里来到大明,从澳门到北京一路过来,想必走了很久吧,不知道你对大明有什么印象,可不能只是虚无吹捧,朕想听听你的实话。” 见到皇帝抛出这么尖锐的问题,徐光启心中暗暗叫苦,眼神飘向汤若望紧盯着他,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多说,只能希望汤若望要懂得拿捏分寸,不要乱说惹皇帝生气。 汤若望想了一会,躬身说道: “皇帝陛下,我从澳门到北京走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印象,那就只有一个,便是明国幅员辽阔,这北方跟南方差异极大。” “哦,这个从何说起。” “我从澳门走到了明国的南方首都,一路上发现经济发达,商贸众多,十分开放,人人对赚钱做生意毫不避讳,在城市中有许多追求财富的人,也有大量的就业机会,日常生活也用白银作为主要交易对象,广东、福建一带甚至还使用西班牙银元呢。” “但当我从南京沿运河北上,发现明国的北方相比较保守,对我们的到来很多都是好奇甚至是恐惧。百姓的生活相比较南方而言不是很高,交易用的既不是白银也不是铜钱,而是实物,有些人没有工作也只能居无定所,成为流民。” 朱由校听完点点头,暗想汤若望说的其实有些道理,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要解决却不是一日之功。ъitv 明朝中后期,日本、美洲的白银大量流入江南,极大刺激了江南经济的发展,又经过一条鞭法,把税跟徭役都折算成白银。这样就把人力释放出来,让他们能够脱离土地,进入城市生活,而江南手工业的发达又给了百姓充足的就业岗位。在这样的良性循环下,江南经济不发达繁荣才怪,甚至都出现了早期资本主义萌芽。 但北方就不行了,白银流通本来就集中在南方,北方白银就少,一条鞭法后还要用白银缴税,导致许多人粮食丰收后就要把粮食卖掉换成银子缴税。 这时候奸商趁机压价,让百姓深受其苦,过不了几年就会破产,而北方手工业不发达,又不能提供充足就业,因此才会有那么多流民的出现。 “果真如徐光启所言你着实有才华,大明南北差异确实巨大,提出的这些点观察入微,一针见血,足以见得伱是个才思敏捷的人啊。” 想到这里他也开始赞赏汤若望起来,觉得他确实是个人才。 “多谢皇帝赞赏。” “朕刚才看那幅《坤舆万国全图》,发现西洋那边诸国林立,你是哪国人,欧罗巴那边情况如何?” 得到答案后朱由校也不再追问,当即询问起了欧洲那边的情况,这个问题汤若望早就有准备。 “启禀大明皇帝,我来自神圣罗马帝国的下面的城市科隆,欧洲那边主要国家便是西班牙、法兰西、英吉利、尼德兰还有便是神圣罗马帝国,只是目前西班牙跟神圣罗马帝国是均由一个家族统治。” 这个朱由校知道,哈布斯堡家族嘛,为了血统纯正近亲结婚导致都是鞋拔子脸。 “如此多的国家,想必征战也不少吧,朕怎么听说现在西洋诸国大战,现在仍没有停止。” 汤若望听到这个问题,略有纠结,这个问题他其实不想回答,因为里面牵扯到了异端新教。但见皇帝询问,他也不得解释起来。 “确实如您所言,神圣罗马帝国因为异端作乱,皇帝派兵剿灭,我走的时候皇帝已经取得了胜利,相信不久后就会平息异端的叛乱了。” “希望如此,任何一个国家发生叛乱都是不可饶恕的,希望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能平息叛乱,早日恢复和平。” 朱由校听到这话,也祝福起来,确实很快了,还有二十七年就打完了,最后打的德意志只剩下四成的人口了,神圣罗马帝国衰弱,西班牙也丧失了自己霸主的地位。 第一百九十章 出使西洋 朱由校现在对欧洲诸国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毕竟现在大明都自顾不暇,对欧洲的事自然是鞭长莫及。 只是作为后进玩家,等大明内部稳定,准备进军大洋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势必是西班牙。 要知道西班牙的殖民地可就在吕宋,因此趁现在布局还是很有必要的。 “多谢皇帝陛下的嘱咐,我一定会把这种祝福让人带回欧洲。” 一旁的徐光启见状,也趁机接起话来。 “陛下,汤若望来的时候教皇也曾写国书一份,希望西洋能跟大明永保友谊,互助互贸。”bigétν “嗯,国书一事事关重大,就按照正常程序来让他递交给吏部吧,不过我大明向来是礼仪之邦,这西洋既然向我大明递交国书,那我大明也应该派使者去看看。” 这话让汤若望眼前一亮,自从葡萄牙人接触大明,到现在也有将近一百年的历史,为了能跟大明贸易通商费尽心思,作为先锋的传教士也是为了见大明皇帝绞尽脑汁,仍然困难重重。 但现在眼前这个大明皇帝不仅接受了教皇的国书,还想要派使者前往欧洲,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此事能成,那么作为遥远中华帝国的使者,必将在欧洲引起轰动,他也会因为这个功劳被教皇册封,无论是传教事业还是地位都将更上一层楼。 “此事可行,澳门前往欧洲的路线十分成熟。每年都有前往欧洲的商船,经澳门路过马六甲,再到果阿,再绕过好望角就可以到达欧洲,来回需要两三年时间。 如果这個消息传回澳门,我想葡萄牙人定会鼎力支持此事,欧洲诸国也会欢迎大明使者的到来,并给予最高礼遇。” 感觉自己前景一片光明的汤若望,当即就同意了朱由校的说法,并且还规划好了路线。 徐光启也知道皇帝此举是和西洋加强交流的好机会,也在一旁附和支持起来。 “恩,此事可行,但毕竟是代表着大明前往,因此需要跟内阁甚至是吏部商议,只要定下来,就立刻派人前往,西洋可来,那大明亦然可往。” 这也是朱由校愿意接见汤若望的理由之一。 大航海时代,既然西洋能来,那大明也派人去去,实地考察下欧洲目前是个什么情况,跟欧洲各国混个脸熟,为以后的合作跟对抗打好基础嘛。 但更重要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对于准备参与大航海时代的后进玩家,大明地图都没有点亮,想要贸易连个海图路线都没有。 因此朱由校就想趁着使团出行,在葡萄牙的帮助,把前往欧洲的航路弄清楚,如果有机会,最好再让人前往美洲,绕过麦哲伦海峡,来一次环球航行,点亮地球全图。 只是这人不好选嘛。 既要能代表大明,还要熟悉航海,人数也不能少。 原本朱由校还在犹豫人不好挑,但转头看到郑芝龙后,他瞬间有了想法,恍然感觉许多海上的事情都可以做了。 “这事朕就拍板这么定了,只是人不好挑,不过朕听说两广福建那边的人特别喜欢出海贸易,并且做的挺大的,东到日本,西到了南洋一带,大都有这些人的身影,甚至南洋诸岛屿中,华人也有许多定居做生意,到时候朝廷除了派朝官去,还可以从两广一带选人一同前往。” 此事徐光启还是很了解的,但他还是奇怪为何皇帝突然提及两广之人,但毕竟皇帝说了此事,他还是要解释下的,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朱由校已经目光投向汤若望身后的郑芝龙。 “你叫郑芝龙吧,你既然从澳门跟随汤若望来京,想必你就是两广或者福建等地之人吧。”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躬身翻译的郑芝龙,心里暗道这个人的机会来了,皇帝估计是想要当地人亲自来回答,这才问询问他,机会既然给他了,就看他答的怎么样了。 郑芝龙也是一惊,此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学会做生意的小年轻,跟历史上叱咤风云的海岛霸主差个十万八千里。但见皇帝询问,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连忙稳住心神,让自己镇定下来思理头绪。 “陛下圣明,小的是福建南安府石井县人,从小在福建长大,只是舅父在澳门做生意,就在前两年赴澳依舅父黄程谋生。” “哦,既然去过澳门,你舅舅还在那里做生意,那你说说那边去南洋做生意的多不多。” “陛下,两广跟福建土地贫瘠,因此前往南洋求活的人有很多,在吕宋马尼拉、南洋马六甲甚至暹罗等地,甚至连东洋倭国、琉球一带均有大明商贾贸易,获利甚多,并且许多常年在那里定居谋生。” 郑芝龙前思后想,还是不要向皇帝隐瞒,如实汇报为好,因为哪怕他不说,皇帝也会问汤若望的。 但他的话却让徐光启听得心惊肉跳,心想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要知道大明之前隆庆开关,确实开放了海禁,但有一条禁令,就是绝对不可以去倭国做生意。 现在这个郑芝龙把是实情告知,万一陛下震怒,觉得这些商人阳奉阴违,不尊奉朝廷制度,岂不是又要惩处一大批人了。ъitv 只是他没想到,朱由校毫不在意这些。 “商人逐利,哪里赚钱去哪里,现在只是南洋、东洋贸易,以朕看就应该胆子大一些,还要去天竺、西洋诸国,甚至是新大陆上做生意都是可以的。” 听到皇帝这般肯定,郑芝龙心里满心称是,但也忍不住腹诽。 他自然知道汇通天下的道理,海贸就是这样,距离越远利润越高,听说那些佛郎机人把大明的货物贩卖到西洋,利润可是十倍以上啊。 但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还不是大明朝廷不支持嘛,政策还摇摆不定,一会儿海禁,一会儿放开,哪怕放开也是抠抠搜搜,跟小媳妇害臊不敢开门似的,只让一两个地方通商。 直到新皇登基后才好点,海禁全面放开,所有人都可以下海贸易。但条件还是不成熟,一路上又没有殖民地作为补给,根本到不了西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朝堂的重心 只是郑芝龙虽然这般想,但是却没有胆子敢这样说。 “陛下圣明,既然西洋商贾也可以纵横四海,那我大明商贾也未尝不可,只是西洋人特别是佛郎机人,对我大明海商提防的很,就怕他们前往西洋的路线被我们习得,甚至我们在南洋求活的百姓也多遭佛郎机人屠戮。” “哦,可有此事?” 虽然知道此事,但朱由校还是要质问敲打下汤若望。 于是扭头就望向汤若望,想看看他对于此事的看法,等郑芝龙把这话翻译过去后,汤若望闻言也暗暗叫苦,这个郑一官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话一说不是让皇帝对他们起了仇视之心嘛。 现在见皇上质问,他立马解释起来。 “皇帝陛下误会了,此事跟教会无关,而是西班牙马尼拉总督私人行为,教皇也斥责过此事。” 朱由校听着他的话语,心里也为远游海外的大明百姓惋惜,这件事的原委他是知道的。 历史上著名的西班牙马尼拉大屠杀,为尽快从华人手中夺取贸易权,防止华人作乱,西班牙人于1603年在马尼拉对华人开刀,一次性屠杀了25万华人,除了少数逃脱之外,几乎全部死于刀剑之下。 朱由校对这件事除了惋惜就是痛恨,汤若望的话明明是避重就轻了,因为历史上教皇有没有斥责过他不知道,但朝廷就因此事对西班牙进行了谴责,只不过不是谴责西班牙,而是谴责这些被杀的华人。 又说什么中国四民之中,商贾最贱。不要因为这些贱民,就兴动兵革。还说商贾中弃家游海,几年都不回来,父兄亲戚,共所不齿,哪怕放弃了或者杀了都无所谓,西班牙这种大动兵戈也是浪费。 虽然这些话在现在的朝臣看来稀松平常,是他们的普遍看法。 但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却接受不了此事,即使是出去求活的华人,也只能由大明政府来惩罚,除此以外的其他国家都没有权力这么做。 “海外华人哪怕是所谓的化外之民,也是我中华血脉,怎么能任西班牙人屠戮,到时定要兴师问罪,要求赔偿。” 不管现在有没有实力去兴师问罪,但态度还是要有的。 现在的任务就是摆平国内的危机,养精蓄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定要让西班牙人好看。 他还知道这不是唯一一次屠杀,记得十多年后,在马尼拉西班牙还会屠杀一次华人,那一次定要防患于未然,让西班牙付出血的代价。 “大明皇帝明鉴,此事确实是西班牙人过错,杀害无辜本就是天主所不允许的,我定会写信谴责此事,也会为这些亡灵祈祷。” 汤若望看见皇帝震怒此事,也立刻表态,表示要划清界限谴责此事。 朱由校内心暗笑,但却不屑一顾,如果杀害无辜就下地狱,那西洋人在地狱里多的都塞不下了。 这些话听听就行了,现在这些人对自己有用,他也不会因此迁怒于他们,只要他们办好事就行了。 “陛下宅心仁厚,真的是大明海商之福,小人回去定要向海商以及海外明人说明陛下的仁德。” 郑芝龙刚开始害怕自己的话惹的皇帝不开心,但知晓皇帝也愤怒于此事后,心里感动的不行,当即磕头谢恩起来。 听见郑芝龙的恭维,朱由校摆了摆手,对这些不以为意。 现在朝廷也不能做什么,他也不能做什么,因为实力不允许。 目前他能做的就是让朝廷百官、勋贵甚至是天下人都明白海贸之利。 海贸的利润这么高,以前朝廷怎么就不重视呢,其中缘由他也知道,有政策、技术、资金、人才等各种原因。 但现在都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就要做这吃螃蟹的第一人,不仅他要做,还要拉上一大批勋贵甚至是官员投资去做,只要赚钱了,那自然会形成风潮,海贸事业才会进一步发展。 至于人选嘛,他已经有了,眼前这个郑芝龙不就正合适嘛。 “嗯,国家既然开放海禁,那自然不会阻拦商贾去做这些事情,等你回去以后,定要把朕的话传给那边的海商,只要缴纳关税,那朝廷就会大力支持,并且遇到人欺负我们,朝廷也会帮忙出面,到时候出使西洋各国,就会从选择东南海商的人随行,既是探路,也可以去开拓市场。” “小人替海商多谢陛下,定会把话给陛下带到。” 不知道已经被皇帝盯上的郑芝龙听到这话,心里也不免激动,以往哪有皇帝这般重视过商业,现在终于碰到个重视开化的皇帝了,以后的生意想必也会好做不少。 “嗯嗯,你年纪轻轻就习得西洋语言,以后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又对朕如实相告,好的很,朕就赏赐你玉如意一件,白银百两,以示激励。” “谢陛下隆恩!” 伴随着郑芝龙的问答,此次见面也到了快要结束了,最后汤若望给了朱由校进献了不少礼物。 其中有一件居然是一架望远镜,还是一架四十倍的望远镜,这也让朱由校来了兴趣,想要晚上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月球表面。 -----------------ъitv 汤若望入宫面圣的事情就如同一個小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没有兴起太大波澜。 因为最近京城大事实在太多了,各种大事让人应接不暇。 从最开始的辽东大捷,到要在京畿均田均役,再到皇帝要在京城专门设馆,把永乐大典放入其中,同搜集大明以来各种图书供大明百姓免费参阅。 这种普惠天下人特别是读书人的举措,瞬间让皇帝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直线拔高。 而作为主事人沈灌更是被认为是此事的倡议者,声名大噪。 这样东林党分外眼红,邹应元、左光斗、孙承宗这些实干派倒是无所谓,他们现在越发觉得只要于国于百姓有利,那么谁去做都是无所谓的。 但此事让都御史冯从吾等人十分不爽,毕竟名望两个字历来被读书人所看中,不然怎么会有专门上书抨击皇帝找骂的方式来求名的现象呢。 只是他们现在除了无奈也没啥办法,只能再度去找叶向高等人,看能不能从中插上一脚,分一杯羹。 但叶向高等人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此事是皇帝从内帑拨款,书也是皇帝的私藏,对于这种事内阁也乐见其中不好干预 更何况现在内阁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便是文华殿诏对。 终于经过多天的筹备,文华殿诏对终于要开始了。 虽然京城大事频繁,但并未影响叶向高诸人对这次诏对的重视。 财赋本来就是朝廷的重中之重,新皇登基后极其重视此事,第一次文华殿诏对就是商议追讨欠额,增收商税一事。 现今距离这一次诏对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追到欠额的事情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虽然江南弹劾毕自严的奏疏如雪片般飞来,但皇帝还是顶住压力,让他继续干。 而三个月过去了,根据毕自严的奏报,他在江南清查历年欠额两百五十一万两,然后历行考成法,要求各州县必须补齐,如果限期不补齐,轻则降级,重则直接撤职。 江南官场对其怨声载道,都说以往皇帝即位都是蠲免欠额的,怎么现在必须都要交呢。 现在毕自严来了以后直接用洪承畴跟孙传庭把军、财两权直接拿了,他们不敢反对,只能暗暗骂毕自严这个酷吏,然后亲自催收了。 原本他们还想着跟本地方士绅联合起来,对那些平头老百姓下手,这样难度低,更容易征收赋税,到时候把钱收上来,如果有人闹事,锅就让这个毕自严去背吧。 没想到毕自严早就想到这一招,他本就很擅长理财,税赋账册他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猫腻,知道欠税的都是本地大族,百姓哪里敢欠税,于是亲自坐镇南直隶两个税收重镇,松江府跟苏州府,同时派御史巡查其他地方,要求必须如数追补欠税,不能私自加征。 这让当地官府大为头疼,但也不敢不奉命,也不敢得罪当地大族,只能暗中拖延。 而南京城中的六部官员们,也不喜欢这样一上来就要夺了南京户部之权的强势的总督,也暗中作梗,反复阻挠。 遇到挫折的毕自严也不恼怒,于是就想敲山震虎,找个反面典型惩治下,没想到瞌睡就来送枕头,皇帝命东厂、锦衣卫下江南,要求他根据证据,彻查李三才贪腐一案。 铁证如山,毕自严当即就抓捕了闲赋在家的李三才,并清查他的家产,发现他家所用木料果然是金丝楠木,于是一边查倒卖金丝楠木案跟他之前的贪污大案,并且把罪证如实写清楚,目前已经上报京师。 这一事让已经得罪浙党的毕自严,再次得罪了东林党,两党为了各自的利益,纷纷开始上书说毕自严搞得江南鸡飞狗跳,李三才虽然贪污但不至于重罚。 但皇帝收到以后都留中不发,看样子是要在文华殿诏对上讨论呢。 内阁辅臣也很清楚,这件事才是目前朝局的重心,这也是明日文华殿奏对的重心,对此事的定论将关系到未来财税改革是否成行。 ъitv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启元年收入 二月一日,文华殿,朝廷六部九卿的官员一大早就来到了此处,等候皇帝到来。 皇帝还需要一会儿才能来,所以他们现在三三两两泾渭分明的聚在一起,或是闲聊,或是商议事情。 “现在那个毕自严把江南搞的天翻地覆,天怒人怨,我的好多同乡来信哭诉,说他奴役乡绅,要求缴纳前年跟去年的赋税。 这历来新皇登基都要免除欠税的,现在这个毕自严竟蛊惑皇上,要求这些人补缴赋税,如果不交就要强行搜刮,这不是乱来嘛。” “这算什么,就连方从哲方阁老致仕,现在居然被胥吏欺凌,听说要他补缴税银一千两,否则强行收缴。” “这这这…成何体统?朝廷的威严何在,现在来京城的信件如雪,都要求我们上书弹劾,但现在看这样子,陛下也不松口啊。” “别急,东林的李三才不是也被抓了嘛,这个毕自严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听说都御史冯从吾也上书救援,他这下是把朝堂中的人都得罪完了。” 文华殿的东南角,几個浙党的官员在一旁小声议论着毕自严追逃欠款一事,他们多出自南直隶或者浙江,此事与他们或者他们的亲友息息相关,他们自然是十分关心。 但他们多次上书也无济于事,都被留中不发,这几天屡次去找沈灌想办法,都是闭门不见客,没办法,只能去找礼部尚书孙如游,孙如游就宽慰他们,让他们耐心等几日。 虽然不知道辅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到如今没有办法,只能拖延看看结果了。 就在他们议论时,内阁诸臣,以刘一燝为首,沈灌、韩爌、叶向高为后走了进来,六部九卿的官员见此纷纷行礼。 今日之事重大,哪怕是内阁诸人都是心怀鬼胎,心思不一,都在暗中筹划,想要在这次诏对上达成自己的目的。 沈灌跟着刘一燝等人进来,站在了最前排,虽然皇帝没有来,但是他们却没有闲聊,只是他回过头看向后面的吏部尚书孙如游的时候,暗中点了点头。ъitv 自从接到方从哲的诉苦信件后,沈灌不是没有想过办法,给皇帝上过两道奏疏,就说毕自严做的太过了,完全不顾朝廷大臣的威严,哪有首辅刚致仕就被地方胥吏上门要求讨要税款的。 但每次上书都石沉大海,根本没用,他也放弃了,看来是铁了心要追讨欠款了,他也没有办法。 直到南直隶传到了消息,说毕自严抓了李三才,叶向高就暗中找到了他,希望一起能够扳倒毕自严,不要再让他在南直隶瞎折腾了。同时宫里有人也暗中找到了他,在交流过后,沈灌顿时放弃了弹劾毕自严的机会,因为看到了希望,重创东林党的希望。 “圣上驾到!” 文华殿外,朱由校的龙撵缓缓而来,在文华殿口停下,六部九卿的官员纷纷各归其位,安静肃穆,就怕被御史弹劾个大不敬之罪。“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简单行礼后,朱由校就看着下面的六部九卿的众人,这次召集的是六部九卿四品以上官员,相当于侍郎以上官员如数到场,再加上特意叫的邹元标与左光斗两人,相比上次诏对,人数比以前多了一倍。 只见朱由校给魏忠贤点了点头,魏忠贤会意后,轻咳一声上前说道: “诸位臣公,陛下口谕:朕自御极以来,心忧国事,所幸去年文化殿诏对,商讨朝廷用度,成效甚多,今年辽东战事又胜,提振朝纲。 但现今九边用度甚多,除辽饷外,每年耗费朝廷太仓银三百万两以上,每年仍不断增加,九边虽有开中之法,但已荒废日久,不堪其用。 因此朕欲重振作开中之法,改革盐政,但盐政至关重要,户部太仓银一半为其所系,所以事关重大,因此欲求教于列位臣公,诸位有建言均可上奏,畅所欲言,言不加罪。”ъitv 一上来朱由校就把这次文华殿诏对的调子定了,点明了只是讨论盐政之事,其他的事情不要扯。 于是在场的的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虽然知道今日的调子是盐政,但都知道就现在的形势来说,盐政的事情已经是小事情了,只要把毕自严弄下去,盐政的事情也难说。 朱由校见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发言,现在只能点名了。 “汪应蛟,你是新接任的户部尚书,之前李汝华说你对于财政十分了解,这样吧,你先给咱们开个头,说说目前的户部还有多少银两,盐税目前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汪应蛟可能是在场的人里面中极少数真正关心财政的人了。 自从到京担任户部尚书后,他便开始理清户部账册,清查库银等等,并积极建言献策,以缓解财政危机,现在见皇帝问他,真的是正中他的下怀。 “启奏陛下,自从去年文华殿诏对决意加征商税与杂税,同时陛下大开内帑,把榷关收入,内帑物料折银的一半归太仓后,目前户部太仓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了不少,目前户部太仓库还有白银五百二十三万两。” 这个数字跟朱由校算的大差不差,同时他也比较满意,先是从内帑拨款了二百万,还有收到赃款六百一十七万两,总共八百一十七万两。 除了给补上去年九边欠饷银,天津府、登莱水师建设等等事情下来,剩余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钱可是他真刀真枪的抢过来的,用一点是一点,用完可就没有了,毕竟他总不能一缺钱就抄家吧,关键还是看来年的收入。 “恩,这样下来,户部缺银的情况大大缓解了,以后做事好做不少。” 没想到这话一说,他就被汪应蛟泼了一层冷水。 “陛下,恕臣失言,这钱远远不够,户部只是补充了去年的九边欠饷,但从万历四十三年开始到泰昌元年,九边欠饷累积高达三百六一万没有下发。仅宁夏、固原、延绥三镇积年欠饷就有一百七十万两,几乎每年都有欠饷官兵闹事,有些无法得活甚至卖儿卖女。因此今年臣请把九边历年欠饷如数下拨。” “除此之外,陛下大婚在即,此乃大事,不能不花费,再加上册封、赏赐等等费用,五百二十三万两银子已经捉襟见肘了。” 听着汪应蛟的话,朱由校的原本高兴的心情慢慢沉了下去,这真的是有多少钱就能花多少钱啊。biqμgètν 不过他现在是完全不敢拖欠九边工资,虽然知道其中空饷、被贪墨的饷银众多,但这钱现在还不敢省,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吧。 因为历史上就有一个人不服,又是盲目缩编九边兵额,又是拖欠饷银,又是裁撤机构,直接让九边空虚,皇太极像逛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么裁撤的兵卒下岗再就业,活不下去直接造反,把大明朝掀翻了。 所以这钱绝对不能省,给了至少还留一点到士兵手里,让他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对朝廷还有忠心。如果不给一直拖着,那历史真会重演了。 “这钱确实得拨下去,将士们为朝廷卖命,不可寒了他们的心,给吧。” 见此朱由校只能支持这笔款子了,先给吧,等京营有实力了,就便一个一个慢慢整治。 “陛下圣明!” 朱由校这话瞬间就赢来了朝廷们的赞许,朱由校心里苦笑,直接说道: “那今年的收入呢?” 今年的收支汪应蛟已经算了出来,他当即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题本,高举头顶,双手奉上,递给接过来的魏忠贤,开口说道: “根据预算,朝廷今年正常的本色岁入额为二千四百二十六万两,这其中包括三次加派辽饷额为五百二十万两,追逃历年各地欠税三百三十七万两,去年加征的商税杂税一百零二万两。” “由于陛下去年仁慈,许诺每年可将朝廷征解京城与南直隶内库的丝绵、绢匹、蜡茶、颜料等物一半以折色(换成白银)征收,押解太仓,将归户部度支。再者一改榷关所得一半归内帑之规定,以后榷关所得均归户部,一分不入内帑。 因此今年内府所得本色折银约四百二十万两,其余两千零六万两均用于作朝廷开支。 而两千零六万两朝廷开支中,除本色(就是直接交的是粮食等物资)以外,其他物资的折色银子应为一千五百六十三万两左右。 其中五百二十万两辽东饷银直接押解辽东,剩余一千零四十三万两用于朝廷开销。” 今年的户部收入是一千万两,朝臣闻言都十分惊讶,毕竟以往入户部的银子最多也就五百万两左右,今年居然暴增这么多。 有些朝官都出列恭贺起了皇帝,说正是因为朱由校即位后,才让财政起死回生,这下朝廷再也不用为了钱的事情而担忧了。 只是朱由校跟许多大臣细算下来发现不对,这钱其实没有多多少。 第一百九十三章 风波起 只是朱由校跟许多大臣细算下来发现不对,这钱其实没有多多少。 这一千万两中,有追讨地方欠额三百三十七万两,剩余只有六百六十三万两,与去年相比只多了二百万两,这才是大明朝廷真正的收入。 并且这多出来的二百万两银子,还有一半是内帑转移过来的,是皇帝的钱。 这样算下来,这么高的收入背后,除了欠款收入和一部分内帑的收入,真正增加的只有一百万两左右。 想到这里,朱由校就觉得不能被数字所迷惑,增加朝廷收入一事任重而道远啊。 “一千多万,不管如何,今年朝廷怕是会好过一点了,那这其中盐税占比如何。” 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题本,朱由校也详细看了起来,虽然知道任重而道远,但不管如何,今年至少可以过个好年了,于是就想问下盐税的情况,但汪应蛟不仅没有回答,反而给朱由校泼起了冷水。 “臣初掌户部,就有如此收入,这都是陛下与诸位阁臣之功。但是忠言逆耳,臣还想奏明陛下,虽然这只是户部的计算的收入,而真正到户部太仓库中,用于度支的怕不会多于六百万了。”biqμgètν 这一盆冷水泼的让朱由校瞬间清醒,也让朝堂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这汪应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预算跟实际收支有差距本来就有差距,但具体多少要等年底定呢,他怎么一上来就把此事掰扯的这么清楚,他是要撇清责任还是要怎么样。 这让叶向高跟韩爌等人也心里嘀咕,这汪应蛟事先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啊,怎么突然跟皇帝说这话,只有刘一燝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所动。 “哦,这是为何?” 见汪应蛟这般说,朱由校也有疑惑,为何如此说。 “陛下,此事不是臣的妄言,而是每年都是如此,地方臬台衙门除了北方、两广、福建各省外,每年都没有交过足额,辽饷亦是如此,臣怕到时候还要从内帑中拨款支援。” 汪应蛟说这话其实是事情,自去年以来,税额拖欠的越来越大了,甚至连辽饷都要拖延了,要不是光宗即位拨款三百万两,朱由校即位后再拨款三百六十万两,怕整个朝廷都运转不了了。 叶向高、沈灌等人一定就知道,这汪应蛟是点了名是再说东南欠税严重,今年估计还要欠税了。 在殿内的朝臣都是四品大员以上的朝官,各个都是人精,听到汪应蛟这话就明白了,好戏要开始了。 整個朝堂沉默了,朱由校闻言也默言,他也不是愚笨之人,知道汪应蛟的意思,很明显是明指江南欠税的事情。 这事他知道是朝官们议论的重点,但他做事想一件一件做,想着先商讨盐税一事,等定下来然后再议论江南欠税的事情。 只是看现在的情况,这件事是按耐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冷哼一声,心想既然你们要玩,那朕就陪你们玩,只不过玩起来就不要怨朕心狠了。 于是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接过汪应蛟的话说道: “这个朕知道,地方欠款的事情年年有,但去年文华殿诏对已经商讨过此事了,不是已经让毕自严去追逃欠款去了嘛,虽然争议很大,但朕看他做的也挺不错的,只要有今年追回江南欠款之例,那以后的地方欠款一事必将大大减少。” 朱由校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完全不提李三才被毕自严弹劾一事。 但皇帝接过了并打开这个话题,就给了其他人发声的机会了,汪应蛟近水楼台,率先接话。 “陛下,毕自严现在不是争议大,而是站在刀尖上跳舞,臣听闻他向江南欠税大户追补欠税,那些大户仗着有关系、有靠山,丝毫不把朝廷的胥吏放在眼里,骂他是奸臣误国。南直隶官员也反对他这么做,南京六部弹劾他的奏疏如雪,堆积如山。 现在他又彻查李三才贪腐一案,李三才居然敢购买皇家所用金丝楠木,修缮自己的宅邸,被抓后丝毫不知悔改 bigétν,哪怕证据确凿也百般诋毁,臣听闻他还派家仆来京疏通关系,朝中大臣备其贿赂的不知凡几,为其说话者众多。” “陛下,忠臣为国用事反而遭其诋毁辱骂,现在追补江南欠税的事情寸步难行,巨贪大肆贿赂想要逍遥法外,大族士绅欠税,还敢肆意谩骂,安然无事。 臣看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毕自严就该打道回府了,江南还是依旧如故,该如何还是如何,这就是臣所言虽有一千万预算收入,但真正到户部太仓库中,用于度支的怕不会多于六百万,甚至比这更少。” 此言一出,在场的许多朝臣都惊讶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汪应蛟会站出来支持毕自严,要知道李三才可是东林大佬,汪应蛟也曾受过他的恩惠,因此即便是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也不应该这么明显的反对抨击他。 叶向高心中也在嘀咕,这汪应蛟根本没有事先通过气啊,他望向韩爌,跟吏部尚书周嘉谟,二人都悄然摇头。 看来二人也不知情,随后他又望向内阁首辅刘一燝,就见刘一燝还是气定神闲,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让叶向高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李三才跟他关系很密切,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也多次向朝廷上书,要求重新启用李三才,所以李三才才会派仆人来北京找他自救。 现在汪应蛟把李三才自救的事情大肆宣扬,如果万一牵扯到他身上,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所以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想迅速把此事平息下去,不要再谈论了,越谈越危险。 只是他跟李三才的关系密切,这时他不好出面,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刘一燝,刘一燝是首辅,只要他能出言制止此事,就还有机会把诏对谈话的风向扭转过来。 但刘一燝还是那般气定神闲,丝毫领会看到他的示意,根本不想管这件事。bigétν 机会稍纵即逝,汪应蛟的话就像一根引线一般,把整个朝堂瞬间点燃。 争论开始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图穷匕见 “尚书此言差矣。” 最先站出来的是兵部左侍郎杨昌魁,他本就是松江府人,这次毕自严追补欠款的大族中,松江杨家就位列其中。 “江南虽有欠额,并不是因为不想交,而是因为江南赋税太重,其中以松江府跟苏州府和你甚。国朝以来莫不如此,因此江南欠税虽然不对,但实在是情有可原,毕自严就因为此事就肆意刁难凌辱士绅,实乃斯文扫地。” 这人说的越来越气愤,刚开始还在反对汪应蛟,现在已经开始向朱由校求情了。 “陛下,追讨欠税不至于如此,臣请罢黜毕自严,到时候江南欠税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朱由校听的这话只想笑,这是什么狗屁论调,强盗逻辑。完全是胡扯。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江南赋税重开国就有了,为啥开国不欠,现在欠,说白了不是赋税重的原因,而是士绅大族势大,有些地方官员与其勾结,瞒报赋税,蓄意拖欠,就等着按照旧例,新皇登基后一笔勾销呢吧。” “再说税赋重是税赋重,拖欠是拖欠,这是两码事,今日讨论的追讨欠税的事情,还请杨侍郎不要转移话题,蓄意挑拨。” 汪应蛟一听杨昌愧的言论,就立刻驳斥起来,二者根本不是一回事嘛。 但汪应蛟的敌人并不是杨昌愧一个,一见有人驳斥立马有人也出言反对起来。 “士绅与国同体,这个毕自严肆意妄为,凌辱士绅,定会让朝廷失心于士绅百姓,欠税历年都有拖欠,怎么能是朝廷的威望能比的呢,还请陛下罢黜毕自严,不然长久下去,朝廷必失心于江南。” “是啊,想想方首辅刚刚致仕还不到半年,就遭豪吏上门勒索,威严扫地,斯文扫地啊。” 有几个浙党的人也站出来声援杨昌魁,大骂毕自严是国贼,要皇帝必须罢黜。 朱由校看着台阶下的众人,心里觉着甚是可笑,这等人为了私利就可以把朝廷置于不顾,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人的面目,但现场看到这番嘴脸,真的是让他失望至极。 他随后给魏忠贤一個示意,魏忠贤当即大喊一声。 “肃静!” 台下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躬身低头望着皇帝,等候朱由校的训话。 只是朱由校并不急着表态,反而继续开始询问。 “不要只是朝臣们说,诸位六部尚书,内阁辅臣们,你们也来说说,此事应该怎么看,毕自严怎么处置。” 皇帝在逼他们表态呢,这是众人听到后的第一想法,所以众人都把目光望向首辅刘一燝,但刘一燝还是不急着表态,一副老态龙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朱由校也不急着问他,反而把目光投向其他人,既然是浙党反对,那就先问问浙党的意见吧。 “孙如游,你来说说。” 孙如游听闻后出列,俯首躬身道: “陛下,追讨欠税本就是朝廷应有之举,但这个毕自严确实太急,太过,手段直接欠考虑。老子言:刚则易折,柔则长存,毕自严太直接,确实会遭江南反感,如果换一个性格敦厚之人去做可能效果会更好。” 孙如游的话没有浙党其他人那般直接尖锐,但意思却是一样的,便是要换,这人不能用了。 “很好,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 这时吏部尚书周嘉谟也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这般如此,毕自严善于理财,确实有其能处,但手段确实酷烈,哪有拷问士绅要求追补赋税的,再说他在江南捉拿李三才,也是严刑拷问,李三才毕竟曾为朝廷重臣,再有贪墨之举,也罪不至死啊。” “再说前任首辅方从哲,刚刚致仕就遭如此欺凌,这不免让百官闻之心有戚戚,因此臣也附议,希望能以朝廷大局为重,罢免毕自严。” 这周嘉谟以前可是对方从哲非常看不惯,但现在也为方从哲说话,看来这个毕自严确实惹了众怒了。 不过朱由校在他的话里偶然听到一点,这个周嘉谟认为李三才曾为朝廷重臣,哪怕有贪墨,也罪不至死。 虽然听到后真有些气愤,但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明末的普遍认知。 在嘉隆之前,士大夫们还是有羞耻感的,贪腐还遮遮掩掩的,没有那么肆无忌惮,但到了万历朝,贪墨已经正大光明化,可谓是无人不贪,不贪根本在朝廷无法立足,像海瑞那般人确实是少数异类。 这原因之一,便是犯罪成本太低。 与明初贪墨十两银子以上就要扒皮充草不同,明末官员很少有贪墨被杀的,最多就是革职或者流放,人还是没事,换个地方继续贪。 因此周嘉谟才会说这些话,可见他们根本不觉得贪污是什么大事,但这个毕自严却要这么严刑拷打,究竟是何居心,还凌辱士绅,强迫他们缴纳欠税,真的是酷吏、奸臣。 朝堂上,众人见礼部、吏部尚书都出声支持,众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也纷纷出列,甚至兵部尚书黄嘉善也出言支持罢免毕自严,这下六部尚书中有三人是支持罢免的,六部九卿其他朝官有一半也支持,其中不乏东林、浙党的人。 “还请陛下罢免奸臣!” “还请陛下罢免奸臣!” ······ 他们纷纷下跪,希望皇帝能下旨罢免毕自严,让朱由校感觉不罢免,朝廷就会完犊子了一般。 这是要逼宫啊,朱由校看着台下下跪的众人,脸色越发阴沉,早就想来这一出,看样子是不达到目的根本不罢休。bigétν 魏忠贤此时也望向皇帝,这么多人逼问皇帝,他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早就不满意了,现在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立马就把这些人给抓了。 朱由校毫不在意,岂是这般容易屈服的人,他心里只是好奇,这些人背后究竟是谁在怂恿鼓动。 但不等他发言,就有人出来驳斥这些言论了。 “陛下不可听信这些人谗言,他们说奸臣误国,以臣看所谓的奸臣就是他们。” 朱由校定睛一看,原来是天津巡抚左光斗,他原本没有资格来这里参加诏对,但由于自己想问屯田的情况,就让他跟京畿总督邹元标一起参加了,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出声支持了汪应蛟。 只见他站了出来,环顾四周下跪要求罢免毕自严的这些人,眼神中透露着不屑。 “欠税补缴天经地义,不然朝廷财政如何维继,再说本朝哪怕是士绅,也要缴纳正税徭役,只是对杂役有所优免,从来没有欠税可以不交的先例。 毕自严追逃欠税天经地义,曾为朝廷高官或者官居首辅者就更应该知道朝廷艰难,体恤朝廷,而不是推三阻四,恶意阻挠,还暗通款曲,为了自己的私利,就想要联合罢黜朝廷的封疆大吏。”bigétν 这话说道朱由校的心坎了,对左光斗也另眼相待,果然看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关键时刻是如何做的。 左光斗话一出,京畿总督邹元标缓缓的出列支持,有了他们两个作为表率,也有陆续一些朝官站出来支持毕自严,但人数还是很少,连孙如游等人的一半都没到。 “好的很,看来朝臣中有支持者,也有反对的人,看来今日是否罢免毕自严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定论,不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只是刚才都是六部朝臣说的,现在诸位阁臣们还没有表态呢?朕也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到这个时刻,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虽然见汪应蛟、邹元标等人支持毕自严很是意外,但叶向高、韩爌两人却没有选择了,现在必须要表态了。 之前为了保住李三才,他就利用浙党反感毕自严这一点,暗中跟沈灌、孙如游等人暗中约定,一起上表弹劾毕自严。 只要把他换了下去,取消夺南京户部之权的举动,换上浙党的人,江南士绅自然会把江南欠税都给交齐。到时候李三才的事情也会平息,叶向高就没有什么把柄留下了,就可以集中精力在京畿推行均田均役,再伺机把刘一燝拉下马。 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跟叶向高的想法偏离了,原本想低调弹劾,他再私下里劝谏,没想到这个汪应蛟直接把这个炸弹引爆。皇帝这般支持毕自严,听到朝臣这样的话必然震怒,到时候怕不仅不会罢黜,反而支持的力度会更加大。 但事情不能事事如他所愿,事已至此,只能一鼓作气,把毕自严拿下了。 于是叶向高跟韩爌、沈灌互望了一眼,随即出列躬身答道: “陛下,治大国若烹小鲜,毕自严虽为国用事,但行事手段太过于急躁,臣思之这样做不仅不会有成效,反而会引起士绅不满,甚至反噬。” “再说其对于曾在朝为官的人,严刑拷问,早已有违《大明律》,因此臣还请陛下三思,下旨申饬训斥。” 叶向高这话说的很委婉,但意思也很明显,就是毕自严不行,皇帝赶紧换吧。 叶向高说完,韩爌也出列支持,只是沈灌并没有如料想那样出列支持,还站在原地不懂。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怒斥群臣 “看来你们二人觉得还是要罢免毕自严了?那刘一燝跟沈灌,你们觉得呢。” 朱由校立即明白了二人的意思,随后又望向其余二人。 没有跟随叶向高出列的沈灌,这时才出列拱手回答起来。 “陛下,这毕自严确实可恨,凌辱士绅,严刑拷打前朝廷重臣,如此奸贼确实该撤职查办。” 这话一出让叶向高暗暗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沈灌刚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跟他站在同一阵线,那就是好的。 这样内阁四人中,有三人支持罢免,六部尚书中三人支持罢免,如此大的压力,哪怕是性格坚韧如皇帝这般,也不能忽视。 但沈灌下面说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只是毕自严虽有过错,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现在海内虚耗,朝廷用度增多,所以陛下登基后为了财源之事殚心竭虑,不仅减少宫中用度,还打开内帑救济时局。因此追逃江南欠款的事情对于朝廷而言至关重要,所以毕自严虽行为酷烈些,但属实情有可原。” 这话一出,除了事先知道的孙如游不吃惊外,其余浙党乃至东林成员均大惊,这沈灌这番表态可都没有跟他们事先沟通过。虽然知道这话会引起争议,但沈灌有自己的考量,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因此臣觉得在此关键时刻,这个毕自严不能撤,如果贸然撤职,朝廷的威严何在,陛下的威严何在。同时不仅不能撤,还要查在朝堂中的奸党,看看是谁这般置朝廷利益于不顾,私下撺掇官员攻讦朝廷大臣,其心可诛。” 文华殿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没有想到这话是沈灌口中出来的,叶向高跟韩爌二人也暗暗叫苦,这沈灌居然临阵倒戈一击,把矛头指向了他们。 刘一燝这时貌似醒了过来,一改刚才懒散的风格,缓缓的出列答复起来。 “陛下,沈阁老的话言之有理,毕自严手段再怎么酷烈,也是为朝廷做事,哪有欠税还有理的说法,臣看不管是谁,都不能不缴纳赋税,哪怕在朝为官也不行,如此这般不体恤朝廷,臣看还不如罢其官职,乃至夺取功名都不为过。” “并且,臣记得毕自严曾上书说,有些江南州县衙门,为了不得罪地方大族,居然巧立名目,把这些士绅的欠税转嫁到平民百姓身上。 因此臣看只要换了毕自严,其他衙门也会照猫画虎,也把欠税摊派到百姓头上,试问这是体恤朝廷,体恤百姓吗?这等肆意妄为之徒,居然还有人为其说情,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由校听着沈灌跟刘一燝的表态,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说作为旁观者,他已经明了目前事情的原委了。 看来现在东林早已分化了,这刘一燝跟汪应蛟、左光斗等人为一派,而叶向高、韩爌等人为一派。 此事怕就是刘一燝嘱咐汪应蛟说的,不然怎么会坚持到现在才说呢。 只是他心中疑惑,这般说的目的何在? 自己固然讨厌叶向高等人,但他也只能凭借此事处罚南直隶阴奉阳违的官员,叶向高等人只是支持罢黜毕自严而已,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自己现在也处罚不了他们。 不仅朱由校这么想,现在叶向高也这么想,当听到刘一燝的话,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看来刘一燝也不是吃素的,知道自己联合韩爌对付他,就提前下手,准备对付自己。 只是他现在心中冷笑,这刘一燝毕竟还是年轻,当首辅才区区五个月,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就想对付自己。 现在皇帝生气又如何,自己只是建言献策,又不能因为此事而罢黜自己。 “你们的意思朕知道了,看来诸位臣公对于此事的分歧还是很大的。不过你们说完了,那朕也就说说吧。”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刘一燝毕竟把问题挑明了,还站在自己这一边,让他这个皇帝在坚持用毕自严的事情上不至于势单力孤,那他也乐意顺势而为,就看待会刘一燝还能打什么牌吧。 朱由校缓缓站起了身子,龙椅上走了下来,缓缓的走到了皇帝宝座的前面,看着下面俯身拱手的诸位众人。 “文华殿的西侧便是皇极门,朕记得半年前朕就是在那里登基的,当时大部分臣公均在场呢。那时皇祖与皇考相继驾崩,海内动摇,李选侍还阴谋挟朕谋逆,形势危急。 还是王大伴跟方从哲、刘一燝、韩爌、沈灌诸位阁臣以及杨涟等人,不顾阻拦合力冲到了乾清宫,把朕扶上龙撵,拥护朕在这文华殿正东宫位,此事朕一直都没有忘。那個时候诸位臣公真的是众志成城,一心为国,朕也深有体会。” 这话一出,在场的诸人也感同身受,确实那个时候情况危急,众人不在什么政见之分,只求成功上朱由校上位,谁敢阻挠,谁就是文官的敌人。 “朕登基时候也是百废待兴,诸公也欲想振作,朕也十分赞赏,想以身作则,现在皇极门内,皇极、中极、建极三大殿作为天下威严之所,朝廷的门面,朕觉得耗费甚多,至今没有开始修缮,宫里的用度朕也削减一半,乃至冬天皇弟朱由检跟皇妹等人冬天过年都要挨冻。” “朕每每想到此处,就心痛不已,民间说长兄如父,朕虽乃长兄,但做的确实极不称职。但现在天下汹汹,朕这个皇帝的必须以身作则,随后开内帑、任贤臣、纳建议,辽东大捷,朕试问一下在朝诸公,朕即位半年以来做的如何?” 下面诸人万万没想到,皇帝没有直面问题,反而打起了感情牌,这让他们无地自容。 皇上说的确实对,就在半年前,他们还众志成城,想要依照先皇遗命,拨乱反正,重振朝纲。 并且在这个皇帝比滥的时代,朱由校作为皇帝,确实做的还行,最主要的还取得了辽东大捷的好成绩,遏制住了恶化的局势,除了喜欢武功之外,没有其他毛病。 “陛下继位以后重振朝纲,使我大明有了中兴之举,这都是我们有目共睹的,陛下做的已经够好了,是臣等不称职,不断烦忧陛下,臣等甚敢羞愧,还请陛下赎罪。” 刘一燝率先反应过来,作为天启朝的参与者,他是最有发言权的,如果说最开始还有人觉得这位皇帝年轻,可以利用下。但仅仅过了半年,谁也没人敢小瞧这位少年皇帝了,甚至他觉得朱由校甚至比即位之初的世宗还要厉害半分。 刘一燝此话一出,众人也纷纷下跪自责。 朱由校摆了摆手,继续在宝座面前踱步,他不管这些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但今日他们非要把毕自严的事情挑出来,那就摊派吧。 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的好处之一,就是让自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肆意批判这些扯自己后腿的臣子。 虽然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他哪怕这般说,很多人还是会皮糙肉厚不为所动,心中也定毫无波澜,但在这个用道德统统治帝国的时代,总是会有一些人心起羞愧之心,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这样也就足够让自己继续发挥了。 “你们羞不羞朕不知道,但朕很羞愧,朕觉得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们这么多人觉得追逃江南欠税是如此的恶政,招致百般阻挠。” 朱由校面无表情,缓缓开头,但越说越严厉,最后他停止踱步,郑重的看着下面。 “不知是否是这样,刚才汪应蛟说的很对,难道欠税还有理了?难道凭借自己的功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欠税了?难道朝廷追讨这些钱是全部给朕花天酒地了?还是都被朕搜刮到内帑了?” “这估计就是伱们阻挠毕自严惩治贪腐,追逃国家欠税的目的所在吧,把朕想的这么坏,也是为难你们了。” “但朕求求你们打眼看看这天下,东北建虏还没有消灭,西北军镇许多士卒好几年都没有钱粮,卖儿卖女,山东、辽东、淮北遭灾,赤地千里,百姓流离失所,更别说海外的还有西洋诸国虎视眈眈。” 朱由校现在越说越气,这些人不给自己干实事就算了,反而还肆意阻挠,真的酒囊饭袋。 “但你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这就是列为臣公,半年前还欲要重振朝纲,真的是可笑,你们真的心疼过这些百姓吗,心疼过如果朝廷辽东战败的后果吗?” “呵呵,朕看你们中间很多人没有心疼过,甚至一点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朝局,也没有关心过百姓的生计。现在时局艰难到如此地步,没有一点能看的清,反而是满嘴的仁义道德,背地里都是计较,只计较自己几时升官,计较自己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损。” “朕年仅十七岁,还未弱冠,想着还多向诸位学习学习,但你们整日为了私利,相互攻讦,置朝廷利益于不顾,这让朕怎么学?真的太让朕失望了。” 朱由校言辞犀利,把这些朝臣的老底都给揭穿了。整个朝堂鸦雀无声,被皇帝训斥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幕后主使 众人被朱由校说的羞愧至极,明代的士大夫不像清代那般没有下限,他们还是有很强的道德责任感和文人风骨的。 就比如东林、浙党等人他们虽不认同对方的政见,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重振朝纲。 而今日皇帝连番训斥,这让他们内心觉得惭愧汗颜。 “陛下,臣有罪,未能重整朝纲,致使现在攻讦不断,臣为内阁首辅,难辞其咎,还请陛下责罚。” 刘一燝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生气,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为内阁首辅肯定要站出来揽责。 只是朱由校听了他的话却摆摆手。 “你做的还好,刘一燝,至少这段时间尽力推行新政,支持辽东战事,此次诏对也站在朝廷这一边,支持了毕自严。朕看有罪的是他们!” 说完就指向叶向高、韩爌、孙如游等人要支持罢免毕自严等一干人。 “看看这些人,哪个不是两鬓斑白,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但朕看他们烂了,朕心要碎了,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里,但却搞成了这个样子,连收個欠税这些人都要推三阻四,朕是痛心疾首啊。” “现在朕还要感谢你们,现在朕是越来越清楚了,大明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就是在这文华殿!就在这些整日攻讦,想要朝廷不要管他们,好让他们肆意妄为的大臣们当中。”bigétν “烂了吧,都烂了吧,咱们文华殿内有一半是烂的,那大明朝岂不是都烂了!等你们要是全烂了,大明各地就会揭竿而起,建虏、蒙古也会攻进来,咱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地方朕都选好了,万岁山上有颗歪脖子树正适合,等大明亡了,朕就吊死在上面算了。” “到时候朕在皇宫后边天天地盯着你们,看看你们这些‘忠臣’会不会为大明陪葬。” 朱由校说这话越说越激动,怒斥群臣。 下面的朝臣们满脸都是羞愧之色,特别是刚才还在逼宫要求罢免毕自严的这些人更是羞愧难当。 原本都是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皇帝,没想到现在反过来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他们,他们还无力反驳,特别是朱由校说急眼了,说道到时候上吊自缢时,他们顿时慌了。这是明摆着说他们是逆臣,这传出去,他们的名声怕是彻底坏了。 “陛下,臣等错了,是臣等糊涂,没有顾全朝廷大局,还请陛下责罚。” 叶向高率先跪了下来,连番磕头求朱由校消消气,后面韩爌等人莫不是如此。 “还请陛下息怒,责罚臣等,请陛下息怒。” “是臣等没有体量陛下一番苦心,臣等真罪该万死啊” ····· 朱由校看着这些人,心里冷笑了,跪下求饶就好了吗?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一众人表演。 就在此刻,下首同样跪着的沈灌看到皇帝如此震怒,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原本跟叶向高说好的一起上书,请求罢黜毕自严。但最后突然变卦,就是因为他知道了叶向高的一个机密,这让他看到了分化和打击东林党的绝佳机会。 没想到汪应蛟发难,把毕自严的事情引爆,让皇帝震怒,现在恶了叶向高等人,正好是揭发此事的机会。 “陛下,现在因毕自严的事情攻讦不断,其实并不是毕自严的问题,而是有人在暗中撺掇,朝中有奸党,并且臣知道究竟是何人暗中驱使。”bigétν 沈灌也豁出去了,虽然自己揭发此事的政治风险很大,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在众人的告罪声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还是内阁辅臣沈灌说的,这让朱由校瞬间来了兴趣。他原本以为是刘一燝会率先发难,没想到是沈灌。 “沈灌,你是内阁辅臣,是知道妄自攻讦朝中大臣的风险的。” “陛下,臣这么说,定是有确凿的证据。” 见皇帝质问,沈灌一口咬定自己有确凿的证据,让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文化殿内诸臣也望向沈灌,倒毕自严一派望向他带着愤慨跟疑惑,挺毕自严一派却面露喜色,知道好戏来了。 没想到现在沈灌要揭发所谓的幕后主使,沈灌可是内阁辅臣,那么他揭发的定然也是内阁成员,随后把目光望向刘一燝、叶向高三人,琢磨着究竟是谁呢。 “那伱说说,是谁暗中撺掇?” “陛下,臣参内阁辅臣中极殿大学士叶向高联合东阁大学士韩爌篡夺弄权。先是撺掇冯从吾,让其派言官归于午门前,弹劾熊廷弼,攻讦内阁辅臣刘一燝,力图取而代之。 此事不成后,又因与李三才关系甚秘,受李三才十万两贿赂,韩爌受贿赂五万两白银。因此暗中与臣写信,要求一起弹劾毕自严,承诺只要毕自严去职,就可免除南直隶欠额一事,也可免除李三才死罪。”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没想到是叶向高跟韩爌,叶向高可是独相五年,地位根深蒂固,这沈灌这般弹劾,真的是豁出去了。 “一派胡言,这李三才确实派人找过老夫,也向我行贿,但我根本没有收受,还请陛下明察!” 叶向高闻言当即就急了,他确实撺掇过冯从吾,但受贿一事确实没有,完全是因为李三才跟他关系才帮忙的,沈灌完全是胡扯乱说。 “确实如此,还请陛下明察,这怂恿言官弹劾跟受贿一事完全是胡扯。” 此时韩爌也站出来,呵斥沈灌,说他是一派胡言。 只是沈灌既然说了,那自然就不会不怕他们这般说,因为他早就有证据。 “呵呵,是不是有此事一问那个管家便知。陛下,叶向高怂恿冯从吾攻讦熊廷弼跟刘一燝,此事当时被抓工科给事中惠世扬跟山东道御史顾慥都已经招了,说都是叶向高的指使,陛下这是供词,还请过目。” 沈灌说完就从袖口拿出一份题本,双手奉上高举头顶,魏忠贤顺势上前接过,递给了朱由校。 “特别是二人被撤职查办后,叶向高暗中给他们二人家中各送去了两万两银子。至于李三才行贿一事,臣也派人拿了那个管家,也让人审讯,供词均写入题本,还请陛下明察。” 此时的整个朝堂安静地一场诡异可怕,都在盯着朱由校手中的题本,他们心里都明白里面的内容直接将影响整个朝堂中枢的走向。 朱由校打开题本,发现里面的内容跟沈灌说的相差无几,上面还有惠世扬等人签字画押的供词。 但他很奇怪,审问言官是他让魏忠贤审问的,这份报告他可没有看过,怎么跑到沈灌这里了。再说沈灌一个内阁辅臣,怎么能把管家拿来审问了,这其中定是有人帮他的。 想到这里他就望了一眼身旁的魏忠贤,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这个题本上面的话跟沈灌所说的相差无几,但是否是真的,朕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还要派人继续调查。” 叶向高、韩爌闻言就知道皇帝已经开始猜忌自己,他们自己有没有做心里清楚,此时也无话可说,只能听候皇帝发落了。 沈灌却毫不担心,这些都是魏忠贤给他的,都是第一手资料,真的不能再真,哪怕皇帝再查又如何,现在证据确凿,叶向高等人还能逃得不成! 看见皇帝下定论说要继续查一下,刘一燝也站出来支持。 “陛下言之有理,此事不能心急,确实应该详细查验,只是现在内阁有分歧争端,臣这个内阁首辅难辞其咎,还请陛下责罚。”ъitv 朱由校看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 心想还是这个时候他还来拱火,不管沈灌的弹劾是不是真的,这刘一燝都是大赢家了,他都在怀疑刘一燝是不是事先知道此事并且从容安排,否则也不会在今日如此淡定了。 “此事事关重大,虽然叶向高跟韩爌为内阁首辅,但嫌疑难清,再加上今日支持罢免毕自严实在让朕失望,你们二人先在家待罪,暂时不要来内阁处理事务了,等一切水落实处再说。” 二人已然猜到自己会如此,二人为东林党人却攻讦东林首辅刘一燝,传出去一个肆意攻讦的帽子是摘不下了。 “与此事相关的都御史冯从吾等相干人员,全部收监,着三法司会同司礼监、锦衣卫会审,有消息一同禀报。” 冯从吾可是东林大佬,言官领袖。听到这话邹元标、走光斗等人纷纷出言求情,但却于事无补。 不过他们听到后也很震惊,虽然知道冯从吾对刘一燝早有不满,但没想到那日午门跪拜一事居然是他跟叶向高联合起来搞得,这让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连连叹息。 这还是叶向高之事,刚才那么多人下跪要求罢黜毕自严,自从听到朱由校的一番训斥早就静若寒蝉,但沈灌的一同弹劾,让他们下跪要求罢黜毕自严的行为,由简单的建言,变成了有组织,有预谋的政治事件,现在主谋人被责罚,那他们定是也跑不了了。 所以当此事完毕,朱由校望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顿感手脚冰凉,心里直骂沈灌,暗暗发誓如果自己不好过,定也会拉沈灌这逆贼当个垫背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严加惩处 “至于你们?” 朱由校望着要求罢免毕自严的这一帮人,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自发的那还可以原谅,但叶向高的事发后,他们这就变成了有组织、有预谋的攻讦了,阻挠朝廷大政,自然是要严惩。 只是这些人占了六部九卿的一半人,如果全部严惩,那六部瞬间为之一空,朝廷机构当即就瘫痪了。所以朱由校很生气,也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但只能挑几个典型处理了。 “朕之前就说过,文华殿诏对言不加罪,均可有建言,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但你们已经不是建言了,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攻讦。” 开头朱由校直接就给他们定性了,说他们是有预谋的攻讦,这样就好给他们处罚了。 “朝廷如此艰难,尔等不体恤朝廷,反而受人挑唆,意图逼迫朕罢黜毕自严,真的是不知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有没有百姓,太让朕失望了。” “着兵部左侍郎杨昌魁等人结党营私,挑唆攻讦,逼迫皇帝,罪无可赦,摘去官帽,撤职查办;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人挑唆攻讦,引起朝堂混乱,留罪待命,罚俸一年。其他诸人严查是否收受贿赂,如有实情只要上交贿赂,自查自省均可从轻发落。”bigétν “再令南直隶总督毕自严,李三才贪污众多,违规僭越使用金丝楠木,收监后还不知悔改,再行勾结朝臣为己脱罪,罪无可赦,着抄家斩立决,就在南京行刑,以儆效尤,不必押送北京。” “再命户部人前往南直隶,协助毕自严追逃欠款,升洪承畴为南直隶整饬兵备道御史,负责南直隶军务。孙传庭为南直隶粮道巡按御史,负责南直隶钱粮事物。 至于江南欠税士绅,方从哲对朕有功,他的欠款朕给他补齐,就不劳他费心了。 至于其他人,都限期缴纳税额,不管他家族有人身居何职,有什么功名在身,只要逾期拖延朝廷赋税不交的,一律撤职褫夺功名,永不叙用,勋贵乃至皇亲国戚亦是如此。 再命都察院派御史前往江南,严加考核申饬,南直隶以及江南地区官府衙门,只要敢把大族欠款追加在百姓身上的,立刻夺取官职,严惩不贷!” 一连串的口谕从朱由校嘴中发了出来,整个朝堂悄然无声,没有人敢说话。但他们心里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狠决,他们对皇帝的决定是既惊讶又恐惧,心里不禁纳闷,皇帝就不怕江南地区的反弹嘛。 四十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希望能彻底改变大明,全国重新丈量土地,损害士绅利益,但然后呢,这個人死后被百官攻讦,致使全族受到牵连,名声直到现在才得以恢复。 皇帝虽然还没有做的比他彻底,但下手比他狠多了,毕竟张太岳可没有要不交税就夺取功名,撤职查办等等措施,这对士人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虽然这只是皇帝的决定,但众人不敢恨皇上,只能恨沈灌,对他的恨意真的是突破了天际,都是因为沈灌而起的,要不是因为他,陛下可能早就屈服了,要不是因为他,陛下再处罚,也不可能处罚的如此严重。 沈灌也心里惊涛骇浪,他千算万算,算到了皇帝支持毕自严,但就是没有算到皇帝会对江南不缴纳赋税的士绅如此严厉。 但现在已经回不了头,虽然他的初衷是为了彻底分化东林,让自己的位置进一步巩固,但事到如今,这帮江南士绅乃至官员定会把他恨死。 他现在千万算计,知道现在落得只有一步路可以走了,就是要跟皇帝站在同一边,否则日后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他不禁想起了张璁,当年大礼议之时,内阁均反对世宗皇帝,唯独他能看中机会上书支持,这让他被百官唾弃,但却被火箭般提升入内阁,官职内阁首辅。 现在他也不希望皇帝让他任首辅,只希望皇帝能在关键时刻保他周全。 “怎么了?你们都哑巴了?” 朱由校看着台下众人皆沉默不语,瞬间又来了气,他知道这个命令的后果,但他现在对之前的做事风格有些厌恶了。 以前就是觉得自己刚登基权威性不够,辽东大战将至,兵权没有完全掌握。 所以他做事需要忍,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只是这般作为换来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朝臣们结党营私,相互攻讦。 现在为政有了初步成果,辽东大捷,京营建设初具规模,马上就可以形成战斗力,九边欠饷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军心可用。 所以他做事也有了底气,只要手握军权,再用毕自严、洪承畴等人握住江南军权、财权。江南这帮士绅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陛下,臣冤枉,臣也不是想要提及此事的,都是沈灌!沈灌让我们去文华殿中故意提及此事,好让陛下召回毕自严啊。” 杨昌愧终于受不了了,他心里对沈灌的恨啊,完全是把他当工具人,他现在是遭殃了,沈灌却安然无恙。 因此现在他真的是狠下一条心,豁出去了也要把沈灌狗贼拉下马。bigétν 此言一出,许多浙党官员也纷纷站了出来,抨击沈灌,说沈灌才是幕后主使。 但朱由校哪怕是知道他们所言是真的,也不会轻易惩罚,毕竟像沈灌这种现在已经算是自绝于自身阶级,只能归附于自己了。 这样他以后做什么事,沈灌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都会大力支持,这种人对于朱由校来说才是最有用的,因此他不会轻易信杨昌魁的话。 “陛下,臣认为此言差矣,沈阁老在殿中一直都是支持任命毕自严的,怎么会有故意怂恿之举呢,依臣看这是故意陷害栽赃,并且现在内阁只剩下两名辅臣办公,如果沈阁老再因此事去职,内阁就只剩臣一个人了,臣也年老体衰,怕不能完全胜任,还请陛下明鉴。” 朱由校刚想为他说话,没想到刘一燝直接就站了出来为沈灌说话。 他作为这场斗争的胜利者,自然不愿看到最后内阁只剩下他一个人,否则他是幕后黑手的谣言定会传遍天下,只有把沈灌放到自己旁边,替他挡枪,他才可以撇的干净,因此于情于理他都要出手保住沈灌。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他也想要保住,只是缺一个理由而已。 “首辅说的甚对,于情于理沈阁老都没有怂恿此事的理由,但此事朕会好好查的,只是现在国事众多,内阁确实不能缺太多人,沈阁老就继续在内阁中办公,等查清楚后再做定论。” “陛下,奸臣当道,奸臣当道,还请陛下分清忠良啊。” 杨昌魁见弹劾不成,愤慨交加,当即大喊起来,但朱由校不给他机会,就让人将他摘取官帽,直接拖了出去。 沈灌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的位置是保住了,在皇帝的心中的地位也直线上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即俯身躬身谢恩。 如此一番斗争下来,关于江南欠税的事情尘埃落定,东林跟浙党算是两败俱伤,如果硬要分出个胜负,那便是刘一燝为首的东林实务派胜利了。 刘一燝仍高居首辅的位置,邹元标、左光斗、汪应蛟等人都没有受到牵连,并且因为支持毕自严更受到了皇帝重用。 不过这也是朱由校喜闻乐见的,多干实事,少相互攻讦扯皮,不正是他希望到朝堂景象嘛。 “汪应蛟,现在李三才已经处罚,毕自严会继续在南直隶推行追讨欠税,收南京户部之权的事,那你说江南的税还能不能收的上来。” 一切尘埃落定,朱由校看着略显空荡的文华殿,开始询问起了“始作俑者”户部尚书汪应蛟。 “陛下,如此一来,追讨欠款一事定会成功,今年的税赋终于有着落了。只是江南欠款虽是占了大头,其他各地欠款也不能拖延。” 朱由校一听也是有道理,有道是不患寡患不均,如果只逮着江南一个羊薅那也不是事。 “确实如此,内阁下旨严令各布政司以南直隶为戒,追讨欠款,不得有误。” “臣领旨!” “好了,没想到今日之事会因为江南欠税的事搞得如此之大,这么多人联合攻讦,触目惊心,幸亏有沈灌为朝中大局着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其实这样也好,少了这么多结党营私之人,朝廷办事也会轻松不少。 今天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不仅要议一下盐税之事,还要议一下财政大事,今日早会就先到这里,下午的时候希望各位能建言献策,只要不肆意攻讦,对朝廷有利,言不加罪。”biqμgètν 说完朱由校就摆摆手,魏忠贤立马会意,当即上前一步宣布诏对结束,朱由校也摆驾回宫去了。 殿内众人将近有四分之一的人被撤职,其余人支持罢黜的官员哪怕没有被撤职,但要么被训斥,要么要求自查缴纳赃款,垂头丧气,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丢穿越者的脸 朱由校回到乾清宫,在一旁的太监宫女服侍下换上常服。 今日之事既在他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他早就料到会有很多大臣反对毕自严追讨欠税,他也早就有处置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现在这样一个结果,也算比较满意了,正如前面所想,他手握军权,根本不怕江南掀起什么大浪了,以后只要一手拿大棒,一手给颗枣,扶持新的利益集团,自然会无事。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新的利益集团还没有形成前,他已经得罪了许多勋贵、江南势力的朝臣了。 这些人在没有获得利益前,对自己的不满还是会一点点积累,暗中阻挠自己,增加自己施政的难度。 这该怎么办呢,朱由校也没有金山银山让大家直接分,因此现在的办法就是作出成绩来,提高自己的威望,这样才能镇住这帮人,只有不断的胜利,不断出成绩才能压制住他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朱由校也很清楚,这条路很难,但凡有遇到一个挫折,那么他定会受到许多质疑,因此他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 那就走吧,看看到底谁厉害!朱由校子心中暗暗的发誓到。 中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过了午时,到了文华殿诏对的时间。 六部九卿的大臣并没有出宫休息,得亏有鸿胪寺的人提供膳食,他们就在偏殿内休息,三三两两聚集讨论今天的大事,或者商议下午诏对一事。 等朱由校到达文华殿的时候,众人已经齐整完毕,听候诏对了。 “虽然早上朕处罚了许多人,但其实就是在江南欠税的问题。朕中午回去时候就思考,区区一个江南欠税的事情就要牵扯这么多功夫,那以后如果再做涉及到欠税等事宜岂不是还会如此。 因此朕前思后想,还是觉得我们把诏对的话题由盐税改为户部财政之事,反正盐税也属于户部财政,也不算偏题吧。” “陛下圣明,目前国家度支甚多,财税本就是朝廷第一等大事,确实该议一议,只是去年十月的文华殿诏对讨论的是加税之事,现今按照早上汪尚书确定的今年朝廷收入,财政完全够用,这样一来臣斗胆询问陛下,今日诏对讨论的是户部财政什么问题。” 刘一燝对朱由校讨论财税的事宜自然没有异议,但他就怕皇帝今日还讨论加税,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毕竟已经加过一次了,现在财政也够用,如果再加怕就不合适了。 朱由校听到刘一燝的询问,心中直想笑,这刘一燝是多么怕自己乱征税。 今日肯定不是想讨论加税一事,而是他要讨论户部改革一事。 “朝廷大事之基就在于财税,财为国之命。唐代设三司使专门掌管财税,宋朝沿用三司使,使得财税于诸朝之冠,我朝立国后,太祖沿用六部,让户部掌管财税,算是沿用隋唐旧制。”ъitv “但朕一直有個疑问,宋代国力以及人口均远逊于我朝,为何其如此富庶?甚至南宋末年,年岁收入都在两千万贯以上,而我朝国土疆域乃至人口远超于宋朝,但用度年年不足,这究竟是为何呢?不知诸位臣公谁可以为朕解惑。” 见皇帝抛出这个疑问,诸臣对望了一眼,这个问题不稀奇,明朝开国以来一直都有这个疑问,只是皇帝问这个问题怕不是想加税吧。 “陛下,这其实是太祖仁政,我朝开国以来,洪武皇帝体恤百姓疾苦,命田赋十三税一,而宋代税赋十倍于汉,五倍于唐,因此百姓常念太祖恩德。” 刘一燝率先回答这个问题,这个朱由校自是清楚,明朝的正税确实低,百姓的正税的压力也很低,但百姓的徭役跟杂役的税却很高。 “首辅此言甚是,其实我朝不仅仅是正税低,商杂税、盐税军相比宋代而言还很低,特别是宋代还对茶与酒施以重税,特别是酒水还官营,可以说揽财无所不用其极,而我朝抚恤百姓,不欲与民争利,因此财税才会远逊于宋朝。” 京畿总督邹元标这时却站出来,他其实一直支持国家鼓励工商业发展,也支持可以适当增税,而反对增加正税,因此这时他提出宋代对茶跟酒施以重税,其实也是一种建言。 “诸位臣公说的都有道理,但依臣之见,与宋代相比而言,不能只看税赋,如果只是加税于民,不管加征什么税,受苦的还是百姓,其实我朝税赋虽然低,但我朝国力、财力远胜于宋,哪怕税低,其实收上来的税也不少,但为何国家用度日益不足,其实在于制度!” 沈灌现在也是脱去了一身包袱,算是跟浙党半决裂了,现在他就是想一门心思依附于皇帝,只要紧紧抓住皇帝这根大腿,自然谁也扳不倒他。 因此刚才一听到皇帝的询问,他思前想后,想皇帝这般询问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提及三司使这个话题。他本就是聪慧之人,没过一会就想通了。 “哦,那沈爱卿,你来说说,为何原因在于制度。” 朱由校确实想改革制度,一听沈灌的发言,顿时来了兴趣。 “陛下唐宋为何财税多,就在于设三司使专门负责财税之事,从收税、仓储、运输等等,只要跟财税有关均由三司使负责,但我朝却不同,户部虽掌握财税,但其余五部、地方、乃至内库均有财源。 这样导致财税之权不能一统,户部调度起来十分麻烦,不仅损耗多,还难以计算,相互掣肘,因此哪怕我朝财税众多,但财归各处,不是都到户部用于朝廷,那也没有用啊。” 沈灌这一番话,让朱由校忍不住赞叹,心想说道自己心坎了,确实如此,这也是今日朱由校想要讨论的问题。 自穿越以来,他通过自学跟上经筵,对明代的政治制度,特别是财政制度有了很深的了解。 他发现明朝的中央财政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财政管理十分分散,每个部门都有自己小金库,都向皇帝负责。 户部虽然是明代中央财政管理体系中最为主要的组成部分,但它之掌握中央财政中的正赋,并未能管辖朝廷的所有财政。 除了户部之外明代中央部门中工部、兵部、太仆寺、内府、光禄寺等都具有财政管理功能,他们很多是负责杂税。其中,工部、兵部、太仆寺拥有独立的财源,收支自成系统,不受户部的管理干涉。 比如工部财政主要来自于坐派各地的工料折银以及竹木抽分收入;兵部收入主要为在京官员的柴薪、直堂银,收储在兵部武库司,由兵部发放给在京官员;太仆寺收入主要为各地的俵马折银而来的马价银等等 除了六部以外,皇帝的也有自己的小金库,比如内府、光禄寺的财政收入虽然由户部、工部负责,但其开支却不受户部管理制约。 这导致这些部门在财政上互不隶属,谁也管不了谁,只能由皇帝居中调度分配。 因此这就导致虽然户部看似掌管朝廷财政,但实际上并没有,许多钱在其他五部甚至是在内库,户部管不了。 这就导致每年户部上交的国家税收账册中的钱数,只是户部能收到的钱,不包括中央其他部院之独立财政部分、不包括徭役部分、不包括田赋存留部分的折银情况。 这才是朱由校今日想要讨论的财政问题的本质,不是加税,也不是盐税,而是加强户部的权限,把朝廷中央的各项财政除了内帑外,全部归户部。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把钱利用起来,统一管理,减小损耗跟贪墨。 不然各部门的小金库肯定不愿意给其他部门花,每次借支的时候都会相互推诿,甚至出现突击花钱,宁愿自己花掉,也不愿意给其他部门借的情况,极大的浪费资源。 但这种做法很不讨好,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些部门自立国之初就要掌握这些财源,现在哪能是朱由校一句话说放就要放呢。 朱由校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原本想着慢慢来,徐徐图之,甚至今日早上诏对之时,他也只是想先讨论盐政,再适当加强户部权力。 但早上的群臣联合逼宫的事情让他彻底清醒了。 自己过分的退让,觉得要一步一步来换来的是什么?是群臣对自己的步步紧逼,觉得联合起来就可以让自己屈服。 所以与其如此,那自己便先入为主,主动出击,大刀阔斧的改革吧,反正都要改,早改晚改都一样,大明已经没时间拖了。 这时他不禁想起了世宗嘉靖皇帝,十五岁即位后,就因为如何尊崇其父母的问题上与礼部跟内阁发生冲突,最终坚持抗争,以内阁杨廷和的认输而胜利。 想到这里他真的自愧不如,自己还是个穿越者呢,更何况军权都在自己手里呢,怎么连个世宗皇帝都不如,被文官如此欺负。 真是丢了穿越者的脸。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归财税之权 沈灌这话也引起了户部尚书汪应蛟的共鸣。 明代户部确实太难了,实际上没有掌管全部财政,但大明上下各个都要向户部要钱。 搞得户部不得不左右腾挪,向兵部借钱,向工部借钱,甚至还想着皇帝救济才行,有些部门还不乐意,给他们使眼色,使绊子,让户部憋屈的很。 所以汪应蛟发现沈灌引出这个话题,貌似皇帝也很感兴趣,当即声援起来,希望皇帝支持沈灌的建议。 “陛下,沈阁老所言甚是,财税之权归于各部,并不是户部一部所有,但朝廷的诸多支出却要户部来负责,如此怎么能不让户部的财政捉襟见肘呢?得亏陛下英明,即位以来把一部分内库的收入划入户部,这才让户部能够得以维继。 但朝廷用度逐渐多了起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因此臣建议重新理清朝廷财税关系,分清内库、外库。内库归宫中管理,外库收各部财权归于户部,这样泾渭分明,朝廷财税于一体,统筹大明财政,统一度支,于国有大利。” 这话憋在汪应蛟心里很久了,不仅是他,他的前任李汝华其实早就想干了,但牵扯利益太大了,思前想后没有提出来。 直到他见今日皇帝以雷霆手段,将六部九卿整治一顿,使得推行新政的阻碍也少了很多,并且下午问政明显是想改革户部,因此他就想顺杆子往上爬,把这个建议给提了出来。 “朝廷外库除了户部的太仓等库外,兵部、工部等银库收入如何,是否值得合并?” 朱由校虽然想改,但此事涉及甚大,牵连又广,还须得慢慢了解。 “陛下,户部太仓等库确实是财政的大头,但除了户部库银以外,其他的各部收入亦是可观,臣虽掌户部,但有些时候需要腾挪支用其他部的库银,因此还有一些了解。” “比如兵部跟太仆寺掌握有太仆寺常盈库以及常盈库新库,这两库负责马政收入,包括买马银、草料银、牧地租金等等,据臣估算,每年的库银收入大概有七十万两左右。” 汪应蛟这么一说,直接让兵部尚书黄嘉善顿时恼火了,今日被皇帝斥责,他其实不想言语的,但这個汪应蛟居然打兵部库银的主意,这个他自然不能忍。 “陛下,汪尚书说这话未免太轻松了吧,兵部虽然有太仆寺常盈库银,但现在也是捉襟见肘,自万历十八年开始,朝廷每次大战都要从常盈库支取库银,现在累积已经有1057万两了。其中户部借的最多,足足有983万两。” “万历四十四年以来,边饷告急,为了拼凑辽饷,也是不断从各部借银,辽东战事起,又要用银买马,现在太仆寺常盈库早已告急,就算是合并也没用,并不能解决朝廷财政之难。” 这也是黄嘉善不喜欢熊廷弼的原因,就是熊廷弼一直任用客军,太花钱了,辽东耗费相比九边多的多,兵部也不厌其烦,现在这个汪应蛟还打起了兵部的主意,真的是骑在头上撒尿,是可忍孰不可忍。 “董应举,你为太仆寺卿正,你说说目前仆寺常盈库以及常盈库新库目前还有多少库银。” 董应举作为太仆寺卿,也参加了文华殿诏对,一直跟随刘一燝的脚步,没有参与纷争。 他对国事十分关心,其实也赞同汪应蛟统一财权之举,现在见皇帝提问,当即站出来答复。 “陛下,常盈新旧目前还有银两一百一十五万两,这是用作九边,辽东购买马匹所用,每年虽有七十五万的收入,但地方并不会全额交租,一般只有五六十万两。”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这个钱户部其实不知道,也管不了的,虽然为买马钱,但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他也不作处理,当即继续询问起汪应蛟起来。 “除了兵部太仆寺外,还有其他部还有什么库银?” 汪应蛟见皇帝不理黄嘉善的话,反而继续问起来,心里明白皇帝是心动了。 “陛下,剩余大头便是工部的节慎库,主要是负责各种物料的折现,包括柴夫银、军装、器械折色以及赃银等等,每年预计还有八十万了两。” “除此以外还有光禄寺、礼部、刑部均是如此,只是数目不多。南京户部、兵部、工部等均有截留银两,用于南直隶军饷等支取,虽然辽东战事起后,多有拆借,但仍有余额,预计也部下百万。” “因此臣建议,按照唐宋三司使统掌财政的例子,让户部一统财税,居中调度支取银两,不然每次缺银都要向各部借取,不仅程序繁琐,还会增加各部隔阂,靡费甚多,不能提高效率。” 朱由校听了汪应蛟的话,觉得确实合理,甚是满意,如此一来户部的收入估计会再多增加二三百万两,虽然支出也会相应的增加,但效率提高了。 这时工部尚书黄科瓒跟兵部尚书黄嘉善相继站出来一致强烈反对。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从长计议,各部费用都各自有其用处,现在又归一处,怕耗费甚多,引起隔阂。” 但朱由校摆摆手,这有什么引起隔阂的,再说引起又能怎样呢。 “好了,朕觉得此法甚好,刘一燝、沈灌,你二人觉得呢?” 沈灌现在自无不可,只要皇帝说的他自然都支持,更何况这个建议还是他提出来的。 “陛下,此举甚好,财税归于户部,如此各部就不会因为财税之事相互扯皮了,臣觉得不仅不会引起隔阂,反而减少了隔阂。” 刘一燝其实也觉得此举挺好的,之前六部都掌管钱粮,所以内阁用钱的时候都要扒拉着算盘子算过来算过去的,向各个部门发问借钱,各部事后还要发文要钱,烦人的很,现在让户部掌管所有钱粮,确实可以提高效率。 “此举确实可以,如此一来效率确实可以提高,但臣觉得不能因为财税统一户部,就让各部原本的支取受到阻碍,这样不仅没有提高效率,反而还还会相互掣肘。” 朱由校也这般认为,还是刘一燝考虑的周到,如果权归六部,户部就是六部的财神爷,六部凡是要用钱的地方都会求告户部,如果户部使绊子,那就不好做了。 “陛下这个简单,只要六部作出预算度支,年初于内阁确定,户部只要按照预算度支即可,如果在需要银钱内阁决定,户部根据库银拨出即可。这样的话就跟平时无异,只是每年需要做度支计划而已。” “此法可行,那便内阁下诏,着北京六部派人与五部九卿、南京六部清理各自库银,清理完毕后移交北京户部管辖,此后朝廷所有中央财赋除内库外,均由北京户部管辖,朝廷全部度支均北京户部负责。” 汪应蛟闻言大喜,大明二百多年,现在户部终于名副其实了,他心中由衷的赞叹,要不是今日叶向高暗中阻挠,从而让皇帝震怒进行打压,自己这个提议还真不一定能通过。 “汪应蛟,既然要清理库银,你就要户部好好清理,如果没有人,可以从大内或者南京户部抽调,到时候给朕汇报个数额,并且户部也要每年制定一年的度支计划,经内阁审议,你可明白?”biqμgètν “臣明白,臣定当尽心竭力,不服皇恩。” 汪应蛟当即俯首躬身答应起来。 如此户部改革这一件大事就算完成了,虽然看似三言两语,但朱由校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如此大规模的合并,其中中饱私囊者,既得利益者,怎么会如愿让户部平稳交接呢。 不过这不是朱由校所关心的问题,而是刘一燝、汪应蛟等人需要关心的问题,他这个皇帝只需要知道个结果就行了。 现在有了这关键的一部,户部的权力大大增加,但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比如宝钞问题,宝钞确实是个天才发明,但由于不懂通货膨胀等经济学原理,导致越发越多,现在差不多跟废纸一样了。 再比如铜钱银两的问题,虽然现在海外白银大量流入中国,但朝廷没有铸币权,不能掌控白银,说白了作为明代法定货币的白银,它的多少是由民间跟外来白银的流入量决定的,朝廷根本掌控不了。 这就导致了明代白银分布不均,南方白银多,通货膨胀,北方白银少,通货紧缩等等,但大明全国都要用白银缴税,北方白银少,因此农民需要更多的粮食去换白银缴税,几番下来破产的不计其中,会使百姓叫苦不迭。 诸如此类情况层出不穷,也造成南北方差异巨大,更是朝廷发展的巨大隐患,朱由校是心心念念的想要解决。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有个强力的中央财税机构。 因此只要等到各部财税之权彻底归于户部后,朱由校的许多财税改革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实行了。 第二百章 盐税改革 “恩,此事事关重大,不要掉以轻心,有什么问题随时找内阁或者朕来。” 说完此事,整个诏队最要紧的提议就确定下来,下一个就要讨论原本的主题,便是盐税之事了。 此事其实牵扯也很广,自从朱由校下诏后,有许多涉及其中的盐商、勋贵信以为真,觉得朝廷可能真要废掉纲法盐政,重新推行开中法,因此纷纷找人上书,暗中阻挠此事。 哪知朱由校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欲以推行开中法之时,重新改革纲法盐政,并且直接采用了汪应蛟的的提议。 即改变原本的世系盐商体系,由世系改为五年或者十年一选,每次选都要缴纳保金,还要按期交税,如此损害的只是个别世系盐商的利益,那些中下层盐商见有机会挤进去,定会欢欣鼓舞,感恩于朝廷。 当时朱由校看到后就让内阁讨论此事,所以差不多要定型颁布了,只是还有一点要在文华殿中确定,便是缴纳保金的额度是多少。 “陛下,臣之前算了下,扬州盐商四十五家,每家每年获利不下数十万两。现在把这四十五家盐商的名额进行拆分,分为大盐商名额二十五個,剩余二十个盐商进行拆分,而是二十个中等盐商,三十个小盐商,共七十五名。 从今年起,五年为一期,成为盐商不仅要看他的贩盐能力,还要缴纳保金,大盐商名额二十万两,中等盐商名额十三万两,小盐商名额为八万两。这个钱相比较盐商的利润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朝廷来将是百利而无一害。” 朱由校暗中算了起来,这样下来朝廷每隔五年就收一波一千万两的盐商保金,相当一年增加了二百万两的收入。 这个数额如果分摊到每一个盐商来说并不大,损害的只是一些大盐商的利益,可以让更多小盐商参与进来。 只是盐商也不会是傻子,既然给朝廷交了这个钱,那自然是要从百姓那里收上来,到时候怕盐价要涨一涨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也无奈,他也是没有办法,到头来还是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陛下,这个数额太大了,到时候定会有诸多盐商不满意,盐价也会飞涨,贩私盐者盛行啊。” 刘一燝虽然也很想拿着这个钱,一千万,朝廷拿到手后,啥事干不了,但就怕到时候会引发社会动荡,江南士绅原本就不满意,现在又要改革盐制,让这些盐商多交钱,那对于朝廷的不满定会加重。ъitv 但汪应蛟在这个事情上却十分坚持。 “首辅此言差矣,这些盐商世系而终,每年获利数十万两,有一分给朝廷了吗?没有!反而赚了钱太多,开始便想花钱,扬州瘦马、秦淮争艳,盐商子弟不学无术,仗着朝廷给的恩泽,肆意挥霍。与其如此还不如展开竞争呢。” “再说了哪怕现在这帮盐商不想做,没关系,大明朝有大把的人想做都还做不到呢。至于盐价飞涨,我朝的盐价相比前朝而言低很多,即使稍许涨价也不会影响民生,即使有怨言,也不会怨恨朝廷,反而会谩骂盐商,这比辽饷征赋税好太多了,试问削盐商和加赋税于百姓究竟哪个好,明眼人一看便知。” 在这个问题上,汪应蛟一点都不给刘一燝面子,直接反驳起来,不过他这话说的也在理,东林人最反感的便是给百姓加税,反而对加征商税、杂税等无所谓。 现在盐政改革正中他们的下怀,盐商的富庶他们早就耳闻,现在剥削盐商而利天下他们自无不可。 因此邹元标等人也站出来支持汪应蛟的措施,刘一燝见状也不再反对了。 “如此那就定下来,到时候内阁发文即可。只是如此一来,今年竞拍名额的事牵扯数额巨大,如果只是按照原本设巡盐御史那般管理,自然是不行了,依朕之见,每五年竞拍之事就由户部专门设盐课司负责,户部侍郎兼理盐政。” 众人面面相觑,这户部的职能是越来越大,以后这户部上的位置定是重中之重,不过这个建议确实合情合理,毕竟五年一千万两,如果只由地方巡盐御史负责,那不知要怎么暗中勾结呢。 “臣遵旨!” “盐政之事本就是牵扯复杂,但与朝廷收支关系重大,诸位臣公不可不察,今年是实行盐法新政的第一年,汪应蛟,你身为户部尚书,担子很重,一定要好生行事。” 汪应蛟当即俯首躬身甚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重大,但与这个相比,他更看重的是他的毕生抱负能否得以施展,自己一职掌户部就能有这样机会,让朝廷拓展千万财源,这让他不禁起了豪迈之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此事做成。 “朕之前说过,今日主要讨论的是财税之事,现在朝廷财税都统一于户部,盐税新法得以改革,就是不知道诸位臣公还有什么财税的建议呢。” 众人相顾无言,有人其实还想提建议,但看到皇帝刚才赞同的两个措施后,开始选择闭嘴,不想再让皇帝折腾了。 看到群臣沉默,朱由校也知道他们不想再提意见了,那么他们不提,朱由校却想提。 “既然诸位臣公没有意见,那么朕就提一个措施。” 说着朱由校就环顾了一下台下诸位大臣,淡然的说道。 “自皇祖以来,虽然朝中大事皇祖批红决定,但许多琐事对于仍由内阁或者六部自决,但皇祖时朝廷六部乃至内阁空额甚多,乃至对于朝廷经费使用没有监管。而自朕继位后兵事汹汹,朝廷靡费甚多,每年花费千万都不止。” “今日虽然财税之权归于户部,以后均由户部统一度支考核,但朕觉得对于之前的朝廷经费使用不能不查,因此朕决定设会考府一职,其中人员由都察院言官御史、户部会计、司礼监共同担任。” 刘一燝此时面露疑惑,皇帝看来这是要查账啊,不过这个会考府究竟要干什么。ъitv “陛下,不知这会考府主要职掌是?” 这个朱由校早就有了想法。“会考府的职掌主要有三:一是对各省开支的军需钱粮是否应予核销提出意见;二是对中央各部门开支的钱粮进行审核后确定是否准许核销;三是对核销中的虚报冒领、营私舞弊者有权严查、具实参劾。” 财政之事无非是开源节流,现在开源的事情朱由校已经做了很多了,下一步就是节流。 只是节流朱由校自己做的倒是挺好的,减少宫中开支,节约自己的花费。 但是朝廷的花费呢,他也不敢像煤山战神那般肆意裁撤机构,就怕裁出个李自成来。 因此就想出了会考府这一招。 这个会考府其实是朱由校学习雍正的,说白了就是个审查国家财政支出的机构,主要作用就是查账跟审核账册,是雍正为整饬吏治、充盈国库、稳固皇权所采取的重要举措和有效手段。 朱由校就想把他这个学过来,既然不能随意裁撤人员,那就通过设置会考府,把全国的账册好好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贪墨或者虚假花费,到时候好好整治一下,追讨赃款。 并且现在户部掌握全部朝廷的财政收入,其中花费甚多,现在设有会考府也是对户部的一个监督与限制,不要让户部的人肆无忌惮,目无法纪的钻空子。 “这个会考府不隶属于六部九卿,而是设在内阁之下,直接由内阁首辅统辖,独立承办钱粮奏销审核事项,直接向朕负责。 对中央各机构的钱粮奏销不论有无问题,均要履行监督职能,实施例行审计。对钱粮奏销事项的一切档案资料和有关事实进行考证和审查,纠正错弊,揭露违法,做出评价,具实参劾。” 听到这里刘一燝就放心了,看来皇帝这么做就只是为了审查钱财资料,并且设在内阁之下,自己负责,这无疑会增加内阁对六部的掌控力,其实也是对户部的一个制衡,如此一来内阁也不得不的赞成了。 “臣自无不可,只是朝廷账册众多,如果一一清查,怕耗时耗力,靡费较多。” 虽然同意,但刘一燝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这个朱由校倒是不担心,他随即摇摇头说道: “朕不怕耗时耗力,就怕朝廷中有人暗中舞弊,徒废朝廷钱粮,因此有监查考核也是起一个警惕作用。” 见皇帝如此意见,群臣也只能俯身拱手同意了。 由此天启朝第二次文华殿诏对结束,与第一次诏对相比,第二次的手段更酷烈了,东林实务派大获全胜,刘一燝的首辅位置得以巩固,两个辅臣戴罪在家,三个尚书被训斥,诸多侍郎被免职,户部跟盐政改革也得以顺利推行,大明朝廷多了一千万两的收入。 事事都是有利也有弊,改革不会让所有人都获利,对于那些因改革受损的人来说,对朝廷跟皇帝不满也在慢慢增加。 但朱由校却毫不在意,因为他心里清楚,只要自身不断强大,不断胜利,这些人再不满也没有任何作用。 与其担心这些,他更在乎眼前要做的事。 第二百零一章 找你做生意 文华殿诏对的结果飞快的从宫中传出,在整个北京城内飘荡,又飞速朝顺天府乃至整个大明朝辐射扩散。 这让官方发行的大明日报需求量猛然暴涨,也让黄栋的生意好了不知道几番。 早上的消息原本就很劲爆了,大名鼎鼎的叶向高居然被沈灌揭发。 说他为了救李三才,联合大臣一起向圣上逼宫,最后遭到皇帝呵斥,气的皇帝说出要在万岁山上吊乃至大明快亡了这些话。 这让京城内众位吃瓜群众们有些义愤填膺,毕竟从他们在报纸中了解的信息看,目前这个不到十六岁的皇帝无论是从品行还是在能力上来说都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既勤政又节约,一举遏制建虏,取得了辽东大捷,并且还要建书阁供天下人免费参阅,这等英明天子,这叶向高怎么能如此呢。biqμgètν 因此听到皇帝让叶向高等人戴罪在家等候发落,又把一批六部侍郎被罢黜后,心里甚至有种酣畅淋漓又解气的感觉。 毕竟在这时百姓的简单认知里,天子肯定是英明的,就是天子身边有奸臣,只要把奸臣罢黜了,那他们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甚至最后看到皇帝还把大贪官李三才斩立决,斥责江南大族士绅,要求限期追讨欠税,不然就要把官除掉功名,还特别不能把加税与普通百姓等一系列举措后,更是拍手叫好,心想皇帝真的是为了百姓,如此奸臣被铲除后,大明朝定会蒸蒸日上。 “这個大贪官怎么会贪污这么多,金丝楠木上万根,听说家中夜壶都是金子做的,随便一个仆人就拿百万两银子来京城肆意贿赂,这么嚣张。” 京城茶馆,平日无聊的人在这里喝茶打发时间,自然也是各种消息跟新闻的汇集之地。 “我看报纸上也夸张了,这个李三才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如此,还上百万两,都赶上九边一个军镇的花费了。” 报纸上含糊其辞的描述,给了众人充足的想象空间,也满足了众人吹牛插科打诨的资本。 比如报纸上说李三才爱金银装饰,有人就敢说他们家里都用金子做的,报纸上李三才的家仆来京城贿赂多人,就有人拿了上百万两银子贿赂等等。 虽然在明眼人一看都是假的,但最为不明真相的大多数都信以为真,觉得皇帝做的真的太对了,就该杀尽贪官污吏。 “就你懂,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考个举人,去参加本月的恩科啊,还在这里吹嘘。” 看见自己的话被一个书生反驳,另一个商贾打扮的人当即坐不住了,立马反驳起来。 二者本就是在茶馆的相识,平日经常因为说的话不对付而争吵。 书生被怼瞬间就来气,没有考中举人一直是他的遗憾,现在被这人揭了伤疤,立马气的不行。 “你厉害,你有本事你考一个,就知道有多难了。” “哈哈哈,我当然是不行,但我前几日找关系花钱在顺天府给我弟弟买了屯学的名额,只要好生学习,开垦土地,毕业后就会免院试,乡试时候也会照顾,我劝你也去试试。” 那个书生哪里不知此事,但他也干着急,进入屯试的条件要么是开垦土地,要么就是花钱,他家虽有家财,但也承担不起这般花费。ъitv “斯文扫地,这个左光斗怎么能把功名如此贱卖,这让顺天府的学子如何看,如果我是朝官定会参他一本!” “参有什么用,报纸上说了,这都是这都是朝廷力行屯田的措施,内阁也是承认呢,还是要多看报纸,里面的商机无限,我昨日就看报纸上说,有一家会馆营业,明日会有大商贾在那里商讨联合出海事宜,我许多做木材、药材生意的人都准备去看看,我也准备去瞧瞧。” 此话一出就让茶馆窗前坐着的锦衣少年点头一笑,心想这定是黄栋想出来的生意,居然想到在自己翻印的报纸上加广告了,看来自己的话他是听了。 想到这里他就让站起身来,嘱咐身后的人把钱付了,随后起身出茶馆而去。 此人便是微服私访的朱由校,文华殿诏对已经过去快七八天了。 朝堂矛盾解决,改革方向确定后,就要看内阁跟汪应蛟他们如何去做了,作为皇帝的朱由校反而轻松下来。 于是他就想着把一件未竟的事情给办了,只是此事要小心点,不要被文官知道了。 于是再次轻装简出,带了三四个锦衣卫好手,又从里草栏场内带了两个人出来,一个是曹变蛟,另外一个是他特意从花名册中找的,当看到名字时他也意外,居然左良玉。 不过想想,历史上左良玉确实也在辽东从军,看来他这个蝴蝶的翅膀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魏忠贤知道后也不敢阻拦,就派东厂精锐暗中保护,就怕出一点差错。 他们一行出了皇城,就在北京城闲逛起来,最后在一个茶馆歇息,看看京城目前的话题是什么,了解下民情。在听到这些人聊天后,他就知道报纸的作用和影响还是挺大的,起到了引导舆论的作用,心中便放下心来。 于是就出了茶馆,一边闲心逛街,一边朝长安街走去。 现在已经过了春节许久,节日的气息早已散去,京城也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但还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两旁的店铺以及路边的摊位还是人潮涌动,甚至还有一些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虽然朱由校看过比这还要繁华的,但这段时间久在深宫,他还是对这些新鲜事满感兴趣的,而一旁的曹变蛟、左良玉二人之前都没来过北京,也在探头探脑的张望。 左良玉的年龄稍大,接近弱冠之年了,相比曹变蛟而言比较老成,虽然感兴趣但还是紧紧跟着朱由校,就怕闲杂人等靠近。 但曹变蛟性情却与左良玉不同,更加活泼好动,看见有些好玩的东西就想上去触碰,甚至还想花钱买下来。这让一旁的左良玉直摇头,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数轻重,不怕皇帝恼怒嘛。 只是朱由校却丝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跟曹变蛟一起把玩起来。 慢慢地,他们很快就来到长安街,自永乐帝迁都北京修筑紫禁城后,因皇城扩大,内城的南城墙向南移动二里,原城墙变成街道,东起东单、西至西单取名为长安街。 而许多跟随永乐皇帝而来的勋贵们,为了能够接近天颜,纷纷在这长安街上建府,两侧都是高门府邸,但要数其中最繁华的莫过于英国公府了。 所以朱由校找起来也很是方便,直接找最大的一个府邸就可以了,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高大雍容的府邸,大门前上面六个大字“敕造英国公府”,大门虽然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亭台楼阁,也还有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树木山石也都还有蓊蔚洇润之气。ъitv 一行人走到门前,朱由校就让何宁上前敲门,过了一会门房过来开门,就问何宁是何人有何事。何宁也不废话,直接把宫里的牌子亮了出来,仆人一看牌子不简单,也不敢怠慢,一边拿着牌子进府邸禀报,一边让人请朱由校进去。 英国公张维贤此时还在书房,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拿着宫里的牌子求见,问是何人,下人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一个锦衣少年。 张维贤一听当即惊坐而起,定是皇帝来了,连忙叫人把人引入正厅,他连忙招呼叫上几个儿子前去拜见。 “臣张维贤、张之极叩见陛下。” 朱由校看着跪下的张维贤跟他的儿子张之极,摆摆手让他们起来。 “都起来吧,朕今日突然来访,没有吓到伱们吧。” “陛下能来真的让我府上蓬荜生辉,不过陛下提前来人通报下,臣也做足准备,不像现在仓促准备,比较疏漏。” 张维贤说着就大手一挥,立马就有一帮下人俯身鱼贯而入,悄无声息的装饰打扮正厅,不一会就把正厅弄的焕然一新,也添加了不少小巧的物件,显得庄重不少。 朱由校点了点头,接过何宁奉上的茶,这时曹变蛟等人也下去了,只剩下朱由校、张维贤以及何宁三人。 “英国公,你可知朕为何来你这里。” 听到朱由校问这个问题,张维贤心中能大概猜到一二,皇帝自登基以来动作频频,不仅整治了勋贵,还在前几日在文华殿诏对中打压了文臣,虽然让很多事情能够得以推行,但仍然有许多人不满意。 现在皇帝突然前来,怕不是询问他看法的或者寻求他的支持吧。 作为现任英国公,他甚至他们家的生存之道,就是恪守祖训,始终跟皇帝站在一边,如此一来才能长久保持富贵。特别是朱纯臣作乱平定,朱纯臣被杀,他心中更加确定这一点。 因此如果皇帝是向他寻求支持,他定不会迟疑,全盘支持。 只是给皇帝留面子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哪怕他现在猜到了,他也不能说 “陛下,臣愚钝,不知陛下来此有何意。” “朕来的目的很简单,一来是看看你,二来是想找你做生意的。” 做生意?张维贤面露疑惑,皇帝找他做什么生意。 第二百零二章 百万本金 “陛下,不知是做什么生意?” 张维贤略有迟疑的问了起来,他似乎理解皇帝为何要亲自过来问他了,这事要是文官知道了,岂不是又要上书一番劝说折腾。 之前武宗便是一个例子,建皇庄,开皇店,文官死活看不惯,拼命反对,说是于民争利,所以武宗去世后,他们迅速把这些皇店都罢停了。 于是他就想探探皇帝的想法,如果还是开皇店啥的,不说文官反对,他都要俯身反对了。 “这个生意其实很简单,也不需要你干什么,跟朕一起投点钱便好。” 张维贤被这么一说更是一头雾水,也是皇帝在这了,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轰出去了。 看到张维贤疑惑,朱由校当即解释起来。 “是这样的,朕之前颁布旨意要进一步开放海禁,并在沿海繁华港口设关榷税,但朕看南方对于出海贸易的事情十分上心,但北方却兴致怯怯。 朕想来海贸风险大,但利润也大,就想着出资做海贸生意,但苦于没有适合的人,直到这段时间朕找到个海贸人才,想着投资其做海贸生意,这不,有钱大家一起赚,想起你来了。” 张维贤一听心宽起来,只要不是开皇店这种乱来的,啥都好说。目前国家打开海禁,皇帝为了推广海贸生意,出资资助也是好的,当时郑和不就这样嘛。 现在皇帝过来要钱,看来是对他们家十分信任,他出点钱自然是无所谓,大不了失败了打水漂也无所谓,不过有皇家背书的商社怎么能赔钱呢。ъitv “陛下,海贸生意臣也听过,听说把大明的瓷器、丝绸贩卖到西洋可获利十倍以上,这等利润确实颇丰,引人艳羡不已,臣也常闻江南凭借海贸暴富的商贾甚多,想来这個生意是可以做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生意究竟怎么做,臣要出多少钱合适呢?” 看到张维贤如此上道,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拿起茶抿了抿。 “很简单,以朕的看法,就是专门办一个商社,专门负责海运之事,朕从内帑出钱,你自己也出点钱,以此为本金购置海船,采购货物,招聘海员,这些事就交由专人负责,我们只要出资拿分红即可。” 张维贤听着朱由校的描述,明显是想要当甩手掌柜,看来皇帝对着这个人很是满意,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干。 “陛下,那臣就明白了,不就是出钱嘛,能跟陛下一起做生意,那也是修来的臣的福分,只要到时候言官弹劾的时候,陛下能多护着臣就可以了。英国公府上也有一些积蓄,就拿出来与陛下做下海贸生意吧,只是这事何必还要麻烦陛下跑一趟,直接派人吩咐就好了。” “哈哈哈,好好好,朕果然没看错人,不过这事确实必须朕亲自来,因为此事朕不想只有你参与进来,还希望你鼓动其他勋贵或者皇亲国戚进来一起做,有钱大家赚才行嘛。” 这才是朱由校来英国公府上商议此事的真正原因,如何让一整个阶级支持自己,如何让海贸在京城形成一个风潮,就是要有利可图,带着大家赚钱捞金,只有带头赚了钱,别人才会信服,大明也会掀起出海的风潮。 西方便是一个例子,美洲没有白银,黄金,西班牙跟葡萄牙人也不会拼命殖民,东方没有香料瓷器,欧洲也不会过来想做生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道理莫不是如此嘛。 朱由校知道海贸有风险,但是挂着自己参股的这块金字招牌,无论是通商、还是海贸阻拦都会很少,风险也是最低,获利也会是最高的。 到时候跟着自己的都赚钱了,对自己也是最支持的,谁还跟钱过不去呢,但万事开头难,现在朱由校已经得罪过勋贵一次了,如果强行让勋贵出钱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反感,因此英国公这时候站出来帮忙就显得很重要了。 张维贤也明显预想到了这一点,看来皇帝对海贸的事情把握很大。因此想让自己出面说服勋贵也投资,让勋贵们也一起跟他赚钱。 想到这一点他也释怀了,如果皇帝找他只是为了赚钱,他还想劝说皇帝不要一直往钱看,要顾全朝廷大局。但现在皇帝意思是想借着做海贸生意,团结拉拢勋贵,他自然十分乐意,还会主动揽下来尽心去做。 “此事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嘱托,多让勋贵参与进来。” 张维贤了解后,立刻向朱由校拍胸脯保证。 “恩,说实话这虽然利润大,但风险也大,能投资就投,但是莫要强求,朕算了一下,第一批本金就为一百万两,朕从内帑中拿出五十万两,你拿出十万两,我们一共占六成。 还有一成给执行此事的民间商贾,剩余三成也就是三十万两,以一百两为一股,共计三千股,就这么多,买多买少就让他们合计吧,每年底按照持股比例分红,到时候也可以转让股份,如果这三千股实在卖不完,那就朕全包了。” 朱由校行云流水地把自己的规划这么一说,张维贤毫无犹豫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三十万两三千股,他还是有信心的,毕竟百年勋贵,虽然之前已经被皇帝搜刮过一次了,但现在这个钱还是能拿得出来,如果实在不够他就自己掏腰包补齐。 此事毕了后,朱由校觉得大事已定,他待会还要见人,因此也不愿意久留,又寒暄了会就要起身离去。张维贤见状连忙让自己儿孙们出来跟皇帝见上一面,混个脸熟,随后就恭送皇帝出府而去了。 张维贤看着皇帝远去的身形,心中不免感叹,神宗皇帝啊,谁能想到您的孙子做起事来丝毫不在意什么祖宗制度,行事风格居然如此果决,完全不像您跟光宗,就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张维贤还在深思的朱由校出了长安街,就往甜水胡同走去,在那里早已有人等候了。 由于要办正事,曹变蛟等人也收起了心思,暗中护卫,所幸甜水胡同距离长安街也不远,朱由校很快就到了里面的一座酒楼,一楼还是人声鼎沸,吃客较多,但二楼却冷清的很,只有少数几桌在吃着。 朱由校一进酒楼就往二楼走去,上了楼梯转角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这时郑芝龙已经在其中等候了,一见朱由校进来,短暂惊愕后立刻下跪拜见。 “草民拜见陛下。” “起来吧。” 郑芝龙心里十分忐忑,他被叫出来后就说有贵人要见他,他还以为是宫里的公公,只是万没想到会是皇帝,他不由地纳闷皇帝叫他来是为何事。 “郑芝龙,朕长话短说,朕这次叫伱来,是有一场荣华富贵要送给你,就看你敢不敢要。” 听到皇帝这么说,郑芝龙心头一热,如果别人给他说,他还想着这人定是喝醉了说胡话,但眼前这人可是大明天子,他说是一场富贵,那肯定是一场泼天富贵,他也是有野心之人,这个机会自然要抓住。 “陛下能送草民富贵,那是看得起草民,草民定当竭力效死,以报答陛下恩情。” 朱由校看着郑芝龙也不问是啥就直接答应下来,瞬间哈哈大笑,这人真是个聪明爽快之人。 “你也不问问朕要你干什么,就这般答应下来。不过你是个聪明人,朕也不想跟你废话,朕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朕也看中了这海贸的生意,知道你舅舅又经常去南洋,也经常带你出海,想必你对于南洋海贸很是了解。 所以就想着朕来出钱,让你做这海贸生意,到时候大明从南到北,无论是西洋、南洋还是东洋,你都可以去做,朕给你一份干股,每年分红,做的好封官鬻爵啥都好说,你看如何?” 皇帝出钱让自己做生意,这话让郑芝龙直接蒙了。 他虽然懂得西洋语言,但跟随舅舅去过吕宋马尼拉等地,对南洋海贸确实有些了解,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就想让自己帮他做海贸生意,他赶紧回顾了一下他进京以来的表现,也没啥可圈可点之处,自家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啊,难道皇帝仅仅就想找个熟悉海贸的人做生意,恰好自己就是这个人,开啥玩笑? 听到朱由校的话,郑芝龙瞬间宕机,他死活想不通为何皇帝会找他,最后只能想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理由。 朱由校也不会告诉他是因为他是从后世来的,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未来会是中国海盗王,跟荷兰人五五开。现在看到郑芝龙陷入沉思,他也不急,耐心喝茶等待起来。 “陛下如此信任草民,草民惶恐!草民定当竭力为陛下办事,只是就怕草民不才万一亏了,那该如何是好。” “做生意嘛,有赚有亏不是很正常嘛,你就大胆去做,亏了有朕给你兜底,没事。” 见郑芝龙还有些迟疑,朱由校也可以理解,耐心安抚起他来,让他不用担心亏损,一切有他呢。bigétν 郑芝龙虽然心中还在忐忑,但知道什么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可是皇帝找他做生意,整个大明朝都独一份,并且海贸他也熟悉,再打着皇帝的旗号做生意,还不用受那些小官小吏的刁难,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心一横眼一闭,当即跪下答应下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陛下如此信任,那草民就做了,只是这海贸投资巨大,不知道陛下欲出资多少,有没有什么规划?” “本金一百万两,够不够?” 第二百零三章 大明商社 一百万两银子! 郑芝龙听到这个数后,呼吸都忍不住加重了。 他虽然明白海贸投资大,但皇帝一出手就是百万两银子这般阔绰,心中不免感叹,果然皇帝做事情就是豪气。 这也让他心中充满斗志,有了这么多的本金,还有皇家的旗号,他什么干不了,就是碰到李旦也要让他三分。 朱由校看着有些激动的郑芝龙,心里笑了笑,这是谁也拒绝不了的生意,特别是郑芝龙这种有野心的人更是如此。 “这个钱不仅仅是朕的,还有些是从王公贵族那边凑的,还有一些是民间商贾的。 你的任务很简单,这个生意由你做主,怎么贸易,去哪里都由你决定,朕只要一点,赚钱,每年按照股份给这些出钱的人分红即可。” 郑芝龙一听这种方式也点点头,他现在清醒过来,心想这個生意也不好做,赚钱了还好说,如果没赚钱怕不是要被这些勋贵给生吞活剥了,不过机会摆在这,他怎么能不珍惜。 “陛下请放下,海贸利润大的很,之前南方海贸发达,而今现在北方海禁开了后,只要开通去辽东、朝鲜、甚至是澳门等航线,虽然没有下南洋高,但利润也不少呢。” “恩,这个你来定,但朕也要给你定个任务,便是好好发育,以后要去南洋,去西洋,甚至还要去佛郎机人发现的新大陆,要去这些地方跟他们做生意,跟他们争锋占地盘,虽然现在说这些还比较遥远,但要以此为目标,你可曾明白。” 这也是朱由校投资目的之一,毕竟郑芝龙之前可以坐拥战舰十多艘,跟荷兰人海战五五开呢!在历史上有这个远见跟魄力,他当然要好好激励下,让他好好干。 朱由校的这番话正合郑芝龙心意,他知道去东洋日本等做生意利润都是小头,真正利润高的还是要去南洋、西洋,见皇帝这话,明显是很支持自己这么做,那自己定要好好尝试下。biqμgètν “请陛下放下,草民也早有此意,西洋诸国可来,那大明亦可往,定要跟他们好生较量一番。” 见到郑芝龙的保证,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何宁敲门走了进来,小声说道: “陛下,黄栋来了。” “恩,带他进来吧。” 郑芝龙也会意起身,站在朱由校一旁,没过一会,何宁就带着黄栋走了进来。 “黄栋,我看伱生意好了不少啊。” “草民黄栋叩见陛下,之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礼数不周,还请陛下责罚。” 黄栋一进来慌忙就给朱由校跪下赔罪,他之前还疑惑,但发现他的生意得到了通政司乃至东厂人的照顾后,心里就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这次又被朱由校接见,看到二楼森严戒备,虽然有食客,但都在有意无意瞧着四周,也暗中猜到了何宁是个宦官,于是才有定论,一进门当即下跪趴在地上俯首听命。 “不要跪了,起来吧,咱们虽然有缘分,但真正让朕投资你的,还是你的聪明会干事儿,报纸出来后,谁能想到翻印这个生意呢。” 得到朱由校的确认后,黄栋心中大定,缓缓站起身来。心想自己真的是撞了大运,祖坟冒青烟了,这平日话本上才有的情节居然被自己碰到了,运气真的太好了,不过正是这份运气,才让自己生意如火如荼。 “那也是皇帝爷垂青小的,正是在您的帮助下,小的生意好上不少,赚了不少银钱。” 说着黄栋就从身上掏出一个账册,双手奉上,就让朱由校看看利润分红,毕竟皇帝也投资了。 朱由校点点头,何宁会意后就把账册那接了过来。 “这个账册朕收下了,不过利润你就拿着,继续投入到你的生意里去,朕看着这报纸在北京城内搞得很不错,下一步可以发展到整个顺天府,一步一步来。对了,最近做生意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朱由校心想黄栋这个人也识相,就想继续提点帮助下他。 黄栋最近确实遇到了不少问题,于是他心里也琢磨,毕竟是皇帝询问,小问题肯定不用说,显得自己格局小,要说就说一些经营上的比较大的麻烦。 “陛下,目前报纸生意经营的挺好的,就是现在许多人看到咱们这么兴隆,难免眼红,也竞相抄袭贩卖。 还有一些人也学《大明日报》,推出自己的新闻报纸,就是把大明日报的内容抄下来些,再夹杂些文人的诗词歌赋,还有的夹杂些下流文章也卖的挺好的,小的也不胜其烦。” 朱由校对这些抄袭的无所谓,这个问题现代都解决不了,更何况古代呢,只要掌握渠道跟读报人,根本不愁卖,抄袭都是小问题。 但是有些人也推出了自己的报纸,这让朱由校起了警惕心理,他虽然也知道会有人模仿,但没想到这么快,要是这些报纸也推广开来,再说些不利于朝廷的话,这岂不是大麻烦,看来要早做整治才行。 “抄袭的事情不用担心,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至于有些人推出自己的报纸,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对内容规范才行。 朕到时候会让通政司新闻司下发政令,要求所有报纸都要在新闻注册后才能发行,每日都要把报纸送来审阅,防止大逆不道之言。 你也早做准备,朕看你不仅可以翻印《大明日报》,还可以发行自己报纸,比如有的报纸记载些京城闲文趣事,有的报纸可以刊登些诗词歌赋,文人小说等等,总有人爱看这些的,到时候及时来新闻司登记,抢占先机即可。 记住不要怕别人模仿,只要一直占据先机就行,一步先步步先,那些模仿的人也只能在你后面追赶。” 黄栋点完后连连点头,心里暗暗记了下来,心想有皇帝做靠山,这些人怎么跟他比。 此事了了后,朱由校就关心起了今天的正事。 “明日在会馆中商讨出海商贸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由校思前想后,这份生意不仅仅要自己跟勋贵参与,还要民间也参与进来,于是就拿出一成股份,也就是十万两一千股让黄栋找人把这消化了。 “已经安排好了,京城对海贸的人感兴趣的人本来就多,现在发现有人牵头搞,所以想要来看看的很多。” “那就好,朕这边的钱跟人都准备好了,你只要负责把这七万两的份额卖出去,如果没人买,那就留给朕吧,至于剩余两万两股份,朕就送给咱们海贸生意的主事人。” 说着朱由校就望向郑芝龙,这三万两银子就是他送给郑芝龙的干股了。 郑芝龙当然不会觉得这钱少,毕竟他现在身无分文,皇帝还给了他这么大的差事,哪怕没有股份他也十分愿意干。 这时黄栋才注意到皇帝背后的青年,他万万没想到皇帝找的人会这么年轻。 “此人叫郑芝龙,是从澳门过来的,别看年轻,他熟悉西洋语言,去过吕宋等地。因此朕就想着把海贸生意交给他做,货物,航线等地都由他来负责。” “但郑芝龙毕竟初来乍到,黄栋你对京畿地区熟悉,所以这件事情上你就协助他,招人,买船,购置商铺等等,待会你们就好好商量即可。” 二人这时才拱手相识起来,眼里都忍不住的好奇,但毕竟都是跟着皇帝做生意,以后可能就要长期共事了。 “好了,郑芝龙,这一百万两很快就拨付给你的,你把汤若望的翻译工作辞了吧,让他慢慢学中文就行了,你就专心打理生意,你可曾还有什么问题,趁着朕还在,一并给你解决。” 郑芝龙闻言想了下,他确实有几个疑问。 “陛下,请问如果有些投钱的勋贵想要插手生意怎么办,草民也不敢拒绝。” “这个不用理,你尽快确定个商社的章程,里面有一点需要注明,就是商社中所有股东只有分红权,问询权等,其他均不能干预商社经营,商社以后一切事物都由尔等确定,除此以外不管他是什么王公贵族都不能插手,如果他不满意可以把股份转手,朕接手。”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朱由校也很反感外行领导内行的事情发生。 有了这个承诺,郑芝龙悬着的心放下了,到时候拒绝那些勋贵也有了底气。 “如果这些勋贵没事找事,你就过来找朕,朕给你撑腰。” “草民明白。” “那请问陛下,这商社不知叫什么名字呢?” 朱由校闻言便略想了下,这让他犯了难了,思前想后想了个名字。ъitv “大明商社,这个名字如何?” 郑芝龙跟黄栋对望一眼,心想这个名字好,大明是国名,这个名字别人一听就知道有官方背景,办起事事来也好办。 朱由校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名字既是个招牌,也是对他们的限制,毕竟这个商社做什么很容易被国外人当做是大明的官方行为。 “这个招牌很大,你们一定要撑得住担得起,正大光明的做事,不要搞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草民明白!草民谨记!” 第二百零四章 皇后人选 由于文化殿诏对的风波还没有散去,所以投资出海做生意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 朱由校跟黄栋他们交代清楚后,随后简单逛了下便回到了宫中。 等到了冬暖阁后,朱由校刚前脚刚坐下,后脚魏忠贤就来了。 “陛下,以后您还是少出宫吧,担心死老奴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这些话朱由校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直接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罗里吧嗦的。 “这话以后就少说,朕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说吧找朕有什么事吗?” 上次文化殿诏对后,朱由校就清楚的知道,沈灌揭发的消息定是从魏忠贤那里知道的,他本来就对宦官与文官勾结一事一向十分抵触厌恶,王安就因为此事被他罢黜,现在魏忠贤还这般做,要不是现在还要用他,自己早就下诏处罚了。 魏忠贤看到朱由校心情不好,还以为皇上出宫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于是暗中向何宁投向询问的目光。 何宁最近跟魏忠贤打的火热,暗中摇了摇头,这也让魏忠贤更纳闷了,但见皇帝询问了他也不敢怠慢。 “万岁爷,是这样的,内阁来文说三法司会审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是否开始?另外有一些朝官主动上交了李三才的贿赂,因此想问这些官员应该如何处置。” “那就让都察院他们开始审讯吧,东厂也派人听着,有什么消息直接给朕汇报。至于那些主动上缴贿赂的,朕之前也说过了,从轻发落,这样吧,就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这个惩罚已经很轻了,朱由校现在也不想牵连太多的人,点到为止吧。 “奴婢遵旨。“ 随后魏忠贤就把一些重要内阁票拟递了上来,请朱由校过目,经过上次邹义的事件后,魏忠贤也觉得圣恩难测,做事也小心了许多,朱由校也点点头,接过递来的题本批阅起来。 皇帝的生活就是这样,如果要玩乐起来花样多的很,但要认真工作起来也是极其枯燥乏味。 朱由校的生活便是后者,现在他也逐渐适应了后者的生活,可能是作为历史穿越者,他的大明再这样下去就时日无多了,所以一直把自己绷得很紧,每日便是批阅奏疏、看看练兵亦或者诏对群臣,生活是既规律又枯燥。 只是这种做法虽然在群臣看来是极其勤政的表现,但在后宫诸位太妃看来,却是不行。 皇帝虽然要以勤政为第一要务,但繁衍子嗣也是头等大事,而朱由校即位后一直忙于政事,对于后宫事宜一直不上心,她们也想过办法给乾清宫换了好几个秀丽的宫女,但都没啥效果。 这可把她们都急坏了,因此就赶紧加快选秀女的进度,希望皇帝能早日成婚。 按照明代皇家制度,凡圣上选婚,一后以二贵人陪升,需要一次性选三個人,因此经过几轮选秀,最终确定了三人名额,现在就等皇帝确定谁为皇后,谁为贵人了。 于是东李庄太妃,傅懿太妃等人派人要求觐见皇帝,好让皇帝定下人选跟结婚的日期,朱由校自无不可,于是二人便摆驾来到了乾清宫。 “参见陛下。” “太妃们不必多礼,张昶快快看座。” 朱由校此时还在批阅题本,见两位太妃来了,立马停下手中的题本,招呼起来。 两位太妃环顾了下四周,放眼望去,冬暖阁内到处都是书籍,连朱由校的案牍上也摆满了题本跟书,东李庄太妃早先年也抚养过朱由校跟朱由校两兄弟,现在又见朱由校如此操劳国事,当即心疼起来。 “皇帝如此操劳确是天下臣民之幸事,但现在你是长身体的时候,天下事这么多,需要陛下身体安健才行,还是不要太过于劳累,能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多休息。” 傅懿太妃听闻也附和起来。 “对啊,皇帝现在还未到弱冠之年,不能过渡操劳啊。” 朱由校听见两人的关心,也会心一笑,这两位太妃的关心真的是有种被三大姑八大姨念叨的感觉,不过这种嘱咐他还是喜欢听的。 “请太妃们放心,朕每日都会锻炼身体,虽没有练就一身武艺,强身健体还是可行的,不然每日坐在这乾清宫内,也忒无聊了。” “听皇帝如此说,那我们也放心了。皇帝操劳国事,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不想打扰,只是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跟您商量,选秀之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几个经过几轮挑选最终确定了三位端庄秀丽,贤良淑德的人选可为皇后、贵人人选。至于应该定谁,还需要皇帝您定夺。” 东李庄太妃说完就用手一招,身后的三位女史就身上的三幅画拉开,这是画师画的三位皇后跟嫔妃候选人的画像。 朱由校见状也忍不住叹息,谁说皇帝好了,选皇后只能看画像,不能真人挑选,是否踩雷全靠画师的画工,这要万一错过了王昭君呢,那可是遗憾啊,哈哈哈。 不过这次看画像,这三人的相貌都挺好看的。 “太妃们果然有眼光,朕看这三人都端庄秀丽,确实喜欢,只是不知这三人姓甚名谁,可有什么说法嘛。” 朱由校夸赞也让两位太妃开心不已,想着自己的眼光确实不错。 “第一个为王氏,顺天府大兴县人,面容姣好,性子淡泊,同时家境清白,父亲还是锦衣卫千户呢。” “中间这个为张氏,名嫣,河南祥符府人,这人性格内敛稳重,端静严静,举止端庄得体,面容艳丽,颀秀丰整,眼似秋波,口若朱樱,家中做官的也比较少,是一个清白人家。”bigétν “这最后一位便是段氏,南直隶应天府鹰扬卫人,德性温淑,仪端庄重,其父为锦衣卫百户。” 东李庄太妃一边说一边瞅着朱由校的反应,想看看皇帝是否满意,其实皇家选秀都不是以相貌为第一标准,而是品性、仪态、体型等轮番考量。 但诸位太妃觉得皇帝忙于政事,本身对女子不太上心,如果是姿色普通,皇帝不喜欢自然也不会太过于亲近,因此特意挑中了几名既端庄得体又面容姣好的。 朱由校此时也看着张嫣的画像出了神,心想古人记载果然没有骗人,这张嫣长的确实好看,真的是楚楚动人,其余另外两位也端庄得体,他甚是满意。 “陛下,不知您在这三人中最中意哪一位,觉得谁可以为后,谁为贵人呢” 看见皇帝面露满意,东李庄太妃随即就开口询问起来,朱由校也仔细来回看了看三幅肖像。bigétν “朕觉得张氏端静严静,有母仪天下之风,想以他为皇后,王氏跟段氏可为贵人,不知二位太妃觉得如何。” 两位太妃互望了一眼,心中也觉得可行。 “张氏确实是合适人选,陛下既然同意,那我们二人就这么安排了,我们找钦天监算了下日期,说三月十五日,日柱逢合,天地鸳鸯合时,是个极好的日子,要不就定于三月十五日成婚,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朱由校一听暗暗惊讶,怎么比原本早了一个月,不过这他倒是不在意,想了下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宫里也早就开始准备了,时间应该来的急。 “就按两位太妃说的办吧,只是朕之前曾下诏,说要以身作则厉行节约,宫中费用减半,因此这次大婚,朕不想铺张浪费,也不要大操大办,一切从简,能节约就节约。” “皇帝说的是,现在朝廷正是用钱地方多的时候,我也听说皇帝为了钱的事情发愁,但大明已经有四十多年未举行结婚大典了,许多东西也在准备或者重做,如果太过于节约,怕显得皇家寒酸,堕了皇家威严呀。” “傅懿妃说的对,去年神宗、光宗先后驾崩,海内动摇,得亏是皇帝临危受命稳住局势人心,现在又有这番成绩,正需要大婚来提振人心呐,依我看可以节约,但也不能太过于寒酸。” 两位太妃显然是想好好办,但朱由校却不是很赞同,要知道一般皇帝结婚,六礼+赏赐、仪仗、妆奁、珠宝、宝册等费用加起来至少得三四十万两呢,这钱还是能省则省吧。 “太妃都是为朕考虑,朕心里十分感念,但现在国家确实艰难,朕为国家表率,还是不要铺张为好,朕可从内帑拿出二十万来,就以此为标准来办。” 二人见皇帝如此坚持,只能同意了,但是也忍不住心疼起来,说朱由校确实太节约了,且不说三大殿没有修,现在为了朝廷,婚礼都办的如此寒酸,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事已至此二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告退而去,开始继续筹办皇帝的婚事了。 只留下朱由校继续看着太妃留下的画像,心中满是忐忑与感慨,他在前世虽有恋爱,但却没有结过婚,没想到在大明朝实现了。 虽然跟未来的皇后嫔妃没有什么感情铺垫,但也算成家了,这也让他有种彻底扎根的感觉。 第二百零五章 西南战事起 皇帝大婚日子确定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作为多年没有过的大事,紫禁城上下早就为此事准备了,不仅要内府自己办,要跟礼部、鸿胪寺等等商议礼仪诸事,既是忙碌又是热闹。 而作为主人公的朱由校却难得清闲,他只要到时候参与即可,现在不用管理这些事务。 于是他又是回到了以往的生活,看题本,拟批红,枯燥却有规律。 许多事情事情并不需要他下决定,毕竟能进内阁都是大明朝的顶尖人才,平日事务他的票拟往往是既合理又合规的,朱由校也挑不出什么错了,因此就只是批红即可。 这才是正常的政务运行,他也没有朱元璋的精力,事事都要过问,除了一些重大事情外,普通事物的放权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事事都跟内阁对着干,都自己决定,那还要内阁有什么用呢。 二月初十,朱由校还是像往常那般批阅奏疏,何宁却走进来禀报道。 “陛下,内阁首辅刘一燝跟沈灌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二人一起来,怕不是有什么大事,朱由校不由的想到,于是就放下朱笔招呼二人进来。 “陛下圣安。” 刘一燝等人进来后,朱由校就看见刘一燝二人面色凝重,手里拿着一个题本,简单行礼后,朱由校就招呼沏茶看做。 “你们两个齐来,怕不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商量。” 自从叶向高等人待罪在家后,刘一燝算是彻底稳固住了内阁首辅的权势,他本来就觉得党争不好,因为一直立足以弥补东林跟浙党等的矛盾,让诸人把重点都放到实事上。biqμgètν 因此现在叶向高等人不在内阁了,他的工作反而轻松不少,跟已经认清现实的沈灌相处的反而十分融洽,没什么矛盾,内阁的效率反而提高了。 见皇帝询问,二人互望了一眼,刘一燝脸色凝重,站起身来俯首躬身把题本递上。 “陛下,川贵总督朱燮元上奏,说目前永宁卫奢崇明跟贵州安邦彦联系日益频繁,并且自开年以后,奢崇明反复上书,请调马步兵二万援辽,作乱之象日趋明显。“ ”朱燮元自从去年收到朝廷奏报后,便暗中准备,倚靠内帑拨银四十万两,目前组建标营四千余人,选用川军精兵一万人。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也接到朝廷诏令,一过年便开拔,合计九千精兵,现在已经到了成都。 同时他也暗中召集石柱、罗纲、龙安、松、茂诸道兵入援,其中石柱宣慰使秦良玉附议朝廷,也暗中派秦民屏,侄翼明等率士卒四千人先至成都,她率六千精兵为其后,其加上其他土司兵共计一万五千人左右。” “现在朱燮元上奏朝廷,说现在兵马调动众多,怕奢崇明察觉,再说目前敌强我弱,如果奢崇明先发制人,到时候川贵大乱,那样更难以解决,因此他想着先发制人,趁其不备,率军直扑永宁,如果能一战大破奢崇明,那安邦彦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哪怕这一仗不能全胜,也可大挫奢崇明气势,大涨朝廷威望,震慑其他土司不要轻举妄动。” 看着朱燮元的题本,朱由校点点头,这个想法确实不错。 但他心中不免疑惑,这朱燮元可是川贵总督,怎么现在对付的都是奢崇明,那安邦彦怎么办,万一打不过二者合兵一处,那可如何是好,于是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刘一燝也能明白皇帝的想法,但他知道只是朝廷也有其难处。 “陛下,原本朝廷财力枯竭,西南战事久远,云南,贵州,湖广等地卫军松弛,渐不堪战,守成有余,如果攻战之时,能倚靠的只是土司兵,特别是云南之地更是如此。 因此朱燮元认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与其分兵合围,还不如合兵攻其一处,先奢后安,先难后易,不然贸然围剿奢安两家,只要有一处不利,怕会引发川贵土司联合作乱。 再说贵州巡抚李枟素来对安邦彦十分警惕,经常上书说安氏谋反,之前接到朝廷奏报也在暗中准备,虽然进攻不足,但可以抵御住安邦彦的进攻,只要等待朱燮元剿灭奢崇明后,就可合并一处齐攻安邦彦。” “内阁认为这個建议甚好,乘其不备重挫其军,只要伤其一大助力,其余的不足为虑,不然贸然进剿失利,西南战事崩坏,后果不堪设想。” 刘一燝还是比较赞同朱燮元的对策的,毕竟这是仓促想出来的最好之策了。 朱由校听闻刘一燝这番解释,也开始慢慢思考起来了。 他对于朱燮元的能力没有任何质疑,要知道从奢崇明占领重庆开始,朱燮元只花了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就把他给剿灭了,说明朱燮元的指挥能力跟现在的官军战斗力相比较土司还说是很强的。 但奢安之乱的问题不在四川的奢崇明,而在于贵州的安邦彦。 历史上奢崇明被击败后,逃到了贵州投稿安邦彦,由于是各省分兵进剿,时任四川巡抚的朱燮元也进不了贵州,而贵州在剿灭安邦彦过程中轻敌冒进,再加上迟迟不发饷银,士气低迷,先胜后败,几遭反复,致使贵州生灵涂炭,云南援贵州的兵马几次都被安邦彦埋伏而亡,最终让奢安始终不得铲除,还封邦建国。 直到崇祯元年,朝廷才改变策略,改各省分别剿灭为联合进讨。起朱燮元为总督云南、贵州、四川、湖广、广东五省军务,全权统一指挥,才避免了邻省互不协讨、贼势难灭的被动局面。 最终在“永宁之战”中大败叛军,奢崇明兵败被杀,叛军主力基本消灭,最后崇祯十年(1637年),水西酋长安位死,奢安之乱才彻底平定。 鉴于这个历史教训,朱由校才会事先任命朱燮元为川贵总督,统领兵事,还特发内帑四十万作为军费,为的就是不出现历史上各省官兵不协调,各自围剿的局面。 现在看来是起作用了,朱燮元先剿灭奢崇明后剿灭安邦彦的战略,历史证明也是正确的。 只要他到时候能继续率军出击,进入贵州,联合各省继续围剿,不要留给叛军喘息的机会就可以了。 “如此想来,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为了以防万一,导致奢安二人逃匿的现象出现,就让内阁发诏,命朱燮元总督云南、贵州、四川、湖广、广东五省军务,今年西南赋税不用押解京城,直接由朱燮元筹划,全部供讨逆之用,另外朕从内帑拨款一百万两白银,户部再拨五十万,共计一百五十万用作军费,不可寒了前线将士的心。” 刘一燝闻言大喜,虽然西南各省的收入押解京城的不多,一共加起来也就七八十万两,但这也是很多了。 他原本还想着让皇帝再给点钱呢,没想到自己没开口,皇帝直接就给了。西南用兵主要是土司兵与军户兵,花费较少,现在剿逆经费现在加上原来,有二百五六十万两,足可以撑一年之用。 “臣下如此体恤朝廷,臣替西南百姓叩谢陛下。” “好了,钱要花在刀刃上,只希望这朱燮元不要辜负朕才是。” 朱由校现在不怕花钱,就怕这个战事拖延,现在朝廷西南兵力很弱,如果迟迟剿灭不了西南,势必会让其他土司轻视朝廷,到时候也会起兵谋反。 历史上著名的沙普之乱就是如此,滇南阿迷州土司普名声就是看到奢安之乱中朝廷的孱弱,于是起兵作乱,到明亡都还没有剿灭,足足持续了三十多年。 所以这次打仗不能败,只能胜。 不过有了历史经验的朱由校,相信只要统一指挥,钱粮给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主要是看进度快不快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其实很想把京营派出去,只是现在京营刚刚改制,战斗力还没有彻底形成,送过去胜了还好,如果败了,那就不少说了。 所以也只能压制住这个想法,告诉自己不能着急,自己只要做好后勤队长,少干预,多给钱,其实就很不错了。 只是还有一点,现在军务日益多了起来,未来怕是更多,而每次军机大事都要内阁向自己汇报,真的很繁琐。 “现在辽东战事还未平,现在西南战事又起,朕想着如果战事紧急,军情奏疏还要通过通政司递交内阁,再由内阁递交给朕,而内阁又在太和门外,一番通报,耗时耗力。 因此朕想着要不这样,以后就在隆宗门内设置军机房,选内阁中谨密者入值缮写,专门协助朕处理军务,来往军情奏报均由军机处通报协商,其余事物仍由内阁处理,你们看如何。” 刘一燝跟沈灌闻言互望一眼,看来皇帝是想分内阁之权了,到时候能入选内阁之人怕不是更容易与皇帝见面,这权势怕是更高。 不过皇帝说这人选要从内阁选,现在内阁只有两人,选谁怕不是很明显了。 bigétν 第二百零六章 奇袭永宁 现在内阁主事的只有两人,刘一燝为内阁首辅,需要统筹全局,看样子皇帝是有意要让沈灌入军机处了。 刘一燝定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也暗自盘算,皇帝既然能说出来,说明心意已决,如果贸然反对怕是不妥,还会反增嫌隙。 “陛下,您刚才说军机处要选内阁中谨密者入值,只是现在内阁当值的只有臣跟沈阁老两人,如果一人去军机处当值,那内阁也只有一人了,内阁事务繁多,一个人怕处理不过来。” 刘一燝这话也在理,现在内阁人不多,自然也没有足够的人抽调去军机处。 因此要么增加内阁阁臣,要么就不要设置什么军机处了。 朱由校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内阁辅臣他目前是不想再增加了,现在办公的是两个人,但别忘了还有两人待罪在家呢。 虽然他对这二人特别是叶向高十分不满,但他对叶向高的执政能力还是很佩服的。 在万历朝独相七年,善于决断大事,为神宗出谋划策,维护光宗的地位,调剂大臣之间的关系,更是支持徐民式改革,遏制住了江南大族肆意占田的行径。 并且这么长时间任职,让他下面门生故吏众多,如果单因此事直接罢黜,定会让许多人不满,觉得自己没有气量,连一個叶向高都容不下,再说京畿均田均役还要靠他呢。 因此他想着再给叶向高一次机会,让他继续担任内阁辅臣,如果他能改过自新,一心办事,把京畿均田均役的事情办好,那自己就不再计较,如果还执着于党争,那就不要怨自己心狠了。只是现在还不是赦免他的时候,再晒他几天再说吧。 “阁臣在军机处,但并不代表不处理内阁事物,到时候内阁完全可以把军机事物交给军机处处置嘛,也算是分担内阁的压力了,至于内阁那边一个人先干着,等叶向高等人事情弄清楚再做定夺。” 刘一燝见状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同意,心里也在暗中嘀咕,看皇帝这个意思,还是对叶向高仍抱有希望啊。 哪怕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刘一燝也当做没有事发生一般继续问道: “那陛下不知要派谁入值军机处呢。” “你是内阁首辅不能轻动,目前就让沈灌入职吧。” 其实沈灌也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入职军机处必须要知兵,这沈灌没有经历兵事,对军事布置上也不能给出很好的意见,但他有一个优点,便是听话,只要皇帝说什么,他便听命写旨即可,这也是朱由校看中他的原因,至于选什么知兵的人入职军机处,这个他另有打算。 “臣遵旨!” 此事既了,朱由校也不拖沓,也不经过司礼监,立马在朱燮元题本上写上批红意见,让内阁迅速下发,六百里加急快速送往成都,应该最快只要八天左右就会抵达。 信使带着诏命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向成都奔赴而去,而作为事件主人公的朱燮元等人,现在还在商讨征讨之事。 成都府,四川都指挥使司衙门。 已经升为五省总督的朱燮元还不知道皇帝已经票拟批红,支持了他的筹划。 但既然已经上奏,就要早做打算,只要诏书一下便可直扑永宁府,剿灭奢崇明。 因此这几日便跟四川总兵杨愈茂、延绥镇副总兵文应奎、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等人不断筹划,想着该如何快捷一举拿下永宁。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大军虽未集结成都,但却在周边驻扎休整,我这几日让锦衣卫在城中观望,发现打听的人有很多,我怕迟则生变,如果消息泄露,奢崇明提前警觉那就前功尽弃了。” 衙门侧厅,众人还在商议,目前兵马齐备,粮饷也勉强够用,都不想再等了。 “我也有此打算,去岁来川后,发现很多白莲妖教猖獗盛行,特别是绵州等地尤甚,想要聚众作乱,虽然也派兵剿灭,但怕万一其中有跟奢崇明合谋作乱的,察觉我军动向,暗中通风报信,那就误了大事了。”ъitv “总督大人不必担忧,且不说大军并没有齐聚成都,而是分驻各地,再说已经放出消息,说现在白莲教作乱,因此意欲抓捕白莲妖教,许多人还是信了。所以只要朝廷诏令一下,齐聚资阳,内江两地,直扑永宁,定会手到擒来。” 听到朱燮元的担忧,四川总兵杨愈茂当即安抚起他来。 杨愈茂本就是四川顺庆府人,对于四川土司情况十分了解,知道四川土司众多,但都是明哲保身,实力不强,心中自然对这奢崇明起了轻视之心,心想只要一举击溃奢崇明,那其他土司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杨愈茂这么说,坐在朱燮元下首位置的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直摇头。 她本就是土司,早年就参与过平定播州之乱,对于播州邻居奢崇明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 “总督大人,我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兵家大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我在石柱的时候就听说,奢崇明图谋甚大,又跟水西安氏为亲家,要知道水西安氏自蜀汉时期绵延至今,已有千余年,贵州历来镇压叛乱无不用安氏弹压。 现在奢崇明阴交安氏,如果我们不能一击中伤其,让奢崇明潜逃到水西,到时候就不是川贵派军进剿灭那么简单了,可能怕又要联合诸省联军合并一处,联合剿灭,到时候又是生灵涂炭,耗费弥久。” 秦良玉的话现在分量很重,伴随着白杆兵在浑河之战中大放异彩,力破建虏。朱由校知道后特命嘉奖秦良玉二品官服,一品诰命夫人。 现在她手下又握有重兵,又有威望,让众人不得不重视她的意见,杨愈茂虽然不喜秦良玉一介女流在此反驳,但也知道秦良玉说的有些道理,如果让二者一起反叛,那确实就麻烦了。 这也是朱燮元先发制人的缘由之一,一定要断其一臂,不要二者合流,否则将遗患无穷。 “永宁卫旁边的土司除了安邦彦以外,其他有没有暗中跟奢崇明有勾连?” “这个并没有查到,不过永宁卫只有西南方向曾为播州宣慰司,但自从播州之乱后,大多设府置县,即使有土司也实力弱小,不足为虑。” 刘北鱼闻言便答复起来,这段时间锦衣卫还在永宁卫设有暗探,源源不断有情报传递过来,让朝廷对奢崇明的动向了如指掌。 “根据密探来报,现在永宁卫还是一切如旧,奢崇明也跟往日一般经常跟着一众下属出城狩猎,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现在永宁的铁匠坊日夜制造兵械,越发明目张胆了,锦衣卫现在已在城中扎稳脚跟,如果朝廷大军奇袭,锦衣卫也可在城中作乱,里应外和。” 朱燮元捋了捋胡须,心中不断盘算着,感觉时机一到确实不能拖沓了,于是当即部署起来。 “奢崇明居心叵测,不可不除,此战关系到西南安危,还望诸位将军为国效命,此事以总兵杨愈茂为首,延绥镇副总兵文应奎、石柱宣慰使秦良玉为副,以土司兵六千人为先锋,杨愈茂率川军一万人坐镇中军,文应奎率三边军镇士卒九千人为后,这几日早做准备,即刻向内江县开拔,只待朝廷诏书一到,即可出发。” “得令!” 杨愈茂跟秦良玉得命后,当即拱手称是,但这时延绥镇副总兵文应奎却有了意见。 “总督大人,末将斗胆请命为先锋。” “文总兵,三边将士久守边关,战力强悍,只是你们远道而来,路途不熟,还是先为后军熟悉情况为好。” 朱燮元想到周到,但文应奎听闻却摇摇头,对这话不甚认可。 “总督大人,不是末将贪功,而是这次本就是突袭永宁,就是要兵贵神速,末将算过如果从成都西南的内江出发,经叙州府、泸州府,然后直扑永宁城,如果步兵日夜赶路也至少要四天时间,但如果用骑兵,则最多只要两天。 末将率三边军镇兵卒中多骑兵,只要带上向导,末将率轻骑夙夜奔袭,直扑永宁,乘其不意攻其不备,定打个奢崇明措手不及,拿下永宁城。” 秦良玉一听觉得甚有道理,南方骑兵本来就少,所以作战不以骑兵见长,现在有骑兵为优势,长途奔袭出其不意,也省时省力。 “总督大人,我也觉得可行,这样一来时间将大幅度缩减,正好出其不意取得奇效。永宁地界我们熟悉,可为向导,到时候就让我侄子秦民屏、秦翼明等率士卒四千人与文将军一起为先锋,即可为其带路,也可助力拔城。” 说着她边说边还看向杨愈茂。 “而我则率剩余土司兵与杨总兵合并一处,如攻取永宁不成,则作为后应,如果奇袭永宁成功,则可为后继,继续攻占永宁全境。” 朱燮元也不是迂腐之人,两人一番解释后,就觉得甚是有道理,当即决定改文应奎跟秦民屏等人为先锋,杨愈茂跟秦良玉为后,集结内江,随时奇袭攻伐。 第二百零七章 石虎关 内江县位于成都东南,毗邻沱河,东连重庆府,西接成都府,自古便是川西南交通与水运的中心。 来自云贵的客商要北上至成都毕竟经过此地,而南下去永宁、播州宣慰司,此地也是必经之地。由于地理位置重要,朝廷在此设有一个千户所,以扼守要冲位置。 自播州之役后,四川久无战事,卫所逐渐败坏,士卒逃亡近半,剩余留下来也不怎么习于兵事,反而经常要去百户、千户等上官家中服徭役,日子苦不堪言,根本没有战斗力。 但这几日卫所千户官迟良却很是烦躁,原来他突然收到都指挥使司衙门加急文书,说总兵大人率众前来驻扎,要求千户所率卫所官兵腾挪地域,负责警戒,并且加强州境巡查,严防有奸细探视作乱。 这让迟良疑惑不已,总兵带人过来干什么,虽然最近布政司衙门经常下发公文说要抓捕白莲教徒,但内江、泸州等地白莲教并不多,难道是另有目的嘛。 这时内江县令也派人来报,说布政司下了文书,让他们筹措粮草,以供军需,这让内江县令甚是奇怪,也没见什么战事发生啊。于是就派人过来问问迟良,看他是否知情此事,只是迟良也不清楚状况,于是只能前往依文书行事了。 既然上面文书既然下达,他也不敢怠慢,当即叫下面的卫所官兵腾挪校场,清点仓库,把物资都给补齐,不要被被人挑出什么毛病来,他还把自己的府邸都空了出来,也好让总兵大人有个住的地方。 公文下发刚过去一天,迟良来没来得及准备,就有兵马从成都方向而来,延绥镇的兵马先行抵达了内江,就在同一天秦良玉率众土司兵也来了,第二天一早川军总兵杨愈茂也抵达此地。 “现在这里怎么这般冷,为何穿厚衣服不管用啊。” 千户所治所内,延绥镇副总兵文应奎受不了这鬼天气,忍不住吐槽起来。 现在虽然是二月时间,但由于是小冰河期,南方还湿冷异常,这让文应奎这个北方汉子冻得受不了。 “哈哈哈,文总兵还是要忍,四川气候还算暖和了,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听说延绥镇那边靠近蒙古,干旱异常,一到冬季,大雪可到数寸。” 杨愈茂作为四川人早就习惯了,因此看到文应奎很不适应四川气候,他也大笑着取笑起来。 “那是自然,延绥苦寒之地,干燥寒冷,冬季积雪甚至可达一尺,那真的是天寒地冻,不是这里可比的。” 延绥镇位于陕西北部,黄土高原,气候干燥寒冷,又毗邻蒙古,战事颇多,因此士卒的生活不甚如意,早在万历年间就开始欠饷严重,辽东战事起后,又屡次抽调精锐前往辽东,人人畏之如虎。 得亏新皇登基后,开内帑助饷银,户部也分到了钱,这才把去年的俸禄给发了下来,士卒的积极性也高了不少。 这次听说要前往四川后,为了生计,去的人还挺多的,当然原因不仅仅是建功立业,而是去外省作战,朝廷往往会有客军费,每個月一两银子,这对于普通士卒来说是很丰厚的。再说他们这些边军常年与蒙古厮杀,心里自然不把四川叛军放在眼里,觉得去了既是赚钱又是捡功劳。 只是没想到来到四川后,发现气候异常湿冷,让这些北方汉子着实有些受不了了,并且成都一带都是平原还好,他们骑兵走起来挺快的,但永宁方向走,地势也越发不平整起来。 “内江往永宁方向,地势如何?” 一旁的内江卫所千户迟良现在也知道了官军的动向,原来说奢崇明蓄意谋反,朝廷早就暗中准备,想要先发制人一举铲除。 奢崇明最近几年动作愈发肆无忌惮,此事连迟良都有所耳闻,但土司官在当地本就是土皇帝,他们也管不了,所以也不甚在意,现在看来,朝廷终于忍不住了。 “启禀总兵大人,从内江往永宁地势较为平缓,官道平整,只是永宁东南往贵州方向地势地势崎岖,怕不利于征战。” 这话一说,众人也连连点头,这永宁卫就在永宁境内西北方向,只要地势不全是山地就可以了。 “内江现还属于成都府下属县,奢崇明的探子估计来这里的较少,沿着官道而下只要路过叙州隆昌县,就进了泸州府了,泸州南便就是永宁卫了,因此只要我们一进泸州,奢崇明很快就会知晓。” 杨愈茂身为四川总兵,对于四川布政司的县域分布十分了解,知道这次也是一招险棋,最怕就是被奢崇明提前知晓,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只是如果要过泸州府,毕竟要在泸州城渡过大江(长江),大军过江动静很大,到时候定会有人察觉向奢崇明通风报信。” 秦良玉也在担忧这一点,兵贵神速,过江时间又麻烦,最怕时间耽搁了。 “过大江是要坐船吗?实在不行改道,我听闻叙州也跟永宁卫接壤,从叙州入境也不是不可以。” “禀大人,不用坐船,泸州府旁有铁索桥两座,浮桥一座,可直接从桥上走,不用坐船。” 文应奎听闻有桥立马不担心了,当即一拍桌子。 “有桥就好,以我看咱们不要磨磨唧唧,到时候就让泸州府衙门把持渡口,扣押一切去永宁的人马,我跟土司兵先锋先过,过了大江不做停歇,直接往永宁而去,那些探子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的马。” 三边军镇的士卒常与蒙古人作战,百里奔袭那是家常便饭,这点距离文应奎并不担心底下人吃不消。 见文应奎说出这番话,秦良玉跟杨愈茂也点点头,看来确实可以如此,战机就在瞬息之间,不得有半分延误,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那就如此决定,现在你们人马休整待命,准备三天的干粮,只要诏书一到,就带上向导即刻启程。”杨愈茂当机立断,立马出言支持,但还是不忘叮嘱一番。 “一出泸州进永宁卫境内,就是石虎关,只要拿下这个关卡,前往永宁卫所的道路就会畅通无阻,如果袭击不顺,不要徒增伤亡,可退守石虎关,等候我跟秦指挥使抵达。 到时再合兵一处,继续攻略永宁,奢崇明虽然早有反意,但骤然遭袭,只要不给他充足的时间调拨部队,我们合并一处再攻他也吃不消。” “明白,定不辱使命!” 大事已定,众人也当即各自休整去了,只待成都的命令就可出发。 军情如火,时间也没有等很久,朝廷的信使六百里加急很快就到了成都。 朱燮元一看诏书,不仅加封自己总督五省军务,特赐下王命旗牌,允许他便宜行事,还让他截留西南税银自用,皇帝跟户部也调拨一百五十万充作军费之用。 这些内容让朱燮元信心大增,有这个钱什么干不成,于是一边下令让杨愈茂等人即可开拔,一边继续筹备粮草,整训兵马,以做后备,同时让人给贵州、云南、湖广等布政司发文,让他们也调集兵马,随时弹压附逆土司。 朱燮元的公文加急发出,第二天就到了杨愈茂等人的手上,众人也不迟疑,立刻按照计划行事。 文应奎跟秦民屏等人一万多人当天下午就出发,晚上路过叙州隆昌县也只是稍事休整,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泸州府而去。 庐州府衙门也是刚刚接到公文说要有大军过境,要求协助准备补给,把持渡口,扣押一切去永宁的人马。 这让庐州知府心中猜的大概,看样子朝廷是要对奢崇明动手了,他早就知道了奢崇明有谋反迹象,但每次上奏都事成大海,现在看来朝廷已经有了警觉。 他也当机立断,立刻以搜捕白莲教妖人的名义,加强警戒,暗中把持去永宁各路口清查来往人员。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官军就到了,虽然是铁索桥跟浮桥,三边军镇的士卒过起河来还不适应,但轻骑出动,他们带的辎重也很少,加上有当地官府征用民船一旁协助,进度比预想的快上不少。 这浮桥距离泸州府不远,是来往长江的必经之路,平日里来往的人本就很多。 现在大军过河,让原本过河的商旅只能在一旁等待围观,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人中里面就不乏从奢崇明派过来的商人探子,他们一见大军过境看样子是要往永宁去,暗想大事不好,就想要马上前往永宁报信。 但这些人周边都是官府的人,见可疑人员立马扣押,甚至想要返回家都不可能。于是有人就想着起哄让围观的人想要闹,但大军在一旁,给他们十个胆子都闹不起来。 接近下午的时候,三边军镇的人马就已经渡过长江,他们知道时间紧迫,也不休整直接上马,沿纳溪水而下。 第一个目标便是拿下永宁门户石虎关! ъitv 第二百零八章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石虎关,位于永宁卫北一百一十里,关前有石如虎而得名。 此关明初所建,位于纳溪水畔,西侧是纳溪水,东侧便是山地,地势崎岖,扼守四川通往云贵的南北大道。 秦民屏骑马开路,文应奎坐镇中路,沿纳溪水畔日夜兼程,地越走地势越窄,临近晚上就到了此处。 “总兵大人,前面五里处就是石虎关了,据卑职了解,目前在驻扎石虎关的是永宁卫守备张彤,根据锦衣卫发来的讯息,说此人曾原本就是永宁卫军户,但因为颇有胆识谋略,被奢崇明提拔信任,镇守石虎关。” 文应奎却不管他是甚鸟人,他现在只想一门心思拿下这石虎关。 “现在兵事未起,奢崇明还没有完全反叛,我们待会儿大军直接开拔关下,拿出四川文书谎称说要经永宁前往贵州,这张彤骤然见我们,定会慌了神拿不定主意,所以只要他一开关门,就趁势夺门拿下。” “明白!” 秦民屏当即领命而去,心想总兵大人不愧常在边军任职,办起事来十分果决。 ----------------- “石柱宣慰使,怎么突然来老子地界上来了。” 而这时石虎关守备张彤还在府邸饮酒作乐,突然下面的人报信,说石柱宣慰使率军路过此地前往云南,要求赶紧开关迎接,他想了想,沉吟道: “先不要急着放进来,等我去城门上查看。” 于是一边叫人服侍上了盔甲,一边叫人散了筵席,往城墙上而去。 城墙下,火把通明,照应着黑压压一片人,秦民屏率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还没有音信,不会是知晓料到啥了吧。 “守备大人您看,城墙上来人了。” 秦民屏顺势往城墙上看去,就见城墙上人头攒动,城门楼上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喊起来。 “下面可是石柱宣慰司的兄弟,你们既然是受四川都指挥使司之命开拔云南,那为何永宁卫之前没有收到公文,我这边也没有通知,现在又是晚上,怕不好开门啊。” 秦民屏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并没有怀疑自己,于是从袖口中专门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公文文书,大喊道: “本就是紧急军情,云南土司作乱,朝廷因我石柱白杆兵在辽东功勋卓著,特命让宣慰使秦良玉率军弹压,军情紧急,我们也是夙夜出发,我为先锋,秦良玉大人很快就到了,还望大人速速开门,让我军暂时休整,不要延误军机啊。” 石柱白杆兵经过辽东一战大放异彩,朝廷几番赏赐,让周边的土司也甚是羡慕不已。 奢崇明几次上书要求支援辽东的题本中,也多次说要以石柱土司为榜样,因此现在秦民屏这么一说,让张彤有些犹豫,他虽然知道奢崇明的志向,但现在奢崇明并没有谋反,如果他因此时不放秦民屏入关,万一引发冲突,坏了奢崇明的大事就不好了。 下面的秦民屏见这个张彤久久没有给出回应,心想要催促下才行。 “守备大人,虽然朝廷有规定,晚上不能开关,但现在军情紧急,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我军将士也十分疲惫,就当我秦某欠你一个人情,暂时让我军进关休息,到时候秦良玉大人来了,我定当面向秦大人给你表功。” 张彤一听秦良玉要来,这才下了决心,还是开城门吧。秦良玉这人声名显赫,哪怕奢崇明也要畏惧三分,还是不宜得罪她,于是当即就让手下人准备开门,他也率亲兵下了城楼,准备去迎接秦民屏。 “吱吱吱。” 石虎关的关门被缓缓拉开,秦民屏心中大喜,当即给周边人示意待会听他号令,准备动手。 “哈哈哈,秦兄弟,刚才实在是职责所在,还请见谅,不知道秦大人几时赶到,我待会在府中设宴,还请不吝赏脸啊。” 秦民屏带着亲信缓缓进入了城门甬道,张彤已经在城中等候了,一见秦民屏来了,立马热情招呼起来。 “哈哈哈,应该的,实在要多谢张兄大开方便之门啊,让我们不至于露宿关外。” 秦民屏见状立刻走到了张彤面前,俯首躬身感谢起来,一边感谢,一边还说道: “我来的时候,秦良玉大人特意嘱咐我,如果石虎关如果能开门放行,那就好好好感谢一下张大人,并且还要斗胆向大人借一個东西。”biqμgètν “哦,什么东西?” 张彤心中疑惑,自己跟着秦良玉不熟,他怎么还想跟自己借东西。 “大人放心,这个东西只有大人您有,所以秦良玉大人才会特意嘱咐在下专门找你要,只是此事甚密,你知我知最好。” 这让张彤更加好奇,人的戒备是一点点放下的,从他决定要开门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下了对秦民屏的警戒,现在心里疑惑,但更多是好奇,于是附耳倾听,想听听究竟是什么。 秦民屏也顺势贴近张彤身旁,暗做低语状。 “秦良玉大人特意嘱咐,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张彤一听大惊,当即就要大喊,但秦民屏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右手持匕首手起刀落向张彤颈部动脉处刺去,张彤毫无防备,锋利的匕首当即划破了张彤的咽喉,鲜血沿着匕首背突突的迸射而出。 张彤眼神中仍然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想要大喊,但只能发出微弱地额额之声,两只手拼命的想抓住秦民屏又收回来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脖子,但死活使不上力气,越来越弱,逐渐倒地不起。 而就在秦民屏动手的那一刻,他身边的土司兵跟边军立刻动手,向张彤的亲卫们杀去。这些亲卫也是措手不及,当即被众人干翻在地。 “奢崇明谋逆作乱,朝廷派军剿之,总兵大人有命,降者不杀!” “奢崇明谋逆作乱,降者不杀!” 石虎关城墙上的守军哪能料到石柱土司兵会突然发难,现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守备遇袭身亡,群龙无首,当即军心大乱,一听这话稍作抵抗后,便相继扔下兵器投降了。 秦民屏见如此顺利心中大喜,但也没有掉以轻心,一边叫人迅速继续向石虎关内攻去,一定要占据兵营与守备府,禁止所有人员离开关卡通风报信,一边让人快马给文应奎送信,告诉他石虎关已经拿下了。 关外的文应奎早就收到音信,说秦民屏假称是土司兵过境,骗得石虎关守备张彤开门,已经杀了进去,他也当机立断,命全军急速入城,不要被叛军跑了。 等他入城后就见秦民屏一身血渍前来拜见。 “好好好,果然是秦良玉大人的弟弟啊,名不虚传,跟伱兄长秦邦屏一样是个好样的,我定会上表总督大人请求嘉奖,哈哈哈哈。” 秦民屏听着也欣喜不已,他兄长在辽东大放异彩,杀的建虏节节败退,皇帝连番下诏表扬,天下皆知。他见此也羡慕不已,就想着凭借这次平叛立功呢。 “多谢总兵大人,石虎关守备府跟兵营已经拿下,守军六百多人投降,其余一百多负隅顽抗已经斩杀,我军死伤三十多人。” “好,可有人逃走?” 这个才是文应奎最关心的。bigétν “晚上城中守军跟居民都在睡觉,封锁起来也容易,拿下守备府后,我就让士卒把前往永宁卫的路口把住,没有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好好好。”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文应奎的心中大定,看样子消息还没有泄露,突袭永宁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既然大势已定,那就让将士迅速休整一晚,今日奔袭一天也累了,马匹也需要进食草料。等休整完毕后,天一亮我们就率军出发,石虎关距离永宁卫一百一十里,轻骑突袭一天就到了。” “末将遵命!” 于是今晚众人就在石虎关暂时安歇下来,短暂休整后,就欲出发。 天微微亮,石虎关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许多北上的行商就已经赶到了关口,想要早些度过关去,尽早抵达泸州。 只是令他们奇怪的是,石虎关的关口久久没有打开,没过一会,就有官吏出来告知,说自今日起关门封闭,至于如何开等待随时通知。 这让一众行商惊愕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刚想要询问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一个中年行商拉住,示意他不要问了。 “你没看见吗?这石虎关的兵卒都换人了?” 他们常年来往永宁、泸州境内,石虎关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这关内的官吏士族虽说不是很熟悉,但大都见过。 现在经过别人一番提醒,那些人才注意到石虎关上的兵卒都变了,都是陌生的生面孔,还满是肃杀之气。 “这永宁卫怕是不安稳了,昨晚我在野外休息的时候就看见大军在一旁路过,都是骑兵,飞速往永宁卫赶去,怕不是有什么战事吧。” 一个行商看见这一情形不由的感叹起来。 一听这话众人不禁一阵惶恐,他们都是永宁卫行商,对于奢崇明暗中干些什么或多或少是知道的。 这一番现状看来是朝廷有所察觉了。 第二百零九章 永宁城 林兴泉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货站中,貌似在等候客商上门。 自从去年设置货站作为锦衣卫的临时据点后,林兴泉就一直在货站驻扎着,负责传递情报。 虽然这种日子还算清闲,但林兴泉立功心切,对这个工作状态并不满意。这时就看见他的上司锦衣卫百户萧歌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歌做行商打扮,到了货站中就把货物放在一旁,给林兴泉使了个颜色,林兴泉当即领会,立刻用门板关上货站,跟着萧歌前后朝后院走去。 货站的后院早就有锦衣卫等候了。 “百户大人!” “百户大人!” ······ 听到众人的问候,萧歌把点了点头,取下头顶的斗笠放在一旁,郑重其事的向他们说道: “千户大人派人来信说,朝廷已经派大军突袭永宁,现在前两日大军已经从内江出发,延绥镇副总兵为先锋,率轻骑直扑永宁而来,相信不日就会抵达永宁城下,因此千户大人让我们早做准备,详细了解奢崇明动向,以及叛军分布情况,如果到时候能里应外合,助力朝廷攻克永宁最好不过了。” 众人一听纷纷思量起来,永宁距离内江,轻骑出发估计也就是两三天的路程,如果不出意外,到达时间就在今明两天。 “我们自去年买通了奢府的厨子后,这奢崇明的动向他们了如指掌,这几日奢崇明都没有出府,城中也没有什么异样,看来朝廷派军进剿的事情还没有引起警觉。” “是的,城中防守直到现在也没啥变化,永宁参将樊龙虽然是永宁守备,但前几日也出城而去,这几日也不见回来。” 锦衣卫这段时间驻扎在永宁,早就把永宁卫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了。 “这人可是奢崇明的女婿,奢崇明对他信任异常,不仅负责永宁守备,还负责平时练兵事宜,他既然不在城中,那定是在天台或者滴水等地暗自练兵。” 经过锦衣卫的长期暗访探查,发现奢崇明在三处暗暗练兵,分别是永宁城东南的滴水、天台两地,还有一处是更往东南的蔺州城,这三地都是地处深山,多天坑地洞,隐匿起来更为方便,所以这個樊龙每日不定期的会前往这些地方巡视。biqμgètν “真的是天赐良机,既然城中无警,那即可准备,万不可错失良机。” 萧歌一听瞬间就觉得机会来了,他们在这永宁城待了这么久早就待腻了,看现在这情况是到头了,于是立马开始布置起任务来。 “林兴泉,你今日就把我们搜集的永宁卫的兵力分布情况整理出来,等大军一进城,必有大用。” “易汝方,你派人紧盯着奢府,特别是奢崇明的动向,等大军一进城,我们便可为向导,直接带大军杀向奢府,擒拿奢崇明。” “城门守军我们怕是很难混入进去,但今明两天辛苦大家,随时盯着,只要北门有异动,我们就在城内放火,扰乱守军,为官军攻城制造机会。” “小的明白!” 众人闻言当即应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 天色渐晚,永宁城内虽然没有宵禁,但毕竟城小,夜晚的生活也无趣很多,许多人乘着太阳落山前便早早回家,让若大个永宁城显得格外冷清。 只有一个地方除外,那便是永宁奢府。 作为永宁宣抚司的土皇帝,永宁奢家历经几百年而不衰,府邸也修缮的及其豪华,再加上奢崇明这人通汉语,广交游,因此笼络了一大帮人为其所用,这里面不乏一些仕途失意的文人士子、本地生员,也有自视力武力勇猛,亡命之徒等等。 原本奢崇明还暗暗结交,唯恐朝廷发现惩处,但觉着朝廷无动于衷,他也越发大胆起来,几乎每日都在府中设宴款待众人,即可拉拢众人,也可借机商议大事。 “宣抚使大人,之前派往水西同知安邦彦大人那里的信使回来了,他还是对您的提议很犹豫,觉得还是要再做准备,不可操之过急。” 书房内,奢崇明正跟一干文人幕僚商议大事,一个头戴方巾,手持画扇的文员开口道。 “若海不必担忧,安邦彦家大业大,做事起来自然很是谨慎,再说贵州巡抚李枟对他一直心怀疑虑,安邦彦也好几次借请命辽东之名,见机发难,都被李枟驳回,不然早就起事了。 再者说水西宣慰使安位年幼,但水西安氏族内人众多,安邦彦虽然势大,但还需要慢慢拉拢。” 这个叫何若海的人闻言便摇摇头,他是永宁生员出身,屡次中举考不上,就渐渐心怀不满,投靠奢崇明,是奢氏集团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人,自视是个个经天纬地之才,现在见奢崇明这般说自然不认同。 “以卑职看,这安邦彦也是首鼠两端,虽然他被贵州巡抚李枟有所怀疑,但水西安氏世居贵州,只要没有谋反,朝廷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现在他还是在观望,看您的情况,如果您初战得力,他定会起兵助力,如果初战失利,他反而会倒戈一边,极力帮助朝廷。” 何若海的这一番分析,奢崇明细想来也不由点点头,跟安邦彦打交道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安邦彦心里一清二楚。 但现在形势弱于人,永宁奢氏跟水西安氏是不能比的,地盘、兵力、威望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因此此番若想要起兵成功,必须拉拢水西,不然只待朝廷大军进剿,他根本抵挡不过,所以他才要先发夺人,初战必胜,还要大胜。ъitv “都指挥使司衙门回复了没?” “没有,原本都指挥使衙门催得急,但过年后,朝廷露布辽东大捷,石柱、酉阳土司兵大破建虏,辽东战事也没有那么吃紧了。” 去年奢崇明就屡次上表请求带兵赴辽东,四川都指挥使衙门也同意,于是奢崇明就要求朝廷先调拨粮饷开拔费,想要拖延时间,都指挥使司衙门也在帮其筹措军费,但自从朝廷浑河大胜以后,都指挥使司的态度也变得消极起来,发了好几次公文都杳无音信。” 房间中另一个书生打扮的幕僚闻言后回复起来。 现在永宁卫的兵还没有练好,如果仓促起兵肯定得不偿失,不然仅靠原本的四千人马根本是以卵击石,因此奢崇明就想着等到今年秋收后再发兵,只是没想到四川都指挥使司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是否是都指挥使对我们起疑了,卑职一直很奇怪,这浑河大捷是今年正月之事,但我看来往公文,四川都指挥使司自去年十二月就开始不回复我们开拔银的请求,也不再发文催促准备的如何了。”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何若海心底,这谋逆大事就是要事事想的周全,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不然一个错误将会万劫不复。 一旁穿着锦衣的汉子也点头赞同,他是奢崇明的长子奢寅,文武双全,野心甚大。 “确实如此,父亲,要不我们再派人去成都打听打听,再看看情况。” “可以,你明日带些银钱去成都打听打听情况,那些官吏素来看不起我们,没有钱开路根本不行。” 奢崇明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最近朝廷派了个川贵总督,听说此人素有谋略,怕是不好对付。” 这个消息何若海也听说了,其实都指挥使司不回应永宁所请,这也没什么,毕竟上司不必对下级多做解释。 但朝廷派人来川一般都任四川巡抚,总督者很少,现在这个朱燮元一来就是川贵总督,难道是对川贵用兵嘛。 心怀鬼胎,看啥都有问题,徐若海现在听奢崇明这么一说,越想越有问题,于是立刻建议道: “大人,这樊龙不是去滴水嘛,不如让他早点带兵入驻永宁或者进驻石虎关,以防万一,其余士卒就让罗乾象继续训练,此人虽然经常忤逆大人,但只是练兵,料想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奢崇明闭目思虑再三,觉得确实可行,他已经年逾五十了,对于明廷的恨意也越发加剧,早就不想等了,就让奢寅去看看情况,如果果真有所察觉,那自己直接反了。 “可以,那明日就派人前往水滴,让樊龙带水滴驻军一万人以练兵助剿为名进驻永宁跟石虎关,再派人去天台跟蔺州,告诉罗乾象跟奢震,让他们加紧训练,最迟在三月初务必成军。” “明白!” 而这时,文应奎的大军已经抵达永宁卫十里外了,突袭一百一十里,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了,连日的奔袭让他们对于三边军镇的士卒来说还能适应,但秦民屏等土司兵却受不了了,他们本就不精通骑术,现在还要奔袭这么久,立马吃不消了。 石柱土司兵素来以军纪严明出名,自然不会有所怨言,现在目标就在前方,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势必要把永宁城拿下。 第二百一十章 永宁城破 天色渐暗,月色笼罩着大地。 永宁城二里外,秦民屏看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石虎关副守备。 “刚才给你交嘱咐的可曾记住了。” “小的记住了,就说有紧急军情相报,要亲自向指挥使禀明,哦不,是奢贼汇报。” 秦民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当日张彤被一刀斩杀后,还在军营的副守备见状不对立马投降,现在正好利用利用他。 “那就好,要不是你说你与城门守军相识,我也不会留你一命。这次你只要诱骗永宁城守军开门,我就记你首功,向总督大人上表升个守备。” 那个副守备听到秦民屏的保证,立马跪下磕头谢恩,他从刚开始的懵逼恐慌到现在也认清了局势,按照这个形势,奢家估计要玩完了,与其如此,自己还不如搏一搏富贵呢。 “小人叩谢秦大人不杀之恩,您放心好了,小的经常替张彤回永宁办事,那守军熟悉的很,定会给您拿下。” “恩恩,到时候我们就在伱后面,只要开城门,一切听我号令行事。” 秦民屏说着就跟自己的亲信换上了石虎关守军的衣服,拿下永宁城可是大功一件,他自然不想错过这個功劳。 众人一番收拾,秦民屏就叫副将在后面等待,只要自己一发信号,就立刻奔赴支援。 交代完后,就立即翻身上马跟在那个副守备的后面,一行八人往永宁城而去。 永宁城墙上,火盆里的火焰随风摇曳,宁城已经很久没有遭遇战火了,两丈多高的城墙上,守备兵卒正打着哈气,聚在火盆周围取暖呢。 “哎呦,真的是遭罪,要不是赌钱输给了王二,我现在就在被窝我里躺着了,还在这遭什么罪呢。” “抱怨有啥用,谁叫你牌技那么滥,哈哈哈…打个牌九天胡都可输!” “谁能想到会输啊,他这个牌绝对有问题!···” “什么人?” 众人连忙拿起兵器往城墙边走去,下面黑呜呜的看不见,只听见一阵马叫声。 “城上的兄弟莫怕,我是石虎关副守备卢裕,昨日得守备大人命令,派我来给奢指挥使送军情,事关重大,还请开下城门,放我进去。” 城中人面面相觑,虽然这种事他们经常遇到,但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不敢定夺,于是一边放下个篮子,招呼卢裕把诏命文书递上来,一边招呼去叫守备大人看看怎么办。 城下石虎关副守备卢裕把在石虎关写好盖章的公文放在篮子里,看着他们一点点拉上去,就扭头悄声给秦民屏说道: “大人请放心,这都是正常流程,待会守备来了,一看文书,我再说道说道,定会开门。” 秦民屏不作神色地点点头,紧紧盯着城墙。ъitv 不一会城墙上就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卢大,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害得老子睡不好觉,不知道晚上不能开城门嘛?” 这个守备显然跟卢裕认识,见卢裕打扰他休息,有些生气的骂了起来。 “军情紧急,我可是赶了一天的路,到现在一口热乎饭都没吃,真的是人困马乏,你今天行个方便呗,不要让我在外面露宿,等明日事情办完,我在醉仙楼好好请你吃一顿。” 那守备一听这个卢裕这么会来事,也不再计较了,毕竟都是多年相识的人,也不会怀疑,大笑着甩手示意手下开门。 “那明日反得好好宰你一顿不可,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哈哈哈。” “给他开城门!” 一听这话,秦民屏等人心思大定,心想大事成了,于是更加攥握住刀柄,并示意一个亲信准备放信号。 “咯吱,吱吱···” 大门慢慢地被守城士卒拉开,秦民屏等人神色一喜,见大门已经完全被拉开,秦民屏一点头,一个亲信当即拿出火铳向城外放去。 而就在此时,剩余七人立马拔刀,就朝那几个拉开大门的士卒杀去。 这几个士卒还没反应过来,秦民屏等人就已经杀到眼下,不等他们注意,手起刀落,血浆崩裂。 “嘭!”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城外城内同时警觉起来。 “好,跟老子杀,杀进永宁城,所有人白银五两,捉拿奢家一人,白银百两,斩杀奢崇明者,升官三级,白银百两。” 文应奎一听铳声立马大喜,立刻重申赏赐,众人早已上马,现在就憋着一口气,受了这么多苦,进城劫掠杀人拿功劳就在今日。现在一听号令,立马向永宁城疾驰杀去。 而这时城墙上的守备听到铳声跟叫喊声,瞬间大惊,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卢裕反了,快快快,去城门,他们只有七八人,千万不要叫他们拿下城门。” 这守备正说着呢,就听见“噔噔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并且越来越逼近,地面也在频频振动,他扭头一看,好似一旁燃烧的火盆也在跟着夜晚的风吼声轻微抖动。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口里喃喃一句。 “完了!” 一里地,骑兵转瞬即至,直接冲进了秦民屏控制的城门,向城内迅速冲击而去。 永宁奢府,奢崇明还在跟一众人商议事情,突然听到远处一声铳声,许多人还没有察觉,只有奢崇明突然警觉。 “什么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刚才说话并没有听见什么嘈杂的身影,奢崇明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前,开门向声音的源头望去,但奢府并非在高处,并不能看见什么,只是依稀有些声音,听得不真切。 “貌似是北门方向。” 何若海这时才才依稀听到,神色一惊,立刻大喊道: “来人,来人,赶紧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现在已然来不及了,众人突然感到脚底震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地表,何若海还想究竟是怎么了,这时奢崇明已经反应过来了。 “北门破了,骑兵入城了!” 这时外面也有人跑了跪在地上大喊道: “大人,不好了,北门那边喊杀声一片,已经有骑兵入城了,城中也有恶贼放火,现在乱作一团,还请大人速速避难。” 众人闻言大惊,怎么可能?难道是朝廷打进来了?但是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石虎关这么轻易就破了? 虽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但奢崇明还是强压住震惊之色,立刻嘱咐起来。 “奢寅,你即刻去城西兵营,调集兵马,现在只是北门破了,调集兵马还来得及。” “何若海,你现在立刻写信,派人火速前往滴水、天台两地,让樊龙跟罗乾象火速派兵来援!” 但何若海知道是敌军入城后,心里已经了然了,现在见奢崇明还这般布置当即跪下劝说起来。 “大人,不可,现在给滴水与天台去信,他们最快也就后天抵达,那个时候永宁城早就失守了,既然现在敌军已经进城,而我们事先根本没有察觉,说明敌军早就有准备,估计正向奢府杀来,现在抵抗根本来不及,还不如立刻带奢家家眷老小逃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biqμgètν 不仅何若海这么说,其他幕僚见状也劝说下来,敌军突然袭击还是晚上,还是先逃了再说。 而奢寅见何若海居然建议奢崇明放弃百年家业逃命,当即不满,破口大骂起来。 “现在还没打呢,我立刻去军营调集兵马,胜负未可知,尔等汉人果然懦弱不堪,一心就想逃命,我先杀了你们这些个臭丘八!” 说完就想要拔刀跟何若海拼命,奢崇明见场面乱作一团当即生气的大喊起来。 “住手,你这个逆子,我还没死呢。” 奢寅见状也只能忍住怒火罢手,时间紧迫,奢崇明也没有训斥他。 “你现在就去,只要掌控住兵马,局势还未可知呢。” 奢寅也明白兵马的重要性,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就往城南兵营而去,见奢寅转身离去,奢崇明才长舒一口气,他心中也有计较,何若海说得对,虽然现在局势不明,他还是撤走为好,只要等到援军,胜负未可知。 现在大概猜到定是他的事发了,来的定是官军,只是他死活想不通,朝廷是怎么知道他的事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现在也不容他多想,立刻布置起来。 “敌军来势汹汹,定直扑奢家而来,现在奢府卫兵只有二百多人,只要守住正门,还能抵挡一点时间,让奢家立刻、马上齐聚后院,从侧门走,现在就去办!” “另外把所有文书销毁,一点都不要留。” 不过他刚把说完,就稍思片刻,突然给何若海嘱咐道: “把我给安邦彦的信不要烧,留着。” 何若海闻言会意的点点头,暗想奢崇明这一招棋下的妙。 现在永宁遇袭,如果奢家覆没,安邦彦定会落井下石,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落井下石。 如果留着这些信件,安邦彦被朝廷握住把柄,反而会更加焦躁不安,为了自保可能还会为了自保庇佑奢家,举起反旗。 只是奢崇明更应该关心奢家应该怎么撤,因为文应奎已经率精兵冲到了内城奢府外围。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托孤 永宁城内火光四起。 同样听到铳声跟喊杀声的萧歌等人,当即就知道官军来了,立马按照计划开始四处纵火引起混乱,这给官军攻城创造了机会。 只是没想到官军攻城如此顺利,还没多久就轻而易举拿下了北门,看到官军如此迅速,眼下还冲进城来,萧歌直接拦下了一马当先的文应奎等人,亮明身份后直接带着文应奎众人往奢府而去。 文应奎早就知道锦衣卫在城中,也不意外,于是立马嘱咐起来。bigétν “秦民屏,你带四千石柱土司兵迅速攻占城中衙门置所,凡是负隅顽抗者,杀!” “夏远,你带五千三边兵卒,直接往城南而去,那边是永宁卫兵营所在,根据锦衣卫说那里还有四千兵卒,趁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即刻拿下,降者不杀。” “其余人跟老夫速速包围奢府,不要把奢崇明给放跑了。” 拿下奢崇明绝对是大功一件,看来文应奎是想自己拿下这个功劳了,不过秦民屏已经有了两次夺城之功,心满意足,自然不会跟文应奎争这个功劳了,当即领命。嘱咐下面的人占领城中各个要道,他亲自带人往衙门而去。 文应奎唯恐让奢崇明这厮跑了,一刻也不敢拦着,立马让萧歌带路,往奢府疾驰而去。 奢府位于永宁内城,作为永宁的土皇帝,墙高府深,现在见官军入城,当即听了奢崇明的命令,立马大门紧闭。 让家人在后院等待奢寅带兵接应,到时好安排人撤离,这就苦了许多想来奢府避难的贵族人家,怎么敲门都敲不开,推挤在正门,哭喊声,救命声响成一片。 “杀,所有逆党凡是负隅顽抗者,一個不留!” 文应奎已经从来没有如此顺利,永宁卫根本没有准备,除了城门外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直到杀进内城,才有了些许的反抗,但都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当他们抵达奢府前后,就看见奢府大门紧闭,门前还在哭求的避难人家见官军来了,还想逃命,却被追上来的官兵截下,有些不明白官军的身份,还想亮明自己的身份希望官军有所忌惮。 但这些兵痞赶了两天的路,现在憋着一肚子的火,就想杀人立功,现在见这些人还敢自持身份,立马大怒,一刀砍了过去,这些人见这般不讲理,立马老实了,磕头求饶,再不敢有半分动作,唯恐官军误会。 “大人,奢府自破城时,奢崇明的儿子奢寅曾出府往城南兵营而去,除此后大门紧闭,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去,看来是想负隅顽抗了。” 被安排监视奢府的锦衣卫见官军已来,立马上来汇报了情况。 “还想着避而不出负隅顽抗,等待救兵来援,这奢崇明看来也糊涂的很,立马给我把府邸团团围住,不要放任何人进出,违者斩立决!” 随后文应奎看着墙高府深的奢府,心中思索怎么破府,定要快些,不要夜长梦多。 “另外,赶紧把震天雷拿来,原本想着攻城时候好用呢,没用上,正好拿这个奢府试试。”ъitv 震天雷是一种金属炸弹,生铁铸成,内装火药,攻城的时候也可堆在城门或城墙下,引燃爆炸破城,文应奎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带了些,就怕计谋不成,那就强行攻城,现在用来拿下奢府。 众人立马听令,一边奢府团团围住,一边去搜集震天雷,但就在这时,奢府墙上的一个小口中突然来传出来个声音。 “军爷,我们奢家时代恭顺朝廷,从来没有忤逆过,但不知道我们奢家犯了什么事,为何朝廷要如此对待。” 奢崇明等人现在知道是官军攻进来了,听到他们口中还喊着逆党,叛贼等人话就知道自己的事发了。 但现在他们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只要稍作拖延,等待奢寅带兵前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文应奎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但现在他也需要时间,于是一边示意继续搜集震天雷,一边虚与委蛇起来。 “你们奢家做了什么事情,奢崇明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着归顺朝廷,但暗中打造兵器,私下练兵,勾结安邦彦等人意图谋反,难道以为朝廷不知晓嘛。快快出来投降,说不准还能保留一丝血脉,不然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在府墙喊话的何若海心中一惊,他虽然知晓造反的事情泄露了,但没想到朝廷怎么连勾结安邦彦的事情都还知道,要知道此事甚是机密,整个奢府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晓,他也不由的疑惑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军爷,我们奢家冤枉啊,定是有奸人陷害,本是朝廷要求宣抚使大人入援辽东,所以才会练兵的,怎么会是谋反呢。” 文应奎觉得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在狡辩,就觉得甚是好笑。 “可是朝廷只让你们兵五千入援,而奢崇明却在天台、滴水以及蔺州三地练兵三万,还暗中结交安邦彦,以为朝廷可是瞎子嘛,事到临头还敢狡辩,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此话一出,何若海手脚冰凉,面露惧色,居然连练兵的地点都知道,看来朝廷这次是有备而来,院内的奢崇明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练兵地点在天坑溶洞中,没想到还能被发现,看来朝廷侦查周密,自己怕是走不了了。 于是也叫何若海下来,不要再做纠缠了,回到了内堂,这时奢家人已经在齐聚内堂,整个紧张肃杀的气氛让众人皆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纷纷焦急的看着奢崇明,想要知道外面是什么人,刚才沟通了看能不能和解,还有些年幼的孩子不知所措,被奶娘跟母亲抱着,开始嚎啕大哭。 奢崇明看着这般杂乱的场景,心想奢家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了,但他还是不想坐以待毙。 “我儿奢辰、奢政还有何先生随我进祠堂,其余人就在这里待着,奢府墙高府深,敌军一时还攻不进来,只要等待奢寅带兵前来,定会无事。” 这句话直接把那些想要询问情况人的嘴给堵住了,众人不敢言语,只能见奢崇明面无表情,步伐沉重缓慢地走进了祠堂。bigétν 奢崇明有四子,奢寅、奢震、奢政、奢辰。 奢寅、奢震有勇略,作战勇猛,因此奢崇明让他们一个留在自己身边辅佐自己,一个去蔺州练兵。两个小儿子奢政、奢辰都还年幼,因此还在家中。 今日事情紧急,奢崇明想着自己怕是走不了了,但奢家的血脉万不能断,自己的儿子们必须送走。 “何先生,我听说话军官口音像是西北话,想必是狗朝廷把西北边镇的兵派过来了,那些人速来精悍,奢寅率领的永宁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可能来不了了,狗朝廷也不会继续等下去,估计很快就要攻进来。” 何若海一听这话,就知道奢崇明要跟他交代后事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下跪劝说起来。 “指挥使大人,我们走吧,只要从后门逃走,有亲兵掩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奢崇明听着摇了摇头,他大事还没有做,肯定也想跑,但问题是跑的了吗?傻子都知道自己是最主要的目标,现在奢府肯定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肯定不会放自己走的,因此现在他只想让自己的儿子们安全逃离。 于是也不理何若海的话,直接给惊慌失措的奢政、奢辰说道: “你们现在给何先生跪下,行个大礼。” 二人虽不明所以,但父亲嘱咐了,二人也只能照做,立马跪下磕头,何若海一看如此,立马起身,连忙摆动双手。 “不可,不可啊!” “何先生,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我借伱的辅佐也做事顺利,可惜我做事不秘,导致如此大祸连累了你。今日朝廷不抓住我誓不罢休,我是走不了了,因此想把奢政、奢辰托付给你,待会趁乱我会让亲卫护着你们三人从后院密道走,现在还来得及。” 何若海一听面露苦涩之情,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同意,立刻扶手躬身说道: “草民卑贱之身能得大人如此,心中不胜感激,逃出后定护送二位公子与奢寅、奢震会和,誓死保全奢家血脉。” “好,记住这次官兵有备而来,千万不要硬拼,永宁东南高山林立,只要藏匿其中,官军也不敢随意进剿,另外樊龙是我女婿,忠心可嘉,可以重用,但罗乾象素来对我不满,一直对我劝谏,叫我恭顺朝廷。所以一定要夺了他的兵权,不然他定会叛投朝廷。” 何若海也知道此事,猛然点头,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奢崇明见状也满意的点点头,刚想再多说几句,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 突然喊杀声四起,外面的亲卫大喊道: “官军攻进来了,官军攻进来了。” “杀!杀!” “活捉奢崇明者,官升四级,白银千两;斩杀奢崇明者,升官三级,白银百两!” 第二百一十二章 自焚而死 “杀!” 在奢崇明等人回府安排后事的空隙间。 文应奎就嘱咐明军把早就准备好的震天雷堆积在奢府大门前,轰的一声将奢府大门炸开花,碎片飞崩四处。 立功心切的明军士卒见府门已大破倒裂,也不管大门是否燃烧,直接喊杀着冲了进去。 文应奎身先士卒,手持一把长刀,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直接杀向被震天雷炸的没回过神来的奢府亲卫。 距离最近的奢府亲卫见有人杀来,就想持刀阻挡,但还未来得及提刀,就被冲到面前的文应奎一脚踹在地上。 那个亲卫吃痛,就想双手支撑在地上往后退却。但文应奎也不给他机会,直接手腕一转,拿刀朝他的面门砍去,就听见哗啦一声,他的面上露出一道刀痕,鲜血喷涌而出。 见总兵大人如此勇猛,他身边的亲兵士卒士气大涨,不甘示弱就想拿下一人证明自己。 “奢崇明意图谋反,罪无可恕,从者投降不杀,还可以从轻发落。” 文应奎虽然已经杀红眼,但还是知道不能拖延时间,要赶紧突破向后院冲去。 但这些亲卫均是奢崇明最信任的人,许多都是奢家的家生子,与奢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文应奎许下承诺,也没有投降的意思。 文应奎也不废话,继续提刀四下砍杀起来,奢府亲卫只有二百余人,文应奎带的人马却足足有三千余人。亲卫哪怕个个武艺高强,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的围剿,没过一会外院的亲卫就被收拾個干干净净。 文应奎也不顾满地血迹,四下倒地的众人,带人直接杀进了内院。内院大堂内,奢家人看着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逼近,心中也越发胆寒,转眼看官军冲了进来,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立马吓得跪地求饶。 文应奎却懒得看这些人,直接抓起最近的一个女眷问道: “奢崇明呢,奢崇明去哪了?” 这个女眷被吓得大惊失色,身子似打摆子般的瑟瑟发抖,看着这个满身污血的恶煞,一手颤颤巍巍举起指向斜后方说道:bigétν “老爷…老爷带着少爷他们往祠堂去了。” 文应奎闻言立刻把这女眷往地上一扔,大声喊道: “把这些人全部羁押,搜索奢府全家,不要漏掉一个人,还有奢崇明的书房,所有文书不能有一丝遗漏,家丁跟我去祠堂。” “遵命!” 说完文应奎就让人带路,手持还在簌簌滴血的长刀往祠堂方向而去了。 祠堂本就在奢府后院,离的也不远,走了一会就到了,但此时祠堂大门紧闭,文应奎看着冷笑一声,心想居然还欲做困兽之斗,简直是可笑至极,于是立刻招呼人找东西把祠堂门撞开。 “奢崇明,不要负隅顽抗了,现在永宁城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总督大人特意交代,如果你能投降,朝廷定会从轻发落。” 奢崇明现在孤身一人坐在祠堂内,里面都堆满了柴火,现在听到文应奎有意的缓兵之计,显得不屑一顾。 “从轻发落?怕是千刀万剐吧,哈哈哈!话那么多作甚,我奢崇明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我好恨为何不早做准备,为何不早点起兵。” 文应奎见奢崇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心中大喜,他自然是希望活捉奢崇明,到时候定是大功一件,于是一边让人加快速度,赶紧找东西撞门,一边继续喊话试图拖延时间。 “奢家本就永镇永宁,朝廷对你奢家也是恩遇倍加,而你却不知好歹,辜负朝廷恩典,现在连累整个奢家都要为你陪葬,到如今这般还不悔悟,警告你最后一次,现在投降奢家还有一线生机。”bigétν 没想到奢崇明听到这话却哈哈哈大笑起来。 “朝廷对奢家恩遇异常,不知道是如何恩、如何遇的?是万历二十年四川副总兵郭成、马呈文趁我奢家内乱,出兵趁火打劫,将我奢家九世积财,搜掠一空吗?是我担任代永宁宣抚使后,朝廷派来的流官所要无度,我给了五百两黄金还不知足,见我没钱给就以“行勘未定”为由拒绝堵我册封,并多次向狗朝廷议请将永宁地区革除宣抚司,设置州县吗?” “说我为何不知好歹,辜负朝廷恩典,你们狗朝廷有什么恩典,有什么礼遇?派来的流官哪个不是鱼肉百姓,苛收重赋,还对我们土司苛责打骂,藐视我等为贱民,动不动就威胁我们要改土归流,革除宣抚司,这等朝廷反了也罢。” 奢崇明说着就拿起一旁的火把,站起身来望向祠堂内供奉的密密麻麻的奢家先祖排位,心中凄凉愧疚,更是悲愤交加! “我奢崇明愧对列祖列祖,可恨不能早日起兵,可恨!可恨!” 他说着就决然地将火把扔进堆积的火柴上,早就扑上火油的火柴瞬间燃烧起来,巨大的火焰霎时间蔓延了整个祠堂,顿时火光冲天。 在外的文应奎对奢崇明这些话不屑一顾,成王败寇,自古皆是如此,败者有怨言如何,没有什么用处。但为了拖延时间他还想再驳斥一番,没想到就看见祠堂内窜出熊熊大火。 文应奎一看心中大惊,当即焦急喊话道: “快快快,给我撞开大门,不要让奢崇明死了!” 一旁的家丁这才找来个木桩开始撞门,但现在为时已晚,祠堂内已经被大火笼罩,让文应奎等人看着干着急,只能叫人赶快灭火。 熊熊烈火把奢崇明跟奢家先祖的排位包裹其中,火势旺盛,漆黑的夜晚都被照的通红,让城里城外看到清清楚楚。 已经攻占永宁衙门的秦民屏看见远处的熊熊大火,经人提醒是奢府后,就知道奢崇明怕是难到此劫,放火自焚了。 而从城南兵营领兵出来的奢寅这时正在往内城方向赶去,但还在半路上就看见奢府的熊熊大火,顿时心生不妙,立马大喊道: “快快快,加快速度,随我去救指挥使大人。” 永宁兵卒本就是世受奢家恩惠与管辖,奢寅只是告诉他们是贼军入城,还不知道是官军来了,见到奢府大火,顿时心里大惊,就要跟随奢寅去平乱。 而这时固原镇参将夏远奉文应熊的命令,率五千三边兵卒就要跟他们撞上了。 夏远见奢府熊熊大火,心想大事成了,这次大战中他寸功未立,心中不免忧虑,这时突然听到前面叫喊声,说什么要救指挥使大人,他心中立刻明了,定是奢崇明的援兵,于是立马喊道: “前方有贼兵,前面的功劳都被土司兵抢了,现在可千万别错过。跟我冲!” 夏远说完便骑马向前冲去,他本就是固原镇的猛将,这次能被派到这来,本就是抱着立功掠财的心思,现在有这个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奢府的大火把永宁城都照亮了几分,正在跑步救援的永宁营兵已经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也看到前面欲冲锋的夏远等人,心中大骇。 “是骑兵!” “结阵,结阵,长矛手在前,不要慌。” 但这些永宁营兵经历过永宁城破,奢府大火,军心早就动摇,现在被奢寅催促,急着救援,阵型早就乱了,方才又听到前面说敌军骑兵心中大惊,手忙脚乱,阵型迟迟结不起来。 他们准备不足,但夏远士卒这边却士气如虹,杀敌夺功就在今日。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二者相遇在永宁城的街道中,仅距四十多步,骑兵速度敏捷,瞬间就到了营兵阵前,还未结阵完毕的营兵还想举枪对抗,就被一股巨力冲倒四散在地。 刚想挣扎起身,后续的骑兵已经赶来,飞扬的马蹄落下一脚踏在他的胸口,还未反应过来,心脏破裂,胸口塌陷而死。 狭窄的道路原本是抵御骑兵的天然场地,骑兵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不断往前冲,只要设置路障,防守得当定会让骑兵有去无回。但现在营兵根本没有准备,阵型一触即溃,夏远带着家丁见敌军如此弱,二话不说继续往营兵阵内冲去。ъitv “快快结阵,骑兵没有回旋的余地,拦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奢寅见官军已经冲进阵内,营兵军心不稳,就像垂死挣扎做最后的尝试,招呼身边的亲卫拦下冲锋在前的夏远。 但他这么一说话,还在冲锋厮杀的夏远循声望去,虽然夜色朦胧,但在火光下还能看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还在拼命呼喊指挥,身边的人也很听他的话,闻言就提枪想要把他拦下来。 夏远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立刻明白此人就是这些永宁营兵的头目,于是二话不说立马猛踢马腹,率着家丁就朝奢寅疾速杀来。 奢寅见敌军最前的将领不仅没有畏缩,反而向他闪电般冲杀而来,不免惊魂失色。 “快,快,拦住他。” 奢寅说完也拔刀准备御敌,但他们低估了夏远等人的速度,哪怕有营兵阻拦,也被撞翻或者砍翻在地,转瞬就到了奢寅的面前。 “拿命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招降 奢寅见夏远这么快就杀到眼前,心中大骇,却是躲闪不及,连忙提刀阻挡。 夏远看到敌将就在眼前,当即就提刀砍去,但就在此时,奢寅的亲兵朝自己猛得扑了上来,一把将夏远扯下了马,重重的摔下石板地面上。 夏远抱臂吃痛想要起身,而这亲兵憋红着眼拼命死劲儿把夏远摁住不让其脱身,一边按一边对奢寅方向大喊道: “快带奢大人走!快!” 这话不喊出不要紧,一喊立即把夏远跟三边兵卒的目光吸引住了,齐刷刷的望向奢寅的位置。 奢大人,居然是奢家人,这可是天赐的功劳啊,夏远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大喊道: “快快快!给我上,不要让他跑了!” 夏远也在家丁的帮助下翻身处决掉亲兵后,立刻起身,领着众人就像饿狼看见鲜肉一样,恶狠狠地朝奢寅杀去。 奢寅心里直骂娘,不知那个亲卫是在救他还是害他,他此刻还是很犹豫,如果他跑了这士气低下的营兵定会望风而降,奢家也没人救援定然完了,如果他不走很有可能就葬送在这里了。 但夏远可没有他那么多想,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拿下奢寅。 奢寅的亲卫见夏远凶神恶煞般杀来,咬着牙冲上去阻拦,只是还没走几步,只见“嘭”的一声,被夏远的家丁用火铳击中,口吐血沫、眼含不甘的倒在地上。 周边阻拦的营兵战力孱弱,根本抵挡不了来势汹汹的夏远等人,奢寅见状不对,只能往后撤。 但他这么一走就给了身边营兵信号,见奢寅欲往后退,早就苦苦支撑许久的营兵也见机往后逃窜。 而前面还在苦战的营兵转头见后面的兵卒撤了,立马也开始慌不择路地跑路逃散。 兵败如山倒。 “敌将已溃逃,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定斩不饶。” 看见永宁兵开始溃逃,夏远觉得大局已定,一边上马就要继续追击奢寅,一边大喊让这些永宁兵投降。 奢寅也在亲卫的护送下迅速撤离,虽然现在兵败如山倒,顾不得其他,但同样溃逃的永宁兵也阻碍了夏远追击的步伐,给了他们的可乘之机。 “撤,快撤!” 后面的永宁兵依稀听到前面溃败了,但还犹豫不定,奢寅过来后,立马转机跟着奢寅一起后撤。 夏远问过一个投降的兵卒,得知那個姓奢的将领居然是奢崇明的大儿子后,真的是后悔不已,要是刚才没有被拽下马就好了。 虽然已经丧失了最好的机会,但他还是不想放弃,让副将留下收拢投兵,他继续率军追击。 “大人不可啊!” 但副将却觉得万万不可,立马把他拦下。 “总兵大人说叫我们攻占兵营,现在奢寅虽然逃了,但城南兵营还未占据,还不如收拢溃兵,占据城南兵营。至于奢寅一事他逃不了多远,以后还有机会,还请大人以眼下大局为重啊。” 但肉就在眼前,夏远怎么肯罢休,就在此时有一个传令兵举令骑马赶来,到了夏远面前大喊道:ъitv “总兵有命,奢府已破,奢崇明自焚。命大人速速攻占城兵营,防止敌军偷袭。” 夏远见状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己的家丁率人追击,自己领兵往兵营而去。 晚上永宁城的百姓龟缩在家中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出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听外面的喊杀声也暗示着他们,永宁的天变了。 第二天,永宁卫衙门。 硕大的“明镜高悬”的匾额摆在屋檐上。 匾额下面文应奎等人依次而坐,一个文官瑟瑟发抖、汗珠渗着满脑门脖颈流地站在他们中间。 “诸位大人,下官真的不知情,这奢家在永宁卫飞扬跋扈惯了,哪怕是下官也管不了,再说下官也是只管民政之事,对于军情完全不知情啊。 还以为奢崇明就是按照朝廷的指示练兵,准备支援辽东呢,怎么会料到他这般狼子野心,藏匿谋反之心啊,下官实在不知啊,还请大人们明察啊” “胡扯,奢崇明暗中打造兵器,私造盔甲,购置火药,这些事情人尽皆知,他还在永宁各地练兵三万余人,你身为永宁县令怎么可能不知晓,我看你怕不是跟奢崇明勾结在一起,也想要谋反。”bigétν 这话一出把永明县令吓的不轻,他现在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原本过的好好的,但昨晚永宁城破,他还以为是乱兵偷袭呢。 没想到居然是朝廷派兵过来平叛的,说奢崇明谋反,当听到这个消息他瞬间就觉得大事不妙了,这奢崇明谋反他不知道,反而朝廷先发制人,这不是明摆着坐实了他勾结奢崇明的罪名嘛。 “冤枉啊,小的实在冤枉啊!我只是去年花钱买的这个小官,要不是永宁这小地方,也轮不上我呢,来了以后奢崇明确实给过我一些银钱,说自己一心想报效朝廷,想学石柱、酉阳宣抚司派兵援助辽东,希望我能在四川布政司面前多给他说话。 我想着这人也挺会来事,就把钱给收了,帮他上表说情,只是没想到此人居然狼子野心、包藏祸心,想要造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如果我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会同意,更不敢苟同啊。” 文应奎却不想听他多说话,大手一挥,就有两个兵卒上来。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些话你还是给四川布政司的人解释吧。” 说完就不管这个县令的求饶哀嚎,直接叫人把他拖下去听候发落。 “我已经给总督大人跟杨总兵去信,告知他们已拿下永宁,奢崇明自焚的事情,让他们火速派兵支援,我算了下,哪怕现在杨总兵跟秦安抚使全速进军,也需要三四天才行。” 他们已经从萧歌那里得知了永宁的兵力分布,知道永宁还有三万多兵力,顿时感觉不妙,因为他们还发现虽然抓了奢家一家人,奢崇明也自焚而死,但奢崇明的四个儿子都跑了。 这让他们顿感棘手,生怕节外生枝。 “昨晚全城戒严,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抓捕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 想到这里夏远不由得一阵悔恨,立马站起身来赔罪道: “都是卑职疏漏,让那个奢寅跑了,还请总兵大人降罪。” 文应奎听到这话摆摆手,让他不必担忧。 “这些人跑了又如何,现在奢崇明已死,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应对那三万叛军。如果他们愿意出战还好,等大军一到自然灰飞烟灭,就怕他们畏缩不出,永宁西南多山深林,盘踞隐匿于山中,我军也不好进攻,终将成为大患。” 这话一说在场诸人也点头称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确实如此,秦宣抚使先前就说过这水西安氏的安邦彦与奢崇明交往甚密,再说现在水西宣抚使安位之母可是奢崇明的妹妹。 安位年幼,其母奢社辉代领其事,这奢社辉是奢崇明的妹妹。现在朝廷剿灭永宁奢氏,铲除了隐患,但定会惹恶了这安氏,如果这奢崇明的儿子被安氏抚养,那可如何是好。” 秦民屏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文应奎却比秦民屏更了解实情,知道朝廷早就料想到这一点,自然有所准备。 “不必担忧,自这次安氏想要装作无事都不行了,从奢崇明的书房中可搜出不少好东西。诸位放心,总督大人自有安排,这奢家谋逆朝廷派大军剿灭,如果安家谋逆朝廷自是不惧。” 文应奎好不容易从延绥镇过来,这次奇袭永宁大功一件,昨晚抄掠奢府,他跟部下赚的盆满钵满,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自然不想轻易结束。 “所以依我看,与其担忧安家,还不如想想如何对付奢寅、樊龙、罗乾坤等人吧,现在我们初进永宁,又遭大战,人困马乏,只要奢寅立马集结大军来攻,怕还有危险。” 这个才是当前的大问题。 “距离永宁最近的敌军就是滴水、天台两地,这两地哪怕现在纠结大军来攻,最快也就三四日,现在永宁城已被我等掌控,只要这几日继续清理叛党,等待大军来援,守城绰绰有余。“ 秦民屏觉得此事不必忧虑,打确实打不动,但守城绰绰有余。 “卑职也觉得甚是,刚才文总兵说怕叛军合并一处,叛军群山之中,我们难攻,但卑职知道一个消息,想来应该用的上。” 萧歌见状也站起身来躬身俯首建言起来,他这段时间在永宁潜伏也不是啥都没做。 “哦,你来说说吧” 文应奎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兴趣,就让萧歌赶紧说说。 “奢崇明旗下大将有二,一个就是他的女婿樊龙,此人勇猛但无谋,还有一个便是罗乾象,但这个罗乾象素来有勇武,但跟樊龙关系不好,一直受其排挤。 再加上此人对朝廷略有恭顺,所以经常劝说奢崇明要恭顺朝廷,此人又能力出众,要不是这奢崇明是个爱才之人很是重用他,就让他在天台独领一军。” “但现在奢崇明已死,罗乾象之前有建言说要恭顺朝廷,现在怕会被奢寅等人不喜。 因此我看可以派人去找罗乾象,看能不能游说罗乾象率军归顺朝廷,哪怕不行也可由此离间叛军,定生嫌隙。”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困兽犹斗 “嗯,如此甚好,我们对永宁地界本就不熟悉,如果能够招降罗乾象,无论是对作战,还是了解敌情都大有裨益。” 文应奎闻言大喜,当即决定派熟悉本地情况的锦衣卫前往劝降。同时在城中继续搜索逆党,等待朝廷援军到来,再一起进剿。 随着朝廷大军进驻永宁,剿灭奢家,奢崇明自焚而死的消息迅速扩散开来。 西南四大土司之一的永宁奢氏就这样覆灭了,这让周边的土司为之胆寒。 奢崇明的野心他们是知晓的,还没有来得及造反,就被朝廷以雷霆手段剿灭,这让他们之前想跟随奢氏造反的心思也随之熄灭,死了谋逆之心。 “啪!” 奢寅不顾手臂的伤口,把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些人真是首鼠两端,平日尊奉我奢家为首,现在却不敢派兵送粮,父亲生前真的是瞎了眼了。” 奢寅那日带着残兵从永宁逃出来后,马不停蹄的就往滴水赶去,第二天晚上就在滴水寨见到了樊龙。 樊龙也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他的妻儿老小全在永宁,这次也全部死在了奢府,心中怎么不痛恨官军。 于是他当即就向奢寅建言,趁现在官军立足未稳,马上集结大军攻打永宁,报仇雪恨。ъitv 奢寅虽有深仇大恨,但他也不傻,心里知道永宁兵的实力是什么样子的,真要打起仗根本打赢不了,胜算不大的。 但很快他就遇到一个比要不要打仗更现实的问题,便是粮草不够了。 滴水有一万多兵马,每天吃饭都是个天文数字,这些地方虽有村寨,但由于天然的地理环境,多山地深林,土地贫瘠,本地根本供应不上粮草。 平日必须要永宁城跟周边土司暗中供给才可以支撑,但现下永宁失守,一些土司村寨听到奢家这么容易被消灭,立马就怕了,粮草供给也慢慢少了起来。 “我查清楚了,那些不听话的村寨多半是汉人村寨,那些個匹夫畏惧狗朝廷,不敢与我们联系,依卑职之见,还是屠上几个寨子以儆效尤。” “嗯,你这就去办,这些首鼠两端的寨子,见利忘义、死不足惜。” 奢寅默然的点点头,现在非常时刻,就用非常手段了,只要自己能活着,杀多少人都可以。 只是他心里清楚,即使屠了这些村寨又如何,补给的大头可是永宁城,即使有这些村寨支持,也难以为继。 “现在粮草可以支撑多久?” 樊龙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原本也不负责滴水练兵之事,于是一旁的参将张彬俯首说道: “粮草原本是一月一送,现在粮草还可以支撑半月,如果掠了这些村寨,那就还可以再支撑二十余天。” 二十余天,奢寅觉得甚是头疼大难,这还是水滴一处,天台,蔺州估计更是如此,如果父亲在,以他的威望还可以压得住这些人,现在父亲一死,且不说这些村寨什么反应,就怕这些手下都会各怀心思了。biqμgètν “立马写信给罗乾象跟奢震等人,要求他们赶紧率兵来滴水寨,官军恐怕不日来攻,我们要早做准备,合兵一处,才有一线生机。” 因此奢寅思前想后,还是要合兵一处,哪怕打不了还是要尝试一下,只要不败就行。 樊龙当即领命,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报仇,只要能打仗他怎么着都行。 滴水寨,身上满是泥垢疲惫的何若海终于赶到了这里,跟他一起的还有奢崇明的两个小儿子以及三个亲卫。 那日在亲卫的护送下,他们一行从密道逃了出来,虽然在路上碰到了搜索他们的官军,但算是有惊无险没有被发现,于是他们也顾不得休息,连夜赶路,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这滴水寨。 “公子,宣抚使大人临死前把两位公子托付给我,现在看到公子你,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何若海知道这个奢寅素来不待见他,那天晚上差点把他杀了,现在奢崇明死了,他却活着,这让记恨他的奢寅怎么受得了。于是聪明的他一见面就给把奢崇明托孤的事情摆出来,暗地里告诉奢寅,我把你弟弟救出来了,千万不要杀我。 这一招确实管用,哪怕奢寅素来看不惯这个汉人生员,现在也不得不感谢他。 “先生莫要如此,真的是折煞我了,能救出我的两个弟弟,奢寅真的感激不尽。” “这是小的的本分,所谓君辱臣死,现在宣抚使大人遭遇大难,我本应该追随他而去,但现在形势危急,还请公子容我说一句,再让自栽谢罪。” 堵住奢寅的嘴后,何若海立马拿出他的第二个手段,就是告诉奢寅,别杀我,现在的我对你还有用。bigétν 现在形势奢寅也头大,他知道何若海心思缜密,更是满肚子算计,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现在永宁奢氏危在旦夕。我听那些官军说话,听起来像西北口音,想来是朝廷从三边军镇调拨的精锐,看来朝廷对我们是十分重视,定要铲除永宁奢氏才肯罢休啊。 他们既然知道我们谋反,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还有大军,所以这次偷袭永宁的很可能只是先锋,朝廷的大军还在后面的。到时候我们怕集结三万大军怕也打不过他们。” 听何若海这么一说,奢寅心想还是低估了朝廷剿灭他们的决心,于是看着何若海问道: “那还请先生赐教,我们现下该如何是好?” 何若海就在等奢寅问这个问题,看来奢寅还是需要自己的,于是气定神闲的说: “为今之计,还是要暗中派人联系安邦彦,这水西本就与永宁相接,如果有他们的暗中支持,我们藏匿在这深山之中,朝廷哪怕派大军来,也对我们无可奈何,朝廷大军集结,每日耗费数万,不出一两月就吃不消了,到时候自然退兵。” 奢寅闻言赞许的点点头。 但安邦彦这个人他最清楚,无利不起早,父亲在的时候,奢家对他还有用,做什么事都大力支持,但现在父亲死了,奢氏对于安邦彦的利用价值大大减少,这样的人还能帮奢家吗?这让奢寅愁思满面。 第二百一十五章 罗乾象 “安氏世居水西,就是狗朝廷都不敢轻视妄动,但现在奢家突遭大难,安邦彦此时定会袖手旁观求得自保,不敢惹火上身啊。” 何若海早就知道奢寅会有这个顾虑,闻言便哈哈一笑。 “公子不必顾虑,现在这安邦彦不帮也得帮,不然他也死无葬身之地。” “为何如此说?” 奢寅一看何若海这么说,心中一喜,心想难道何若海有什么办法不成。 “这都是指挥使大人的安排,他让我走之前烧毁来往密信,但特别把跟安邦彦的来往信件留了下来,狗朝廷只要一搜书房就会搜到。 他们本就对水西安氏不满,特别是贵州巡抚李枟素来对安邦彦十分警惕,经常上书说安氏谋反,现在有这样的证据,朝廷岂会放过他。 再说现在水西宣抚使安位年幼,由他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姑母代领其事,哪怕是安邦彦也要忍让三分。 您只要派人给你姑母去信,奢家蒙遭大难,她怎会袖手旁观不帮忙?到时候狗朝廷再发难,安邦彦定会投鼠忌器,暗中支援。” 何若海这一番分析,让奢寅茅塞顿开,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这么信任何若海了,关键时刻想法那么多,让他的心思也安定下来,于是对何若海也高看了几分。 “多谢先生赐教,真的是救奢家于水火,之前是我对先生不敬,还请先生见谅。” 一看奢寅这般说辞,何若海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管奢寅的话是真是假,至少他现在的命是保下来了。 “指挥使之前早就说公子您文武双全,是最像他的人,昨晚也叮嘱我定要辅助您完成大业,承蒙公子不弃,何某愿效犬马之劳。”ъitv 何若海说着就要向奢寅跪下,奢寅连忙把他托起,好一幅君臣相宜之像。 这时在外的樊龙听说何若海回来了,也连忙赶了回来。 “何先生,你走的时候永宁城是什么情况,听说整个奢氏都被屠戮了。” “唉……指挥使大人忠勇直率,不愿被屈辱俘虏,随自焚而死,整个奢家也全部入狱。” 樊龙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妻女都遭难了,现在听何若海这么一说精神为之一振,那颗原本想死的心又重新复燃起来。 “虽然指挥使大人蒙遭大难,但奢家还在,等我把周边村寨劫掠后,就可以发兵拿下永宁,把奢家其余人解救出来了。” 樊龙原是一心想报仇,也没见识官军的战力,心中还略有不屑,觉得他们只是偷袭而已,真刀真枪正面打不一定打不过呢,现在听说妻女还活着,就想立马提兵救援。 “什么?劫掠村寨?” 何若海刚来,并不知道奢寅准备劫掠村寨一事,现在一听樊龙这么说还略有惊讶,于是奢寅就把此事缘由详细给何若海解释。 何若海一听心里暗骂简直愚蠢、糊涂,现在危机时刻,本就应该收拢人心,这些村寨反对的话,只要略施惩戒即可,现在屠杀村寨岂不是更让人忌惮,反而会有更多人投靠官军。 但现在既然做了,他也不能驳斥奢寅说他做的不对,毕竟粮草不足的问题确实迫在眉睫,哪怕有安邦彦愿意帮忙,那也得一個月以后了。 “如此也好,只是现在合并一处,怕粮草耗费甚多,现在看即便官军不来进攻,我们也要打一场了。”biqμgètν 奢寅也点点头,这才是目前他们的窘境,真的是打怕打不过,一旦失败又怕分崩离析,不打也不是,粮草根本供应不上。 “既然如此那也不能受制于人,官军初胜,立功心切,肯定也要一举大败我等,定会主动进攻,如此的话可以把他们引到滴水寨来战,滴水寨多山,天坑地洞甚多,我们行军方便,可以占据地利之便。” 何若海也不是迂腐之人,也不纠结劫掠村寨的事,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如何打赢。 “何先生说的对,滴水地形我们最了解,天坑地洞如履平地,只要不是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带路,官军来了肯定路都找不到。” 樊龙一听甚是赞同,虽然计谋他想不出来,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知道哪里打仗有优势,奢寅也觉得可行,只是刚才樊龙却指名了一个隐患,何若海也想到了这一点。 “此话有理,只要不是本地人带路,任谁来了都会绕晕,因此可强迫滴水寨附近的村落迁徙,不要让他们给官军带路,二则现在我们初遭大败,要防止军中奸细为其指引。” 何若海这么说,其余二人闻言便觉得意有所指,就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走之前指挥使大人便有嘱托,说罗乾象素来对指挥使大人不满,一直劝他恭顺朝廷。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夺了他的兵权,不然他定会叛投朝廷。” 奢寅、樊龙二人也对罗乾象不满已久,只是碍于奢崇明看中其才干,所以多加忍让,现在奢崇明已死,他们也有了除掉罗乾象的心思,只是哪有想的那么容易。 “父亲说的对,罗乾象这人虽有才干但居心叵测,若不除必成大患,只是他握兵一万在仙台,如果贸然铲除,怕会更加激起他的反意。” “此事无忧,公子不是已经命他跟奢震二人前来水滴会和嘛,只要他带兵前来,可在宴会上当场将其拿下,除掉他的兵权即可,到时候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 何若海早就想到了办法,他料定朝廷动作没有这么快,现下就是赶紧把罗乾象叫过来夺了兵权还来得及。 可惜他万万没想到,文应奎早就得到朱燮元的指示要分化其众,于是夺取永宁的第二天就听从了锦衣卫百户萧歌的意见,派使者前往劝降罗乾象,现在已经赶到天台了。 ----------------- 天台寨位于永宁卫南方,靠近贵州赤水卫所。 因靠近南下贵州的要道,地理位置很是重要,所以人口众多,较为繁华。 但这几日天台寨将所有南下贵州的道路戒严,并加派重兵把受,严查来往的商贾旅人。这让来往商旅们议论纷纷,刚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最后才从永宁逃难过来的商旅口中得到消息,说是朝廷发现奢崇明意图谋反,于是派兵突袭永宁,奢崇明自焚而死,除了奢崇明的儿子逃出来外,其余都被抓了。现在奢寅已经在水滴起兵了,听说势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听到这话众人也明白为何天台寨近两日动作频频了,守将罗乾象深受奢崇明信任,现在怕不是也应了奢寅造反了。 这让他们觉得天台寨不能待了,还是早早逃出去避难吧,不然等朝廷大军一来,又要遭遇屠戮了。 现在不仅他们觉得这是危险之地要走,就连罗乾象也觉得如此。 他本就是永宁卫所军户出身,只不过现在卫所败坏,他虽是百户,却连基本的人马都凑不起来,得亏奢崇明赏识他的才能,对他多有提拔才有了今日。 所以奢崇明对他有知遇之恩,也对他很是信任,但罗乾象素来恭顺朝廷,发现奢崇明想谋反后,一直想要劝说,因而惹得被奢崇明不喜,要不是看他有才干,早就把他除掉了。所幸眼不见心不烦,把他派到天台练兵。 但现在他听闻朝廷大军已至,奢崇明已经伏法,他内心极其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人,人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拔。” “好的,知道了,你下去,随时准备开拔。” “遵命!” 副将得令后转身离去,他心里奇怪,厅堂怎么有一个商贾打扮的人,还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喝茶。 看着副将下去,那个商贾打扮的人便有意放下手中茶杯,望向闭目养神的罗乾象说道: “将军,考虑的如何了,现在四川总兵大人已经带人进驻永宁,合兵五万,都是边军跟土司兵的精锐,并且朝廷供给会源源不断。 反观奢寅这边,兵卒未经沙场征战,孱弱不堪,奢崇明已然身死,奢家覆灭,只剩下几个漏网之鱼妄想螳臂当车。 试问萤烛之火,岂敢与日月争辉,奢寅等人覆灭在即。而朱总督与文总兵爱才心切,知道将军一直心向朝廷,经常有心劝说让奢崇明孝忠朝廷,才被他所不喜。 试想现在奢崇明身死,奢寅、樊龙掌权,这二人素来与你不和,也知道你的志向,现在这种形势,他们会怎么待你?我怕伱这次去滴水寨,定会被二人除之而后快。” 罗乾象也知道这个道理,奢崇明在的时候,这二人便对自己甚是不满,现在奢崇明死了,为了兵权收拾自己是早晚的事情,但他也犹豫,毕竟奢崇明有恩于他,他不想奢崇明一死就干这种违逆的事,如此妄为大丈夫啊。 所以他思前想后,想出一个办法。 “替我谢谢熊总督与文总兵的厚爱了,可惜指挥使大人对我恩遇非常,要是没有他我也不会在这里。 现在让我投靠朝廷,我实在做不出来,不如给我些时间,我也不派兵前往水滴寨,等朝廷剿灭奢寅,我自会率军归降。” ъitv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发兵滴水寨 罗乾象这般糊弄学又首鼠两端的话,让一旁的使者听到直冷笑。 心想这罗乾象真的愚蠢透顶,居然还想着坐山观虎斗的春秋大梦,有这实力吗? “参将大人,朝廷大军云集,就算加上你这区区一万人,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断然不会惧怕。现在你弃暗投明朝廷不仅不会追究于你,还会官升一级,你的妻儿老小也会保全,不然等朝廷大胜奢寅之际,你怕是想归顺都没有机会了。” 罗乾象闻言却沉默不语,脸色蓦然铁青,使者这话明显是说自己太不识好歹了,也听出了其中威胁之意。 看到罗乾象不语,那使者就知道此人定是被自己戳中了痛处,心想现在还要再激他一下,让他看清现实,给他个台阶下才行。 想着就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对罗乾象拱手道: “大人所顾虑的无非是觉得贼首奢崇明待您甚厚,如果归顺朝廷岂不是让别人说你无情无义,落人话柄,陷伱于不仁不义之地。其实我看来大人甚是多虑了,你这么做并不是害了奢家,反而是救他们,让他们香火得以延续。” 罗乾象刚才被使者怼的哑口无言,他知道首尾两端的后果,到时候无论谁赢都不会放过他的,这使者也说得对,永宁兵的实力他是知道的,都是新兵蛋子,根本打不过朝廷的人马。 接着又见使者郑重其事地说,他拨乱反正是为了救奢家,让他来了兴趣,于是顺着使者的话问道: “何出此言?” “奢家谋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按道理来说应该满门抄斩,永绝后患的。但奢家毕竟是永宁大族,因此总督大人有好生之德,想着在奢家覆灭后,在永宁改土归流,设立府县,而奢家也会被削去土地、官职,留一旁系支脉以示朝廷皇恩浩荡,不欲赶尽杀绝。 但这只是朱总督的意思,四川巡抚徐大人一直反对,觉得就应该赶尽杀绝为好。 所以保存奢家香火的前提是能够迅速剿灭叛军,这样朱总督才能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如此奢家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奢寅等人屡次剿灭不了,到时候总督大人想保都怕保不住了。朝廷为了永绝后患,定会斩草除根,到那时世上便再无永宁奢氏。 这就是我说的你大可以拨乱反正,反而是救他们,让他们香火得以延续的原因所在。 如果将军这样做,便是助朝廷快速剿灭奢寅等人,总督大人定会留一支脉让奢家得以存续,那样大人您不是更对得起奢崇明嘛。如果将军仍不回首还是畏缩推诿,不愿弃暗投明。 万一战事延长,导致朝廷乃至圣上不耐烦,我看不仅仅是将军身死族灭,还怕会连累奢家灭族,那样岂不是更加辜负奢崇明对你的恩遇吗?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掂量掂量!” 这话把罗乾象堵的哑口无言。 不是说忘不了情谊嘛,那给奢家留个香火的情谊大不大。 罗乾象现在也来回踱步,内心十分挣扎,看来还是难下决定。“其实将军投不投降都无所谓,无非是官军平叛时间多少的问题,但现在您非要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如果将军被俘,满门抄斩的时候,我定会再来看下将军,我言之已尽,一切还请将军决断吧!” 说着使者就朝罗乾象俯身拱手以示礼遇,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给罗乾象台阶下,如果还不识趣,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罗乾象看着往外走的朝廷使者,面容阴晴不定,眼睛流露出一丝犹豫,最后所有犹豫都换作一声长叹。 “先生不要走,朝廷对我恩遇如此,我再不识趣,显得我不识大体了,罗某愿意归顺朝廷。” 还没走出房门的使者听到罗乾象这句话,心中大定,大事已成,于是立刻回头拱手恭贺道: “将军能弃暗投明真是明智之举,到时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这奢寅叛军弹指即可灰飞烟灭。” 既然已经归顺,罗乾象也不作扭捏,立马让使者入座,开始商量起来接下来如何合作一事。 “目前朝廷大军集结永宁,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主动进攻滴水,所以还要将军暂时隐忍,借着奢寅调兵之事,率军进入滴水寨为内应,与官军里应外和。” 罗乾象闻言略思索一会,随后摇了摇头,觉得此事不妥。 “奢崇明虽让我练兵,但对我并不放心,我手下的许多游击、哨官很多都是奢家的人,他们对我也比较提防。我怕到了滴水寨,我想里应外和时,哪怕奢寅等人不对付我,军中的这些人阻拦,到时候也很难成事。” “哦,那该怎么办,要不现在动手。” 罗乾象心中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就动手! “此言极是,现在动手,我在出发之时把这些游击、哨官请过来,再派亲兵家丁当场拿下他们,让我的人掌军,到时候怕要劳烦在兄弟们前面说上一道,告诉大家朝廷的旨意,也好让兄弟们放宽心。” 使者闻言点点头,觉得此计可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早点掌控全军,哪怕不能里应外合,也可以断奢寅一臂,让他势力大减,瞻前不得顾后。 “如此甚好,只是那样攻打滴水寨一事怕就难了。” “非也。” 罗乾象闻言哈哈大笑,他对于永宁的地形跟兵力十分地了解,很明白奢寅他们的弱点。 “攻打奢寅很简单,只要今日事成,你今晚就去永宁,告知杨大人,我后日带人出发,派大军随我后面。奢寅等人还不知道我拨乱反正一事,为了保存实力对抗朝廷定会给我开门,到时候我乘机拿下滴水寨门,与官军一齐进剿,滴水寨定破!” 使者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思量着这个计划,他觉得风险太大了,时间太长了,再加上奢寅他们对罗乾象本就有疑虑,万一消息走漏怎么办。 “奢寅等人对将军早有疑虑,万一怀疑大人,不开门怎么办。” 对此罗乾象毫不在意,奢寅的弱点他是知道的。 “奢寅跟樊龙二人所依仗的无非是地利,这滴水寨附近多是天坑地洞,道路难走,滴水寨又在半山腰上,易守难攻,如果官军来攻自然头疼的很,但我的人对于那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到时只要领路带着官军,地形无法阻挡我们。 哪怕他知道我弃暗投明又如何,完全不用担忧,到时只要把滴水寨一围,据我估计,滴水寨还有半個月的粮食,只要围困半个月,奢寅等人不攻自破。” “好!如此甚好!” 使者大喜,觉得有了罗乾象的帮助,胜局已定,当即决定先拿下天台寨中奢家亲信,随后火速前往永宁禀报此事。 晚上罗乾象借大战在即,激励士气的缘由,邀请军队将官全部到天台寨衙门会见,罗乾象虽然不受奢家信任,但他治军有方,除了拿下奢家亲信外,其余人都唯罗乾象马首是瞻。 于是罗乾象就借这个机会把奢家亲信军官三十余人设计直接拿下,枭首示众,随后请出朝廷使者出面说明自己已经拨乱反正,凡是跟随自己归附的,朝廷均既往不咎。 既然奢家都没了,主将拨乱反正了,剩余将官自无不可,立马也跪下归顺了朝廷。 于是信使见状连夜出发,赶了一晚上的路。第二天早上顺利到达永宁,将此事告诉了正在衙门商议军事的杨愈茂等人。 “好,这罗乾象能够归附真是大喜一件,这下攻打滴水事半功倍了。” 这几日样杨俞茂、秦良玉以及文应奎诸人也在商量着如今进剿滴水寨,只是那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他们也为此头疼,这下有了罗乾象的帮助,此战必是十拿九稳了,想着定会省他们不少功夫。 “那既然如此,迟则生变,我们攻下永宁也有四五日了,部队休整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出发,跟随在罗乾象军的后面,只待他们动手后,大军立刻支援,力争将其一举拿下。”bigétν 杨俞茂现在对滴水寨势在必得。 这次大战三边兵卒、石柱土司都首战告捷,唯独他的川军寸功未立,这让他甚是焦急,现在见还有这样的大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当即决定听从罗乾象的建议。 文应奎闻言也不反对,永宁一战他功劳有了,抄掠奢家也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自己吃肉,那自然就要给别人分口汤喝了,对杨俞茂的决定也是出言支持。 “罗乾象说的有道理,我看过奢家账册,确实每月给滴水等地送一次粮草,现在这些地方根本撑不了一个月,我想这也是罗乾象投降朝廷的原因。 哪怕罗乾象不胜,我们只要团团围住,不下数日,这滴水自破。只是我三边将士多是骑兵,在平地还好,如果是山地丘陵,战力怕会弱不少,所以到时候还请杨总兵派川兵跟土司兵为先锋。” 杨俞茂见文应奎如此上道,也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对他高看了几分。 “好,那就如文总兵所言,以石柱土司跟川军为先锋,三边将士为后压阵,今日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 “遵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 警觉 滴水寨位于永宁东边,南接天台寨,东连蔺州城,是永宁前往播州的必经之地。 当年播州之役的时候,杨应龙就曾派大军争夺此地,想以此为跳板拿下永宁,得亏此寨位于半山腰上,易守难攻,最终守军坚持到朝廷来援,这才大挫播州叛军。 只是当年固守滴水寨的奢家如今也举起反旗。 奢寅在滴水寨安顿下来后,一边叫奢震、罗乾象等人来此会和,一边听从樊龙、何若海的意见,以指挥使空缺,不可一日无主为由,以奢崇明嫡长子的身份,继任永宁宣抚使之位。 同时还让何若海大写特写檄文发出,说奢家世代忠于朝廷,朝廷却反目于奢家,对其如何栽赃陷害,致使奢崇明自焚,奢家全部下狱,这让他不得不反。 “这个檄文写的还挺有模有样啊,听说是一个落榜生员写的。” 滴水寨外三十里,总兵杨俞茂正在跟秦良玉等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奢寅的檄文。 “是的,此人名叫何若海,听说就是永宁卫的生员秀才,考了七次乡试而不中,无所从事所以就投靠了奢崇明,意欲作乱。” “呵呵,这他娘的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读圣贤书,竟然不懂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道理,反而借机煽动奢崇明作乱,导致生灵涂炭,他们家人抓住了没?” 一旁的文应奎见状,直接开骂起来,他虽是武将,但也读过几本孔孟,看过几篇文章,对于这种投敌的酸儒书生最是看不起。 “文兄,现在秀才不值钱,成都大把的秀才,觉得科举无望,就自降身份求活,甚至只要给钱都可以假借功名于别人。” 杨俞茂见状也打趣起来,像何若海这种没有生计投靠土司的现象太常见了,他也见怪不怪了。 “文总兵放心,他们一家妻儿老小都在永宁,现在全在大牢中。” 萧歌闻言,立刻答复起来。 文应奎听闻这话脸色才好点,叹了口气对于杨俞茂说道: “杨兄不知,我常年在边关,就有许多秀才举人因自己郁郁不得志,因此跑去蒙古为敌效命,这些人对于朝廷最是了解,许多蒙古部落在他们的帮助下也学会招揽汉人耕种,使用火器,对付起来甚是麻烦。所以我对这些人最是痛恨。” 杨俞茂也明白文应奎的愤慨之处,反观读书人的气节在这些人身上无半分,这种高端人才通敌叛变的严重性比普通百姓危害大多了。 “到时候抓了就交给文兄处置,这种人死不足惜。”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帐外突然有声音响起。 “禀总兵大人,夜不收来报,说周边的村寨都被叛军强行迁走了,一粒粮食都没有剩下。” “哈哈哈,奢寅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周边没有村寨,那我们的情况叛军自然无从知晓。” 杨俞茂闻言大笑起来,心想这個奢寅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着迁移村寨后,就没有人给他们带路了,只是没想到他们有罗乾象为指引,根本不需要,反而让奢寅等人成了瞎子。 “罗乾象等人到哪了?” “目前已经进入滴水寨十里。” “好!” 杨俞茂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头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正是杀人打仗的好时候。 “即刻起兵,以川兵宣威营、宣武营五千人,石柱白杆兵四千人为先锋,参将秦民屏为主帅,跟随其后,一有异动即刻处置。” 说着他就望向一旁不语的秦良玉,拱手道: “大战迫在眉睫,到时候还要以宣抚使的白杆兵为倚仗。” 白杆兵天下闻名,杨俞茂知道川兵的战斗力,没有白杆兵的帮助根本不行。 秦良玉自然也明白此事,不过杨俞茂让秦民屏为主帅,摆明就是要把功劳分给她一半,如此下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总兵大人说笑了,此次平叛若不是朝廷早有察觉,西南怕是又要生灵涂炭了,我石柱宣抚司定当尽心竭力为朝廷用事。”ъitv “好,那就即刻发兵。” 距离滴水寨五里,罗乾象得知官军发兵后,心中大定,于是一边叫人去滴水寨告知自己的行程,一边让人放缓步伐,等候秦民屏等人跟上自己的脚步。 滴水寨内,奢寅坐在首座,樊龙、奢震、何若海等人分坐其下。 “启禀指挥使大人,罗参将带着兵马已距城寨五里。” “这个罗乾象怎么这么慢,原本两天的路程硬生生花了三天,延误军机,按律当斩。” 樊龙听闻罗乾象行军这么慢,心中顿时不满,怎么这般推诿不前,分明是闹心。 “这不要紧,暂时先忍让他,等他进来营寨,夺了他的兵权再收拾他。” 奢震也是昨天刚刚赶来,从蔺州距离滴水寨三天的路程,他心急如焚花了两天就赶到了,但罗乾象两天的路程就足足花了三天,心中自然不满了。 何若海没有多言,眉头紧锁,越想越奇怪,疑惑道: “这罗乾象怕是已投靠朝廷了?” 众人闻言惊愕,虽然他们对罗乾象有所怀疑,但现在距离永宁失陷只过了五六天时间,这罗乾象投降不免也太快了吧。 “根据探子来报,这罗乾象周边也没有官军迹象,何先生何出此言?” 虽然疑惑,奢寅却不敢大意,忍不住好奇道。 “指挥使大人,奢大人在时,罗乾象有所提防,因此就让奢家子弟亲信在罗乾象军中担任职务,按道理来说听闻永宁大变,指挥使大人您传信集结,这些人定会像奢震大人一般,连夜行军,火速到达。 但现在他这般拖拖拉拉,军中还没有任何异动,这说不过,因此我斗胆猜测,这罗乾象怕是已把奢家子弟亲信除掉了,现在要么投靠官军,已为官军内应,想跟官军里应外合,要么就知道我们的筹划,畏缩不前,怕我们谋害与他。” 何若海这么一说,众人都想通了。 “这罗乾象狼子野心,我之前便常与岳丈说不要轻信这个人,但岳丈看中他的才能,委以重任,他就是这般报答岳丈的?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真的是罪该万死,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 樊龙咬牙切齿,他一向看不惯罗乾象,觉得这个人虚情假意,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奈何自己的岳丈奢崇明看中他的才能,也想借他卫所百户的身份打消朝廷的疑虑,所以对他十分重用,只是没想到落到这般下场。 “我看这罗乾象这么短时间内就暗通朝廷,那早就是早有勾结,岳丈的大事怕不是就是他告的密吧,这才让朝廷警觉。” 一个人一旦掉进猜疑的陷阱,必定处处神经过敏,事事捕风捉影,对他人失去信任。 樊龙就是如此,他现在对罗乾象完全失去了信任,觉得他就是幕后主使。 “现在多说这些无用,大哥,现在他已经在五里外,如不早做决断,我们必万劫不复啊。” 奢震知道形势紧急,之前的筹划怕都派不上用场了,现在看来得重新布置才是,但现在还得让奢寅拿主意。 奢寅也觉得何若海说的有道理,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听信片面之言,究竟是不是真的,还需要验证才是。 众人都看向奢寅,奢寅闭目不语,觉得不管罗乾象怎么样,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小心为上。 “传令让罗乾象在滴水寨二里外黎家寨待命,奢震,待会你派亲信前往黎家寨,见面以后也不要质问罗乾象,直接找副将奢检问话,如果一切无事那自然最好,如果有事即刻示警。” “滴水寨倚山而建,易守难攻,但为了以防万一,樊龙、待会你跟奢震二人看守东西南三门,以防罗乾象或者官军偷袭。” “遵命!” “什么?让在黎家寨待命?” “对,指挥使大人说先让大人在黎家寨待命,待会他派人慰问将军。” 罗乾象脸色铁青,内心慌乱紧张不已,看来自己要不是大事败露,就是还被他们怀疑,于是他当即领命前往黎家寨,同时差人立马叫来秦民屏过来商议。 秦民屏见罗乾象来报后心里暗想坏了,定是奢寅等人怀疑了,所以也让人快马告知杨愈茂,自己也带人前往黎家寨与罗乾象会和。 夜色朦胧,半满的皎月悬挂在天上,把地面裹上一层素装。 借着月光,秦民屏带着一众人很快就赶到了黎家寨。 “罗参将,末将秦民屏,不知奢寅派的人来了没。” 事权从急,秦民屏也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了起来。 罗乾象闻言拱手回礼,随后看着滴水寨的方向,阴晴不定,面露忧虑之色。 “应该快了,奢寅等人怕是察觉了,看来要强攻围堵了。” 秦民屏也是这般想,心想奢寅等人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永宁遇袭,也算涨了记性学精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没有机会。 “现在大事泄露,与其等待,还不如火速派兵,乘其不备,突袭滴水寨!”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招揽 奇袭? 罗乾象闻言直摇头。 “奢寅既然能派人来问,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滴水寨在半山腰上,攻打那便是仰攻,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万不可强来。” 秦民屏之前攻打石虎关、永宁连连得手,这让他有了种奇袭有奇效的错觉。 “袭击不成,只能围困了,滴水寨果真那么难打吗?” 见秦民屏不信,罗乾象只能开口解释: “滴水寨西面便是悬崖,北边靠山,内有洞窟相连,只有南门与东门两处地方可以进出,易守难攻,当年杨应龙为了拿下永宁,派五万大军攻打滴水寨,尚不能拿下,更别说我们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正如我前日所言,此地虽然易守难攻,但粮草供给不够,只要团团围住,滴水寨便可不攻自破。” 秦民屏闻言暗暗思考,看来这破地方硬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那就看来的人是什么意思,如果真有察觉,直接截杀,不用遮遮掩掩,我已经给总兵大人报信,他已带兵前来,到时直接围困滴水寨即可。” 罗乾象自无不可,已经到这一步了,他是最希望剿灭奢寅的。 于是二人又是一阵等待,没过一会儿滴水寨方向就有一队五六人骑马赶来,为首的人个子不高,眼睛突出,脸上麻麻点点,正是奢震手下游击龙栢龄。 “罗参将,别来无恙,去年永宁一别,现在已经近一年了。” “是啊,不知奢震公子可好,听闻奢家突遭大难,于是我连忙带人马前来支援,还请龙将军前面带路。” “好的,奢大人也早在寨中备下酒宴,给罗将军接风洗尘。” 龙栢龄说着便饶有兴趣看向罗乾象的身后,面带疑惑问道: “诶,奢检呢,奢大人特意嘱咐要把他也带上,说好久没有见了,今晚一起见面叙叙话。” 罗乾象闻言便也装作面露疑惑的望向身后,心里却已起了杀心。 “他在刚才就在屋内,怎么不见了,看样子是没跟出来,我派人去叫他,你随我回寨内等候吧,他来了我们即刻出发。” 龙栢龄看着罗乾象这般说道,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他当即有了答案,这么重要的时候,身为奢家旁系的奢检不关心奢寅如何,反而不知去向,这话糊弄鬼呢。于是摆手道: “还是不了,那罗将军转告他即可,奢震将军催的紧,我必须回去复命,还请将军速速赶赴滴水寨,指挥使大人已等候多时了。” 说完就要招呼手下上马欲走,但罗乾象怎么肯放过他们,一个眼色,亲兵立马把龙栢龄等人团团围住,顺便把手中刀剑全下了。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不会是想回去通风报信吧?啊?” 龙栢龄被罗乾象亲兵脸朝下按在地上,心里慌了神,强装镇定道: “罗将军这是干什么,误会啊,什么通风报信?有什么事需要通风报信啊”biqμgètν “呵呵” 罗乾象不屑一笑,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来。 “奢寅、樊龙如此嫉恨我,还摆下宴席,怕不是鸿门宴吧。实话告诉你,奢检等人早就被我给办了,我这就让你去下面见他,在地府里报信去吧。” 说着就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亲兵立刻会意,抽出长刀,就要了解他们。 龙栢龄怎么也没想到罗乾象这么干脆狠辣,立马吓得慌了,裤子里都有一丝腥臭味。 “罗将军,罗爷,饶命啊,饶命,是奢震嘱咐我来的,他只是说让我看看奢家亲信子弟在不在,看看您为何推诿不前,来的这么慢,我也是奉命办事,罗爷饶命啊。” 龙栢龄也是個没骨气的人,一见罗乾象要杀他,磕头如捣蒜,拼命求饶,希望能留自己一条狗命。 罗乾象却对他说的话一脸不屑,示意亲卫动手。 看着刀子越来越近,龙栢龄也越来越恐惧,求饶声越来越大。 “且慢!” 这时秦民屏从房间内赶了出来,他刚才一直听二人的对话,发现这个人还有些用。 罗乾象的亲兵闻言也没有继续动手,只把刀架在龙栢龄的脖子上,望向罗乾象,听候他的发落。 “罗将军,且慢动手,这人怕还有些用处,杀了怪可惜的。” 龙栢龄此时已经吓成一摊软泥了,见秦民屏上前搭救瞬间有了生的希望,一边小心翼翼怕被刀划伤,一边大声喊道: “对,罗爷,我还有用,我…我可以作为内应的,可以作为内应。” 秦民屏也饶有兴趣的看着龙栢龄,走到他的身边,嘱咐人把刀拿开。 “你可知道我是谁,要干什么,就说要做内应?” 龙栢龄虽被压在地上,但强行擦地扭过头来,仰头望向秦民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知道,知道,奢检已经被杀,想来罗爷定是弃暗投明了,您定是官军吧,小的也想弃暗投明了,可惜没有门路,如果大人不嫌弃,给小的个机会,小的回去就说见到了奢检他们,罗爷行程慢只是出发的时候多带了写粮草。 贼首奢寅为了保存实力,把周边村寨的壮丁都拉过来了,罗爷这边多带了粮草,他定会开门让罗爷进来,那个时候里应外合,只要拿下城门,滴水寨必破。”biqμgètν 龙栢龄作为奢震的亲信,对滴水寨的情况自然十分了解,也让秦民屏连连点头,果然粮草才是奢寅的软肋。 “不可信他,万一他回去据实相告,让奢寅等人暗中埋伏我们,那就麻烦了。” 罗乾象听到这话直摇头,这龙栢龄什么人他是知道的,首鼠两端,毫无信用,要不是会敛财被奢震重用,绝对不会当上游击。 “不会,肯定不会,奢寅笼络了这么人,滴水寨的粮草只够用半个月了,虽然他已派信使前往水西求援,那也来不及了,要不是奢寅把消息捂得紧,估计早就军心动摇了。所以我早就想投诚,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现在有这么个天赐良机定会珍惜,量他也不会据实相告。” 龙栢龄一见罗乾象不信,立马慌得不行,赶紧解释起来。 “并且我手底下还有个两千人,只要罗将军拿下城门,我就在寨中鼓噪作乱,混淆视线里因外和,这奢寅怕都来不及逃跑。” 秦民屏满意的点点头,他觉得可以一试,石虎关、永宁两战他都是首功,现在能破滴水寨,全灭奢家,这个首功他也不想放过。 并且这次他是跟川兵一起行动,如果能打下来,身为主帅的杨愈茂也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他就给罗乾象拱手道: “大人,依我看完全可以一试,现在奢寅还没有起疑,如果真如他所言,破寨易如反掌。” 罗乾象也觉得说的有些道理,也就不再反对,只是冷冷地看着龙栢龄。 “最好真如你所言这般,如果成功,我定向朝廷表功,如你敢欺诈我等,城破后定钻心剜骨,十倍偿还。” 看到罗乾象扮白脸吓唬,秦民屏也唱起了红脸宽慰起来。 “不要怕,我是石柱宣抚司参将秦民屏,石柱宣抚使秦良玉就是我姐,如果伱真弃暗投明,那我以我身份向你保证,有我一份功劳就有你一份,不会亏待你。 现在四川总兵、延绥镇副总兵、石柱宣抚使等人都在后面,大军将近五万,只要把滴水寨围住,以寨中粮草根本撑不了多久,所以不要做傻事,不然就像罗参将所言,定钻心剜骨让你不得好死。” 龙栢龄见二人终于信了他,他的命也可以保住了,立马猛磕起来。 “多谢罗将军、秦将军,还请放心,我定不食言。” 如果说刚开始他求饶说弃暗投明只是为了保命,那么经过秦民屏这么一番连拉拢加威胁的劝说后,他已经坚定了要投靠朝廷的心思。 奢大人不要怨我,实在是你们眼下看着断然赢不了了,我现在弃暗投明还能再混个一官半职,等事后多给你烧点纸钱,让你也阴间好过点。 龙栢龄一边心里安慰自己,一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随后望了下身后的四个亲卫,然后对秦民屏谄媚的说道: “大人,这四个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还请大人放心,定不会走漏风声。” 秦民屏不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四人,这四人当即明白什么意思,立马跪下磕头表决心。 罗乾象原本还想把这四人换成自己人,但想了下还是算了,万一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行,你们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赶紧回去复命,不然奢寅等人定会怀疑。” 既然信任了龙栢龄,秦民屏也不会遮遮掩掩,直接让他出发。 看着龙栢龄骑马而去,罗乾象转身充满疑虑望向秦民屏。 “希望他所言不虚。” 秦民屏心中暗自摇摇头,觉得罗乾象有点患得患失了。 “大人,姑且一试又何妨,大不了奇袭不成围攻滴水寨即可,但只要成功,那就是大功一件,这种事还是值得搏一搏的。 再说我们已经告诉他现实了,他不投靠我们是没有活路的,如果我是他定会弃暗投明,大人您整顿人马,静候佳音吧。” 秦民屏说完就拱手前往官军驻地准备去了。 只留下罗乾象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心想真是低估秦良玉这个弟弟了。 bigétν 第二百一十九章 城门破 果然如秦民屏所料。 龙栢龄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就有滴水寨使者来报,说奢寅叫罗乾象领兵前往滴水寨。 于是二人一合计,土司与川兵精锐换装成天台兵卒,秦民屏跟随在罗乾象身后,装作亲兵模样,打算待会一起跟罗乾象拿下城门。 原本罗乾象万万不同意,叫秦民屏在后面居中指挥,他带头拿下城门即可。 毕竟是秦良玉的弟弟,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但秦民屏满不在乎,叫他不用在意。 “此计是我提出来的,如果只让罗将军只身犯险,那是万万不可,再说此战关系到永宁全局,我也想参战拿下首功。” 罗乾象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毕竟此战至关重要,多一个战力就多一分胜算,成功的可能性也更高。 滴水寨上灯火通明,奢震站在南门墙上,看着下面一条条火龙蜿蜒而上,明亮的火光照在奢震脸上,但看不到一丝表情。 “下面的人准备好了没?” “大人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待会只要罗乾象一进寨门,就会立刻将罗乾象擒拿。” 一旁还有龙栢龄点头哈腰立刻回应起来。 “嗯嗯,罗乾象身边都是自己人,只要拿下此人,让奢检领军即可,这個叛徒,死不足惜。”ъitv 龙栢龄在一旁内心也十分纠结,他万万没想到,不仅罗乾象想跟秦民屏在进寨的时候拿下城门,夺下滴水寨。 奢寅等人也打着如意算盘,听到自己说奢检还在,罗乾象此番迟到的原因仅仅是为了多搜刮携带粮草后,他们貌似也打消了些顾虑,但还是不想放过罗乾象,准备待会趁着进寨的时候,一举把罗乾象拿下。 两家都算计到一起了,这让龙栢龄感到甚是棘手,但他无法回头了,万一罗乾象兵败被捕,他谎报军情的事情定然会泄露,那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他当即领下擒拿罗乾象的差事,现在下面都是自己人,到时候定给奢震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时都认为胜券在握的两人看着绵延而上的火龙,逐渐靠近了寨门。 “我家将军奉指挥使大人信令,带军来援,还请速速打开城门。” 奢震却毫不在意,挥一挥手,龙栢龄瞬间领会,举着火把大喊道: “还请罗参将见谅,指挥使大人说寨中地狭,还请参将大人只身入寨,其余人马至东门草场驻扎。” 罗乾象见状也不意外,只是感叹奢寅等人对自己真的戒备,如果没有投靠官军,自己定已束手就擒了,任人宰割了。 不过为了让奢震信服,他就命副将佯装带天台兵往城南而去,自己带着秦民屏跟亲兵走到南门前。 滴水寨的南门不高,但由于建在半山腰上,有地势之利,显得寨墙很高。 “奢将军别来无恙,大军延误一日,罗某自知罪过,还请速速开门,我要进寨亲自给指挥使大人赔罪。” 罗乾象仰头看到同样在城墙上俯视他的奢震,立马打起招呼来。bigétν “哈哈哈,罗将军好久不见,今日能带粮草人马而来,真的是帮了大忙,我立马让人开门,只是指挥使大人有命,让将军只身入寨,还请莫要让我为难。” 罗乾象闻言冷笑,这个他怎么能同意,于是装作愤怒大声喊道: “难道指挥使大人怕我谋反嘛,先是检查缘由,又调我兵马,现在还要让我只身入寨,我罗乾象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指挥使大人这般羞辱于我!” 罗乾象这话掷地有声,在周遭不明实情的士卒看来确实如此,特别是罗乾象带来的士卒更是感同身受,在听到罗乾象这话后,在哨官的嘱咐下也停下了脚步,看向城门位置。 奢震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罗乾象居然在这里发难,看到天台寨的兵卒都停下脚步,他顿感不妙。 他一旁的龙栢龄眼睛一转,在他身边悄声说道: “大人,还是让罗乾象进来吧,只要入了营寨,这罗乾象如同瓮中之鳖,还不是任我们拿捏,任他多少人也没用。” 奢震内心也纠结,毕竟奢寅说一定要让罗乾象只身入寨,现在这般怕是违了兄长的命令,出了差错到时不好交代。 龙栢龄见他还在迟疑,立刻悄声催促道: “还请大人快下决断,惹的罗乾象不高兴是小,万一天台军寨兵卒被煽动哗变那就得不偿失了。” 奢震看着下面停下观望他的火龙,握着刀柄的手也紧了几分,心想龙栢龄说得对,得不偿失。 “罗将军说笑了,刚才并非是我有意,而是指挥使的命令才不得不如此,将军能带兵前来说明对指挥使大人忠心耿耿,今日我便给将军担保,让将军带亲兵入城。” 罗乾象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回他,奢震也不生气,大手一挥,龙栢龄瞬间明了。 “开城门!” 滴水寨的大门缓缓大开,罗乾象瞥了身边俯首不语的秦民屏一眼,点了点头,缓缓走进了城门。 城门的甬道不长,走进去以后豁然开朗,众多士卒举着火把,把周边照的通明。 “咣!” 见罗乾象等人进来后,早就得到嘱咐的城门守军立刻把城门关闭。 罗乾象等人看着周围戒备森严士卒,暗觉不妙,心想不会是龙栢龄叛变,奢震提前知情了吧,于是强作镇定,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被兵卒拦下。 “奢将军,这是何意?” 罗乾象扭头望向城墙上的奢震,佯装镇定下来,面露疑惑的质问道。 “还请罗将军见谅,指挥使的命令,我不得不遵从,还请罗将军不要让我为难,我定建议我兄长,念你为我家做事多年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 罗乾象闻言冷笑,一只手仅仅握住刀柄,紧紧的望向奢震。 “刚才我在城外的话,天台寨的兵卒都听到了,军中将官多是我的部下,也都知道你欲难为我,如果我束手就擒,你就不怕他们造反吗?大战在即,你们却如此做,真的好的很啊!” 奢震闻言大笑起来,感觉罗乾象说的话真好笑。 “天台军寨中不仅仅是你的人,等那些人去了草场,樊龙就会协助奢检等人掌握军权,还请将军放心。” 只是令奢震奇怪的是,罗乾象听到他这话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冷笑起来,笑的他心里直发毛。 “那伱就不奇怪,奢检他们去哪里了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奢震这才猛然醒悟,对啊,身为罗乾象副将的奢检怎么没有跟罗乾象进来,他去哪了? 他刚想张望寻找,就听见罗乾象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龙栢龄,此事不动手更待何时。” 还在震惊的奢震闻言一惊,刚想回头,突然腰间被重重一击,一种猛烈的抽离感后紧随着剧烈的撕痛。 他强忍疼痛望去,就看见龙栢龄手持短刃狠狠刺入了他的腰间,他刚想喊叫,紧接着龙栢龄根本不给他机会,又一刀插入他的脖颈。 “奢家忤逆朝廷,意图谋反,现在朝廷大军云集,我已弃暗投明,还请借将军的命一用。” 龙栢龄见偷袭成功,立马大喊道,给城里城外的人马释放动手的信号。 奢震脸上满是震惊,口中鲜血直突突冒,发出“呃呃”的声音,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往后倒去,逐渐模糊的眼神里依稀看见自己的亲卫也被早已准备好的龙栢龄的人马拿下,一个个倒下地上。 城墙内也顿时杀作一团,就在龙栢龄动手那一刻,他早就准备好的手下立刻杀向身边其他营的士卒,帮助罗乾象等人解围,罗乾象等人也只会意思,立马拔刀乱战起来。 秦民屏知道城门是首要,见状就招呼三四个亲卫立马进了城门甬道,城门兵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立马被砍翻在地。 “咯吱” “杀!” 刚刚紧闭的大门被满身是血、杀气腾腾的秦民屏缓缓打开,早就准备好的土司兵跟川兵趁机鱼贯而入。 城墙内的伏兵本是为了对付罗乾象一人的,只有二三十人,遇到杀进来的官军如同螳臂当车,瞬间就被斩杀,消灭殆尽。 一时间南门火光冲天,喊杀声,求命声四起。 内寨正堂,奢寅跟何若海二人对拿下罗乾象还是有信心的,心想只要进城直接将其拿下,定会无忧。 但就在二人商议如何处置天台兵卒时,就听见喊杀声四起,他们二人对这声音最为神经敏感,立马出了正堂,往喊杀声望去。 居然是南门方向,二人心里咯的一声,心想坏事了。 这时就见有人从外面跑了过来,见面直接喊道: “指挥使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游击龙栢龄造反了,他暗通朝廷,把奢震将军害了,还放官军进城,现在南门已经失守,樊龙将军在东门坚守,现在官军一部分已经往内寨冲来了。”bigétν 奢寅顿时感到两眼一黑,他对罗乾象百般提防,就是没想到龙栢龄这个狗奴才造反了。 “完了,龙栢龄误我啊!” 第二百二十章 奢家覆灭 一旁的何若海见状强行镇定住心神,赶紧说道: “指挥使大人,还请速下决断,不然万事休矣。” 奢寅也明白军情紧急,已不容他半点拖延,深吸一口气,心中略思量了会,立刻下发命令。 “现在只是南门破了,东门跟内寨完好,现在内寨还有四千兵马,命滴水寨守备张彬速带两千人支援樊龙,那边还有我们一万多人,只要樊龙撑住,就还可以守得住。” “剩余人马把持内寨各路口,只要阻拦得当,他们要攻还废点功夫。” 奢寅现在也没有办法,原本为了防止罗乾坤作乱,他在南门跟东门都有重兵把守,就是为了罗乾象偷袭。 但龙栢龄回来后,他们将他的话信以为真,想着天台寨军中奢家人还在,罗乾象不足为虑,就把大部分人马调到东门草场,就是为了吃下天台寨军。 只是万万没想到龙栢龄去了才片刻功夫就投了官军,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现在他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樊龙了,罗乾象顶多就带天台寨一万新卒,只要樊龙纠结人马,顶住罗乾象的偷袭,那就还有一线生计。 “何若海,你现在速速去找奢政、奢辰,把他们带到北山洞窟躲藏,形势危急,如果真遭遇不幸,你立刻带着他们往密道走,只要逃到水西,可能还有一线生路。” 何若海闻言重重点头,事权从急,他听从安排便是。 奢寅就让何若海快些行动,他心里也没底,只有两千人,他也没有信心守住内寨,还是给奢家留条后路为好。 何若海走后,他随即清点人马,在内寨的三个路口设障,随时应对官军进攻。 而现在罗乾象等人也兵分两路,罗乾象率天台寨兵卒跟川兵,以川兵宣威营、宣武营共计一万五千人往东门杀去,拿下樊龙,至于攻下内寨拿下奢寅的大功,罗乾象也识趣的让给了秦民屏。 现在秦民屏正率石柱四千白杆兵往内寨而来。 “捉拿奢寅者,进官三级,白银千两。” 秦民屏现在已经杀红眼了,滴水寨不像永宁那般城中无军,虽然大部分在东门集结,但寨中叛军的数量仍然很多。biqμgètν 而白杆兵大多用的是两米长枪,在狭小地方根本发挥不出优势,导致向内寨推进的过程中有些艰难。 “大人,杨总兵、文总兵等人已经率军来到山下,正在火速赶来,他命我等不可退缩,退兵者斩!” 秦民屏听到这话哈哈一笑。 “退缩,真的是笑话,杨总兵真的是小瞧我等。” 随后他立马给传信兵嘱咐。 “命令各司各哨,只许进,不许退,火速往内寨进发,不要被川兵跟边军抢了功劳。” 一听到别人要来抢功劳,石柱各司各哨怎么受不了,立马加快脚步,甚至有些嫌弃白杆枪太长,直接扔掉用腰刀作战。 通往内寨的大路口,土司兵还是结成三角阵型,以长矛为先导,腰刀为辅助,不断地向前推进,这时他们军纪严明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哪怕是狭长的道路上,阵型都井然有序,没有半点慌乱。 而对面的永宁叛军就不是这样了,面对刺猬般的阵型他们最开始还想突破,但每次在队正或者伍长的督促下杀向石柱兵时,十数根进退有序的长矛让他们无从下手,甚至还没有动手就被白杆连连刺中,疼痛的倒在地上,最后反被土司兵补刀砍杀。 这时最好的办法便是放箭,或者用火器,只是现在是夜间,视野昏暗不开阔,放箭没用,再者火器大多存储在永宁,永宁遇袭后,叛军也没多少火器,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土司兵步步紧逼。 “杀!” “有进无退,后退者斩!” 石柱土司兵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向前推进,像死神降临一般缓缓向叛军走来,永宁叛军看着前面几次冲锋后倒在地上的尸体,心中已有些许胆寒,开始步步往后撤。ъitv “不许撤,不许撤,后退者死!” 后面的叛军千总看到这番现状,连忙大喊想要阻止后退,但没有一点用都没有,他手底下大多是新兵,遇到这些情况早就慌了神。 通往内寨的西路跟右路同样如此,特别西路的土司兵秦民屏的带领下更是勇猛,已经突破到了内寨门口了。 说是门口,其实就是一个路口上安装了一个木栅而已。 秦民屏手握长刀,身先士卒,叛军一個哨官他如此凶猛,连忙指挥手下兵卒拦住他。 但跟随着秦民屏的土司兵怎么会让他如意,当即上前阻拦,好不容易一个叛军冲到了秦民屏的面前,手持长矛猛地刺向秦民屏。 但秦民屏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同时一手握住其枪身,翻身回转虎视着那个叛卒,那人瞬间觉得大事不妙,但为时已晚,突然腹部一痛,被秦民屏一脚踹在地上,不用秦民屏动手,随后跟上来的土司兵就动手把他了结了。 随着这一番冲锋,叛军已彻底没了士气,已经胆寒畏缩,要么往后逃命,要么跪求求饶,滴水内寨的西门就像一块朽木被撞烂在地。 内寨破了! “内寨已破,活捉奢寅!” “朝廷恩赏,降者不杀!” ······ 此时听到西门被破,内寨中大门跟东门的永宁叛军也没有了斗志,有些不顾哨官的阻拦纷纷后撤逃命,甚至还跪地求饶,由此这两个大门也相继被破。 站在内寨正厅口的奢寅看着内寨里火光四起,三条火龙伴随着捉拿自己的声音往这边赶来。 看着这三路火光如同绳索一般要把他围剿,奢寅心中真的是充满了绝望无助,现在哪怕樊龙能赢都救不了他了。 “指挥使大人,赶紧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逃往水西可能还有一线生计。” 一旁的亲卫见状就要建议奢寅赶紧撤退。 却见奢寅眼神空洞地摇摇头,撤退?往哪里撤啊?此时的他仿佛心如死灰,奢家的命数要尽了啊! 就算自己狼狈溃逃,官军定会追自己到天涯海角,与其如此还不如拼死一战,他眼神里虽有绝望,但也透露着坚毅。 “你们走吧,我是跑不掉的,这就是我奢寅的命数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死战尔。” 一旁十多个亲卫见状也坚毅地点点头,他们世受奢氏恩典,奢寅不走,他们自然也不会走。 而追进内寨的秦民屏却怕奢寅跑了,他之前就听罗乾象说过,说滴水寨后山多地窟溶洞,里面很有可能有逃往山下的路,所以现在顾不得杀人,一门心思往内寨里面杀去,所幸沿路的叛军都望风而降,倒也没遇到多少阻拦。 “奢寅就在前面,不要让他跑了!” 前面突然一声呼喊,让秦民屏为之一振,立马朝发声处赶去。 没过一会就到了内寨正堂位置,已经把正堂团团包围起来,众人看到他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他进去。 “大人,奢寅就在里面。” 一个哨官见状立刻迎了上去禀明情况。 “为什么不冲进去,围堵这干什么,难道他要自焚嘛。”ъitv “奢寅在里面负隅顽抗,说要跟您见一面,到时候自会投降。” 这哨官心中苦涩翻白眼,为啥不冲进去,还不是想着你来拿功劳嘛。 秦民屏闻言便想笑,这时候见面,不是在给自己挖坑嘛,见面后肯定会有人以此弹劾自己,得不偿失。 “见什么面,我跟贼首没有什么可说的,直接冲进去拿下。” 那个哨官见状也没说啥,上官做事有他的道理,他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当即抱拳领命,跟周边人示意,一旁的士卒立刻领会,没过一会就有人拿了一块圆木过来,开始合力撞门。 秦民屏看着众人拿着圆连番撞击,内寨正堂没过一会就摇摇欲坠,最终“轰”的一声应声倒地。 “杀!” 早已摩拳擦掌的土司兵争先恐后的鱼贯而入,立马就向正堂的奢寅及其亲卫杀去,势必要拿下头功。 奢寅没想到秦民屏这么聪明,根本不给自己离间的机会。 但现在也来不及多想,所有土司兵貌似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奢寅! 在他们眼里奢寅就是一座金山,只要拿下奢寅,从此飞黄腾达,再无忧虑了。 奢寅也不会坐以待毙,面露凶光,浑然不惧,跟亲卫一起向土司兵冲去。 最前面的土司兵见他冲来,心中一喜,手持长枪往前一刺,奢寅当即躲了过去,但刚想持刀反击劈砍时,一旁的其他土司兵的长矛也刺了过来,立马在奢寅身上戳中三个血窟窿。 这就是人多的优势,纵然你武功盖世,也架不住人多。 奢寅吃痛就要往后退去,但这些人哪里能让他如意,立刻就有人朝他扑了上来,奢寅立马就持刀砍去,但另一边长矛也刺了过来,当即刺中了他的手臂。 他瞬间疼痛难忍,此刻他内心是无尽的悔恨和不甘,往日风光显赫一时的奢家从此就消散湮灭在这世间了。佩刀也随之“咚”一声落在了地上,又有一个土司兵趁机扑了上去把他死死按住。 “是我,我抓到了,活捉了奢寅。” 屋外的秦民屏闻言长舒一口气,站在正堂外面望着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的滴水寨,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永宁奢家灭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叛军伏诛 “大人,敌首奢寅带到了。” 说着奢寅就被五花大绑,被兴奋又得意忘形的土司兵推搡着压到了秦民屏的面前。 披头散发,满身伤痕的奢寅被强压着跪在秦民屏的面前,脸上说不出的狼狈。 “你就是奢寅?你们奢家好好的宣抚使不做,居然意图谋反,真的是自寻死路!” 秦民屏见状就让看护的土司兵让开,走到五花大绑的奢寅面前,面容严肃,大声质问起来。 “呵呵,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石柱宣抚使秦良玉的弟弟?” 奢寅忍住剧痛,抬起头一边惨笑一边狠狠地瞪向秦民屏。 “我们永宁可不比你们石柱趋炎附势、那般谄媚权贵,能被狗朝廷信任,朝廷对我们百般欺凌,一直妄想着企图削弱我们,我们怎么能忍?”biqμgètν 秦民屏默然的看着奢寅,奢寅说的也有道理,朝廷一直想要在西南改土归流,对土司提防的很,而永宁奢氏作为西南四大土司之一,自然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断加压削弱,就怕他们一家势大。 但世间弱肉强食,皆是如此,他也不觉得削弱有什么错。 “朝官欺凌自可上奏朝廷,朝廷自有公断,而你们却心怀不轨,如果你们事成,西南又不知道有多少地方要生灵涂炭,多少百姓因伱们死于非命,如此真的是死不足惜。” “呵呵,可惜出了个罗乾象这等叛徒,不然断不会如此。等着吧,狗朝廷是不会坐拥土司做大的,汉人有句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们石柱土司也可要太春风得意,不然怕是也要步我们的后尘了,哈哈哈哈。” 说罢奢寅眼神落寞无比又苦笑着秦民屏的天真,在这世道只有自强自立才会有活路! 这种撺掇之言秦民屏可不想听。现在石柱土司为朝廷这般效命,皇帝连番嘉奖,听了奢寅的话虽然有些异样的心思,但还是不愿意相信。 “谋逆之言,还想蛊惑于我,拖下去,交给杨总兵听候发落。” 秦民屏摆摆手,让土司兵赶紧把奢寅等人压下去。 “奢家还有两个子嗣,你们派人去后山洞窟找了没有。” “启禀将军,刚刚派了过去,现在还在找呢。” 秦民屏听到这话就放心了,现在奢寅被抓,大事算是了了,就剩下东门的樊龙等人还在负隅顽抗了。 于是他一边让人打扫战场,前往后山洞窟搜捕,一边派兵迅速支援。 东门厮杀正酣,但胜利的天平早已一点点向官军倾斜,大局已定,无可厚非! 不仅仅罗乾象正率天台寨兵卒跟川军精锐猛攻樊龙,随后赶来的杨愈茂、文应奎等人见状一边派兵进寨援助秦民屏,同时也派出精锐配合罗乾象,势必要拿下樊龙。 夏远自永宁一战放走奢寅后,他后悔不已,心里一直就憋着一股劲,想要再立新功。 如今接到文应奎的命令后,二话不说立刻带人往东门而去。 “都给我快点,这次再捞不到点功劳,以后就没机会了。” 看着别的营跟随文总兵抄掠奢府,赚的盆满钵满,功劳钱财都到手了。 夏远等人真得羡慕的很,现在没有钱财,但功劳怎么总要捞点吧。 “杀!” 城墙上的罗乾象正看着天台士卒艰难推进,他没想到东门的叛军居然这么顽强,他让家丁士卒冲了好几次冲都没有冲破。ъitv “大人,已经冲了好几次了,我们天台兵都是新兵,这几番下来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朝廷的川兵看起来战力也不强,根本不出力,就只是看着我们冲。” 罗乾象脸色铁青,一边听着副将诉说,一边看着前面胶着的战线毫无办法,他现在都起了自己亲自下场的打算了。 “报,文总兵派固原镇参将夏远前来支援。” 传信兵说着就看见夏远已经带着人马城墙底下了,罗乾象还没来及的招呼,夏远就已经带人飞速冲杀了进去。 这三千人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瞬间在这胶着的战场上泛起了涟漪。 东门草场本就是滴水寨屯兵之所,守备器械都有。罗乾象带人来攻,樊龙以草场为据点守备,让罗乾象难以推进。 但夏远的三边兵卒不仅熟悉弓马,还对火器甚是熟悉。这次就知道滴水寨位于半山之上,自知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索性就不用了,直接从永宁仓库搜刮奢家打造好的火器对付滴水寨的叛军。 于是就见夏远带着四千三边精锐,最前面的是持有涌珠炮、宽箍炮的炮手,辅以刀盾手,这些炮体型较小,有些单人甚至两人就可以抬起来使用行走,使用起来也很是方便,用完直接扔在原地,到时候回收就行了,其后便是手持长枪跟快枪的兵卒。 一见前面正在厮杀,而罗乾象等人还没有冲破叛军阵型,夏远也不客气,既然罗乾象拿不下这个功劳,那他夏远就不客气了。 于是当即命人冲进阵型,最前面的天台寨兵卒早就扛不住了,要不是罗乾象派家丁压阵,后退者斩,他们早就撤了,现在见夏远等人过来,立马让出位置,换夏远等人来攻。 三边兵卒看见天台寨兵卒如此羸弱不堪一战,心中满是不屑。也不多言语立刻冲进到最前面,在刀盾手的掩护下,炮手早就装好弹药,迅速调整把涌珠炮、宽箍炮的炮口对向正欲厮杀的叛军。 “嘭”“嘭”“嘭” 炮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铁弹从炮口喷涌而出,直直的打到最前面的叛军身上。 这些叛军之前一直都是跟罗乾象的兵马常年使用冷兵器作战,虽有火器但使用的不多,因此防护跟防备也少很多,现在骤遭袭击,哪怕最前身穿藤甲也无济于事,如秋风扫落叶般倒下,此时最前面的阵线完全空了出来。 这一番现状让叛军兵卒也楞了起来,但三边兵卒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事权从急,为了快速上山,炮手也只带了一次的弹药,现在发射完毕后,他们直接将炮扔在地上,快速向后撤去,后面的长枪与快枪兵也相继迅速补上,跟在刀盾兵后面继续推进。 在叛军后方坐镇的樊龙听到火炮声,脸色一惊,心想定是官军精锐来了。 他明白手下的守军大多是新卒,对付罗乾象的天台寨军那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官军精锐带着火器进攻,这些新兵怕是要一触即溃。 “火器最怕近身,现在趁他们转换阵型还有机会,张彬,你立刻带着精兵趁这個空档,持盾直接冲过去,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 张彬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军情紧急,他也没有任何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带人去填补战线。 但还未等他到呢,三边士卒看到前面的阵型已空,立马以刀盾手为先锋,率先冲杀过来了。 “快快,堵住他们。” 樊龙见状立刻让张彬加快进度,他现在也在召集家丁,准备亲自上阵,势必要把这个围墙堵住,不然这三边兵卒如此勇猛,整个战线必然会一触即溃。bigétν 张彬此时已经带人围堵了上来,为了防止火器近身,最前方的士卒都持盾作为掩护。 但边军也有盾牌兵为先锋,只是二者快要接战的时候,盾牌兵突然向后收集盾靠拢,露出后面的长矛与快枪手。 叛军虽有盾牌作为掩护,但近距离作战,火器的威力不容小觑,哪怕比鸟铳威力还要小的快枪也是如此。 “啪”“啪”“啪” ······· 一连串的枪声从边军阵营中响起,十米的距离,铅弹在火药的后坐力下直接击穿盾牌,射在叛军身上,打出无数个血孔,身体也受力被击倒在地,地上呻吟声、哀嚎声一片。 边军见状直接把火器一扔,立刻拔刀或者持长枪向对面的叛军冲去。 张彬也知道火器之利,只是这种打发他从来没有见过,不仅仅是他,前方叛军看着迎面冲来的边军,心里也是这般想。对面的官军怎么这么不要命,火器刚打完就死命的往前冲。 夫战,勇气也! 看到边军如此勇猛,叛军心中也有些胆寒了,但还未等他们思考,边军已经冲到了眼前。 “杀!” 一个叛军士卒刚想持刀抵挡,但还没有来得及挥刀,就被对面的一个边军士卒迎面刺中胸膛,刚想挣扎,长枪怵然拔出,又朝他的腹部刺去,鲜血顺着枪杆直冒,他瞬间感觉使不上力气,慢慢的瘫痪在地。 最前面的边军士卒本就会精锐,这些叛军士卒根本不是对手,面对火器接二连三的冲击早就士气大跌,没有了斗志。 现在又见边军如此勇猛且作战经验丰富,俨然已经胆寒畏惧,逐渐开始后撤,不敢再战。 罗乾象见状大喜,立马命令天台寨的兵卒再次进攻,一直摸鱼的川兵宣威营、宣武营见叛军崩溃在即,也想要捡便宜,也开始发挥全力猛攻。 一时叛军战线摇摇欲坠,就要攻破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永宁平定 叛军中的一个盾牌兵被夏远一刀砍翻在地。 看着眼前凶神恶煞、势不可挡的边军,张彬率领的叛军节节败退,无法扭转乾坤。 而樊龙现在也是回天乏术,他们手下也是未经杀阵的新卒,站着东门草场的地利之势,对付罗乾象等人还是可以的。 现在碰到了久经沙场的边军,立马就露出了怯,在火器的连番冲击下,士气大衰。 并且现在他想支援张彬都不得了,因为其他官军见状士气大振,也开始猛攻起来,全线告急。 就在这时,还有一个噩耗突然从滴水寨中传来。 “内寨破了!” “内寨破了!” 樊龙闻言大惊,心想大事不妙,草场中还在跟官军鏖战的叛军也闻言动摇,本来摇摇欲坠的战线再次破防。 没过一会,又听见寨中又有一阵呼喊声传来。 “贼首奢寅被擒了!” 这个消息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是樊龙、张彬还是叛军兵卒如遭晴天霹雳,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万事休矣! 罗乾象跟夏远等人闻言大喜,知道大胜在望了。 “奢寅被擒拿,还不速速投降,不然定斩不饶!” “速速投降!” 此起彼伏的招降声让抵抗的叛军士卒看到了一丝希望,事到如今,再抵抗下去已经无济于事了,于是纷纷停下来张望,不一会儿全扔掉手中兵器跪地求饶。 张彬等人也是如此,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也扔下兵器投降了。 但樊龙心里却明白,他是奢崇明的女婿,又是罗乾象的死敌,现在投降绝对是死路一条,于是闻言立刻带亲兵想要转身离去。 但还没走几步,就觉得愈发不对劲,似乎周边人不再尊重他也没有跟随他,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大人,现在奢寅大人被擒,大势已去,要不我们也投降吧,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这时他身后的一个亲兵立刻试探性的建言道,现在形势这般明了,再抵抗也无济于事了。 樊龙闻言大怒,转身就想怒斥,但看着他的亲卫和周边的营官都紧握着刀柄望向他,在营外官军不断的招降呼喊声下,这里显的分外安静,意思很明确,不想再打了,你若坚持要我们白白葬送性命,我们也不答应! “现在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官军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只要逃到水西,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但是众人闻言皆不语,那个亲兵摇摇头,不甚赞同。 “那是放不过将军,不代表不会放过我们。” 樊龙心中咯的一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抽刀,却感觉后背一痛,眼前的亲兵、营官纷纷抽刀向他走来。 “禀大人,叛将樊龙自裁,其余人或降。此战我军伤亡一千三百一十三人,杀敌三千二百六十五人,敌军一万九千六百二十人归降。” 滴水寨正堂,总兵杨愈茂、文应奎以及秦良玉等人听着今晚伤亡情况。 “好,不愧是九边精锐,一战定乾坤!居功至伟啊!” 杨愈茂闻言大笑,立马扭头称赞起文应奎来。 文应奎连忙起身,面容上也藏不住的高兴之色。罗乾象跟川兵久攻不下,夏远带着边军一来就一战定乾坤,这功劳又被他们拿下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他也是官场之人,既然明白杨愈茂虽然嘴上夸奖,但心里估计很不爽。 “总兵大人说笑了,要不是您居中指挥,完全信任秦民屏,不然滴水寨不知还要多久才破,末将不敢贪功。” 杨愈茂心中冷哼一声,心想这人倒挺识趣的。于是转头看着身后的秦民屏。 “石柱兵果然名不虚传,辽东你哥哥秦邦屏力克建虏,现在你又在这屡建奇功,果然是将门虎子,秦宣抚使,你真有两个好弟弟,大大涨了我们川兵的脸呐。”ъitv 秦民屏此战生擒奢寅,战功第一,此时有些意气风发,现在又见杨愈茂夸耀,立刻出列回复道: “都是总兵大人信任在下,不然我也不会兵行险招。” 秦良玉也对秦民屏甚是满意,这下有了这么两个人,石柱宣抚司的地位日益稳固了。 “我弟弟说的对,都是朝廷朱总督还有杨总兵信任,否则断不会有此等功劳。” 而站在最末尾的罗乾像是战战兢兢,他进来后就发现杨愈茂等人根本就不理他,让他瞬间慌了起来,也一直接不了话,现在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 “总兵大人说的是,招降龙栢龄,奇袭滴水寨的计划我本来还觉得冒险,但秦民屏大人英勇果决,还亲自跟我一起进入城内里应外合,不然不会立下如此奇功。” 众人这才注意到罗乾象,杨愈茂虽然有些看不起他,但此战他的作用也甚大,朱燮元也下发过文书,明确要求要分化其众,对重视罗乾象,这样以后对付水西安氏也可以如法炮制了。 “不仅仅是秦将军,罗参将也居功至伟,放心,明日我定写明详情,给二位将军表功!” 虽然不喜,但杨愈茂也不敢忤逆朱燮元的意思,现在见罗乾象开口,他也发声称赞起来。 此话一出罗乾象也放下心来,当即拱手谢恩。 “奢寅的两个弟弟找到了没有?” 现在奢寅被擒拿,奢震身死,奢崇明还有两个弟子奢政、奢辰存活。杨愈茂等人自然十分重视。 秦民屏闻言面露难色,他派人在后面洞窟内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起兵总兵,二人估计是从后山洞窟的密道跑了,跟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奢崇明的幕僚何若海。” “这一片多山,哪怕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扩大搜索,必须给我找到。 明日我们稍事休整,我会派宣威营、宣武营向东进发,占据蔺州城,如此永宁境内全拿下,我们便带着贼首奢寅回永宁城,随后押送奢家前往成都。” “遵命!” 经过奇袭拿下滴水寨后,叛军主力全灭,也大多被擒拿,如果大功杨愈茂等人自然不会拖延,立马写信给朱燮元讲述战况和表功。 ----------------- 四川成都府,布政司衙门。 五省总督朱燮元、四川巡抚许可求、按察使林宰等人分座厅堂,看着杨愈茂等人上的捷报。 “此一战以雷霆之势,剿灭永宁叛军,这下敲山震虎,四川的其他土司不敢再有异动了。还请总督大人早早上奏朝廷,在永宁改土归流,设置府县,让永宁早慕王化。” 按察使林宰看到奏报心中也是欣喜,奢家这一个四川的心腹大患居然这么轻易铲除了。 “确实如此,我看不仅仅是四川,贵州、云南等地土司见此也不敢再忤逆朝廷,幸亏锦衣卫发现异动,不然怕是西南要震动了。” 朱燮元听到许可求跟林宰等人的话,不由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最开始听到锦衣卫的报告他很惊讶,为什么锦衣卫会专门去调查永宁奢家呢。但现在来看确实让四川免遭遇灾祸,着实是大功一件。 但他知道这奢家只是个开始,朝廷既然任命他为五省总督,肯定不只是为了剿灭永宁奢家,而是要他一鼓作气,把水西安氏也给解决了。 “奢家虽然不日押送成都,那永宁改土归流之事我定会上报朝廷。只是奢崇明还有两个子嗣下落不明,很有可能会投靠他们的姑母奢社辉。” 众人闻言皆默然,这水西安氏相比永宁奢氏来说要难对付多了。 “奢社辉是水西宣抚使安位的母亲,现在安位年幼,她代领水西事务,而水西同知安邦彦跟奢崇明暗中图谋不轨,其中来往信件早就被朝廷查获,信中话语忤逆不堪,罪无可赦。现在奢家覆灭,就怕奢社辉报仇心切,怂恿支持安邦彦起兵,到时候贵州定会大乱。” 奢崇明跟安邦彦间的勾结交易,他们心知肚明,既然敢出兵除掉奢家,肯定做好了对付安氏的准备。 不过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作为四川的官,巡抚许可求、按察使林宰等人对此事并不上心,只是希望尽早把安家解决,不要波及到四川布政司就行。 只是他们能这么想,作为五省总督的朱燮元却不能这么想。 “水西安家盘踞贵州水西千年,根深蒂固,朝廷虽然早有心思要动,但一直心有忌惮,这次以奢家为契机,是削弱水西安氏的大好机会。 我已发文贵州巡抚李枟跟总兵张彦芳,让他们早日整顿营兵提防安家,同时发文湖广、云南、广东等地,让他们以整训跟调集土司兵与营兵,这次哪怕不把安氏削除,也一定要削弱安家。” 朱燮元这一番讲话,众人默然点头,这也是朝廷的意思,他们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那杨愈茂等人应该作何安排。” 朱燮元捋捋胡须轻吁一口气,心中早有计较。 “着杨愈茂、文应奎、秦良玉押送奢家赶赴成都,升秦民屏为永宁总兵,罗乾象为永宁副总兵,同时移镇蔺州城,俯视水西,随时监视其动向!” 第二百二十三章 恩科宥举 根据朱燮元的规划。 水西安氏不仅地盘广,兵力多,贵州又多山地深林进攻起来很是麻烦。 而现在听闻奢家被灭的安邦彦估计心里很慌。 为了防止朝廷处置他,也定会暗中做好准备,就等着朝廷的诏命,静观其变,如果是安抚那可能会拖延无事,如果朝廷刺激他,他为了保命,定会起兵对付朝廷。 所以对付安氏不能像对付永宁奢家那般奇袭,而是要像对付播州杨应龙那般,步步为营,联合进剿,这样哪怕官军一路失败,其他路成功也是胜利。bigétν 但唯一的问题便是五省进兵,指挥就是个大问题,到时候怕是要他亲自坐镇才行。 “等奢家押送至成都,官军准备妥当后,就派人前往水西,质问安邦彦与奢崇明暗中勾结,忤逆朝廷一事,看他作何解释。” 众人颔首称是,看来朱燮元确定要挟大胜之事,对水西动手了。 紫禁城,冬暖阁。 “西南的奏报来了没?” “今天中午就派人去军机处问了,沈阁老说还没有到,不过已经派人去催了。” 自决心突袭永宁之日起,朱燮元为了让朝廷放心,便每日向朝廷奏报战时情况,朱由校对此事也甚是上心,每日询问关心进度。 “恩,前几日奏报说已经发兵攻伐奢寅等人了,但一直没有消息,想来也要出结果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既然没有奏报,说明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他倒是很有信心,敌弱我强,还招降了罗乾象作为内应,这是飞龙骑脸,怎么可能输呢,板上钉钉的事罢了。 “陛下,内阁首辅刘一燝求见。” “让他进来吧。” 刘一燝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简单行礼后,张昶便拿来座椅让他坐下回话。 “陛下,再过三日便是二月二十五日恩科大典了,主考官袁可立已经定好了这次恩科的题目,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刘一燝就从袖口中掏出一份题本,递了上去,朱由校不由分说地接过打开题本详看了起来。 这恩科是不定时的科举,所考的内容跟形式跟往常的都是一样的,天子举人皆会来京城先参加恩科会试,中了后再前往紫禁城参加恩科殿试。 但正因为不定时,不仅让举子获得了额外一次考试的机会,也让朱由校有机会微调考核的内容,以适应自己的新政。 看着题本内容,再结合这段时间恶补的知识,他现在已经明了会试并不像前世认知的那般只是考定死的八股,而是连续三场考试。 每一场考试须要在号舍里连续待上三天两晚,三场试下来就是九天六晚。只有每场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考生才能回到住地休息,换洗衣服,整理被褥,更换笔墨纸砚、餐食烛台,以备明朝再战一场。 第一场考试便是做八股文。 所有会试考生需要根据考官拟定的题目做三篇四书文,四篇五经文,都必须按照八股的格式进行书写,不能逾越。时间就是三天两晚没有限制,只要在第二场之前交上即可。 第二场考试内容就不是八股文了,考的是“论”“诏诰表”“判语”。 这一场考的就是公文写作,类似于现代的公务员申论大题。 所谓“论”可以简单理解为议论文,考官会从四书五经里面抽取题目,让考生按照题目主旨来做文章,只是这次就不必非得用八股文来答,全凭考生自由发挥就行。 还有“诏诰表”即“诏”、“诰”、“表”的合称,这三个都是古代的公文,考试要求考生模仿上位者的言行,写出相应的诏、诰、表,一般都是汉表、唐诰、宋表。说白了就是公文写作,格式、言语、中心思想都必须对,不能脱离主题。 “判语”可以简单理解为对下级递呈上来的文件所下的批语,一般都是考察考生的掌握本朝的法律知识,特别是对《大明律》等法律条文的熟悉度。 前两个在朱由校看来都比较公式化,自由发挥的空间比较少,在他看来比较重要的还是最后一场考试。 第三场考试考的是“策问”。 “策问”的题目,每一道题都是以“问”来开头,即给你一段材料,阅读后回答问题或写出自己理解,相比于前两场来说,“策问”要简单得多,是典型的主观意识体现。 并且它作为第三场考试,一般考官看到第三场卷子都比较疲惫了,所以这個内容或难或易,考官看重的还是第一场的八股文,至于“策问”答得好与坏,最多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只要文意通畅即可。 只是朱由校不这么认为,第一场、第二场考试考的是会试的基本功,虽然重要,但只要勤学苦练,自然就没事,拉不开差距反之也不足以采信考生的真实才能,但第三考内容才是最能看出一个人是否确有实政才干。 “恩,既然是袁可立拟定的,你们也看过了,朕看也没有什么更改的必要了,只是对于会试批改一事朕还颇有疑问。” 见皇帝这般说,刘一燝不免疑惑有什么问题嘛。 “还请陛下明示,臣尽力为陛下解惑。” 朱由校闻言便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拿着手中的题本在手掌中一边拍一边说。 “朕之前就听闻,这会试一般是考三场,但实际上还是以第一场八股为重,第二场“诏”跟第三场策论往往流于形式,不知可有此事啊?” 刘一燝闻言沉默一会,随后拱手对答道: “陛下圣鉴,这确实不是空穴来风,有所根据的。” “这样怎么行,举子辛辛苦苦做答,考官却只以第一场评出高下,如此的话岂不是有失公允,万一有人强于策问,但短于八股,就因为这个规矩而被罢黜,那岂不是让人觉得朝廷不能公允选材,有失偏颇嘛。” 朱由校听完就摇摇头,在院试跟乡试的时候用八股他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但会试明明有公文、策问却不重视,反而还要看八股取士确实不合常理。 “陛下,这其实事出有因,臣也曾为万历三十四年的主考官,知道其中详情,并不是考官有意忽略,而是在于会试时全国举子汇聚京城,考试的人数也越来越多,而时间紧迫,如果三个卷子都详细看,根本看不过来,因此只能以第一场为首要了。” 由于只要中了举人就可以参加会试,所以每三年一次的会试考试人数都在不断增加,万历二十七年的会试人数高达四千五百人。 每位同考官分配到的答卷大概为三百份,而且为保证科举的公平公正,同一份答卷往往需要好几位同考官分别批改,这样下来,每日的阅卷工作量少说也有七、八万字,必得通宵达旦地进行,不分昼夜的去批改。 而会试从开考到发榜的只有十七天,这时间乍一看完全来的及,其实根本不够用。 会试不仅人数多,因在第一场八股文考试中基本拉不来差距,故考生为了考中就在第二场论和跟第三场的策问中的大量着墨,让考官批改的压力也加大。 再加上批改中,考官也不是一直在批改,基本上每天筵席不断,参加各类花样诸如“出题宴”、“出帘宴”、“取卷宴”又要占去一半时间。 这就让考官没有时间跟精力去认真阅读每一个试卷,最终造成的结果是很多考官只看重第一场的经义,一旦第一场的答卷被取中,只要策问不犯原则性错误也可中。如果第一场经义不入考官法眼,哪怕策问写得再好也是一场空。 因此刘一燝刚才说的话也道出了其中缘由,人太多,时间不够,所以没办法只能看第一场。 “这有什么难的,这次恩科是朕即位以来的第一次科举,因此意义重大,天下举子齐聚京师为的就是为的能够一朝得中,从而报效朝廷,所以朕看要好好对待,不能有半点松懈。 既然人数限制不了,那就延长批改时间,二十五日考试,三月二十日放榜,这比原来要多六七日,时间完全够用了,同时考院内的宴会等,朕看能免则免,等会试结束后再宴请也不迟。” 刘一燝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这会试重点看第一场,虽是惯例但也一直为人所诟病,只是会试重大,一直没有人主动提出改变,这次皇帝提出来,反对的人自然少不少。 再说这次恩科本身就是特例,皇帝为了招纳贤才,要求全面批改卷子综合录取,理由完全说的通,对于举子来说其实更公平,如果谁反对怕就是跟这天下举子们过不去。 “既然这般说,臣就为天下举子谢陛下。” “只是苦了考官们了,不过为国选材本就是大功一件,等事了后,朕自会有所赏赐。” 考官虽然辛苦,但能够成为举子的座师,培养自己的人脉,许多朝官都是很愿意的,哪怕这次皇帝加了任务,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谢陛下,臣这就去办。” 第二百二十四章 增补阁臣 “陛下,沈阁老求见,说西南捷报。” 何宁兴奋地一路小跑来,在暖阁门前稍收整了下自己的情绪,便恭敬地进了去,瞧见朱由校跟刘一燝正在讨论,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们。 “哦,快让他进来,西南捷报终于来了。刘阁老你也别走了,看看捷报再说。” 朱由校闻言大喜,果然是大胜了,于是立刻让沈灌进来。 沈灌在何宁的引导下快速走了进来,见刘一燝在里面也不怎么惊讶,直接躬身向朱由校行礼后,直接高举题本说道: “朱燮元奏报,说官军于滴水寨大破奢寅,敌军大将樊龙、奢震被杀,奢寅被俘,现在永宁已平。目前朱燮元已命四川总兵杨愈茂等人押解奢家前往成都审问,命秦良玉之弟弟秦民屏为永宁总兵,移镇蔺州城,监视安邦彦动向。” 沈灌言简意赅的把捷报内容全盘托出,朱由校听闻抑制住欣喜之情,连忙接过何宁递过来的题本,翻开看了起来。 “好!好!好!朱燮元果然不负朕,这下铲除永宁奢氏后,也让四川免除了一番战乱,大功一件,朕要重重赏他。” 朱由校看着题本中奢寅被俘,俘虏数万人等字样,激动地连说三个好字。 永宁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算开了个好头。虽然后面还有水西安氏这个大患要解决,但也可以从容应对了。 “臣为陛下贺,现在西南平定,也减轻了朝廷不少的花费,想必汪应蛟听到后白发也少许多。” 刘一燝闻言也高兴起来,这等大好事确实值得庆贺。 “哈哈哈,汪应蛟现在负责合并京城各部库银仓促已经够麻烦头大了,这件事确实能让他压力减轻不少,能让他那张老绷着的脸展一展。” 朱由校闻言也打趣起来,虽然早就知道会赢,但得到最终结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 西南快速平定,不仅仅可以减轻朝廷饷银等财政负担,还可以震慑西南土司,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还可以提高自己的威望。 现在正值改革的关键时刻,可以说京城的勋贵、文官乃至于士绅都对他有诸多不满和抱怨,而他还要推行均田均役,还要归财政权于户部等事,阻碍更大。bigétν 因此就需要不断的胜利以树立自己的威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这些反对的声音,胜利越多,威望就越高,他能做的改革也会越多越彻底。 “看朱燮元的奏报说,这次秦良玉的弟弟秦民屏功勋卓著,先是跟文应奎连下石虎关跟永宁两城,最后跟降将罗乾象里应外合,大破滴水寨,亲自擒下贼首奢寅,这石柱宣抚司不仅仅对朝廷忠心耿耿,并且还人才济济呀。” “确实,如此对朝廷忠心之人,朝廷不应该吝啬,要好好嘉奖,传旨,封石柱宣抚使秦良玉为国功勋卓著,进封二品诰命夫人,秦民屏进封千户,赏赐玉莽要带一条,白银两千两。至于其他人也不能拉下,内阁跟军机处赶紧商议一個章程出来,对于这些有功之人不用吝啬赏赐。” “臣等明白!” 刘一燝跟沈灌闻言立刻俯首称是。 “四川的事情既然了了,那下一个便是水西安氏了,朕也看了朱燮元的题本,他估计这安邦彦不日定会起兵谋反,与其等他发兵,还不如挟大胜之势,纠结五省兵力,由他居中指挥联合进剿水西安氏,到时候要么安邦彦自缚请降,要么直接剿灭水西,永除后患!” 现在永宁战事平定,朱由校也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把水西安氏也给一窝端了,现在官军士气旺盛,只要找对目标,要求安邦彦请命投降,不会惩处水西宣抚使安位等人,定会让水西安氏发生分裂,这样更容易对付。 “朱燮元的题本臣也看了,臣认为此事虽然可行,但一定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只有四川的兵马准备就绪,哪怕现在集结湖广、云南、两广等地人马也需要一定时间,臣怕万一仓促发兵,贵州多山地,很容被水西各个击破,防不胜防啊。 如此一来还不如徐徐图之。一边派钦差前往水西,质问安邦彦与奢崇明勾连一事,一边整顿各省兵马,按照既定方略集结。若现在贸然发兵不给安邦彦辩解机会,会显得朝廷急于剿灭水西土司,也会让其他土司觉得朝廷做事太过,怕会引起反意。” 刘一燝持重老成,虽然这个赞同朱燮元的建议,但觉得不能只是进剿,还是要占在大义的名分上才行,不然接连对付奢氏、安氏这种大土司,其他小土司不起反心才怪呢。 朱由校闻言也点点头,觉得此话有理。 “那就让军机处发文朱燮元,让朱燮元一边派使者说明奢崇明作乱之事,一边要求水西交出奢崇明的两个儿子,还要安邦彦作出解释,一边集结大军待命,看他反应再做打算。” “臣遵旨!” 大事已定,朱由校点点头,就嘱咐他们让速去办,只是这时,刘一燝却站了起来。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啊?” 朱由校抬头望向刘一燝,好奇地问道。 “陛下,自设置军机处以来,沈阁老每日去军机处办公,处理关于军事机要之事,虽然也协同内阁批改票拟题本,但臣还是觉得内阁现在就臣一个人确实不妥,独木难支,平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因此还请陛下按照旧例,增补内阁辅臣。” 朱由校闻言没有回应,想了一会反而问起了沈灌。 “沈阁老,你觉得呢。” 沈灌其实早就跟刘一燝商议好了。 “陛下,臣也觉得此事可行,现在内阁四人,叶向高、韩爌等人戴罪在家,现在只有臣跟刘首辅两人主事,我们二人一人在内阁,一人在军机处,每每需要商议的时候却无人商量,因此臣也想请陛下增补内阁辅臣。” 朱由校闻言也点了点头,他两说得这话他心里明白,内阁人多不好,人少也不好,现在看来确实应该补人了。 “朝廷多事,内阁两人戴罪在家,确实不合时宜,朕也想跟你们商量呢,前几日魏忠贤过来给朕说,他把李三才的管家好好审讯了一番,最后发现这个管家虽然找过叶向高,但叶向高却没有收这个钱,反而韩爌收了五万两答应为其办事。你们说说,这该如何处置。” 这番言外有意话一出,冬暖阁中空气瞬间有些凝固且透露着一丝尴尬,刘、沈二人是叶向高的死敌,上次文华殿诏对,把叶向高的罪定死了,自然希望叶向高彻底倒台。只是现在皇帝这么问他们,怕不是有其他意思吧! 皇帝既然问了,他们便不能不回答,刘一燝想了一会首先开始发声。 “陛下,既然已经查明叶阁老没有受贿,那日叶向高支持撤职毕自严,可能觉得毕自严做的太过偏激,对朝廷不利,并非受贿包庇李三才。既然嫌疑撇清,那就应该重新回任内阁,担任阁事。” 刘一燝心里很清楚,既然皇帝这么问,那肯定是想再次起用叶向高了,他如果出言阻挡不仅会恶了皇帝,还会让东林诸人不满,觉得他不能容人。 “臣附议,既然叶阁老没有受贿,那说明之前对他的诬陷是无稽之谈,现在朝廷多事,叶阁老独相七年,神宗皇帝多倚重之,现在既然要在京城推行均田均役之法,怕还需要叶阁老的经验跟支持才行。” 沈灌一听刘一燝表态,他也立刻回应起来,虽然叶向高回来怕第一个要对付他,但现在确实不宜反对了,至于以后怎么做,还需要从长计议。 “恩,你们二人还是识大体的,国是艰难,内阁更应该齐心协力才是,而不是像以前那般不断争斗,你们两个开了个好头,至于叶向高,朕念他却有才干,也是一心为国,就罚俸一年以儆效尤,继续回内阁任事,希望他多向伱们看齐,不要再做争斗之事,脑袋明白些便好。” 见二人出言支持,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也给了他们承诺,就是叶向高回来如果再主动挑起斗争,那就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了。 “至于韩爌,身为阁臣,却收受罪臣贿赂,要不是念他去年护驾有功,朕定不轻饶,就让他缴纳赃银,致仕回家养老吧。” 刘、沈二人也是聪明人,刚才的话里不提韩爌,只提叶向高,自然打着削弱叶向高的打算。 再说韩爌确实不干净,朱由校也顺水推舟,直接把韩爌罢黜算了。 “陛下,既然确定叶向高继续回到内阁,那现在内阁辅臣就只有三人了,人数确实不多,朕想着再增加两名,一共五人为好。” 两个名额。 刘一燝跟沈灌闻言暗暗点头,两人的名额不多,但也符合他们的预想,他们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应该推选哪些人了。 “圣明无过于陛下,既然确定要增加两名,按照国朝惯例,就让六部九卿廷推确定内阁人选。” 第二百二十五章 改革廷推 在明代,任命内阁大学士的方式一般有两种。 一种叫做特简,另一种则是廷推。 所谓特简就是阁臣密荐,即阁臣向皇帝上书推荐人选,由皇帝决定是否任用,或者由皇帝亲自选人入内阁。 这种方式自明孝宗以后,就没再沿用了,自此以后一般都用廷推的方式选取阁臣。 所谓廷推又称为会推,就是当出现重要人士任免的时候,会召集吏部,九卿,六科一起参加的廷推大典,推举出几个名额,然后交由皇帝选择。 这种方式虽然看起来很民主,但朱由校心里清楚,最后选谁还是由自己这个皇帝来定。 “既然是国朝惯例,那就进行廷推推行吧,只是神宗朝关于廷推的规则屡次有所更易,朕看也可以改改了。” 朱由校之前一直在日讲课程中,跟随孙承宗与丁绍轼了解过明朝典章规则,因此对廷推有所了解。 只是他发现一个关于廷推很严重的问题。 在神宗朝,内阁辅臣也是通过廷推产生的,而最开始廷推的候选名单也是由吏部确定的。 只是神宗皇帝对于当时的吏部极其不信任,于是下诏不允许吏部参与确定候选名单。而是下令让九卿跟科道言官的主事者各推选一人,并且科道言官还可以随时对候选人查纠弹劾。 这一做法瞬间遭到了内阁跟吏部的反对,但是神宗心意已决,死活不改,他们再怎么上书都无济于事。 明朝言官的权力本来就大,对朝中事物都可以弹劾问询,现在又被神宗赋予了推选、弹劾内阁大学士的特属权力,这下让科道言官的权力急剧膨胀。 也默许科道言官开始肆无忌惮使用手中权力,经常借机宣称拥有廷推时的人选否决权,屡屡事先弹劾不为己所喜的官员,阻止其入阁,破坏廷推,但内阁对此毫无办法,神宗对此也无动于衷。 朱由校看到这個情况后也无可奈何,心想这可能就是神宗的目的吧,就是让朝臣内斗他却稳坐钓鱼台。 神宗想这般摆烂任其互咬,但他朱由校不想如此,他本就对言官没有啥好感,好好的朝堂被他们肆意攻讦,让许多朝臣疲于反驳,啥事都做不了,跟懒政怠政有何区别?他记得去年熊廷弼上书就向他抱怨,说他之前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写辩罪题本,以驳斥对他的攻讦。 所以他即位后一直在削弱言官的权力,先是行考成法,让言官找事做,最后不断罢黜他们,让他们少说话多做事,现在就是要把他们的推举阁臣的权力削掉,让他们把精力都放在有用的地方上吧。 刘、沈二人一听皇帝说要修改廷推规则,心想皇帝是不是揣测到他们的意思了,他们原本也是想建言更改廷推规则的。biqμgètν “不知陛下想如何改易,还请陛下示下。” 沈灌见状立刻俯首躬身询问起来。 朱由校点点头,道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 “神宗皇帝有诏,着遵祖制,廷推大臣要九卿、科道掌印官各举所知一员,开送吏部类奏。这虽然是神宗皇帝所定,但朕觉得甚是不妥。 我朝以往选任阁臣,都是由吏部亲自抡才推举,但现在阁臣推免都跟吏部无关,这明显是有违祖制,再说科道本就是言官,有纠察风纪之权,现在又有了推免阁臣之权,怕有违太祖重用科道言官之本意。 因此朕觉得以后廷推内阁辅臣的候选名单,还是由吏部天官负责拟定为好,六部九卿掌印官都可建言,最后吏部再跟内阁商议拟定,至于科道言官只可纠察弹劾,不可参与推免,也不可肆意攻讦。” 刘一燝闻言,心想皇帝跟自己真的是想到一处了,他其实早就想增加阁臣,但就是碍于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科道言官,到时廷推的时候,这些言官为了对付自己,肯定会专门争锋相对,肆意攻讦。 因此他忍耐了这么久,终于把叶向高按了下去,都御史冯从吾也弄下去了。这个时候他才敢建言增加阁臣,没想到皇帝也跟自己心意相通,真是一拍即合呀,早就想削弱言官这个权力了。 于是刘一燝立马拱手称赞起皇帝来了。 “吏部本就是负责铨选,对于百官行迹、考评都有了解,因此选人会更加合理。这次归权吏部,相信百官均会夸赞陛下圣明。” “刘首辅此言甚是,只是六部九卿尚书、卿正都可推免,虽然选贤举能,但人数过多,怕会有徇私舞弊,结党营私的举措。” 沈灌这话让朱由校直摇头,这个他完全不担心。 “多虑了,这些人只是可以建言,给吏部提供参考,最终确定还是吏部跟内阁确定。” 朱由校完全不怕什么徇私舞弊,因为这些名单跟最终人选,自己都有最终裁定权。 自己满意了就可以从中选,如果自己对里面的名单不满意,完全可以打回去让他们重新拟定名单,重新廷推。直到选出自己满意的人选为止。 “那臣等就放心了,那臣回去后,就立刻拟下发六部九卿,让各部尚书、卿正向吏部建言内阁辅臣的人选,确定好以后再上报陛下定夺。” “好,那就这么定了,候选名单确定六人,廷推的时候选出四人即可。”ъitv 朱由校闻言也点点头,随后把候选名单的人数也确定下来。 这样内阁辅臣就是这般层层拟定最后选举而出的,可以说是很“民主”了,六部九卿的官员定会很满意,只是科道言官们怕又是要上书了,但到时候朱由校是不会看的。 “那就好,还有关于恩科会试的规矩也早点公布,提前告知举子,不然定会引起举子的非议与猜想。” “臣明白。” 刘一燝闻言立刻应了下来,科举的事情历来都是重中之重,他自然不会怠慢。 “那行吧,朕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二人闻言就俯身拱手告退。 看着缓步走出冬暖阁的二人,朱由校忍不住的沉思。 刘一燝跟沈灌干的都还是不错的。 并且他们两个现在相对于东林跟浙党来说都是被孤立或者打压的。刘一燝还好,在东林里面他还有邹元标、左光斗、杨涟等实干派作为应援,让他这个首辅能够干的下去。 沈灌就比较惨了,他公然支持毕自严,可以说是自绝于浙党了。所以他们这两个以往的老对手,现在在内阁也是抱团取暖了,也算是世纪大和解了。 但这种现象朱由校乐见其成,什么浙党、东林党他根本不关心,他只是想要一个能够忠于他,能够把他的意志推行下去的团体,这个团体可以说是改革派也好,也可以说是新党也好,都无所谓。 目前来说刘一燝跟沈灌在这个方面就做的很好,所以朱由校也很乐意支持他们,甚至还会帮他们去扩充他们的力量,以打压、分化东林、齐楚浙党等等。 那现在就从增补内阁辅臣开始吧。 至于叶向高就他个机会,朱由校不仅仅是看中他的才能,还想用他牵制刘一燝。 西南大捷的消息在京城中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在京城百姓看来,西南土司是什么边陲小官儿?他们根本不关心。 最近他们关心的是马上开考的恩科会试,这种临时科举多少年没有了,天下举子也纷纷赶到了京城,在各地的会馆住下,日夜苦读准备来日的考试,暗暗发誓定要成为新皇的第一批进士。 而对于朝臣来说,恩科科举是礼部的事情,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却是内阁的变动,皇帝居然没有罢黜叶向高,反而又要把他留在内阁。 这让他们心里起了异样心思,看来在皇帝心里,叶向高的分量确实很重。这让之前忙着跟叶向高撇清关系的朝官后悔不迭,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了,没成想先把人给得罪了,谁又能料到这叶向高还能入阁啊。 于是许多东林内对刘一燝甚是不满的人,例如工科给事中魏大中、太寺卿钟羽正等人也献上拜帖,想要跟叶向高再次搭上线。 只是叶向高这次学聪明了,以生病为由,拒不见客,看起来是要韬光养晦了。 相比叶向高的门可罗雀,刘一燝和沈灌府上拜访的人川流不息。 作为内阁大学士,哪怕他们都与东林党、齐楚浙党分割了,但政治派别的归属很多都不以地域,反而以利益为划分站队的,现在二人为内阁大学士,想要巴结的人多的是。ъitv 但这时的二人更关心的是内阁的人选,这可是提高自己实力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呀,只是选谁就是个大学问了。 刘一燝回去后,就立刻叫来邹元标、孙承宗等人,一起商讨此事。 沈灌也不例外,他虽与浙党分割,但毕竟是内阁辅臣,现在又碰到这种牵扯内阁人选的大事,还是有很多门生故吏追谁他的。 而就在这时,重回内阁的叶向高怯怯地来到了冬暖阁,接受皇帝的召见。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决裂 京城官场被搅动的不轻。 收回财权、恩科考试、内阁增补、京畿屯田与均田均役等等,把朝官们整的是焦头烂额,也让朱由校觉得头疼,甚觉心力交瘁。 “汪应蛟做起事来效率还挺高的,这么快就有了效果了。” 朱由校看着汪应蛟的题本,心想朝廷还是有很多干实事的人啊。 距离上次文华殿奏对才过了二十多天,汪应蛟就把其他部门机构的存储库银的大概情况摸清了。 根据他的清查,京城五部,加上九卿的各种部门库银目前共有二百六十多万两,这还不算南京各部的以及许多缴纳的物料。 并且他估算,只要等到四月底,就可以把所有账册梳理清楚,到时候户部就可以多出将近三百万两的库银,同时每年将多出二百多万两的收入。 虽然这也让以后其他各部的支出都落在了户部的头上,但也算提高了效率跟收入。 “陛下,叶阁老到了。”biqμgètν 何宁的禀报声打断了朱由校的思考,朱由校闻言就放下题本。 “让他进来吧。” “罪臣叶向高叩见陛下。” 叶向高躬身走了进来,近几日待罪在家,让他的头发更加白了,疲态也添了不少。 “起来吧,赐座。” 看着颤颤巍巍入座的叶向高,朱由校心里甚是感慨,他自文华殿诏对后,心中早就想罢免叶向高,但思前想后还是不妥。 现在即位后做了许多事都很有成效,但也树敌众多,不仅仅是勋贵、宦官、文臣对他这个小皇帝不满的有许多。 他做事问心无愧,也不需要取悦别人,内心对这些不满也毫不在意。 只是现实是他现在还要倚靠文官,所以对于叶向高之流哪怕心中不满还是要用,因为他代表着朝中一大批文官的意见,不得不重视,如果贸然罢黜就显得他这个皇帝不能容人。 所以朱由校反复思量,还是给他个机会。 “你虽在家中戴罪了几日,但东厂查清楚了,是韩爌收受贿赂五万两,朕已经将其罢黜,永不叙用了。至于你确实跟李三才没有瓜葛,所以朕就不再计较了,这段时间你就继续在内阁办公,协助刘一燝票拟。” 见皇帝开门见山,叶向高也知道需要自己表态了。 “多谢陛下,臣确实有罪,之前臣确实心有恶念,得亏陛下察觉,让臣在家思过及时醒悟,不然悔之晚矣,臣叩谢陛下还顾念老臣。” “恩,你是神宗皇帝的旧臣,也是皇考留给朕的内阁大臣,所以朕对你期望甚大,即位以来一直希望你能早日到京城,早早的辅佐朕处理朝事。 但没想到伱来以后不仅不专心用事,反而三番五次的谋取私利,先是刁难熊廷弼、后又针对刘一燝,最后居然不能理解朝廷的苦衷,为江南逃税士绅说话,还为李三才辩解,真的是太让朕失望了。” 见他叶向高主动认错,朱由校也不客气了,直接训斥起来。 听到皇帝说的这些话,就知道他的小动作被皇帝看的一清二楚而不自知,之前所为皆体现自己可谓愚蠢至极。此刻他真是羞愧难当,只想找個地缝钻进去。 “臣惭愧,辜负了先皇的信任,更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真的罪该万死。” 朱由校看着跪下俯首道罪的叶向高,点了点头,随后摆摆手,让何宁等人把叶向高扶起来。 “起来吧。左传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这次朝廷内外对此事非议众多,但朕还是想给你个机会,希望你此番莫不要再辜负朕。” 叶向高在何宁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请陛下放心,臣这次定当尽心竭力,以报陛下。”bigétν 朱由校默然地点下头,对于这些话他从来不信。 所谓听其言,观其行,至于叶向高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他的表现了。于是他从案牍上拿出一份题本递给叶向高。 “这是三法司跟东厂一起审问李三才管家的记录,你看下吧。” 叶向高闻言接过题本便仔细翻开看了起来。 原来根据审问,李三才管家拿了三十万,准备向叶向高行贿,叶向高没有要。于是就找了韩爌,韩爌拿了五万,又找了吏部尚书孙如游,孙如游也拿了五万,礼部尚书周嘉谟拿了五万,兵部尚书黄嘉善拿了五万,最后又给了兵部左侍郎杨昌魁三万,其他各部侍郎、言官也都或多或少拿过一点。 这些人拿钱的事情叶向高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但他也在琢磨皇帝给他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人贪墨,还都是朝廷重臣,真的让朕寒心,朝廷重臣都可以这般为钱财利益勾结违抗朝廷,那下面的布政司府县,岂不是更会如此。” 朱由校不由的感叹道,还一边说着又从案牍上拿出一个题本交给叶向高。 叶向高连忙双手奉上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毕自严上奏的题本。 原来虽然他一直被南直隶的官员士绅上书弹劾,但他并没有坐以待毙,一边继续催缴欠税,一边让人暗中查这些欠税士绅与当地官员勾结的证据。 现在终于有了结果上报给了朱由校,看着里面的详细名目,叶向高是越看越心惊,里面记载了许多他当年的同僚行贿、逃税,强买田地,放高利贷甚至是残害奴仆至死的铁证事实,实乃罄竹难书。 这每一件事报出来都非同小可,但都被这些人花钱买通了当地官府摆平息事。要不是毕自严在锦衣卫的帮助下暗中走访调查,不然断不会有这么多证据来揭露这些人的恶行和嘴脸。 “国朝士绅糜烂至极,这些东西看的真让朕觉得寒心,甚至夜不能寐,这还是在江南,天下富庶之地就是如此,那其他穷苦地方岂不是更加严重,如此以往下去,朝廷定会失心于民,朕有失天下百姓啊。” 见皇帝这般说,叶向高心里亦有同感,这些事情他清楚的很,之前觉得没啥,但现在看来这些事问题大了,也需要他表态了。 “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这些朝官士绅,享受朝廷恩荫,却肆意贪墨,鱼肉乡里,真的是罪不可赦,但朕也没有办法,爱卿可欲教朕?” 叶向高心里已经明了,这才是皇帝真正的考验,两个题本上的人大多跟自己认识,有些还跟自己相熟,现在皇帝让自己出招对付他们,明显是让他站队表态。 朱由校看着欲言又止的叶向高,心中暗暗冷笑,也不急着催他,一边喝茶一边等待起来。bigétν 没过一会,叶向高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朱由校躬身俯首。 “陛下自登基后,重振朝纲,鼎力社稷,效果显著,只是朝廷大臣没能明白陛下的苦心,乃至于先后掣肘,让诸事不顺。因此臣认为所谓治国先治人。 朝堂诸公都是天下表率,他们如此贪墨,正如陛下所言,上行下效,吏治必然崩坏。因此臣觉得对于这些人不仅不能姑息,反而要严加惩处,给天下吏民以警醒才行。” 朱由校露出欣慰的笑容,这老臣叶向高果然上道。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惩治?” 叶向高微微耸肩,接着暗暗深吸一口气,心中莫名的下定决心。 “陛下,韩爌、杨昌魁等人已经处置,臣不必多言,现在孙如游、周嘉谟等人贵为尚书,之前文华殿诏对因为与罪臣结党,被陛下怒斥,但最后陛下还是往开一面,让他们戴罪家中,没想到他们还有贪墨之举,那便是罪加一等。” 说到这里,叶向高欲言又止,停顿一下后终于下定决心,一鼓作气道。 “臣认为应该跟韩爌一样,以结党受贿之罪,令他们交出赃款,并处以罚金,令其致仕。” 叶向高说出这些话后,忽然感觉轻松不少。 他知道这些话放出去的后果,那些韩爌、周嘉谟这些人估估计要把他戳断脊梁骨,大骂他是叛徒。 只是他心里明白,他从今日走进紫禁城这一步开始,就明白定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本就是贪恋权位的人,首辅七年,让他对这种权力顶端的滋味极其迷恋。 要不然他也不会明明致仕了,却仍接受光宗的诏命。也不会暗中怂恿东林党人把刘一燝拉下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重回首辅之位,续往日风光。 原本文华殿诏对后,他早已心灰意冷,觉得万事休矣,所谓成王败寇莫不是如此,他只有认命了。 但昨日知道皇帝的诏命到了后,他原本绝望的心又重新死灰复燃了起来,虽然也有人劝过他拒绝,致仕回家吧。 但他做不到,更是无法拒绝,他觉得自己还有精力,还想再干几年。 只是一切事物都有代价,他心里清楚,他重回内阁的代价就是必须要与之前言行、盟友决裂。 就如同刘一燝、沈灌这般,与之前割舍,完全跟皇帝站一边,也只有这样,才能重新获得皇帝的赏识重用。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向高,虽然叶向高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态度,但是在他看来还远远不够。 “唉,朕也不欲如此,但为了重振朝纲,朕也不得已如叶阁老所言了。” “朝臣的事就这么定了,那对于毕自严提到的违法乱纪的江南士绅大族,朕还想再问问叶阁老,究竟该如此处置?” 第二百二十七章 魏大中 叶向高不仅有意撺掇韩爌等人对付刘一燝,还多番庇佑李三才和浙江逃税地方士绅。 刚才他一番表态只是让他与之前的朝堂盟友决裂,这一点朱由校虽然满意,但他还不觉满足。 他的目标就是要整治江南逃税士绅。 因此作为他们的同情者的叶向高也必须要继续做出表态,让朱由校看出其真正的决心。 见皇帝“步步紧逼”,叶向高早已无奈认命,既然刚才敢那么说,现在对这个贪赃枉法的士绅大族自然也不会同情。 “有罪同罚,现在朝堂尚书犯错尚有惩处,更何况这些士绅呢。 只是臣认为士绅本就对朝廷有所怨言,假使现在有证据也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先追缴欠款以后再行动手方是稳妥,陛下。” 叶向高看见朱由校闻言深思,心中暗怕皇帝怀疑他还在包庇这些士绅,于是立马补充起来。 “不然追缴欠款,外加还要追责,那些牵涉其中的士绅定会狗急跳墙,他们在本地都已根深蒂固,到时候若再煽动是非,聚众闹事,怕对朝廷追缴欠款的大计十分不利。” 朱由校这才点点头,觉得叶向高这一番分析也有些道理。 “毕自严早就开始在江南追缴欠款了,相信不久,等对李三才处置的消息到了江南后,这些江南士绅也不敢造次,只是根据毕自严的题本,目无法纪的士绅数目不少,朕怕大范围惩戒万一引发反弹就不好了。” 叶向高却闻言摇摇头,觉得皇帝过于忧虑了。 “陛下不必担忧,如果铁证如山,那么朝廷就握有大义名分,这些士绅定断不会造次,再说这些乡绅本身就与当地府县衙门勾结,朝廷对其惩处岂不是显得朝廷明察秋毫,会让百姓感恩戴德,只是对付这些士绅,寻常的官员是不行的。” 寻常官员不行? 听到叶向高意有所指,朱由校饶是来了兴趣。 “爱卿此话何解?”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汉文帝重用郅都,以暴制暴,勋贵朝臣畏之如虎,侧目而视,称呼他为‘苍鹰’,汉武帝重用张汤,打击富商大贾,诛锄豪强并兼之家,豪强闻他上任纷纷避走,臣认为古来这些大可以为鉴。” 朱由校明白了,叶向高的意思就是让他重用酷吏打击贪赃枉法的豪强士绅了。 等到酷吏把这些士绅整治一番,地方民怨沸腾后,到时候再把酷吏推出来当替罪羊,以解民愤。biqμgètν 明白叶向高什么意思后,朱由校直摇头,虽然这个做法见效快,但他很不愿如此,把给自己忠心办事的人用完就扔的事情,他现在还做不出来。 “此法断不可行,这些士绅本就对朝廷不满,如果再用酷吏,岂不是让他们有了闹事的由头,如果到时候朝廷妥协,那岂不是让朝廷颜面扫地,更加置于高寒之危嘛。” 听到皇帝连声反对,叶向高也心想一句可惜啊,皇帝还是太年轻心软了,做不来这些断罚之事。 官场想要一时显赫的官员不乏几几,正所谓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只要皇帝放出风去,想要替皇帝做此事的官员多的是,根本不需皇帝心有愧疚,帝王之心谁敢揣测呢。 但现在见皇帝如此反对,他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悻悻然同意了。 “陛下既然不愿用酷吏,那臣还有一个办法,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要处置这些贪赃枉法的士绅,除了用重典,还可以选任清正廉洁的大臣前往巡查,如同当年海刚峰巡抚应天一般,这样哪怕士绅有所怨言,但也无话可说。” 海瑞当年刚正不阿,天下闻名。 隆庆三年,升调右佥都御史,外放应天巡抚。应天南直隶地区为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属吏害怕海瑞的威严,贪官污吏很多自动辞职。 有显赫的权贵为显奢贵门都是漆成红色的,听说海瑞来了,都改漆成黑色了。宦官在江南监督织造,见海瑞来了,就减少车马随从。 而海瑞到了后确实革除时弊,兴利除害,限制土地兼并,甚至连前任首辅徐阶的面都不给,强迫他们家退田,几令申饬,让徐阶颜面扫地,但也无话可说。 “海瑞天下闻名,朕几度痴想有海瑞这般臣子,但天下不畏权贵、不好贪墨的臣子太少了,这個方法朕想用却用不了。” 朱由校轻声叹气又想了想,觉得最适合的人选便是杨涟,杨涟不畏权贵,嫉恶如仇,私德很好,正好拿来对付这些地头蛇般的士绅。但现在杨涟为辽东巡抚,任务重大,并不适合处理此事。 叶向高也知道皇帝会这么说,但皇帝没有合适人选,并不代表他也没有。 “陛下,海刚峰虽不常有,但并不代表没有,现今就有一个人选,清正廉洁,不畏权贵,正适合派去处置此事。” 朱由校闻言就摆摆手。 “如果爱卿说的是杨涟,那就不要提了,杨涟现在责任重大,不适合前往江南处理此事。” “非也,臣推举工科给事中魏大中,此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而他无可厚非便是此事最合适的人选。” 朱由校到时听过魏大中这个人,知道他是东林党,不过之前魏大中跟惠世扬等人在午门前弹劾刘一燝,让朱由校甚是不喜,最后查明发现他并没有幕后指使,也没有收受贿赂,所以就没有追加处置于他。 现在叶向高居然推举他处置此事,这让朱由校不由的疑惑。 “陛下,魏大中此人为官清廉,凡出使地方,均轻装简行,从不收取贿赂,并且他不仅自己不收,还多次向朝廷弹劾他人贪污受贿,此事朝廷人尽皆知,以为异类。 同时不畏权贵,直言上疏,为民请命,嘉兴百姓多嘉赞之。南直隶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派他为南直隶巡按御史,处理惩治枉法士绅,就如同海刚峰出巡应天那般,士绅畏之如虎,却毫无办法,只能俯首听命,不敢有所怨言。” 叶向高说着也让朱由校回想起来了,这个魏大中历史上屡次弹劾魏忠贤等人,最后被魏忠贤嫉恨,与杨涟、左光斗等同被构陷,投入诏狱,折磨致死,是著名的东林六君子之一。 “真如爱卿所言,那这个人倒是可以用,只是他之前一直反对刘一燝,还处处咄咄逼人,要求朕罢黜刘一燝、沈灌等人,想来他也不是个识大体的人,他固然清廉,对百姓也好。 但让他此番去江南处理的是那些贪赃枉法士绅,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顶住压力,能否堪当大任为朝廷解忧呀。” 这些事情后,朱由校对于魏大中的印象很差,哪怕叶向高极力推荐还是有所疑虑。ъitv “万历四十六年十月,魏大中奉使赴大同册封代世子鼎渭,所有馈赠,一概谢绝。 后担任工科给事中时,发现有奸商勾结官员,借工程之费串通作弊私吞公款,于是加以核问,力破其奸,这些都是明证。 虽然魏大中之前对刘一燝有所误解,但现在朝廷要用清正廉洁、不畏权贵之人前往江南,臣认为非此人不可。” 叶向高这般掷地有声的支持,很难不让朱由校不改变态度支持。 “既然爱卿如此推举此人,那朕就信他一次,就命他为南直隶巡按御史,巡查江南,挨个惩治毕自严上报的那些士绅。” “陛下识人善用,臣替魏大中谢陛下恩典。” 叶向高闻言立刻躬身拜谢起来。 朱由校点点头,让魏大中去江南只是毕自严政治江南,收归财权的一个补充。 哪怕没有魏大中,他也会让毕自严、孙传庭等人去做,他只是要叶向高的一个态度而已。 叶向高也算是颇为识相,没想到对之前的盟友下手颇狠,这也让朱由校颇为满意。 “爱卿如此明事理,向朕举荐贤才,朕哪有不用之理。不仅仅是江南之事,朕用你更重要的还是京畿均田均役之事,虽然这事现在交给了孙承宗去做,但孙承宗之前没有经验,京畿顺天府勋贵众多,他做起来难免有些难处。 而你之前力鼎徐民式推行均田均役,相比之下颇有经验,以后这件事,你还要常常记在心中,多与孙师傅沟通,经常向朕汇报。” 既然叶向高的表态让他满意,那他肯定要不吝啬的释放好感,让叶向高担任重任。 现在一南一北,南边追讨欠款,政治贪赃枉法的士绅大族,北边京畿均田均役之法,这里面哪一个都不容有失。 特别是京畿顺天府,本身就靠近蒙古、辽东,民间还有白莲教肆意泛滥,朝廷这么做定会触动这些士绅的利益,如果再被白莲教一煽动,就怕很容易造反作乱。 虽然朱由校内心也想把这些地方豪强跟白莲邪教一网打尽,但其中风险太大,朱由校也不敢保证能成功,所以能分开对付就分开对付,如今也是分身乏术。 第二百二十八章 毫无廉耻 “陛下放心,孙承宗历来持重老成,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臣定会随时与孙承宗沟通汇报。” 听到叶向高这般说,朱由校感慨如果真这样就好了。 他想此事重大,内阁可能还对白莲教传播之事不甚清楚,还是得跟叶向高交个底。 “张昶,把骆思恭前几日关于白莲教的题本拿过来给叶阁老看看。” 自从上次汇报后,骆思恭又发现了一些新的情报,这些都是他面呈皇帝的,所以内阁等人并不知晓此事,叶向高见状也好奇起来。 “这段时间朕一直让锦衣卫调查顺天府白莲教之事,发现顺天府东北地区就是白莲教的分支东大乘教的起源地,贼首王森一直在那里传教。 虽然王森已经伏法,东大乘教早已分裂分为两支,一支被徐鸿儒领导,在山东一带活动,另一支由他的儿子王好贤和他的另一名弟子于弘志领导,在河北开邑、景州一带活动。 根据锦衣卫的了解,京畿东北地区的东大乘教传播十分广泛,被民间许多百姓信仰,荼毒甚广,其中不乏商人地主,这些邪教早在神宗朝就想作乱,幸亏被人揭发,贼首下狱才偃旗息鼓。 原本朕还不在意,只是锦衣卫来报说这些白莲教徒又活跃起来了,在开平府、开邑、山东等地一直传播弥勒降世,天下大乱等妖言,估计是想要再次作乱。”bigétν 这才是朱由校担心的事,原本朝廷定在京畿东北的蓟州、开平两地推行屯田跟均田均役。现在锦衣卫又报告说开平一带白莲教活动猖獗,如果均田均役搞的动静很大,到时候白莲教再伺机拉拢在均田均役中受损的士绅,一起谋反闹事那就不好了。 朱由校也乐意看到这个现状,他知道白莲教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到时候就把他们和那些谋反士绅一股脑全收拾了,既可震慑其他士绅,也让均田均役进一步在整个京畿推行,到时候看谁敢反对。 只是现在京营还没有训练完全准备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因此他特别关注京畿均田均役之事,唯恐其成为白莲教起事的催化剂,若让白莲教提前起事,倒会使朝廷措不及防。 听到皇帝的介绍,叶向高也毕恭毕敬地打开题本看了起来。 对于这個东大乘教,叶向高有所耳闻,知道其教主已经伏法,原本以为早就烟消云散了,没想到暗地里还这么猖獗盗行。 “陛下,如果骆思恭所奏之事为真,那朝廷还是早做准备为好,着令当地官府严加缉拿,不可掉以轻心。” “这个是自然,只是朕想着毕其功于一役,现在贼首王好贤的动向朝廷已然知晓,但另一支贼首徐鸿儒却还在调查当中,等锦衣卫找到这徐鸿儒后,朝廷欲调遣边军跟京营以雷霆手段联合剿灭。 但这次朕想既然开平一带白莲教徒众多,还有许多士绅商贾也信弥勒降世等歪理邪说,与其如此还不如一网打尽,把这些人连根拔起。”bigétν 叶向高闻言不禁感叹皇帝真的是算盘打的嘚儿响,之前在京畿试行均田均役之事,怕早就这番考量了。 怪不得那么轻易就同意推行均田均役,原来皇帝根本不怕这些士绅反对,甚至联合造反,早就留了一手。如果造反,到时候就把这些人全部铲除,连根拔起,给他人以警醒。 经过这么一想,作为聪明人的叶向高,知道皇帝这番给他解释的目的是什么了。 “陛下深谋远虑,老臣明白了,臣回去定跟孙承宗多多嘱咐商量,让他尽快开始推行此事,但也会掌握分寸,不宜做的太过。” “恩,你明白就好。” 见叶向高如此分明知晓,朱由校颇为赞许,不破不立,现在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跟这些人扯皮,有时候与其别人引爆危机,还不如自己来呢,这样自己才能掌控整个事情的节奏和主动权。 这一番交谈后,已经快到午时了,朱由校就让叶向高留下陪他简单用餐,午后去内阁把这些事情给刘一燝等人说下,并让内阁迅速草拟下发。 紫禁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内阁的消息一出来,无异于给京城官场又引爆了一颗炸弹。 这场因文华殿诏对所引发的结党、贪墨大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一位内阁辅臣、三位尚书因贪墨被勒令致仕,其他受波及被处罚、戴罪的更多。 这其中最大的胜利者无疑是内阁首辅刘一燝,原本是猎物的他反手成了猎人,不动神色的就扳倒了这么多人,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他这个首辅了。 另外沈灌、叶向高也无疑是赢家。但他们的胜利都是出卖盟友所获,这让许多朝官极为不齿、嗤之以鼻。 特别是叶向高,明明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本应该也被罢黜。但最后居然被皇帝赦免,完全没事还重新回到了内阁任职,这让朝臣们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怀疑皇帝是否跟叶向高达成了什么交易,要不就是皇帝被叶向高所蛊惑蒙蔽了。ъitv 但那些御史言官们却不管这些,纷纷上书,大骂叶向高毫无廉耻,是大奸臣,希望皇帝不要被他蒙蔽。 只是更无耻的是不知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三个尚书本就是待罪在家就了事了,是叶向高提议数罪并罚应该罢黜,并且他还提议惩治江南贪赃枉法的士绅。 这让浙党跟一部分与他亲近的东林人更加对其不齿,万万没想到叶向高居然是此等人,跟他比起来,沈灌、刘一燝都显的光明伟正了。 但也只有他们觉得不齿,弹劾叶向高了。 其他朝臣根本顾不上弹劾叶向高,这件结党、贪墨大案虽然震动天下,但接下来事情才是天下官员特别是京城朝官关心的重点。 如今两位大学士,三位尚书,五位侍郎等的官位空缺,接下这半个朝堂大佬的选任才是这些人最关心的事情。 其中有暗中奔走想要谋个一官半职的人,也有暗中落子想要扶别人上马的人。 只是尴尬的是,现在能决定这些职位的人恰恰是“众叛亲离”的刘一燝、沈灌、叶向高等人。 因此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许多之前还在谩骂叶向高、沈灌的人的拜帖,又重新出现在二人的案牍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恩科举子 二月二十五日,贡院。 贡院大门外,密密麻麻的考生已经在等候多时了,多年未有的大典,让汇集京城的举子多达四千余人,他们或一个人,或带着仆从,脸上都不免露出紧张、沉思之色。 “吱”的一声,贡院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礼部郎中缓慢地走了出来。。 “考生进场!” 早已准备多时的举子听到号令,就陆续开始从贡院大门右侧的小门鱼贯而入,这个小门被称作为龙门,取“鲤鱼跃龙门”的典故。 “卢大哥,我今日就送到这,祝您才思泉涌,下笔如神,待大后天我再亲自来接您。” 一边让人把餐盒跟包袱递给卢象升,一边趁着卢象升还没有进去,连忙说些吉利话。 “建斗(卢象升的字),黄兄弟每日那么多事情,今日还早早赶来送你,真的是恩深义重呐。” 卢象升身后一個身穿灰色长袍的举子,看着黄栋对卢象升如此重视,一路鞍前马后的嘱托,还给他们带了好多吃食,不由感慨起来。bigétν “张大哥说笑了,要不是卢大哥对我扶持,我怎么会有今日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此番我定在外面祈愿卢大哥高中。” “呵呵,玉笥(张国维的字)说的对,还是要多谢黄栋兄,好了,不说了赶紧进去吧,早进去也早些做准备。” 卢象升一步步看着黄栋的崛起,这才半年时间,就已经成为了京城报业的大商人,现在还听他说要跟那个王公子一起做海贸生意,真的是产业越来越大,看得出是个钱途无量的人。 张国维闻言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于是就收拾行李,背上包袱,跟黄栋告别后,排队进了贡院。 “爷,您现在可是跟宫里搭上线的人,每天日理万机,今日让小的过来送卢举人就行了,还要劳烦您亲自来。” 看着卢象升跟张国维一起排队走进了贡院,黄栋身旁一个伙计见状忍不住询问起来。 身穿上等绸缎长袍的黄栋闻言摇摇头,不置可否。 他本身就对卢象升心存感激之情,在最开始最艰难的时候,要不是卢象升的资助跟帮忙,他的生意根本运转不起来。 再说了他还发现皇帝对于卢象升颇感兴趣,上次见面之余,还问到了卢象升的情况。 有了皇帝的暗示,再加上对自己帮忙,他对卢象升好点自然是情理之中了。 “郑芝龙到了没有?” 黄栋并没有回应伙计的疑惑,反而问起了其他事。 “刚刚来人说,他半个时辰前已经到了,看来是刚从天津府看船回来,想着跟您商议船跟海贸的事情呢。” “好,不愧是皇上看中的,雷厉风行,备马车,现在就去见见他。” 黄栋闻言高兴的点点头,自从上次皇帝把这个生意交给郑芝龙和他后,郑芝龙还好,但他的内心压力却大的很,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海贸生意,完全是一窍不通,现在又联合商人凑了不少钱,还拿了皇帝跟勋贵的钱,万一要是失败了,那就麻烦了。 倒是这个郑芝龙虽然看着年轻,但信心十足,现在已经通过天津府买船招人了,同时还写信给他的舅舅,让多派些航海人才来京,先要开辟去辽东跟朝鲜的生意。 黄栋虽然不懂海贸,但还是知道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对于郑芝龙的所求都是大力支持,从不阻拦。 这次见郑芝龙从天津府回来,想着定是船跟人的事情有着落了,于是连忙往家中赶去。 卢象升等人进了龙门,便抬眼径直看见甬道尽头的明远楼。 这座楼既是考官休息的地方,也是用来监考之用,因此建得非常高。 “之前就听父亲说过,明远楼高达五层,站在顶层,西山峰峦、北阙宫殿尽收眼底,故而楼柱上有联曰:“夜静文光冲北斗,秋来爽气挹西山”,现在一看应是如此。” 张国维一边看着贡院内的明远楼,一边感慨起来,随后二人继续往前走,并且朝左右两排的号舍望去。 这里既是考生考试的地方,又是考试期间考生们吃住的场所。每间号房用“千字文”编列号数,考生只需对号入座。 但他们却不急着赶往号舍,而是跟着大部队往明远楼走去。ъitv 明远楼旁有一棵元代古槐,相传这里是文光射斗牛的地方,所以叫它“文昌槐”。 它的根部生在路东,主干弯曲向西,所以树冠呈在路西边。此槐长势如卧龙,相传此槐与考生的文运有关。因此考生们都要膜拜,以登龙门。 “文昌槐”一旁拱手而拜的举子们络绎不绝,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旧识在这里相见,虽然严禁喧哗,但暗中打招呼声的仍探头招手而后鞠躬示意。 “这不是奉新二宋两兄弟嘛,万历四十三年江西乙卯科乡试第二、第六名,听说弟弟宋应星自幼聪明强记,数岁能韵语,有过目不忘之才。” 里面有不少人也是张国维认识的,这时他看到两个年逾三十多的人,头戴方巾,身穿青袍的人,暗暗惊奇,悄摸儿声给卢象升介绍起来。 卢象升闻言望去,就看见兄弟二人心思沉重,闭目不言,心想万历四十三年进士,那这次应该是第三次参加会试了,就是自己这次不知道能不能中。 “卢兄你快看宋氏兄弟后年那个年轻人,他叫沈廷扬,苏州府崇明人,他跟皇帝面前的红人工部侍郎徐光启是同乡,听说这次一到京城就进了徐府拜见了徐光启,有徐光启的关照,这次定是没问题。” 卢象升闻言摇摇头,他这个好友聪颖异常,但性子跳脱,现在贡院人人都紧张焦虑的很,唯独他却丝毫不紧张,还煞有其事的给他点评起来。 “好了,好了,赶紧进号舍吧,去了也早做准备。” 张国维一见卢象升就要往前走,连忙把他拉住,让他慢些。 “莫急、莫急、时间还宽裕着呢,听说贡院的号舍那般小,比南直隶的小多了,进去跟监狱一般,趁现在还在外面就多走走,心情舒畅才好备考嘛。” 张国维说着又发现了个人,也不管卢象升愿不愿意听就拉着介绍起来。 “卢兄快看,前面正在跟别人交谈的举子,他可是是大名鼎鼎的茅元仪。” 一听这个名字,卢象升瞬间来了兴趣,立马应声望去。 就见前面一个身材挺拔的举子正在跟他身边三个人轻声交谈,想必他就是大名鼎鼎茅坤之孙,年纪轻轻就声名显赫的茅元仪了。 “没想到这般年轻,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这么年轻就编撰了《武备志》,真的是让我等汗颜。” “是啊,《武备志》此书集成历代兵法,战具、器械之内容,内容不可谓不详实,没想到此人这般年轻,早年就跟随过前任辽东巡抚杨镐,现在又听人说右都副御史孙大人对他极其赏识,想要引为幕僚,我等真的自愧不如。” “既然自愧不如,那我辈更不可懈怠,唯奋进尔!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号舍吧。”biqμgètν 这才一进来就看见这么多声名显赫、出类拔萃的各地举子,让卢象升跟张国维倍感压力,连聊天的心思也没了,纷纷开始寻找号舍,准备备考。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各地举子们入贡院祭拜完“文昌槐”后纷纷进入号舍,拿出笔墨干粮,准备考试。 “封院!” 伴随着衙役的喊声,贡院大门被缓缓地推动,只听沉闷的一声紧闭上锁。巡逻官兵把手各排号舍前后,巡查官一边巡查一边重申考场规矩。 明远楼中,主考官袁可立跟众多考官正肃然站在顶楼,望向一排排号舍。 “从今日起,咱们就要在这贡院住一个月了,还要诸公出力,好生批阅卷子,为国选材。” 袁可立看了会下面的号舍,就对在场的考官嘱咐起来,这考官原本就是苦差事,现在皇帝又下令要求延长批阅时间,不能只是以第一场考试为基准批改了,要三场考试的卷子都认真看,为此还让贡院把原本准备的筵席大部分都取消了,这让不少考官叫苦不迭。 “袁大人多言了,为国选材,是我等的荣幸,自会尽力而为,不敢有所怠慢。” 这些考官现在也有苦难说,原本考期就很长了,现在还要再加五六天,更主要的是现在内阁商讨内阁辅臣、六部尚书的人选,等他们出去,黄花菜都凉了,这些事情现在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听声儿都听不了,这才是让他们最头疼憋屈的事情。 “嗯,各位能忠心体国,如此甚好,现在无事,大家可暂时歇息,待会可轮翻下去巡阅,不可懈怠。” 袁可立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呢,但他觉得这样最好,外面波诡云谲,躲在贡院虽然累了点,但可以避免诸多不必要的纷争。 说完此事他就带着众人下楼,让考官们主持分发会试第一场题目。 如此,天启年第一次恩科会试便开始了。 第二百三十章 招募工匠 “陛下,恩科会试开始了。” 冬暖阁内,何宁轻声给朱由校汇报道,他知道皇帝很关心此事,今日就早早等待消息,第一时间过来汇报。 “朕知道了。” 朱由校缓步走出冬暖阁,朝着贡院方向望去,虽被巍峨的宫墙拦住什么也看不见,但眼里还是露出了兴望之色。 他原本是想亲自去考场看一下的,但怕影响考生又不合规制,就忍住没有去了,到时候自己再殿试的时候再好好见一见这些人中龙凤吧。 随着会试的开启,说明马上就到三月了。 这也代表着朱由校很快就要举行大婚了,这是目前宫中宦官宫女们最关心的事情,早早就开始张灯结彩、装饰宫殿了,各位太妃们对这事极为上心,分工主持,让朱由校的大婚前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的推行着。 朱由校前世还没有结婚就穿越了,现在看到这番情景还挺高兴的,就是现在是包办婚姻,截止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新娘子的面,让他心里还是蛮奇怪的,看来只能等大婚之日一睹倩影了。 北京现在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热闹非凡,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萨尔浒城却与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作为后金刚刚定都的新都城,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万象始新,一片欣欣显向荣的情形,但情况却全然不同。 萨尔浒城城池不大,建虏的达官显贵、官衙府邸都在西城,其余旗丁、逃过来的辽人、蒙古人都生活在东城。论繁华热闹来说,东城远远超过西城。 现今的辽东还是透骨的寒冷凌然,往日热闹的东城这段时间也一改往日繁华,许多店铺都关着门,有些家里甚至都挂上了白布。来往的人都行色匆匆,女真人跟蒙古人还好,汉人跟辽人则是躬身低头行走,貌似唯恐惹上什么事情一般。 “驾!” 一队人马从东门而入,从街上疾驰掠过,带头的人头顶金钱鼠尾辫,身穿红色甲胄,身上还有些泥土,身后带着两三亲卫,路上行人见状连忙惊恐躲闪,就怕惊了这达官贵人的马匹,到时候怕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ъitv 这队人快马疾驰入了西城,速度也慢了几分,很快就在一座府邸旁停了下来。 “主子,您回来了。” 正门早就有个青年带着五六个下人等候了,一见这一行人到了后,赶忙笑脸迎上去牵马迎接。 “恩,这段时间府里没有什么事情吧。” 领头的年轻人随即下马,把缰绳交给等候的仆从,随口向那个青年人问了起来。 “没有,就是二贝勒曾派人过来找您,就问下您回来了没。” “阿玛找我作甚?” 那年轻人闻言面露疑惑之色。 “过来的人也没有明说,可能有什么大事吧,不过按照您的嘱咐,纳喇福晋给他说等您回来后自会过去。” “恩,那就好,我还要去见一次可汗。” 这個带头的年轻人便是岳讬,自从突袭沈阳一战差点被和顺杀死后,他被张安宁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所幸伤势不重,修养了一个月就痊愈全乎了。 张安宁对他有救命之恩,因此他特意找到张安宁要对他表示答谢,没想到张安宁这个人口齿伶俐,跟岳讬年龄相差不远,甚是聊得来,就起了爱才之心,把张安宁从黄台吉那里要了过来,让他转入自己的镶红旗下。 张安宁也没想到他这么一救,居然让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离主要人物如此接近了。 原本要在底层挣扎拼命的人生,因为他救了旗主大人一命,加上还会读书写字,是个不可多得人才,立马由普通旗丁成了岳讬的包衣奴才。 不仅不用干脏活累活,甚至还可以平时帮岳讬书写一些关于汉人的文书,可以说已经身处于情报工作的第一线了。 张安宁跟随岳讬进了府邸,到了正厅,在仆人的服侍下,岳讬脱下满是污泥的盔甲,换上了干净清爽的便服。 “待会你以我的名义,给镶红旗的汉儿写一份诏命,就说按照可汗令,要求把今年家中的口粮上交七成,并且租子由以往的三成现在变为了六成。”ъitv “奴才明白,待会就去办,只是这般就怕旗中的汉人不满,到时候聚众闹事就麻烦了。” 虽然对这个消息之前早有耳闻,但现在亲耳听到还是觉得暗暗心惊,终究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毕竟汉人如同羊羔般活在这豺狼窝里。 “哼,聚众闹事,那样最好了,大不了杀了,那样干干净净,就不用浪费粮食了。” 岳讬冷哼一声,全然不顾张安宁也是汉人,直接了当说了出来。 “呵呵,这个倒是,相比较辽东明国的生活,咱们大金对他们好的很,我初到这里也惊讶呢,这里的汉人居然只交三成租子,怎么会这么低呢,最后一问才知道,还是大汗心系辽东百姓,收如此低的赋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张安宁自然不会让岳讬知道他的心思,于是立刻发声表示立场附和起来。 他现在能这般被岳讬信任,完全是岳讬身为贝子,去年才跟代善分家,独掌镶红旗,外加上自己年轻,身边并没可以信任的人,这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听了他的话,岳讬脸色也好看了一点,细想张安宁倒是聪明。 “可汗仁慈,对待汉人甚好,只是自从沈阳大败后,我大金已不宜再攻明朝,现在又不知谁泄露了消息,国中粮草仅可支撑四五个月的事情已人尽皆知。 不仅城中人心惶惶,现在不少汉人也被波及抢掠,各旗也在减少粮食供给,因此可汗才出此策略,只要汉人交上来粮食,我大金自然会保护他的周全。” 张安宁听了岳讬这番为汉人着想的话,心里面气得真是咬牙切齿,特别想朝他这老鼠尾巴儿脑袋瓜子一通捶,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把抢人的事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这些辽人跑来建虏本就是为了活命,现在后金这般掠夺他们,真的比大明朝的无良官绅都还狠。 “可汗天恩浩荡,不过奴才想,只要这些人把粮食交上了,我大金定会度过这次难关,到时候再重整旗鼓,掠夺明朝,定让他们好看,上次真的是大意了,没想到明国的火铳跟火炮居然变得那么犀利无敌。” 没想到岳讬闻言便摇摇头,看起来并不是很赞同。bigétν “如果交上来都够吃那就好了,现在后金的汉人才五万多人,能交上来多少粮食,到时候还得再要想办法才好。” 此事岳讬只是提了句嘴,貌似不想跟张安宁这个下人过多的讨论,反而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对了,你出身辽东大族,你应该也知道不少你们家的关系,现在可汗招募汉人工匠,你不知能否招来工匠,来我大金铸造火器,如果是能铸造上次那般威力巨大的火炮最好。” 张安宁闻言脑海飞速转动,他是冒名顶替的,哪里知道有什么工匠可以铸造这样的火炮,不过既然岳讬这么问了,就说明这样的工匠貌似很难找。 “这种火炮奴才之前也没见过,明国原本的火器质量都差得很,这些火器想必是从明国京城运过来的,辽东怕是没有。” 听到这话,岳讬面露失望之色,上次浑河血战,明国的火器威力实在太强了,在大炮跟火器连番射击下,后金引以为傲的盾车根本不起作用,如同朽木一般,触之即碎。 这让努尔哈赤十分恼火,下令招募工匠铸造火器,特别是火炮,但这些技术明国本就管的特别严格,对工匠更是如此。现在只有黄台吉跟李永芳等人招募了些工匠,虽然已经铸造了一些火器,但远远不如明国的火器威力大,根本不行。 岳讬现在刚刚独立,看到黄台吉他们在做,他自己也想表现,只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机会了。 张安宁看到岳讬面露失望之色,心中暗暗嘀咕,顿时有了想法。 于是佯装略显迟疑之色,突然拱手对岳讬说道: “禀主子,虽然辽东工匠不能铸造这么大威力的火器,但其他火器也是可以铸造的,奴才倒是可以尝试筹集一些资源找些辽东工匠过来铸造火器。” “果真如此?” 岳讬闻言顿时面露欣喜之色,但还是有些迟疑。 “主子放心,明国朝廷对辽东百般压榨,许多工匠亦是如此,每日的活要比内地来的不知多多少,奴才逃过来的时候就曾听说,辽东火器司有许多工匠官吏因为贪墨的事情,被明国朝廷惩治,只要派人暗中联系他们,花重金让他们来大金效命即可。” “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原本找你来也是此意。只是现在明国的锦衣卫对我大金的探子查的很严,如果贸然接触怕有些难。” 岳讬有些心动,如果能找来工匠不仅可以让可汗开心,也可以涨自己的威望,只是操作起来比较难。 但张安宁早就想好办法,继续劝岳讬下定决心。 “主子,这种事情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成不成呢,万一成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只需要派跟随我来的那个护卫暗中前往明国作为信使,他拿着我的玉佩可为信物,那些工匠官吏即使知道了也不敢声张,哪怕只招来一个都是赚的。” 岳讬闻言点点头,他想起了汉人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张安宁的这一番让他有些意动。 第二百三十一章 建虏的困境 岳讬府后院马厩。 张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到岳讬府来干活,自从他来建虏后,就跟张安宁分开了,之前没有接到消息,他还以为张安宁早死了呢。所以便也听天由命,想着先暗中潜伏再另做打算。 只是是这潜伏的日子与张安宁相比可就惨的多了,他一来这边后就被发配到正红旗做包衣,表面上身为逃过来的奴仆。他也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因此过的凄惨无比,每日都被驱使喊骂地干活,休息的日子贼少。ъitv 要不是前几日岳讬把他从正红旗要了过来,他可能真要活活累死在那里了。 “张顺,张顺。” 正在给岳讬的马擦洗身子的张顺,听见别人叫他,立刻闻声望去,就见马厩管事带着张安宁走了过来。 “别擦了,张管事找你,记得待会事情忙完以后,把马擦干净,草料添满,不可怠慢。” “好的,您放心。” 马厩管事脑袋很大,面容浑圆,头顶一根小小的辫子,看起来甚是可笑。作为满人包衣,他自然甚不看得起张安宁这个狗奴才,要不是岳讬现在信任张安宁,他定不会给他这般脸色。 “多谢乌管事,真的劳烦您了。” 张安宁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两个银疙瘩,边说边悄然递到了管事手里面,乌管事佯作拒绝,但手一滑迅速把银疙瘩拿了过来,掂量了下手中的银疙瘩,这才喜笑颜开,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 “看你还是个识相的人,懂规矩,岳讬大人亲自嘱咐了,说你找这個张顺有大事,我就不打扰你们商量,你就暂且带他回你房间吧,但他的活可不能拉下啊!。” “好勒,谢谢乌管事。” 乌管事说完就不管他们二人,把银疙瘩揣进袖口,拉了拉皮袄子,得意地走了出去。 看着手持毛刷子,手指都冻得通红、一脸疲惫不堪的张顺,张安宁不禁感慨,相比而言自己的日子过的算蛮好的。 “少爷!” 张顺看见张安宁身穿长袍棉袄,头戴貂皮帽子,就明白张安宁日子过的相当滋润,虽然内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还是压抑着好奇跟激动之色,先躬身打起了招呼。 “这段时间苦了伱了,跟我来。” 张安宁看着原本要护着自己的大汉这般凄惨,也抑制住激动之色,让他跟自己走。 张顺在张安宁的带领下,出了马厩往西院走去,一路上不断有小厮给张安宁打招呼,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汉人是岳讬旗主面前的红人,自然想要巴结。 张安宁却也知道礼数,一一回礼,礼数要做足,这让跟在他后面的张顺暗暗称奇,心想张安宁此人在岳讬府中的地位居然混的这般高。 没过一会儿二人在西院的一个二开间的小房子旁停下,张安宁打开房门,让张顺进去。 张顺进了房间,见里面虽然简陋,但颇为干净,进门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可见房间主人经常在此着墨。 “你怎么会在岳讬府上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安宁把门一关,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笔墨,一边给他说道: “这是岳讬赏给我房间,岳讬府上人不多,这附近也没啥人,就不要拘束了。” 张顺闻言紧绷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些,随即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大口闷喝起来了。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压低声音说道: “没想到金国对我们管理如此严格,自从去年来这,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只是你是怎么过的这么好的。” 张安宁随后就把自己是如此突袭沈阳,如何在乱军中把岳讬救了回来,听得张顺连连称奇,感叹张安宁命是真大啊。 “虽说救了他一命,岳讬现在也对我颇为信任,但我毕竟是汉人,这府里对我的提防、嫉恨的紧呐,这次要不是岳讬有所求,我不能借机把你招过来。” “唉~也得亏你能找到我,不然我真的要累死在这王八犊子的正红旗了,不过话说回来,岳讬究竟要干什么事?” 见谈到了正事,张安宁神情一肃,特地压低了声音。 “朝廷前段时间浑河大捷,建虏损失惨重,见识到朝廷火器的厉害后,就起了学习铸造火器的心思,现在八旗中,黄台吉跟降将李永芳已经召集汉人工匠开始做了。 所以这岳讬刚刚独立出来,也想争一份功劳,在老奴面前露露脸,因此想让我能不能凭借张家的关系去辽东招募些工匠过来,我思前想后,觉得这是向朝廷传递信息的良机,于是就想到了你。” 张顺出身锦衣卫,一听张安这番谋划,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看来找自己是要让自己前往辽东招募工匠了,这确实是一个暗中传递情报的好机会。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就可以跟杨大人他们搭上线了,也不枉我们苦心潜伏这么长时间,看来你这个掩护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这个倒是,辽东张家百年大族,哪怕是建虏都有所耳闻,这次前往辽东,正好可以把目前建虏的现状给杨大人说说,看下一步如何走。 另外从我在岳讬那里得知的消息,建虏上次攻打沈阳,其目的就是要劫掠土地跟粮草,但被朝廷击退后,虽然老奴的余威还在,众人不敢造次,但粮草最多撑三四个月了。 现在不知谁泄露的消息,此事八旗内人尽皆知了,为了获得更多粮草,建虏准备对身在建虏的汉人动手了,目前已开始让汉人旗丁交出口粮了,我看这么下去,怕不是要强逼迫汉人旗丁造反,把他们一网打尽,好让张嘴吃饭的人再少点。” 张安宁说着便把岳讬让他写好的加税文书,递给张顺让他参阅。张顺原本就是最底层的包衣奴才,后金对他们的态度他是最清楚的。 自从今年战败以来,他们的口粮锐减,以前还能勉强温饱,现在却只是半饱,但每日还强迫劳动,其中饿死、累死的不乏几几,因此一边看着文书,一边感慨道。 “这个我深有体会,我看现在建虏的汉人其实并不多,他们这么做饮鸩止渴,不仅没啥效果,恐怕还会引起反弹。此事可能是个契机,这些汉人如果对建虏不满,倒是可以被我们所用。” “说的在理,现在朝廷大胜,也让建虏对汉人的提防之心更甚,我们也可趁机联系汉人,如果能传递消息,甚至暗中作乱归正都是大功一件。但我平日也只是在正红旗活动,其他地方根本去不了,只能从长计议了。” 张顺倒觉得此事不急,必得从长计议,细细思量。 “慢慢来,如果我真前往辽东,会想方设法与杨大人取得联系,借机招几个工匠过来,到时候自然会跟其他汉人工匠联系上,那时再计较不迟。” 张顺点点头,欲速则不达,此事得四面周全方可。 “上次陆大人嘱咐我们说,实在不行可以找汉军百户陈良策,现在找了半天找不到,如果到时候能找到他,让他暗中帮我们联络就好了,你这次前往辽东,最好问清楚我们该如何联系他,可早做打算。” “此事我明白,你暂且放心,只是看建虏初遭大败,现在既然缺人还缺粮食,迫于无奈不仅要对国中的汉人动手,怕是还要继续北上掠夺野人女真,扩充人口,甚至还是要向蒙古、沈阳方向搜刮劫掠。” 张安宁闻言面露冷笑,觉得张顺完全多虑了。 “这个你暂且放心,到时候去了辽东也要说清楚,建虏现在分身乏术,内部问题多的很。 去年老奴把代善的太子之位废了,代善跟正红旗对其早就心存不满了,原本老奴压着他,他也没有办法。 可是偏偏浑河大战,代善因为偷袭沈阳失败,因祸得福没有出战,八旗中就数他的正红旗、岳讬的镶红旗、黄台吉的正白旗损失最小。 他原本就是飞扬跋扈的性格,现在在城中更是嚣张十足,老奴他不敢对付,但他儿子岳讬,他弟弟莽古尔泰他可敢对付的紧,让二人对他敢怒不敢言,老奴也是头疼的很。 现在不仅仅是内部倾轧,我又听闻后金跟蒙古交恶,蒙古林丹汗准备给内喀尔喀部出头,现在内喀尔喀扎鲁特部仗着林丹汗的支持。 扣押了建虏前往科尔沁的使者,要求老奴必须释放之前关押的宰赛台吉才肯罢休,这让老奴恼羞成怒,保不齐又是一场大战。” 张顺之前就是代善正红旗的包衣,对于代善只是稍有了解,现在听了张安宁的这一番话,心中有了些计较。 真的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只要一败,各种麻烦便会接踵而至,这一番麻烦有老奴头疼的,不过这也给了朝廷准备和调兵遣将的时间。 于是他想了会,立刻给张安宁嘱咐起来。 “那你要再打探打探,如果掌握老奴出兵的时间就最好不过了,到时候朝廷也可以支援内喀尔喀,定不让建虏得逞。” “这个放心,我明白的很。” 第二百三十二章 滔天大祸 张安宁对张顺说的话没错,现在建虏局势虽没有到风雨飘扬的地步,但已经初显危机。 张安宁嘱咐完毕后,第二天就带着张顺拜见了旗主岳讬,详细说了去辽东暗中招募工匠之事。 岳讬见二人对辽东事物详悉,特别是对张家在辽东的人脉如数家珍,当即点头同意,立马让张顺准备,不日就让他暗中潜伏前往辽东。 同时许诺如果真带了人才回来,自己定会重重有赏。 “贝勒爷放心,张顺此人跟随我家很久了,他们父母家人也在去年被狗朝廷给害了,对狗朝廷记恨的紧呢。这次定要找来工匠,铸造火器,大涨我大金实力,为贝子立功。” 张安宁听到岳讬同意后,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张顺这一番前去,定会不辱使命。 岳讬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这只是他下的一步闲棋,如果成功那最好不过,如果张顺在辽东被抓,他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包衣而已,不值钱。 “恩,张安宁你做的很好,深得我的心意,这几日你就出城一趟,给我们旗中的汉人宣读下诏命,随后跟傅察氏的鳌贝佐领一起,把汉人旗丁的口粮收一下,记住一颗粮食不能少。” “老爷放心,奴才定不会辜负您的嘱托,把这事办好。” 张安宁一听让自己出城联系这些人,心中暗喜,这不是给了自己跟汉人接触的机会嘛,虽然岳讬的意思是让自己当这个恶人,但只要能出去,就能接触到更多的人,总比整日窝在萨尔浒城强。 岳讬闻言也不想继续聊了,随后摆摆手,就让他俩下去,他今日还有要事去做。 前几日他的阿玛代善冷不丁的派人过来找他,貌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他甚是奇怪。 代善虽是他的父亲,但一直对他不好,以前经常虐待他跟他的弟弟硕托,要不是他爷爷努尔哈赤主持公道让他们分家,他的日子不知道得有多凄惨。 所以他是千心里万个不愿意跟代善见面,但毕竟是自己的名义阿玛,不得不去,于是就让人备马准备前往代善府上。 岳讬在五六個亲卫的护卫下,骑马往代善府疾驰而去,刚到府上,却被管家告知说代善突然被可汗叫过去议事,岳讬心想今日怕见不了了,于是就想打道回府。 自是他没有走几步,就看见远处一人快马加鞭的朝他赶来,在十步远的时候立刻下马,气喘呼呼的向他跪下禀报。 “岳讬贝子,可汗有令,命你立刻前往正殿议事,不可有误。” “可汗是只叫我一个人,有没有其他人。” “除了您以外,还有镶蓝旗旗主阿敏贝勒,镶白旗旗主杜度贝子。” 岳讬闻言就知道加上正殿的四大贝勒,八旗旗主都齐聚了,怕不是有大事要讨论。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快马加鞭前往正殿。biqμgètν 没过一会他就到殿外,就见阿敏也来了,二人也不多言语,连忙往里面走去,只是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努尔哈赤的怒吼。 “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恶心肠的儿子,衮代可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能下的了手,伱要不要连我也杀了,把这个汗位夺了算了。”biqμgètν “阿玛,她此人不知廉耻,怎么有脸面当我的母亲。暗中私通代善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也就您为颜面才把她赶出去居住。但现在呢,还跟代善有来往,又大言不惭想要搬回来,代善又在一旁建议撺掇,让我无地自容,也让您颜面扫地,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亲自了结她算了。” 岳讬跟阿敏殿外一听这样的话,顿时如遭霹雳,心想坏了,莽古尔泰居然把他的额娘富察氏·衮代杀了。 这让二人互望了一眼,进殿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殿内的怒吼声还在继续,听到莽古尔泰这般说,代善怎么能受得了。 “胡扯,胡扯,根本没有的事,你却在这里造谣,她可是是您母亲啊,你怎么能这般狠心。阿玛,莽古尔泰断绝人伦,毫无人性,儿臣建议立刻罢黜其贝勒以及旗主之位,让他为衮代陪葬。” 岳讬、阿敏这才慢慢的躬身走进了殿内,黄台吉、杜度等人都到齐了。 见二人来了,正在气头上的代善等人根本不理会,莽古尔泰更是如此,见代善这番驳斥自己,还要让自己给衮代陪葬,顿时气不打一处了。 “还说没有私通,去年小福晋德因泽和阿济根话你忘了?父汗也查明了情况,你难道还要狡辩?要不然就不会衮代驱逐出去,这笔账我都还没给你算呢,原本我想着她去了安分守己,只要认真悔过我还认她做我的母亲。 只是没想到自上次沈阳回来后,你就三番五四前往她的住处,真当我眼瞎嘛,现在你又在暗中撺掇她回来,我三番五次劝说不听,这让我怎么能忍。” 这话一出,在场的岳讬、阿敏等人心里直骂莽古尔泰愚蠢,发现私情直接上报努尔哈赤就可以了,为何要作出这种事情,只有黄台吉面不改色,一幅置身于外的样子。 他这么做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胡说!你再一派胡言,休叫我不客气!” 代善像是被戳中了逆鳞一般,闻言大怒,立马抽出腰间佩刀就跟莽古尔泰对峙起来,莽古尔泰也忍了他很久了,对他这般威胁丝毫不惧,也立刻抽出佩刀跟代善针锋相对。 在场众人看到这般情形立刻上去,把二人拉开。 努尔哈赤看着混乱的场面,脸色铁青,气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应了汉人的那句话,清官能断家务事,他的儿子里面没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这富察氏·衮代确实之前跟代善有染。 但这也跟自己有关系,因为代善那时是太子,女真族中娶自己父亲年龄较小的妻子的事情屡见不鲜,努尔哈赤也说过这种话,这才让二人有了可乘之机,酿成这种丑事。 但由于家丑不可外扬,他去年就以私藏金银的罪名而将衮代“离弃”。同时给衮代制定了约法三章:一是不准她再与任何人来往,二是不准她听信谗言,三是与她隔房。 只是自浑河大战后,代善开始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没过多久又跟衮代厮混上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真的当自己死了。想到这里他真气得不行。 “都给我住手,来人,把代善跟莽古尔泰给我拿下。” 说完殿外立刻来了一队巴牙喇兵,二话不说直接将二人的刀给卸了,并把二人扣倒在地。 “都怪我之前杀戮过多,长生天才会降罪于我,让我有了你们两个孽障儿子,害的我们全家都不得安生。莽古尔泰,你平日鲁莽好战也就算了,我当你天性如此,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恶毒的心肠,居然弑母,真是罪不可赦,哪怕我想不处罚你,长生天都不同意。” 努尔哈赤越说越气,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代善,眼里透着厌恶。 “代善,你是我的次子,褚英死了后,我立刻封你为太子,但你太让我失望了,完全没有一个当太子的样子,先是跟你继福晋叶赫氏一起,虐待你的儿子,岳讬、硕托被你跟叶赫氏百般欺凌,你全然不顾,完全不像个做父亲的样子。 随后又跟衮代私通,原本我碍于家丑没有声张,你却丝毫不知收敛,不顾莽古尔泰的颜面,更不顾我的颜面,没有做儿子跟兄长的样子,真的让我失望透顶。” “来人,把这二人立刻收监下狱,莽古尔泰弑母罪无可赦,夺取贝勒与正蓝旗旗主之位,代善枉为人子,夺取贝勒爵位,听候发落。” 努尔哈赤这一番表态瞬间让众人大惊,努尔哈赤居然把莽古尔泰给废了。 “父汗万万不可。” 黄台吉闻言立刻站出来反对。 “父汗,五哥虽铸成大错,但也事出有因,再说他之前战功卓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请父汗念在五哥之前为您立下功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岳讬、阿明、杜度等人也觉对莽古尔泰的惩罚太过了,这时也跪下求努尔哈赤从轻发落。 “父汗,我在做此事的时候,就知道了定会有这般处罚,但代善枉为人子,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只是夺取爵位,我不服啊。” 莽古尔泰虽然有些后悔,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啥用了。 他这个人想的简单,自从知道自己的母亲跟代善有染后,一直引以为耻,并且认为努尔哈赤对自己的不满完全是因为他母亲,所以早就有了想要杀母表忠心的心思。 特别是沈阳之战后,他的正蓝旗损失最为惨重,原本二十一个牛录,现在只剩下十七个牛录了,还有很多不满员,代善又对自己是百般羞辱,同时放纵正红旗的人处处与正蓝旗作对,这让他怎么能忍。 于是在听说了代善这般作为后,立刻怒火中烧,造成此次大祸,他也想明白了,大不了跟代善鱼死网破。 但现在看到努尔哈赤居然对代善的处罚这么轻,这让他万万不能接受。 第二百三十三章 攻打内喀尔喀 虽然众人纷纷下跪劝说。 努尔哈赤却仍不为所动,直接挥手让巴牙喇亲卫兵把二人拖了下去。ъitv “阿玛,我不服,我不服啊。” 莽古尔泰的喊声在殿外逐渐远去,留下殿内众人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黄台吉想要再尝试一下。 “阿玛,现在我大金正是用人之时,且不说明国视我等为仇寇,欲处置而后快。就说现在蒙古与我们争锋相对。如果贸然惩处二人,怕军心摇动啊。再说正蓝旗在浑河之战中遭遇重创,现在又这般处罚其旗主,怕人心动摇啊。” 黄台吉也是聪明,没有出言相救,只是向努尔哈赤说明当前的困境,现在这么处分是万万不妥。 “莽古尔泰弑母,如此大罪直接赐死都说的过去,正是因为看到他立功的份上,我才这般处置,否则就让他步褚英后尘!” 褚英是努尔哈赤的长子,也是最早的太子,但因为大逆不道,被努尔哈赤先圈禁后赐死。 这话一出,众人都知道现在努尔哈赤心意已决,再劝说怕其恼怒惹火上身,因此都不再言语了。 看着跪下不语的众人,努尔哈赤长叹一声,费力的坐在椅子上,摆摆手道: “你们都起来吧。” 黄台吉等人闻言起身,看着疲惫的努尔哈赤,感觉他自沈阳之战后,就老了许多。 “火器铸造的怎么样了。” “禀阿玛,儿臣跟额附两个人已铁岭跟抚顺招募工匠,自去年就开始铸造了,只是因为战事紧急,没有用的上,现在火铳可以铸造,威力虽不如上次明军使用的那般威力大,但也勉强使用,就是火炮不行,铸造了好几次都失败,儿臣已经命他们努力研制了。” “此事至关重要,千万不要吝啬赏赐,明军所持者,为火器尔,之前他们也有,但质量极其劣质,我们根本不惧,但这次却一反往常,这些火器都没有见过,并且威力异常强大。” 努尔哈赤最近一直关心此事,他本就是大明的建州左卫都指挥使,先后三次去北京朝贡,对于火器自是十分熟悉,可以说对大明的火器如数家珍。 只是这次大明用的火炮他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威力,不禁让他有些胆寒。 “根据从辽东的探子来报,说这是从明国京城运过来的克虏炮,威力甚大,是明国小皇帝专门铸造的,听说辽阳也铸造不了。” “明国人才济济,真的不能小觑啊。” 努尔哈赤听完就知道铸造的不可能性不是很大,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抢过来用了,但经浑河一战,大金战损将近两万人,对于只有七万披甲人的八旗来说,这个数字可谓是伤筋动骨来形容,努尔哈赤每次想到此事,他的心都在滴血。 “让汉人交粮的诏书发了没?” 这事本应该是首辅大臣何和礼负责的,只是今日事发突然,又是努尔哈赤的家事,何和礼也不在,因此黄台吉见状立马回答起来。 “已经让各旗都发下去了,我特别还跟李额附商量一下,额附说他到时候会劝说手下的汉人官员,协助我等让汉人交粮。” “李永芳倒是个识时务的人,不过这些辽人过来,平日就是耕种,这么几年好日子也过够了,现在国家艰难,让他们交点粮食是应该的。如果识相的就放他一马,不识相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努尔哈赤一直对汉人没有好感,甚至极其厌恶,但跟明国作战,就不得网罗辽人为其所用,因此前期对于辽人的极其优渥。 只要过来,给钱,给地,给房子,这一番下来让大批的辽人与后金暗通曲款,铁岭、抚顺失陷也莫不因为如此。 众人闻言也明白努尔哈赤的意思,不同意的直接杀了呗,反正只优先保证女真人的供给。 他们大多跟努尔哈赤一样,对汉人没有什么好感,认为他们懦弱、贪财,大金能收留他们,完全是出于大败明国的需要。ъitv 只有黄台吉除外,先后好几次给努尔哈赤进言说不能这么做,这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如果真这样做了,以后大金对辽人的吸引力荡然无从,那以后还怎么策反辽人。 只是任凭他怎么说都无济于事,当前后金的现实情况让努尔哈赤不得不这么做, 他也只是一边叹息,一边勉强接受执行。 “如果夺了汉人的口粮,我们就可以再撑一個月,只要能撑到七八月,我们就会有更多回旋的余地,这也是无奈之举措。” 努尔哈赤眉头紧皱,颇为无奈说道。 “内喀尔喀扎鲁特部回复了没?” “已经派使者交涉了,但扎鲁特部的昂安丝毫不退让,要求必须先放了宰赛,才会放了我们的人。” “哼,这帮狼子野心之辈,真的该早日把这些人给灭掉。” 这时黄台吉看了一旁的阿敏一眼,阿敏领会,立刻出列道: “可汗,现在还在抚顺附近频发发现明军的探子,看来熊廷弼也不甘寂寞,跃跃欲试,想要试探着看能不能进攻。现在林丹汗又派人来声援内喀尔喀,我们实在不宜多竖敌,要不。。。。” “要不什么?” “要不我们还是放了宰赛,这样就可以集中力量先对付明国,现在明国咄咄逼人,我们虽然初遭大败,但士气仍在,只要在此大胜明国,危机自解。” 努尔哈赤还以为阿敏有什么高明计划,闻言一听这话,面色瞬间铁青。 “内喀尔喀与明国暗中勾结,三番五次阻拦我等,还想阻断我国与科尔沁的联系,如如果放了宰赛,那就会助长内喀尔喀的嚣张气焰,等林丹汗的兵马一到。 他们下一个动手的定会是科尔沁部,你们兄弟的福晋多来自科尔沁部,如果见死不救,我们不仅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还将丧失一大助力,真的是糊涂至极。” 努尔哈赤越说越气愤,科尔沁部是他们唯一的奥援,如果对内喀尔喀服软,定会恶了科尔沁部,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再说明军还想进攻抚顺,呵呵,你们也太高看明国,小瞧熊廷弼了,不必多虑。岳讬!” “臣在!” “内喀尔喀部狼子野心,首鼠两端,见我们大败就想过来占便宜,既然他们要打,那就跟他们他,你筹备人马,经铁岭出兵内喀尔喀,要趁林丹汗的人未到,给他们一个教训。” “记住,兵贵神速,只有以雷霆之势灭掉扎鲁特部,才会让内喀尔喀的胆寒,这件事保密,切不让外人知晓。” 岳讬闻言立刻俯身拱手应了下来,这可是努尔哈赤第一次让他独立带兵打仗,这让他不禁有些激动。 “可汗放心,定不辱使命。” 努尔哈赤点点头,岳讬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上次沈阳大战,他跟的镶红旗跟代善的正红旗一样,实力没有受很大损伤,作为他孙子辈的第一人,现在也应该独立做事了。 “行吧,今日之事很快便会传开,你们回去定要管好下面的旗人,叫他们不要生事。黄台吉留下,其余人下去吧。” 随后努尔哈赤摆摆手就让岳讬等人离去,只留下黄台吉孤零零的站在殿内。 “我有十六个儿子,但并不是个个都成器,原本想寄希望于褚英,立他为太子,没想到他忤逆悖上,最后不得不赐死,又想着代善能够成器,但他却狂傲自大,对自己的兄弟儿子都不甚亲善,现在又作出这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原本想着莽古尔泰虽然做事急躁,但为人还算可以,但现在居然弑母,让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这般惩罚。纵观诸子中,也只有伱心思缜密,深得我心。 我今天特意想把你留下来,要你以后多多帮我处理政事,不可怠慢,你可明白。” 黄台吉听到努尔哈赤这番话,内心激动不已,看来父汗是想立自己为接班人了。 虽然此事早就有预感,但黄台吉得到准备的回答后,还是激动不已。 “请父汗放心,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努尔哈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原本是想晚点办理此事的,只是现在时不我待了,浑河血战中,他的正黄、镶黄旗也遭受重创。 而代善现在飞扬跋扈,他只能提拔拉拢同样实力没有受损的岳讬、跟黄台吉以制衡代善了。 并且黄台吉确实才思过人,能给自己很多计划,现在重用他也是合情合理。 “父汗,现在莽古尔泰被废,那现在正蓝旗旗主的位置空缺,儿臣怕这个消息一出,正蓝旗内经浑河一战损失惨重,为八旗之最。 这让他们心中就有怨言,现在又把莽古尔泰这个旗主革除,怕会人心摇动,军心不稳啊。因此儿臣想要不要把正蓝旗划归您直接管辖,这样正蓝旗内也不会有什么怨言。”bigétν 努尔哈赤想了一会,觉得不妥。 “这个位置先空出来吧,莽古尔泰担任正蓝旗旗主多年,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不宜并入,我看可以从莽古尔泰的儿子中挑选合适的来担任为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八旗内讧 莽古尔泰的儿子最大连十六岁不到,怎么能担任旗主呢。 黄台吉虽然心中疑惑,但对于自己父汗的决定无可奈何,只能颔首点头称是。 莽古尔泰弑母被废的消息很快就在萨尔浒城传开,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正蓝旗甲喇额真屯布禄、爱巴礼等人与旗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莽古尔泰被废,他们原本势弱的正蓝旗以后就没有依靠了。 这让他们决不能忍,于是在听到莽古尔泰被废,纷纷来到正殿门外跪下,哭求努尔哈赤放过莽古尔泰。 但努尔哈赤命令已下,岂有再反悔的道理,于是对他们毫不客气,直接让他们全部驱赶走,免得让自己听了心烦。 “都是代善从中作梗,身为兄长,欺辱固山额真(旗主)的生母,是可忍孰不可忍,五贝勒弑母固然不对,但代善虐待子嗣,羞辱兄弟这就对嘛。”ъitv 莽古尔泰虽然做事冲动,但对待下面的人还是可以的,因此见莽古尔泰遭受这般不幸,而代善却没事,正蓝旗主将屯布禄等人极其愤然不平。 “说的对,浑河血战,我们苦苦支撑,而代善带着正红旗却肆意拖延,不愿救援,眼睁睁看着我等死伤,事后又对我等百般嘲讽欺凌,现在旗主被欺辱,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如果有种的就跟我去代善府上讨个说法。” 正蓝旗将领见求努尔哈赤没有效果,群情激奋,心想既然可汗不管,还要降罪莽古尔泰,那他们这些奴才管。 说着就开始召集人马直冲冲的朝代善府上赶去,非要讨个说法不成。 代善跟莽古尔泰两人都被努尔哈赤收监了,现在都不在府上。 但这些人到了府邸后,根本不管管家由说,直接把代善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感觉就要破府而入了。 正蓝旗有人,正红旗的人更多,他们一听说正蓝旗的人把代善的府邸围了,也纷纷赶过来救驾。 二者本来就不对付,现在两個的旗主更是闹出这么大的矛盾,下面的人自然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互相不退让,气氛也是剑拔弩张要咽下对方的一副样子。 正红旗的人要远远多于正蓝旗,平日见了正蓝旗也是横着走,根本不惧他们,现在莽古尔泰被废,他们更是不怕了。于是正红旗的甲喇额真克礼直接开口嘲讽起来。 “屯布禄,那日在浑河岸边,你被明军追着,要不是代善大人带我们救援,你早就被明军的人砍个七零八碎了吧。你却不仅不感激,现在反而欺负到代善大人的头上,有本事让你主子来。” 说着克礼便戏谑的看了屯布禄一眼,然后回望正红旗诸人道: “哦,你主子呢?原来你现在没主子了,就是一群丧家之犬,在这里狂吠狗叫呢。” “哈哈哈哈!” 正红旗的诸人哈哈大笑,心想正蓝旗的人怎么这般倒霉,不仅损失惨重,旗主被羞辱,现在又被废,让他们真的是大快人心。 屯布禄等人被气得咬牙切齿,一旁的莽古尔泰的爱将爱巴礼更是忍受不了这般羞辱,听到这话,立刻拔刀向克礼杀来。 “我今日要伱的狗命!” 正在气头上的正蓝旗众人,一见爱巴扎持刀杀去,当即不甘示弱,立刻拔刀跟了上去。 对面还在嘲笑着的克礼等人,没有想到爱巴扎等人居然敢持刀砍来,当即一惊就往后退却,但已躲闪不及,被一刀砍在臂膀上,吃痛的嗥叫一声。 后面的正红旗众人一见对面居然敢动手,怎么能忍,立刻拔刀还击。 于是一众人瞬间杀在了一起。 嘶喊声,喊杀声瞬间在整个西城响起。 ----------------- “朝鲜兵力孱弱,但人口稠密,粮草丰厚,如果我们能够派兵攻入朝鲜,攻略其地,劫掠的粮草完全可以够我们支撑。” 正殿内,努尔哈赤、黄台吉正跟何和礼等人商讨粮草事宜,这是他们目前的头等大事。 “去年冬天的雪很少,冬天下的雪都没有一寸,今年夏天估计又怕是大旱。” 何和礼极其心忧此事,长生天不会骗人,冬天下雪揭示了今年极其难。 “朝鲜的光海君跟明廷的关系也不好,能否派遣使者,前往朝鲜秘密买粮。反正这些年劫掠的银两藏着也没用,只要花重金买通朝鲜两班大臣,他们未必不会不同意。” 听到额亦都劫掠朝鲜的做法,黄台吉直摇头。 大金好不容易跟光海君握手言和,朝鲜国保证中立,如果这么做的话,岂不是把朝鲜彻底推向明国了嘛,这样大金三面受敌,那样就彻底陷入泥淖绝境了。 努尔哈赤看着一旁的地图,朝鲜就在大金的东方,但大金却常年跟西边的明国、蒙古作战,如果抄掠了朝鲜,那真的是腹背受敌,对于他来说极为不利。 “黄台吉说的不错,确实不应该用兵,还是先派使者前往朝鲜,看能不能花重金买粮,只要能活着,这些金银财宝自然易得。”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阵阵的喊杀声。 “不好了。” 正黄旗主将赛弼从殿外急忙忙跑了进来,见诸人都在连忙跪下汇报起来。 “禀可汗,正蓝旗的屯布禄、爱巴礼等人气不过,去代善府上闹事,与过来解围的正黄旗的克礼等人起了冲突,现在两帮人已经拔刀相向厮杀起来了,两旗的人都在往那边赶,人越来越多了。” 努尔哈赤闻言大怒,当即呵斥道: “这些人真当我死了不成,黄台吉、额亦都你们二人速速带人,把这些作乱的人拿下。” 二人连忙领命,召集人手马不停蹄的往代善府赶去。biqμgètν 正殿距离代善府不远,等他们到的时候,就见上百人在代善门斗殴厮杀,地上还有二十余人倒在地上哀嚎。 “住手!奉大汗令,再敢动刀者定斩不饶。” 黄台吉大手一挥,正镶黄旗的人马立刻把这些人团团围住,一边持刀对峙,一边大喊让他们放下刀兵。 众人一见兵马越来越多,虽然还是不想服输,但也打不下去了,只能丢下刀柄蔫气,任凭处置了。 “尔等旗主已被可汗处罚,你们还要这番招惹生事,真的是给你旗再遭祸端。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拿下,另外请医师过来。” 脸色铁青的黄台吉一边呵斥,一边嘱咐赶紧救治伤员。 黄台吉平日素有威望,各旗的将领素来对他比较敬重,现在见他来了,还是心有不甘,大喊着自己冤枉。 “八贝勒,四贝勒罪不至此啊,求求您向可汗求情,看在他为可汗征战多年的份上,饶了他吧。” “代善如此欺辱四贝勒,可汗为什么无动于衷,真的是冤枉啊。” 屯布禄等人不顾收押士兵的阻拦,一边挣扎着,一边向黄台吉大喊,想要黄台吉为莽古尔泰说说好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些求饶的话在黄台吉等人看来甚是刺耳,这不是明着暗着说可汗不公嘛。 一旁正镶黄旗的人更是生气,闻言连下的手都重了不少。 “你们给我住口,真的是不知轻重,这话只能给莽古尔泰招灾,你们想害死他不成。” 黄台吉见他们还在喋喋不休,气得七窍生烟,说着就要拿鞭子教训教训他们。bigétν 这时岳讬等人带着人马也来了,看见他的叔叔如此,立刻下马把他拦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黄台吉大口喘着气,脸色铁青,也不想理这些人了,直接叫人把他们全部带走听候发落。 今日萨尔浒城发生如此大的事情,让代善跟莽古尔泰的威望大损,也让正红旗跟正蓝旗的矛盾白热化,几乎不可调和。 而作为处理此事的黄台吉,也是忙前忙后,等回到府中已是深夜了。 他的嫡福晋钮祜禄氏早已等候多时了,立马帮他服侍换上便衣,嘱咐人热了好久的吃食端上来,让黄台吉用膳。 “先不用膳,范文程在哪,让他去我书房候着。” 说完便不由分说,换上便服便往书房走去。 一进门就见一个年纪轻轻的汉人已在此等候了,他身穿长袍,头顶一根长辫,看起来甚是违和。 见到黄台吉进来,刚要跪拜,就被黄台吉摆手阻止,他随手关上门,坐在书房的主座上,郑重其事的给范文程说道: “范文程,我没有看错你,果如你所言,父汗已经让我辅助他处理国事了。” 范文程闻言大喜,立刻拱手恭贺起来。 “恭喜贝勒,现在看来大势已定,今日之事我听闻了,这二贝勒跟四贝勒都没有机会了。” 黄台吉面上露出少有的喜悦,他也没想到计划会如此顺利,特别是今日下午正红旗跟正蓝旗两帮人闹事,真的是神助攻,这下父汗对他们两个厌恶更深了。 “呵呵,代善这人真的是不知轻重,原本以为他会因为父汗发现,所以不敢再去找衮代了,没想到自从浑河一战后,他的胆子越发肥了。 你也真的是好计划,只是稍微暗中透露了点消息给莽古尔泰,他就怒火中烧还把衮代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皇帝大婚 整件事情就是范文程出谋划策,黄台吉则暗中执行。 他先是买通了努尔哈赤的侧福晋德因泽和阿济根,他们向努尔哈赤揭发衮代跟代善私通,从而代善跟莽古尔泰有了间隙。 随后利用代善儿子硕托不堪代善虐待逃走之事,暗中大做文章,最终让努尔哈赤废了代善的太子之位。 至此以后代善也老实了不少,平时倒也规规矩矩。 没想到浑河大战后,代善凭借自身势力强大起来,又跟衮代私通起来,让黄台吉抓住了机会,彻底将二人扳倒。 “还是贝勒暗中运筹帷幄之功,现在大事已定,只是可惜可汗没有废掉二贝勒的正红旗旗主的位置,让他还保有一丝残喘的希望。” 黄台吉闻言点点头,他也想不通为何父汗没有重罚代善,反而是重罚了莽古尔泰,于是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想让范文程给他出出主意。 范文程思考片刻,心中貌似有了答案。 “依奴才之见,可汗这般处置,怕还是忌惮二贝勒反弹,之前他被废了太子之位,本就心有不满,浑河大战中他就死活不肯出力,保存自身实力,让正蓝旗损失惨重,因此可汗哪怕心有不满,也不会轻易动他,要不然二贝勒兵行险招,生了祸端就为时已晚。”ъitv “父汗不敢动代善,就唯独敢动莽古尔泰?他为什么就不怕莽古尔泰作乱。” 范文程闻言会心一笑,心想这才是可汗的高明之处。 “可汗当然不怕,莽古尔泰今日弑母,明日便可弑君,犯下此等大错肯定要处置他,如果换作去年可能还会不了了之,但现在正蓝旗经浑河大战实力大损,哪怕把莽古尔泰拿下,这些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所以才会这般处置。” 黄台吉这才明白其中道理,范文程给他好好上了一课,实力果然是自身硬气的根本啊。 想到这里,他越发对这个范文程的重视又高了几分。 这个汉人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三年前八旗攻下抚顺,范文程与他兄长范文寀主动求见父汗,请求归顺大金,最后成了自己的包衣。 自己原本对他不甚在意,没想到他才思敏捷,智慧超群,屡次给自己出谋划策,真的帮了自己大忙了。 “代善势力也没有想的那么强,岳讬的镶红旗跟我的正白旗势力同样也没有损失多少,我看父汗下一步就要对付代善了。” “呵呵,确实如此,可汗任命岳讬为东征蒙古的主帅,明显就是要提高他的地位,岳讬虽是二贝勒的子嗣,但与他一点都不亲近,反而与贝勒您相熟,到时候定会成为一大助力。 只是代善作为太子多年,虽然性格急躁,但也颇为城府,定会不甘心与此,以后定会对付您,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 黄台吉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敲打着桌面,脸色透露着不屑。 “呵~他现在拿什么跟我斗,威望尽失,瓮中之鳖罢了。” “多谢参领大人的提携,我回去定向主子表明情况。” 萨尔浒城外,张安宁正向镶红旗甲喇额真鳌贝道别。 鳌贝虽对这个汉人不甚瞧得上,但毕竟是岳讬府上来的,他再怎么样都要糊弄着给点面子,于是也拱拱手,便疾驰而去。 张安宁带着运粮马车也进城而去,路上的街道比以往又萧条冷清了不少,汉人的身影也是越发少见。 对此张安宁倒是见怪不怪,各旗的汉人旗丁都要被强迫征粮,其他的汉人自然也是如此,生活好不到哪里去。 等到了岳讬府邸,就见府邸比往日多了不少人,并且还多是镶红旗的将官,他这段时间在乡下,对城中消息不甚了解,难道出了什么事嘛。 进入正堂,就见岳讬刚刚议事完毕,张安宁也瞅准机会,连忙进去拜见。 “奴才张安宁拜见主子。” 看到张安宁回来了,岳讬也是惊喜,这才过了半個月,难道张安宁已把事情办妥了不成。 “你怎么回来了?征粮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禀主子,已经办妥了,共收上来口粮两万三千三石粮食。” 岳讬闻言当即面露不满之色。 “怎么这么少?那些没有入旗的汉人的粮食征收了没?” 张安宁发觉岳讬有些生气,立刻解释起来。 “主子息怒,去年本来就遭灾,这些汉人的口粮没多少,加上他们还不愿意交,这些粮食还是我跟鳌贝佐领盯着汉人官员挨家挨户的找的,数字不会错。” 岳讬虽然对这个数量不满,但听了这话也只能认了。 “这些粮食根本不够吃,但也只能如此了,算了吧,你待会把这些粮食运往城南兵营,交付佐领彝巴丹,不得有误。” “遵命。” 张安宁出了正堂,心中甚是奇怪,按道理来说这些粮食不是要交付何和礼嘛,他一直负责仓储示意,为啥要给彝巴丹呢。 这彝巴丹可是岳讬的心腹爱将,现在运给他难道是要打仗了? 张安宁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于是他找了府中跟他关系好的下人来打探近日府中的消息,果是如此。 原来岳讬奉努尔哈赤命,要带镶红旗攻打内喀尔喀,这是岳讬第一次为主帅,因此甚是上心,所以经常带人来府中议事,唯恐有什么耽搁。 张安宁暗暗心惊,心想一定要把这个大消息想办法赶紧带给张顺,让他借着去辽东的机会告诉朝廷,好让朝廷早有预防。bigétν 努尔哈赤万万没想到,他要攻打内喀尔喀的消息很快就要被熊廷弼知晓,以往都是他在明军中安插密探,这次却被朱由校布置的锦衣卫抢了先机,反将了一军。 出兵跟消息的传递都需要时间,但在距离萨尔浒城千里之遥的北京城,目前没有人关心建虏动向,甚至连恩科会试都不怎么关心,时隔四十多年,又有皇帝要举行大婚典礼了。 朱元璋曾立下规矩,明代皇帝登基时还没结婚则需要举行“大婚”,并册立皇后和妃子。 在准备充足后,最后礼部选定了三月十五日为黄道吉日,适宜皇帝大婚。 因此现在各种大婚事宜的准备,都以十五号为截止日期,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所以这个期间朱由校把政务完全交给内阁处理了,而他则要整日疲于应对这些儿个繁琐礼仪。 三月五日,朱由校就盛装打扮,于乾清宫正殿隆重登场,在内阁六部诸位朝臣的见证下,翰林院宣制官手捧诏书,站在东侧丹璧上,高声宣诏。 宣布任命正、副二天使,随后在乐曲声中,二人拿着代表皇帝行事的金节,然后率领仪仗队前往张嫣家纳采,问名,虽然张嫣家在河南,但早就被接到了京城,安排了府邸住下。 此时的张府早就严阵以待了,在天使到张嫣家后,将装有纳采礼的龙亭停在门外,张嫣的父亲张国纪则在门门外双膝跪地,迎接代表皇帝而来的正副使。 随后就有宫里跟礼部的官员将礼物和诏命取出,摆放在大厅的条案上。张家接受诏命礼品后,连忙将写着张嫣姓名、简历、生辰八字等项内容的“表”,呈交天使。 仪式结束后,正副使回宫复命。 傍晚时分,张府张灯结彩,举办盛大的纳采宴,席上的酒菜都是皇帝赏赐的,来往祝贺的亲戚、官员络绎不绝,从此张家算是鲤鱼跃龙门,家凭女贵,一跃成为了大明朝最盛的皇亲国戚。 等待天使率队回紫禁城后,将代表皇帝的金节和写着张嫣生辰八字的表,交给司礼监太监魏忠贤,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随后就要钦天监派人,测一下朱由校跟张嫣的生辰八字,当然结果肯定是合的,这就算定亲了。 下一步就是要行纳吉、纳征礼,这就相当于民间的订婚礼和过彩礼。 朱由校什么事都可以吝啬,这个事情上决不能吝啬,所以按照礼制他准备了丰厚的彩礼。 包括一千两黄金,五万两白银,一千匹绸缎,二十匹文马、两个金茶筒,两个银茶筒,两个银盆等等。彩礼足足用了七十四座龙亭装载,而给张嫣娘家的礼物,则用五十八座采亭装载。 有了丰厚的彩礼,隆重的仪式同样不能少。 同样朱由校又要在紫禁城乾清宫前举行仪式,再派天使持节,带着彩礼与诏命,前往张嫣家。 送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绵连数里,由勋贵大臣率领众多侍卫在沿途领引保卫,前面的队伍已经走到了东华门,而尾末的挑夫才刚刚出乾清门广场,甚是壮观,让京城百姓好生见识了什么叫做皇家气派。 到了以后,使者宣读诏命,随后就开始交付彩礼跟礼物了,同时还要给张嫣及其全家人赏赐,甚至连家丁、奴仆等,也是人人有份儿,谓阖家欢乐尔。 现在经过纳吉和纳征后,这门亲事最终敲定。 下面就要朱由校亲自上场,开始整个大婚最重要的部分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皇后 皇帝大婚中最为隆重的礼节,便是册立奉迎礼。 这实际上是两个相连续的礼仪,先派使者册封皇后,后把皇后接入紫禁城拜天地成婚。 三月十五,整个紫禁城已经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朱由校也早早的被安排穿上隆重奢华的冕服,在乾清宫大殿前上座,一张御桌摆在前面,上面摆放着制案,节案,卤薄(皇帝结婚时候的仪仗队册子),最中间摆着一个金印,这边是皇后的印玺。 广场的台阶上还堆满了各地官员给皇帝送的贺礼,虽然朱由校嘱咐过一切从简,但这种表忠心的机会,各地方官还是很在意的,可不得及时抓住表现一番。 以刘一燝、沈灌等内阁朝臣为首的京城六品以上官员军来到了乾清宫外的广场上,静候皇帝诏命。大汉将军站在广场两侧,高举旌旗、华盖,以示威仪。 “一叩首!” “二叩首!” ······ 在唱礼官的喊礼声中,刘一燝等朝臣给皇帝行四叩首大礼,随后正副使者上了台阶再次行礼,接过从案牍上递过来的制案,节案,握在手中,把皇后之玺郑重放在宝盒中,手持卤薄,往大殿外走去。 乾清宫广场外,册封迎亲的队伍早已准备多时,一见正副使来了,立刻架着彩舆(婚轿),举起华盖、彩旗,在侍卫的护卫下前往张府府邸。 皇帝大婚与百姓婚礼最大的不同,是百姓在举行了婚前礼以后,须由新郎亲自前往女家迎娶新娘,所以称此礼为“亲迎礼”。 朱由校贵为天子,绝对不可能屈尊前去迎接,所以必须由使节奉命迎接,朱由校只要在宫中等待即可。 册封迎亲的部队浩浩荡荡地从乾清宫广场出发,向张府邸前去,京城百姓就等着这一天呢,纷纷争先恐后想上街看看皇帝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又是刚刚考完会试,各地来应试的举子还在等待放榜,趁这個机会也凑凑热闹,一睹盛况,好不热闹。 张府内,张国纪等人还在焦急等待着,这番乍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幸亏宫里早早派人过来布置,还手把手叫他们该做什么,这才让他悬着的心放下来。 “来了,册封队伍来了。” 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礼乐声也越来越近,宫里迎亲的队伍来了,张国纪等人连忙相迎。 正副使首先进门,把制书、册宝放在正堂的香案上,宫中的女官随后而入,但并不在正堂停歇,而是直接奉着皇后首饰祎服入中堂,服侍张嫣穿上皇后服饰。 不一会,已经穿戴好的张嫣头戴九龙四凤冠,头披红盖头,穿红色大袆衣,衣上加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首服特髻上加龙凤饰,衣绣有织金龙凤纹,在众女官的簇拥下,漫步典雅的走了出来。 虽然盖的红盖头,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躬身行礼。 张嫣在女官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了正堂香案前面。 宫中使者见状走上前去,给张嫣行四拜礼,随后高喝一声: “祥符张氏听宣!” 这时在场所有人均齐齐跪下,听候册封张嫣为皇后的旨意。 “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 咨尔祥符张氏,昔承明命,虔恭中馈,温婉淑德,娴雅端庄。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 因赐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 “吾皇万岁万万岁。” 随后宫中使者当即把册封的圣旨跟皇后之宝,一起交给张嫣后面的女官,册封仪式这才结束。 从此以后,张嫣便是大明朝新的皇后了。 紧接着便是册封张嫣的父亲张国纪了,封他为中军都督府同知、太康伯。 紧接着已经身为皇后的张嫣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张府,登上了彩舆,侍从拥导护卫用仪仗、大乐、卤簿如仪,出发前往紫禁城。 这时文武百官们早就在承天门外东西向立班迎候了,一见皇后的銮驾已到,众人纷纷跪迎,恭贺皇后入宫。 张嫣坐着彩舆到了奉天殿台阶下,这才在女官的牵引下,缓步走向奉天殿台阶。 此时朱由校就在这台阶上等候,看着在众人簇拥下缓步而来的皇后,他也按照礼制,下阶降迎,缓步走到了张嫣面前。 这时正在搀扶张嫣上台阶的女官见状识相的往后退去,朱由校也缓缓的握住张嫣紧张到出汗的手,扶着她慢慢的走上台阶。 “当心点,不要紧张。” 突然听到这话的张嫣身子一震,内心小鹿乱撞,强行镇定身形,在朱由校的搀扶下慢慢上了奉先殿的台阶。 早就摆好了牲醴、祝帛等祭祀,二人在礼官的引导下,依次祭拜,以示礼仪。 等二人祭拜结束后,立马就搬来御座,张嫣也坐在朱由校的右下方的皇后之位上,接受百官跪迎。 这时朝中王公贵戚、文官朝臣也在引导下进了承天门,站立在奉先殿外的广场上。 “贺!” “臣等恭贺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 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片人,朱由校突然想到自己在登基时,在奉天门会见群臣百官时候的情形,那个时候自己刚穿越没多久,对未来充满了焦虑,看到这些人还煞是紧张。 而现在的自己再看到这种场景时,全然没有紧张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享受跟喜悦。 他也望向披着盖头的张嫣,就是不知她此时是否也如同他最开始那般紧张呢。 等这些仪式结束后,二人在引导下进了奉先殿正殿,两边早就摆好两个座位,中间还有一个酒案,置四金爵、两卺于案上。 这是最后一道程序,随后二者就在女官的引导下,坐在两旁,女官取金爵酌酒以奉给两人,随后二人在站在中间的酒案喝交杯酒,如此就算结束了。 张嫣也在女官的牵引下,前往坤宁宫,而朱由校此时还要留在奉天殿举行一系列的仪式。 当然没有什么重大仪式了,主要还是宴请庆贺。 这时主要的勋贵官员都会一一恭贺皇帝新婚,朱由检、朱徽婧和朱徽妍等人也会出席,恭贺他这个皇帝哥哥大婚 “臣弟朱由校、臣妹朱徽妍、朱徽婧、朱徽媞恭贺皇兄大婚。”bigétν 看着朱由检带着他的三个妹妹,跪在自己面前,后面的朱徽婧、朱徽媞年龄甚小,完全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只是来的时候他们的母妃说一定要听话,要紧跟着朱由检,不得乱跑乱说话。 现在见自己的皇帝哥哥穿着黑色的冕服,甚是威严,朱徽媞胆子小,跪拜的时候直接低头不敢说话,但朱徽婧胆子大的很,看到他现在一本正经的坐在上面,于是悄悄朝朱由校挤眉弄眼,想把朱由校逗笑。 看着搞怪的皇妹,朱由校强忍住笑意,这时朱由检也看到了皇兄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就见朱徽婧在朝上边儿挤眉弄眼,于是立刻怒目而视,朱徽婧也看到一向严厉的二皇兄目光,当即吓得不敢有所动作了,乖乖低下头来。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入座,不要着凉了。” 朱由校赶紧让何宁等人安排三人入座,这时朱徽婧突然跑到了朱由校的旁边,递给他一个荷包。 “皇兄,二皇兄说,您大婚我们应该有所表示,但我们也不知道给您送啥,就做了个荷包,里面都是一些我们跟二皇兄凑的小玩意儿,还希望皇兄您喜欢。” 看着朱徽婧递过来的龙纹荷包,朱由校接过来一瞧,发现做的甚是精细,绣有龙凤呈祥的图案,后面有个喜字吧,不由地开心不已,心想他的弟弟妹妹们确实懂事。 “好好好,皇兄很喜欢,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你们费心了。” 宴请极其繁琐,但朱由校却不得不陪同,等全部结束时,都快要到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坤宁宫,这是皇后的寝宫,也是大婚之夜的洞房。 到了椒房,殿内红光映辉,喜气盈盈,朱由校就看见一个秀长端丽的身影微坐在床边,头顶着华美的红盖头,白皙透亮的双手紧握着,听到皇帝来了,张嫣尤显得有一丝拘束跟紧张。 朱由校也清醒了不少,他随后缓步走到张嫣的面前,依稀还能听到紧张的喘气声吐出。 他看到此嘴角溜过一丝暖笑,随即用手把红盖头掀开,只见清丽绝俗的佳人用一双漂亮的明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流露出好奇、胆怯、紧张的神情,口若朱樱的唇微微轻抿,让他一时望的出神。 “你等了很久吧。” 看见朱由校开口,张嫣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欲起身向朱由校跪拜,一边怯生生又羞涩道: “臣妾张嫣叩见陛下。” 但还未等她起身,朱由校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摇摇头道: “不用多礼,你等了这么久想必是很饿了吧。” 不管张嫣饿不饿,朱由校是有点饿了,看到桌子上还有些点心,于是就自己起身过去拿了两个点心,朝张嫣手心里塞了一个,自己一个。 这让张嫣一时有些惊讶、语塞,这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皇帝完全不一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洞房夜 当看到张嫣略带吃惊的表情时,朱由校忍不住想笑。 “怎么了?很惊讶吗?觉得我跟你想的不一样?” 张嫣手里拿着点心不敢吃,唯恐失态。现在又看到皇帝这样问她,她笨拙地点了点头。 朱由校看着张嫣紧张的样子,煞是可爱。接着伸了个懒腰,往床上倒去,舒展了下身体。 “哎呦,舒服啊,今天可把我累死了。一整天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指挥着做这个做那個,感觉比登基的时候还累。” 然后,他侧躺着身子,看着还正襟危坐在床边的张嫣,随口问道: “吃呀,你肯定也饿了一天了。你不吃让我会有种独食的感觉,这就不公平了。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吃嘛。” 张嫣确实饿了好久了。既然见皇帝都这么说了,她一手拿起手中的点心,一手托放在点心下面,小口吃了起来。 见张嫣吃起了东西,朱由校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记得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点心了。但这东西一般只有跟皇爷爷的宴会上才能吃到。所以每次宴会的时候,我都会偷偷地把桌子上的点心一个个塞藏在袖口中,想带回去每天吃。但有一次啊,吃完饭走得急,一路小跑回去发现点心掉了一路,回去掏兜儿一个都没了。”biqμgètν 张嫣听到这话当即一手握着点心,一手遮掩着姣好面庞抿口笑了起来。她也忍不住问道: “那陛下最后有没有吃到呀?” “哈哈哈,当然有。还为此哭了一场。不过这也让我留了个心眼,你猜我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张嫣好奇地看向朱由校,忍不住问道。 “那就是以后跑的时候,一定要看后面。” 张嫣闻言一愣,随后发出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让头顶的步摇凤冠都晃动起来,煞是好看。 朱由校看见这么重的凤冠霞帔扣在张嫣头上,让她行动甚是不便,于是立刻起身,想要把这个凤冠霞帔摘下来。 看着突然扑向自己的皇帝,张嫣突然有些紧张地手无举措,身子猛地微微往后倾,凤冠也晃动得更加厉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要动,你这个凤冠霞帔得有二十多斤吧,今天戴了一天了,定是把你累坏了,朕先帮伱把它摘下来。” 张嫣看着皇帝距离自己这么近,自己的脸都快贴近他的胸膛了,顿时脸泛红晕,紧张的一动都不敢动。就看着朱由校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凤冠霞帔摘了下来,她瞬间感觉脑袋和脖子轻松不少。 “来来来,帮把手。” “哦。” 这才反应过来的张嫣见朱由校小心翼翼地拿着凤冠霞帔,连忙站起来帮忙一起拿,唯恐这霞帔有什么损坏,二人慢悠悠地把霞帔放到桌子上,朱由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玩意这么沉,怪不得我小时候偷偷带,被我母后抓起来好一顿打,你今天带了一天,岂不是难受死了,我看看,哎哟,你额头这儿都被压青了一小块。” 说着朱由校就下意识地凑到张嫣额头前,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有点心疼皇后要受着这份活罪。 “噗。”bigétν 张嫣一听朱由校这话立马笑出了声,觉得皇帝真有意思,看着朱由校的目光也不再胆怯。 “陛下跟我想可真不一样?” “哦,咋不一样?你之前是不是觉得很可怕,很威严。” 看到张嫣这般说,朱由校也饶有兴趣的问了起来。 张嫣蹙着眉头,略作沉思,然后摇了摇头道: “嗯···是也不是,妾身之前一直听闻陛下是如何如何厉害,年少继位,远小人、亲贤臣,重整朝纲,惩治腐败,平定京营骚乱,扭转辽东颓势。所以大家都说您英明神武,妾身听多了一直觉得您应该是个很威严、聪颖、严肃的人。“ 看见张嫣郑重其事的说起了对自己的看法,朱由校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故作严肃状。 “哈哈,看来朕这个皇帝,在你这个皇后面前还是蛮有威信的嘛。” 张嫣抿口一笑,看到皇帝拿自己打趣,当即故作反驳道: “以前是,现在嘛,不是了。” “为啥呀。” “嗯···臣妾不知道,就是感觉陛下跟臣妾想的不一样,没那么严肃了吧。” 张嫣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是现在皇帝这个样子跟自己想的确实不一样,而且内心深处觉得很是喜爱。 原本自己觉得现在会很忐忑、很紧张。父亲跟宫里的女官也一直嘱咐自己要谨记宫里的规矩,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听从皇帝的安排,不可忤逆皇帝,这让自己觉得皇帝很严肃、有些可怕,对晚上的见面紧张得很。 但现在跟皇帝见面后,也不紧张了,也不忐忑了,还感觉挺高兴的。 “你不知道,朕知道。” 朱由校两世为人,心理年龄自然比张嫣高出一个年龄段,看着张嫣眉头紧蹙,立马主动靠了过去。 “原本在你心中的朕是一个皇帝,是天下的共主,所以你才会紧张、忐忑。但我们两个见了以后,你发现真不是这样的,朕不再是个皇帝,而是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且这个人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肃,这就跟你想的不一样。 其实朕不喜欢你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希望你能把朕当成真实的丈夫,朕一直很羡慕孝宗皇帝跟孝康敬皇后,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又十分恩爱,因此朕从小希望自己能跟自己未来的妻子也是如此美好。” 说着朱由校便牵起张嫣耷在腿上的纤纤玉手,看着他那被说的有些红润意动的面庞。 “所以所有人都可以怕朕,但朕希望你不要怕朕。” 张嫣听着皇帝跟自己说的这番话,脸上透着一抹惊喜,心里也暖烘烘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感动,这是她不敢想的情形,也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情形。 她本就出身贫寒,骤然富贵,心里十分不安,甚至有些恐惧、自卑,生怕做的不够妥帖。 进宫前就觉得紫禁城虽有些威严,但更多的是深宫高墙之内的可怕,同时不断地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皇帝是雷厉风行、十分严肃果决之人。所以在来宫里的路上,她就在内心深处向佛祖祈求皇帝定要是一个好相处之人,是一个能跟她相敬如宾的人。 现在看来佛祖真的如愿保佑了自己,皇帝居然给自己说了这样一番知心话,也这般懂自己的心意。 “臣妾自然知道孝宗皇帝跟孝康敬皇的故事,二人相敬如宾,恩爱非常,世人皆知,民间的女子也希望自己能如孝敬康皇后一般,找到如孝宗这般爱自己的丈夫。听到皇帝这一番话,臣妾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不仅仅能被皇家选中成为万千尊荣的皇后,还能遇到陛下这般天下极好的人。” 朱由校看着张嫣娇羞地对自己说着这番话语,心中大定,但还是忍不住打趣起来。 “说的好,不过人是会变的,可能今日朕说了这番话,明日朕也许就忘记了呢。” 张嫣一听朱由校这话就急了,心想难道皇帝刚刚这些话是诓骗自己不成,顿时蹙着眉头说道: “天子一言九鼎,说的话岂有反悔之理,陛下这话臣妾是信了,现在又说要忘记,岂不是诓骗臣妾嘛。” 看着张嫣的眼神从惊讶到愤怒,再到现在嘟个嘴,脸上写满了委屈两个字,犹见怜人,朱由校瞬间觉得自己真的罪该万死。 “哈哈哈,朕收回刚才的话,刚才这话当朕没有说。” “这才是天子嘛,金口玉言。” 张嫣闻言当即高兴地笑了起来,朱由校看着她这般傻笑,觉得甚是可爱。 这时二人突然没了话,红色的蜡烛把整个椒房照的暗红,烛光也撒在的张嫣的脸上,相顾无言,张嫣娇羞的低下头,脸色越发通红,一时让朱由校分不清楚是烛光还是她的脸色。 “陛下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花嘛。” 蚊子般的声音传入朱由校的耳边,张嫣娇羞的扭过头去,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生的这般好看,还不让人细看下,你是朕的妻子,朕当然要好好看了。” 朱由校看着娇羞的张嫣,缓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张嫣紧闭的双眼,通红的都要嫩出水来的脸庞,身子紧张的忍不住颤抖,心里一阵意动。 “朕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一大喜事了。” 说着朱由校一只手伸向张嫣的通红的脸庞,稍微触碰了下便顺势往下搂住她的脖子,一下将她抱起。 张嫣躲闪不及,随即就被朱由校大力抱起。 “啊~” “皇后,春宵一刻值千金,该就寝了。” 张嫣娇羞的盯着抱起自己的皇帝,把头埋入朱由校的胸膛,害羞的不敢言语,看着皇帝一步步把自己抱向椒床。 碧纱窗下水沉烟,红烛半笼金翡翠。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一夜无眠。 (第二卷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京营练兵 京营南郊大营,旌旗招展。 “刺!”“收!” 校场上,一排排京营兵卒手握长枪,在京营教头的大喝声中一遍遍向前刺去,随后又跟随教头的口号猛地回抽,形成一个来回动作,如此往复。 “把鸟铳给我端住,但凡敢放下,不要说我棍棒不饶人!”bigétν 校场东边,还有三排共计一百余人的士卒用手端着鸟铳,做射击姿势,而一旁的教头手拿棍棒死死地盯着这些士卒,可能是端的时间久了,有些人的枪口还是略微摇晃,就被教头冲上去直训。 “换!” 伴随着教头一声令下,第一排的士卒立刻熟悉地往后退到第三排,后两排的士卒顺势递补到了第一排和第二排,又开始了端枪姿势,如此往后,经过了三轮才停止休息。 只是还未等他们坐下停息,校场西边就传来一阵阵“嘭”“嘭”的声音。 “自从新哨官来了后,咱们真是天天拿着长矛就知道往前嗖嗖戳,端个鸟铳练队形,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这般亲自打几发鸟铳过过瘾呢。” 看着西边进行鸟铳实弹射击,让这些日复一日进行举枪训练的兵卒忍不住羡慕起来。 “羡慕啥,谁叫咱们最开始挑选的时候没本事呢,等着吧,我听张头说了,两三天后就该轮到我们了。” 他身旁皮肤略黑,长相憨厚的士卒听他话,立刻给他透露了点消息。 “真的假的?可不要诓骗我们。” 一听这话,一旁休息的士卒纷纷扭过头来询问,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我骗你干啥,是张头听朱哨官说的,说咱们训练已经达标,马上就可以试射了。” 看到一旁的队友还不信,那个憨厚的士卒立马急了,立刻解释起来。 “哈哈哈,那就好,起初决定当兵的时候,就是听说有鸟铳可打才进来了,心里痒痒的不行,没想到去年入军到现在,不是训练军律、整队,就是训练些长矛刺法,火枪持法,无趣的很,现在终于可以有机会亲自上手了。” 听到这话,一個肤色棕黄,容貌平直宽脸的兵卒立刻高兴起来。 “吴老二,你这当兵的由头可真多,前段时间说是活不下去才当兵,昨天又说是为了娶媳妇,怎么现在就变成想要打鸟铳,怕不是后天就是想着要打一发克虏炮了吧。” 身后的人闻言讥笑,卯着劲儿拿他一阵开涮,取笑起他来,后面的人闻言也跟着哈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浑人,我哪里说错了,我们哪个不是为了粮饷来的,一月一两二钱外加一斛米,每月都发足额,照这样下去,我吴老二很快就可以讨一房媳妇,到时候再回去买几晌地,也做个地主老爷呐。” 吴老二这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当兵是个苦差事,拿命挣钱,不过现在京营足额发饷,让这些兵卒们甚是满意知足。 说话间西侧校场又传来阵阵鸟铳射击的声音,而他们口中的朱哨官也在那边盯着他们试射。 “嘭”“嘭”“嘭”··· 鸟铳枪射击的烟雾贼大,最开始许多士卒还不适应,闻着味道呛的不行,现在经过长时间试射后,早就习惯这味道,甚是觉得还有些上头。 “哔!” 一阵口哨声吹过,第一排士卒迅速往后退去,第二排鸟铳手马上接了上来,熟悉的点燃火绳,举枪“嘭”的一声,随后又是一声哨声,他们再次熟练的往后退却,让第三排的人接上。 看着俨然这般熟练了,一旁的朱道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叫教头来自己身边。 “今日一共打了多少发。” “禀大人,按照军纪,但凡军中训练,每人每天需打十五发鸟铳,现在已经打了十发了,还有五发。” 朱道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为了让兵卒快速掌握鸟铳,现在对鸟铳的射击量都有要求。 得亏陛下下令把京城的火药仓库都清理一遍,分类管理,空余出了数十万斤火药,这才勉强满足了每日京营数万人的消耗量。 并且徐光启在通州的火器工坊建成了,主要生产鸟铳跟克虏炮,每月可生产四千杆的鸟铳,五十门的火炮,就这还远远不能满足京营八万多人的需要,为此徐光启屡次上书,要求内阁拨款,继续扩建。 “甚好,继续训练,每日训练量只能多不能少,必须保质保量完成。” “属下明白。” 朱道信默然地点点头,继续看了会训练就往前走去,这是他作为哨官每日的日常,自从来了后就再也没有断过。这种行为的好处,就是让他好对手下五百人的情况有个全面了解,看见哨官这般坚持巡视,他手下的队正也不敢懈怠,训练效果也好了不少。 “禀哨官大人,郭佐光大人求见。” “请他进来吧。” 朱道信闻言就往校场外望去,就见校场外郭佐光带着两个亲兵骑马而来,其中一个亲兵手中还拿着一个长盒。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在校场。” “稀客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看到郭佐光来了,朱道信心情立马好了不少,他们二人可好久没见了。 当时在里草栏场挑选人才填充京营,黄得功跟孙应元各被任命为参将,每人掌管一营三司四千五百人的兵马,这就需要大量军官填充坐镇。ъitv 于是那日里草栏场被选中的人才,大都被分配到了二人手下,他们两个亦是如此,各分配到了黄得功跟孙应元手下。 “哈哈哈,无事就不能来嘛,再说可是有好事呢。” “有什么好事?” 看到朱道信好奇的目光,郭佐光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同学平日甚是死板,现在见他来一杯茶都不给喝。 “再好的事也容我进屋喝杯茶啊,你这人真的是一点没变。” 朱道信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嘱咐副官继续盯着兵卒训练,一边连忙请郭佐光过去。 二人一行离了校场,前往驻地营房而去。 进了房间,郭佐光丝毫不客气先自顾自的拿起水杯先喝了起来。 “我在勇毅营时候,就听别人说伱每日坚持巡营,别人叫你吃饭喝酒都不去,整日跟士卒混在一起训练,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啊,一点都没有人情味哟。” “呵呵,每日闲来无事,假期回家也没啥意思,自然只能在校场消磨时间了。” 朱道信看见郭佐光这么说,面露苦笑,看来他这个名号传的倒是挺远的。 “不过这么做也不是没有效果,我一进来就看一哨官兵军容严整,训练有素,比我的强多了。对了,你之前说你弟弟朱道峥要去做海贸,是不是真的?” 朱道信一时奇怪这郭佐光怎么突然问他这个。 “嗯,那日我们分家后,他就跟他母亲前往天津卫投靠他母亲母家,现在朝廷开海设贸,天津卫的商贾船只就多了起来,他本是也有学识,上个月被大明商社招了过去,听说马上就要出海了。” 朱道信说着便直摇头,他对于朱道峥出海的做法极其不赞同,海上做生意风险极大,动不动就船毁人亡,更不要说还有海寇等风险了,他弟弟还有母亲要抚养,真的是乱来。 一听朱道信说朱道峥去了大明商社,郭佐光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大明商社?这可是陛下投资开的,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勋贵可都投钱了,我们家老头子也投了两万两说试试水,这跑去专门做海贸生意,看来你弟弟前途无量啊,” 朱道峥也听到朱道峥来信说过此事,但还是摇摇头。 “唉,海贸风险太大,还不如在岸上好好过活呢。” “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陛下即位以来万象革新,开海禁可是一大举措,你能在京营,你弟在商社,这都是多少人都求不了的机会,就不要自怨自艾了,真是的~” 郭佐光闻言直摇摇头,对他这个朋友真的没有办法,一点不变通死脑筋呀。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个了,我今日来,是要给你一个好东西。” 说着他便起身,一旁的亲兵当即把手中的木盒递了过来,朱道信接过木盒直接递给朱道信。 “陛下为了激励我等在里草栏场练兵,就专门让工部打造了一批御剑,赏赐给我等从里草栏场毕业之人。” 朱道信看着剑盒中的御赐宝剑,长二尺一寸,剑柄刻有特许的龙纹图案,显得无比威严,他随后款款拿出宝剑,抽出剑身。 “铮~~” 一道白光从剑鞘骤然而出,透露出淡淡的寒光,朱道信手握长剑,就看靠近剑柄的位置有着“天子赐剑”四个字样,朱道信翻过剑身,发现另一边有着“天启元年第一期。”bigétν “我们这第一批三十五人,人人皆有份,听说第二批五十六人也选出来了,不过他们已经是第二期了,嘿嘿,以后见了我们怎么着不得叫我们一声师兄。” 郭佐光现在是对自己从里草栏场出来的身份,极其满意甚至还很自豪。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武备学堂与炮兵 “第二批人选出来没?有些什么人。” 朱道信手握宝剑,信手拈来当即舞了一个剑花,随后把宝剑插入剑鞘,露出满意的神情。 “还能有些谁,边军的人哪怕再有本事,也不能三个多月全部成才嘛,肯定大多还是勋贵之人喽,就是不知道这次的标准是不是宽松了不少,连陈世濬这种人都选了出来。” 郭佐光说着这话,言语中透露出少许不服,貌似对陈世濬这种人甚是看不起。 “他爹可是京营总督,肯定要给面子,再说了,经过训练都快半年了,再怎么样也混出点样了。” 朱道信说着就把手中宝剑放到桌子上,坐到了郭佐光的旁边,也自顾自的倒起了茶大口喝起来。 他喝完茶后又好奇地问起郭佐光来。 “对了,我听说皇帝有意在城郊重新选一块大场地,让里草栏场的学员全部搬过来,不知可有此事。” 见朱道信这般询问,郭佐光嘴角微微翘起,斜眼笑着对他打趣道: “原来你不是个榆木疙瘩呀,整日地守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训练,没想到还知道这等消息。 你说的对,前几天孙大人也跟我提起过这個事情,说陛下已经下令,要以里草栏场的规制为底子,在城西附近找一块地,建设专门的武备学堂。 以后不仅仅要从边军、勋贵中招人才进去学习,甚至以后各地方指挥使司跟武举选出来的人才也可以在里面学习进修。 所以我才说我们这第一期得有多好,以后这武备学堂出来的人都得叫我们一声师兄、前辈啊,低我们一头。” 听见郭佐光这么说,朱道信心中一惊,眼神中闪烁着惊讶之情,虽然早就知道消息,但确定后,心里还忍不住想皇帝这是搞了大动作啊。 看着朱道信这般惊讶,郭佐光哈哈哈一笑,不仅仅是朱道信,哪怕孙应元、黄得功等人一听这消息都有些瞠目吃惊。 “我还听我父亲说,原本内阁不同意,觉得有些耗费钱粮。但皇帝一直坚持,英国公等人听闻后也上书支持,最后还是皇帝决定他跟户部各出一半钱,好一番执着下这才让内阁同意筹办这所学堂。” 说到这郭佐光都有感慨,如果没有皇帝这般做,自己怕根本没有机遇来到京营为将。 现在他父亲也看到了其中的机会,他在家中地位直线上升,什么事都会找自己商量、嘱咐,家中资源也开始向自己这边倾斜,地位提高不少。 “看来陛下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啊,我想着这只是开始。” 朱道信听到这话暗暗盘算,皇帝怕不是想让以后朝廷的武将都出自京营武备堂。 “哈哈哈,不管下什么大棋,我们都是受益者,陛下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行了。” 郭佐光说着就站起了身,大写地伸了个懒腰。 “好了,不跟你扯这些,不日就要整训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早就开始准备了,我可是听说陛下要来。” 郭佐光点点头,这个消 bigétν息他也听说了,但他随后又摇摇头道: “这个不一定,以前在里草栏场那无所谓,但经过上次京营动乱后,内阁听闻陛下再来京营定会反对,我也问过孙大人,他现在不确定,只是让我做好训练。” “这又没啥,做好本分工作即可,我手下的士卒可都是整日训练准备着呢,现在鸟铳训练的大差不差了,哪怕陛下来了,我也不惧。” 听到这话郭佐光白了他一眼,心想朱道信这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掌管的哨队只是鸟铳队,而自己手下的可是炮队,二者训练难度跟强度能一样嘛。 看到郭佐光无语的表情,朱道信当即大笑起来,他自然知道郭佐光面临的棘手问题,看到他这般窘迫,顿时有些搞笑。 “你也别这般看着我,你底下五百人,却有十八门丙型克虏炮,要知道浑河之战的浙营四千人也只有二十门克虏炮,伱这可比他们多多了,浙营的人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得羡慕死,你呀,你就偷着乐吧你。” 朱道信这般夸耀让郭佐光脸色稍微好受点,这话说的不错,现在京营八万多人,但克虏炮主要供给的还是孙应元的勇毅营,以及黄得功的武雄营。 他们两个营将近一万人,是妥妥的京营主力,什么鸟铳、克虏炮等火器都优先供给他们。 现在每个营四千五百人,一共九个五百人规模的哨队,其中就有一个哨队为炮兵队,专门使用克虏炮,郭佐光的哨队就是其中之一。 “你可别说了,我手下的人笨死了,朝廷以往虽然有用火炮的经验,但是同时十八门克虏炮一起组织运输、射击、后勤事物,我真的是头都大了,你只要你手下的兵卒会点火瞄准就行了。 但是我呢,你也知道打炮可是个纯技术活,要训练选地形、修掩护、保养、运输火炮等等,现在孙元化老师又从那个西洋教官那里弄了个炮表,说什么根据炮身的角度来算火炮的发射的距离。ъitv 这一切都是新的,有些我都不明白,更别说要教他们。 就这孙大人还说要继续增加火炮数量,要不是我苦口婆心的说十八门火炮完全够用,再多就训练不过来,不然怕又会拉来十多门,想着头都大了。” 朱道信这话算是打开了郭佐光的话匣子,把他苦水一阵倒,让朱道信听得是哈哈大笑。 “你这个浑人,咋不说京营里面你们的哨队待遇是最好的,每个兵卒足足有二两银子的饷银,虽然累了点,但兵卒都是抢着当炮兵,再说你这等训练会了,那以后其他各营不还得你来教,比我有前途多了。” 没想到朱道信这话更戳中郭佐光的痛处,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个苦瓜脸。 “你可别说了,饷银高有什么用,有些人真的笨死了,怪不得孙应元老师说一定要炮兵识字,多多实弹训练,我还不以为意。 没想到我最开训练的时候,想着让他们见识下火炮的威力,于是搞了个万炮齐发,把我们哨十八门克虏炮都拉出来一起放,没想到当场就有二十余人吓的尿裤裆了,真的气煞我也。”bigétν 说到这郭佐光忍不住叹了个气。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看看人家孙新继,最开始跟咱们一样都是哨官,也是掌管武雄营的炮兵队,可是只花了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让整个哨队,如臂指使,极其精锐,现在已经听说被提拔为你们武雄营的千总了,真的人人比人气死人。” 京营营制,十队五百人为一哨,设哨官一名;三哨一千五百人为一司,设千总一人;三司四千五百人为一营,设参将一人。 朱道信听到这话也叹了口气。确实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人家孙新继确实厉害,家里在京营也有底蕴,手下兵卒都是老兵,训练起来自然很是顺畅,现在还是自己的上司,他不得不佩服。 “别跟人家比,原本我也不服,但人家跟我们同一批入学,虽然是怀宁候府嫡子,也是异常刻苦钻研,我们都看在眼里了是心服口服,他来了京营后也是常驻京营,经常巡视校场以身示范,我等不得不佩服。” 郭佐光闻言也点点头,他们三人一直都是好友,在里草栏场的时候就经常一起活动,听到孙新继提拔后他内心也是高兴,刚才那些话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说的对,大丈夫不甘于人后,现在勇毅营跟武雄营的的千总一共六人,现在才任命了三人,还有三个空位呢,黄得功跟孙应元大人的意思这么明显,就是要从我们人中选拔呢,现在孙新继给我们打了个样,我们定要争一下。” 二人心思坚定,既然选择了从军这条路,肯定是想继续往上爬的,不想一直甘于人后。 朱道信见郭佐光这般说,也起了斗志,觉得要好好试一下,千总位置就空着呢,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自己不争一下怕是要后悔好久。 “我给你们打了什么样啊。” 朱道信刚想发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雄亮的声音,二人闻言顿时一喜,孙新继这小子怎么来了。 刚想起身出去迎接,就见孙新继已经阔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本来校场去找道信呢,没想到副官说他在营房陪客人,我就想究竟什么客人这么大面子,能让朱道信连每天雷打不动的巡查都不做了,现在一看,原来是你郭老四呀。” “哈哈哈,没想到今天顺道给朱道信送个剑,居然碰见咱们的千总大人,真的是稀客稀客啊。” 郭佐光家中排行老四,所以一直被孙新继起外号叫做郭老四,见孙新继来了,郭佐光立刻笑着调侃起来。 “哈哈,你这人就挖苦我吧,怎么就只能你来找,我怎么也不能来了。” 孙新继见郭佐光取笑他,笑了笑立刻回怼起来。得亏他们是同学情谊,平日嬉笑打闹都是平常,孙新继也习惯了,要是其他人,肯定马上就要教训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现在来是有大事要说的。” “什么事?” 二人一听孙新继这般说,立刻起了好奇之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京营编制 “大好事儿,刚刚黄大人说,陛下过几天要来视察京营,并且点名要来勇毅营跟武雄营看看,因此陈良弼特意派人过来嘱咐,叫我们好好准备,不要掉链子。” “什么?陛下真的要来,果然是大好事!” 朱道信二人一听,当即惊讶的蹬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去年就跟随皇帝微服私访,虽然一路无话,但也算混了个眼熟。 但从里草栏场出来后,他们在皇帝面前刷脸的机会越来越少,现下又听闻皇帝视察京营的时候要专门来看勇毅营跟武雄营,这不是给他们露脸表现的机会嘛。 “骗你们做什么,既然黄大人说了,那定不会有假,我还听说这次不仅仅皇帝来,还有英国公等勋贵也会跟随,你们二人做好准备,说不定要校场演武呢。” 朱道信跟郭佐光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掩饰不住欣喜。 “那要好好准备了。既然要带着英国公等人前来,怕陛下是觉得我等可以拿得出手了。” 朱道信稍作冷静,机会越大风险也越大,如果这个事情搞砸了,那岂不是打了陛下的脸。 “对,我也是这般想,我们就是榜样,现在许多侯伯之家见我们进了里草栏场,随后又被安排到京营,心中都眼红的很。 我父亲这段时间老是跟我提起这事,说好多人过来打问,看有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进入里草栏场,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孙新继闻言就开始吐槽起来,他的把总升的有点快,导致眼红的人贼多,好多都说是沾了早些进里草栏场的光,所以也想跃跃欲试,看能不能给自己家也谋一個富贵,只是这哪有这么容易。 “呵呵,无利不起早,还不是看到能进京营的好处嘛,我们不管其他,好好做好自己,不要给陛下丢脸才是。” 郭佐光对这些人嗤之以鼻,当时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只是陪皇帝玩玩,等皇帝一时兴起又厌倦了,他们也就没用了。现在发现有利可图了,就像苍蝇闻着肉来想要分一杯羹。 他内心里对这些人十分看不起,甚是为皇帝感到委屈。ъitv 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虽然朱道信等人对皇帝鸣不平,但朱由校却反而觉得挺好的,这不是说明自己在里草栏场练兵有效果了嘛。 ----------------- 紫禁城冬暖阁内。 朱由校正在跟英国公张维贤、泰宁侯陈良弼两人商议大后日练兵事宜。 “趁着还未放榜,朕就去南郊京营去看一下,不然又要忙了。” 现在距离朱由校大婚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虽然新婚燕尔,但朱由校也没有沉溺其中,只是婚后的他反而更容光焕发,所幸这一月没啥大事,让他过的较为舒坦。 “勋贵那边统计一下,选上二十多人跟随着朕去,人选就由英国公你来挑吧,好好选。” “臣遵旨。” 英国公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这么点弦外之音还是听得懂的。 皇帝叫他好好挑,那自然不能什么人都要,一定要找个几个已经有子弟在京营当职的,还要几个之前因京营动乱处罚过的现在想要悔改的,这样才能体现出陛下顾全大局,不计前嫌的形象。 “对了。上次徐光启不是给朕推举了个西洋教官嘛,听孙元化说这个西洋教官在火炮方面颇有建树,那就让他也来,朕好好看下他。” “遵旨。” 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他给了陈良弼五个月的整顿京营,现在又往京营里面塞了不少里草栏场出来的自己人,相信战力肯定是可以保证的,虽然没有经过实战检验,不过也快了。自己马上就要启用他们一展宏图了。 前几天骆思恭进宫奏报消息,说锦衣卫在曹州府找到了徐鸿儒的踪迹,说那边的白莲教传播甚广,并且他们还在暗中准备密谋造反,既然白莲教的两大头目王好贤跟徐鸿儒都找到了,那就是时候派人把他们一锅端了,省的时候闹事。bigétν “陈良弼,你可要好好准备,如果这次再出什么差错,也不要怪朕处罚你。” 陈良弼一听立刻露出坚毅之色,俯首躬身许诺道: “请陛下放心,京营虽然没有完全整军完备,但现在最核心振武军、耀武军已整训完毕。 特别是奋武军,有了黄得功、孙应元等人居中指挥训练、工部军器局鸟铳、克虏炮的加持,战力大增。其余武毅军、武雄军等等也在整训中,效果很明显。” 朱由校点点头,现在的京营体制跟以前有了很大不一样,不再按照三大营体制,而是军—营体制。 即京营下共有六军,即振武、耀武、武毅、武雄、奋武、宣武军。 每一军下辖三到四个营,每个营人数四千五百人,一个军的人数就在一万三到一万八之间,每个营中各自配有炮队,每个军都有骑兵。 每个营掌握的十八门克虏炮,如果一个营作战就单独使用,如果一个军作战就把炮队集合,一共五十多门到七十多门克虏炮一起使用。 这个数量已经够了,但有着火力不足恐惧症的朱由校还在感慨,要不是现在产能跟不上,朱由校甚至还想再给每个军都配备一个两千人的炮兵营,配上五十门乙型克虏重炮,打仗前啥也不说,先来几轮齐射,试问这种降维打击,谁能扛得住。 不过这是理想情况下的克虏炮配置,限制于通州火器工坊每月四十门的产能,不仅要供给京营,还要供给辽东、九边跟西南,这个数量完全不够用。 所以哪怕京营作为中央军,只是在这五个月中凑了一百门火炮,装备给了最精锐的振武、耀武两军,他们两个军现在的军官大多都是里草栏场出来的呢,作为皇帝的学生,有点优待也是正常的。 “那就好,那朕到时候就要好好看一下了,让他们好好准备。对了,武备学堂的事情定了,目前选址怎么样了。” 这个事是英国公张维贤负责,他来之前就猜到皇帝关心此事,心中早有腹稿,于是立马拱手道: “陛下,目前臣会同兵部、五军都督府商议,已经初步选定了武备堂的选址,此地位于京城西面二十里处,原本是神机营的操练场之一,所以地形开阔,校场众多,并且还有许多现有厅堂兵舍可以直接用,可以减少不少花费。” 朱由校颔首点头,英国公办事的效率还是可以的。 “如此甚好,我大明原本武备充裕,但现今对建虏跟蒙古连连败绩,打起仗来甚是吃力,依朕看还是太平久了,武备废弛,所以要好好拾到拾到了。 这个武备堂正是其意,不仅以后将门、勋贵、军户、武举子弟都可以入学,而且内容上也很完善,到时候学堂优者上,庸者汰,总是有一些人才的。” 这话张维贤跟陈良弼二人甚是赞同,并且他们知道皇帝还有一点没有说。 就是勋贵可以借此重新进入军队,以往勋贵虽掌有五军都督府,但自英宗土木堡之变后,五军都督府的权力被兵部不断侵蚀,现在已经几乎等同于虚职,没有实权,军事调动任免全部归于兵部与内阁。 所以勋贵虽然看起来有职位有实权,在京营跟五军都督府中任职,但原本京营那个鸟样子,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五军都督府又被打压,导致勋贵地位高,但完全没有能力跟文臣斗。 得亏皇帝一边收拾文臣,几番敲打下来把文臣弄的服服帖帖,另一边重整京营,先在里草栏场练兵,后又筹备武备学堂,让勋贵子弟进入练兵掌军。 这也让勋贵们明白了皇帝想要扶持他们的意思,积极性提高了不少。 “陛下说的是,现在辽东、西南用兵,朝廷也急需将才,如果能以武备学堂之人充实京营,再辅佐以鸟铳、克虏炮,区区建虏、土司不足为虑。” 陈良弼闻言立刻吹捧起来,作为京营总督,京营每壮大一分,他的威望就多一分,因此他对此事是最积极的。 “哈哈哈,朕等着呢,这两地都是用兵之所,京营这把好刀,朕早就想用用了,不过得让朕检验下才是。” “陛下放心,其他军不敢保证,但振武、耀武两军训练充足,臣敢拍胸脯保证,这二军随时可以出战。其他军也在加紧演练,只待军器局的火器,稍作休整也堪一战。” 听到这话,陈良弼立刻保证起来,他也想要试验一下成果,如果真能上战场,自己也可以捞点战功。 “好好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如果不行,那就不要怪朕责罚你了。” 听到陈良弼夸下这般海口,饶是朱由校也哈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京营确实有实效了,不然陈良弼也不会这般自大妄说。biqμgètν “以后朝廷的军事不会太少,军机处也只有沈灌一个人,沈灌虽然聪慧但拙于军事,所以朕就让英国公伱入职军机处,你最近跟沈灌配合的如何?” 第二百四十章 辽东跟西南 让勋臣进入军机处的想法由来已久。只是怕内阁会极力反对,朱由校有所顾及一直不愿意多做尝试。bigétν 直到上次文华殿诏对后,他对文官颇为失望,于是就下定决心,必须让勋臣进入军机处办事。 这虽然让刘一燝等人甚是惊讶,但朱由校说的确实在理,负责处理军机大事的军机处确实需要精通军事的人给皇帝提意见。 再说这人还是在朝中颇有威望的英国公,因此也没有什么非议了。 “陛下,沈大人为人谦让,事事也跟微臣讨论,每日晨至晚归,没有丝毫倦怠,军机处能运行起来,他当为大功。” 沈灌还是很懂心意的,给了张维贤很大的尊重,张维贤自然也会卖他个面子,在皇帝面前夸奖夸奖他。 此时恰好说到了军机处,于是张维贤就从袖口中抽出一个题本,双手捧上递给朱由校。 “陛下,这是辽东送来的关于建虏的题本,熊廷弼说接到锦衣卫密探的奏报,说建虏现在粮草供应匮乏,仅能维持到六七月间,所以近来疯狂压制在建虏的汉人,哪怕在建虏为伪官的人都不能幸免。 同时又说蒙古内喀尔喀与建虏交恶,抓了建虏前往科尔沁的使者,现在二者正在对垒,贼酋努尔哈赤已经命他的孙子岳讬率人偷袭内喀尔喀。 因此熊廷弼建议应该向内喀尔喀示警并派兵救援,只要阻挠此事,就可以阻断建虏与科尔沁的联系,断建虏一臂,让内喀尔喀更加倾向大明。” 朱由校闻言立刻接过题本,翻开仔细看了起来。 不过看到题本中“已向”“已派兵”等字眼,他不由的发笑起来。 “这个熊廷弼和杨涟跟朕玩先斩后奏呢,现在递过来就是让朕同意呢,不过朕之前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那就让他作吧。” 一切让建虏不如意的,朱由校都愿意干。所以也只是打趣了下他们二人,直接在题本后面画圈批红了。 “现在建虏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他们做事会很急,但他们越急,我们就越不能急,慢慢跟他们耗着。熊廷弼就这么一個题本吗?他屯田跟辽南驻军的事情怎么样了?” 当然不是这一个事,张维贤见皇帝批红了,立刻又拿出了下一个题本。 “熊廷弼还有一个题本上奏,不过不是屯田跟辽南之事,而是关于建虏内部的?” 听张维贤这么一说,朱由校也来了兴致,立刻就让张昶去拿过来,他要看看熊廷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还是锦衣卫探子来报,他说建虏内部出现内讧,老奴的两个儿子代善和莽古尔泰发生矛盾,因代善和莽古尔泰的母亲有染,因此莽古尔泰怒发冲冠,一时冲动杀母,被努尔哈赤夺去了正蓝旗旗主之位。 代善虽然飞扬跋扈却处罚很轻,这让建虏内部正蓝旗跟正红旗之间矛盾也越发激烈,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械斗。” 莽古尔泰居然弑母被废,这让朱由校一脸懵逼,历史上莽古尔泰不是被皇太极给废了嘛,怎么现在因为弑母被努尔哈赤废了。 这让朱由校不由地一惊,看来是自己的原因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不过这也给他了机会,他记得正蓝旗在建虏内部一直被欺压,最后导致在吴三桂俘虏永历帝的时候,居然有正蓝旗的人想要拥戴永历帝造反。 现在看着手中的题本,让朱由校确信正蓝旗被欺压是由来已久了,只是这是否会有可以利用的空间呢。biqμgètν “因此熊廷弼跟杨涟上奏说,建虏现在勒索有意打压汉人,八旗内讧,朝廷完全可以暗中联络建虏中的汉人,甚至是对其不满的女真人,如果有心归附朝廷,那就许以高官厚禄,分化其众。” 听到二人这般想,朱由校心想他们倒是挺聪明的,也不是不可以。 “朕记得辽东也有许多女真鞑官,可以仿照其例,至于对于投靠辽东的汉人,李永芳等高官定斩不饶,其他倒是可以拉拢,如果愿意弃暗投明,那就可以赦免其罪。” “陛下圣明!” 听到皇帝这般嘱咐,张维贤立刻躬身应答起来。 “西南那边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辽东战事是个漫长的工程,但西南土司叛乱朱由校却拖不起,一直想要速战速决,以除后患 “朱燮元只是七八日期前上来奏报,还是调兵遣将,已经派使者前往水西质问,相必应该快有结果了吧。陛下,此事不宜着急,五省调兵费时费力,如果做事太过于仓促怕对于战事不利啊。” 看到张维贤这般劝说,朱由校也缓过神来,心想确实不该操之过急,现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间站在他这一边,别人耗不起他耗得起。 想到这里他也点点头道: “英国公说的是,既然任命朱燮元为总督五省军务,那就由他来负责,朕信的过他,就让他看着办,随时向朕汇报即可。” “陛下知人善用,从谏如流,真的是朝廷之幸啊。” 张维贤跟陈良弼见状,立刻俯身拱手称赞恭维起来。 “好了,好了,恭维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些事先这样定了,赶紧传下去吧。” “遵旨!” 二人见皇帝下了逐客令,立刻心领神会,当即拱手告退。 “现在什么时辰了。” “陛下,刚过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 处理了一天政务的朱由校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冬暖阁待了这么久他也腻了。 “摆驾,去坤宁宫。” 乾清宫距离坤宁宫很近,朱由校径直散步走了过去,也算是舒展下身体,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坤宁宫殿外。 坤宁宫坐北面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屋顶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 看见皇帝来了,宫外服侍的宫女立刻拜迎,刚想张口向里间忙活的皇后禀报皇帝来了,却被皇帝摆手制止,悄声进了宫门。 一进宫门就一阵嬉笑声从里屋传来。 “皇嫂,快看快看我这个绣的怎么样?” “好看,徽婧绣的这个花真漂亮,这么小就绣的这么好看,长大了可得了。” “哼,就是,还是皇嫂好,我那个皇帝哥哥就知道天天处理大事,根本不陪我玩儿,还好有您在。” 朱由校在门外一听,心想定是朱徽妍、朱徽婧她们过来找张嫣来玩解闷了。看仨这架势胳膊肘往外拐,这才几天就开始说我自己了。 “徽婧,可不要乱说,我怎么就不陪你玩了。” 说着便掀开门帘背手仰头又故作姿态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张嫣跟王良妃、段纯妃三人俱在,朱徽妍、朱徽婧等人也在旁说笑。 众人见皇帝突然到访并不感到奇怪,仿佛习以为常一般,纷纷下跪请安。 “臣妾、臣妹叩见陛下。” “起来吧,不必多礼。” 朱由校直接坐到了张嫣的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朱徽婧。 “你这小小年纪,就诽谤朕,朕要给你治个大不敬之罪。” 没想到朱徽婧闻言也不惧怕,反而面露无辜为自己辩解起来。 “皇兄可能听错了,我刚才可没说皇兄的坏话,我刚才说您最疼爱我,经常陪我玩。” 朱徽婧这话直接把朱由校逗笑了,笑眯着眼向张嫣她们调侃道: “你们瞧瞧,这么小就鬼精鬼精的,长大后还得了,怕是嫁人都难喽。” “不嫁人就不嫁人,那我就待在皇宫,一直跟皇嫂住一起,烦也得烦你们。” 一听皇兄这么说,朱徽婧却毫不在意,她未经世事又懵懂青涩对嫁人啥的没概念,反而觉得现在生活挺好的。 “公主倒是聪明的很呢,这要是住在皇宫,陛下怕是麻烦了。” 一旁的段纯妃闻言立刻偷笑应和了起来,心想陛下可真宠他的妹妹们。 朱由校闻言无奈地笑了,前世他就有个妹妹,对外唯唯诺诺,在家那是对自己重拳出击啊,自己拿她也没辙儿,只好惯着宠着了。没想到穿越来也是一样,不过他倒觉得没啥,有时候甚至有种这才是一个家的感觉。 “那以后要常来皇兄这,宫里热闹热闹还是好的。” 张嫣闻言也笑,他还挺喜欢朱微妍、朱徽婧的,觉得她们甚是活泼可爱,正好可以解解闷。bigétν “别看你小,鬼点子倒是不少,人小鬼大,二皇兄平日在干嘛呢?” 这时朱徽妍却开口回答道: “二皇兄最近一直读书,他说最近丁老师对他甚是严格,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朱由校点点头,他大婚一过就立刻开始经筵了,这次他让朱由检也跟他一起学习,毕竟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跟自己一起长大,能力还是有的,等他长大点还要对他倚与重任。 “那就好,伱们虽是公主,功课也没有由检多,但也不能一直贪玩落下。” 这话一说,朱徽妍三人顿时耷拉个脸,没想到出来玩儿还要被皇兄嘱咐学习,甚是没意思。 朱由校跟张嫣等人一看他们蔫头耷拉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内阁、六部人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在张嫣的尽心服侍下起床,简单吃了个早餐后,便匆匆上了龙撵前往奉天殿,今日是上早朝的日子。 自他登基以后,各项制度也趋于完善稳定,按照旧每逢三、六、九早朝,这个制度也被朱由校沿用。 今日的早朝还比较重要,因为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争论,内阁两位阁臣、六部三位尚书人选的候选名单也终于确定了,今日就要在早朝上公布,以示众望。 看到龙撵到了奉天殿后,礼官随即便开始奏乐,锦衣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随后朱由校登上了丹墀台陛,于御门金台安坐。 见皇帝入座,下首的两排高大的大汉将军,在礼官嘱咐下开始鸣鞭。鸿胪寺官员也开始传唱“入班”,招呼大臣分左右文武两班走进御道入朝。 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这一套流程朱由校现下不知道经历多少遍了,他也从最开始紧张到现在的镇定自若,稀松平常。 看到众人已定,他身旁的魏忠贤也轻咳了一声,随后向前走了几步,大喊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时就见内阁首辅刘一燝轻咳一声出列,他拱手而拜,随后说道: “陛下,之前经陛下旨意,廷推内阁与礼、吏、兵部尚书人选,最后进六部九卿廷推,已将候选名单选出。内阁、礼、吏、兵部事务众多,臣请陛下早下诏书,确定人选,以安人心。” 刘一燝此话一出,沈灌、叶向高闻言立刻附议,这种事情确实应该早下决断,不能拖延。 内阁经过廷推筛选,确定的候选人有四人,分别是: 第一個是前礼部侍郎朱国祚,此人是万历朝的状元,万历二十六年,任礼部右侍郎,摄理部事,拥立皇储朱常洛,最后被万历皇帝罢黜,一直闲赋在家。 光宗朱常洛继位后,本想启用他,但因光宗很快去世就没用,现在增补内阁,就由刘一燝建议请他入阁。 第二个便是现任吏部右侍郎朱国祯,之前在江南为官的时候,就提出过均田均役,并且屡次向内阁上书,阐述赋役不平之弊,提议计亩定役。 后被徐民式采纳并应用,在叶向高的支持下,最终在江南得以实施均田均役,打击了大族豪强,但他一直身体不舒服抱恙,于是万历朝就退休回家养病了,直到光宗即位,又把他请了回来,担任吏部右侍郎。 第三个人是都察院大佬孙承宗,先是跟杨涟等人在护驾的时候有功,后又为朱由校经筵老师,甚是受朱由校信任,最后为了在京畿地区推行均田均役,被提拔为右都副御史,专职负责均田均役之事。 上个月增补阁臣,刘一燝就推举叶向高入阁,原本众人觉得孙承宗提拔太快了,又没有在六部内任过高职,因此不怎么同意。 但刘一燝说了一个众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便是皇帝以内阁中无人知兵的理由,让英国公张维贤入了军机处,而孙承宗恰好知兵,如果入了内阁岂不是更好跟张维贤抗衡。 不然军机处就没有知兵的文臣了,这么一说众人也接受,再加上孙承宗这个人素有威望,因此顺利被廷推进入了名单。 前面三个大多是刘一燝推免的,最后一个便是沈灌提议的,兵部右侍郎张至发,齐党成员,此人与其他诸人相比,较为年轻,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1601年),曾任光禄卿。 在任期间精核弊端,多所厘正,更重要的是他跟沈灌是旧识,在沈灌自绝于齐楚浙党后,他是少数几个支持沈灌的,因此沈灌也投桃报李,提议支持他入内阁。 听到刘一燝这般言语,朱由校点了点头,今日不就是为了这事嘛。 于是他给了魏忠贤一个眼神,魏忠贤立刻领会,恭敬的从案牍上拿出一个诏书,随后走上前面向朝臣大声朗读起来。 “国家艰难,朕夙兴夜寐以求良才,内阁国之重地,所用之人不可不察,朕特命群策群力,推举良才。 现经六部九卿廷推选,上达天听,朕从中择才,选命右都副御史孙承宗、吏部右侍郎朱国祯为晋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 “臣为陛下贺!” 这四个人都是六部九卿廷推出来的,无论选谁都不会反对。只是现在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大家心里暗暗心惊,看来刘一燝这个首辅位置算是稳坐泰山了。 这二人都是刘一燝推举的,既然被皇帝任命为内阁辅臣,那现在内阁五人中,刘一燝独大了,叶向高跟沈灌都不能与其争锋。 于是有人悄悄看向叶向高,只见叶向高稳坐钓鱼台,毫无表情,感觉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这二人忠心辅国,即日起入阁议事。” “遵旨。” 这两个人选朱由校也想了好久,他其实很想把沈灌的人张至发也拉入内阁,让沈灌跟刘一燝相互制衡,不至于让刘一燝一家独大,但他细想了下,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做。 刘一燝自担任内阁首辅来后,一直力图弥合党争,同时也算锐意进取,讲究实干,对自己的改革措施并不排斥,并且有些还是赞同,既然如此自己就不仅不应该制衡他,还应该让他继续掌权,继续帮自己推行改革。ъitv 所谓制衡只是君主在威望弱的情况下,制衡臣子,防止一家独大的一个手段,现在自己的威望并不差,何必要牵制自己呢。 再说任命相比较朱国祚跟张至发两人,朱国祯、孙承宗二人有很明显的优点,便是都支持均田均役,朱国祯是均田均役的首倡者,孙承宗是京畿均田均役的推行者。 现在朱由校是铁了心要在京畿推行此事,绝不会半途而废。 现在任命让这两个人入阁,再加上原本就支持均田均役的刘一燝、叶向高两人,内阁就有四人支持此事了,这决心不可谓不大,就不信把这事推行不下去。在场诸人都是聪明人,来之前就对这四人的履历了如指掌,现在一看皇帝让他们二人入阁,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意,心想赶紧让熟知的京畿士绅不要反对了,朝廷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内阁人选定了后,下一步就是六部尚书人选了。 还未等众人心定,魏忠贤又从案牍中高举一个诏书,轻咳一声开始宣读起来。 “朕登基以来,黎民亲仰,今闻吏部、礼部、兵部尚书空缺,朕思之痛心,常有裨国之心。有赖群臣群力之策,得妙人选三人,率众共安,以慰我怀,特命赵南星为吏部尚书,孙慎行为礼部尚书,王在晋为兵部尚书。”biqμgètν 当时内阁推举的人选有六七人,但朱由校对这三人比较熟悉。 其中这个赵南星,此人是东林党大佬,万历年间曾任考功郎中,没想到一上任就大举裁汰不合格者和关系户。 其中包括大量内阁举荐的私人,这让朝中纷纷皆恶,最终罢黜在家二十多年,虽然屡次有人推荐为官,但都被万历反对。 现在东林党重新掌权,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屡次上书重用他,朱由校也同意了,他虽然对赵南星结党不甚满意。 但现在他也不怕东林党势大,现在朝局也需要他这种刚正不阿,不贪墨,一心为公的人,于是就决定重新启用他。 至于孙慎行跟王在晋,他们之前一个担任吏部左侍郎,一个是兵部左侍郎,对本部事情极其熟悉,现在依次替补情有可原。 特别是王在晋,朱由校在前世中还听过他,历史上广宁之战失败后,熊廷弼被杀,王在晋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经略辽东、蓟镇、天津等地。 他随后提出放弃关外,重修山海关,重关设险,卫山海,以卫京师的策略,遭到孙承宗、袁崇焕等人的反对,只能作罢。 所以朱由校对他印象并不好,心里还是想如历史上一般,让孙承宗以内阁辅臣的身份兼任兵部尚书,但孙承宗现在担着推行均田均役的重任,所以只能暂时选任王在晋了。 “陛下英明!” 这几个人同样是出自廷推出的名单,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当即俯首赞成同意。 于是内阁跟六部尚书的人选现在全部确定了,这样一看来,还是东林大获全胜,现在出现了一家独大的景象,不过这东林非彼东林。 经过之前刘一燝跟叶向高的斗争,现在上来的东林都不像之前惠世扬、冯从吾那般的空谈之人,而都是如同杨涟、邹元标的实干派。 这也是朱由校内心认可的东林,东林党非党,所谓东林书院只是一些志同道合之人聚在一起,针砭时弊,高谈阔论的场所。 他们既没有一个纲领,也没有很明确、很具体的主张,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有真的想革除旧弊,改革图新的,也有想以此谋求官位的蝇营狗苟的之辈,不可一概而论。 如今经过朱由校一系列引导,东林党的分化初显成效,现在就该这些真正的东林实干派发挥作用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工部尚书 除了内阁辅臣跟六部尚书的人选外,各部侍郎也有空缺,但这种事情就不是皇帝下诏书亲自任命了,内阁自选任命便可。 之前罢黜贬官和现在升迁空出来的,加起来一共有六个侍郎空缺,内阁伙同吏部也早早确定好了人选,上报给了皇帝,其中不乏朱由校熟知的人。 例如温体仁,现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还有历史上提出过“意四正六隅”“十面之网”之策镇压起义军的杨嗣昌,现任兵部侍郎等等。 这些人选大都是由朱由校亲自过目确定的,虽不能说是人人都是真才实干,但至少可以保证每个人都不是庸才腐生。 这一番确定好以后,纷纷扰扰了将近一个月的人选之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场的人虽然早就料到了個大概,但等公布出来后,还是脸色各异,有压中宝者,沾沾自喜,也有暗自惋惜,觉得看走眼的,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ъitv 特别是如今的东林党实干派大势已成,以往的齐楚浙党也伴随着沈灌的背叛,孙如游的罢黜实力大衰,根本无力抵抗。 看着下面心思各异的群臣,朱由校心中冷笑,但也不管他们,直接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诏书已下,诸位公卿即日任事,希望诏书上的诸位公卿能尽心用事,担起肩上的责任,莫负了朕的信任。” 在场的孙承宗等人见皇帝这般希冀,于是赶紧下跪谢恩起来。 “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皇恩。” 朱由校闻言默然地点点头,随后给魏忠贤一个暗示,魏忠贤当即领会,开口喊道: “此事毕,诸公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这么大的事情了了后,在场的朝臣们也没有其他心思再议他事,只是就在这时,年老白发丛生的工部尚书王佐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费劲巴儿的拱手道: “陛下,臣有事要奏。” “准奏!” 王佐闻言就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题本举过头顶,尽力说道: “陛下,臣现已过古稀之年,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三年了,如今越发感到体力不支,无法再为尽心朝廷效力,所以想请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老臣万望陛下恩准。” 王佐的话一出不仅朱由校惊讶,在场的朝臣们也惊讶不语,之前怎么没有听过他提这事。 看着颤颤巍巍拖着孱弱躯体的王佐,朱由校暗中叹了口气,他自然不管王佐现在要退休是真退还是假,他现在都不能批准,如果别人一提自己就恩准了,那定会被别人说自己这个皇帝虚情假意,容不下人。 “王尚书何出此言,朕才刚刚继位不久,你就要离朕而去,赶紧起来,朕看你只需好好调养身体,仍是朝廷肱骨,这告老还乡之事休要再提。” 皇帝都这样说了,按道理来说王佐也会卖皇帝一个面子,暂时不提退休这茬了,但王佐貌似铁了心思要辞职回家。 “陛下继位以后革除旧弊,使得朝局焕然一新,臣每每思之,都内心欣喜,觉得陛下真乃中兴之主。臣原本也想再为陛下效命几年,但自除夕以来,臣的身体越发不堪,早已不能处理工部事情,此事内阁皆知。 臣原本也想早早向陛下提出辞呈,但之前内阁、六部之事朝中多有争端,臣便不想因此等小事再激起风浪。现在内阁、六部人选已定,因此臣这才提出辞呈。” 听到这发话,不管在场诸人怎么想,至少在朱由校听完后就觉得王佐是个忠心体国之人。 他上个月罢免了三个尚书,如果那个时候王佐也提出辞职,这不就明摆着告诉天下人他反对皇帝这么干嘛。 王佐是个聪明人,也定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忍这么久,直到内阁、六部尚书人选大定了的今天方才提出辞职之言。 “王尚书,既然身体不适已久不能处理政务,朕怎么不知道呢。” 王佐的话是真是假,他还需要验证下,于是他说着就把目光投向刘一燝、叶向高等人。 刘一燝闻言也明白了皇帝什么意思了,于是立刻俯身出列道: “陛下,王尚书身体确实早有不适,也早早给内阁说了,只是上月您大婚,所以并未禀报,只是按照惯例派了太医前去看望。”“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给朕说,王尚书忠公体国,这段时间太医要每日看望,不得有误。” 朱由校闻言脸色有点温怒,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却不知道,不过看来王佐说的确实是实情。 “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刘阁老,是臣让他不要禀报的,陛下您平日日理万机,不想让老臣这区区老朽之残体劳烦您,只是现在身体确实支撑不住了,臣也差不多十多年没有回家,所以还请陛下准许臣的辞呈,许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看着王佐这般言辞恳切,朱由校内心叹息表示遗憾,看来王佐真的是想退休。 “唉,王尚书忠心体国,皇考也多次给朕提起过,朕也一直很放心你,只是工部事情繁杂,现在你突然提出辞呈,那工部的事情该如何办呢?不知可有合适的人选接替你。” 王佐既然提出辞呈,心中也早就有了准备,现在皇帝这般问,于是立刻说道: “陛下无忧,臣冒昧举荐一人可为工部尚书?” “爱卿所言是何人?” “工部左侍郎徐光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深神色各异,有人一副了然,看来早就知道会是徐光启;有人却是闻言一惊,纷纷摇头探脑的心想二人几时说好的,一时间众人眼神不定又透露着丝丝其意,而朱由校闻言也颇为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徐光启确实颇为合适,他原本就为工部侍郎,一直负责军器局,现在又负责造成了通州火器工坊,对朝廷大有裨益,如果王佐致仕,徐光启上任为工部尚书,那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了。 “徐光启,倒也不是不可以,内阁意下如何啊?” 刘一燝闻言立刻做出反应来,拱手答道: “陛下,徐光启整顿火器,铸造克虏炮,功劳甚大,臣以为可为工部尚书。” 刘一燝跟沈灌闻言也随即出列附言赞同。 见内阁同意,朱由校当即点头道: “那就好,那就让内阁拟旨,王佐劳苦功高,加封太子太保,准其致仕;另进封徐光启为工部尚书。” 王佐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陛下恩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贡士名单 等王佐退休的事情尘埃落定,徐光启成功一跃而上,成为了工部尚书。 至此,天启朝中央的第一次大换血结束,六部尚书中有四人被换下,这影响不可谓不大,完全可以用地震来形容。 所幸此事经过了一个月的事前酝酿,在场的许多朝臣都有了心理预期,再说这结果也是朝臣他们博弈的最终结果,因此不至于惊愕哗然。 早朝的主题就是确定人选,现在人选已定,朱由校也不多做讨论,当即把此事揭过,看朝臣们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这时通政司使,恩科会试的主考官袁可立突然出列。 “陛下,臣有事要奏。” “爱卿请讲。” “陛下,恩科会试自二月二十五日开考,现在已是三月十七日,目前恩科卷宗已全部批改完毕,选录贡士三百人,南卷一百六十五名,北卷一百零五名,中卷三十名,现在名额已定,还请陛下审阅,如无异议,便明日便可填榜,二十日就可公布天下了。” 明代会试录取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便是地域平衡问题。 由于洪武年间,出现过会试跟殿试录取的人数尽数是南方人的事情,导致朱元璋龙颜大怒,下令重惩主考官,重新择录人选,这才平息了众怒。biqμgètν 直到明仁宗时期,命大学士杨士奇等人议定会试取士名额,以一百名为率,南人称南卷,录取名额为总额的十分之六,北人称北卷,录取额为总额的十分之四。 但这样还不公平,于是在明宣宗宣德以后,再次规定南、北各退卷五名为中卷,于是成了百名为率,南卷五十五名,北卷三十五名,中卷十名。 这种分南北中榜的方式,既是对经济文化较为发达的江南地区的政策倾斜,也是对对北方和西南地区的政策保护,有利于协调各地区之间的关系,缓和由来已久的所谓南人北人之争。 朱由校内心深处其实对这个分发并不是很满意,这种分法客观上使得朝廷内江南官员的人数激增,不过现在他还不能轻易改变,否则会引起朝廷哗动,毕竟这确实是形势所迫。 江南地区经济文化发达毕竟是不争的事实,并且这关乎到士子的前途命脉。如果没有足够威望和理由去做,那绝对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到袁可立这么说,朱由校算了下时间,确实要到放榜时间了。 “会试榜单事关重大,等下朝你带着名单前往乾清宫,朕亲自过目定夺。” “臣遵旨!” 袁可立闻言俯首称是,按照惯例,没有放榜的时候是不能出来的,但他这個主考官因为要给皇帝过目名录,所以可以例外出来一次,但今天也必须返回去,所以皇帝只要今天确定名单即可。 此事一定,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汇报了,于是朱由校就嘱咐魏忠贤退朝。 随后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待朱由校圣驾退后,百官亦退,各回衙门莅事了。 等朱由校回到乾清宫差不多巳时(九点)了,朱由校也好好地伸了个懒腰。 朱由校其实很不喜欢上早朝,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要一直端坐在金台上保持威严,所以不能靠着,也不能有任何异动,只能挺直了腰板儿一动不动,这让朱由校直呼吃不消。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交代奴才们说陛下早朝劳累,因此特地派人了银耳莲子羹,让陛下尝尝。” “你放那吧。” 朱由校这段时间终于享受到了被枕边人关心的温暖如春的感觉,之前穿越而来对宫廷生活以及朝廷大事生惧,由此无时不战战兢兢。 哪怕继位后还是孤家寡人,虽然有弟弟妹妹,但也是自己照顾他们,不能说些体己话或是得到充电效果。 自从大婚以后,自己的饮食起居都被张嫣全权照顾负责,做的很是细致周到,生活也总算没有那么单调乏味。 现在见张嫣送来的粥羹,他也甚是欣慰,拿起小碗喝了起来。 “陛下,通政司使袁可立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于是就见袁可立在何宁的带领下,从门外躬身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卷宗,简单参拜后,朱由校就让他入座。 “袁爱卿这么早没有吃吧,恰好皇后给朕送来了点莲子羹,给你分点吧。” 袁可立刚想拒绝,就见朱由校已经嘱咐张昶再拿一副碗筷,于是直接谢恩。 “陛下,这是本次本科会试贡士的名单,所有人的取录都是按照陛下要求,综合三场考试成绩评定,而非之前主要看第一场成绩,臣从头到尾监察,没有任何遗漏,现在全部试卷已经封存,还请陛下过目查阅。” 听到袁可立这般说辞,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袁可立做事他是放心的,历史上出镇登莱,重设东江镇的功绩足以证明他的战略眼光跟执行能力。 因此朱由校一直想要好好的重用他,现在让他任恩科会试的主考官,只是为了让他在仕途履历上更加出色而已,等恩科一过,自己就要对他予以重用了。 “你办事,朕放心,名单拿来给朕看看。” 张昶当即领命,从袁可立的手中接过名目交到了朱由校的手中。 朱由校随手打开卷宗,就看见最前面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即大明天启元年辛丑科会试名录,下首第一个名字便是卢象升。bigétν 没想到他考了第一名,朱由校暗暗惊讶了一下,他可以保证这其中可没有暗箱操作,也没有提前知会要对卢象升特别照顾。 “这个宜兴卢象升为何可以为会元(会试第一名),他可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袁可立早就想到朱由校会这么问,这个名次是考官们经过几番讨论确定下来的,既然这么定那肯定有拿得出手的理由,于是他不紧不慢的说。 “启禀陛下,卢象升之所以能够中会元,全赖陛下您的英明,原本他的第一场八股经义内容虽然出彩,但绝对算不上是诸人之冠,如果按照以往标准就是个中上,顶多前二十名。 但全因陛下英明果决,延期了会试批改时间,要求按照三场考试综合评定。因此我们后续批改的时,发现他第二场的“论”和第三场的“策问”答的极好,特别是第三场的“策问”,见解独到,可谓诸生之冠,因此综合评定此生可为第一。 其实不仅仅是他,如果按照三场考试综合评定的方式,我们看下来许多考生或许经义不强,但后两场内容却才华出众,因此也被录取。” 这种考核方式虽然更加耗费时间,还更加耗费考官,这段时间考官连轴转,反复评定查阅卷宗,虽然特别累,但总算是出了结果。 这一番下来,袁可立对于这个结果也甚是满意认同,觉得这种方式更加公平。 朱由校一听袁可立这么说,当即来了兴趣,立刻往后看了下去,果然发现不少历史名人跃然纸上。 比如南榜二十七名宋应星,这个朱由校可太熟悉了,历史课本的常驻人物,明末的大科学家,一生致力于对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科学考察和研究,他的作品《天工开物》被誉为“中国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 朱由校依稀记得宋应星考学止步于举人,随后历次考试都不中,他还想着要把他怎么提拔来为官呢,现在看来完全不用了。宋应星既然被录取了,那就正好让他在翰林院任职,并可在工部观政。bigétν 让他发挥专长,总结大明的科技成就,随后进行广泛应用。甚至如果以后组建类似科学院的机构,也可以让他负责。 想到此处朱由校真的不禁内心发笑,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一旁的袁可立看到皇帝这个表现便面露疑惑,难道皇帝知道其中之人不成?不过也不敢多问,只能按住自己好奇的心思。 朱由校说着继续往后看,在宋应星往后的第五十六名那里,又发现个熟悉的人物,即归安茅元仪。 此人才华出众,是军事、经济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 年仅二十余岁就编成了一部字数最多的综合性兵书《武备志》,一共240卷,文200余万字,图738幅。可以说是对明代及明代以前的军事兵法理论、战具、器械资料、治国方略等等一一做了整理辑录,是一部很重要的兵书。 朱由校对他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前世看到茅元仪的一篇为朝廷谋财的题本,题本中他一眼就看出了朝廷不是没钱,而是朝廷收不上税,并且许多税太轻了。 因此建议开海禁设海关,收茶税,收商税,打击藩王豪强等等一系列措施。但人微言轻,题本提交上去根本没有人理会他,最后郁郁不得志,悲忿失意故纵酒而亡。 现在朱由校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的做法跟这个茅元仪不谋而合,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也来参加了此次会试,还考过了,看来在殿试的时候要好好瞧瞧此人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皇帝的问询 见到了这两个人后,朱由校又继续往后翻去,又发现了许多他在后世历史上熟知的人才。 比如治河能臣张国维,曾任江南十府巡抚,后任兵部尚书,清兵入关后,宁死不降,以身殉国。 还有倡议海运,恢复海上漕运并付诸实践的沈廷扬;有廉洁、擒豪猾、捕剧盗,自杀殉国吴麟征。 有理财之能,管理户部,革从前陋规,余积羡米盈万计的于志舒;素有边才,精于军事的汪乔年等等,多达十数人,这次可谓是网罗天下人才。 看到这里朱由校不禁有种跟唐太宗一样天下英才入我毂中的豪情之壮。同时也不由地感慨啊,大明真从来不缺一心为国、壮志凌云的人才,反是不能好好得以大用。 历史上整日不是结党营私,就是搞鸡毛党争。崇祯也不能识人善用,并且性子急躁如莽,杀大臣如草芥,大明最后逐渐日薄西山的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内部问题啊。 不过自己既然来了,那定要掀翻革新这个状态,把这些好钢都用起来,而不是整日内耗,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批科举录取的举子,绝大部分都是无党人士。 等殿试过后,这些人成为进士都是满腔热血的新士,自己只要用得好,定会让他们发挥比以往更大的价值。 “嗯,既然是经过三轮考试综合对比下来的,那朕也信你们的眼光,就这么定了吧,明后日誊录,二十日放榜。” 看点皇帝满意的点头,袁可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毕竟会试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差池。 “陛下明鉴,那臣也就放心了,回去就让考官们誊录。” “嗯嗯,考官在贡院中关了得有一个月了吧,朕又嘱咐取消大部分宴席,还要让他们三场考试综合评判,估计把他们熬坏了。等此事了了后,朕定会好好赏赐。”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是做臣子应尽的本分。” 看着袁可立这般谦虚,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 “二十号 biqμgètν会试放榜,那殿试是下個月几时?” 会试一完紧接着就是殿试了,会试录取的所有“贡士”均参加殿试,并且殿试不会罢黜考生,只是重新排名次,所以对于考生来说还比较轻松,并且还能在皇帝面前刷脸。 “陛下,殿试一般在会试之后的二十日后了,因此礼部跟内阁定于五月十五在奉天殿举行殿试。” “嗯,如何甚好,就按照安排来吧,这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殿试,定要好生准备,不能出什么差错。朕也想那日好好见见你们选的这些英才。” 殿试本就是皇帝亲自问策于廷,所以皇帝自己就是主考官,所有参考的贡士都是天子的门生。因此殿试就只设读卷官和执事官若干名。 读卷官由内阁大学士和五部(礼部除外)九卿还有翰林院的堂上官充任,提调官(掌管考场一切事物)由礼部尚书、侍郎还有会试的主考官担任。ъitv 监试用监察御史二人,其余受卷、弥封、掌卷等官则由翰林、春坊等衙门官员充任,巡绰有锦衣卫,后勤供应由礼部和光禄寺。 所有在京文职衙门都要参与这个大典,可以说是朝廷五月工作的重中之重了,不可谓不重视。 “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嗯嗯,你办事朕放心。对了,朕素闻爱卿你博闻强识,对许多事情颇有见解,正好今日你在,朕今日有一些问题正好想问问你。” 既然事情已经确定了,朱由校就按照内阁的日程安排来就行了,而他看的更远,殿试看来很快就要结束了,袁可立有大才,并不想一直把他屈居在京城,反而想让他坐镇一方,只是历史上他的登莱巡抚位置现在由官应震担任。 他原本想着官应震做的不好就让袁可立上,只是没成想这官应震在登莱搞得如火如荼,还颇有成效,现在不仅配合辽东招募了大批流民前往辽南,配合杨链的屯田大事。 不久前已经把水师的框架搭起来了,大小船只收了四十余艘,水师人两千人,并且数额还在不断增加,同时他还鼓励民间百姓商贾出海以为生计,缓解了许多山东百姓的生计问题。ъitv 既然官应震做的这么好,朱由校也不好再让袁可立接任插手了,需要把他放到其他重要的位置上。 只是现在辽东有熊廷弼、杨链;京畿有孙承宗、邹元标等人;江南有毕自严;西南有朱燮元。所以朱由校目前还拿不定主意,应该将这枚大棋放到哪里才好! 见皇帝突然询问,袁可立稍显得有些诧异,皇帝怎么会突然问他问题,不过多年的为官经验,让他心里暗自有些激动,皇帝这么做定是对他的印象颇为不错,自己这时定不要出什么差池。 “臣惶恐,陛下垂问,臣自然知无不言。” 袁可立说着就站起来俯首躬身朝朱由校拜去,随后也不敢坐着了,只是拱垂着双手,静待皇帝的提问。 “现在朝廷在天津跟登莱设府,鼓励海贸,建立水师,想要海运粮草以至辽东,但许多人说这样不好,海运风险极大,不如陆路稳妥,不知伱对此有什么见解呢?” 袁可立闻言略沉思片刻,这个事情是朝廷的大计,陛下怎么会突然问他呢。 “陛下,海贸有大利,之前朝廷海禁完全是因为有倭寇作乱饶边,甚至有许多走私之人冒充倭寇作乱,其目的还不是为了独享海贸利润,嘉靖时有汪直,现在听闻有李旦均是如此。 而今朝廷重开海禁,设关取税,虽对海商收取重税,但使得朝廷不用再加田赋于百姓而获其利,是为利国利民之举。” 听到这话,朱由校并不奇怪,这只是个引子,他紧接着就把真正的问题抛了出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想问问,如果朕让你主政一方,在港口设关取税,你会如何做呢?并且现在西洋来我大明者越来越多,希望与我大明商贸,那对他们应如何管理,如何生意?”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视察京营 主政一方? 听到皇帝的这番话语灌入耳中,袁可立心中煞是一乍,瞬间揣测到了皇帝的用意,也明白了他接下来的回答将关乎着他未来的仕途升迁。biqμgètν 他脑中飞速运转,努力的把以往对于海贸与西洋的认识和见解都过了一遍,慢慢的形成一脉思路,随后躬身答道: “陛下,设海关取税之事,朝廷在去岁文华殿诏对时就已定下成例,如若臣主政一方,要做的只是萧规曹随即可。只是臣拙见以为,虽已定下规矩,但现在的关税还存在一些问题。 例如当今沿海各省海港的关税完全是各自为政,互相独立,虽然朝廷定下关税税率,但收取关税的税丁均是来自本地官府,税额也经常被地方节流。甚至有些关税税丁还会从中中饱私囊,为了些许银两就虚报船只重量大小,只要稍微动下手脚,就会让朝廷损失巨大,这其中的松动可谓见得。 故此臣认为,不能任由地方各自管理收取关税,而是按照朝廷去年所议,派一“重望大臣”专门总辖关税事宜,将关税之权收于户部,在每一港口都派专人负责设关取税,税额全部押解京师归户部所有。 同时自古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海贸不仅仅会给朝廷带来税额红利,沿海百姓也为之赖以生计,所以朝廷不能只是设关取税,还要组建水师,打击海寇,保护大明对外海商贸易,这样朝廷不仅可以保境安民,也可以维稳增加关税收入。” 袁可立分析的很深得朱由校心意,他心想果然猜的没错,袁可立是一个心思很活泛又前卫的人,并不拘泥于传统儒家的那一俗套,不然也不会提出设置东江镇,开海贸接济毛文龙之事了。 现在他这一套说辞其实很是贴合朱由校的预想,不仅要统一管辖,还要组建水师,护卫守行海贸,万不可竭泽而渔。 虽然心中满意,但是他未曾显露出来,依旧是面无表情,又沉思了一会继续发问道: “那西洋来我朝做生意之人越来越多,许多人说他们狼子野心,朕也深感其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爱卿是否可以赐教。” 皇帝对于西洋的态度袁可立早有耳闻,不仅重用徐光启还接见了西教僧侣,还让那个西教僧侣翻译著作,这让京城不少人给憋躁气坏了,不少朝臣多次上书皇帝说西教僧侣图谋不轨,万望皇帝收回成命,但这些题本上去后都是杳无音信,石沉大海了。 想到这里袁可立也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回答,他其实对西洋人不甚感冒,觉得西洋人固然有可取之处,但还是要提防的。 “陛下,西洋的火炮之利众人皆知,朝廷的佛郎机炮跟克虏炮均来自西洋,圣人说择其长处而从之,西洋有优秀之处,我中华包容并蓄,学习其优秀之处自无不可。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廷也不得不防啊。 因此微臣认为如果西洋人只是要来做生意,我大明自然敞开欢迎,但他们既然来到此处,自然要遵守大明律法,尊重我朝习俗,这才是正道,如若不能,尽可驱逐而出。” 袁可立说完便躬身低头不语,朱由校也听到话中隐喻之意,这话对于传教士也同样适用,不过他并不在意。 “你说的很对,如果做生意,我大明自然欢迎,如果不遵守大明律法,尽可驱逐而出。只是还有一点,我大明要驱逐他们,怕不能只是说说,还要船坚炮利才行。 西洋人不远万里来我大明,一路上烧杀抢掠,现在到了我们这里老实装样,还不是因为打不过我们嘛,如果我们打不过他们,到时候他们怕不会老老实实跟我们只是做生意了,而是明抢了。”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袁可立,他对袁可立的话倒是很赞同,他既然能在登莱开辟海路接济辽东,说明他有很强大的战略眼光跟组织能力,这个能力放到开海贸易上也是必备素质条件。 现在朝廷虽然设关取税,但根据沿海各布政司送上来的奏报,现在宁波、广州等大港口每月关税才一千两,这個数字说出来可笑又可悲,骗鬼呢。 所以他就想把袁可立为两广总督,总辖东南各省关税之事。根据时间来看,荷兰人貌似就在明后年要来了,他也要早做准备,所以才会有今日之问。 没想到他今日这么询问,发现袁可立的铿锵回答也甚得他的心意,更是下定了这个决心。 “陛下圣明,国弱则辱,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这西洋人非我族类,确实不得不防。” “爱卿所言甚是,既要利用,也要防备,还有关税一事事关重大,朕听爱卿所言受益良多,你回去可多多琢磨,日后必有重用。” 袁可立一听这话,心中一震,心想皇帝怕是对他有重用啊,虽然是何职位不知道,但定会和关税、海贸有莫大关系。于是他强装镇定,连忙躬身俯首道: “微臣遵旨!” 朱由校见意思传到后,也不想再说什么了,随后一摆摆手道: “嗯,快到午时了,朕就不留你了,你回吧,早点把贡士名录誊录,不要让其他考官等着了。” 袁可立见皇帝下了逐客令,心里也不多想,连忙叩谢退下了。 袁可立走后,朱由校也站起身来,在乾清宫宫外走了一会,懒洋洋地享受了会春日阳光,放松了会心情。 随后就是前往坤宁宫陪张嫣用了午饭,皇后见他有些倦意,便叮嘱朱由校可小憩一会儿。舒服的稍事歇息后,简单打理梳洗完就赶紧往乾清宫赶去,下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到了乾清宫,就看见张维贤跟陈良弼等人早就在此等候了。 按照之前他的嘱咐,下午他要跟英国公张维贤等人前往南郊京营教场,再去看看新整备的京营。 “陛下圣安!” “起来吧,走吧,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朱由校说着就上了乾清宫外等候的龙撵,随后到了皇极门换上轿舆,腾骧、武骧四卫等随驾护卫和宫内宦官随从们分别排开成一个长方形的浩浩队伍,将轿子护卫在其中。 英国公、泰宁侯、魏忠贤等勋贵宦官并排站在轿子的后面,由于是京营检阅,加上特意交了三十多名勋贵们随行,也就没有带文官。 “起轿!” 伴随着礼官的一声呐喊,朱由校的轿舆缓缓起身,整个队伍徐徐前行。 这不是朱由校第一次出行了,并且他微服私访也有许多次了,因此最开始那股新鲜劲也早就过去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前显圣的心思,只是稳稳的坐在轿舆上出了永定门,就往南郊京营而去。 就在这时,京营各军将官与营官,也在军营整装齐备,等待皇帝的到来。 由于皇帝这次检阅是有目的,特意嘱咐说要视察振武、耀武军,所以两军三万多人早就在教场等候了,特别是两军中最精锐的勇毅营跟武雄营,更是列队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等待皇帝的检阅。 这时振武军总兵蒋璘和耀武军总兵谭冕,带着参将黄得功、孙应元等人正在教场外等候皇帝的到来。 “刚刚总督大人派人来报,说陛下已经出了永宁门,相信很快就要来了。” 看着远处还不见皇帝仪仗的出现身影,蒋璘来回踱步,心中有些焦虑,反复派人去查看,一旁的谭冕见他如此,不由的宽慰起来。 “嗯,如此便好,这是陛下今年第一次视察京营,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再出现上次那般事情,我们真的是万死莫辞啊。” “大人放心,今日不同往日,谁敢作乱,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黄得功见状立刻表态,本就是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他正是春风得意报志之时,谁敢作乱,他黄得功第一个不答应。 黄得功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特别是蒋璘跟谭冕,这二人虽出身勋贵,但去年也只是神机营跟三千营中的一个参将,但一直跟随陈良弼做事,去年定国公煽动京营作乱的时候,他们二人被陈良弼倚重,率众镇压了内场骚乱,这才被陈良弼看中,直接提拔为振武军、耀武军总兵。 可以说在场诸人都是上次动乱的受益者,要不是因去岁京营动乱,皇帝清洗了京营,他们这些人怕永无出头之日,因此他们也是最希望此次能功德圆满,让朱由校高兴的。 “哈哈哈,得功说的对,我们都不答应,对了,孙元化跟西洋教官来了没有?陛下可是亲口说要见他们的。” “孙大人刚刚到了,随行的还有西教教官跟西洋兵七人,由于陛下之前说要亲自看他们操练,所以他们还带了一门克虏炮过来,所以有些慢了。”ъitv 听到这话的蒋璘跟谭冕也长舒一口气,看来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在这时,有眼尖的人挑眉看向远处,发现大汉将军举华盖从远处席来。 “陛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军容严整 众人抬头一望,就看见皇帝的隆重仪仗慢慢地从远处沓来。 “圣驾到!” 没过一会儿,随行太监小跑过来大喊道。 “微臣蒋璘、谭冕···,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皇帝轿舆到了身边,蒋璘等人立马下跪参拜皇帝。 “起来吧。” 朱由校拉开轿舆的帘幕,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躬身行礼的诸人,随后又看向蒋璘后面的黄得功跟孙应元二人。 “黄得功,孙应元,你们二人在京营过的如何啊?朕可是听陈良弼夸下过海口,说你们手下无一不是精兵悍将,今天朕可是要好好检验下你们二人的最终成果,孰厉害看了再见分晓!哈哈哈哈” 黄得功跟孙应元二人见皇帝竟脱口而出他们的名字,陛下显然对自己重视异常,心中既是喜悦又是感动,黄得功率先回应道: “多谢陛下厚爱,蒋璘、谭冕二位大人对我们甚是照顾,现在京营军械完备,士气旺盛,待会儿检阅时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这时黄得功前面躬身颔首的蒋璘二人听到黄得功这般分说,脸上立马荡漾起悦色。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早就听说过皇帝对黄得功二人青睐有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bigétν 喜的是他们这段时间对黄得功他们十分依仗,兵械粮草都给足了,没有恶了他们。现下他们又在皇帝面前提及到他们且顺带对自己工作的褒奖赞扬,真的让他们由衷地感谢。 黄得功的话果然起了作用,蒋璘二人瞬间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朱由校后世并没有听过这两个人,想必之前也在京营中不甚露头,完全是因为之前清洗京营后被提拔上来的。 不过朱由校也不是那么古板之人,瞧着二人躬身站在自己的眼前,朱由校饶有兴趣地问道: “朕也倒常听陈良弼提及你们两,现在京营中最精锐的振武军跟耀武军就是你们二人统辖,听说训练得非常不错,待会朕要好好看看啊。” 二人见皇帝突然问询,脸上不禁流露出激动之色,立刻正色说道: “这都是陛下跟总督大人厚爱提携,末将只是按照陛下在里草栏场的练兵之法训练士卒而已,要说功劳还要属陛下。” “哈哈哈,倒还挺会说的,走吧,进去看看。” 朱由校闻言仰头大笑,也不管他们,直接在教场门口下轿,随后就让蒋璘他们引路,大汉将军开道,他带着张维贤和陈良弼等勋贵径直入了教场。 一入校场朱由校就感觉跟之前瞬间不一样了,整个校场周围旌旗飘飘,肃风烈烈,旗上大写着“振武”“耀武”的大字。 校场上两军士卒军容整齐,严阵以待,大部分士卒都手持鸟铳,只有最前面跟最后的士卒手持长枪跟刀盾,校场右侧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四十门克虏炮,每门大炮旁都有站有三名士卒拱卫,只是他们手中并没有武器。 看着如此严阵军容的阵形,朱由校心中甚是满意,觉着有种大丈夫豪情满怀立于天地间的壮志感。而今天他的要求特别低,只要比之前的京营强就行了,现在看来不仅是强,而是强太多了。 “陈良弼,振武、耀武两军看起来甚是不错,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陈良弼进来一见军容这番威严,心中甚是欣喜,没想到蒋璘二人做的倒是挺好的,现在又见皇帝这么说,马上上前接话道:bigétν “都是陛下的信任,微臣不敢贪功。” “呵呵,走吧,上前看看。” 说着就带着众人往校场正前方的站台上走去,等朱由校走上站台,蒋璘二人和黄得功等人早已在下面待命了。 “吾皇天威,末将率振武、耀武两军将士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平身!” 朱由校看到此情此景满意之色溢于言表,立马给魏忠贤示意,魏忠贤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大喊道: “陛下口谕,京营六军为朝廷倚重,特赏赐十万两白银,另振武、耀武两军军容整备,甚得朕心,再赏赐三万两以示激励。” 朱由校深知,什么口头激励都没有发钱实在,于是早早就让魏忠贤备下赏赐,这次来的时候就把钱给带来了,待会直接发钱。 下面的振武、耀武两军士卒大多都是河北、山东、辽东等地的良家子弟或者流民,本来京营饷银丰厚,还从不克扣让他们对皇帝甚是感激,现在见皇帝又下发赏赐真的是意外之喜,立刻大喊道: “多谢陛下!陛下威武!” ······· 看着下面的威武呼喊声,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钱到位了,那啥都好说。于是他就摆摆手,直接回过头给张维贤等人说道: “伱们也都是经历军武之人,看到这番阵仗,觉得这军容士气如何?军心可用不?” 张维贤之前也当过京营总督,自然知道以前京营是什么鸟样儿,如今一对比就知道皇帝整治京营效果很明显。 “陛下,这两军士气旺盛,军容严整,军心可用,确实可谓我大明精锐。” “哈哈,英国公说得对,依微臣看,这两军相比以前京营可强太多了,这才过了仅仅半年之久,就有这种效果真的不得不惊叹。” 张维贤身后的一个年余四十,身材挺拔,面留长须之人也接话夸耀起来,他就是武定侯郭应麒,正是下面站立的郭佐光的父亲。 自从郭佐光入京营成为哨官后,让他甚是惊喜自豪,感觉看到了振兴郭家的希望,所以对于皇帝练兵以及整顿京营之事甚是赞同。 郭应麒这话代表了场内既得利益勋贵的心声,对于他们来说京营搞得越好,就越是证明他们那时的眼光有多准确,现在见他这么说,也立刻附和起来。 “哈哈哈,要做到这些效果,还不是你们子弟的功劳。所以依朕看,这武备学堂就要大张旗鼓的建,以后就让勋贵子弟们多去那里学习,优秀者可入京营为官,咱们勋贵的传统可不能丢。” 朱由校这么一说,就把勋贵中那些没有子弟在京营任职的人,说的甚是心动。皇帝这话不就明摆着给他们机会暗示嘛。ъitv “陛下圣明,臣看到此情此景感到甚是羞愧。回去后定要好好教训下我那几個不孝的儿子,到时候就把他们送到武备学堂,不求个一官半职,只求好好管教他们不要犬马声色不务正业,真的丢了我家的脸面。” 永康侯徐锡登见皇帝这么说,立马打趣回应起来。 他原本对这些事情不屑一顾,但看到今日武定侯郭应麒如此意气风发,全凭自己的优秀儿子,对比之下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当即起了要送自己儿子去武备学堂学习的心思。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阵型的改进 “哈哈哈,没问题,到时候等武备学堂一开,朕可以特批让你的几个孩子进去,剩下就是各凭本事了。” 朱由校听到永康侯的这一番话,立马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永康侯这么配合,自己也顺水推舟给他个面子。 其他没有子弟入学的勋贵一看有人带头,生怕自己拉下,也有样学样的恭维求起朱由校来了。 “尔等放心,以后机会有的是,先不说了,先来看看校场演武。” 朱由校摆摆手表示以后再说,对于后面这些人的请求他就不想理会了,如果都同意,那武备学堂岂不是成街口菜市场了嘛。 说罢他就移步坐上早就准备好的御座,魏忠贤跟勋贵们站在两侧,看着下面早就准备好的士卒,朱由校点点头开口道: “开始吧!” 下首的京营总督陈良弼闻言,立马回应道: “遵命!” 说完他缓步走在站台前方,对着下面的蒋璘等将官以及全体士卒高声喝道: “陛下有命,振武、耀武两军素来精锐,今日特来观其演武,望众将士尽锐出战,不要辜负陛下期望,演武开始!” 蒋璘、谭冕等人闻言立马顿首称命,为了今日的演武效果好,他们可是日夜操练了许久。 见陈良弼下令开始,立马嘱咐兵马离场,拱卫在左右,随后皇帝面前的一大块场地空了出来,场地最末端是靶场。 演武流程早就订好了,分别是阵型、战法、骑射、鸟铳以及火炮等等,这其中朱由校最期待的便是最后一个。 他心里清楚的很,当今世界上能够集结如此纠集大规模火炮的国家是凤毛麟角,他大明就是一個,所以他很想见识下大规模火炮射击的情景。 他这个想法一提出来,立马就被陈良弼等人劝谏,他们死活不同意皇帝看四十门火炮齐射,这太危险了,碰到炸膛的事情还好,顶多是损伤几个炮兵,但要是万一有人居心叵测把炮口对准站台,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为了不出意外,他们场内虽然摆着四十门火炮,但全部膛内没有炮弹,每个士兵的鸟铳都一一检查没有火药、弹丸,就是怕有人袭击皇帝。bigétν 只是他们不同意朱由校更不会同意,他好不容易来一次,不给他看怎么能罢休呢,最后陈良弼等人实在是拗不过皇帝,只能同意拉十门火炮射击,不过这炮手是他们精心挑选过的,确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咚咚咚!” 随着紧密的战鼓声,朱由校知道演武开始了,他原本对前面的阵型、战法等环节不怎么感兴趣,但看到黄得功亲帅的勇毅营士卒演示阵法时,他瞬间来了兴趣。 这种阵法乍一看是当时里草栏场形成的三段击射阵型,但细细看却发现其中大有不同,做了许多改进。 阵型分为三个左中右三个方阵,中间方阵大约两千人,左右两个方阵各一千人,后面还有一个哨队作为炮兵,除此以外黄得功还带着两个哨队作为后备队。 原本这种只是很平常的阵型,但他发现中间方阵鸟铳跟长矛手的比例大约是二比一,即鸟铳手有一千三百余人,长矛、刀盾手大概有七百余人。 而左右两边的方阵中鸟铳跟长矛手的比例大约在一比二,即鸟铳手有三百余人,长矛、刀盾手有六百余人。 究其原因,他之前跟孙元化等人在里草栏场商议过三段击设计阵型,发现鸟铳虽然射程较远,但也有装填速度慢、烟雾大等弊端,如果敌方不顾一切死亡冲锋,还是很容易被近身。 所以思前想后,在没有研制并大规模普及燧发枪之前,还是不能完全照搬三段击阵型,反而要参照西班牙方阵,在阵型中配备跟鸟铳手数量相等甚至是更多的长矛、刀盾手,防止被近身,只是现在中军长矛手的数量完全不够啊。 想到这个他心中甚是疑惑,于是就让陈良弼叫来振武军总兵蒋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蒋璘听到皇帝的疑问,当即解释起来。 “陛下真的是一针见血,之前末将也跟黄得功等人研究过此事,但自从振武军各营装备了克虏炮后,就发现十七门火炮覆盖面积极广,只要保持火炮轰炸,再加上中军鸟铳手三段式射击,敌军往往在接近中军时候就会被击垮而溃不成军,根本接近不了。 哪怕他们战力强悍,拼死接近中军阵前,中军阵前的长矛手也可暂时阻挡,让其身后的鸟铳手继续发射弹丸,如此下来,也可以抵挡得住敌军的进攻。” 朱由校听到这样的解释,低头沉思了一会,觉得有些道理,但他还是心有疑虑。 “朕听闻建虏有盾车相护,之前浑河之战的时候,浙营就曾反应说鸟铳根本破不了盾车,只有克虏炮连番轰炸后,再加上佛郎机炮的轰炸才勉强能够支撑。 现在中军前面没有战车掩护,如果只是克虏炮轰炸,万一建虏推着盾车冲到阵前,那可如何是好啊。” 建虏的盾车之厉害在朝廷有所耳闻,辽东的明军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有了克虏炮才勉强有了应对之法。 对皇帝的疑惑,蒋璘跟陈良弼等人也早设想到了。 “陛下勿忧,您之前也曾下旨要求军器局解决这个问题,上月军器局就送来了抬枪,这种火器形制跟鸟铳类似,但比鸟铳体积更大,重量当然更重。 发射的弹丸可以轻松击破建虏的三层棉甲,甚至是盾车也不在话下。现在京营每一营都有专门的哨队装备抬枪,面对建虏盾车,现下自然不惧。” 陈良弼立刻开始接话,一边解释一边摆手让蒋璘找一杆抬枪上来。 抬枪下面士卒就有,为了不让皇帝等待,蒋璘直接喊了阵前一个身体壮硕的士卒立马带了过来。 那个士卒手握一杆高过他头顶的硕大鸟铳,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木架子缓步走了上来。他原本就心中忐忑紧张,现在又看到这么多达官贵人纷纷望向他,眼神儿四处寻找又不敢直视,心里甚是紧张,手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不要怕,拿过来给朕看看。” 朱由校看着这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彪形大汉,笑着安慰道: “不要怕,拿过来给朕看一下。” 那个士卒看着前面身穿龙袍华服的这个贵族年轻人,心里明白这个人想必就是真龙天子了,于是在蒋璘的指导下,把抬枪拿到了朱由校的面前。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抬枪,果然体积要比普通鸟铳大很多,长约两米多,看起来也挺重的。他走上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武器。 “这把抬枪有多重?” 那个兵卒见皇帝询问,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于是就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蒋璘,见蒋璘连忙点头示意让他回话,他才鼓起勇气答道: “陛下,这把抬枪不重,也就才三十斤。” “啊?这还不重,你一个人就可以打嘛?” 这个士卒一听,连忙懵懵地点头。 “陛下,一个人自是不行,要么就拿这个木支架,架在枪身上,要么就找个兵卒当做支架,放到他的肩上发射。” 朱由校这才明了,这东西朱由校自然听过,就是重型鸟铳嘛,没想到现在就能造出这东西来了。 他对于火器的的兴奋劲儿过了,也没有要打一枪的冲动了,简单看了下后,点点头就转身给陈良弼等人。ъitv “如此甚好,看来之前升徐光启为工部尚书是升对了,自从他主管军器局后作用甚大,他居功至伟。不过军器局不仅要给京营造抬枪,还要抓紧给辽东那边造,有了这玩意儿,再加上克虏炮,我们也不惧建虏盾车了,哈哈哈哈。” “陛下圣明!” 见皇帝都这么说了,众人闻言纷纷躬身庆贺。蒋璘见此事已了就给那个士卒摆了摆手,让他赶紧下去,不要在这里傻呆着了,皇帝待会还要接着检阅京营呢。 “慢着,先别急,朕问问你话。” 朱由校回头一看那个士卒就要下去,瞬间就把他给叫住,众人见皇帝还要问这个士卒问题,心中甚是疑惑,陈良弼跟蒋璘二人虽然不知道问啥,但心里也忐忑,只能在心里暗暗这人不要说什么胡话。 那个士卒此时不明所以,但皇帝开口了他自是不敢怠慢,直接跪倒俯首在地等候皇帝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什么要来京营当兵。” “小的~小的叫张大柱,是河北沧州府的人,去年沧州府收成不好,家里生活实在困难,于是冬天就想着跟父亲来这京城看能不能找点活,讨口饭吃。 没想到路过保定府时看到京营招兵启示,说一月有一两银子呢,小的想着每月的银钱还挺多的,很是心动,就直接应征了,没想到小的身子骨强,就被录取拉过来当兵了。” “哈哈哈,你这身子骨瞧着确实是块当兵的好料,那你每日是怎么训练的?每月饷银发没发的足啊?实话实话,朕不会加罪于伱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京营的思想工作 张大柱见皇帝这般问,心中略有疑惑,皇帝这般关心他们当兵下属的细节,难道是怀疑上官贪污嘛。 皇帝既然这么问了,他自然不会圣前撒谎,直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启禀万岁,小的是振武军武毅营下面的鸟铳手,其他营的训练小的不知道。我们勇毅营白天训练,晚上则是读书,每旬只休息一天。 在营中虽然劳累但每月饷银都是足额发放的,加上每晚坚持学习,小的也学了不少字,明白了不少道理,算是白读了一场书,小的还赚了呢。” 一旁的蒋璘、陈良弼听到张大柱说饷银都是足额发,瞬间松了一口气。 现在京营刚刚经历整顿,自然不会瞎整,但他们就怕张大柱一个小兵卒说什么有的没的胡话那就麻烦了。 朱由校听到此人说的算是周到详实,终于满意地点点头,面露欣喜的笑容,随后接着问道: “你们勇毅营的参将是不是叫做黄得功?” “万岁圣明,这一猜就准,我可是佩服得我们黄参将佩服得紧,感觉跟了他又是打仗又是读书,受益良多。” 朱由校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对着陈良弼等人说道: “看来这黄得功把里草栏场那一套用在这里,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提出白天打仗训练、晚上读书的案例倡议者不是黄得功,而是朱由校他自己。 在里草栏场练兵的开始,他就在思考如何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思前想后发现除了足额发饷,装备精锐的武器以外,更重要的还是要让士兵有信念,甚至是有信仰,大明才有未来。 但这个何其难,现在又不是现代,因此朱由校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学曾国藩治军。 近代湘军之所以能够战力强悍,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曾国藩在治军方略上煞费心机,主张用儒家学说治军,即用封建伦理纲常去教育官兵,又以仁礼忠信作为治军之本去陶冶官兵。 每次出征都是白天打仗,晚上他把部下召到一起,教他们读书识文,给他们讲儒学经典、孝道。每营门夜扃,书声琅琅出壕外,不知者,疑为村塾。 那些营官士兵每日都听历史上爱国忠君的事迹、儒家的忠孝故事,听多了自然就会有忠义的思想,并且军纪也会变好,因此这个方法在后世甚是推崇。 因此之前在里草栏场的时候,朱由校不仅要求黄得功他们训练技艺本领,还要求他们读书。不仅要读兵书,还要读圣贤书,提高他们的文化素养,以后也可以言传身教讲给下面的人听,由此代代相传形成良好风尚。bigétν 没想到黄得功到了京营后,果然把这個技能在自己营中应用到了。 陈良弼等人也知道这是皇帝交代黄得功他们做的,所以平日也没有阻止,现在看来这个做法极其正确。 “陛下圣明,勇毅营中的士卒经过黄参将的教导后,战力为振武军之冠,微臣正想把这个方法推广给整个京营呢。” “哈哈,这个倒是不着急,慢慢来。” 朱由校听着陈良弼的提议,随后摆摆手否定了这个事,在京营读书就是搞思想工作,这可不是找几本书过来瞎读读就能做得了的,要从长计议。 “好了,朕知道了,看来黄得功确实治军有方,张大柱,朕看你也不错,好好干,以后未尝不能光宗耀祖。” “谢万岁,小的回去定会好好干,不给万岁丢脸。” 听到皇帝这般夸自己,张大柱心花怒放,心想这下绝对给黄参将长脸了,连忙跪下谢恩。 “嗯嗯,你下去吧。” 朱由校随即摆摆手,就让张大柱归队,继续开始演武检阅。 经过这一番问询,朱由校也彻底打消了对新阵形的疑虑,这种阵形如果没有克虏炮,只有佛郎机这种小炮自然是不行的,现在有了克虏炮以及抬枪这种重型鸟铳的加持,就补齐了短板,能充分发挥火器的优势,战斗力暴增。 朱由校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支亚洲乃至世界都少有的火器部队,毕竟现在欧洲鸟铳已经普及,但是还没有把火炮大规模集中使用。 “继续吧!” 阵形演练一过,随后便是骑射了,主要就是两军的精锐骑兵向皇帝展示骑射功夫,这次派出来的可都是振武、耀武两军骑射最为精锐者,一共有五个人。 这五人骑着马在校场上疾风驰骋,一手持弓一手持箭对着标靶,箭如连珠般射出,接连命中标靶,不禁让看台上的朱由校连连喝了好几声“好”。 “赏!” 听到皇帝说赏,魏忠贤闻言立即上前大喊道: “将士勇武,陛下有令赏赐尔等各白银一百两,良弓一只。”biqμgètν 下面的士卒也看的眼花缭乱,纷纷为他们的箭术喝彩,现在又听说皇帝赏赐白银一百两,立刻兴奋的大声说起“精彩”来,一时间把场内的气氛也推向了高潮。 皇帝这一番赏赐,也让接下来要演练的士卒甚是兴奋,看来皇帝真不是个吝啬的人,对他们是真的好啊,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定要得到皇帝的赏赐。 等待骑射演武结束,下一个就是鸟铳跟火炮试射了,虽然这个环节勋贵们都反对得很,但实在拗不过皇帝,没办法只能办了。接下来就见朱由校正前面的场地速度被清空,这次要派了两个哨队为皇帝演练。 一个哨队是鸟铳队,哨官就是朱道信,主要负责向皇帝展示三段击方法,试射鸟铳。 一个哨队为炮队,哨官是郭佐光,主要负责就是向皇帝展示克虏炮齐射轰炸。 朱道信跟郭佐光二人为了这一次准备得十分充足,这次上场的人也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确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先上场的是朱道信的鸟铳队,他带了三百人上场,按照三段击阵型背向皇帝,正面朝着靶场。 “陛下,已经准备就绪,还请陛下下令!” “嗯,开始吧。” 朱道信在下面闻言立刻指挥起来,走到了队前,看着眼前手持鸟铳同样有些紧张的兵卒,努力地平复了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大喊道: “举枪!” “燃绳!” “嘭”“嘭”“嘭”··· 顿时一阵白色烟雾伴随着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鸟铳队的周围。 第二百四十九章 鸟铳与克虏炮 校场内的排枪射击声还在继续。 随着浓烟散去,第一排的士卒熟练地往后退却,第二排的士卒有条不紊地往前递补,直接点燃火绳瞄准击发。 伴随着一连串的“嘭”声后,第二排的士卒不顾浓烟弥漫,也顺位往后退却,第三排的士卒依次递补,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这三排的火药跟火绳早在演练前就被提前装好了,打仗的时候亦是如此。所以看起来没有装弹跟火药的步骤,所以整个流程异常顺利。 只是朱道信紧绷的脸色并没有舒展,他知道演练还远远没有结束,可以说这只是个餐前开胃小菜,战场上敌军可不会让官军只放三排鸟铳就结束了。 “咻!” 朱道信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憋着一口气猛地一吹,原本站在第二列“第一排”的士卒听哨声如同神经反射般,不管现在还有没有装填完毕,往最前列走去,第三排跟第二排的士卒也顺势往后退去。 “举枪!” “燃绳!” “嘭”“嘭”“嘭” ······ 连绵不绝的鸟铳声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声音就没有前面三次那么稠密的。有三四个士卒还没有装填完毕,迫于军规阵型还是跟上了阵线进行射击。 朱道信却不管不顾,看到第一排的射击结束,再次拿起哨子再次吹了两声。 “咻!咻!” 两声哨响后,后面第二排的官兵继续跟上,继续前面的操作流程周而复始。 朱由校站在站台上,看着下面朱道信指挥的三段式设计,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三段式设计不同以往打仗,虽然火力迅猛,但十分考虑将官的组织力跟士卒的训练程度,每排几十人甚是是上百人的前后装填弹药和来回走动,每走几轮估计就会让整個阵线七扭八歪了,不能成一条直线了。 因此这很看重将官的协调能力跟组织力了,而现在看着校场内演练的三排士卒,在朱道信的口哨声跟叫喊声中较为整齐地进行装填、发射、移动等的连贯动作,连续进行了四次轮十二次发射,他就知道朱道信确实挺有本事的,是一个将才。 “勇毅营果然是振武军的精锐,就是不知道振武军四个营,是否能做到下面这个程度。” 振武军总兵蒋璘看着下面朱道信的演练,心中甚是欣喜,心想这个朱道信真的给自己长脸了,居然做的这么好,现在又突然听到皇帝这般问询,他躬身上前回复道:ъitv “陛下,勇毅营是振武军最为精锐的营,朱道信这个哨队也是整个勇毅营中最为精锐的,他每日于校场中督促他所在的哨队训练,因此才能做到四次轮十二次发射。 微臣也不敢欺瞒陛下,整个振武军的普通哨队只能做到两轮六次就已经开始有些散乱,稍许精锐的做到三轮九次就不行了。所以这次才会专门挑出他来给陛下演示。” 听到蒋璘这般如实禀报,朱由校没有生气,这个结果就在意料之中,他并不在意。 “很好,这个朱道信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要重重赏赐他。不过两轮六次是不行的,以后定下标准,所有鸟铳队的最低标准是三轮九次才行。” “微臣遵旨。” 三轮九次的标准朱由校也不是很满意,但受限于火绳枪装填速度慢等缺点,他也只能勉强接受。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怀念起了燧发枪,按照他的记忆,明末就有人发明出了燧发枪了,只是那个人是谁他忘记了。 现在也只能孙元化跟徐光启多找些火器人才,请过来加紧研制生产了。 校场内的销烟逐渐散去,朱道信指挥着他的哨队早就整齐完备的站在那里。 纵目望去,对面七八十米外的靶场里的标靶早就被鸟铳打的粉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朱道信,刚才蒋璘说你是振武军中最勤奋的,每日都在教场中带着士卒训练,这次鸟铳试射你又能做到四轮十二发的效果,看来你果不负朕望啊,朕甚是满意,待会要好好赏你。” “谢陛下隆恩,陛下能准许微臣入伍,微臣早已感激不尽、心满意足了,现在只有拼死为陛下效命,以报陛下恩情。” “好好好,你暂且上前来,跟朕看看下一轮克虏炮试射,其他的待会再说。” “遵命!” 朱道信说完就指挥着哨队其他人跑步离去,他自己则小步躬身上了站台,站在蒋璘身后。 站台上的许多勋贵最开始听到朱道信这个名字还暗暗惊讶,心想这不是原成国公的子嗣嘛,没想到皇帝居然还这么重用他,难道皇帝是想给成国公血脉一个机会吗? 最后见皇帝还对朱道信十分赞扬夸奖,他们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那么成国公的血脉可以这样,那上次其他被罚的勋贵是不是也可以如此。 想到这里,他们不仅心里火热,想着事后定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 朱由校没有想到这一举动让其他勋贵的有了别样心思,但这也正是他重用朱道信的原因之一,得亏是朱道信自己争气,没有辜负了他的期望。 鸟铳试射完毕后,下一个出场的是郭佐光的炮队了,这次他一共是准备了十门克虏炮,靶场的位置也较远,有二里左右。 看着下面的炮队四人位一组,拉着一匹马把火炮拉到校场,先是挖土刨坑,将火炮固定住,随后擦拭炮身,准备炮弹,装填火药,看起来有条不紊。 “这火炮貌似是丙型克虏炮吧,朕之前也只在里草栏场见过一次,但没见过发射,听闻此炮重八九百斤,可发五到六斤炮弹,平时可用一匹马拉动,现在看起来果然如此,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蒋璘闻言立刻接话道: “陛下圣明,目前京营装备最多的就是丙型克虏炮,这种炮极其容易携带,操作起来也很方便,就是威力要比原本的克虏炮略小,但也足够用,一个营十八门火炮轮番齐射,效果跟威力要远远大于之前上百门佛郎机炮。” 朱由校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效果怎么样看了才知道。对了朕不是听说还有乙型克虏炮嘛,重一千五百斤,可发射十斤的炮弹,用两匹马拉动,朕看以后京营每一个军都可以另外装备一个炮营,专门装备乙型克虏炮,到时候四十多门炮齐射,无坚不摧!” 陈良弼跟蒋璘等人一听当即暗喜不已,他们可不嫌武器多啊,皇帝这般建言,他们怎么会反对呢。 “陛下圣明,如此京营一个军光克虏炮数量就接近百门,天下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得住的,定是所向披靡,那区区建虏不在话下。” 朱由校听闻摇摇头不言语,心里还是感叹,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有钱的好处,可以集中全国资源办事,不过这么多大炮的后勤补给压力也是极大,这种做法也只能在京营内搞搞,至于边军就不用想了。 “朕也不奢求啥,只求物尽其用,花了这么多钱装备的火炮,至少也要听个响儿看看有用没用才行。” 他说着就有意望向武定侯郭应麒,笑着对他说道: “武定侯,接下来可是你儿子上场了,当年校场考校第一名,朕待会可是要好好看看这将门虎子怎样表现,哈哈哈。” 武定侯郭应麒闻言立刻笑了起来,这可是自己儿子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他心里明白皇帝今日请他过来就是为了涨一下他们家的威望,顺水人情的面子算是给足了的,见状连忙躬身说道: “我这小子年纪小,待会只求不出什么意外,老臣就谢天谢地了,他不怎么懂事,还希望陛下能多多担待提携他。”bigétν “哈哈哈,伱放心,朕可是很爱才的,待会就看他表现。” 站台上正在谈笑风生,郭佐光下面的大炮已经布置好了,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就开始吧。” 朱由校闻言立刻坐到宝座面前,今日为了能看到弹着点,他特意把汤若望进献的望远镜带上了。 听到皇帝嘱咐开始,下面等候的郭佐光立刻跑到炮兵阵地,一边挥动手臂,一边大喊道: “装填!” 一旁的两个炮手闻言,拿个木塞子先往里面倒入火药,又用木塞子将火药捣鼓瓷实,随后利索地从旁边的炮箱拿出一个实心弹丸,费劲塞到克虏炮中,再用木塞子捅了两下,插上引线。 看着手下的炮兵有条不紊地按步骤进行,郭佐光心里这才稍些宽心,但他也知道后面才是难点。 于是他深呼一口气,大喊道: “标靶距离两里,摆正角度。” 大炮瞄准才是难点,以往都是靠着经验丰富的老炮手目测,但最近孙元化却要求郭佐光用教授的新技术测量,就是按照炮表测距,即根据大炮仰角不同,来测算炮弹的弹着点,这可难坏了郭佐光。 最后废了好一番功夫,跟孙元化、孙新继等人研究了许久才明白其中门道和诀窍,当下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第二百五十章 提拔亲信 每门克虏炮分有四个炮手。 两人负责装填炮弹,一个是观望手,选用视力较好的人担任,负责看弹着点。 另一个则是炮长同时兼任测距员,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其主要任务便是根据测距员的汇报,调整炮身的角度。 当听到郭佐光说距离二里的时候,炮长便立即开始调整炮身角度,调整角度的方法也极其简单,即通过炮尾垫沙包来解决。 炮长闻言于是在炮身后垫了两個沙包,随后微调炮身,对准靶场。 郭佐光看炮兵都已准备齐全,就大声喝道: “试射三发!” 一列炮队的相继从最左、中、最右的三门炮闻言立刻开始准备,点燃引线。 伴随着“嗞嗞”的引线燃烧殆尽,“轰”“轰”“轰”三声炮声瞬间从火炮阵地中响彻整个京营。 没过一会儿远处的靶场前传来三声巨大的爆裂声,观望手定睛一看,立刻大喊喝声道: “弹落前一百米!” 有些炮长闻言心领神会,立刻换了个相比薄一点的麻袋。还有几名炮长皱眉心存疑惑,还要拿出个小册子翻下,看下要抬高多少度,没过一会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看到他们这般作为,郭佐光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得亏有这个炮表,不然真的全凭眼睛跟经验撞大运了。 “开始吧!装填、发射!” 郭佐光身后的副官大旗一挥,炮长们全然明白什么意思,当即将火把挨近火炮引线上,齐刷刷地把引线全部点燃。 “轰”“轰”“轰” ····· 一连串的炮声从阵地浑然响起,紧接着对面靶场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朱由校惊奇地立马拿起望远镜望去,就发现靶场里的标靶早就七扭八歪被炸成一团,看到此情此景他连声叫声好! 此时此刻他的喝彩声还没有结束,郭佐光也在继续发号施令指挥。 “二连发,继续装填!” 朱道信的鸟铳队都打了四轮,他郭佐光可不想单只是试射一轮就结束。 各炮长看到基本已大概率命中目标,由此信心大增。又见哨官下达再次炮击的命令,立刻搓搓手赶紧招呼起下面的炮手都动起来。biqμgètν 装填火药、炮弹、插上引线、点燃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大炮的轰鸣声再次从朱由校面前响起,靶场又被炮弹摧残了一遍,里面的标靶已经被炸得全部倒地一片狼藉,目标标靶无一幸免。 但这还没有结束,仍旧弥漫着硝烟的靶场再次传来炮弹的呼啸声,已经四分五裂的标靶再次被炸成粉碎四飞。 二连发齐射结束后,郭佐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他还没有尽兴,但总算不辱使命地圆满完成任务。 于是他连忙立正转身,昂首挺胸小跑到站台前,对着朱由校跪下禀报道: “启禀陛下,武雄营炮兵哨队十门克虏炮试射三轮,几乎全部命中,还请陛下检阅。“ 朱由校整个龙颜大悦,喜不自胜地夸起众人。这才只是十门火炮威力就如此大,那如果是几十门,上百门呢?他就不信老奴这个野猪皮能遭受得住如此狂轰滥炸。 爆炸声骤响,骤停。 “好,好,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真的让朕刮目相看,快快上来回话。” 郭佐光闻言立刻上前,就看见站台上朱道信站在蒋璘后面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他心里也是高兴,立刻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高呼道:bigétν “陛下圣安!” “好,起来回话。” 朱由校满意地看着郭佐光,真是稀罕的不得了,更多的是今天的演练让他十分满意,看谁谁顺眼。这炮兵将领可是珍贵资源,他可要好好利用起来。 “朕看你掌管的炮队射击技术很是精准,不知道可有什么诀窍与大家分享分享啊?哈哈哈” “启禀陛下,原本瞄准全靠经验,但功劳还得是孙元化跟西洋教官一同整理出了一套瞄准的方法,就是炮表,里面详细写了大炮的角度不同,大炮的射程也是不同,只要按照这个炮表,测距起来不甚难的。” 这个道理朱由校倒是能明白,因为火炮发射就是个抛物线嘛,角度不同,距离当然也不同了。 “这个朕也听过,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不同体型的炮、不同弹丸所采用的炮表又都不一样呢?” 看到皇帝一点就通,只是听他这一番解释又瞬间明晓了其中的又一大诀窍,郭佐光心中一惊,暗道陛下果真是天子,博闻强识不是一般常人度之。 “陛下圣明,这个炮表虽然方便,但不同型号的克虏炮、采取什么样的炮表都不一样,背诵起来甚是麻烦。所以作为克虏炮的炮长不仅仅要负责火炮流程,还要负责背诵炮表,训练起来也较为麻烦,目前整个哨队,十七名炮长,也只有十名士兵会背诵。”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这个时代的炮兵也都算是高素质兵种。这还是现成的炮表背诵,以后要背的要算得多着呢,炮兵可以说是个当时的技术岗位。 “确实,我大明火器强盛,种类众多,但为何之前打不过建虏呢?依朕看并非兵不强,而在于火器保养跟使用上,火器腐朽不堪一用就炸,使用毫无章法,乱放一通,用完就熄火了。以后朕就使用精锐火器,采取专人研制、专人使用,就不信威力提升不上来。” 听着皇帝这一番发言,郭佐光甚是赞同,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克虏炮打交道,越发觉得这玩意威力之强大,不是以往火器可以比拟。但威力大要用好也不容易,可得下苦功夫不可,这不就是皇帝所说的专人研制、专人使用嘛。 “陛下圣明,非我等可比,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朕也只是随便言语罢了,大明的未来还得是诸位忠义将士啊。” 看到郭佐光躬身拍自己的马屁,朱由校笑着摆摆手,让他无需恭维自己,随后回头望了一下众人,看到蒋璘身后的朱道信。 “朱道信、郭佐光。” 见皇帝叫他,朱道信立刻走到了郭佐光的身边,二人齐齐站立躬身听候皇帝训话。 “半年前你们二人也是在这个校场中被朕选中,随后进入到里草栏场学习。现在过去了半年,你们二人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今日鸟铳、火炮试射朕甚是满意,理当对你们有所赏赐。”ъitv 朱由校说着就把目光投向陈良弼,以及身后的振武军总兵蒋璘,耀武军总兵谭冕。 “朕之前就听陈良弼听说过,武毅营跟武雄营各有一个千总空缺,今日就让你们两个补了这个缺吧。” 二人闻言大喜,目光灼热,立刻向朱由校磕头谢恩道: “谢陛下恩典,臣定当尽忠职守、誓死效忠以报陛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公沙·的西劳 京营编制,三哨一千五百人为一司,设千总一人。 前段时间朱、郭二人还在羡慕孙新继速度晋升为千总,没想到今日,他们竟也被皇帝亲自提拔为千总,二人此刻也是激动万分。 一旁的勋贵们一听,内心暗暗惊讶这两个人如此青年才俊又运气极好,更甚是皇帝又对其青睐有加,以后必将前途无量。 有这两个人为榜样,他们对派自己家门子弟跟随皇帝练兵的心思更重了,皇帝真不是说说而已,不仅仅给他的学生官职,提拔速度还快。 “嗯,朕相信你们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起来吧。” 朱由校笑容满面的点头道,转身干脆利落地坐到了宝座上,又让他们不要老跪着,直接起身。 “对了,今天的功臣不仅仅是这两个,炮表不就是孙元化跟西洋教官研制的嘛,朕也曾叫他们两人来过京营,不知他们二人现在在哪?” 刚才的抬枪跟炮表都有孙元化的功劳,这让朱由校起了当下就想要见他的心思。 孙元化跟葡萄牙教官公沙·的西劳早就在远处候旨,听闻皇帝召见,立刻前来拜见。 “臣工部郎中孙元化、教官公沙·的西劳拜见陛下。” “起来吧!” 朱由校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元化旁的这個红发碧眼的葡萄牙人,这个人自己前世也听过,历史上因徐光启的建议,崇祯曾雇佣了一支葡萄牙炮兵队伍,为首者就是这个人。 最后孙元化出任登莱巡抚,在登莱招募辽东流民残兵,就让这个公沙·的西劳训练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最后二人叛变,他也尽心尽力帮助孙元化在登莱守城一年有余,算是恪尽职守,最后战死在了登莱。 由此朱由校对公沙·的西劳的印象挺好的,不管他出自哪里,至少职业操守是有的,拿钱办事,做事有原则。 “这个西洋人已经会说汉话了?” 听见公沙·的西劳居然用汉语说出拜见自己,朱由校不由好奇地问道。 这西洋人见皇帝好像询问说了什么,这人面露疑惑之色,急向孙元化投去求助的目光。 “陛下,这个葡萄牙教官不会汉话,这句话是微臣特地给他教的,他也是学了好一会儿才学会的。” “呵呵,你倒是挺有心的,你研制炮表的事情朕也听说了,朕甚是欣慰,现在克虏炮能有这般威力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孙元化闻言立刻俯身说道: “微臣不敢贪功,陛下已经待臣恩情深厚了,微臣只是做分内之事而已。”ъitv 朱由校听到孙元化这么谦卑自成,心中很是满意,难得的既有才也不倨傲。 “你如此说朕心甚宽慰,这个功劳朕记在心里,等日后你研发出燧发枪来,朕一并好好赏赐于伱” 听到皇帝这么说,孙元化就知道皇帝对燧发枪的事情依旧特别上心,这段时间他也找了不少火器人才一起研制,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会尽力将此事做好,保证研制成功。” 朱由校点点头,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公沙·的西劳,他对这个人也充满了兴趣。 “近日政务繁忙,这西洋教官平日主要教什么,效果如何?” “陛下,公沙此人在里草栏场主要教授炮术,炮表主要就是他算的,微臣只是当了辅助而已。” “嗯,这样也功劳卓著,就赏赐他白银一百两,记功一件。” 公沙·的西劳在听到一旁的翻译话后,立刻躬身谢恩。 朱由校也毫不在意这些虚礼,葡萄牙人来这的薪资本来就丰厚,据他所知公沙·的西劳每年一百两的薪水,每月再加五两的额外花费,其余人则年支五十两,每月另给三两的伙食钱。 这个钱相当于他一年的薪资,对于这些人来说自然十分在意了。 随后朱由校看了振武、耀武两军精锐轮番上场演练,甚觉满意。以这种训练的程度,估计对付白莲叛军绰绰有余,他也完全可以放心提前抓捕徐鸿儒了,哪怕他提前反叛他也不甚担心,只要派京营与边军镇压即可。 “诸位臣公,今日朕来此本就是检验成果,现在看来京营已经堪战了,但这只是振武、耀武两军而已,京营六军还有四军仍在整备训练,就等充足的将官跟军器局的火器跟上即可。 所以朕想着武备学堂虽然还未建立起来,但有了里草栏场的架子在先,武备学堂完全可以先运行起来。这第一步就是招人,以往里草栏场的学员最多也就一百人,现在朕准备扩招为三百人,三年为一期。三分之一来自边军,三分之一来自地方推举还有武举,还有三分之一就是出自咱们勋贵吧。 到时候你们家中有意向的子弟完全可以送去考较,只要考较合格者即可被录取进入学习。 到时你们可不要吝啬,一定要把家中优秀子弟都推荐过来学习,毕业后就可以来京营当值嘛。勋贵本就以勋功得贵,可千万不能忘本,尔等可明白!” 英国公等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皇帝这次单独带他们来的目的和用意,现在见皇帝都这么说了,连忙躬身表态。 “陛下说的是,先前臣对此眼拙未看出其大有所为之处,但现在看到京营如此改善,郭佐光等人也因此居功至伟得陛下信任,臣也意动不已,欲回去让家中子弟都来参加比试,争取进入武备学堂光宗耀祖。” 最后面的应城伯孙廷勋首先站出来发言,因去年家中有人在京营任职,所以整顿京营的时候备受牵连,得亏皇帝说只要交出赃款便可无事,他们家这才破财免灾。bigétν 现在能跟随前来,还是他花了大力气说通了英国公才求来的机会,目的就是能瞅准时间向皇帝表态,重新获取皇帝的信任。 现在见皇帝这般说,他顾不得犹豫,立马把心中说辞全盘托出。朱由校一听马上露出欣喜之情,对他还是这番言论比较满意。 “好得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一心为国,朕都可以用。” 有了应城伯孙廷勋作为表率,其他勋贵也纷纷表态,表示定会派自己的子弟前来学习。 见争相表忠心的这些勋贵们,朱由校似是满心得意般,微眯着眼看向众人。 看来能够把一群人凝聚在自己身边的还得是利益,如果只是在里草栏场练练兵,不在京营中给学员安排职务,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一时兴起并不上心,甚至还觉得自己轻率好玩。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先清理京营,清扫了一大片原本的既得利益者,给这些学员空出大量位置,并且这些学员到了京营后提拔迅速。只有看到这等好处,无利不起早的勋贵才会争相支持自己做此事。bigétν 想到这里朱由校感到甚是心累,朝廷的勋贵真的是如烂泥扶不上墙,自己都需要刻意提拔才能点醒他们。怪不得历史上大明亡的时候勋贵啥用都顶不上。 现在要不是自己真缺人才,需要招人填充京营并牵制文臣,定不会使用跟重用这些饭袋。 由此他也暗暗下定决心,心想这只是权宜之计,以后定要多培养来自基层的人。让他们以后通过战功成为新的勋贵集团,把这些人给挤下去。 “好了,有这个心就好了,今日京营检阅甚是可以,依朕看咱们不要光站在这里看,还是下去走走看看吧。陈良弼,你带路吧。” 陈良弼早就准备就绪,现在听皇帝嘱咐,立刻带着众人下了站台,领着皇帝在校场内边解说边转了一圈。 于是在陈良弼的带领下,朱由校再次跟克虏炮零距离接触,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丙型克虏炮,看起来确实比之前在里草栏场的克虏炮小很多。但战场上更加需要这种小型的火炮,更加使用便携。 在朱由校的特意嘱咐下,陈良弼还陪同引领朱由校一众人前往了振武军的大营,虽然为了皇帝安全,里面人员跟营帐是早就准备挑选好的,但还是让朱由校等一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等简单看完以后,天色也不早了,朱由校也不方便在京营中过夜,于是在勋贵们的劝说下,他再次坐上了车舆,在蒋璘等人的恭送下打道回紫禁城而去了。 看着远去的皇帝队伍,蒋璘等人也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 “黄参将、孙参将,没想到你们二人被皇恩如此深厚,真的是让人羡慕得紧啊。” 他们一行回到校场,看着在校场内收拾残局的勇毅、武毅营士卒,不由得向黄得功跟孙应元感慨起来。 “总兵大人过奖了,来到京营后,还是多亏你们二人还有陈总督的关照,我等不胜感激。” 黄得功自然知道他们是看到皇帝的面子上才对他们好的,于是立刻接话吹捧起来。但蒋璘二人一听摇摇头,皇帝的意思还不明显嘛。 “皇帝对你们异常重视,以后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平步青云呐。我们谭总兵商量了下,以后两军补给,一切以你们为先,希望你们定不要辜负陛下的厚爱。” 既然看到了皇帝态度,将领他们也不会得罪黄得功等人,卖个面子不好嘛。 第二百五十二章 正大光明 现下京城百姓最为关心的,必是二十五日会试放榜的结果了。 哪怕是前日皇帝出行巡视京营的消息,也没有把众人的热情压制下去,在他们看来不就是当今皇帝喜欢军武这一套嘛,没啥新奇的。 只是百姓们虽不感兴趣,文官们却对此感到甚是忧思竭虑。 特别是听到皇帝在京营的一番讲话后,让勋贵子弟们都勇于报考武备学堂,以后都有机会在其中任职。再结合皇帝让英国公张维贤加入军机处,让许多聪明人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第二天文渊阁,刘一燝看着一沓沓劝说皇帝的题本,真的感到甚是头疼。bigétν 而一旁的沈灌、叶向高、孙承宗、朱国祯几人见状也不多作言语,孙承宗跟朱国祯今天第一次来内阁,今日的任务就是熟悉政务,所以见状也不发言。而沈灌、叶向高却是不想发言,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把这个难题交给刘一燝。 “诸公谈谈吧,这么多劝谏的奏疏,难道就这样放着嘛?” 刘一燝看到几人都不言语,烦心不已,只得先开口询问起来。 沈灌跟叶向高跟朱由校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自然知道皇帝的脾气,于是就稳坐钓鱼台不怎么言语,即沉默是金。 看着坐如石蜡的两人,刘一燝也是无语,但也不好批评什么,于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埋头自顾自忙活儿的孙承宗。 “稚绳(孙承宗的字),您是陛下的老师,现在陛下一直执于喜欢军武之事,你是不是该劝劝了?” 孙承宗这才装作惊醒过来样,闻言也看向那一摞题本,暗暗吐了口气,起身拱手说道: “人尽皆知陛下醉心武事,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巡视京营本就是惯例,照此这也没什么不妥的,勋贵在京营任职也是惯例,事事皆合乎体制。 再说之前陛下整顿京营,一改京营懒散、吃空饷的坏俗陋习,让京营战力与风气从根本上为之一变,解决了内阁多次想解决的问题,我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诫。” 孙承宗作为朱由校的老师,自然明晓朱由校的志向。并且朱由校继位以来所做的事,都甚合他的心意,一改辽东颓势,清理京营,整顿党争,打击言官,重用实干官员,推行屯田、均田均役等等措施,许多不就是东林一直以来想要做的嘛。 再说勋贵掌管五军都督府,掌管京营本就是朝廷制度,他也不能以此来劝诫皇帝。难道要无事生非建议皇帝不要老是出宫啊、宫外不安全太危险了的诸如此类无关痛痒的话不成? 刘一燝见孙承宗这么说也无可奈何,他怎会不知面对皇帝这么做,文官干预不了什么,只能被动接受罢了。 这让他感到甚是无奈,觉得皇帝跟其他人真的是不一样,不像武宗、世宗、神宗那般有种种缺点,所以言官乃至史官可以肆无忌惮地劝谏,这些皇帝也无话可说。 但现在宫中这位少年天子却不一样,他不爱玩,遵守制度,也善于纳谏,甚至有点不同寻常人,无处言说! 如果非要说一个文官认为的缺点,也就是喜爱武功跟兵器了,但这些事情都给朝廷带来了好处,喜欢兵器,研制的克虏炮大破建虏,扭转了辽东局势;喜欢武功,但改革京营,一改京营上百年积弱不堪之现状。 与这些功劳相比,这个缺点真算不了什么,这般光明正大之举,也让在场的朝臣也哑口无言。 但正是因为如此,刘一燝越发觉得皇帝深不可测,感觉看人极准,做事也经常直切要害,让他难以理解和掌控。 越是这样刘一燝越发为难,为官的直觉告诉他,皇帝多次去京营就是在刻意提高勋贵地位,以制衡文臣。 这么简单明显的用意,他都能明白这個道理,就不相信内阁其他人不起意?但看看在场的内阁诸人,都不想理或者说不敢理这个事。 这让他逐渐意识到,原来皇帝的威望已经这么高了嘛,他现在还只是十七岁而已。 见孙承宗发言表态,叶向高见状搭起话来。 “稚绳说的很对,巡视京营本就是惯例,朝官没有必要惊慌,再说陛下要建武备学堂内阁也是票拟通过的。因此并没有什么,这些题本按着不回便是,不用理会。” “叶阁老所言甚是,现在辽东、西南用兵,辽左来报说林丹汗有异动,京营的重要性不可谓不大。既然如此,皇帝巡视那也正常。这些题本就不用理会,我们还是把陛下交代的任务做好即可。” 一旁的沈灌闻言也支持起来,他负责军机处距离皇帝最近,各种军机要事他最清楚,知道最近以及未来用兵的地方不少,京营战力强对于朝廷来说是好事,这何乐不为呢。 看到孙承宗三人都这么说,刘一燝也是无奈的吐气皱眉,跟着同意此观点了,按着不发就当做没看见吧。 “沈阁老说得对,既然陛下此番作为于国有利,内阁自然是赞成的。陛下如此为国事操劳,那我们内阁更要尽心尽职,把陛下嘱咐的事情做好。” “叶阁老、孙阁老,陛下之前就嘱咐了说在京畿推行均田均役之事,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月有余,不知道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此事虽是孙承宗来做,但皇帝嘱咐的是由叶向高主体负责,所以刘一燝也没有过多问。但现在皇帝把支持均田均役的孙承宗跟朱国祯都抬进了内阁,这个用意就很明显了。未来的一段时间,推行均田均役将是内阁的主要任务之一了。 二人早就有所准备,闻言知其意般互望了一眼,孙承宗便缓缓起身躬身汇报起来。 “目前均田均役只是在京畿的蓟州跟永平府进行,蓟州还好,那边本来就是边防重地,卫所众多,士绅大族较少,因此统计州县士绅的土地较为容易。bigétν 永平府就不一样了,此地靠近辽西以及蒙古,是京畿边防重地,不仅卫所多,下面的州县也多,因此地方大族士绅也颇多。 这三个月我让永平府的官吏统计了两次,但每次数额都是不对等,哪怕上次陛下震怒,撤了永平知府,第二次统计的杂役数额跟田数也还是对不上。 所以这次我想让户部直接派人去永平府查,看看究竟谁在阳奉阴违,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斩草除根 “朝廷之前已经对阻挠的官员豪吏进行严加惩处了,现在怎么还有阳奉阴违的行为?” 刘一燝闻言就觉得甚是奇怪,立马叫书吏拿来永平府报上来的数额,他要亲自核验下。 “依我看这已经不单是官员的问题了,而是下面已经勾结成一体,对朝廷的政策指向视若罔闻,全然不放在眼里!京畿的其他州县可都看着呢,如果再放任永平府如此,其他地方也必将难以推进。” 朱国祯见状也出言表态,这种事情他最是熟悉,一开始就要以雷霆之势推行,若是稍作拖延停摆,后面也会有样学样。 “朱阁老此言甚是,依我看不仅仅要派户部的人过去,都察院也要派御史过去严查,这种事情就要以雷霆之势解决,强压下去才行。” 沈灌听闻叶向高也支持严查,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他这段时间掌管军机处,自然知道皇帝让锦衣卫暗中调查白莲教之事,根据之前了解的关于白莲教的资料,他隐约觉得此事,绝对不是想象之中那么简单,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也没办法说什么。 刘一燝拿来书办找来的资料,稍微对比下就知道永平府两次上报的实际田亩数跟杂役数,跟原本朝廷掌握的数据没啥区别。 “永平府官员这般欺上瞒下,我就不信他们的田赋跟杂役额都没有问题不成。” 刘一燝生气地把永平府的卷宗拍到地上,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既然你们如此建议,那就让户部跟都察院的人去查查,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欺君罔上。” “永平府的士绅跟豪吏已然勾结一体,他们既然都这么做了,自是不怕朝廷的查办惩处,我看还是向陛下请求让锦衣卫跟随,以防万一。” 刘一燝见沈灌如此建议,略作思索片刻后,捋了捋胡须同意道: “如此也好,我待会就跟陛下说明此事。” 而刚从京营巡视归来的朱由校,此时正跟骆思恭问询大事呢。 自从昨天于京营归来后,他心中大定,觉得很多事情目前可以开始着手了。其中,头等大事便是整治在京畿、河北、山东等地肆意传播流窜的白莲教这等异端。 “回陛下,现在贼首徐鸿儒正在曹州府一带活动,他自己则是在定陶县居住,利用弥勒佛降世的谣言蛊惑利用百姓。根据锦衣卫探报,定陶县周边的曹县、单县等地白莲教徒众多,还有人在暗中打造兵器,看来确实要意图谋反、大乱天下。” 骆思恭正在皇帝汇报着徐鸿儒的详细动向,毕竟涉及叛逆谋反之事,他可不敢怠慢。 “他既然要谋反,那有没有联系王好贤,之前你便说那个王好贤在河间府吴桥当衙吏,河间府跟曹州府中间可隔着一个临清,此地一直是我朝漕运必经之地,如果两人暗通一起响应作乱,占据临清断了漕运,便大事不好,万万要小心行事。” 这才是朱由校一直担心的,他记忆里虽然没有王好贤叛乱的信息,但他这只“蝴蝶”的扇动早已打破了原本的历史线,所以前世记忆也只能是个参考,不能作为全凭倚仗。 骆思恭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摇摇头道: “自从那日知道王好贤的踪迹后,臣便派暗哨盯着王好贤,目前还没有发现他跟什么陌生人有过异常不轨的接触,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样,陛下自是放心,臣会密切盯着的。” “如此就好,那到时候只要迅速拿下徐鸿儒这贼子,到时候再收拾王好贤。” 听到骆思恭这话的朱由校心中大定,心想这就好办了。 看到皇帝微露出欣喜之情,骆思恭则显得有些迟疑之色,最后咬牙躬身,壮着胆子问道: “陛下,虽然徐鸿儒跟王好贤暂时没有联系,但锦衣卫却发现了一些徐鸿儒的新动向。” 这话一出朱由校疑惑地看着骆思恭,新动向?难道徐鸿儒还跟其他人有联系? “你这人说话怎么通通吐吐,能不能干脆利落地一口气说清楚。” 就猜到皇帝会训斥,骆思恭连忙紧张地解释起来。 “此事臣只是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找到真凭实据,徐鸿儒自三月份开始就见了三波顺天府的人,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但他随后就向顺天府下面的永平派了两拨人。底下人也以为是寻常往来,只是记录在案不甚在意,但这连续三次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派人去永平?” 朱由校闻言一愣,去这地方干什么? “朕记得你之前说过徐鸿儒的师父王森,他之前创建东大乘教不是就在顺天府的永平嘛。” 骆思恭闻言连连点头,这正是值得怀疑和奇怪的点。 “陛下所言甚是,王森之前就在狱中交代说,他原本就是以永平府滦州(今河北省滦县)石佛口为据点开始传教,等发达后他也在顺天、永平等地置田数千亩。 可见永平府的白莲教徒众多,因此微臣怀疑徐鸿儒跟来自永平的教众有频繁联系,怕不是也想鼓噪他们起义?” 朱由校闻言摇头否认,他记得历史上徐鸿儒只是在山东起义,随后席卷到了淮河地区,河北跟京畿都没有叛乱的迹象。但此时他心里也拿不准了,毕竟历史轨迹已然因他发生了改变,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阵心悸。 “有没有派人去跟着这些人,查查他们是来自永平哪里的?”biqμgètν 朱由校一边急切地问着,一边盯着朱骆思恭,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骆思恭当然派过人跟着这些人,面对皇帝关切急迫的眼神,他郑重的点点头。 “陛下,那些人就来自永平府滦县。” 得到肯定答复的朱由校顿时心里一惊,坏了,暗想果然没错了,看来这個徐鸿儒也想联合永平府的教徒起义啊。 想到这里他觉得当下有些棘手啊,相比较山东的徐鸿儒,永平府的白莲教徒急需提前剿灭捣毁,毕竟此地是前往辽东陆路的必经之地,北接蒙古,东连辽左,战略位置不可谓不重要,如果真出事那影响的可不只京畿,必须防患于未然。 “陛下,刘一燝大人求见。” 突然一声何宁的禀报打断了朱由校的思绪乱飞。 “带他进来吧。” 虽然不知道这时找他是何事,朱由校只是机械式点头吩咐他进来。 “陛下,要不臣先告退?” “不用!你就这里候着,待会还要跟你商讨白莲教之事呢。” 见皇帝疾语摇头不放他走,骆思恭只得尽心候着,便退步站在一旁静候刘一燝的到来。 “陛下圣安!” 刘一燝在何宁的带领下缓步走进了冬暖阁,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骆思恭,心中也不禁惊讶,立刻对朱由校简单行礼。 “起来吧,赐座。” “朕记得今日是孙承宗跟朱国祯入阁理事的日子,他们两个初任内阁,许多事情还不熟悉,伱这个内阁首辅可要多多指点他们才是。” 刘一燝看到皇帝开门见山就嘱托新阁臣的事情,于是接过话来说道: “陛下尽可放心,这二人也是老臣,对政务甚是熟练,现在进了内阁定会发挥其作用,臣跟沈灌、叶向高二人也会跟他们多多交流。” 朱由校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他看刘一燝手中拿着一个题本,于是好奇地问道: “有你这个话,朕就放心了。你向来持中稳重,你做事朕是放心的,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奏报嘛?” 刘一燝今日前来就是想说永平府士绅豪吏抗税的事情,现在见皇帝询问立刻如实禀报起来。 “陛下,今日臣跟叶阁老、孙阁老商讨京畿均田均役之事,孙阁老发现永平府对朝廷清理土地和杂役额之事含糊其辞,两次上报的数额都跟之前上报的相差无几,这明显是跟朝廷抗衡,欺君罔上嘛。 因此内阁建议派户部跟都察院御史巡视永平府,彻查此事,但为了威慑地方豪吏,怕要请陛下派遣锦衣卫一同前往才行。” 刘一燝把话一说完就看见皇帝沉思不言,反而站立在一旁的骆思恭突然开口问道: “请问阁老,不知是永平全府皆是如此吗?还是下面几个县在弄虚作假?” 刘一燝看到骆思恭这般提问甚是奇怪,随后看了看皇帝,发现皇帝也在寻求答案,于是略思索了下。 “永平府下面最大的县便是滦州了,这个地方豪绅众多,县令空缺,他们的土地跟杂役额占到了永平府的一半左右,我看了户部送上来的条陈,每次滦州县都是最慢的,每次的数额还都一样,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因此内阁建议,要对滦州的豪吏进行严查,这也是户部跟都察院御史此次清查的重点。” 这话一出,骆思恭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随后向朱由校点头预说道: “陛下,这一切很明显了,这滦州县的豪绅看来不仅不想交,怕还是要造反呢,还请陛下速速平定。” 朱由校闻言也点头默然,他刚才听了刘一燝的话后,立马就跟骆思恭之前的情报联系在一起,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 永平府的白莲教徒众多,还是东大乘教的起源地,但历史上徐鸿儒在山东作乱后,永平这边的教徒没有作出响应,几乎动静都没有。 但现在徐鸿儒却一反历史常态,居然跟永平那边的教徒暗中联系,想要意图谋反,这一切的缘由便是他在京畿实行均田均役触动了这些士绅教徒的利益,以此为导火索让他们起了反心,这才暗中勾结徐鸿儒。 刘一燝看着皇帝跟骆思恭二人的话,心中甚是不解,这怎么还牵扯到造反的问题了。 看着刘一燝的疑惑,朱由校也解释起来,随即他就把之前叫骆思恭暗中调查白莲教之事,简单地给刘一燝复述了下。刘一燝闻言也恍然大悟,他瞬间就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陛下,如此看来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看来永平府的士绅教徒原本就有反意,现在又因均田均役的事情更加激起了他们反心,恰好徐鸿儒派使者来永平,于是一拍即合准备谋反。” 想通的刘一燝瞬间就把两件事给串想了起来,朱由校听了也认同地点点头,看来一切都已悄然发生不可控制。 “那既然如此,此事就刻不容缓了,永平府的士绅豪吏两次糊弄朝廷,这摆明是跟朝廷作对。现在看来,怕不是早已有心谋反了,还请陛下下旨速速平定。” 听着刘一燝的建议,朱由校立即摇头觉得还是要谨慎行事,不可急于一时乱了阵脚。 “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剿灭永平府的白莲教叛逆定会让徐鸿儒警觉,朕觉得还是准备就绪再动手,不然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骆思恭也觉得皇帝说得可行,他们盯徐鸿儒跟王好贤许久了,如果因为此事打草惊蛇让他们跑了,那可就前功尽弃打秋风了。 “陛下所言有理,此事确实还急不得,臣也听闻京营振武、耀武两军已然训练有素,届时有京营就可以解决了。只是臣怕此事对均田均役新政推广会不利。” 见皇帝不赞同立刻动手,刘一燝想了会也觉得有道理。 但他心里确实担忧啊,此事因均田均役之事而起,如果永平府作乱的消息一旦传出,定会让京畿士绅听风是雨,以此来威胁建言说均田均役不可行,对于朝廷的大计甚是不利,所以还是速速解决为好。bigétν 还在思考怎么调兵遣将的朱由校闻言却“呵呵”笑了起来。 “刘阁老多虑了,依朕看这反而对推广均田均役新政大大有利,京畿的士绅不是观望不想动嘛,甚至还想跟朝廷,跟朕讨价还价,那朕就让他们看看,反对均田均役的人最终是何下场!” 只要平定白莲教徒叛乱,就可以同时解决均田均役的推广跟白莲教谋逆的两个问题,一箭双雕,这让朱由校出奇地意外,甚至是惊喜。 这个徐鸿儒真帮了自己大忙了,没有他跟永平府联系,锦衣卫还真发现不了永平士绅教徒的谋逆之举,自己怕还会傻傻地派户部的人去永平严查此事,等到了那个时候,那些户部的人能不能全乎的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刘一燝是个聪明人,也是当即就明白了皇帝的棋局谋划。 想到这里他也能大概猜到那些反叛士绅的命运了,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次皇帝怕是要斩草除根,以儆效尤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调兵遣将 很快就有一份内阁文书发到了户部跟都察院,要求稽查顺天永平府田亩跟杂役额之事。 二者看到后也不甚意外,此事他们早就得到嘱咐,并没有派人而是再次向永平府发文,要求第三次清算土地数额,并且文中明文强调写道,若再搪塞敷衍,户部定会亲自派人来查。 另外两封紧急诏书从军机处发出,一封发往山西阳和的宣大总督衙门,一封发往南郊京营。 陈良弼刚刚从皇帝巡视京营的紧张感中走出来,大事已了,皇帝对京营两军的效果甚是满意,这让他近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去年由于他的处置不当,导致京营动乱,差点威胁皇帝安全,得亏最后得以有效镇压,如果真让皇帝受伤或出点大事,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bigétν 亏得皇帝最后不仅没有计较,还继续重用他,这让陈良弼甚是感激,一心扑在京营整顿上,就怕让皇帝失望。 看着送来的一封诏命,还有一封密信,陈良弼甚是疑惑,连忙打开看了起来。 “朕前日视察京营,察觉京营振武、耀武将军可堪大用,蒋璘、谭冕是为将才,现在海内多事,四方用兵,西南水西同知安邦彦谋逆已久,朝廷大军集结徐徐剿灭,特命振武、耀武两军八营以蒋璘为主帅,限于五月十六南下奔赴贵阳,受制于五省总督朱燮元,剿灭叛逆。” 陈良弼看到这个诏命,心中甚是奇怪,皇帝这不是刚走吗?怎么这么着急就要派兵呢?于是就打开另一封密信细细看了起来。 陈良弼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声东击西之策,什么前往贵阳,受命于朱燮元剿灭叛逆,都是假的。 皇帝在信中说的很是明白,现下京畿、山东白莲邪教意图谋反作乱,因此朝廷为了兵贵神速特让宣大总督派遣四千精兵,还要求至少半数为骑兵跟随他们一起剿灭谋逆。 届时就以南下前往贵阳为口号,耀武军直接前往永平府,主要到滦县后,把锦衣卫调查好的意图跟徐鸿儒等一干谋逆的教徒士绅统统拿下。 宣大精兵则跟振武军一并南下,等路过河间府的时候,兵分两路,一路宣大精锐前往河间府吴桥县,逮捕东大乘教教主的儿子王好贤。 而另一支振武军径直南下,到了临清府后,立即改道转向,直扑曹州府定陶县,目标便是贼首徐鸿儒。同时考虑到曹州府的教众比较多,也在图谋不轨造反之事,所以等宣大精兵抓了王好贤以后,立刻南下前往曹州府,镇压地方潜在的叛乱。 看着密信中天罗地网般的布局,陈良弼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要对外宣称是前往贵阳了,很明显就是在麻痹沿路的白莲教众,防止他们暗中通风报信,导致事情泄露。 现在看来,名为支援西南,实为剿灭白莲教谋逆一事。还不能告诉蒋璘等人实情,毕竟人多嘴杂,万一漏了风声,消息提前泄露,坏了朝廷的大事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喊道: “来人,叫振武军、耀武军总兵蒋璘、谭冕二人过来,说有紧急军务,让二人速速来此。”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在京营,山西阳和的宣大总督衙门内也在上演同样的场景。 骆思恭府上,放班后回到府中的骆思恭顾不得休息,刚到正堂就立刻询问起了迎接他的正妻赵氏。bigétν “养性呢,他放班回来了没?” 他的正妻郑氏闻言,一边给他宽衣解带换上便装,一边轻声回复道: “老爷找他可有什么事嘛。他在后院演练武呢,你上次虽然给他讨了个百户的差事,但他经常给我说没啥意思,不甚喜欢,最近不知哪里听到的消息,听说陛下准备在开武备学堂,有武勋的子弟都可以报名参加选拔,这孩子对此事极其上心,整日回来后就是练武,啥事也不关心,看来这回定是铁了心了,不考上不罢休。” 骆思恭闻言大怒,一脸不满的训道: “咱们家本就是锦衣卫出身,他只要在锦衣卫好好干,再立几個功劳,我也好提拔他,如此捷径不走,反是偏偏要去什么武备学堂,唉…” 说着就很是不满的转身看着他的妻子,想要好好说说她,但想了下又没有说出口。 他这正妻赵氏的父亲本就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他现在能够有这个位置离不开他老丈人的提携跟关系,因此他对她的妻子也甚是敬重,但她对骆养性也是骄纵宠爱,让他甚是头疼恼火。 “唉,算了,你让他来一趟书房,他不是嫌在镇抚司没事干嘛,今日我给他找了个差事,让他在陛下面前露下脸。” 赵氏原本以为丈夫又要训导自己的宝贝儿子呢,现在一听是要给他简单的差事还要让他在皇帝面前露脸,立刻喜笑颜开,连忙应了下来,赶忙扭头叫身边的侍女去叫骆养性去。 骆养性面冠如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如其他少年郎一样脸上多是青涩中带着骄矜,行为举止也比年长老练的父亲多了几分闯劲儿。 书房内,骆养性站立在堂,暗暗扣攥着手指又生怯地偷瞄着面容严肃的父亲,心中既是好奇又是忐忑。 “父亲,不知找儿子来有什么事吗?” 骆思恭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好的路不走,反而选最难的那一条,真的要被这逆子气死。 “我听你母亲说你整日在后院练武,准备参加武备学堂的考试,是不是这样?” 一听这话骆养性瞬间就蔫了,心想这定是母亲说出去的,真的是又要害苦他了,这下怕逃不过一番训斥甚至是毒打了。 骆思恭看着低头沉默的骆养性,刚想怒斥他不争气但还是忍住了。 “不要只看到京营那边许多将官都是里草栏场出来的,便羡慕着想要去武备学堂试试机会,用你的脑子也想想,你已经是锦衣卫百户了,除非陛下恩典,不然是不会让伱参加考试的。” “父亲,这可不一定,您看朱道信之前参加第一次选拔,就是冒名顶替他人,但最后皇帝哪怕知道他是前成国公之子,也没有追究,反而予以重用,现在已经是振武军的千总了。” 骆思恭看着骆养性这般幼稚没脑子的发言,心中直叹他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会揣摩圣意。 “糊涂,我实话告诉你,你以为朱道信能这般火速提拔,只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吗?错了!” 骆思恭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骆养性身旁,看着低头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的能力是其次,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前成国公之子!陛下重用他就是想以他为榜样,拉拢之前被打击的勋贵。不然为何这般提拔显着他,这种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看破不说破而已,就你这种年轻人才会觉得只是因为朱道信的才干,简直可笑。” 听到父亲的这一番解释,骆养性虽然内心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认同这句话还颇有道理。 “那按照您说的,去年被打击的勋贵既然都知道其中缘由,那就这样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粘着鼻子认了嘛?” “那还要咋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难道还能谋反不成。本来就是勋贵犯错在先,皇上惩处自无不可,现在又重用朱道信,摆明着是给他们台阶下,如果他们识相就会踊跃报名武备学堂,如果不识相,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骆思恭说着就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拿起茶杯喝起了茶。 “所以你就趁早熄了去武备学堂的心思吧,这次武备学堂的选拔肯定是最激烈的,你没有机会,还不如老老实实走锦衣卫这条路,咱们锦衣卫是陛下的亲卫和耳目,立功的机会更多。 你之前不是说嫌弃自己没事做嘛,现在我就给你找了个事,你近期就起身出发,把这个事给我办好了,我定会在陛下面前向你表功。” 骆养性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面露欣喜之色赶紧问道: “可是前往朝鲜之事,您不是把这个事交给田文昭了吗?” 骆养性最早的时候就想前往辽东,在杨一善下面效命,但骆思恭觉得太危险了并没有放他前去,最后杨一善在辽东立下大功,可是让骆养性羡慕了好一会儿。 直到上个月骆思恭受皇帝之命,要派人前往朝鲜,暗中联系朝鲜的绫阳君李倧,意图让他配合明朝发动政变,推翻现任朝鲜君主光海君。 骆养性听说此事后又自告奋勇想要前往朝鲜,但还是被骆思恭拒绝,最后安排锦衣卫指挥同知田文昭带人处理此事。 接二连三的提议都被父亲反对,让骆养性十分悻悻然失意,再加上他虽为百户但事情并不多,所以他才生了去参加武备学堂的心思。 “这事你就别想了,去朝鲜是谋大事,不仅要熟悉朝鲜情况,还可能与建虏直接对敌,以你的资历跟能力远远不行。我今日交给你的差事甚是简单,也没什么危险,并且很快就有功劳得。” 听到父亲说不是朝鲜之事,骆养性又耷拉着脑袋不悦起来,但又一听后面的话,顿时好奇起来。 “不知是什么任务?” “去永平府,调查白莲教叛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宫闱趣事 骆养性听到是去永平府当即就不乐意了,距离京城那么近,又是这等不起眼的琐事,根本就不具挑战性。 再说据他所知,锦衣卫调查白莲教已经很久了,已有成果只等收网了,现在让他去永平府调查白莲教还有什么可查的? 看见自己一副儿子满不在乎的样子,骆思恭真真是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了。 只是下个月剿灭永平、河间、曹州三府的白莲教众之事,皇帝三令五申地说不可外传,现在知道实情的也就皇帝、内阁辅臣还有他自己等八个人而已。 “这事由不得你,必须给我去,不仅要去还要调查清楚叛逆实情,否则让你好看!” 骆养性还欲解释托辞一番,但看到父亲这般疾言厉色,就明白此事没得商量了,看来是必须得去。 “儿子明白了。” “嗯!此事刻不容缓,你后日就跟马驰他们出发,不得有误。” 骆思恭看到骆养性答应了,也收起了严厉的情绪,站起身走到骆养性面前又给儿子好生嘱咐起来,真可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此事你定要千万个重视,我知道之前辽东、朝鲜之事都没有让你去,你心有不甘。但这件事如果办好,其中功劳定不会输于其他人,到那個时候我也好在皇帝面前亲自给伱表功,你可明白?” 见父亲从未如此耐着性子给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过,骆养性也明白了这个任务的重要,立刻点点头表示定会把此事办好。ъitv 这些动作都是悄然无息的进行着,知其全貌者甚少,虽然有心人发觉到了近期京营整顿物资,加紧训练的情况,貌似有开拔迹象,几番打探消息下来才知京营准备开拔贵阳,剿灭土司叛军的消息。 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就不怎么奇怪了,心想这不就是皇帝前段时间巡视京营的原因嘛,原来是为了派京营平叛做准备呢。 而筹划、主导这一切的朱由校,早已稳坐钓鱼台,现下正在坤宁宫跟皇后张嫣等人聊天打趣呢。 “陛下,臣妾听说您前日去了京营校场,现场看了千人齐射火器,还有好多门克虏炮试射,这声音真是震天响,震的南郊都听得仔细呢,很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打雷呢。” “王姐姐说的对,臣妾也听说了,现在宫里都还传以往京营可不是这样子,要不是陛下下功夫整治革除弊病,定不会如此焕然一新。” 坤宁宫内,朱由校跟张嫣坐在座首,王良妃、段纯妃两人分居其下,每人案旁还放着一碗清羹和一碟子精致的酥糕。 王良妃、段纯妃是与张嫣同一天入宫的,只是张嫣立为皇后,属朱由校正妻,因此结婚大典也只跟张嫣办了,另外两个人则是直接接入后宫。 但这二人毕竟是跟皇后出自同一批选秀,因此一进宫就跳过了七八个等级,直接成为了仅次于皇后、皇贵妃、贵妃之下的妃了,若以后能为朱由校诞下皇嗣,便会晋升为贵妃甚至是皇贵妃。 朱由校也甚是喜欢二人的,与张嫣的面容娇丽、端庄得体不同。bigétν 王良妃这个人性子淡泊,不欢争风头,自是恬静自然、随遇而安,素日就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自己每次去她那里都觉得心静安神很多。 而段纯妃却正好与王良妃性格相反,她性子活泼好动,对很多事情都热爱又兴趣颇多,特别是她出身锦衣卫千户世家,因此对武功一事也颇为了解,每次朱由校跟她聊兵事或者是火器,她都可以搭得上几句,让朱由校甚是感到意外。 朱由校斜靠着椅子,手里捻着串珠,满脸宠溺的看着二人当着自己的面吹捧自己,呵呵一笑,扭头就给张嫣告起状来。 “你看看,她们二人嘴跟吃了蜜饯般,朕在这还没半个时辰,就夸的朕坐不住了都,哈哈哈” 张嫣闻言也是轻纤捂口嗔笑,看着她们二人打趣道: “那是自然,我们女人家整日无事,每日下午聚在一起也就聊聊宫里的琐碎事,必然会聊聊皇帝您了,所以对您的事情可关心的紧呢。特别是段妹妹,她还说想着哪天跟您说说,让她也骑骑马,打一打火枪呢,您说说这不是要上天了不成。” 见皇后把她私下说的悄悄话尽数抖搂了出来,段纯妃闻言立马羞红绯色急了,跺了跺脚对着张嫣嗔怒道: “姐姐你可真会编说,臣妾哪里说过这等子话嘛,完全没有的事。” “段妹妹,现在陛下在呢,倒是说出来说不定陛下就答应了呢,那日我可是全听见了的。” 王良妃闻言立刻接起前话打趣起来,看到二人一同取笑自己,急得段纯妃直娇羞挤眼,似桃花色的腮红瞬间上了脸,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虽然心里想去这样做,但知道这只是个玩笑话嘛,哪有嫔妃骑马打枪的事,可不是有失大家闺阁。 朱由校看到段纯妃着急的脸通红的样子,煞是可爱。 “没想到你还有一颗给朕为将的心呢,这有什么难的,等哪次有机会,朕定会让你换上戎装试试。” 段纯妃一听这话,以为陛下信以为真或是借此拿自个儿打趣逗乐呵,连忙躬身站起来赔罪否认。 “陛下切莫当真,这只是臣妾的一时胡话,姐姐们现在拿这话取笑臣妾呢。” 看着急忙解释,唯恐自己生气的段纯妃,朱由校连忙摆摆手,让她快快起身不要介意。 “哈哈,没事,你既然想,那朕就满足你嘛,这有何难,谁说女子就不能骑马试射火器的,朕就让你试试。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机会,朕也不强求。” 段纯妃原本以为皇帝会生气,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轻易同意了,她内心甚是纠结,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好。 瞅着段纯妃小心思乱飞,那种想要答应但又心有顾虑的样子,朱由校觉得甚是好笑跟心疼。 “好了,好了,看你这样子,朕就替你答应了,你就等消息吧。” 段纯妃一听瞬间喜笑颜开,立马躬身感谢起来。 “嘻嘻,那臣妾就谢谢陛下啦,到时候定让陛下看看我是怎么操作的。” 张嫣一听也笑了起来,一边佯作怒视段纯妃,一边给朱由校说道: “看看她高兴的样子,到时候不要被吓到丢了样子才好。” 段纯妃闻言立刻正色道: “姐姐放心,我以前就骑过马,对我来说小意思,到时候定会给陛下露一手。” “好好好,到时候朕就好好看看你的表演。” 朱由校闻言不由地开怀大笑,赶紧附和起来。 一旁看戏的王良妃闻言也笑了起来,段纯妃瞧见她刚才不言语,现在又笑起来,不由的问道: “姐姐,陛下取笑我就算了,你可别取笑我了。” “我才没有取笑你呢?我也是听着高兴呢” “高兴什么?”段纯妃面露疑惑,好奇的问道。biqμgètν “高兴陛下对我们真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通州见闻 “骆百户,千户大人嘱咐说该出发了。” “知道了,走吧。” 骆养性早已准备就绪,他又再检查了下生怕有没有什么遗漏,随后朝一旁同样准备上马的下属点点头,随即上马扬鞭而去跟马驰汇合。 北镇抚司衙门外。 “千户大人,让您久等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没事,永平府距离京城不远,我们快则一天,慢则两天就到了。” 作为此番前往永平调查叛逆的负责人,马驰已被骆思恭事先告知此番前去调查的用意。 看到指挥使大人将这么一番功劳交给自己办,这让马驰对骆思恭感激不已,爱屋及乌,他自然也对骆养性是会多加照拂的了。 “等出城后,你就跟随在我旁边,指挥使大人把你交给我,我可不能让你出什么岔子。” 骆养性还想着亲自动手捉贼呢,所以最怕马驰这么说,这不是把自己束缚住了嘛。 但马驰是他父亲的心腹,肯定怕自己有什么闪失,但去个永平府调查白莲教能有什么意外,于是听完马驰这么说,他立刻拱手劝说起来。 “千户大人,指挥使既然派我去肯定是让我办事的,如果一直在您身边畏尾,怕不怎么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贤侄放心,一切都在指挥使大人的掌握之中,去了自有安排,跟着我就是了。” 骆养性一听只能作罢,只想着先到了永平再做打算吧。见全部准备就绪,一众人也不说闲话,跟随在马驰后面准备骑马出城,但今日前往朝阳门的路上,人流比以往异常地多,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们有些寸步难行。 “今日人怎么这么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马驰带着骆养性往朝阳门而去,就见路上好多人在路旁时不时盯着远处,似是在翘首以盼什么,于是好奇地问了起来。 “千户大人您之前去山东可能不知道,今日是恩科会试放榜的日子,许多人都去贡院那边看名单了,这些张望的人估计都是在等着报喜的信使呢。” 骆养性一旁的锦衣卫百户闻言立刻搭茬儿回起话来。 “我居然把这事也给忘记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想来我们去永平也定是旗开得胜。” 看着马驰貌似对这件事极其有信心,后面的骆养性叹了一口气,瞬间感觉自己去了就是打酱油,走马观花逛逛,估计没啥作用。 就在他们边说话边走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来了,来了,报喜队伍正往过来走呢。” 这话一出,众人皆往后看去,就见后面两个官差,帽子上裹着红布,手持一封名单,后面又有三名仆役手持铜锣开道。 马驰等人赶紧让路,看到报喜队伍在自己眼前经过,前方有许多客栈会馆,里面的伙计听到铜锣跟呼喊声纷纷跑了出来,看会不会停到自己家。 没过一会儿,报喜的队伍就在一家名为“济源客栈”的门前停了下来。老板见自己客栈的举子居然中了,立马让人放鞭炮相迎。 “恭贺归安茅相公,高中会试四十二名!” 报喜的差役见状立刻在客栈门前大喊起来,听到名字的客栈老板闻言立即转身给手下仆役大喊道: “茅相公是在天字三号房,赶紧去请啊” 报喜的人谁都愿意当,店里的仆役闻言一边大喊一边狂跑上楼报喜去了,掌柜也招呼两名差役先进客栈歇息,同时叫人继续把炮仗点着,千万不要停。 他现在心里乐开了花,客栈里居然出了個高中的举子,明年的生意定然差不了。 马驰看着接二连三的报喜队伍从自己身边路过,眼神中充满了艳羡赞吁。 “看看这多气派啊,以后定要让我的孩儿考科举,千万不要像咱们这般吃苦打杀,整天过的是啥日子。” 马驰这话当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朝一日踏进天子门生,光耀门楣这个道理大明朝谁不知道呢,只能恨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于是一众人又看了好一会,看着报喜的人众多,他们也不骑马了,牵着马匹往朝阳门走去。 一路上不仅有报喜的队伍,还有许多报童在大街上贩卖会试高中的名单,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骆养性见状也买了一册,随后打开看看名单上有些谁。马驰见他对会试中举的名单感兴趣,笑着说道: “我可是听指挥使大人说了,这次恩科会试人才辈出,皇帝都点了好几个人呢,想来以后定会有重用。只不过是谁?原属于机密,我等也无从知晓了。” 骆养性闻言就看向名单,就见右列第一行会元二字下面写着卢象升三个大字。 作为皇帝的耳目,骆思恭对皇帝微服私访所碰到的人了如指掌,卢象升自然也不例外,他倒是听他父亲说起过,听说这人臂力异于他人,虽是书生但对兵家之事非常了解。 “虽然不知道千户大人说的是谁,但这个卢象升以后定会前途无量。” 想到这,他就把名册一合,附和起马驰的话来。 听到这些话马驰立刻来了兴趣,看来指挥使大人定告诉了骆养性些什么,只是现在碍于人多,不方便询问,于是取笑起来。 “既然如此,那以后见了可要恭敬些,留一个好印象。” “那自然是,就是怕别人不待见我们,看不起我们那就不好了。” 骆养性也开起了玩笑,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这些举子虽会试高中,但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卫自然是不怕,他们锦衣卫整顿的文官不在少数,还畏他们不成。 于是一行人紧赶慢走,自朝阳门出了北京,随后立刻上马就往永平疾驰而去。 从北京到永平有三百里左右,一路上要经过通州、蓟州等地,由于路程不长,马驰、骆养性一行十几人走的不是很急。 等到了通州后,众人发现此地跟北京城完全不一样,北京全城不时有报喜敲锣打鼓的声音,十分热闹繁华。但在通州众人就发现,这里市井生活气息很淡,反而充满了工作的忙碌。 作为明代漕粮的终点站,每年漕船到了这里,船回头米入仓,许多乘船自江南北上的行人商贾,达官显贵也会选择在此下船。 每年运到这里的漕粮、棉布、丝绸、茶叶、木材等来往货物,让这里成为当时热闹繁忙的大型集散地与批发地。 现在正好是已经接近五月了,每年的第一批漕粮都自三月份开始北上,现在已经在通州开始装卸了。 运河两岸,拉漕船的纤夫在后指挥声跟口号声中,正努力死命地使劲往前拉,最后在工头一阵阵叫喊声慢慢停下步伐,稍微调整漕船姿势让其靠岸,随后户部的漕粮大使就会派人上船,与漕粮的负责人清点,核对数额,再指挥脚力慢慢把漕粮全部搬运上岸。 “呵呵,还是得陛下下旨惩治,看这漕船都比往年多上不少,相比粮价也会比以往低一些。” 看着远处运河上排队入库的漕船,骆养性不由的感慨起来。 “对啊,这还只是漕粮,我可是听说光追讨去年欠额,毕自严已经把镇江余家搞得灰头土脸,甚是狼狈,现在江南士绅把毕自严怕是恨到骨子里了。” 马驰闻言也点点头,他对于当今皇帝可是敬佩的很,这种事没有魄力是做不来的。 “恨他有什么用,朝廷证据确凿,他们有什么可说的,不要说什么镇江余家,就连前内阁首辅方从哲不也听到皇帝要给他补齐欠额后,羞愧难当卖田补欠额嘛,还有前户部尚书都因此事问斩,这等手腕看他们怎么蹦跶。” 骆养性年轻气盛,做事直接,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找死,皇帝只是让他们补齐欠额算是轻的,这些人抄家都不为过。 “说的对,还是陛下雷霆手段啊,不然都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其他人见状也附和起来,他们对这些士绅没啥好印象,能被收拾自然是当热闹看了。 说罢众人继续看了会后就接着赶路出发,只是他们计划定在蓟州休息,就没有进通州城,而是路过通州继续东行。 只是还没走多久,就见一个硕大的军营坐落在北运河岸,外面戒备森严,许多兵卒拱卫在外,栅栏上挂着数面大旗,上面写着“通州校场”的一样。 但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个校场虽戒备森严,但从外面依稀看去,里面的士卒反而不多,更多的是工匠在里面居住走动,甚至不时还有一些运送木材的马车时不时往里面走去。 最里面的情形虽然看不大清,但从天上的浓烟可以知道这虽是校场,但早已另做他用。 “这想必就是工部军器局新建的火器工坊吧,一直听闻这个工坊花费巨大,目前整个工部掌管的火器工匠大都在里面居住,之前在辽东大放异彩的克虏炮就是在这里建造的。” 看着远处校场上面的浓烟还有里面的一簇簇工匠,骆养性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当即让其他人了然。 “这个工坊我也听说了,是工部尚书徐光启新修的,目前只用了半年时间,因此许多还不完善,我看《大明日报》上说,今天还要再拨款一百万两继续修。 以后不仅仅是要造克虏炮,凡是火器、火药的制造跟仓储都在放在这。” 第二百五十七章 遵化铁厂 “怪不得要用校场这块地,原来是想要扩建呐。” 听到马驰这么解释,众人有点瞠目结舌,他们早就听说这火器工坊一月可生产数十门火炮,几千杆鸟铳,其他火器则不计其数,如果今年再扩建,那得有多少产量啊。 “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使用上火铳了。” 看着正在北运河畔修建的五六个大水车,每个水车旁都在修建着一个完备的配套工坊,马驰喃喃自语道。 于是一行人继续向东骑行,离了通州就进入了蓟州地界。 蓟州,古称渔阳,下设有遵化卫所,此地原本有明代官营铁冶业,规模最大、投产时间最长的铁厂,每年炼生熟铁可达四十余万斤。 只是万历元年后,朝廷以用度甚大为由,开始大量裁减夫匠。民夫民匠改征价银。万历九年正式宣布关闭遵化铁厂,官营铁冶业至此基本结束,此后朝廷都是买铁制造铁器。 朝廷虽然不组建官营铁厂了,但遵化炼铁的底子还留有着,在原本官营铁厂的基础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了大批私人铁厂,专门给京城还有朝廷供铁。 “我们走快点,今晚我们就在遵化住下。” “遵命!”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也都累了,马驰就带着一行人匆匆进了遵化县城,找了一家客栈暂住下来。ъitv “你们先暂时这里住下,我跟骆百户出去一趟,田百户你留下来看着。” “属下明白。” 说着马驰就带着骆养性还有三個护卫就离开客栈,往遵化城西而去,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使得遵化县城街道上不甚明亮,再加上常年冶铁,导致遵化县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煤炭烟味还有铁锈生腥味儿,呼吸久了让人甚是觉得腐朽味重的难闻。 “咳咳咳”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有些人长年累月这里居住,不时发出低沉的咳嗽声音。哪怕是刚来的骆养性都感觉喉咙有种艰涩感,甚是难受。 一行人在马驰的带领下急色匆匆地走着,看着路过的遵化衙门还有驿站,骆养性心里越来越疑惑,这不去官府那是要去哪里?直到看见马驰在一个货栈门口停了下来,看着紧闭的大门,马驰也不惊讶,而是左右四下扫视了一圈后,上前直接开始敲门。 “梆梆梆” “梆梆梆” “客官,我们打烊了,您要买东西的话明天再来吧。” 没过一会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是这家店的伙计。 “我只买一百斤熟铁,二百斤生铁,今晚就要。” 里面的人一听,半响儿没有应答,过了一会货栈前门缓缓打开,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看到马驰脸色一惊后又舒缓下来,立刻躬身道: “千户大人,孙千户在里面等您呢。” “嗯,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安好。” 马驰闻言点头示意,就带着众人走了进去,骆养性这才知道这是锦衣卫在遵化的一个据点,用于监视跟接头用的。 按照他父亲骆思恭的说法,这种据点原本很少,都是皇帝登基后,亲自给骆思恭嘱咐的同时还特意拨款,让骆思恭在重要城市都建立地下据点,既可以方便搜集探得各地消息,同时也好传递消息。 众人进去后,那个伙计打扮的人连忙把货栈的门重新闩上,带着众人速速进了后院。 后院天井下,早就有七八人在天井中的火堆旁围坐着,在月光跟火光的照耀下,将后院烘托的既暖和又明亮。biqμgètν “孙千户,别来无量。” 马驰一进来立刻就对坐首的人躬身问好起来,他之前并没有跟这个孙海林孙千户打过交道,只是之前听说过而已,初次见面还是相当客气的。 孙海林一见马驰等人照面进来,当即站起身躬身迎接起来,他早就听说这个马驰是指挥使大人的唯二心腹,这次他前往永平府调查,还特意带着指挥使大人的儿子骆养性呢,可见指挥使大人对他的信任。 “马千户,久仰久仰。” 他一边说一边往马驰身后望去,就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俊朗年轻人,于是笑着开口说道: “想必这就是指挥使大人的公子吧,真的是一表人才呀,快快请坐。” “呵呵,孙大人消息可真灵通,居然连这都知道。” “马大人不要笑话我了,是指挥使大人来信说的,他还让我定要好好配合您呢,所以今日我特意把这里的兄弟都调了过来,给您这边详细汇报汇报情况。” 马驰这才暗里满意,看来孙海林此人做事蛮周到细致的,于是招呼骆养性等人入座。 “孙千户,必然听指挥使大人说了,那我等就长话短说,不知遵化这边的铁厂商家有没有跟白莲教徒暗地里有染的。”bigétν 孙海林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盯着这方面的情报,听到马驰询问,立刻把这里的情况进行了说明。 “自二月以来,我们一直盯着这边的铁厂,发现暗中信白莲教的只有五家,其中三家规模较小,只是锻铁,买卖的都是生熟铁,还有两家呢规模中等,除了卖生熟铁外,他们还打造农具。 只是自四月以来,他们的生意突然好上了不少,每日都是晚上赶工打造,同时戒备森严,我们一时也难以接近查探。最后试着跟随他们的货车,果有发现他们会把晚上打造的铁器都送往滦州方向。” 马驰闻言跟骆养性互望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意料之中的肯定。 “遵化这个地方的铁厂有几十家,那看来白莲教渗透的还不是厉害。他们每晚开工定是在打造兵器。如此一看定是心存不轨,意图谋逆了。” “遵化铁厂素来是朝廷冶铁重地,虽然朝廷不再亲自招募工匠冶炼了,但仍留有官员监管这些铁厂,白莲教渗透起来还是比较难的。” 马驰一听心中大定,之前骆养性跟他商量的时候,就是怕遵化这边的铁厂已然尽数被白莲教渗透。因此才要他亲自过走一趟,确认一下。 不然这些铁匠工徒果真作乱,不说朝廷在通州的火器工坊都可能受到波及,就说这些人组建起来的人马战力强悍,足够朝廷头疼的了。 “如此就好,那除了铁厂以外呢,遵化这边的衙门、卫所情况如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永平实情 听到马驰这么一问,孙海林摇头补充道: “衙门中的人不怎么好查,上个月查到了两个迷信白莲教的差役,但他们两个因为包庇下面士绅隐瞒杂役额,被顺天府下令免职了,至于其余人目前还没有发现。” “嗯,蓟州这個地方本就是军事重地,卫所众多。这种事情不得不防,万一有卫所官兵牵连其中,到时候就麻烦了。” 马驰这一番话让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勘察的重点。 只不过朝廷一直把白莲教视为叛逆,再加上前几年在抓捕王的森过程中,就把京畿的信徒抓了不少,使得蓟州官府县衙中再敢信仰白莲教的人也大大减少,让他们现在的工作压力减轻了不少。 孙海林见马驰基本情况了解完毕,没啥其他疑问后,心中瞬间松快不少。 他跟马驰虽是平级,但马驰毕竟是指挥使大人的心腹手下,不可怠慢,不然一个小报告递到耳边,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见此事已了,孙海林立马开始交代另一个重要的情报。 就见他从袖口中抽出来一个小册子,使得手劲稍大都微微颤抖,貌似略有不甘的递给了马驰。 “这是指挥使大人要求调查的三波白莲教信使的详细动向,全部在这了。” 马驰闻言连忙一把抓了过来,这可是好东西,对他在永平府调查叛逆极其有用。 “自从接到北镇抚司的命令后,我们一直在蓟州南边的各路口看守,他们一进蓟州地界就被我们盯上了。这三波人,有两拨人直接去了永平府的滦州,一波则去了永平府城。” 马驰闻言也打开仔细研读起来,原来两拨去滦州的白莲教信使,都去了滦州县南边的一个就张家岔的地方。 “张家岔?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貌似哪里见过?” 马驰看着这个名字甚是疑惑又轻熟,喃喃自语道。 “可能是千户在看白莲教卷宗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地方有一个姓张的大族,算是滦州本地的豪绅,之前也信白莲教,有两房支脉都在滦州县衙里任职。 万历四十五年,在永平府抓捕白莲教逆首王森的时候,就是这个张家暗中联络官府,将王森的地址私下透露给官府,才能让朝廷终有所获。 他们也因此立下大功,被当地官府重赏,不再计较之前过错,并且王森利用教徒在永平府购置的田产许多最后都被这个张家所趁机兼并,现在滦平县三成的土地都为这一家所有,地位声势十分显赫。” 孙海林一见马驰疑惑,立刻解释起其中缘由来,马驰一听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呢。 这个张家家主叫做张莫林,原本就是王森的爱徒,在抓王森的过程中,就是倒戈他告的密,并且在抓捕过程中他也出力甚多,怪不得似曾相识呢,他肯定之前在档案中也见过此人。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对张莫林的不屑和瞧不起。 “徐鸿儒不是王森的徒弟嘛,居然能忍张莫林如此做事。更绝的是,现在还跟这个叛徒一起联合谋反,此节操真的是令人作呕,果真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这不正好嘛,也好让朝廷集中力量一并对付了张莫林跟徐鸿儒,这个王好贤就是瓮中之鳖,随便我等拿捏。” 骆养性闻言却连忙咋舌摇头,据此看来这个徐鸿儒所图甚大,为了他的大事这都可以忍负,相比较王森的儿子王好贤就拉胯了,跟他老爸一个德行就想做个无心富家翁,怪不得徐鸿儒看不上他。 “对了,马千户,孙千户,我有个疑问不知二位能否为我解惑?” “哦,说说看?” 马驰见状将册子反手一合,直接扭头望向骆养性,饶有兴趣地问其他来。 “这张莫林张家只是滦州县的豪绅,虽然占有土地广阔,还有亲戚在县衙当差,但也做不到无法无天的地步,那为何之前听闻朝廷屡屡命永平府统计田地跟杂役的时候,永平府都能搪塞过去,这背后难道有张家的推动?但即使有他们背后的推波助澜,但也不至于让整个永宁府都瞒报数字吧?这明显不合常理!” 见骆养性问出这个问题,马驰跟孙海林互望了一眼,暗想骆养性这人还是有些想法的,居然能考虑到这一点。 这个疑惑骆思恭也有,马驰也有,甚至是朝廷诸公也有,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京畿一个府居然能这般隐瞒朝廷,当真朝廷是瞎子嘛? “你这个疑惑甚有道理,但如果只是一个张家自然是不行,但如果多了永平府丞呢?那是不是就好做多了。” 这个问题孙海林早就有答案,见指挥使的儿子询问,立马解答起来了。 这个情报是他刚刚得知的,还没来得及上报骆思恭,现在见马驰等人要去永平调查情况也趁机说出了出来,给他们在永平府调查叛逆提供便利。 “此话何解?”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骆养性,连张弛都甚是来了兴趣,暗想这个消息他怎么不知道。 看到马驰、骆养性等人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孙海林正色道: “这个消息也是前天才搜集到的,之前不是说白莲教有三波去山东的信使嘛,回来以后两拨是去了张家,见了张莫林。还有一波是去了永平府。 这个信使警惕性十分高,我们最开始跟踪还险些跟丢了,原本以为线索断了,没想到一次吃饭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个信使居然是永平府的差役,便派了一个锦衣卫以调查案件的身份去了永平府衙查探虚实,最后发现这个差役跟永平府丞李代墨关系十分密切,是他的亲信。 因此我才把这一切都串了起来,为何那个张莫林敢这般明目张胆,又为何永平府这般欺上,就是因为有人从中撺掇作梗,有这个永平府丞李代墨在前,张家在后,自然可以撺掇这些士绅瞒报数额,让其对朝廷心生不满。” 这么一说,马驰明白了过来,手掌拖下巴摸着,略有所思的说道: “呵呵,我估计永平府的许多士绅还以为李代墨是为他们着想呢,让他们少交些赋税,没想到李代墨是想把他们都给裹挟进来。等李代墨跟张家真正作乱的那一刻,那些永平士绅怕是不想反都不行了。” “罪有应得,现在就应该上报朝廷,让朝廷速速剿灭。” 骆养性一听眼神中透露出极深的厌恶之情,对于这些人他素来没有什么好感,想着还是现在早点动手省事。 “不可,现在千万不能急。” 马驰闻言立刻出声否决了这个建议,骆养性闻言一脸疑惑,不明白马驰为何这般说。 “现在只是调查清楚幕后主使是谁,但他们究竟如何组织的,暗中有多少人马?有多少兵器?永平府甚至是滦州县内有多少人跟他们有勾结都还不得而知,如果贸然行动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斩草不除根,同时还会惊扰王好贤、徐鸿儒等人。”biqμgètν 当然还有一个其中缘由马驰没有说,便是此时朝廷已经动手,开始调兵遣将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毕其功于一役,还需等锦衣卫彻底调查清楚才行。 “马千户说的是,还是要调查清楚,现在遵化铁厂每隔半旬就会往滦州那边运送兵器,他们具体在哪里练兵我等还不清楚,我看还是要细细查看才行。” 孙海林说到此话的时候,突然望向马驰跟骆养性,心中有一丝嫉恨划过心头上。 这个消息本就是他打探到的,原本想着谋逆大案,他查到就是大功一件了。没想到只剩下临门一脚了,却被马驰跟骆养性二人摘了桃子,这让他心中觉着甚是委屈不满,不过好在骆思恭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得了这一份功劳,已经暗中许诺这事完了以后,就把他调回北镇抚司,这才让他怨气稍减。 骆养性这才明白其中关键,心中暗想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 等待一切了解清楚,马驰心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有了这些信息,他对于永平府之行充满了信心。 “多谢孙千户尽心用事,等事成以后,我定会亲自向指挥使大人给你表功。” “马千户过奖了,都是为朝廷为陛下做事,属份内之事。” 见事情已了,马驰也不想多待了,谢绝了孙海林宴请,带着骆养性随即打道回府,准备今晚好好休息后立刻出发。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经朦胧,大明晚上没有了宵禁,只有打更人还在打更报时,时不时还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急着回家。 骆养性一言不发的跟在马驰身后,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他脑海里一直复盘着刚才的谈话,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原本以为只是调查白莲教徒,但是看马驰跟孙海林的聊天内容,完全是确定永平府的白莲教徒已经在谋反了,他们这一番过去只是在再次确认,提供详细信息而已。 “你觉得这个孙海林如何?” 马驰突然的一句询问,打破了骆养性的思绪。骆养性闻言思考了一会,挑眉略思索后答道: “能在一两个月之内查到这么有用的信息,想来是一把好手。” “说得对,我之前就听闻此人刺探消息是一把好手,当时指挥使大人就想把他派到西南,但因为陛下调查白莲教之事,就把他留下来了。因此他对此事十分介意,一心想要立功,像杨一善、刘北鱼这般干一件大事才行。” 听到马驰这么一说,骆养性忽然一愣,貌似想到了什么,随后走到马驰的身边,暗声说道: “孙海林这般在意功劳,在调查白莲教的事情上也尽心用事,收获甚大。我们过来向他询问情况,随后去永平府调查详情,最后这功劳岂不是让我们拿了。” 马驰闻言扭头望向骆养性,虽有月光照耀,但还是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所以你知道了指挥使大人这次为何要派你来了吧。” 说罢也不停歇,继续往前走去,留着骆养性一人傻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跟了上去。 等众人回到客栈,马驰再回过头望向后面赶来的骆养性,就看他神情还是刚才的愕然,脸上都是羞愧之色,像是丢了魂一般。马驰见状就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好了,我说过一切自有安排,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骆养性木讷的点了点头,于是茫然不知的便上二楼休息去了。 马驰看着远去的骆养性,心中甚是感慨,什么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就是啊!为了能够让骆养性在皇帝心里挂上号,骆思恭真的是费尽心思。 以把孙海林调回北镇抚司为条件,让他把这个功劳让给骆养性,代价不可为不大。不过他马驰也要感谢骆养性,得亏他,不然这个功劳跟自己还没关系呢。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早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简单吃了个饭后,便立刻上马继续赶路。 马驰一路上都在暗暗注意着骆养性,发现他变得略有寡言,做事也不再毛毛躁躁了,看来昨晚自己激他还是起了效果的。 众人上马继续出发,从遵化出发路过蓟州府城,很快就到了永平府的地界,按照计划,他们一行人既要愤慨行动了,马驰带着骆养性等人前往永平府城,去府城查查李代墨的情况。 与骆养性一起的田百户则带着五六个好手,前往滦州调查张莫林张家的情况。 “一切小心为上,不可主动亮明身份,哪怕是碰到官府的人也不行,如果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可以来永平府城找我,或者前往遵化找孙千户也可。” “请千户大人放心,属下又不是第一次了,徐鸿儒都能查得到,更不用他们了。” 田百户原名田墨雨,是马驰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调查敌情的一把好手。之前跟随马驰在山东曹州府调查徐鸿儒的踪迹,他能干机敏,出力甚多。 现在见马驰对他百般嘱咐,田百户立马抱拳承诺,转向又对着骆养性一拱手,随即上马带人疾驰往滦州方向而去。 “呵呵,我们走吧,田墨雨办事我放心,就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看着田墨雨远去的身影,马驰也呵呵一笑,也跟着骆养性上马,“驾~”马鞭一挥,往永平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吏治与收支 紫禁城,冬暖阁。 今日冬暖阁内的氛围显得略微严肃静默,内阁的五位阁臣均已到齐,六位刚走马上任不久的六部尚书也都纷纷序列落座。 自从上次早朝改天换地,新增补两名阁臣入内阁,又任免了四位六部尚书以后,整个朝堂可谓是大换血。 因此朱由校一直都想见见他们,但之前因忙于视察京营,处理白莲教之事,一直没有空闲出来。 今日终于找了机会把他们聚在一起,好好见见他们。 “诸位都是国之肱骨,朝廷为倚重,以后定要尽心用事,不可懈怠。” 见皇帝开口就是免礼,众人纷纷起身,躬身俯首道: “陛下圣明,臣等尽心用事,不负皇恩。” 朱由校看着他们,摆手示意让他们坐下议事。 随后便不由地望向吏部尚书赵南星那头儿,他对于此人最是感兴趣,历史上东林书院的创始人之一,虽然东林中人员不乏鱼目混珠,但对于这个人他的看法颇高,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赵南星,朕之前就听闻皇考提及过你,他说你嫉恶如仇,不屈从服众,当时张太岳病逝,所有人都去吊唁哭丧,唯独你跟顾宪成两个人没去,最后因此免官去职。此事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了,不知你对于张太岳还是以前的看法吗?” 赵南星现已年逾七十,两鬓的头发早已掺白如霜,一副白顺儿的美髯坚挺垂于胸前,虽年老体迈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忽听到皇帝询问他对于张太岳的看法有没有变,历经官海几十年的他也明白了皇帝的弦外之音,站起身子拱手道:biqμgètν “陛下,当时张太岳用法太酷,对神宗过于严苛,虽为首辅行改革之事,但挥霍无度,逾越规矩,就是现在臣也认同他的公德。因此陛下问臣对张太岳的看法有没有变,臣只想说:臣虽不认同张太岳之人,但却佩服张太岳的之行。” “哦,此话何解?” 赵南星抿唇提了一口气,继续回复起了皇帝疑问。 “张太岳公德臣不认可,如果再回到三十年前,臣依然坚持不回去吊唁。 但三十年来,臣观朝政,发现历代首辅,就利国利民方面,无人能超越张太岳,推考成,行一条鞭法,丈量土地,这都是前人所不敢想的,不敢做的,因此臣才佩服他之行。” 听他如此评价张居正,朱由校忍不住望向刘一燝跟叶向高,打趣的说道: “看来赵尚书对于刘阁老跟叶阁老都不满意啊。” 这二人闻言立刻谦躬出列解释起来。 “陛下谬赞,臣等与张太岳相比远远不及,确实不能相比。” “你们二人也不要谦虚,虽然比张太岳比不上,但依朕看比申时行、张四维等人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他们两人这般谦虚低调,朱由校也忙宽慰起来,摆摆手让他们坐下,随后又望向众人。 “其实赵南星说的话,让朕心甚慰,张居正虽公德不好,但却一心为了朝廷,敢做前人不敢做的事,就凭这一点,就让朕佩服的很,现在朝廷不就正是需要这种人吗?” 他说着就又把目光投向赵南星,郑重其事的说起来。 “赵南星,这也是朕任命你为吏部尚书的缘由,吏部天官掌握官员的考课与升迁,权力不可谓不大,但责任也甚大,现在官员贿赂腐坏成风,为了求官不惜花重金买通吏部书办,这种事情私下里比比皆是。 他们贿赂的钱哪里来的,还是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的,朕深感其忧,因此不顾其他人反对,一再坚持提拔伱为吏部尚书。朕素闻你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万历二十一年,考核官员吏治时,你就因公正廉洁被推为第一,提升为吏部考功主事,贿赂你的官员络绎不绝,但你都没有收取贿赂,反而都一一举报。 就凭这一点朕就知道你是個能用之人,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许所托,把吏部好好改造一下,能扭转官场的这股恶习。” 赵南星听君一席话后感动不已,他之前被别人排挤罢黜在家二十余年,心中甚是苦闷憋屈,自己的抱负不能施展,郁郁不得志。 但面前的皇帝却似明白他的理想抱负,重用他为吏部尚书,还对自己寄予厚望,这怎能不让他感动。 “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为陛下管好吏部,重申考课,严管铨选,杜绝贪污,哪怕是拼了臣这一身老骨头都在所不惜。” “呵呵,还是要保重身体,只要尽心用事即可。” 看着连忙表态的赵南星,朱由校赶紧宽慰起来,身体重要,还是不要用力过猛啊。 “说到吏治,朕突然想到一个人?刘一燝,毕自严的题本到了没?李三才有没有处置?” 见皇帝话锋猛地一转,突然问起李三才的事情,其余人皆默言,李三才被法办的消息众人皆知,不由自主的望向刘一燝。 “陛下,毕自严的题本十日前就已经递了上来,内阁也票拟递给了司礼监了,毕自严在题本上说,李三才已经枭首示众,家产全被抄没,家中抄出黄金一万两,白银七十八万两八千五百四十二两,其他宅邸、古玩、字画不计其数。 除了抄没李三才以外,按照您的诏命,又惩处了包庇大族士绅的官员四十多人,其中就包括南京吏部右侍郎、户部左侍郎等南京六部官员十人,松江府丞等官吏三十多人。 将涉案其中情节严重,蓄意阻挠朝廷大计的十四人抄家,二十多人革职永不叙用,其余人降职处分。 目前这些已经被毕自严全部打包,共计一百八十余万两,跟随今年第一批的漕粮和税银北上,马上就要到达通州了。” 十天前就送到司礼监了?朱由校闻言眉头紧皱,这么大的事情魏忠贤这夯货怎么不给自己说。 虽然心中疑惑,但朱由校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于是继续开口问道: “那江南那些拖欠税额的士绅呢,税额缴纳齐了没?” “回陛下,税额现已全部交齐,前任首辅方从哲听闻陛下要给他补齐欠税,上表说自己羞愧不已,亲自出钱补齐税额。” 朱由校听到这说,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方从哲还算识相,不然自己还真高看他了。不过现在听到欠额都交了,朱由校心情当即又喜上眉梢,有钱好办事啊,这下朝廷是真宽裕了不少啊。 “如此甚好,只要补齐,朝廷既往不咎,朝廷用度甚大,抄家的欠额全部压往户部归入太仓使用。” 户部尚书汪应蛟一听立马高兴起来,他正想着找个机会给皇帝说说把一部分抄家赃款给户部呢,没想到皇帝这么自觉,大手一挥全部拨给了户部。 “圣明无过于陛下,这下今年朝廷的收支终于有结余了。” 朱由校看着面露笑容的汪应蛟,取笑着说道: “汪应蛟,朕为了这笔钱可是耗费了不少心思,现在三百三十七万的欠额已经补齐了,一百八十余万两又尽进了户部的口袋。 外加你之前整顿北京六部银库清理出来二百六十万两,今年户部能控制的钱粮想来是完全够了,你朕费尽心思弄来的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你可要给朕好好用啊。” 汪应蛟闻言郑重其事的顿首点头,他现在对于皇帝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开始接任户部尚书的时候,他为钱的事情宵衣旰食,怎么精打细算都不够。但这才刚过半年,钱粮的事情就被皇帝一力解决了,真的佩服不已。 “陛下,现在加上上缴的赃款以及清理六部的所得库银,户部今年收入共计两千零五十万两,不过现在除去辽饷、九边积年欠饷、西南用兵、修筑通州火器工场,京营开销等花费,现在户部剩余收入大约在八百五十四万左右。 今年九边饷银也快要拨了,其余五部的花销也都由户部负责,这又是一笔大开销,大概是三百万两左右,臣算了下今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大概还能结余五百万两。” 朱由校一听头又大了,这还没开始呢,这钱刚听到个响声儿,热乎劲还没过去呢,转眼就又要花个精光了。 汪应蛟看到皇帝这般神情,就知道皇帝定是心疼钱了,于是立马解释起来。 “臣刚才汇报费用是事情,但朝廷有结余也是实情。陛下实不相瞒,臣入职户部多年,今年是少有的除去各种开销外还有结余的,并且足足五百万两,再加上去年结余的二百万两还有马上就要征收的盐商保证金,如此下来只是会更多,陛下不必为此多虑。” 听到这话朱由校这才放下心来,这么一算朝廷的余钱还是挺多的,这钱可千万要省着花,未来可是有大用,毕竟历史上崇祯十七年中有十四年大旱,这种事情自己也必将经历,若没有钱怎么去赈灾济民,怎么去募兵弹压叛乱。 “嗯,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不用吝啬,特别是九边欠饷问题,既然朝廷有钱就一定要把钱补上,这些兵卒为国用事,朝廷连钱都发不出来,让他们卖儿卖女才能维持生计,朕每每想到都惭愧不已。bigétν 因此既然要发,那就给他们补齐发足。这次补齐欠额朝廷一定要特派御史过去,防止边将把钱贪墨不给兵卒,尔等可曾明白?” 第二百六十章 军饷与宗室 “微臣明白,还请陛下放心,到时候定让都察院派遣巡边御史督察发放粮饷之事。” 还未等汪应蛟表态,刘一燝等人纷纷发言立志起来。 九边欠饷问题一直是内阁最为头疼的事情,如今户部的钱粮充足,他们自然乐意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谁也不想把那些大头兵惹恼,万一引发兵变就不好了。 听着内阁的表态,朱由校也是颔首同意。 他心里清楚,这些欠饷等真正发放到底层兵卒手里,都不知漂了多少遍了。 只是他决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发军饷,兵卒拿的少,总比不拿饷银强吧,发欠饷至少会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先有希望活下去,不至于把他们逼反。 要知道明末造反的头目,大部分都是从边军活不下去了才跑去造反的,他们的身份都是朝廷记录在册的,不然他们也不会给自己起各种名号用了,都是为自己身份打掩护用的。 因此在朱由校看来,只要稳住边军按时拨发饷银,边军就不至于被淘汰没落的这么快,不仅可以提高朝廷边军的战斗力,还可以变相减少日后叛军的力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诸位爱卿,边饷每年花费巨大,但朕有一個疑惑,朕记得嘉靖朝九边军饷只要几十万两即可,为何现在就要数百万两呢?感觉越发不够支撑?” 九边军饷日积月累,已然成为朝廷的严重负担和隐患,但他们拱卫边境,抵御蒙古,朝廷又不能不用,只能不断去填这个窟窿。 只是这个窟窿咋这么大,哪怕朝廷财大气粗,也扛不住每年辽东跟九边七八百万两银子的花费。ъitv 这个情况在场诸人都有了解,但要说谁最有发言权,当属于兵部尚书王在晋了,他之前就是兵部左侍郎,对此事也有过了解。 朱由校也把目光投向了他,眼神中透露出询问的眼神,王在晋感觉到了众人以及皇帝目光灼灼的眼神,见状站起身来解释其中缘由。 “陛下,九边重镇历来被朝廷所倚重,之前太祖、成祖时期为了不劳民伤财设农于军,设立卫所实行屯田之事,又行开中法,鼓励商贾运粮于边,商贾为了获取盐引往往在边疆进行商屯,如此九边粮饷完全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但自孝宗、武宗以后,军屯大坏,军户逃往甚多,土地皆数要么荒废要么被侵占,朝廷也推行纲法盐政,虽然还推行开中法,但愿意来边疆开中的商贾相比大大减少,边境商屯也无法持续。 边境本就苦寒缺粮,西北三边军镇更是如此,军屯、商屯败坏导致边镇根本无力再独自供应粮饷,只能求助于朝廷。” “那朕明白了,只要九边的商屯、军屯每败坏一分,就代表着向朝廷要的钱就会多一分,现在九边军饷要二百七十余万两,看来九边商屯与军屯已经败坏至极了。” 王在晋的解释通俗易通,朱由校也听懂了,说白了以前九边有造血能力,不用朝廷管,现在九边军镇已经衰落荒废了,所以才要朝廷每年拨款才能维继了。 “也不能这么说,根据户部的统计,目前九边的军屯跟商屯仍然有呢,只是数量没有以往庞大,但足以支撑三分之一的军费开支。” 汪应蛟闻言立刻解答起来了,在他看来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还有三分之一呢。 但朱由校听到这个回答后,心中充满了无奈,还剩可以支撑的三分之一,那其余三分之二呢,难道那些军屯的土地都凭空消失了吗? 这些土地究竟去了哪里?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还不是那些将官贪墨了吗? 他早就有了改革边军的意思,只是现在平叛在即,对边军不能轻举妄动。biqμgètν 但现在不能改就不代表着以后不行,看到边军每年这么多花费,他听到后心里直滴血,心中更加确定想法,等白莲教事情一定,就要试着找一个边镇改革试点了。 “边军积弊甚多,但位置重要不能轻动,之前的欠额还是早点发吧,今年的饷额也按照往年规矩发,不要拖欠。” “臣等明白。” 既然聊到了朝廷支出,朱由校不仅想到了另一个花费,军饷花费那么多至少还听个响,但另一个那完全是打水漂,没起到如何一点作用。 “朝廷支出有两个大项,一个是军饷,每年边饷跟辽饷耗费甚多,年年为了这军饷左右挪移,耗费心思,所幸熊廷弼跟杨涟没有辜负朕,在辽东用心出力,总算稳住了局势在,这钱花的也算值,但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大项便是宗室开支。” 在场诸人听到皇帝说出这么一番话,心里暗惊皇帝怎么突然提起此事来,宗室开支固然是大项,但宗室花费,毕竟是皇家自己的事,朝廷虽然出钱,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认了。但皇帝既然说出了这一番话,怕是他也对于这笔大花销动了心思不成?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朱由校不紧不慢的问起了汪应蛟。 “汪应蛟,关于宗室俸禄的事情,朕之前也没有关注过,你掌管户部,宗室的事情虽不由你掌管,但钱是你拨的,你来说说,每年花费多少啊?” 汪应蛟身为户部尚书,对于户部的开销如数家珍,每笔账都了然于心,闻言略思索片刻后道: “陛下,关于宗室的禄银每年都不是定额,臣掌管户部时候,曾查找账目,发现万历三年实支实禄银大约有一百二十万两,四十余年后的万历四十八年,实支实禄银大约为一百五十六万七千五百二十四两。” “一百五十六万两,嗯~这个数额也不小了。” 哪怕是心中早有预期的朱由校听到后心中也暗暗惊讶,这个数字虽然比他的心理预期要低,但也是耗资巨大啊。 如果再加上军饷,每年加起来都有一千万两银子左右。 现在想想这些个银钱数字真的头疼,帝王家过日子都要这么紧巴巴的精打细算般过日子,怪不得后面崇祯皇帝都扛不住了。这么多钱债压在身上还老是一个劲儿吃败仗,想赢就必须往里面砸更多钱,这种恶性循环下,哪怕大明朝堆着金山银山也扛不住这般造! 开源节流!必须要开源节流!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宗室的问题 只是怎么开源节流呢? 开源的事情朱由校目前已做了许多,如商税、关税、盐税等等。 刚才计算的时候,汪应蛟并没有把关税跟盐商的保证金算进去,如果算进去收入必将再次增加,故而暂时不需要开源了。 至于节流呢,自己已经很是节衣缩食了,就连宫里的日常花费都减半,甚至自己结婚的钱都是从内帑出的,丝毫没有花户部的银钱。从他这儿做得已然是够本了,还得需从根本的朝廷度支上下功夫。 一个是兵饷,一个则是宗室俸禄。 兵饷还好,至少花了以后还能得到回响,哪怕有人定会从中吃空饷,但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对朝廷也算是忠心。 而宗室这边呢,光人都有十数万之多,大的藩王骄奢淫逸,比如福王,他的爷爷万历皇帝极其疼爱另待他,结婚时就耗财上百万两银子。 等福王就藩时,神宗又怕他吃苦,更是一次性就赏赐了他两万顷(两百万亩)土地的田租。 河南的田不够,就从山东湖广凑,又把江都到太平沿江的杂税和四川的盐税、茶税都给了福王,还有河南的盐店专营专卖权一并赐予了福王。bigétν 每每想到此事,朱由校极其来气,且不说之前朕贵妃一家是如何欺凌光宗的,就说这么多银钱给了福王这败家货有什么用?整日骄奢淫逸,于朝廷没有半点益处,最后还不是被李自成点了天灯,家财尽数便宜了李自成。 他的儿子弘光帝朱由崧在南明政权岌岌可危,清兵大军大举来袭时,居然还在醉生梦死、犬马声色,有心选秀女?真是丧了他老祖宗的脸,也断送了大明最后的一缕残息,至此彻底熄火。 除了福王以外,其他大的藩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占据土地上万顷,很多握有一些专门的特权。 比如周王拥有开封的税课权,潞王占有河泊所二十六处,潞城县的商税被赐给了清源王等等。 虽大的藩王壕气冲天,小的藩王宗室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好多都吃不饱穿不暖,举债度日。 因此朱由校早就想改一改这日渐靡坏的革宗室制度了,只惮之前帝位不稳,如若随意对宗室动手,非议甚多。而现在权力已然稳固,那宗室的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哪怕现在不做,至少可以提前谋定布局了。 看到皇帝一时眉头紧皱不得舒展,貌似觉得宗室花费弥多了,还在汇报的汪应蛟赶紧开口道: “陛下,每年一百五十余万两其实还好,之前户部可能较为困难支出,但现下户部略有盈余,还是可以支撑的。今日只要再等盐商的保证金交上来,朝廷可再获千万收入,今年盈余便更多,这都是依赖陛下圣明之功啊。” “汪尚书此话差矣,宗室之弊朝廷早就思之,万历二十年,神宗皇帝就曾下旨说到宗室禄米花费甚多,想要每个布政司都商讨数额,以为定额,不管每省的宗室数额为多少,但禄银是一定的。 此诏既下,当时内阁也多有商议,相信在场的人也知道此事,但现在看如何呢,那时算下来说宗室人数约为六万人,俸禄银定额为一百一十二万两。 至此将近三十年,人数早已逾超十五万,俸禄银也涨到了一百五十六万之高,根本没有定额,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臣怕以后宗室子弟越来越多,俸禄银也会不断拔高。 各地的大藩王的赏赐田、自养田、王府田积年月累下来多至数万乃至十数万顷,土地跨府连县数不胜数,还垄断着当地茶税、盐税,宗室子弟又在本地肆无忌惮,破坏地方秩序,还请陛下明察。” 朱国祯看到汪应蛟这么说立马来气,他长年在地方为官,对于宗室利弊最为了解,在他看来虽然朝廷花费的大头在于边事,但宗室问题绝对是一大顽疾,不能不以正视。 在场的個个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峻性呢,只是有些人性格刚直,即使知道这个问题很棘手,说出来皇帝定会生气发难,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敢说敢言。 朱国祯就是这样的人,他直言进谏,根本不怕皇帝生气。殿内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也是这种纯臣谏官,此人便是赵南星。 “朱阁老所言甚是,宗室问题不可不察,其实宗室的人数还好,长年累月下来,土地兼并最严重的便是大的藩王宗室,地方官府对他们也束手无策,农民除了交朝廷赋税以外,不仅要再交一份藩王的田租,还要遭受藩王府吏的剥削。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但西南、西北的盐税大都被藩王一方把持,若长此以往,朝廷的盐法、茶税怕也很难在其地实行,那朝廷如何行开源之策?” 赵南星此人十分刚烈果敢,见朱国祯说了,他自然也不惧,直接站出来声援朱国祯。 他的弦外之音没有那么直接,知道皇帝对财税之事极其上心,因此适才采取了迂回战术,话里话外只点藩王对于朝廷财税好处不多,至于其他的反面皇帝如此聪颖机智怎会不明晓呢。 看到二人连番表态,朱由校心中一点也不惊讶,藩王的事情他自己都很有意见,更不要说他们两个了。 “陛下,亲亲之尊莫过于本朝,只是宗室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还是要从长计议,不然定会让天下人觉得陛下不顾血脉之情,有损陛下仁爱之名。” 见朱国祯等人表态,叶向高见状也出言声援起来,他当过内阁首辅,宗室之弊他怎会不知其严重。 但这个事情不是像南直隶对付欠税士绅那么容易,毕竟都是皇室血脉,牵扯甚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朕是知道的,朕也一直深感忧虑,正如叶阁老所说,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朝廷要好好商议,既要节约开支,也要妥善照顾好宗室,这样吧,以后找个机会,专门讨论此事。” 朱由校见这么一番争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宗室问题确实根深蒂固,现在不仅仅是花钱的问题了,还关系到民心、朝廷威望、财政等各个方面,必得从长计议。 不管如何,改革宗室之事已经在他心中挂上号了,定要好好盘算一下。 见皇帝定了基调,众人也不再争执,纷纷拱手附议。 “宗室俸禄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跟财政有关。这半年下来,经过不断整治,朝廷的收入骤增,能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正所谓开源节流为财税之正道,朝廷不能只是开源,还要节流,不然有再多钱也不经花。此事尔等还要慢慢商议,拿出一个章程来,交给朕过目。” 宗室问题暂时压了下去,话题又回到了财政问题上。 “臣等明白,回去以后定跟户部商议此事,一些不必要的花费能省则省。” 刘一燝闻言就站起来表态,皇帝身体力行有目共睹,这种事情户部也应该牵头搞一下。 “嗯,这种事可以搞,但朕有几个要求,第一是不能为了节约而节约,官员的俸禄本就很低了,不要因为朕的一句话,无故减去他们的补贴,降低他们的待遇。 第二是不能随意裁撤机构、淘汰官员,许多官员都是仰赖朝廷为生计,哪怕要裁撤,也要理由充足,确有必要才行,尔等可明白?” “臣明白!” 朱由校看着拱手的刘一燝,表示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清楚,要节流绝对不是从官员身上节流,他们越穷反而会越贪,如果自己因为要十几万两银子就大面积地裁汰官员,那留下的官员绝对会心有戚焉,怎么会一心为自己做事呢。 这边刘一燝刚坐下,叶向高貌似欲要建言,便瞅准时机站起身来拱手道: “陛下既然要行开源节流之术,那臣有一言想要说说。” “叶阁老但讲无妨。” “我朝以农立国。朝廷也深知农乃国本,但之前因为战事,被迫在正赋上面加征过辽饷,因此陛下登基以后,深感忧虑。 于是开源之法都没有加征正赋,而是选择加征杂税、盐税、关税,但臣想之,这些税额无不与商贾有关,与其说是盐税、关税、杂税,还不如说是商税呢。” 朱由校闻言确实有道理,这也是他一贯的思想,说白了向商贾等开刀,而不是向农民开刀。 “爱卿所言甚是,正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农乃国本,不可轻动,那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因此与其说是杂税、盐税,确实还不如说是商税。” 见皇帝赞同了他的言语,叶向高俯身颔首,随即又开口道: “臣常居江南,素来知道我朝商贸之事远甚于前朝,海内外商贾趋之若鹜,获利甚大,百姓因商而富者比比皆是,乃至江南出现轻士重商的现象。 只是与相反的是我朝商税之低历代罕见,乃至出现了民间商贸冠绝前代,朝廷却丝毫不能从中获利,因此陛下会加征商税正是为此。臣每每思之,觉得陛下所做确实合乎实情,但也欠妥。 依臣之见,士农工商,无贵贱之分,四者皆为朝廷子民,那就不能有所偏视,既然朝廷现在要增加商税,那就应该保护商贾发展,朝廷不再可随意欺凌,官吏更不能随意压榨,不然臣怕这般重税,会导致百业凋敝,人人视商为畏途。” 此话一出,朱国祯、汪应蛟、赵南星等人顿时扭头望向叶向高,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丝惊讶跟佩服。 对于商业、商贾的看法,东林党内的意见既统一又有分歧。 比如他们都赞同朝廷应该重视和体恤商业,特别还认为,士农工商都可以被视为本业,四者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是对传统的四民分业和等序的大胆否定,哪怕在这个时代都是很先进的。 但在朝廷设置商税的问题上,众人又看法不一。 有人认为应该罢商税,比如左都御史高攀龙针对朝廷加征商税的行为很是排斥,觉得加税是掠夺百姓之财,不是朝廷的生财之道。 但是叶向高却对他这个看法很是反对,他久在朝廷任职,自然知道商税对于朝廷的重要性,不能轻易废除。 他认为朝廷可以征税,但不能胡乱征税,必须要明码标价,摆明税率,征收过程中也要杜绝行贿中饱私囊,还要保护商贾的合法利益。 这个做法引起了朱国祯、赵南星等人的共鸣,特别是要保护商贾不被欺凌这一条,许多人已经在实践了。比如赵南星、朱国祯、高攀龙等人在老家的时候,就多次出面保护过工商行户免受税官亲属虐害。 只是他们这种可以向商贾征税,但要保护他们利益的看法,在现在看来太超前了,许多浙党、齐党等对其不是很感冒,特别是浙党,作为江南士绅利益的浙党,他们自然认识到商贾的重要性,却宁愿加征正赋也不愿意加征商税。 因此这段时间里,赵南星、朱国祯等人就一直来找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商议,看能不能让皇帝不要盲目加征商税,约束下税官,切莫竭泽而渔。 没想到叶向高这次趁着皇帝讨论开源节流的时候,直接把此事提了出来,不得不让他们暗暗佩服赞许,但也让刘一燝感到了一丝忌惮。 叶向高说完后,感觉被说到心坎里的赵南星等人不禁痴痴望向御座上的皇帝,只见皇帝用手放到膝盖上,食指似是在思索般地在膝盖上点动。 这让他们几人不由得忐忑,猜不透皇帝此时的心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ъitv “古语有云: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叶阁老说的甚是,既然要对商贾增税,那绝对不能竭泽而渔,不然百业凋敝,不仅对百姓无利,对朝廷也无利。” 见皇帝出言首肯叶向高的话,不仅叶向高的心思当下大定,东林诸人也心中猛然一喜。 “陛下圣明,士农工商皆本,没有贵贱之分,朝廷既然可以重视士农,那也可以重视工商。” 赵南星闻言立刻开口称赞起来了,他心中对于皇帝越来越满意了。 “呵呵,朝廷既然要征收商税,那就不能一味盘剥商贾,还要保护他们,不如内阁联合户部、刑部等人共同商讨一个关于保护商贸的条例出来,最后再交给朕来看看,如果合适就颁行天下!” 朱由校没有接赵南星的话,虽然他同意赵南星的话,但朝廷中认同这句话的人还是占少数,他身为皇帝不能当下表态,否则很容易造成思想混乱。 于是出言让他们直接去行动,弄出一个保护商贾和商贸的条例出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废除匠籍 众人见朱由校居然能如此轻易的同意,顿时欣喜不已。 “陛下圣明,臣等定尽心竭力,把此事办好。” “工商诸业本就于国有利,朝廷自然要多重视,不可轻视凌辱,商贾是如此,工匠亦是如此。” 叶向高这么一番话也让朱由校起了别样心思,保护工商业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因此在他的思维中,这种意识根本不需要特别强调。 但叶向高、赵南星等人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哪怕明代工商业特别发达,商贸已经与世界市场相连了,但是由于中国传统以来的观念,商人哪怕再富有地位也是很低的,任由官绅欺凌,商贾是如此,手工业者更是如此。 万历朝派遣矿税太监大肆敛财,这些太监腐官本就嗜钱如命。到了地方,见那些大官绅惹不起,自然专欺凌工坊、商贾等势弱之群。于是就视商贾如草芥,盘剥无度,搞得民怨沸腾,害的天下人都反对。 万历这种强盗式的搞钱方式,朱由校甚是看不起,哪有皇帝派人去明抢的。这方式也给天下人带了一个应激性后遗症,就是很怕皇帝乱来,无形中也增加了朱由校的压力。 因此借这个机会扶持下工商也自无不可,商贾是已经决心要保护的。 下一个便是工匠了,关于工匠,朱由校知道明朝有一個很著名的制度,那便是匠籍制度。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工部尚书徐光启。 “朕之前说工商同样重要,但刚才你们说的都是保护商贾,但工匠呢?徐光启,你在工部干了大半年了,现在又执掌工部尚书,你可知目前我朝是怎么使用和管理工匠的吗?” 一直没有发言的徐光启闻言也站了起来,他本就是江南人士,家中也颇有产业,因此对于叶向高等人的话也甚是赞同,朝廷可以征税,但也不能欺凌霸道商贾百姓嘛。 只是他刚才一直在沉思前事,以至于空耳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见皇帝突然问答,这才收起思绪起身答道: “我朝以业著籍,凡户三等:日民,日军,日匠。其中凡军、匠、灶户,役皆永充。其中匠户大体可分为轮班、住坐两类。 其中轮班工匠归工部主管,以三年为班,更番赴京输作三月。而坐班则归本地官府跟朝廷的专属机构比如军器局等管理,每月上工十日为期。” 徐光启两句话就把明代使用和管理工匠说清楚了,便是明朝的工匠都是世袭制度,不能改业。 并且轮班工匠每三年都要给朝廷免费打工三个月,坐班工匠更惨,每月要给朝廷免费打工十天。 这个制度极其不人性化,这也导致很多工匠都不想给朝廷免费打工,最后所幸不来上班,但朝廷也有应对办法。 “只是轮班工匠每三年远赴京城轮班,虽然服徭役的时间只有三月,但路程遥远者,轮班工匠往返动经三四月,则是每应一班,须六七月方得回家,如此以往导致工匠奔走道路,盘费罄竭,逃逸者诸多。 因此成化年间,工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规定轮班工匠只要愿意出每月银九钱,就可免赴京,不愿者仍旧坐班。但坐班工匠都要坐班不能以银代役。” 朱由校听到他的这一番解释也明白了,这种制度下轮班工匠还好,至少可以花钱代徭役,那坐班工匠可就惨了,每日免费给朝廷打工。 “那现在基本上没有轮班工匠了吧,那工部每年的匠班银可以收多少?” 徐光启略作思索了一会,随后应答道: “陛下,工部每年匠班银只有两万多两,现在年份久远,许多轮班匠户要么消籍,要么逃逸,因此征收起来也比较麻烦。” “那坐班匠呢,朝廷用他们要给钱嘛,如此以往他们岂不是也会逃逸。” 朱由校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这也是徐光启想要说的。 “陛下,坐班工匠服徭役根本不给发银钱,实乃免费出工,并且朝廷用人,他们的工具、物料许多也是他们出。哪怕他们开着工坊,只要朝廷有需要也可以低价购买他们的东西,质量还必须是最好的,不然便会被处罚。 除此以往这些坐班工匠也苦不堪言,再加上这个制度长久没有变更,许多匠户没有子嗣所以销户。就以工部的军器局为例,自从跟内廷兵仗局的火器司合并后,按照账册统计,火器、火药、铸炮工匠原定额为一万两千四十六人。 但目前仍能应役的,只有四千一百二十二人,其余人要么绝户,要么逃逸,足足有三分之二的缺额,哪怕是应役的人也积极性不足,没有激励不愿出力,目前军器局不能开足马力制造,工匠缺乏且积极性不高就是一大问题。” 徐光启哗哗倒了好一阵苦水,让朱由校听得是只得连连点头,他心想就是如此,既要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哪有这样的道理,再怎么也要给点激励嘛。 徐光启这么一说,瞬间把众人的话匣开了闸了,紧接着内阁辅臣朱国祯也站起来说道: “陛下,徐尚书说的确有道理,现在官衙用工匠如奴仆般趋势,哪怕采购办公物件也是一样的,都不以平价购买,都依仗着官府的身份,要求商贾无偿或者低价卖于县衙,如若不同意则百般刁难,致使商贾以此事为徭役,甚是为之烦恼。 因此臣斗胆建议,工商皆陛下子民,朝廷因一同体恤,不可所有偏颇。可让内阁下诏,规定府县官衙每日供给,须照时价给现银,与百姓一同买卖,不得倚官减价,也不得随意亏短赊欠,更不得不得纵容买办人索取铺行钱物。” 看到朱国祯这么说,赵南星瞬间明白现在是极好促成此事的绝好机会,于是也站起来说道: “臣附议,这看似是朝廷的小惠,实则对工商为大利,如果能成功推行,定重振工商信心,显示陛下亲民、爱民之心,百姓工商定感恩戴德以报陛下。” 刘一燝、叶向高、孙承宗等人见状也纷纷站出来支持,众人一副势要做成此事的姿态。 看着争先激动的众人,朱由校哑然失笑,看样子类似这种剥削百姓的小事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叶向高等人都深感其弊端,因此才会如此亢奋坚持。 他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莫要失态,朱国祯等人见皇帝如此,也只能按耐住自己的心情,重新坐下等待皇帝的说辞。 “你们的心情朕可以理解,这等事情朕看完全可行,等内阁商定工商条例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一条拟进去,推行全国。” “谢陛下!” 众人见皇帝同意了心中大喜,纷纷起身恭贺皇帝。 但朱由校见状摇摇头,此事不能就这么结束,如果要彻底解决工匠的束缚,必须解决匠籍问题,他记得历史上清军入关后就把匠籍全部取消了。 既然如此他完全没有必要拖到现在,现在就可以把这个制度给废了。 “匠籍制度自太祖爷建立后,一直沿用至今,虽然最开始作用颇大,但时至今日积弊甚多,不仅于朝廷无益,还如徐爱卿所说阻碍朝廷办事的效率。 依朕看还不如把匠籍制度给废了,所有工匠不用父死子继,学手艺以后也不用入匠籍,以后朝廷用工,完全可以招募工匠,给予工钱,这样积极性也会大大提高。” 废除匠籍? 朱由校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呼轰然一片,而礼部尚书孙慎行当即站起来反对。 “陛下,此乃祖宗制度岂可改易,万不可轻易废除啊,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如果废除匠籍,那军籍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废除?这个口子一开,定会心思动摇,于朝廷有大不利啊,陛下。” 户部尚书汪应蛟闻言也有顾虑。 “陛下,现在确实对朝廷不利啊,朝中虽说收支堪堪有盈余,如果废除匠籍,岂不是匠班银这么少没有了,就说以后要用工匠交付工钱,怕不是朝廷又要多一笔花费了。” 汪应蛟这句话当即让赵南星面上不喜,在他看来这是大大的善政,岂是如此就要罢了? “汪尚书未免太计较得失了吧,匠籍本来就是名存实亡,匠班银每年也只有两万多两,这能有多少钱,再说匠籍一旦废除,朝廷如果雇佣这些工匠,花的钱也不会很多,反而会让这些工匠更有积极性,何乐而不为呢。” 此话一出,孙承宗等人纷纷点头,两万多两的匠班银确实不多,与朝廷通过废除匠籍所获得的名声相比,完全是一本万利嘛,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刘一燝、孙承宗等人也纷纷发言表示赞同废除。 朱由校知道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但是他心里讥笑这些反对者愚蠢,历来话语权只属于强者和多数人,再者他的心思已经定了,就是要趁这个机会,将这个事情敲定。 第二百六十三章 贱籍 “匠籍的事情朕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废除为好。” 见他们意见各一一片哗然,他为压势,随后站起身来环顾诸人,直接摆手示意让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想直接拍板定论,无需多言。 “前面朕就说过士农工商都是朕的百姓子民,朕也不想厚此薄彼,再说朝廷之前本就允许军户、匠籍的人参加科举。ъitv 这不就是表明朝廷一直视他们跟寻常百姓无异嘛,那为何朝廷就要规定死他们世代必须得为工匠呢? 太祖当时设立匠籍本意是为了保证万民都有生业,这也是爱民之举。只是现在这种制度经过百年变迁早就不合理了,必须得予以废除才行。 至于前面汪爱卿等人说的花费问题,朕看完全不用担心,花钱雇人干活本就是天经地义,不过朕也奇怪。 为何之前汪爱卿前面还在坚持说不许府县衙门低价购买商贾货物,怎么现在到了雇佣工匠的时候,反而就不同意了呢?” 废除匠籍制度对朱由校来说没有任何压力。 因为这个制度本来就要废除了,现在做了,不正好提振自己的名望嘛,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哪怕朝廷以后雇佣工匠做事,那也花费不了多少钱,比起要收获的名望和工匠百姓日后提高的积极性和创造力而言,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见皇帝这般反问自己,汪应蛟立刻羞愧的低下头,他立刻躬身说道: “陛下说的甚是,是臣想的有失偏颇了,还请陛下赎罪。” 见汪应蛟接了他的台阶下,朱由校也不会怪罪他,点点头让他起身。 “快快起来,你何罪之有?身为户部尚书,最在意的就是朝廷收支,这个事情上确实会增加朝廷花费,你关心在所难免,朕不怪你。” 看见汪应蛟等人站起身来,朱由校这才漫步走回座椅上,望着下面仰视他的诸人,沉稳的说道: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了,内阁可草拟圣旨,颁布全国,革除匠籍,工匠可自由置业,不必世系,也不必无故上工,朝廷不再征收匠作银,同时以后朝廷征用工匠都可支付报酬,至于怎么支付,如何花费可以交由户部跟工部商议。” 刘一燝、汪应蛟、徐光启等人闻言立刻俯身回应。 “臣等遵旨。”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高呼万岁,他们大多对于此事的态度都是赞同,见皇帝硬核下诏,怎敢此时站出来做孤胆英雄反对呢。 特别是赵南星、朱国祯这些认为士农工商皆本,没有高低贵贱之人,闻言此诏更是激动不已。biqμgètν “陛下仁慈,泽被天下,臣相信天下匠戸听闻此事,皆会称颂陛下的爱民拳拳之心,臣为陛下贺万世开太平。”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这话听着确实让朱由校舒服,毕竟他做的事情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难得你赵南星夸朕,真的是稀罕啊。” 朱由校听着赵南星的话,心里也是欣喜,于是打趣起来。 “臣确实是真心实意,陛下察言纳谏,是我等臣子的逢生幸事,臣哪能不欣喜呢。” 听得赵南星这话,饶是朱由校也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只是做到这一步,虽然众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朱由校却不满意,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一做到底。 匠籍已经废除,下一个便是军籍了。 只是军籍这個制度牵扯甚大,如果要改就不像废除匠籍那般简单,匠籍中的人才多少人,军户人可不是一般多,还牵扯到大明军事体制,要改的话就要彻底改变大明卫所制度了。 现在朱由校才即位一年不到,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因此暂时不可估量。 朱由校目前也没有这个心思,他更想动的是另外一个户籍制度。 明代民籍、军籍、匠籍外还有一个被称为贱籍阶层。 贱籍称贱民,不属于士、农、工、商四民之列。 这个阶层社会地位最低,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从事当时社会所谓的“贱业“,永世不得翻身。 其范围也面向大明各地,许多行业。 主要包括浙江惰民、陕西乐籍、山西乐籍、北京乐户、广东疍(dàn)户、浙江九姓渔船、安徽的伴当、世仆、江苏丐户等。 这等制度是极其不合理的,里面有些阶层是明成祖朱棣设置的,其目的是为了惩罚靖难之役时不归附的百姓。 比如山西、陕西乐籍(乐户),明成祖朱棣即位后,为了惩罚靖难之役山、陕不肯附顺百姓,于是把他们的子女,编为乐籍,也称乐户,世世子孙,娶妇生女,被逼为娼,地方豪绅,凡有呼召,不敢不来,喝酒淫乐,百般贱辱。biqμgètν 里面还有些是明朝为了惩罚元朝蒙古跟色目人设置的。 比如浙江惰民又称“丐户”,他们是先祖是元代的蒙古跟色目人,跟随大军定居江南,明朝后备受歧视,称为惰民。 他们穿的衣服、戴的帽子,妇女穿的裙子等,都不能同常人一样。以捕龟、捉蛙、逐鬼、演戏、抬轿等为业,地位很是低贱。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安徽的伴当、世仆,其地位比乐户、惰民更为悲惨。 如果村里有两姓,此姓全都是彼姓的伴当、世仆,有如奴隶,稍有不合,人人都可加以捶楚,世代皆是如此,不能更改。 这还只是陆地上的,在广东还有所谓疍(dàn)户,浙江有九姓渔船。 他们主要在广东、浙江等地方以船为家,捕鱼为业,不得上岸居住,生活漂泊不定,衣着同常人不同。 民间对其男性辱称为裸跪、女性为裸跪婆,被视为贱民,连上岸居住都是违法的,一辈子只能活在穿上。 如此种种的贱籍还有许多,朱由校在前世的就对其有所了解。 贱籍可能并不都是明代才有的,也不是明代才消亡的,但自穿越而来,朱由校心中一直觉得这个制度极其不合理、不平等。 因此一直想要废除这个极不平等的制度,不然他心里难安。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在他看来这些人政治地位的改变,是他作为九五至尊的天子说吐一句话,发一个诏书就能够轻易左右的,有道是可悲可叹啊,既然如此简单他何不行驶一下自己的特权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废除贱籍 “今日恰好说到此事,不禁让朕想起心中一直挂念的一件事。” 什么事? 众人见朱由校意味深长地说心中挂念某件事时,面露疑惑之色,还有什么事跟匠籍一事能扯上关系,难道是军户吗? 王在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顿时感到不妙,暗道如果皇帝今日贸然提议要改变军户制度,那他定会出言反对,绝对不会赞成。此事滋事甚大,现在骤然起意实属不妥。 “臣等愚钝,不知陛下挂念何事,还请陛下解惑。” 刘一燝身为内阁首辅,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见皇帝出言心有疑惑,立刻站起来表态。 见众人望向自己,朱由校定了定神开口答道: “朕听闻士农工商以外还有所谓贱籍,一旦入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从事社会上所谓的“贱业“,永世不得翻身。biqμgètν 这些贱籍许多都是因罪受惩,或者因俗受罚,但朕每每思之,但凡罪过哪有世代惩罚的,地方习俗相沿,哪有从来没有更易的呢,天下臣民都是朕的子民,但这些贱籍一旦入籍将永世不得翻身,鲜有自新之路。 因此朕想着还是把这些贱籍全部脱籍改制,全部编户齐民,跟普通人一样都可以购置房产,通婚,甚是还可以参加科举等等,都自无不可。”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被皇帝这出其不意的一番操作,纷纷惊得错愕不已,直看向皇帝。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根本不足以被提及或重视,上百年来都是这样,他们执政的时候也不会思考这些贱籍的利益。 只是没想到皇帝突然关心这些贱籍,这让他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出乎意料的惊讶。 但他们也是久经官场之人,应变能力自然也比别人快一等,沈灌率先反应过来,立刻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陛下心系百姓,实乃我大明之幸事,这些贱籍由来已久,有些自唐宋就有,有些则是朝廷初立,惩罚罪名而设。 截止现今,最短已过两百余年,陛下所言甚是,再大的罪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惩罚,也该洗刷清了。圣人爱民,陛下这般诏命,实乃合圣人之心,确如赵尚书所言,真是我大明幸事。” 看着沈灌滔滔不绝的说辞,朱由校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什么圣人不圣人他不关心,他只是想让自己良心过的去而已。 虽然他知道哪怕是下诏,也不能完全消除百姓对于这些人的歧视,但至少会给他们一个信心跟期望吧,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种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才是最珍贵的,能够彻底救赎他们。 “沈阁老所言甚是,陛下勤政爱民,真乃我大明之幸,依臣看废除贱籍之事完全可行,这些人数并不多,但这番举措能够大涨朝廷威望,何乐而不为呢。” 兵部尚书王在晋听到皇帝废除贱籍这番话后,心中暗想自己真的是想岔了,没想到皇帝是这番心思,与改革军户相比,废除贱籍根本没有阻力,顶多有些百姓觉得以往比自己低一等的贱籍居然跟自己一样了,心里会不舒服而已,对于朝廷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见二人连番表态,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起身来表示支持。虽然对皇帝的话感到惊讶,但细想下来确实对朝廷影响较小,也没有必要忤逆皇帝的意思。 “好一句何乐而不为,但朝廷中能有多少人有这个心思呢,依朕看朝廷事物繁杂,自太祖定制以来,许多制度并没有更改,导致很多制度到现在已然不合时宜,积弊甚多,但许多人还是视若无睹,秉承着陋习却不知道改移。 朕只是一個人,刚刚继位才半年多,很多事情和制度都不甚了解,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选择你们来帮衬朕。 所以朕希望你们都记住何乐而不为这句话,不要怕麻烦,既然有能力做,那就要做的更好,有能力改变那就去改变。上行下效,如此下来很多事情哪怕不会变好,也不至于变坏。” 看着俯身支持自己的众人,朱由校心中顿时满意异常。今日议定的改革匠籍跟贱籍这两件事带来的心情愉悦感,也只有浑河大胜才能相比。biqμgètν 这让他不由地有了种自己穿越到此,确实让很多事情变好了的自满感。心中也顿起豪迈之心,说出了这一番激励群臣的话来。 赵南星性格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段时间不仅被皇帝重用提拔为户部尚书,得以重申自己的才华,本就有种得遇明主的感觉。 今日见面,皇帝不仅对他多有勉励,还鼓励他一定要自己整顿吏治,这已经让他心里十分满意了。没有想到皇帝随后从谏如流,听从了他们建议制定保护商贾的条例,还要废除匠籍、贱籍。 这一系列勤政爱民的举措,桩桩件件都让他委实有点适应不过来了。心中更加坚定对皇帝英明的印象,特别是皇帝最后一番鼓励他们革除朝廷弊政的话,已经让他激动万分了。 “多谢陛下教诲,陛下既然如此信任臣等,臣定当竭心尽力,以报皇恩。” 听到赵南星的话,刘一燝身为内阁首辅也站了出来。 “陛下以身作则,臣等属实惭愧,后内阁六部代拟定当同舟共济,为陛下解忧。” 朱由校闻言颔首称是,对于他们现在表态他还是选择相信,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他们还是有一定道德水准的,哪怕能力不行亦或者方法不对,但他选出来的这些人,绝大部分还是想让朝廷有所变革,变得更好的。 但这也只是他们的想法,以后具体以后怎么做,能不能做好,还是要看行动呢。 “你们有这心朕深感欣慰,上下一心,通力合作,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呢。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内阁草拟诏书,废除贱籍,全部编户齐民,与百姓无异。这个诏书就同废除匠籍的诏书一并下发。” “臣领旨!” 刘一燝当即躬身领命。 这些事罢朱由校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了。 “今日原本叫你们只是想要见见新任的阁臣还有六部尚书,没想到今日还解决了这么多事情,朕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时间也不早了,已经过了午时,你们也早点回去用膳吧,朕就不留你们了。” 在场诸人见皇帝下了逐客令,当即点头称是,齐呼告退而出。 “对了,徐光启留下。” 徐光启闻言便停下脚步,其他众人心里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想,直接出了冬暖阁而去。 见众人散去,朱由校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下筋骨。 “伱坐吧,不要拘束。” 徐光启微微拱手便入座等待,他心中大概猜到朱由校要让他干啥了。 “这大半年你做的很不错,不仅弄出了克虏炮,还把火器工坊弄出来了,之前朕去京营,还听陈良弼等人说通州火器工坊那边正在制作抬枪,可以破重甲与盾车,你真的是给朕太多惊喜了。” 朱由校越发坚定之前的选择是对的,这徐光启带给自己太多惊喜跟成绩了。bigétν “臣不敢贪功,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恩典,如果没有陛下对臣的信任,估计臣早就回家养老去了。” 徐光启见皇帝这般夸自己,立刻躬身站起来谦虚解释起来。 “呵呵,你是朕的老人,继位以后朕就一直信任你,你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确实很满意。之前你向朕埋怨工匠少,积极性不高,现在朕把匠籍废了,以后都花钱雇他们干活,这个问题以后怕不会听到你,再对朕抱怨了吧。” 徐光启之前也一直为这个问题头疼,一来克虏炮、抬枪等的研制并不是他主导的,主要还是军器局的工匠为主,只不过之前这些工匠很零散,他把他们集中起来,给予激励鼓励他们大胆干而已。 他这个做法也让军器局的工匠们精神十足,只是这个工匠一直是工部管理,他再怎么激励无非就是给拔尖的工匠一点银子。 这种做法只能一时,不能长久。他虽然心中无奈但也改变不了这个现状,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能废除匠籍,给予为朝廷干活的工匠以薪酬。 这让徐光启不禁欣喜若狂,他相信这个消息一出,手下所有工匠会更加信心百倍,从心底里愿意付出劳动,还会拼命干活。 “陛下此番作法,绝对是利国利民之举,工匠的积极性必定大大提高。” “呵呵,只要能为朝廷做事,那自然不能亏待他们,依朕看,你可以试着把酬劳按月给或者计件给,这两种方法都有优势,但朕相信,如果计件给酬劳,那工匠的效率必定会高不少。” 徐光启没想到皇帝会提出这么个极好的建议,不过转念一想也确实有些道理,如果这么做那些工匠为了赚更多的钱就会潜心钻研,拼命干活,工坊的效率必定会大大提高。 第二百六十四章 铸造钱币 “陛下,这个方法可行,待臣回去以后就琢磨琢磨,到时候可以在军器局试点。” 朱由校端起茶杯抿了抿润润嗓子,听到徐光启准备试一试,他开口说道: “嗯,这只是朕的一家之言,你可以参考。但如果要做的话,还是要徐徐图之,要定一个很低的饷银作为保障,不然很多人不敢尝试。另外不能只按照数量算,质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准。” 徐光启随即点头表示明白,对于质量他倒不是很担心,军器局对于质量把控一向很严格,制作火器的每一個环节都有专人专项负责,还会把制作人的名字写上去,责任到人。如果出了意外,对接到人就可以了。 不过皇帝这种提高效率的法子还是不错,到时候可以试上一试。 “请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只是臣怕万一实施了这个政策,工匠的积极性会大为提高,那在火器工坊的花费也会比以往多上不少。只是今年内阁已经拨了一百万两银子扩建通州火器工坊,如果花费这般大,内阁定然不允。”bigétν 朱由校闻言哑然,他没想到徐光启关心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这个你不用担心,朝廷花费是内阁和户部的事情,到时候就让他们商议即可,实在不行朕出钱,火炮鸟铳这种东西只能多不能少,现在完全是供不应求。” 未来的战事那么多,害怕这些火器不够用,特别是以后如果要修建战船,那火炮需求量岂不是翻倍大涨。 看着徐光启闻言点点头不再言语,朱由校知道他已经把这事情放下了,于是就开口讨论政事了。 “朕之前给你交代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徐光启闻言也不惊讶是什么事,而是熟练地从袖口拿出一个题本,双手捧过头顶,递给张昶。 “陛下,这是臣整理了工部宝泉局的资料。我朝立国后,虽设置宝泉局,隶属工部,同时在各省设置宝泉局,协助铸钱,但经过历代更易,现在也只有南直隶、湖广、陕西等五地仍有宝泉局,其他地方皆罢。” 朱由校一边接过题本,一边听着徐光启的解释,面露疑惑道: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少?虽然大明以银钱为主,但铜钱不也可以用以辅助使用嘛,为何不大量铸造?”biqμgètν 徐光启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闻言立刻接起了话。 “陛下,这非不作为,而是不能也。朝廷所用铜之处甚多,铸炮、铸钱、建造装饰等等,无一不是用铜大户,但我朝铜矿较少。 惟江西德兴、铅山、其后四川梁山,山西五台山,陕西宁羌、略阳等地有铜矿,但现在也是日益枯竭。成化十七年封闭五台山铜坑。 嘉靖、隆、万间因鼓铸,屡开云南诸处铜场,虽有所获,但那边土司众多,对于朝廷政令也不是很配合,开采较难。 现在朝廷内外对于开矿之事非议甚多,唯恐再现万历故事,怕耗费民力,再者怕矿工聚众生事,因此对于开矿不怎么积极。 再者朝廷立国之初就发行大明宝钞,现在又用银为主,因此铸造铜钱的事情也不怎么提及了。” 朱由校看着题本,听着他的话连连点头,徐光启的话为他答疑解惑了,宝泉局原本是铸造钱币之用,现在铜钱用得少,反而以白银为主,这让宝泉局也没有什么用了。 明白这个问题的原因后,朱由校又是感觉到了一番沉重!他叫徐光启统计宝泉局之事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铸造铜钱。 按道理来说,每个皇帝即位为了重申合法性都会铸造新铜钱,但是根据他的了解,明代皇帝铸造新铜钱的次数很少。 只有太祖、成祖、英宗、世宗等少数几个继位后铸造过,其余的都貌似把这茬忘记了。 原本他还纳闷为何如此,但现在听他一解释,瞬间就明白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铜。 大明本就缺金少铜,再加上万历朝之前一直采取官办矿场的形式采矿,效率一直很低下,许多人上书都没有用,原因之一就是怕矿徒聚众,很容易造反。 知道万历朝的时候为了缓解财政压力,才下令开放矿禁,并且派宦官四处收税。 这种事情原本好好搞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些太监贪得无厌,搞得民怨沸腾,因此神宗一去世,方从哲立刻请命停征矿税,尽撤矿使,复严矿禁。 “主要原因还是铜,徐爱卿,你说现在朝廷如果重新开放矿禁,官渡民办,由户部统一收税,这样的话,不仅可缓解缺铜之苦,还可以提高朝廷收入,爱卿看这个法子如何啊?”bigétν 徐光启闻言心里嘀咕,这让他咋说,他只是工部尚书而已,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问汪应蛟嘛。既然皇帝问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这个法子确实可以,但神宗朝开矿之事历历在目,其弊端有目共睹,如果贸然开放矿禁怕是不妥,再说矿工聚集深山采矿,人少者几十数百,人多者上千,万一聚众作乱就麻烦了。叶宗留、邓茂七之事尤可为鉴。再说哪怕现在开矿,也不能缓解一时之急。” 朱由校听到这话摇摇头,不是很认可此话,万事堵不如疏,有弊端难道就不做了嘛。 不过徐光启的话倒是提醒了朱由校,就是神宗矿税之事的影响太坏了。如果骤然又废除矿禁,重开民间采矿的话,反对的人定会很多,还得是从长计议。 徐光启看皇帝点头又摇头地思索为难,随后眉头紧皱,显然是还在为铜矿的事情发愁。心中不忍便有了计较,其实对于铜矿一事他早就有了想法。 “陛下,对于铜矿一事,微臣倒有些想法。” 朱由校闻言又饶有兴趣地看向徐光启,翘首以盼的开口问道: “哦,什么想法?速速说来。” “陛下,其实矿禁是禁止百姓开矿,朝廷自然是可以开的。臣之前就看过工部的奏报,说福建、湖广、云南铜矿甚多,朝廷完全可以下旨让这些地方的布政司开设矿场,采办铜矿以供铸钱、铸炮之用。 另外臣也听闻,日本多山,山中多矿,其中以银矿、铜矿居多,之前大明海商经常贩卖丝绸瓷器,前往日本换取白银。 现在朝廷既然开放了海禁,完全可以鼓励商贾前往日本购铜运至大明,虽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可以缓一时之需。” 第二百六十五章 缺铜之苦 听到这话的朱由校眼前一亮,由此浮想联翩。 开矿采铜一事朱由校倒不是很急,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来,目前历史上明末,特别是清朝主要的铜矿产地是在云南。 因此完全可以在云南开采铜矿,但现在云南土司林立。许多对朝廷表面恭顺,暗地里别有用心,不然就不会有历史上的沙普之乱了。 还可以再设矿开采铜矿,但只能是小规模的。只有等彻底解决了土司问题后,方能大规模开采。并且云南地区交通多不便,铜矿的运输也成为了极大的问题。 既然云南不行,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日本了,经过徐光启的提醒,朱由校也想到了前世对日本铜矿的印象。 在古代,日本这个地方别的没有,但黄金白银与铜矿却非常多,有很多的金银山与铜矿山。 美洲发现之前,日本几乎出产了全球将近一半的黄金,日本的佐渡金山在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之中,都是世界上产量最高的金矿山。 除了黄金还有白银,日本的石见银山储量极大,貌似就是嘉靖朝发现的,所产的白银品质极高,产量极大,占据世界白银产量的三分之一。 有金银矿,那铜矿自然不用提,日本的“别子铜山”铜矿,产铜超过一百五十万斤,貌似就是后来满清用铜的主要来源之一。 想到日本有这么多金银铜,朱由校心中不由的嫉妒眼红,自己搁这儿费劲巴拉的没钱使,大明地大物博居然铸个铜钱都要为铜矿发愁。 再看看日本坐拥金山银山,自己竟要厚着脸皮去买才行,真的是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抢过来呢。ъitv 抢过来? 这個乍现的想法突然让朱由校来了兴趣,如果拿下日本貌似还不错,还不用掏钱,还可以掠夺粮食供大明之用,似乎可以打算一下。 不过此时徐光启还看着他,巴巴等待他的回复呢,朱由校见状也不再多想,稳了稳心神,看着徐光启继续回复道: “徐爱卿,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双管齐下才是可行。这几天你跟内阁还有汪应蛟等人商量下,看能不能在云贵等地开矿采铜以供朝廷需要。另外朕再跟户部沟通,看能不能规定以后对铜矿的关税实行减免政策,这样就可以鼓励海商多去日本购铜。” 见皇帝同意了他的想法,徐光启立马俯首称是。 “那你回去好好讨论下吧,先把宝泉局架子搭起来,朕再跟户部商议下,随后就可以开始先行炼制,哪怕现在原铜不够,炼制的数量少,但总归是有所行动,等后面铜供给上了,铜钱数量自然就上来了。” “臣遵命,回去以后定好好重视此事,先让宝泉局运转起来。” “嗯,先这么办吧,你办事,朕是放心的。” 朱由校见徐光启明白他的意思了,也不想再说什么,就直接放手让他去做。 “那臣先行告退,先去做事了。” 徐光启此事已了,没有其他事,于是便姗姗俯身告退而去。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缓步走了出去,他也耸耸肩,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今早一直闷坐在这殿内,眼睛干涩疲劳,也把他给累的不轻,于是就想出去走走。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一出冬暖阁瞬间觉得明亮了不少,现在是农历四月底,早已是晚春时节,天气也没有一二月那么寒冷,也没有夏天那般燥热,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时候啊! “陛下,您忙了一早上了,一直没吃东西。奴婢让小厨房准备了点吃食,您还是吃点吧。” 张昶伺候在朱由校一旁,看见皇帝大写地舒展着身子,貌似心情不错,立马接话起来。 “行,那就简单吃点,下午可以去宫后苑逛逛。” 朱由校刚办了几件大事,又看到这般好天气,心情甚是不错,于是爽快答应让张昶去准备膳食,下午可以好好放松走一走。 张昶等人见状连忙招呼小厨房的宦官上菜,一番忙活伺候朱由校用起了膳食。美美地用完膳食后,看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朱由校就在冬暖阁小憩了一会,这个时节连睡觉都感觉很舒服。等到未时二刻(一点半)醒来后简单洗漱,随后便摆驾宫后苑。 宫后苑就是现在的御花园,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朱由校平时也比较忙,就是刚继位后来过几次,那时可能已是冬季,天气也比较冷,许多花草都凋谢了,加之当时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觉得没有好看的。再等后面去里草栏场练兵后,就很少来这里闲逛了。 今日难得有兴致,朱由校坐着龙撵往后宫走去,路过坤宁三宫,过了琼苑门,就到了后宫苑了。 与印象中不同的是,现在的后宫苑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 “现在季节果然是游园的好时节啊!” 朱由校见状都忍不住赞叹起园内的景色风光,心里不禁感慨,果然美景再好也要心情愉悦才是,还要挑对时间来,不然来了也是一番错过啊!于是他就带着张昶等人在园内闲庭阔步走了起来。 宫后苑是以最中心的钦安殿为主体,东西两路建筑基本对称,东路建筑有堆秀山、御景亭、璃藻堂等亭堂;西路建筑有延辉阁、四神祠等佛殿,这些建筑绝大多数为游憩观赏或敬神拜佛之用。 看惯了紫禁城内的宫殿楼阁,朱由校对宫后苑的这些建筑并不感兴趣,反而对苑内的景色喜爱异常。 除了这些建筑外,宫后苑内大部分地方空间舒广,只有少数精美造型的亭台立于园中。地面都是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园内的遍布的都是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等景色,让他一边看着一边不得不感叹。 “在前面歇歇吧。” 朱由校在里面逛了好一会儿,心情舒畅了不少,看见前面有一个亭子,上面写着“千秋”二字,于是就想着走过去歇息一会。 此时阳光明媚,暖阳透过茂密的树木在亭子内留下点点会辍动的亮光。清风吹拂,阵阵抚过朱由校的脸庞,感觉甚是舒服惬意。 他身子懒倚在栏杆上,一只手伸出亭外轻轻滑抚动,感受着徐徐清风带来的些许凉意。于是又向后抻了抻,深靠着坐在亭栏上,背靠亭柱,感受着短暂的惬意,逐渐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于是靠着栏杆亭柱逐渐沉入梦乡。 身后的张昶、何宁等人见状,赶紧悄声让身后的人散开,勿要饶了朱由校的美梦,他们两个则仍侍候在左右,等待皇帝的醒来。 “陛下,陛下!” 一声由远到近的声音在黑暗中呼唤着朱由校,逐渐把睡梦中的朱由校急唤醒,随后一阵刺痛感从脑袋传来。 “啊~哈~” 朱由校睡眼朦胧,口中忍不住的打哈气,这一觉很是舒服又沉乏,感觉像做了一次极其长的梦。 张宁、何昶二人早就准备了好了脸盆跟毛巾,见皇帝醒来立马就递了上来。 “还请陛下恕奴婢打扰之罪,臣看天气已经转阴,所以想着要不去钦安殿休息吧,不然这亭下凉风伤了龙体可就不好了。” 听着何宁的话,朱由校没有反应,一手拿过湿毛巾在自己脸上擦了起来,好让自己清醒下。 “现在几时了?” “回陛下,已经快到酉时了(五点)。” 朱由校看了看天气觉得还好,哪有说的那么夸张能伤自己,只是凉了一些。他见状就站起了身子,开口道: “不用了,直接打道回府吧,去乾清宫。” 何宁见状直接大手一挥,立马就有宦官抬着龙撵赶了过来,朱由校也不想走动了,就直接坐上龙撵休息起来。 刚刚在后宫苑睡了一觉,让朱由校感到甚是舒服,疲惫感消减一空,脑袋清明不少。坐在龙撵上看着前行的队伍,闲来无事朱由校心中复盘起今日好些大事,保护工商条例,废除匠籍、贱籍之事这等好事暂时不提,相信很快就会昭告天下。 今日让他感到为难的只有两个事,一个便是宗室,一个便是铸钱。 两个都是大明朝的顽疾积弊,若不解决对于朝廷甚是不利,但怎么解决却是个大问号。朱由校也有理由相信,这以后是他要推行新政必须要解决的两个大难题。 宗室问题是个老大难的问题,虽然明代对藩王控制极其严格,但待遇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对于大藩王待遇更是优厚。 只是时至今日人数也越来越多,这么多待遇都成了负担。且不说对中央朝廷的负担重不重,就光说这些藩王在地方胡作非为,都会让地方头疼的不行,必须进行管理了。ъitv 对他们如何处置,朱由校已经有初步想法了,只不过这事不急,等他权威进一步稳固再处理这些人也不迟。 与宗室相比,铸钱的问题反而更让朱由校心忧。 第二百六十六章 铸币权 明朝的财政问题极大。 除了没有统一的专门财政机构掌管财政,导致朝廷的财政力量十分弱小外。 还有大量印制大明宝钞作为流通手段。但由于大量印制,导致宝钞的购买力直线下跌,等同于废纸等等诸多问题。 但在朱由校看来,这些问题都没有另一个问题严重! 那便是大明作为统一成熟的中央集权王朝,居然掌控不了货币流通,通俗地说就是没有铸币权。 由于没有铸币权,让朝廷对于货币的流通去向丝毫没有办法,大量财富集聚在民间甚至是江南一带,无法回流,朝廷只能依靠财税来维持朝廷度支,这种情况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自穿越而来的朱由校,虽然不懂深层次的经济学知识,但也知道政府必须要掌控货币铸造权的硬道理。 所以他对于铸币的事情一直很上心,想要统一发行印制铜钱、银钱来掌控货币供应。ъitv 这么做不仅仅可以获取铸币收入、获得铸币税,还可以重拾百姓对朝廷的信心,甚至为以后改革纸钞,建立钱庄等等做好充足准备。 因此这第一步,一定要做好,否则会带来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步错步步错。所以这才特意交代徐光启整理宝泉局,尽早筹备铸造铜钱之事。 自是没想到铸铜钱一事可谓是困难重重,偌大个大明铜产量居然如此之低,可惜他前世也没有记住什么大铜矿,不然直接按照记忆挖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羡慕小邻居日本,金银铜产量这么高。现在先买吧,以后定要“借”来用用。 ----------------- “快来看,朝廷诏命,废除匠籍,贱籍!” “陛下亲自下诏,以后废除贱籍,编户齐民,与寻常无异。” “以后工匠不用再免费服役,如若服役,朝廷需要花钱雇用。” “陛下下诏,工商皆本,要求内阁与六部商议条例,不允许官府随意免费挪用物品,也不得随意拖欠商户款项。” ······· 伴随着冬暖阁诏对之事的结束,刘一燝诸人很快就把消息放了出来,迅速在朝堂内掀起轩然大波。 这次言官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无脑抨击皇帝了,反而一反常态上书说皇帝废除贱籍之事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举,朱由校看到以后也高兴了好一会,心里直嘀咕这帮酸儒算是识相了一会。 这等好事,刘一燝也做得相当麻利,直接跟叶向高等人迅速草拟诏书,让司礼监批红,随后很快下发通政司,昭告天下。 黄栋的《大明日报》提前就有了第一手资料,在通政司发文的时候,遍布北京城的报童们已经铆足了劲吆喝叫卖,让此事在北京迅速引爆。 同福酒楼,高中会元的卢象升此时正在跟张国维等人一起悠闲地吃酒把话。 对于他们这些过了恩科会试的贡士来说,现在心情自然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 等过了会试,就代表着进士稳了,半个月后的殿试不会淘汰人,只是排序名次而已。 “建斗兄(卢象升的字),你这次高中会元,想必半個月后的殿试状元十分有望了。到时候翰林院侍读,能够一睹圣颜,以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二楼酒桌,同样高中的会试贡士周士登笑盈盈地仰头举着酒杯,朝着卢象升敬酒。他本就是南直隶武进县人,因跟张国维相识,所以被张国维拉过来一起喝酒。biqμgètν 坐在坐首的卢象升闻言连忙谦虚地摆摆手,举起酒杯对周士登客气道: “伯升兄(周士登的字)太客气了,进士如何一切需看陛下决断,我等不敢妄言,不敢妄言!” 卢象升其实对周士登不怎么感兴趣,他举起酒杯跟周士登喝完酒后,扭头就望向左手边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身材不高,但面容白净,眼神明亮,炯炯有神。 “止生兄(茅元仪的字),刚刚听你说朝廷的克虏炮在浑河之战中大放异彩,我等甚是感兴趣,但我心中有一个疑惑,不知可否为我等解惑一番?” 这个年轻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茅元仪,从小便是神童,二十余岁就写下了《武备志》。 上次在贡院被张国维认出来以后,同样喜欢兵事的卢象升便对此人十分感兴趣,于是主动上前交流相识,二人年龄、见识相仿,立马一见如故,迅速成为朋友。 恩科会试结果出来后,二人都高中贡士,没有了后顾之忧后,几人就经常见面高谈阔论,畅聊朝政之事,一番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建斗兄有什么疑惑尽管说,知无不言。” 茅元仪闻言就将酒杯定定放下,好奇地望向卢象升。 “我听说陛下改革京营,而京营六军中的五军都以火器为主,其中一支为骑兵为主。火炮、火器之利众人皆知,但也极容易受到天气限制,如果交战时候天降大雨,火器、火炮因潮湿点不着,那该如何是好?” 茅元仪听到这个话也点点头,卢象升说的这个弊端很对,火器确实容易受天气影响而发挥不稳。 “建斗兄说的很对,但我看朝廷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我之前在孙承宗大人手下做幕僚之时,就曾听说军器局在研发一种自生火铳,它是靠燧石击打火砧产生形成的火花来点燃药引。 根据孙大人说,这种火铳在潮湿天气,大风天气下的点火率就要比火绳优秀很多。 听说徐尚书请了他的好友,前陕西巡抚毕懋康毕大人来京帮忙研制,目前已经在研制样枪了,只是听说做工精细又量产小,怕到时候不能普及。” 听到茅元仪的话,卢象升作思考状的缓缓点头,但这个结果显然不能使他满意,毕竟这还不能解决下雨天怎么打仗的问题。 相比卢象升,张国维想问题的方式就简单多了,看到卢象升还有疑惑,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哎呀,你不用担心,下雨天完全可以用刀步战,再说我还听说所有鸟铳手都会装备一把铳刀,到时候插在枪管中直接使用即可,很是方便。 要不等你考上状元,可以跟陛下讨要一把鸟铳来嘛,到时候好好把玩,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卢象升对张国维的玩笑不甚在意,只是觉得雨天只能步战是火器的一大弊端,看来以后打仗还是要看老天爷的脸色。 “快来看,快来看啊,朝廷诏命,废除匠籍,贱籍!”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一声卖报的叫喊声从楼下骤响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第二百六十七章 舍我其谁 “原来这事居然是真的?” 听到下面报童叠叠不绝的呼喊声后,茅元仪立刻惊讶起来。 其他人闻言也是一脸的错愕,卢象升不管其他,直接喊来小二,吩咐速去楼下买一份报纸来。 如今报纸生意好了,京城的大酒楼大多会跟报童合作,买起报纸来也是极其方便,没过一会儿酒店伙计就把报纸送了上来。 卢象升立马接过报纸,其他三人也瞬时围了上来,并头齐凑一起看了起来。 就见报纸正面上下两个版页,各有一行醒目的大字写着《废除匠籍诏》、《废除贱籍诏》,左侧就是诏书的详细内容。 卢象升看到这个诏书,忍不住念了出来,当念到“免直省京班匠价,并除其匠籍”一话的时候,语气立刻急促起来。 “好,好,好。” 卢象升见状连说三个好字,他素来知道匠户的辛苦,坐班匠每月应徭役本就是一种负担,不仅事情多,还要凭空出现许多没有必要的花费,现在能够取消此陋习当然是大好事了。 但卢象升三個好字并没有得到其他三人的附和,因为他们都继续全神贯注着下面那个诏书。 “今有贱籍,或是前朝之后,或是罪民之子。天下百姓,皆朕之子民,今闻贱籍不在士农工商之列,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为官,不许购置产业,不许与百姓通婚。 朕每每思之,痛心疾首,但言虽有罪责,但累世处罚早已消除。因而下诏,废除贱籍,全部编户齐民,与百姓一起缴纳赋税,可参加科举、购置产业,与寻常百姓无异。” 张国维随即也把这个诏书一字一字地朗读了出来,念着念着心中不禁热血澎湃,朗读的声音越发大声,周边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善政!善政!陛下勤政爱民,如此作为不正符合圣人有教无类语嘛,天子爱民,真乃我朝幸事!” 周士登率先点评起来,他本就是对士农工商皆本的话深表赞同,虽然贱籍原本并不在士农工商之列,但从诏书透露出来的信息,不正是代表着朝廷对这些最末端群体的重视嘛。 “伯升兄(周士登的字)所言极是,真乃我等幸事啊。” 看了诏书后,卢象升也明晓这个旨意是皇帝的主意,心中对于皇帝的佩服敬重之心愈加深厚。 继位大半年,就扭转局势,力行改革,锐意进取,一改万历朝怠政、懒政的作风。这让他这种一心想有所作为的士子心中充满钦佩,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励精从仕,在殿试中好好表现,要让皇帝看中自己。 “诸位客官,贸然打扰了,小的是这店里的伙计,小的身份低微打小儿不识字,刚才听到报童卖报的叫喊,然后又听到客官们念到里面的诏书,就想过来确认下,这个诏书是不是说以后没有贱籍了,所有贱籍内的人都跟平常百姓一样了。” 就在卢象升诸人心情舒畅讨论之时,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窜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聊天。他们闻言望去,就见一个身穿稍显不合身的伙计服,头戴枯深巾帽的人,小心翼翼地斜着身子探问着他们。 看见四人回头望向他,这个伙计十分娴熟地弯腰露出职业笑脸,一只手还把另一只袖口捂住搓着,即便这样也难掩盖其紧张之色。 卢象升心思缜密,一下子就注意到他捂住的袖口里藏着一条绿色的织衣,他见状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了。 明代所有贱籍的穿衣打扮都要跟别人有别,必须要穿绿色的衣服才行,虽然现在服饰的规定没有那么严格了,但这个规定却一直存在。 由此来看,这个伙计必是贱籍出身了,只不过这人不知用了何种方式,居然让这个酒楼的掌柜雇了他。 张国维不像卢象升那般心思缜密,他现在神情依然激动,迫切地想跟其他人分享言表一番喜悦之情,现在一听有人询问,立刻回答道: “确实如此,陛下宽厚爱人,不忍贱籍之苦,于是下诏废除天下贱籍,全部编户齐民,与百姓无异。现在诏书既下,朝廷不日就会推行。”ъitv 那个伙计听到这话当即失神愣住了,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再次悄声确认的问道: “此话当真?” “确实当真,以后没有贱籍了,都跟普通百姓一样,可参加科举、购置产业,与百姓无异,你没有听错。” 见这个伙计还是不敢相信张国维的话语,卢象升立马郑重其事,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伙计闻言这才相信这话是真的,眼圈瞬间噙满泪水,身子也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躬身对他们说道: “多谢客官解惑,小的知道了,知道了!” 这伙计说完就连连朝卢象升他们躬身致谢告退,二话不说就下了楼梯疾跑而去。 “想必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看着匆忙离开的伙计,卢象升心中十分感慨,这种人生天降惊喜的激动,他刚刚也才经历过,心里自然也能深有体会一二。 “建斗兄难道知道缘由吗?不然为何会发出这般感慨。” 茅元仪也在疑惑酒楼伙计的行为,现在见卢象升又跟着发言感慨,立刻向他询问求解。 卢象升见状就把刚才看到内里绿色织衣的事情一说,众人瞬间明白其中原由。 “唉,世代的命运因一封诏书而改变,试问谁不能激动到失语呢?” 茅元仪闻言也感慨起来,他出身官宦世家,自小聪颖又富有同理心,一直就有救世济民的志向。等来京以后就一直担任孙承宗的幕僚,对于朝廷大事了解得比较多,因此这个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 只是道听途说是一种感觉,亲眼见有人因此而人生翻转,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他原本对贱籍一事不甚关心,但自从知道朝廷下诏欲废除贱籍后,他也稍稍了解些关于他们的生活。 京城的贱籍,女子多在教坊司,不得赎身,男人则多从事低下的工作,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由此可见能够在酒楼当伙计,那也得付出比别人好几倍的努力才行。 “是啊,所以说这是大善政,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这个诏书而潸然泪下。” 听到茅元仪的感慨,张国维也点点头甚是赞同。 “来来来,此事当浮一大白!” 周士登也是心中喜乐,当即拿起酒杯就要一起豪饮一杯,其他三人自然不会拒绝,纷纷拿起酒杯干了起来。 “贱籍永远是贱籍,就是皇恩浩荡给他们翻身又能怎样,还不是照常原来的生活嘛,还当浮一大白,穷酸书生事真多。” 就在众人饮完酒后,一个嘲讽的声音从东边响起,卢象升等人闻声斜眼瞧去,就见一旁富家公子打扮,举止轻浮瞥眼的两人也在旁吃酒,身后各跟着一个仆人。 看见对面四个书生望向他们,其中一个手持画扇,身穿锦袍的人丝毫不惧,反而“啪”的一声打开画扇,扭头挑衅般望向身后的一个仆从,直接问道: “陈四,现在皇恩浩荡,说要废除贱籍,全部编户齐民,以前是贱籍的人居然也可以考科举呢。我记得你也是贱籍出身呀!要不要我让父亲把你的贱籍一改,这样好让你也考个进士当当。” 那个叫陈四的仆从闻言脸上露出惶恐之色,立刻跪扑在地,一边磕头,一边用手猛扇自己的脸。 “少爷饶命,小的该死,不该听这些话。小的自小生活在伯爵府,从小侍奉您,怎么敢动这个心思,哪怕是要去考科举,也是您考,奴才身份低贱哪有这个本事,也从来没有妄想过,只想一心伺候好您就行了。” “呵呵,没有这个贼心思就好,你记住了,奴才就是奴才,哪怕是皇帝恩典,也代表不了你这个身份。” 陈四的回答显然让那个锦衣公子很是受用,他佯作嘱咐沉思,随即又得意地望向卢象升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张国维见此举当即拍桌大怒,弹起身就要跟这个纨绔子弟说道说道,但被卢象升一把拉住示意他赶紧坐下。 张国维甚是疑惑,回头瞠目望向卢象升,就见卢象升摇摇头暗示他冷静,张国维见状也只能熄火作罢,不再言语。 那两个锦衣公子见四人也不再搭理他,觉得心中甚是无趣,就晃悠悠地站起了身。 还故意缓慢的走到他们四人面前,冷哼一声晃悠悠的下楼了,他身后那个叫陈四的仆人也狐假虎威看了一眼,眼神充满了不屑与高贵。 见着那人下楼远去,卢象升这才把按住张国维的手给拿开,张国维气得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狠狠地说道: “卢兄为何不让我出了这口恶气,此人这般嚣张,真的是气煞我也。” 他随后又望向茅元仪跟周士登二人,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刚才二人为何都不出头。 “玉笥(张国维的字)莫急,刚才那个仆从说伯爵府,想来那人是勋贵出身,我们虽然不惧,但眼下我们刚刚过了会试,殿试马上就要举行了,这段时间还是莫要惹事,不然吃亏的还是我们。” 见张国维气得不行,卢象升连忙出声解释,他自然不怕这个人,只是现在是科举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要出什么乱子为好。 “确实,等中了进士,再出这口恶气不迟。” 与张国维相比,茅元仪跟周士登二人显得略微冷静,见张国维仍旧生着气,也开口劝说起来。 被三人一阵劝说,张国维也明白现在还是不要生事为好,但看这桌子上的报纸,再想想那个激动流泪的酒店伙计,还有那个当狗奴仆当出荣耀感的陈四,他就不由得来气。 “唉,好好的心情,被这人搅和了,真的是扫兴。不过我气不过也想不通,伱们瞧见刚刚那个陈四走的时候那个眼神儿没,居然以奴仆贱籍为荣,世界上哪有这般人。” 见张国维说出了心中的困惑,茅元仪笑了笑,觉得张国维还是书生性情。 “玉笥兄,你自幼熟读圣贤书,聪明过人,怎么想不通这个道理。这个陈四从小依附于伯爵府,世代为奴,如果突然脱离贱籍,被赶出伯爵府,试问他们应该怎么生活? 再说他们依附于伯爵府的日子,可是要比普通老百姓好多了,多少人还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呢。” 茅元仪家庭优渥,名门世家出身,家中奴仆众多,对于这个事情看得是极其透彻。这些大家族的奴仆是最不愿脱离主家的,不然根本生活不了。 “止生兄说得确实有道理,虽然朝廷下诏彻底废除贱籍,但真正执行起来也是困难重重,且不说大族中的奴仆愿不愿意。 就说这些贱籍之人编户齐民后,是否真的会被官府百姓视作平常百姓看待?人心难测啊!如果不被正常看待,那他们还不是无贱籍之名,却有贱籍之实。” 周士登闻言也说了起来,在他看来这才是政策推行的大问题,深扎于心的恶习不是简单靠一个诏书就能够解决的。 张国维觉得他们说的确有道理,闻言更加沮丧。 “唉,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现在看来此事任重道远啊。” “哈哈哈,玉笥兄着相了。不管如何至少比以前有所改变不是吗?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不晚,正所谓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这种改变今日做一点,明日做一点,长久以往定会有所成效,我相信陛下在下诏的时候也有如此打算,但他还是做了。而我们作为通过恩科会试,马上就要殿试的贡士,怎么能在此自怨自艾,觉得事不可为呢!”bigétν 茅元仪佩服地看着卢象升,他越发觉得卢象升能够高中会元不是巧合,举起酒杯对着卢象升道: “茅某受教了,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们才过弱冠之年,马上就要通过殿试,到时候这些事情舍我其谁啊。” “好一句舍我其谁!” 张国维看着二人如此意气风发,心中的斗志也重新燃起,当即拿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 “是我失态了,卢兄、茅兄说得对,现在不行又如何,至少陛下已经在改变了,陛下现在弱冠之年都还未到,就有如此雄心壮志,一改神宗以来的颓势。 陛下尚且如此,那我辈不得更加锐意进取,待考取进士后好生辅佐,这些大事,舍我其谁!” 众人被他说得热血澎湃,伴随着他最后一句话酒杯也碰到了一起。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第二百六十八章 海商进展 北京城西,铁门胡同。 黄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今日的内容不仅让卢象升他们惊讶,也让他十分惊喜。 不过他对废除贱籍等措施倒不是很感冒,而是惊喜朝廷居然下诏要出台保护工商的条例。 作为生意人,做生意的难处他自是深有体会,官府差吏肆意欺辱,无故收税,拖欠费用等等都是家常便饭。biqμgètν 哪怕他现在有后台,也同样被顺天府的衙吏欺负过,每月打点孝敬都是少不了的,还不能拖欠,不然就暗着给你使绊子,让他着实没有办法。 因此第一时间看到这个条例后,怎不能让他惊喜。 特别是看到往后,要求官府县衙不得无故收税,不许官府在购置物品的时候无故压价等等条例,让黄栋眼前一亮,倍感欣慰。 虽然知道真正落实起来还是比较困难,但相比以前已经开始改变了。 “掌柜的,郑掌柜的来了。” 正当黄栋看得起劲的时候,一声通报把他拉回了现实,黄栋猛然回了神,突然想到今日是要跟郑芝龙商议出海商贸的事情呢。 “知道了,快请他进来。” 伙计闻言连忙打开房门,不一会儿郑芝龙就在伙计的带领下阔步走了进来。 二人也是老熟人了,见面简单作揖后,便坐在了黄栋的下首处,拿起茶杯大口喝起了茶来。 “这鬼天气,怎么越发热了。” “现在已是初夏,怎么能不热呢,你这次去天津卫,船的事情怎么样了。” “莫急,让我暂歇一下,这次从天津府赶来,连口饭都没吃。” 听到郑芝龙的话,黄栋转头就给门口的伙计说道: “嘱咐厨房做点饭,挑好吃的做昂。” 伙计闻言立刻点头下去,郑芝龙喝完茶后,拿着接过一个湿毛巾擦了把脸,见黄栋嘱咐备饭,这才笑了出来,随后把湿毛巾扔到身后侍女的盘子上,笑着说道: “还是你轻松啊,同样是为陛下做生意,你在这稳坐钓鱼台,每日大把收入入账,不像我每日奔波,等事后出海后怕是更加危险。” 黄栋没好气地看了郑芝龙一眼,自从皇帝安排让他们见面一起做事后,也让他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迅速相熟起来。 两人年龄相仿,并且都是做大事的人,聊天做事都很投机,关系甚是不错。 现在看到郑芝龙取笑他,黄栋气不打一处来。 “你危险,我比你更危险!伱是没有本的,到时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而我呢,陛下、勋贵、那么商贾的钱,还不都是我来扛,出了事第一個找的就是我。 这个位子我每日是如坐针毡,一点都不想干了,你既然喜欢那就拿去,咱两换换,我还求之不得呢。” 黄栋也是愁得很,京城报纸他是一家独大,其他人虽有效仿,但他有跟通政新闻司合作的先天优势,其他人怎么都比不过他。 报纸的事业已步入了正轨,黄栋也不用一直盯着在北京的生意,相反他现在已经把目光投向天津卫、保定府等地方,目前已经派专门去这两个地方考察,看能不能把报纸的事情迅速做起来。 但他的报纸产业再怎么大,那也是中间商赚差价,做的倒手买卖而已,利润不大。 因此他一方面想琢磨琢磨看在报纸上能不能有所创新,另一方面就是希望郑芝龙千万给力,把海贸的事情干好。biqμgètν 不然正如他所言,万一失败了,皇帝自然还好说,但那些勋贵、京城商人定会把自己皮给扒了。 看到黄栋这一番吐槽,郑芝龙哈哈大笑起来。 “莫急,我还想要大干一番呢,你就说还有什么生意比咱们这个好。陛下特许经营,还出资一百万本金,让我们打着皇家名号做生意。我现在都还不敢想,还以为是做梦呢,因此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干出一番成绩来。” “你能这般想是最好的,不说这些了说正事。目前船怎么样了?” 郑芝龙见黄栋说起正事,也不再大大咧咧,立刻正色起来。 “船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原本两个月内就要有现成的船只造好根本不可能,得亏天津巡抚左光斗到任后,整理天津船厂,让其修建船只,准备筹备水师。 上月我听说以后,赶到天津船厂了解情况,原本还不让我看,得亏亮出陛下的名号,才让我能够进去。 我还想着先看看,不报啥希望,没想到进去才发现,居然有十艘乌尾船已经建得差不多了,还有二十余艘的船只正在建造。” 听到天津府有船,黄栋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心想这下有戏了。 “看来左光斗还是干实事的人,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造船了。” 郑芝龙闻言点头,这个效率确实超出他的想象。 “确实如此,天津府自从开海禁设府以来,人越发多了,我上个月就发现有江南、山东的商贾坐船过来,估计也是想开辟航道做生意呢。 左光斗也确实厉害,我还听说他亲自勘探荒地,设立屯学,目前已开辟有一万五千亩了,我看以后天津府以后大有可为。” 这个情况黄栋也有所了解,他还花钱让他的表弟去读屯学呢,现在又听郑芝龙这么说,不禁暗暗定下心思,有时间也要去一趟天津府,看看那边的情况。 “不过这船不是朝廷建水师之用吗,我们能买吗?” “当然可以,原本他们还不同意的,后来不知咋回事,一听我是大明商社的人后就立马同意,不过报价极高,要八千两银子一条船,这要是澳门,足足可以买两条船了。” 看到郑芝龙忍不住抱怨,黄栋却不以为意,现在还是赶紧把船买来,把班子搭起来就行了。 “看来是有人打过招呼了,不管这些,既然愿意卖船,那就买吧,先把班子搭起来,生意做起来再说。” 郑芝龙也甚是同意,他压力也很大,心里也想不管怎么样先买,先运行起来再说,至少让他那么投钱的人放心。 “我也这般想,虽然乌尾船比福船更贵,但他的比福船更为庞大,而且由于采用铁力木这样的硬木制造,故而比采用松杉木制造的福船要坚固,以后运输的货物也会更多。ъitv 并且现在我们以京城为中心,初期以辽东、朝鲜为主,范围也就是渤海、黄海范围,这些地方风浪小,吃水浅,正适合乌尾船。 这种船不耐风浪,放到渤海这些风浪小的地方,则航行平稳,另外它的两舷设置了多支船桨,无风的环境下依旧便利。” 黄栋不是很懂船只,不过听着郑芝龙讲得头头是道,也放下心来,觉得很是靠谱。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这些事我也不懂,一切你来定夺。对了上次你说要招募船员之事,我已经在办了。之前辽东、山东大旱,流民甚多,报名的人倒是挺多的,就是很多不符合条件,筛选下来也只有四百多人。” 黄栋说着就让人把名册拿过来递给郑芝龙看,郑芝龙一听四百多人,暗想这下人够了。接过册子粗略看了起来。 “来的人肯定很多,一个月一两半的月钱,这种活可不好找啊。不过你可要把标准定严格了,一定要岸上有人,水性好,能吃苦,待得住才行。” 黄栋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听着郑芝龙话不由翻起了白眼。 “你放心,都是按照要求选的,都是有家人在岸上的,不然根本不会挑选他们。不过这只是船员,至于管事的人你可不能全安排,定要给我容几个人出来,不然我怕那些勋贵,已经出资的商贾不放心。” 听到黄栋保证,郑芝龙终于放下了心,简单翻了翻名册就把他放到桌子上。 “这个你放心,这个规矩我是知道的,现在船和人有了,十天前我舅舅也来信了,他招募的熟练海员已经上路了,想必不日就会到京城,到时候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出海了。” “如此甚好,第一次做千万要稳,只要不出事什么都好说,我这边也在租赁商铺货站,购置来的东西只要有用,完全不用愁,交给我即可。” 看到黄栋郑重其事的嘱咐,郑芝龙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心里明白这绝对是一个坎,只要迈过去了前程似锦,如果迈不过去,真的不敢想,因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在天津府租好了场地,既然船员齐备,那我带他们前往天津府训练,只要等我舅舅那边的船员一来,稍加熟悉训练就好了。 就是最开始前往辽东,朝鲜等做生意,远远没有南洋,西洋利润高罢了。” “这个无事,陛下交给你的时候就说了,他不求暴富,只求细水长流,因此一定稳字当头。至于下南洋,甚至去西洋的事情,以后完全可以做不着急。” 吃了黄栋的定心丸,郑芝龙心中也安心不少。 心中暗叹得亏陛下让黄栋跟他一起做事,黄栋心思缜密,胆大心细。 不仅给了自己不少实质性的帮助,还老是帮自己排忧解惑,不然这么多事他绝对忙不过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银币之弊端 废除匠籍、贱籍的事情仍在持续发酵。 随着各地的官府相继张贴诏书,各地的匠籍,特别是贱籍身份的人无不欢呼雀跃,抱头感动涕流,对于新君的印象大大提升,让朱由校好好刷了一波好感度。 当然这么做也让其他阶层的人颇为心动,其中当以军户最为心动。 “陛下,现在天下人皆在议论陛下废除匠籍、贱籍之事,都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善政。 只是皇朝立国以后设立的不仅仅只有匠户、贱籍,还有军户、灶户等等。现在就有人上题本说既然匠籍、贱籍被废,那下一轮是否可以商讨废除军户、灶户之事。” 冬暖阁,朱由校又把刘一燝、汪应蛟、徐光启三人聚在一起,目的是为了讨论之前跟徐光启商议的开矿之事。 只是没想到还没有开场,刘一燝首先把有人提议军户的事情抛了出来。 “这些人不用理他,要不要废除,怎么废除都是朝廷大计,岂是他们一句话就能定的。” 朱由校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刘一燝直接驳回,他对于这些只知道提难题而不作为的官员没啥好感。 所谓军户就是官府指定出军的人户。 朱元璋开国后,就在元代旧籍册的基础上,建立起新的且较为完备的军户制度。 明朝政府规定,军户人以籍为定,不准冒滥,不许更改,子承父业,役皆永充,一旦成为军户,则万世不能改变,子孙都要应军差,充军伍。 军户的生活极其困苦,朝廷规定军户每户都要出一男丁服军役,这个本也没啥,但明朝规定军户不准在附近卫所服役,而是规定户籍江南的则调发江北,江北的调发江南,南北对调,动经数千里。 军士彼此水土不服。南方之人死于寒冻,北方之人死于瘴疬。军户服役的卫所去本乡或万里,或七八千里,路远艰难盘费不得接济,在途逃死者多,能到卫所服徭役的人很少。 即使军役这样重,军户的生活也不得安稳。军户的子弟除正军以外,其余子弟则为军余或余丁。正军到卫所充当旗军,该军户还须出二名余丁,其中一名随同正军至卫,在营从事生产,佐助正军,供给军装。 如此困顿劳苦的生活导致军户逃役者众多,甚至待到结婚之时,也很难娶妻生子,以致卫所凋敝,军户隐匿逃散。 面对尽数军户逃逸的现象,朝廷也不是无动于衷。曾多次派人勾补逃军,甚至专门设有清军御史处理军户逃亡及勾补军伍事宜。但这些仍都于事无补,毫无改观,直到现在已然是形同虚设了。 既然已经废了匠籍、贱籍了,那军籍自然是在他想要废除制度定的范围内呢。 但军户跟卫所制度是绑定的,一旦要废,卫所制度亦要废,乃至大明的军事体制也要大改,涉及到的人口怕不是大几百万甚至更多,哪有那么容易?是说废就废的事呢。因此朱由校听到这些话就不由来气,真的是瞎起哄。 刘一燝看着皇帝有些不耐烦了,也不再多言,这个事情他也不赞同,但毕竟是废籍的大事他也不能不说。 “好了,你们都别站着了,都坐吧。朕这次叫你们来还是商量开矿铸钱的事情,朕十天前就已经下旨要求内阁和户部、工部共同商议此事,不知你们商议的怎么样了。”bigétν 刘一燝三人互望了一眼,暗想他们之间的分歧皇帝怕是知晓了,不然断不会再次叫他们来商议。 “说说看吧,究竟是咋回事?这几天关于铸币还有开矿的题本多了不少,意见还很不一样,看来这个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陛下,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差不多定了,就是有两個问题上略有分歧,怕是要陛下定夺才行。” 朱由校看着刘一燝的回话,内心毫无波澜。 “说说吧,究竟啥事,搞得整个朝廷上下议论纷纷的。” “陛下,新皇登基铸造新钱的事情,本就是朝廷定制,内阁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跟户部、工部商议之时,内阁的看法是朝廷推行一条鞭法,采用白银征收赋税。那还不如直接把白银铸造成银币发行,这样不仅可以让朝廷多一笔收入,还可以免除缺铜之苦。” 听着刘一燝的解释,朱由校倒是来了兴趣。biqμgètν “朕看这个建议倒是可行,那为何会有争执?” 这时不等刘一燝表态,汪应蛟率先站出来发言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定会导致币制大坏,假币盛行。如果真要铸造新币,还是用铜币为好,哪怕别人铸造假币,面值少,危害也小啊。” 这个道理朱由校倒也是明白,因为朝廷新铸造的钱币在纯度、工艺等质量方面好,往往很容易被民间拿回去收藏而不使用。有些甚至会把朝廷新铸的铜钱融化,熔铸成更小一点的铜钱,或者加点锡等金属再次流通使用。 “这个道理朕倒是明白,但现在朝廷实在缺铜,哪怕铸造新铜钱也数额太少,根本不能缓解民间钱少之弊。相比而言,朝廷征收银两甚多,如果铸造成银钱不仅可以让朝廷获利,百姓使用起来更加方便,耗费也更少嘛。” 听到朱由校这般解释,汪应蛟立马跪了下来。 “陛下,朝廷不能因自己获利而损害百姓利益啊。银币之弊有三: 其一,并不适用于寻常百姓,即便使用也是专门剪切银块。如果铸造成银币,到时候怕也会被剪切破坏适用。 其二,虽然朝廷用银两征税,但朝廷积存银两并不多,哪怕铸造银币,所铸的银币较民间使用的银两而言,还是少得很,到时候民间是否愿意使用银币,都是两说。 其三,朝廷每每新铸钱币,都会被不法之人熔铸掺锡后再次投入市面混淆使用。届时若朝廷新铸的银币怕都还没有普及,民间到处都是掺假的银币,于百姓百害而无一利。” 汪应蛟的发言掷地有声,他说的这些点很值得重视,也是长久以来铸币造钱潜藏的巨大隐患,让朱由校也开始深思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矿禁与边齿技术 “汪尚书此言差矣。” 刘一燝甚至是整个内阁的看法,都与汪应蛟截然不同。 汪应蛟说的此番,内阁诸人怎么会不懂,但相比较这些弊端,铸造银币有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让他们无法拒绝。 “陛下,铸造银币虽然有诸多弊端,但有一个利天下的好处,正因有这個好处在,哪怕有许多弊端,内阁也想铸造使用。” 这话一出瞬间让朱由校感到十分好奇,于是问道: “哦,有啥好处?” “现在百姓缴纳赋税无一不用银两,但百姓缴纳的银两都是散碎银子,朝廷把征上来的银两上交国库时,会把这些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上缴,如此就有了折损或者是火耗。 而州县官吏为了能够足额缴纳赋税,就让百姓缴纳赋税的时候除了赋税外还必须缴纳火耗,这不是无形中加大百姓的负担嘛。 并且这也给了那些官员贪赃枉法的机会,有些官吏征税时加征的“火耗”大于实际“火耗”,那剩余差额就归官员了,由此火耗成为官员和吏员的重要收入。 一般州县的火耗,每两达二三钱,甚至四五钱。偏僻的州县赋税少,火耗数倍于正赋。” 内阁诸人对于此事一直有所了解,知道有些地方官府就靠着这个火耗生意来发财,导致百姓负担十分沉重。 内阁屡次下令严禁加征火耗,但地方官府视若罔闻,因此内阁十分头疼此事,而这次发行银币就给了他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机会。 “陛下,火耗已经成了百姓的负担,但如果印制银币,朝廷缴纳按照银币缴纳赋税,朝廷也不用重新熔铸,自然就没有了损耗,这样岂不是让地方官吏少了上下其手的机会,减轻百姓的负担。” 朱由校闻言也不禁感叹,果然视角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内阁跟户部其实说得都有道理,只不过分析问题的角度不一,因此才会出现这个分歧。 听刘一燝这么说,汪应蛟直摇头,觉得刘一燝等人的想法根本不切实际。 “首辅大人所言固然有道理,但却是纸上谈兵,且不说收上来的银币朝廷会不会重新熔铸。就说试问如果有百姓把银币剪掉一圈再缴纳赋税,朝廷是收还是不收,百姓日常交易过程中是收还是不收。 臣还是那句话,银币利大,所以仿冒者甚多,反而铜币利小,朝廷还是可以控制的,臣也不是不赞成铸币,而是建议铸造铜币为好,银币断不可行,因此还请陛下三思啊。” 说完这个话,汪应蛟也不想再解释了,躬身俯首等待皇帝示下。 “二位爱卿不要争了,依朕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说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ъitv 朱由校看着争论的两人,笑呵呵地摆摆手,这里面的缘由他已经知道了。并且在汪应蛟说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法子。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明白银元在后世很流行,汪应蛟说的问题,后世民国时期也同样会碰到。但为了防止银元被剪,或者被仿造,使用了一种叫做边齿的技术用于防伪或者防止被剪切。 所谓边齿技术就是在硬币的边缘刻上有规则的刻痕,如果有人试图剪下银币的一部分必然会破坏硬币的边齿。 这样百姓或者官府就可以简单通过看硬币的边齿是否完整,来判断这个硬币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汪爱卿说过来说过去就是怕有人伪造或者剪切银币嘛,既然如此朕如果能阻止这个问题发生不就好了嘛,朕刚刚想了一个法子。 就是朝廷在铸造银币的时候,在其边缘刻上有规则的刻痕,这样银币是否被剪切或者动手脚一看就贬值,百姓也会一目了然,只要边齿不对,不收不就行了嘛。” 皇帝的这一番话让刘一燝眼前一亮,心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如果这个技术真的可行,银币被剪切跟假冒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那汪应蛟也不会说什么了。 汪应蛟闻言则是低头沉思,想了一会才抬头答道: “陛下,如此做法也是可行的,但这个技术臣之前也没有听过,就是不知道实践起来如何,另外哪怕这样铸造出来的银币不容易被仿制,但银币面额大,使用起来还是不方便。” 朱由校听着汪应蛟的疑惑,心中也颇为理解他的想法,至于边齿技术他倒是不担心。biqμgètν 因为他记得这个技术是牛顿发明的,貌似就在五六十年后,他就不信牛顿五六十年后可以发明这个技术,他大明现在就造不出来。 “这个你不必担忧,银币面额大用起来确实不方便,那以后可以印制一些面额小的银币不就行了,以后朝廷又不是只用银币这一种钱,铜钱还是要印制的,还要大量印制,来满足百姓的需要。 依朕看现在民间钱少的问题十分突出,因此朝廷应该多铸钱币,不然百姓也会深受其扰。至于你说的技术问题,那就要问问徐光启了。” 朱由校说完就向徐光启投向询问的眼神,刚才徐光启一直看着刘一燝跟汪应蛟的争论没有发言。 但是他们的话倒是听进去了,现在又见皇帝询问自己,他想了一会站起身来说道: “陛下,您所说的边齿技术臣细想了一下确实可行,只是之前可能没有做过需要试验一番才行,还请给臣点时间,臣定会给出结果来。” “好,那就好,尽管放手去做,只要能解决问题,朕就给你立一大功。” 朱由校闻言拍手称好,他相信只要给工部充足的时间,完全可以把这个技术攻克。于是他又朝汪应蛟问了起来。 “汪应蛟,既然徐光启都说可行了,那就试一下吧。” 汪应蛟见此也不再坚持,既然有技术可以防伪,那铸造也不是不可以,再说了铸造银币也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只要能解决那些弊端就行。 “微臣遵旨,既然有法子解决,那微臣也愿意试一试。” “好得很,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既然这个事情解决了。那就讨论下一个分歧了,不过这个分歧朕倒是知道的,想必是开矿禁的事情吧。” 刘一燝闻言就站出来俯首称是,刚才见皇帝赞同内阁的想法,刘一燝还是很欣慰的。因此对于下一个分歧,他也希望皇帝支持内阁。 “陛下英明,之前陛下下诏说要在云贵开矿采铜,这个倒自然是同意,只是汪尚书跟徐尚书却坚持既然开矿,那就应该开放矿禁,鼓励百姓开矿,朝廷收取矿税即可。 微臣认为这是大大的弊政,禁百姓开矿乃是祖制,神宗矿税之弊还未远,去岁刚刚重申矿禁,今年又开矿禁,这把朝廷法度放置于何地?再说万一朝廷税吏索贿无度,导致民怨沸腾,怕又会再现神宗朝抗税之事。” 虽然刘一燝支持改革,但是对开矿税一事他是反对的紧。毕竟神宗朝矿税使四处搜刮钱财之情历历在目,尤为可鉴。 “首辅大人此言差矣,今日开矿取税跟神宗朝完全不一样。之前是宦官作为税使,搜刮无度,所有收入大半入宦官私囊,其余入神宗内库,于朝廷无任何益处。 但现在朝廷开矿取税,由户部与工部主导,所取矿税一则补贴国用,二则弥补朝廷缺金银铜等之苦;三则让百姓有所生计,得以求活,这怎么就是弊政了。” 听着刘一燝说完这话,徐光启首先便站出来反对,他这个西法党虽然与东林关系紧密,但在执政方针上还是有所分歧。 自从上次跟皇帝讨论开矿铸铜后,他就越发觉得开矿禁是一个好事,不仅仅百姓能够获利,朝廷也可以获利。汪应蛟也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开矿取税本就是好事情,只是神宗做得太过,大派太监为矿税使,这才导致民怨沸腾。 因此在徐光启提出这个建议,他立刻出言支持,甚至内阁中叶向高也支持,就是刘一燝跟朱国祯等唯恐神宗朝之事重演,这才引发了论战。bigétν “陛下,徐尚书所言甚是,正是因之前有滥收矿税之鉴,才会让这次开矿禁不至于重蹈覆辙。天下百姓用度甚多,本就苦于矿禁,无法取矿于地,只要合理制定矿税,不竭泽而渔,朝廷臣民翘首欢迎,正符合现今革旧鼎新之意。” 刘一燝听到这话更是来气,立刻出言驳斥。 “此乱言也,户部目前财税已经够用,何必要再搜刮于民呢,这不就是竭泽而渔嘛。” 朱由校看着他们的争吵,真的是各说各有理,让他一阵头疼。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都是朝廷重臣吵来吵去成什么体统。” 见皇帝面露怒意,三人这才安静下来,齐齐对朱由校躬身行礼。 “臣等殿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头疼地摆摆手,让他们起来。 “你们说的都有理,但依朕看根本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开矿禁确实是大好事,朕是支持的。 且不说收矿税之事,就说现在朝廷想要收铜铸钱,居然连铜的少得很,这还怎么铸钱,虽说要从日本购铜,但怎么能跟自己生产比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辽东屯田 刘一燝闻言就欲躬身进言,却被朱由校扬手拒绝。 “刘阁老勿要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朕也知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等商议开矿禁具体细则的时候,你可要多出出主意,看看有什么法子监督朝廷矿税使,让其不要肆意盘剥。” 刘一燝闻言也是无奈,看样子皇帝早就有开矿禁的心思,只不过由徐光启代为表态而已,现在让他出主意也只是安慰打发他罢了。 但事已至此,皇帝心思已定,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躬身俯首道: “微臣遵旨!” 朱由校看着勉强同意的刘一燝,满意地点点头。 刘一燝的想法他是可以理解的,开矿禁本就是好事而已,只不过被神宗给玩坏了,搞得刘一燝这些人都有应激反应了。 不过朝廷总不能因为前面做得不好就不做了吧。现在既然开矿禁,他自然也会吸取之前的教训,把这个事情好好搞一下。 在他看来,只要各地一开矿,不说朝廷收多少矿税,就说提供一些就业岗位,让人们有一些活路,这样也是好的。 现在朱由校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如此,未来连续十多年的大干旱,百姓没有生计,自然会造成社会恐慌动荡,但只要给他们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谁还会想不开去造反呢! 这也是朱由校开海禁、开矿禁等事的目的所在,解除生产关系的制约,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让百姓有更多的活法,也让朝廷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这么定了,这两件事内阁继续跟户部还有工部商讨,铸币的事情就先让宝泉局的人尝试一下边齿技术,如果可行的话再做。 至于开矿禁之事还是你们来商议,不过不能只是一个开矿禁的诏书就没下文了。要像上次颁布优待工商条例一样,要详尽到细则,落到实处才行。 比如办矿需要什么手续,缴纳多少保证金,每个矿种要交多少税,税额怎么定,怎么收等等,都要详细办法,这样才能让人们信服,朝廷办事也会有规章可循。” “臣遵旨!” 看到皇帝这般事无巨细的嘱咐,刘一燝等人纷纷佩服的点头称是。 “好了,就这样吧,既然事情已经定了就不要多做纠结,努力把事情办好,你们快去忙吧。” 事情已了,朱由校也不想多说什么,直接让他们退下做事去吧。 三人对皇帝的这种做事风格俨然已经习惯,见皇帝下了逐客令也不意外,连忙俯身告退。 随着朱由校把这两個事情定了以后,朝堂对于此事的争论终于平息下来。 虽然许多人还对开矿禁之事仍有意见,但俨然是于事无补。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多加监管,不要再酿成神宗朝矿税之祸。 ----------------- 与京城接二连三的大事与意外相比,辽东就没有那么多意外。 自浑河血战大败建虏后,建虏对辽东的侵袭也少了很多,这让辽东都司有了喘息的机会。 外加朱由校跟朝廷对辽东的支持与重视,辽饷、火器等都源源不断地往辽东输送,杨涟这段时间内也在巡查地方,效果显著,这让这几个月辽东的形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所向啊。 辽阳以南八十里,牛庄堡。 牛庄堡虽名为堡,实则为城,由于它在辽阳以南,没有战事侵扰,萨尔浒之战后,许多铁岭、开原等地的难民逃到此地安家,让这里的人口越发稠密。 “巡抚大人,牛庄在册有两千六百多户,农田七十五顷,账册全部在这了,还请您过目。” 牛庄堡守备此时正站在牛庄堡前垒台上,双手捧着一个名册,站在杨涟一旁,详细的给杨涟汇报牛庄堡的情况。 杨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接他的话。反而站在垒台上,眺望着前面的牛庄堡,似乎要一眼望到天边。 “李守备,我之前就听说,牛庄堡水患甚多,多沼泽湿地,致使居民绝少,四望无烟,惟芦苇萧萧耳。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嘛,这牛庄堡里面的人还挺多的,哪有两千多户那么简单。” 李守备闻言心里一阵惊慌,脸上很快就露出谄媚之情,连忙俯身对杨涟解释起来。 “巡抚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本堡的实情,这个黄册是皇朝初年统计的,因此许多人口田地尚未统计,再加上北边来的难民比较多,因此人口要比账册上的多了些。” “打住,不要给我说这些,直接说有多人,具体有多少土地即可。” 杨涟不想跟他扯其他的,这些门道他怎么能不清楚,刚才账册上的人口是缴纳赋役的,其他不在账册上的人很容易逃役。 李守备听到这话立刻忙不迭地把手中黄册交给一旁的书吏,又稍作思考一会,想了下数字,连忙通报起来。 “巡抚大人,自从听说您要来巡查后,卑职就粗略统计人口,目前牛庄堡有人四万两千六百一十二人,丁(男子),两万七百六十二人。 目前开垦的田有四百一十五顷,其中私田二百一十五顷,官田二百顷,这其中一百五十顷是上次去年士绅捐献的,还有五十顷是根据朝廷诏命开辟的新田。” 五十顷?杨涟对他刚才瞒报的事情不甚感兴趣,反而对这个新开垦的农田十分感兴趣。 “走吧,去看看新开垦的官田。” 杨涟说完就不管李守备,直接带着辽东都司衙门的官吏下了垒台,留着李守备跟牛庄堡的书吏们在原地面面相觑。biqμgètν “赶紧跟上,都给我打起精神,今日谁敢怠慢,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李守备见杨涟已经下去了,连头上的汗珠都没来得及擦,就呼喊着牛庄堡的书吏跟上,随后他就向一个老书办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立马走到了李守备的跟前。 “那边的人准备好了没有,到时候别出错。” “大人放心,五十顷土地本就实实在在在那里呢,只不过人不够而已,小的已经从北边逃难的人中挑了不少人去扩充人手了,巡抚大人知道了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会赞赏大人仁政爱民。” 李守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才用手抹掉头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杨阎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出辽阳城才二十多天,就已经有两个守备被撤,四个被罚,现在搞得人心惶惶,怎么不叫我担心。” 等下了垒台就见杨涟已经准备上马了,于是李守备连忙带人上马引路,唯恐落后得罪了杨涟。 新开垦的田土是在牛庄堡城南,走的时候要路过牛庄堡城,一路上仪仗开路,百姓跪迎。 杨涟虽然对这些地方官员不甚客气,但对于百姓还是十分同情的,看着街道两旁虽有身着体面之人,但更多的是衣衫褴褛之人,让他他心中不由的难受。 李守备看见街道两旁的难民,暗道不好,他还以为杨涟不喜欢看到难民,唯恐杨涟看到以后治他一个渎职之罪,于是立刻上前解释道: “巡抚大人见谅,这些都是北边逃过来的难民,人实在太多了,牛庄堡地方小安置不了,待会小的定全部清理一下。” “是从开原、铁岭那边逃过来的嘛,有多少。” 李守备闻言一愣,他没想到杨涟会这么问,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想了一会说道: “最开始有三万多人,不过发现咱这个地界小,于是有的继续往南,往海州方向去了,估计要么就往西去广宁,要么就去盖州、金州等地吧,其余五千多人不愿意走的就留在这里了。” 杨涟听到这话,不由在心中也暗叹了一声,真的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身为辽东巡抚自然知道这个情况。 自萨尔浒以来,从沈阳以北逃过来的汉民有十数万,一路上颠沛流离,辽阳城中比比皆是难民。 每次想到这里都让他对建奴的恨意多了一分,要不是建奴逞凶扰边,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 “你们牛庄堡不是屯田嘛,正好可以让这些流民耕种,也算是救世济民的善政。” 留守备闻言一愣,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立马笑脸道: “巡抚大人明鉴,小的正有此意,现在新开垦的五十顷土地大多是招募北边的流民来开垦,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人安置了。” 杨涟闻言惊讶的打量着这个刘守备,心里暗想这人心系百姓,看起来确实不错。 “一千多人,虽然人不是很多但也是尽力了,看来要继续开垦农田才行,不过伱能如此做也是有心了,到时候我定要好好嘉奖你,如果需要什么农具器物,尽管向我提,能满足的我会尽量满足。” “不敢不敢,都是卑职份内的事情。” 听到刘守备闻言立刻表态起来,只是他虽然看起来正义凛然,但内心里却在滴血。 这五十顷土地虽然开垦了,但是他早就暗中把大半屯田许诺给了城中大族,这次为了应付杨涟视察才临时安排了这么多流民去耕种。 现在自己是弄巧成拙,又让杨涟一开心要奖赏他,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视察民情 牛庄堡南三里处,草滩村。 “小娃子走快点,村子里来大官了,说要见咱们嘞,官爷说了,只要咱们按照上面吩咐的好好回答,晚上还有一顿饱饭,这等好事可不能迟了。” “好的,达叔,我把我妹妹安顿好就来。” 陈石头闻言站起了身,望向身边怯怯的妹妹,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两三岁,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穿着一个破旧的单衣,用一句面黄肌瘦形容都不过分。 “你在这里跟张婶他们好生待着,哪里都不要去,等哥哥晚上回来就给你带肉来吃。” 那个小女孩见状点点头,但却用手紧紧拉着陈石头的衣服,心中却不想让他离去。bigétν 一旁的张婶见状,一把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对着陈石头说道: “石头,你快去吧,可不要耽搁官老爷的大事,晚上记得带回来些吃的就行了。” 陈石头连忙点点头,但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妹妹,于是又从包裹中拿出一個油纸小包,交到了陈婶手中。 “陈婶,这是前天从牛庄堡买的一点馒头,如果我妹妹饿了,你就给他吃点吧,不要让她饿着了。” 张婶见状没有收,一把陈石头的递东西的手推开。 “哎呀,你这啥话,我们从开原逃难到这个地方,一路都是相互照应,我也早把你们两当成我的亲娃一样看待,伱就放心吧,这个庙虽然简陋,但也可以遮风挡雨,你赶紧去,达叔正等着你呢。” “那就多谢陈婶了,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些吃的。” 陈石头也不扭捏,闻言就把油纸重新放进包裹,向陈婶说了一声感谢就出了庙门而去。 等出了庙门,就见达叔已经跟二十多人在庙门口等候了,陈石头见状立刻小跑了过去。 “各位叔伯实在抱歉,有事耽搁了一会。” “怎么这么慢,以后一定要快点,千万不要让别人等,明白了没有。” 达叔看其余几人脸色不甚好,估计是对陈石头迟到的事情略有些生气,于是率先出言训斥起来,边说还边给陈石头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走。 有了达叔开口解围,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陈石头见状连忙跟上,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住的破庙,上面的屋檐早已残破不堪,庙墙上甚至还破了一个大洞,但即使这样的环境,陈石头依然很满足。 总比之前流浪街头强,一路从开原逃命到这里,他早就厌倦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给自己跟妹妹安稳的家。 像陈石头这样流民在草滩村只能住破庙或者地窝子,只有本地的村民才会有房子住,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等房子在草滩村少的可怜,只有七十多间房子。 因此当陈石头等人赶到村子的时候,草滩村中间的广场上早就站满了人,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村里的村正站在碾子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众人。 “大家都听着,待会会有巡抚大人来这里视察,到时候你们什么话都不要说,只要跪迎就可以了,只要顺利把人迎送走,晚上自有一顿好的吃,如果谁敢乱说什么,出了什么事,就不要怨官家处罚了。” “巡抚,巡抚是啥官?” 看到村正三番五次说明纪律,让陈石头疑惑不已,看来这个巡抚的官大的很,让村正怕的不行。 “听说是可以杀头的官,我之前就听差役闲聊说这个巡抚已经杀了好多官,牛庄堡的官吏都吓死了,唯恐得罪这个巡抚大人。” 陈石头旁边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大爷闻言就将自己听到的秘闻两三句抖了出来,把陈石头听得一阵羡慕,心想这太威风了,居然把官老爷都给吓着了。 “巡抚大人来了,巡抚大人来了。” 正当陈石头畅想的时候,一声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就见一个村口飞奔而来一个年轻人,一边喘气,一边大喊着跑到村正旁边。 “巡抚大人来了,已经距离这里不到二里,赶紧迎接。” 村正闻言立刻重新站上了碾子,对着陈石头他们大喊道: “赶紧列队,记住不要乱说话,做得好晚上一顿好吃的,做得不好就要谁好看。” 陈石头等人听着村正的发言,心中毫无波澜,跟巡抚大人说话,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在他们心里,这还不如一顿饱饭来的实在。 “巡抚大人,前面就是草滩村了,都是乡村土路,还请慢点。” 巡抚出行,按例是要坐轿,前面有红浮屠顶的伞盖以及旗牌开道,只是杨涟做事不想张扬,从辽阳出发的时候。就没带伞盖与旗牌,只是带了属吏跟二十多护卫跟着,他或者骑马或者坐轿而行。 这次牛庄堡视察更是如此,为了快速了解情况,他早早嘱咐李参将做好准备,准备直接前往新开垦的农田处查看。于是他带人也没在牛庄堡停留,而是直接让李参将带路,骑马就往草滩村赶来。 李参将心中也暗暗叫苦,心想得亏提前准备,不然就等着被这位阎王收拾吧,但他也不知草滩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只能向神佛保佑不会出什么差错。 “没事,本官来辽东后其他本事没学到,这骑马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区区小路不碍事。” 杨涟对李参将的话不以为意,反而对越来越近的村落十分感兴趣,向左右眺望,就见这里身处平原,但水洼遍地,道里也泥泞不堪,只有前方的土地略显规整,有明显整理过的痕迹,有的甚至已种上了高粱还有其他叫不上来的庄稼。 “巡抚大人,您一路也看到了,我们牛庄这边就是洼地多,现在还算好的,一旦下雨路都难走了。” “我早耳闻此事,辽河之苦,百姓也深受其害,一到夏季辽河泛滥,现在哪怕是开垦土地,怕都是要修渠排水才行,否则绝不可耕种。” 杨涟正说着呢,就发现平整的土地越来越多,紧接着一个村落突然映入眼帘,袅袅炊烟从村落中飘起,数十座房屋交织错落在一起,共同构成了李参将口中的草滩村。 看着村口已经站满的人群,杨涟也顾不上跟刘参将聊天了,连忙叫人加快进度,好早点抵达村落。 “草民徐仁率草滩村村民六百一十七口参见巡抚大人。” 见巡抚大人马上到了村口,村正立马大声呼喊,站在村口的密麻人群闻言,也齐整地跪下相迎,不过也有很多人也悄悄地抬头,想要看看村正口中的巡抚大人究竟是啥模样,是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才能这么厉害。 “快快起来,想必你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杨涟见状赶紧下马,让这些人赶紧起来。 “没有,没有,草民也是刚刚接到守备大人的通知,这些村民也是刚刚征集而来的,并没有耽搁多少工夫。” “嗯,看来刘守备安排的工作甚好。” 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杨涟见状却夸起了刘守备起来,刘守备闻言尴尬一笑,反而给村正嘱咐起来: “愣在这干什么,赶紧让路,让巡抚大人进村。” 村正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人让开道路,俯首欢迎杨涟等人进村。 只是杨涟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走到站在村正前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村正后面的村民。 “这个无妨,你叫徐仁吧,你刚才说你们村子有六百一十七口,但我看你们这村子也不大,怎么能住下这么多人呢。” “巡抚大人有所不知,本村原本只有三百二十五口,只不过朝廷鼓励开垦荒田,并且安排了北边的流民前来帮忙耕种,因此才会多了这么多人。 只是他们也是刚来,村中没有那么多的房屋,只能委屈他们暂时在地窝子居住了。等房子修好了,自然会安排他们居住的。” 杨涟听着村正徐仁的回答,心中疑惑稍解,他来这个村子的目的只是为了了解屯田开垦情况,现在看到流民得到安置,他当即满意不少。 “如此就好,我们倒是有心了。” 见杨涟这么说,刘守备跟徐仁悬着的心立马放下心来。 “巡抚大人先请,您一路舟车劳顿,我让人在家中备了饭菜,到时候还请稍作休整,再去田地里看看吧。” “不用,饭有的是时间吃,我们还是先看完田再说吧。”biqμgètν 听着杨涟这般说,刘守备跟徐仁脸色一顿,马上脸色一转,很快反应过来。 “好,好,完全没问题,草民马上安排人带您去,张贵,张贵!” 听到徐仁的呼喊,一个中年男子立刻从人群中窜出,一路小跑过来,对着杨涟躬身一拜。 “巡抚大人,这个是张贵,种地是一把好手,我们村子开垦荒田,他可是出了不少力呢,待会就由他带您去看看开垦的田土吧。” 听着徐仁的话,杨涟摆摆手,这等安排得好的人他自然是不会用。 “这个不用,选谁去,我亲自挑。”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事情败漏 此言一出,徐仁、张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心想巡抚大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杨涟也不等他们反应,直接向身边的属吏使了一个眼色。 属吏立刻会意,当即招呼身后的两个护卫往跪拜的草滩村村民走去。 徐仁他们见状还想阻拦,但见杨涟冷漠地看着他们。让他心里直发怵,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属吏前往挑人。 那个属吏这种事情做多了,自然知道要如何挑人,直接岔开最前面跪着的村民,径直往里面走去。 站在最后面的陈石头等人根本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前面貌似有什么人来了,他刚想瞧瞧是谁呢,就被达叔一把拉住,让他低头不要往前看。 “你,你,还有你,跟我来。” 被达叔拉着低头不敢看的陈石头,突然听到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抬头一看就见一個官老爷站在他面前,正对着他说话呢。 陈石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侍卫一把抓住,径直往前走去,他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biqμgètν 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望向达叔,只见达叔和他周边的人也一脸茫然,眼睁睁地看着陈石头被带走。 “大人,人已带到。” 陈石头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不过看着眼前被众人拱卫,身穿红袍头戴乌纱的官员,他俨然猜到了这应该就是村正口中的巡抚大人吧。 “看见巡抚大人,还不下跪。” 刘守备跟徐仁等人看着眼前三人,暗道大事不好了,看来巡抚大人是有备而来,知道他们这些猫儿腻。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见招拆招了。 “草、草民刘娃,张木,陈石头拜见大人。” 杨涟点点头,看着这三人紧张的样子估计是跟徐仁他们不熟,于是他望向那个叫刘娃的人道: “你是本村人还是外面的,家住哪里,在这个村子里面可有土地?” 刘娃见巡抚大人这般询问他,脸上都是紧张之色。 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他哪里有土地,他之前一直在牛庄堡风餐露宿,乞讨为生。 前几日被拉了过来好吃好喝待着,日子好不快活,现在就等着这个巡抚大人走了,然后再吃一顿好的呢。 看着一直沉默,不敢言语的刘娃,杨涟也是无奈,轻声道: “没事,有什么说什么,本官饶你无罪。” 徐仁一听这话当即急了,立刻大声呵斥道: “刘娃,你有啥就说啥,伱上月来我们村子,朝廷不是给你分了十亩土地嘛,就在新开辟的陇上嘛,怎么见了巡抚大人都不敢说话了。” 看见徐仁开口解围,刘娃这才敢开口应答: “啊对对,小的是外面流民,上月招人屯田,小的就报名了,分了十亩土地,现在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杨涟闻言回望了徐仁一眼,徐仁自知幸亏立马低头不敢看他。 “那这样也很好,那几人分你给你的田,你自然十分珍惜,到时候就带着我们田里看看。” 杨涟也不急着拆穿他俩,反而又望向站在中间的张木,接着问道: “你呢,是哪里人,可曾有田。” 张木貌似刚过弱冠之年,经验自然没有刘娃老道。见巡抚大人问他,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于是就往徐仁投向求助的眼光。biqμgètν 徐仁见状刚想出声,就见站在一旁的属吏盯着他,出声呵斥道: “巡抚大人问你了嘛,如果再聒噪立刻拿下。” 徐仁闻言立刻静若寒蝉,向刘守备投向求助的目光,没想到刘守备根本不看他,貌似神游天外,不关心这等事情。 “张木,巡抚大人问你话呢,好生回答,只要具实禀报就可。”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他,张木立刻慌了起来,两股战战,脑袋上冒出密麻的汗珠。 “小的,小的是外地人,至于什么田,小的不知道,只是前几天被拉到这里来,说只要听吩咐就会吃几顿好的,小的心想哪有这种好事就跟过来了。” 这话一出,徐仁瞬间慌了神,心里暗叫一声完了。 对于张木的话,杨涟并不意外,反而继续盘问起来。 “你们都是从外面过来充数的嘛,有没有听说朝廷招募人屯田一事。” “屯田?” 张木闻言面露疑惑之色,想了会貌似想到什么,连忙说道: “有,有,有听说招募人种地呢。” 徐仁一听这话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不少,看来这个张木也有点用呢,只希望他多说点好话,不要乱说。 “哦,详细说说。” 见好不容易有个能回答上的,巡抚大人还这么感兴趣,张木立刻如数家珍般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抖了出来。 “就是牛庄堡李家招人,我可是听说他们最近招人种地,听别人说他们买了好多土地,不然怎么会有二百多号种庄稼的好手呢,听说这草滩村都有他们不少地,要不是我太年轻没啥经验,我也想去嘞。” 这话一出刘守备脸色忍不住抽搐,心里大骂徐仁饭桶,这下完犊子了,心里不由对杨涟怨恨起来,心想这个巡抚大人怎么这么多事,这下可怎么办。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老书办,眼神里透露出焦虑。 老书办也没有想到出现这种岔子,为今之计只能弃车保帅了,于是对刘守备指了指徐仁,刘守备见状立刻会意,心里略定下来。 “这个李家可是牛庄堡的大族?” “那自然是嘞,好多土地都是他们家的,小的只是听说他们招人种地的事情,其余人一概不知。” 张木看到他的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不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眼神忍不住瞟了一眼徐仁,就见徐仁脸色铁青,神情中透露出慌张,明显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竟然有此事!徐仁,你之前上报我说你们村子开垦荒田十顷,我念你开垦荒年功劳不少,就想着带巡抚大人过来看看。 没想到你居然找人顶替,还把开垦的荒田卖给李家,真的是胆大妄为,来人,给把我徐仁拿下。” 就在杨涟准备继续开口询问的时候,刘守备突然站了出来,对着草滩村村正徐仁破口大骂,说着就让人把他拿下。 ъitv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给我拿下 徐仁闻言先是茫然,随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守备。 他刚才心中还在庆幸私自贩卖开垦土地的事情跟他没扯上啥关系,哪想到刘守备会倒打一耙,把脏水都泼到了他的身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巡抚大人明鉴,小的冤枉。 贩卖开垦荒田之事都是刘清明自己干的,我哪有这个胆子。哪怕叫这些流民过来凑数,也是他底下的人唆使我干的。” 见刘守备出言诬陷他,徐仁也是豁出去了,立马跪在杨涟面前,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胡说,我之前一直跟巡抚大人视察,怎么会暗中通知你,现在你还把贩卖荒田的事情一并诬陷于我,真的是颠倒黑白,试问心存何居心?” 刘守备早就想好了说辞,见徐仁把事情都抖了出来,他立马回怼起来。 “巡抚大人,小的之前通知的就是让草滩村做好准备,并且朝廷开垦土地都是明文造册,想要买卖根本不可能。 除非徐仁私自把开垦的荒田租给别人,蛊惑村民不要把事情泄露,这样哪怕我们有造册也毫不知情。” 这时指示刘守备将责任全部推给徐仁的老书办也站了出来,他说话有理有据,徐仁越听越心惊,心里暗道完了。 “冤枉啊大人,小的冤枉,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要不是刘清明暗中给小的嘱咐,说有他撑腰不要怕,小的怎么敢这样。 哦,对了,此事有人证,那日商议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就是村里的粮长张贵,他可以作证。” 徐仁一边解释,一边拉着身旁的张贵,让他赶紧跪下,向杨涟解释那日情形。 张贵也被搞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做,被徐仁拉着跪下后,心里也慌得不行,就准备要把当时跟刘守备商量的事情全盘抖出来。 但刘守备哪里容他们这般解释,直接先发制人喊道: “一派胡言,来人,来人,把这两個贼人拿下,押下去听候发落。”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他这一番喊话根本没人回应,他惊恐地回头望去,就见那些护卫根本不理他,而是望向杨涟,貌似在看他的意思。 “刘大人不要急,事情还没有理清,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还是让其他人说说话。” 杨链的话突然从身后出来,所指言外之意让刘守备脊梁骨发凉。从现在情形看,他说的根本不管用,场上的护卫都是杨涟的人。 他现在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他见状心中暗自叹息,心想自己现在怕是如同砧板上的肉,任巡抚宰割了。 “巡抚大人说的是,那就听听这个贼子是如何狡辩。” 听着刘守备这句话,杨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扭头盯着跪在地下的张贵道: “本官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小的,小的知无不言。” “你们村正徐仁说的是实情吗?那日是怎么告知的,可曾有什么证据。” 张贵当下俨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看来不是自 biqμgètν己跟徐仁掉脑袋,就是刘守备掉脑袋,于是他心里一横,立马回话道: “当然是实情,那日守备大人请我跟村正两人前往牛庄堡商议,那日李家管家也在场,我们两个原本也不想卖,唯恐朝廷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bigétν 但刘守备觉得我等拖拖拉拉,就说有他担保定会无事,到时候卖地钱还会跟我们分润一点,我等还是犹豫,最后刘守备甚至出言威胁。 说我等不同意就给我两个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定要让我两好看,我们实在拗不过只能同意,现在账册文书还有卖地的银两都在家中呢,巡抚大人只要让人拿来一看便知。” 听到有证据,杨涟挥一挥手,立刻有侍卫把张贵押了起来,领着他去找所谓的证据。 看着远去的张贵,在场的人心思各异,氛围也安静得可怕,背后跪下的村民再怎么笨也知道这下闹大了,巡抚大人估计又要跟传说中一般要杀当官的了。 微风徐徐扫过,把草滩村广场中的柳树吹的哗哗作响,柳树下的众人鸦雀无声,这声音在每个人心中都感受不同。 在杨涟看来,这风吹得甚是舒服,而刘守备感受来,这风把他刮得甚是刺骨,手脚冰冷,仿佛濒死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不一会儿,就看见张贵跟着两个侍卫火速赶来,手中拿着一叠账本。 “启禀巡抚大人,这就是买卖土地的账册,小的把每一笔收入都记下来了,还请巡抚大人过目。” 杨涟的属吏当即就把账册接过翻了起来,刘守备死死盯着账册,他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但他的希望很快就被剿灭。 “巡抚大人,请看。” 只见属吏翻了一会就停顿下来,把账册递给杨涟,并指着里面的内容,杨涟看了起来。 “二月十八日,卖五顷于城北刘家,刘清明拿收地钱四万三千一二十两,徐仁分钱两千三百五十二两,自分钱一千五百六十七两。” 杨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字句,心中出奇的愤怒,他跟熊廷弼还在为饷银的事情发愁,而这些囊虫却在这里贪污索贿,把朝廷开垦的土地卖给私人,真的是胆大妄为! “来人。” “在!” “把牛庄堡守备刘清明等一干人等羁押,听候发落。” 侍卫得令立马冲上前去将刘守备和他的随从书办等一干人扣倒在地,反手重重地压在身下,随后绳子绑住让其不能逃脱。 “巡抚大人饶命,我冤枉啊,都是徐仁这些奸人陷害我,这些账册都是他们伪造的,冤枉啊。” 刘守备此时还想挣扎一番,但杨涟哪里肯听他这般解释,直接摆摆手让护卫把他押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徐仁二人留下。” 被押着的徐仁、张贵二人闻言立刻心里燃起了希望,看来巡抚大人想要从轻发落。 “你们两个举报刘清明贪墨有功,按道理来说要好好赏赐伱们,但此事你们也参与其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今日我来既然是看朝廷开垦的屯田的,那你们二人就带我去好好看看,毕竟不能白来啊。到时候好给你们减轻些罪责,少受一点惩罚。” 听着杨涟的话二人喜出望外,心想巡抚大人竟然法外开恩,赶紧点头如捣蒜一般同意。 “多谢巡抚大人开恩,多谢巡抚大人开恩,小的们定当好好给您指路,戴罪立功的。” 杨涟闻言点点头,随后就让人给侍卫松绑,在他两的带领下往新开辟的田地走去,只留下已被堵住嘴的刘守备在那里恐惧无声的叫喊,但死局已定,无济于事。 一行人在徐仁二人带领下往村西走去,一路上就看见目前许多地里都种上了黍跟高粱。可能是刚刚种上,黍苗刚刚探出芽头,长的如小腿般高,郁郁葱葱,杨涟望去就见上千亩田地莫不是如此。 “巡抚大人,咱们辽东土地贫瘠,常年天寒地冻,每年只能种点黍来温饱,可就算是黍,每年也只熟一次,如果碰到什么大旱或者大涝之年,到时候定会颗粒无收,无法温饱。” 徐仁一边引路,一边向杨涟介绍起辽东的土地情况,杨涟闻言也点点头,这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你们这里正好在辽河下游,我一路走来看到洼地众多,水患怕是很严重吧。” 徐仁这人虽然品行不端,但一直生活在牛庄堡,种庄稼也是一把好手,一看到杨涟说到水患问题。他也感同身受,立刻出言诉起苦来。 “巡抚大人体恤民情,看来对我们这边情况十分清楚,您也知道千里辽泽直接把辽东一分为二,不仅横渡极其困难,每年水患问题也是家常便饭了。 因此每年夏天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得派人盯着辽河,看着天气,就怕哪天龙王爷发怒,降下大雨,那可就糟了。” “既然如此,岂不是开垦田土也十分麻烦。” 杨涟最近走访了不少地方,这个情况他自然是知道的。 听到杨涟的疑惑,徐仁连忙摇头道: “小的也不敢托大,辽东虽然有万般不好,但就是有一点优势,就是土壤肥沃,开垦起来也简单,围田排水,等水干了以后疏松土地,种上粮食精心照顾就可,就是龙王爷阴晴不定,不给我们赏饭吃。” 说着说着眼前一大片平整的农田映入眼帘,上面同样种上了黍苗,张贵在一旁赶紧介绍道: “巡抚大人,这就是朝廷下令新开垦的农田,只是早在开垦之前就跟牛庄李家商量好了,到时候要暗中卖给他们,因此李家也出了不少力呢。” 杨涟看着这一大片新开垦的农田,不顾弄脏自己的衣服,挽起袖腿,攀上田埂,像一个老农一般径直向地里走去。徐仁等人见状,也纷纷挽起袖腿,跟随杨涟下田查看情况。 “这些黍苗都是谁种的,也是李家雇来的人吗?” 杨涟脚踩着还有些湿润凉飕的土地,用手扶着青嫩的黍苗,随口问了起来,与处置刘守备相比,他更在乎的是农田开垦的情况,毕竟这才是朝廷大计,关乎着辽东局势的安危。 biqμgètν 第二百七十五章 分田安民 “也不是全部,这李家二月份买的田,那时就想着等风声过了再种。 没想到遇上巡抚大人出巡,于是李清明为了填补窟窿,就让官府出钱出人把地给种上,不过得亏是种上了,不然就晚了就要等明年了。” 徐仁看着田里的黍苗,话里话外都是庆幸,现在心里也打着小算盘。 刘清明既然伏法了,李家估摸着也不可能买这些地了,草滩村距离这里又近,朝廷岂不是会把这些田土交给草滩村的村民来种? “确实如此,早种早收获,不过刚刚开垦过来,还需要好好养护,定要多雇点人才行。” 杨涟站起了身子拍拍手,把手中的泥土尽数拍去,随后又看了一眼开垦的田土,走到了陇间的道路旁。bigétν “这些田完全可以多让人耕种,我看牛庄堡中那么多流民,草滩村也那么多外来人完全可以利用起来。朝廷正好要安置流民,这些开垦的荒田完全可以招募流民来种。” 他说着就扭头对一旁的属吏示意,属吏当即明白何意,在马上拿出纸笔,随后让人研墨,等待杨涟嘱咐: “牛庄堡守将刘清明买卖屯田,着押解辽阳听候辽东都司发落,藏银全部退还于李家,并在牛庄堡张贴告示,招募流民屯田,至于细则一律按照之前辽东都司发布的为准,每丁可授十亩农田就可。” 他说着就望向徐仁二人,继续说道: “屯田就从这个草滩村开始,待会回去把那些流民数量统计一下,按口授田作为示范,这件事就由你们二人负责,可不要怠慢了。” 徐仁二人当即喜出望外,立马跪下磕头。 “多谢巡抚大人,多谢巡抚大人,小的定会尽心竭力,把屯田的事情办好。” “好了,起来吧,虽然免除你们二人的罪责,但赃银必须如数奉还,不然定惩不饶。”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看着磕头的二人,杨涟摆摆手让他们起来,李守备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了,自从从辽阳出发巡视地方后,基本每到一个地方都有这个现象。 他也由最初的怒不可遏变成了现在平淡如水,对这個现象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越发觉得,这种明目张胆的腐败在辽东真的是比比皆是,比关内要严重得多,也得亏是他这个辽东巡抚,得亏他还打赢了浑河之战让自己的威望大涨,不然还真对付不了这些人。 但惩处得越多,他越有种吃力感,越来越觉得这些地方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现在他只能改变策略了,只惩处恶首,只要底下人配合他把屯田的事办好,把流民安置好,让百姓有个生计,不至于造反或者逃往建虏,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这里,他心中忍不住感叹,自从被陛下安排到辽东后,所经历的事情跟京城相比真的没法比。 地方的事情事无巨细,军、民、商、农等等,每个事情从决策到推行都阻碍重重,真的让他的能力提高不少。 “此事已了,我们走吧。” 见巡抚大人示下,众人也纷纷上马,先是回到了草滩村,徐仁当着众人的面把朝廷开垦的农田分给众人的消息公布,陈石头等人闻言当即愣住了,没过一会反应过来,立刻跪下来感谢巡抚大人。 刚刚看到杨涟处置刘守备那一幕,他们心中更加确定了传言是真的。 果然这个巡抚大人果然厉害,连个牛庄堡最厉害的官都被拿下了,他们心中对杨涟也越发害怕了。 但这时又从村正徐仁口中听到巡抚大人要把屯田分给他们后,他们原本那个杀人如麻的巡抚形象瞬间烟消云散,立马换成了青天大老爷形象,心里暗想自己真的是糟了大运,没想到巡抚一来自己居然会分到田。ъitv “终于有田了,再也不用到处跑了。” “多谢青天大老爷,我等定会每天向神佛祷告,让您长命百岁。” 感谢的话,谢恩的话此起彼伏,杨涟听了后心中甚是欣慰,感觉哪怕自己再怎么辛苦,得罪再多的人也算值了。 “不用感谢我,要谢就谢陛下皇恩浩荡,花钱让辽东行屯田之事,你们日后定要好生生活。每年只要按照赋税缴纳粮食,这些土地就不会收回,至于所需要农具,过几日可来牛庄堡,到时候自会分发给你们。”ъitv 这话一出,陈石头等人更加欣喜,这下啥都有了,日子也有盼头了。 “谢巡抚大人。” 草滩村计册分田的事情暂时不提,杨涟此时已经带人回到了牛庄堡。 “把刘清明收监,不日押送辽阳,他的亲信拿下了没有?” “禀巡抚大人,已经全部处置妥当,牛庄堡已经全面接防,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那我就放心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牛庄堡官驿,杨涟跟自己的亲信属吏讨论完部署后,就让他先下去休息,让他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 属吏闻言俯首称是,躬身走了出去,把书房门紧紧关上,防止外人打扰。 劳碌了一天的杨涟,此时终于可以放松片刻。 此时天色渐晚,房间内蜡烛的烛火偶尔闪烁飘动,他坐在书桌前,先是闭目养神一会,稍微整理了下今日的所见所闻,随后就打开案牍上一叠宣纸。 仔细看去,这一叠宣纸上早就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这都是杨涟这段时间出巡的心得体会。 在辽阳出发之前,他就明白自己的目标不仅仅是屯田之事,而是要应皇帝的要求,详细整理辽东的实际情况,随后向皇帝提出自己的见解。 原本杨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随着不断巡查,他发现辽东问题越来越多,写的内容也越来越多,于是就有了这么多宣纸。 他简单看了一会之前的内容,随后把一张宣纸铺平,随后研墨提笔,略微整理了思绪后,立刻在宣纸上提笔着墨。 “臣辽东巡抚杨涟敬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设府置县 对于辽东情况,杨涟一直深有体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巡查,他发现有两个严重问题。 一个便是人心问题,另外一个就是环境问题。 人心问题朝廷一直有所了解,最典型的便是辽人对朝廷的归附心不强,经常叛逃到建虏那里去,这個情况哪怕杨涟之前在京师也有所耳闻。 等他来到辽东以后,发觉这个问题愈加严重。 萨尔浒之战后,开原、铁岭等地相互失陷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人暗中取款,得亏他跟熊廷弼二人联合杨一善在辽阳惩治奸细,杀了一大批心怀二心的辽东大族,这才勉强刹住了这股叛逆之风。 但杨涟是聪明之人,本身对辽东情况十分清楚,他自然知道辽人对朝廷归附心不强的原因并不在于辽人,而在于朝廷对其太过于严苛,才会导致辽人不真心归附。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想要重新俘获辽人对朝廷的归附心,不在于堵,而在于疏,围追堵截他们跑到建虏那里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他们人心没有所扶椅,越围堵他们越会激发他们的反抗心理。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朝廷甚至辽东都司皆要一改之前的态度,严惩叛徒,宽宥厚待没有叛逃的辽人。 因此他这才会离开辽阳,开始巡查地方,目的就是了解辽东实情,落实屯田,只有缓解辽人之难,让其有所生计,才能让他们对朝廷不至于怨恨郁结,乃至背叛。 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段时间实地走访后,他越发感叹辽东天然环境、气候之恶劣,以致于哪怕是屯田也是很艰难。 辽东本就处山海关外,大都位于苦寒之地,北边又有蒙古威胁,东边还有建虏侵扰,实乃四面楚歌。bigétν 不仅仅局势危险,地形也十分不好,根据杨涟之前的了解和实地走访询问,发现每年辽河自北顺流南下,因越往南地势越平坦低洼,辽河水流由湍急变得缓慢,如同黄河下游一般,很容易导致河床淤阔,河水漫滥,因此在辽东形成了大片河湖、沼泽。 杨涟也查阅过史书,通晓自古以来辽泽一直便存在,也一直是辽东发展的桎梏。辽泽一下把关外割分至两半,分为辽西和辽东,致使每次前往辽东辽阳等地,要么就要沿着辽泽边缘饶行,路途遥远,行动十分不便。 辽泽不仅不利于出行,而且湿地在夏季很适合孳生蚊虫,又难以耕种,朝廷也好几次鼓励汉人迁居此地,但都没有成功,致使这块地方自驿堡墩台而外,居民绝少,四望无烟,惟芦苇萧萧耳。 但如果辽泽只是简单的泛滥那也就罢了,但天灾致祸也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辽泽只在每年的夏季汛期出现。而从深秋季开始,雨季结束,沼泽干涸,辽泽就会慢慢萎缩直至消失,北边的察哈尔、内喀尔喀蒙古人就可以轻易突破边墙,成为辽东的心腹大患。 今日视察草滩村就是一个实证,杨涟越往深处视巡实情,就越发觉得辽泽问题不彻底根治,辽东不仅仅有军事威胁,农业生产也会被限制。 甚至可以说,辽泽问题是目前辽东发展不起来的重要因素,也是解决辽人生计问题的关键所在。 因为要解决辽人人心问题,必须善待辽人,让其有所仰赖生计;但要其所有生计,就必须要行屯田,鼓励耕种;那鼓励耕种的前提就是要解决辽泽水患问题。 他之前也曾在江南任职,对于水患问题也是有过了解,经过这段时间的视察,他对于辽泽水患问题也有了一个老生常谈的办法,便是兴修水利。 只有兴修水利,疏通水道,修建堤坝,引水入田,就可以变废为宝,不仅可以把辽泽水患问题解决掉,也可以反哺田土,提高产量,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大明从开国到现在已有二百余年,辽东经营也有二百余年,难道之前辽东那么多巡抚、总督都没有想到这些吗? 这事杨涟也曾遍查经年以往档案,了解了不少情况,也看到了之前不少总督、巡抚也上过类似题本,亦或者下发过文书,要求地方兴修水利,但都收效甚微,基本上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一丝波澜,鲜有动静和成效。 他之前也对这个现象很是疑惑,难道安抚地方,接济民生,兴修水利不是地方长官的职责嘛。但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实地走访,他也明白其中缘由了,问题就出在辽东都司上。 辽东都司全称是辽东都指挥使司,从指挥使司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辽东都司的主要职责不在于民政、教育、钱粮,而在于军事。 所以辽东没有州县,只有各种军堡,卫所,各地官员也不是知府、知县,而是守备、参将等等,对于这些武将来说,军事守备的任务是第一位的,至于什么兴修水利,与民休养生息,让百姓安居乐业等等都是其次。 在这种情况下,水利设施不完善也就能明白道理了,哪怕辽东都司最后实行了文官担任巡抚、总督制衡辽东,也无法改变这一现状,在这种高强度军事体制的统治下,辽东百姓的生活自然跟关内百姓是不可比的。 这才是辽东问题的症结所在,也是杨涟一直想要筹划上书的事情,便是想要让辽东设三司,改辽东内部的军堡为府县,设知府、知县统治。毕竟相比武将,杨涟还是更加信任文官的治理能力,再怎样也会在改善政绩上有一番作为的,不至于全然只知中饱私囊,啥都不干。 杨涟理清了思路,立刻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今日他就要向皇帝上密奏,请求皇帝考虑改辽东都司为辽东三司,设立州县。 因对此谋划已久,思路自然清晰流畅,没过一会杨涟的密奏就已经写好了,他又稍微检查细阅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找来密封的铁盒,拿出贴身的钥匙将其打开,小心翼翼的将密奏放了进去。 “来人。” “吱”的一声,书房门立刻被打开。 “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把这个密奏交给驿丞,让其务必快马加鞭发至京城处。” 大明朝现有完整的驿站体系,现在还未到崇祯朝裁员驿站的时候,因为驿站体系还是齐备的,更何况这可是辽东巡抚的密折,任凭是谁都不敢怠慢,所以很快就有驿员拿着杨涟的密折,星夜出发,目的第一站便是广宁。 处理完事情的杨涟并没有立刻启程前往下一站,随后几天他继续待在牛庄堡,主持招募流民、屯田之事。 牛庄堡本来流民众多,但是听到官府招募的告示以后,立刻聚集在官衙门前应募,几天下来已经有千余人分的田土,正式为朝廷屯田。 “大人,之前向牛庄堡守备刘清明购买朝廷田土的李家家主李守国求见,他在府外送上拜帖说,说自己被奸人蒙蔽,不然定不会购买朝廷田土。 现在愿意向朝廷退换的五万两白银如数送给大人,用以给流民购置农具之用,也算了表自己的一份心意。” 杨涟听到这话,随后把手中的账册一放,脸上露出不屑之情。 “哼,这哪里是送钱,分明是报名罢了,帖子收下,告诉他说本官身体不适,就不见他了。” “那这个钱该如何是好,是收还是不收。” 见杨涟如此愤愤然表态,属吏有些慌神拿不定主意,小心的问起了杨涟的意见。 “收,怎么不收,我们不是正为了钱粮的事情操心嘛,既然他有脸送上门来,何有不收之理!这下不用让熊廷弼头疼了,有人雪中送炭来了,把这个银子以牛庄堡守备府的名义收下,所有钱粮全部用来买农具、种子以及开垦农田之用。” 杨涟闻言立刻摇头起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现在也不是迂腐顽固之人,有这么好的机会,别人送钱办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卑职明白,现在就去嘱咐。” “等下,这段时间招募了多少流民了?” 属吏思索片刻,立刻拱手道:“最近宣传逐渐有所成效,西边西宁堡,沙岭驿等地的流民听闻也逐渐赶了过来,目前已经招募流民四千六百一十二人人,按照每人十亩来算,牛庄堡五十顷土地已经差不多分完了。” 杨涟闻言,心中默默地掐算起来。他自辽阳出来后,一路南下经鞍山驿、东胜堡、东昌堡、古城屯等地,在每地都安置流民。 一路走来基本上新开垦的农田都给安置了,但满打满算也安置了三万多人,五百多顷农田,现在看来这个数字还是远远不够,要知道辽东各地上报的农田足足有七千多顷土地,哪怕他拼命处理也处理不完啊。 “听说官应震往辽南那边送了不少山东的流民,不知现在安置妥善了没有?还有辽左广宁那边有没有传来音信,那边的屯田进展怎么样了?” 见进度慢了不少,杨涟略有些心急,看来不能自己孤军奋战,要多管齐下才行。 杨涟的这些问题,这些属吏都是心中有数的,见杨涟问答起来,他立刻如数家珍般说了起来。 “辽南那边盖州卫跟金州卫相继送来音信,说登莱那边有流民五六万滞于辽南,目前整个辽南都在忙着安置流民,不过那边人数过多,因此已经三次上书请求都司衙门拨款给予支持,并且要求向朝廷上书,不要让登莱再遣送流民了。” 听到官应震送来这么多流民,杨涟又是一阵头疼,心想这个官应震真的是只管撂人,不管这些流民的死活,反正又没有死在他那里。 “呵呵,辽南之前不是一直上书说有许多辽东人往山东跑,现在倒好,形势逆转。不过现在这么多人那也不能不管,就让辽东都司拨点款,给他们点支持吧,不然五六万流民,他们没有财力消化,万一作乱就麻烦了。辽左呢,广宁巡抚王化贞有没有来信说屯田的事情。” 相比辽南,杨涟更关心辽左的问题,辽左距离山海关近,土地也较为肥沃,辽东人口四分之一就在广宁一带。 “之前好多次给广宁发文,那边的回复都是极其敷衍,对于这个屯田的事情也不上心,不过不知道咋回事,上个月行文特别多,根据现在的行文内容来看,辽左那边两千顷土地已经全部分完了,全部分给了无地的流民。” 杨涟闻言摇摇头,经过这段时间的视察,他对于各地文书中的分田说是分给无地的流民这些话全然不信。 “辽左那边有了音信就好,自从上个月朝堂之变,以后王化贞定会听话不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飞扬跋扈,应该知收敛了。” 文华殿诏对的事情杨涟早已知晓,叶向高虽然被皇帝捞了回来,但权势已大不如前,完全不能跟刘一燝相比的现状,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而作为叶向高学生的广宁巡抚王化贞现在也看清了形势,知道自己的老师大不如前,他对于熊廷弼跟杨涟相比从前自然恭顺了不少。 听到辽南跟辽左的情况后,杨涟心思稍微安定下来,不管他们是否敷衍,但总算是把屯田的事情安顿了下来,想到此处,他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既然这边的事情处理已差不多了,那就准备启程吧,下一站是要去哪里?” “巡抚大人,按照既定行程,下一个地方是盖州卫。” “那就好,那就定于后日出发吧。” 盖州卫是辽南的门户,只要过了盖州卫就到了辽南地界了,所以此地才会设置卫所拱卫辽南,但杨涟知道等后天前往此地,目的不仅仅是巡视屯田,还要巡视那边的海港。 因为盖州为西边就是渤海,又有天然海湾可以泊船,是辽南著名的良港。 萨尔浒之战后,朝廷就曾命山东布政司运军粮至于盖州以做军需。因此他此次去的目的还有考察盖州港口,为未来从天津以及登莱等地水运粮饷做准备。 只不过就在杨涟思索下一步计划之时,门外突来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禀巡抚大人,辽阳军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发兵蒲河 “拿过来。” 杨涟闻言冷色,立刻接过军报,翻开看了起来。随着他翻动军报,周边的氛围都变得屏息凝重起来。 “建虏出兵内喀尔喀了。” 杨涟简单的把军报览了一遍,喃喃自语道。 “困兽之斗,不足忧虑。” 一旁的属吏闻言,脸上也露出不屑之色,自从上次浑河大捷后,建虏元气大伤败北,现在辽东内对建虏的畏惧也少了几分,都觉得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既然建虏出兵了,想必沈阳的人马也已经出发。”biqμgètν 杨涟定了定心神,略有思虑地朝沈阳方向望去,心中暗想和顺等人应该出发了吧。 建虏要出兵内喀尔喀的消息,早就被锦衣卫的探子暗中传出来,辽东这边对此事也早有定论,便是不管如何都要保住内喀尔喀,至少不能让其被建虏所败,彻底的倒向建虏。 因此十多天前,熊廷弼就向杨涟来信,说决定向内喀尔喀部通知建虏动向,说明建虏怕是出兵内喀尔喀之意,让其有所警惕。 随后再派贺世贤伺机而动,等建虏出兵之时候,便即刻派兵出蒲河,进一步威胁铁岭,给予其支援,伺机而动。 至此朝廷该做的都做到了,只是不知道内喀尔喀听进去了没有。 “这边准备好,快点出发,我们明天就即刻动身前往盖州。” 得知战事将起,杨涟的内心也有些心急,想要早点把这边的事速速解决完,尽早赶回辽阳。 ----------------- 沈阳城外,旌旗猎猎,绵延不断的人马正在从城中鱼贯而出,最前面游骑开道,中军以浙营、土司兵,以及贺世贤的家丁人马为主。 “此次试探蒲河所,万要小心谨慎,建虏虽然兵力堪弱不足,大军也前往内喀尔喀,但其实力尤存,不可小觑。 还是要稳扎稳打,不可恋战,我也会带人在后面接应,一旦预警,就率众与你会合。” 沈阳城外,尤世功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神情自若的贺世贤,苦口婆心地叮嘱起来,他知道贺世贤为人喜欢浪战,因此最怕贺世贤恋战,若被建虏趁机诱敌深入那就大事不好了。 “哎呀,老尤,你怎么跟个婆娘一样,这些事情我都明白,再说蒲河所的情况已经全部了解清楚了,就只有一个牛录而已,不用太过于担心。 这次建虏在明,我等在暗,因此不必太过于忧虑,反而我还想看看,老奴那惊讶的神情。” 现在辽东有了锦衣卫的加持,侦察与反侦察工作直接上了一个台阶,特别是上次建虏偷袭沈阳失败,暗里由锦衣卫顺藤摸瓜,将建虏在沈阳的奸细连根拔起,也给了他们这次偷袭蒲河所的机会。 “你知道就好,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啊。” “你放心好了,蒲河所距离沈阳不到六十里,快马半天就会赶到,到时多多报信即可。行了就这样,定要派夜不收前往抚顺附近侦查,一旦有动向,随时来报。” 贺世贤说完就飞身上马,身后的张名世、秦邦屏等人也纷纷跟随上马,在贺世贤带领下扬长而去。 尤世功也不闲着,看着贺世贤已经出发,自己也回到城中,立刻部署起来,让沈阳城内各堡加强戒备,并且连派遣十队游骑前往抚顺方向打探情况,好给贺世贤的人马提供情报与接应。 蒲河所位于沈阳以北,蒲河上游,之前此地是沈阳北边的门户。 此地与更北边的懿路驿是沈阳前往铁岭的必经之地,去年明军势弱,此地被建虏所得,直接威胁到沈阳卫的安全,也让沈阳成为了对抗建虏的最前沿。 此地也跟沈阳东北方向的抚顺城,如同两根钉子一般扎在了沈阳城旁,让沈阳城如鲠在喉,让贺世贤等人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在浑河大战以后,贺世贤就屡次建言应该乘胜追击,夺取抚顺、蒲河,如此便退可让沈阳有所依仗,进可威胁萨尔浒城跟铁岭卫。 这個计划当然是好的,但却被熊廷弼否决,毕竟那一战不仅仅建虏元气大伤,明军这边也损失不少,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生息得以喘息,万一被建虏反将一军所败那就麻烦了,还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为好。 所以贺世贤对于这件事很是介意,因此当听说要攻取蒲河,他便自告奋勇,连发三书请求担任主帅,还向熊廷弼立下军令状,保证会稳扎稳打,这才让熊廷弼终决心于同意他所请。 蒲河所有边台十六座,全部沿着蒲河沿岸设置,只不过去年建虏掠夺蒲河,这些防备建虏的边台大多废除,又在蒲河南岸重新修建了十座边台,以警备明军。 最南边的榆阳台,因修建时台旁种植榆树而得名。 榆阳堡内,三四个女真人正在聚在火堆旁,一旁的汉人包衣负责给他们侍候烤肉,烤肉的油腥掉在灼热的炭火上,发出嗞嗞的响声,让整个房屋充满了烧烤的肉香。 “章京大人,已经烤好了,还请慢用。” 那个汉人娴熟的拿起小刀,从烤肉上割下一块好肉,小心地放在盘子里,又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小撮细盐撒了上去,含腰走到那几个女真人身旁,面容谄媚的对着最中间的女真人奉上精心烤制的肉串。 章京本意为将军,但努尔哈赤创设八旗,在牛录额真下面,设置两个代子,四个章京。一个牛录的三百男丁就分与四个章京管理,所以现在的章京相当于明朝的哨官。 那个章京也不客气,一把夺过烤肉拿起小刀,划了一片,塞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油喇子也顺着丛生络腮胡的嘴角流下来。 “不错,没想到你这个奴才打仗不行,烤肉倒是一把好手啊,哈哈哈。” 那个汉人闻言瞬间喜笑颜开,又点头哈腰的割下几块肉,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其余几个女真披甲人。 “奴才都是小手艺,要不是大人们拼命厮杀明军,小的哪能在这里为大人们安稳烤肉呢。” 这奉承话当即把那几个女真人逗的一脸横肉直乐呵地笑。 “你这人倒是识趣,等我这月值守结束,定要把伱带到铁岭,到时候好好给我们烤做一番。” 榆阳台位于建虏跟大明交界,本就是苦寒危险之地,这个汉人自被分配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被这些女真人欺凌的紧,没了脾气,现在一听章京大人这般说,立刻喜出望外,对着章京一顿磕头感谢起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的到时候定好好服侍您。” “呵呵,要不是岳讬贝勒西征内喀尔喀之事,我怎么会在这里镇守呢,要我说明军也没有这个胆量,上次只不过是碰到了火炮,我们准备的还不充足,哼!不然怎么会被明国人占了便宜去。” 一说到要回到铁岭,那个章京的话立马多了起来,他本就是镶红旗的人,只不过岳讬知道自己突袭内喀尔喀,千万不能两线作战,因此就派专门看守蒲河所,盯着明军的动向。 “对了,索岱带人出去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 那个汉人闻言略思索了一会,立刻回复道: “是的,以前索岱大人出去巡视只要半个时辰,只是今日奇怪,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要不小的出去看看。”ъitv 那个章京闻言点点头,示意那个汉人包衣出去瞧一瞧,看看索岱到哪了。 只是他刚刚示意,突然感觉地面在略微颤抖,那几个女真人见状大惊,一个女真人立刻老练地趴在地上,用耳贴地听了起来,一阵“咚咚咚”的急促马蹄声传入他的耳朵。 “是骑兵,大队骑兵!” 众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闻言立刻反应过来,想要拔刀提弓准备应战,只是他们刚刚起身,就听见大门方向传来“嘭”的一声的。 大门被轰然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用满语大喊道: “明军,是明军,就在后面!” 他说这话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立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榆阳台的众人一听这话就觉得更加不妙,索岱出去的时候带了十个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满身是血的回来,看来明军已至。 “那齐、富察二人上塔台点燃烽火示警,我跟其他人堵住后面的明军。” 那个章京本就是身经百战之人,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便是提醒蒲河所,于是立马招呼手下身材矫健的两个人上台子点燃篝火示警。 那齐二人闻言立刻拿起火把,就要往站台上走去,只是还没有走几步。 “嗖”“嗖”“嗖”··· 他们二人动作瞬间停滞,身体当即就向后退却倒在地上,章京定睛一看,二人身上都贯插着两三支箭,榆阳堡内五人已经损失其三。 但他现在全然没有吃惊时间,因为下一波箭雨已经飞到,他见状赶紧拿起盾牌躲避,一阵“叮叮叮”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大人救我,大人救命!” 那个章京循声望去,就看见适才那个汉人已身中四五箭,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想必是刚才躲闪不及所致,但章京现在怎么会管他这种人呢,立马定了定心神朝门外望去,看能不能找机会去到台上,那样哪怕逃不出去也可以给蒲河所示警。 只是明军怎会能给他机会,他们对每个台堡的人数甚是了解,知道台内应该没有多少人了,立刻就两队精兵家丁冲了进来。 “格杀勿论!” 听到明国兵卒的喊声,那个章京知道这次是要栽了,但是他还不想放弃,于是立刻用满语对身边两人喊道: “掩护我,我冲上站台。” 说完他便立刻冲向站台的楼梯奔去,其余两人见状也杀向明军,但明国家丁根本不给他机会,看他们困兽犹斗,直接提刀杀了过来。 那个章京此时啥都不管,一心想要登上站台,他的位置距离楼梯比较近,五六步就赶到了楼梯口,见状就要踩上去往上冲。 “嘭!” 三个血孔从章京的背后冒出,背后巨大的冲击力把重重的往前推去,他懵然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倒摔,身挂在楼梯上。感受到背后剧烈的疼痛,但他还是不想放弃,想要挣扎着站起身子继续向站台爬去。 只是刚刚撑起身子,又被一股巨力重重的砸在脑袋上,打的头晕目眩,随后感觉心口猛一疼,浑身没了力气,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些许声音。 “全死了!” “那就好,派人给总兵大人传信,就说榆阳台已经拿下。” 距离榆阳台两里外,沈阳总兵贺世贤正在气定神闲的看着远方,张名世、秦邦屏等人站在其身后,看着远处几匹快马从远处赶来。 “报,启禀总兵大人,贺雄大人来报,说蒲河南岸十座台堡已全部拿下,但清河台动静太大,已经点燃烽火,蒲河所怕是已经知晓了。” “呵呵,无事,只要拿下就好,有没有抓住什么人,蒲河所情况有没有了解清楚。” “根据投降的汉人说,蒲河所那边有两个牛录,约六百人左右。贺雄已经带人在蒲河南岸集结,就等总兵大人前往。” “呵呵,贺雄果然勇武,不愧是总兵大人的子侄,有总兵大人风范。” 身后的张名世见贺雄首战得胜,也立刻恭维起贺世贤来。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到张名世这话,贺世贤也面露笑意,他对于贺雄确实很满意。 上次浑河血战贺雄就立了大功劳,经过贺世贤的推免已经提拔为游击,是贺世贤家丁营的副将,带头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 “哈哈哈,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张大人浙营的克虏炮厉害,这次我可是求了熊总督好久,才让他把浙营调过来的,待会攻打蒲河所的时候,还望老弟好好露一手,让我也开开眼,亲眼见识见识这克虏炮的厉害啊。” 自从上次浑河大捷,克虏炮大显神威,现在辽东上下都对克虏炮甚是眼红,纷纷上书想要把朝廷拨的克虏炮也给自己匀点。 得亏熊廷弼知道这个东西还是专人专用,再加上皇帝的亲自叮嘱。 于是就把除了部分克虏炮甲型号用于沈阳守城外,其他克虏炮乙型、丙型号全部归浙营管理,同时专门给浙营拨款、拨人,让他专门训练火炮人才。 现在经过三个月的简单整训,浙营人数也扩充到了一万余人,克虏炮数量也高达六十门。 而这次为了增援贺世贤,足足拿出了二十五门出来,就是想要再让建虏好好喝一壶! “总兵大人放心,到时候定要建虏好看。”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给我轰个够 “哈哈哈,如此甚好,贺雄既然率兵已至浑河南岸,那我们就即刻启程赶过去与他会合,今晚就在蒲河所驻扎。” 正所谓兵贵神速,今天贺世贤就是要攻其不备,一举拿下蒲河所。 蒲河北岸,蒲河所。 镶红旗甲喇额真西泰站在蒲河所的城墙上,满是愁容地盯着蒲河南岸已集结成群的明军。 “岳讬贝勒刚刚从铁岭出发内喀尔喀,明军就来攻打咱们这,怎么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身后的牛录额真华善也看着远处升起的狼烟,用力拍了拍墙垛,眼神中也透露出些许的惊愕。 “确实,之前几次派游骑侦察,都没有发觉动向,现下突然来袭,看这样子南岸的台堡怕都被端了。” “那是肯定的,信使派出去了没。” “看到狼烟后就派人去了,估计今晚就可以到抚顺,明天便可到铁岭。” 听到这话,西泰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明军有备而来,肯定不会给他们等待援兵的时间,恐怕待会就要进攻了。 “南岸就一百人,怕都没了,现在我们这也只有约莫五百人,明军又隔河进攻,如果死守的话兴许可以守得住。叫所有人准备器械,滚石檑木都准备好,我就不信明军就这般厉害。” 镶、正红两旗大都没有参加过浑河血战,虽然知道那一战是自己人大败,但是在代善等人的有意渲染下,将浑河血战失败的原因全部归咎于莽古尔泰的失职,所以这两旗的建虏对于明军还存有轻视之心,对于他们并不在意。 “放心好了,早已准备就绪。我也许诺,如果撑到明天全部赏包衣奴才一人,白银二十两。现在士气旺盛,到时定让这帮明军好看。” 西泰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这个时候激励是很必要的。 就在此时,蒲河南岸的贺雄端骑着马远眺着他们。 他对于蒲河的地形十分熟悉,一则蒲河本就是沈阳门户,二则去年老奴大举从抚顺关入境,分两路,一路往西,一路往北,直扑蒲河和懿路。 那个时候贺世贤就曾带领着贺雄等人出兵支援,与老奴在蒲河接战,奴兵佯败,想诱这支明军深入,但被贺世贤识破没有成功。ъitv 那次试探后,老奴又派大军从铁岭南下前后夹击,贺世贤见势不对只能后撤,因此今日贺雄首先来此就是想一洗前耻。 “抚顺方向的人有没有回来?” “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目前还没有回来。” “贼首定会派兵求援,铁岭倒是没啥,只是抚顺那边需要加强戒备,至少今日之内要封锁住消息。” “游击大人放心,现在不仅仅是我们的人,贺总兵也派人盯着呢,哪怕他派的人也少,也会阻挡得住,只是我们今日就要攻打蒲河所,要不要先搭建浮桥,不然根本过不去,打不了城。” 贺雄身后的副将看着眼前被损毁殆尽的浮桥,心中满是痛惜。 心想刚才偷袭南岸台堡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让建虏发出了狼烟,从而让蒲河所有所觉醒,提前把浮桥的毁了去,待会怕是不好攻了。 贺雄闻言笑了笑,看着河对面蒲河所城墙上来回走动的建虏兵卒,眼神中透露出戏谑之色。 “不急,不急,待会我们就好好看戏。” 说完便拽了下缰绳,扭转马头回到阵内,后面的副将闻言一头雾水,不知什么意思,但此时也不容他多想,连忙也扭转马头,跟着贺雄而去。 “向蒲河上下游继续增派游骑,我记得蒲河下游有一個小渡口,他们应该没有来得及破坏,派一个哨队过去,如果小渡口完好就立马设法渡河过去,在蒲河所后方游荡,压一压蒲河所内建虏的士气。” 派一哨队骑兵过河是冒险的行为,且不说安不安全,就说士卒同不同意都要另说。 得亏这次前锋部队是贺世贤的家丁营,饷银都是普通士卒的两倍,士气旺盛,战力不俗,不然还真不敢冒进前去。 听到贺雄号令,一旁的副将立刻会意,很快就有一哨骑兵从阵中鱼贯而出,沿着河岸向蒲河下游奔袭而去。 家丁营的其他人也四散开来,两军交战前锋部队是最危险的,任务也最重。不仅如此还要担任前锋接敌,更多的是承担侦察任务,见贺世贤即将派中军前来,他们也开始四处侦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仅仅两三里路,不一会儿,密密麻麻明军就从远处的天线处显露出身影,慢慢向蒲河所逼近。 城墙上的西泰见状也忍不住心惊,看样子明军有两万多人啊,他们五百多人究竟该如何抵挡,实乃以卵击石! “再速派信使加急前往铁岭、抚顺,请求速速发兵,不然此地不保。” 西泰见状再次要求求援,华善闻言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下了城墙安排信使去了。 “总兵大人!” 见贺世贤带着中军,贺雄连忙带人上前迎接。 “嗯,对面有没有异动?” “我等盯着呢,除了派了几个信使出城,其他的全部龟缩在城中,看样子是要据城死守了。” 贺世贤看着河对岸的蒲河所,闻言呵呵笑了起来。 蒲河所不大,作为沈阳北边的卫所,整个城池正面也就四十多丈,临蒲河北岸而建,易守难攻,如果要云梯盾车攻城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如果挖地道安放炸药破城,也因为蒲河阻挡比较困难。 “看样子对面建虏是有所依仗了,张兄,看你的了。” 贺世贤笑着对张名世说着,现在该他登场了。 “莫不敢存,其他倒是不敢说,不过对面这个地方还是不在话下。” 张名世看着远处的城垒,眯眼看手指稍微预估了下距离,心中就有了大概,自己带的克虏炮都是乙型号,虽然笨重但威力巨大,以蒲河所的城墙,看样子不在话下。 张名世说完就对着贺世贤抱拳,随后扭转马头前去布置。伴随着一声声号令,中军土司兵与辽东兵纷纷让开道路。 许多辅兵牵着马车往蒲河南岸走去,等到了岸边喝令让马车调转方向,车身尾部对着蒲河所,随后将马匹松绑,固定车位。 蒲河所内,西泰看到这一幕瞬间脸色铁青,刚刚还树立起死战的信心霎时荡然无存,对面的明军居然带了克虏炮前来,看数量还不下二十多门,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西泰心急如焚的时候,牛录额真华善也走了上来。 “参领大人,已经派出去,只要我们守上两天就会相安无事。” 华善说着也望向对面,看着对面的明军正在挖掘炮坑固定马车,随后把马车上面的油布揭开,露出一个个黝黑粗壮的炮管,华善定睛一看,见到这个景象也明白明军想要干什么,瞬间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大人,看样子蒲河所守不住了!” 愣神的华善突然被西泰的话惊醒,扭头望去就见西泰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要不要派人尽量接近河边侵扰明军大炮。” 西泰闻言向华善投去白痴一般的眼神,觉得他的话甚是可笑。 “这么做必死无疑,你以为对面明军是傻子,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射击嘛。” 西泰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对面的克虏炮,对面的明军已经在搬运炮弹了,心中暗想怕是躲不过一番炮击了。 “唉,穷途末路,但求城墙坚固些了。” 说罢便漠然转身朝城下走去,同时嘱咐披甲人跟蒲河所内的汉人包衣,躲在城墙后堆积沙袋等物,这样还可以缓解炮击的震慑。 “呵呵,蒲河所的城墙我最是清楚,我就不信能扛得住这克虏炮的炮击威力。” 看着浙营的炮兵在老兵的指挥下熟练地调整炮身角度,全部仰齐对准蒲河所,贺世贤心中心情畅快不少,浑河大战他就在远处看过克虏炮的威力,觉得此物比早先的佛郎机炮威力大多了。 虽然屡次向熊廷弼讨要都没有讨要到,但这次算是接过来用了,此次就要在蒲河所亲眼看看威力。 张名世此时却顾不上跟贺世贤交流,他站在阵前看着炮兵麻利擦拭着炮身、校准、填弹……这次的目标太明显了,因此不需要瞭望,只需要通过试射看弹着点来调整就可。 “禀总兵,克虏炮现已准备就绪,是否发射?” 没有建虏侵扰,浙营布置克虏炮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没过一会就布置完毕,很快就有参将过来请示是否可以发射。 “试射吧!” 张名世望着远处的城垒,眼神一凝,大手一挥,立马同意所请。 “试射五发!” 伴随着一声声号令,早已准备万全的炮兵立刻整活起来。虽然浙营的炮兵没有像京营那般配置齐备,但由于经过了实战,经验自然比京营的炮兵丰富不少。 “嘭”“嘭”“嘭”···· 伴随着引线点燃,五发炮弹在隆隆炮声中朝蒲河所的城墙上飞去,只是此番瞄的不是很准,有两发炮弹直接飞过了蒲河所的上空而去。 只有三发击中,其中两发击中了正面城墙处,一发直接飞进了蒲河所城内,里面传来阵阵叫声与火光。 “甲一,甲十下调三刻,甲五下调一刻。” 看到炮弹偏离,测距官很快就下令调转炮身高度,准备再次试射,没过一会又伴随着“轰轰轰”几声,五发炮弹全部落在了蒲河所正面的城墙上。 “不行,举着城门左侧城墙,继续调整角度。” 张名世闻言摇摇头,测距官继续调整校准角度,又经过两轮试射后,所有炮的角度终于调试精准。 “好!如此就好,不要爱惜炮弹,之前不是给我抱怨说打得少嘛。现在就给老子放开了打,几时轰开口子几时停,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哈哈哈,好嘞,您老就瞧好吧,这次定要让建虏美美喝一壶。” 在张名世的嘱咐下,浙营的炮兵们瞬间躁动兴奋起来,他们来之前就知道今天的任务,之前训练了三四个月,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呢,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找准机会发泄起来。 轰隆隆的炮声在蒲河南岸响起,二十发炮弹如雷雨点般打在蒲河所的城墙上,巨大的冲击波震得蒲河水都泛起了屡屡水波,也把蒲河所轰得地动山摇。 蒲河所的城墙是由土砖混合稻草浇筑而成,成本不高,甚为便宜,并且对防御箭弩弓矢时有奇效,这本就是为了抵御蒙古、建奴等而修筑的,完全没有考虑火炮轰炸的情形。 因此浙营的克虏炮先是试射,再加上一轮齐射,就已将蒲河所城门东侧的城墙打的摇摇欲坠了。 “救我!救我!” “快点拿土袋来,缺口堵上。” ······ 城门东侧的城墙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虽然早有提醒让披甲人躲在城墙内切莫露头,但他们还是低估了克虏炮的威力,万没有预料到这般动天地的场面。 三发炮弹直接撞在垛口上,将凹凸不平的垛口一击轰碎,躲在后面披甲人的脑袋当即也被砸穿,身子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拖飞将近一丈远。 其他“幸运”的士卒还没有从轰炸中反应过来就觉得脸上一热,脑子里一阵耳鸣,用手摸了摸才发现原来是旁人亦或者自己的血迹。 牛录额真华善见状立马大声喊叫,让包衣奴才赶紧搬运土袋堵住被炸开的垛口,防止后续的炮弹再次射进来。 只是在场的披甲人之前大多没有遇到过克虏炮,经过了一番轰炸瞬间慌了神,华善见状用鞭子抽打了好几个人才让他们反应爬起来。bigétν “轰”“轰”“轰”··· 但他们想要螳臂当车,对面的明军却不给他们机会,张名世给浙营的任务可是尽情绽放炮火,势必要把城墙给他全部射倒,这才射击了一轮怎么能行。 伴随着浙营炮兵的动作以及克虏炮的轰鸣声,这段城墙又被第二轮炮弹砸中,墙体被炸的震动不已,土砖碎片、碎土被炸的到处都是。 五六个包衣刚刚提着土袋想要堵住被炸开的垛口,就被第二轮炮弹的冲击波冲倒弹飞在地,除了一两个倒霉蛋被碎砖块砸中鲜血直流外,其他人运气很好都相安无事。 “哈哈哈,好,继续给我轰!” 张名世看着远处摇摇欲坠的墙体,连说了三个好字,看样子下一轮炮击就可把墙体全部轰破! 第二百七十九章 强弩之末。 炮击又如飞火流星般划过长空,落在城墙上。 等第三轮炮击过后,蒲河所城门东侧的一大截城墙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雷霆之力,轰然倒塌。 “总兵大人,要不要现在就带人速修浮桥跨河攻城?” 秦民屏一看城墙已土崩瓦解,心中大喜,立刻向贺世贤建言立马攻城。 “不急,既然有如此碾压性优势,那就继续轰,少让我们将士流点血。” 贺世贤闻言摇摇头,能用大炮就多用,他可不想徒增伤亡。 伴随着城墙的倒塌,浙营的炮手又趁势射击了一轮方停止炮击,克虏炮阵地后的辅兵熟练的搬来一个木桶,每个木桶都装填着水油混合液体,正是用来克虏炮降温的。 辅兵随即大力拧开木桶的盖子,拿起木瓢从木桶里捞出水来,撒在了炮管上,伴随着嗞嗞的作响,一股似白烟的热蒸汽从炮管上腾出。 简单降温后,炮手们按照既定流程,又开始对准城门方向继续做试射校准。 明军这边斗志昂扬,士气高涨,无需动一兵一卒,只需眼睁睁看着克虏炮齐射炮轰这些蛮子即可,反正水深火热的是蒲河所内的建虏。甲喇参领西泰就是其中之一,刚才恐怖可怕的连番轰炸,将近一百多发炮弹砸在城墙上,其威慑力不仅仅体现在城墙上,也足以让众将士内心惧怕畏缩不已! “参领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啊?如果任由明军这般炮击下去,蒲河所迟早是要被轰破的。” 牛录额真华善满身污血,绷着丧脸愁容急下了城墙,向西泰寻求意见,明军的炮弹已经让他跟城墙上的兵卒心生畏惧,胆寒不已!蒲河墙深城厚那也没啥,但这克虏炮的威力尽显,让他有些无所适从。ъitv “现在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岳讬贝勒出发还没两天,一旦蒲河失守,明军就会进攻懿路,胁迫铁岭,断了岳讬贝勒的后路,如果我们此时退了,怕难逃一死!” 西泰并不怕与明军交战,只是没想到这大炮威力惊人,就这些人守成也是等死罢了。原本为防止明军攻城的蒲河,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天险,现在是主动出击过不去,撤退也不行,真让他们夹板受挨。 “那就再坚持会,随机行事。” 见商量不出办法,华善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作为战士,他从不怕战死沙场,唯独如此憋屈受辱的死去,真是让他难受至极。但现下只能如此,他也无计可施了,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指挥披甲人跟包衣死力堵住塌陷的缺口。 塌陷残破的城墙下,能清晰的看到对面明军的动向,按道理来说这是明军进攻的好时机,但他们此时居然毫无动作。有些营兵还有闲心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建虏填补城墙。 “赶紧搬东西,快快快,把缺口堵上。” “救命啊,救命。” ······ 华善指挥着两个章京一边救治伤员,一边带人疯狂搜罗沙袋、滚木等物,想要把塌陷的城墙试图堵住。汉人包衣还没有从大炮的轰炸中反应过来,就被一些披甲人鞭策着爬卧起来,踉跄着搬运碎石。 但等他们还没有完全动起来,突然就感觉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反应,就听见河岸对面又传来“轰轰轰”炮声。 “快躲起来,快!明军又开始炮击了。” “不要躲,不要躲,赶紧给我填埋,混蛋!给我起来!” 华善见这些人慌忙丢下碎石四散躲避,气得拿起鞭子对自己眼前乱窜的包衣狠抽起来。 “大人您赶紧躲一下吧,明军的火炮太猛了。” 见华善站在塌陷的城墙下面对着四处躲藏的包衣大喊,他手下的一個章京连忙上来劝阻,觉得太危险,想先把大人拉下来。 “躲什么,现在不堵上,难道等明军来的时候堵吗?等着给尔等收尸吗?” 华善见状怒气爆发,直接将那个章京一把推开,拔出长刀就要准备继续鞭策包衣填补窟窿,这才把那些逃窜的汉人包衣给震慑住。靠近华善的几个汉人包衣看着明晃晃的长刀,唯恐这把刀刺向自己,连忙又抱起丢掉的石头,吓得饶过华善身前,艰难地往城墙塌陷处搬去。 看到如此,华善的脸色这才稍展些,他现在的心情是无力又愤恨,就算知道现在填补也没有什么成效,但还是让这些汉人包衣动起来,不然就真的是坐以待毙,等着明军猖狂癫笑看着自己轻易束手就擒,身死不成?万不能如了明军的意,不能让蒲河所内的兵卒士气涣散。biqμgètν 看到已经有所行动的包衣,把刀插入刀鞘,扭头对着手下的章京说道: “你在这里看着,这些奴才不听就杀几个,不要手下留情,我去城墙上看看对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说完他就欲准备转身朝城墙楼梯处走去,只是刚一迈出脚步,“轰!”的一声从远处传来,他闻声本能的弯腰躲避,但还是躲闪不及,一颗炮弹透过倒塌的城墙,打在了他头顶上方的城墙上,巨大的冲击力使被击中的墙体瞬间化成碎片,齐刷刷的往下掉落。 “大人小心!” 身后的章京一听到炮声大惊,跃身跳起,一把将华善铺在身下,头上的砖头、土块稀里哗啦的往下砸落,将他们一众压住,瞬间激起了阵阵扬尘,一旁还在搬运石块的包衣躲闪不及也被压住半截身子,在那里哀嚎呻吟不已。 但没有人关心卑微低贱的他们,其余披甲人看到华善被压住大惊失色,二话不说飞跑了过来,手脚并用地刨开土堆把华善挖了出来。 “牛录额真被压住了,赶紧救人。” 城内的西泰闻言也是大惊失色,连忙指挥人手去救人。 但对面的明军岂能让他们如愿,还在指挥调试炮口的张名世,一看对面的城墙坍塌处有许多人影晃动,也不让他们调试了,连忙指挥炮手朝着城墙塌陷处再次射击。 浙兵炮兵闻言也调转炮口,按照刚才的刻度对准,熟练的放入炮弹点燃引线,让熟悉可怕的轰鸣声音再次得以响起。 城墙塌陷处的位置上,披甲人还在拼命挖掘,此时又听到了如恐惧梦魇般的炮声,后面的人吓得急忙躲闪,但最外面的人却躲闪不及。 八九发炮弹准头不行,相继打散在了已破损的城墙上,将成山的碎石土砖打的到处飞起迸射。 其余炮弹准头倒是不错,十发颗炮弹穿过坍塌处的缺口,其中两颗炮弹更是分毫不差的直打在了正在挖掘的披甲人身上,这些披甲人躲闪不及,五六个人被炮弹直接贯穿,血浆崩裂,残肢断臂遗落的到处都是,一时与乱石分不清。 西泰还在招呼人救援,一听火炮的轰炸声立马俯身护头躲避。但是许多人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蒲河所本就小,虽说是城,其实是堡,许多人想要躲避根本没有地方藏身。 待炮声结束翻身起来,只见蒲河所内四下狼藉,哀嚎一片。 坍塌处搬运石块的汉人包衣最惨,二十多人被轰倒在地,有些幸运的直接一击毙命连痛苦都没有感觉到,有些人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只是被炮弹擦边而过,抱着被灼烧直淌血的伤口躺在地上打滚嚎叫,不断向别人求救希望别人能救自己一命。 最里面的披甲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原本被西泰要求在城中待命,等待明军从塌陷处来攻就堵上去。 但没等到赴约的敌人,明军的炮弹先到!可笑他们为了抵御明军,所集结的密集阵型成为了他们的真正团灭的原因,五发炮弹直接在他们阵型中横扫而过,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旁的士卒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哀嚎。 “救命!救命!” “帮我,帮我啊!让我起来,我还有的救。”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求救声在蒲河所内响起,而在蒲河南岸,贺世贤看着几乎有一半炮弹打进了蒲河所城内,城中又隐约传来哀嚎之声,心中不由大定。 “贺雄、秦民屏。” “末将在。” 听到贺世贤在呼喊,二人随即出列,对着贺世贤躬身应了起来。 “可以搭建浮桥了,待会你们两部负责攻城。” 二人闻言大喜,立刻拱手称是。 “传令给张名世,让他继续发射,不要停!” “报!明军正在搭建浮桥。” 蒲河所内,还在指挥救治伤员的西泰马上就收到了明军出动的消息。他闻言不顾危险立刻上了城墙,看着下面摆弄浮桥的明军,心里越发烦躁与心急。 “弓箭手准备!侵扰明军,千万不能让他们如愿。” 虽然知道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有聊胜无聊,总会拖延点时间,身后的章京闻言立刻招呼城墙上的弓箭手,让他们准备射箭拖延。 城墙上的守军之前被克虏炮连番轰炸,打的士气低下,恐惧已占满了心间,毫无战力,心里只求对面的明军不要再放炮了。但看明军已经修渡桥来攻了,外加甲喇额真的命令,他们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朝城下放箭。 他们欲射箭阻拦,明军也早有准备,为了给修建渡桥的贺雄他们掩护,张名世早就命人将克虏炮对准还没有被轰塌的城墙。 对面城墙上的建虏弓箭手正在准备瞄准射击之时,浙营的克虏炮已点燃了引线。 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站在城墙上的西泰听到这声音心里直打颤,连忙蹲下避难,心想明军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这个想法刚刚冒起还来不及多想,炮弹又转瞬即至,重重的撞击在了城墙以及垛口上,打的砖块尘烟满天,众人踉跄着抱头后退逃散。 “哈哈哈,给我继续打。” 张名世见状哈哈大笑,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对面的建虏已经是强弩之末,毫无招架之力了! 第二百八十章 城破与生擒 “游击大人,浮桥已经造好了!” 在浙营克虏炮的汹汹掩护下,建虏几乎深陷泥淖,无力干扰贺雄等人。 明军利用建虏先前没有拆干净的浮桥为基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浮木很快就搭建了起来。 贺雄看着造好的浮桥,脸上露出欣喜之情。 他可从来没有如此打过仗,以往明军虽然也装备有火器,装备的比例也不低,但威力和质量较差,对城墙的破坏力小得多,如今有了克虏炮这种压倒性武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就好,不要再纠缠了,速战速决,过桥准备夺堡!” 看到浙营尽出风头,贺雄跟秦民屏也不想拉下,见浮桥已经造好,就让南岸早已准备好的士卒过河。 就在此时贺雄身后的士卒突然传来连声欢呼,他定睛往前一看,原来在克虏炮的连番攻击下,蒲河所城门左侧城墙,顷刻间有双叒叕轰然崩塌。 这段城墙原本就距离浮桥近,刚才建虏依靠此来拖延明军建浮桥的速度呢!没有想到在明军的几番攻击下,终是支撑不住崩裂瓦解,由此蒲河所已有两处城墙塌陷口。 贺雄、秦民屏一看,真的是天赐良机啊!现在冲上去不正是时机嘛,喊杀间就立刻拔起长刀,顺势扭头对早已准备就绪的家丁营呼道: “夺城就在此刻,给我杀!” 说完贺雄一马当前,冲在最前锋,就要渡过浮桥往城墙塌陷口杀去,所谓将是兵的胆,见贺雄如此勇猛,秦邦屏以及家丁众人士气大振,见状也不能落下,也不用准备什么云梯了,直接跟随贺雄就往塌陷口冲杀而去。 “明军杀过来了!” 蒲河所城墙上的披甲人士卒见明军经浮桥掠过,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立刻向蒲河所内惊呼大喊起来。 现在蒲河所内早就乱成一团,城内被炮击重伤的士兵还在挖掘救治,刚刚被轰塌的城墙下哀号声、求救声四起。 “快,快,不要管伤员了,明军就要冲过来了,把缺口给我堵住!快!” 西泰依旧惊魂未定,面色难看不已。上一秒他还在城墙上面指挥士卒拉弓射箭呢,要不是他手下的章京强行把他拉下城墙,估计他这会也埋在里面,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堵住如洪水猛兽般的明军。 建虏军纪严格,特别是采取八旗这种军民合一的体制,各级官员跟旗主之间的等级极其森严,现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虽然此时的蒲河所内还是一片混乱,但在甲喇额真西泰的招呼下,还是有二百余人闻言拿起武器迅速向城墙坍塌处冲去。 贺雄带着家丁营一马当前,手持盾牌作为掩护,此时已经冲到了坍塌处。坍塌的城墙碎石堆在一起,如同一个陡上坡,给了他们杀上去的机会。 “嗖” 零星的箭矢从塌陷处两边城墙射下,在贺雄的盾牌上发出叮当的响声和强烈的震击感。 他身后的副将见状大手一挥,身后的弓箭手纷纷提弓就向城墙上射去,想要压制住城墙上零星的建虏兵卒。 这时候人数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城墙上的披甲人虽然有城墙作为掩护,但架不住明军人多浩瀚。 大多数箭镞射在城墙上发出叮叮当当响声,但还是有少部分箭矢透过垛口射向正在蹲守防御的披甲人。 一个还在射箭的披甲人刚想拉弓朝城下射箭,正小心翼翼的露头瞄准,就见一支箭矢从城墙下飞闪而来,直戳深扎进他的左眼眼球上,他身体瞬间一僵,身体顺势往前倾斜,跟随手中的弓箭掉了下去。 “嗖”“嗖”“嗖”··· 渡过浮桥的明军越来越多,射向城墙的箭雨也如黑云压城般越发密集,没过一会儿,就将披甲人压制住了。 有了后面掩护,贺雄定是轻松杀进,现已冲上小坡,可以清晰地一览蒲河所内的惨象,以及同样冲上来赴死阻挡的披甲人。 最前面的五个巴牙喇兵看见一個身穿盔甲,身材魁梧的明军已经冒上了小坡,心中大骇,立刻提速朝贺雄杀来。 “杀!” 贺雄见状先发制人,左手持盾为掩护,右手持刀,家丁兵卒立刻也朝他们冲去,抢占先机。 于是就在电闪火石之间,两拨人群在山坡上拼杀在了一起。 贺雄大刀朝前一挥,重重地砍在了前面一个巴牙喇兵的盾牌上,他刚想抽身回刀,左前方一个巴牙喇兵挑眼瞅准机会,见势又反挥起手中长矛朝他当面刺来。 贺雄见状左手一转盾牌当即立在地上,“嘭”的一声,盾牌上传来一声撞击的声音。 后面的家丁也在此刻赶到,两个家丁对准刺矛的巴牙喇兵就是一刀,刀刃深入面颊,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这才给了贺雄喘息的机会。bigétν “举盾向前,杀!” 贺雄收回长刀,举盾向前,跟对面的巴牙喇兵挤压在了一起,难以舒展开来,在狭小路口作战最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但贺雄却丝毫不担心,因为明军的数量远胜建虏兵,他们的任务是只要把这些人拖在此地,等待后面的兵卒赶上来即可成功。 双方的士卒近战胶着在一起,双方僵持不下,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的脸色。 贺雄看着眼前的那个巴牙喇兵,他貌似刚过而立之年,黝黑粗野的皮肤上有三道伤疤,眼神中也透露出凶狠煞气,正呲牙恶狠狠地看着贺雄。 “往前推!” 随着后面涌上来的明军越来越多,在贺雄的口号下,明军用力往前挤,想要把对面的建虏兵冲散。 西泰站在最后面,看着不断从塌陷口涌进来的明军,心已经凉了半截,仅仅二三百人的建虏兵哪怕再强悍逆天也杀不过这么多人啊! 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八旗的精锐,被突破剿灭就在瞬间。 “参领大人,要不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身后两个巴牙喇亲卫见形势不对,立刻开始建议西泰撤退。西泰闻言面露苦笑,往哪里撤?这两个牛录是他的家底,很多都是他的族人,现在被打没了以后也绝对翻不了身。 “撤什么撤,岳讬贝勒对我等不薄,现在是该报答恩情的时候了。” 西泰闻言立刻拔出长刀,坚定又恶狠狠的说道。 自知没有退路,他也不想苟活,还不如战死,这样多少还对得起家族英烈名声。身后的巴牙喇亲卫见状互相望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焦急无措,又恨无可奈何。 但一个人的勇气改变不了局势,随着明军人数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朝坡下的建虏挤压,期间还趁机砍杀,终于让建虏濒于崩溃。 贺雄正对面的那个巴牙喇兵气喘吁吁,在明军反复冲锋中逐步往后退去,看着贺雄的眼神也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惧怕,突然一个踉跄,不小心碰到后面的碎石往后倒去。 贺雄等人见状找准机会,一个横空起身朝他胸口蹬去,径直将那巴牙喇兵踢翻几滚在地,建虏的阵线瞬间打开一个口子。 而就在同时,明军已然势不可挡长驱直入,建虏阵型边缘薄弱处终不堪重负,被明军如汹潮般淹没吞掉。 一步退,步步退,早就士气大跌的建虏见状纷纷向后退去,不想被明军包饺子,但现在哪有这么好的机会。 看到士气动摇的建虏士卒,贺雄找准时机冲进建虏阵线的缺口,跟在他身后的人不顾其他往前冲去,此时还有几个巴牙喇兵欲做困兽犹斗,见对面还往前冲,就想要一力屠尽,只是还没有到他跟前,大部分巴牙喇兵就被他身后的家丁牵制住不得近身。 唯有两个巴牙喇兵乘机冲到了面前,以盾为墙,结伴同力向他杀来,看样子是想用盾牌把他困住。贺雄见状完全不惧,反而也以盾为墙,将盾牌死靠在肩膀上,大吼一声,直朝他们撞去。 对面二人完全没有想到对面这个明军会如此英勇,心中瞬间一愣,其中一个脚步也慢了几分,被贺雄瞅准机会当即就撞到了他们的盾牌上。 “咔嚓” 那个巴牙喇兵立足未稳,被贺雄的盾牌猛烈撞击的同时,还感觉一阵后知后觉的剧痛从盾牌处传来,身体不自主地往后倾,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只是还立足未稳就感觉肚子一凉,低头一望就见一把长刀插进了他的胸膛。 “呃”“呃”··· 看着对面露不甘的巴牙喇兵口中直冒鲜血,痛苦的发不出声音,贺雄并没有时间在意。因另一个巴牙喇兵看到贺雄竟将同伴反杀,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瞬间面露狰狞之色,伴随着怒吼般的吼声就朝贺雄砍杀来。 但贺雄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他当即用力一拉那个受伤巴牙喇兵,以他为肉盾。电闪火石之间,那个巴牙喇兵来不及反应,自己手中长刀惯性地砍在了他的同伴肩上。 “啊啊啊” 那个受伤的巴牙喇兵真是雪上加霜,但情急之下无人会顾及他的死活,贺雄看到另一个已经中计,立马抽刀紧握刀柄顺着受伤巴牙喇兵的腰间,朝他身后的同伴刺去。 伴随着哗啦一声,这同伴的一层棉甲当即被划破,血刀插进肚子随后又被大力抽出,鲜血顺势扬起一条抛物线洒下。这巴牙喇兵被如此一刀刺伤已然大势已失,再使不上力气,贺雄见状又朝他两往后飞踢一脚,长刀瞬间砍出,二人受力瞬间往后倒去。 贺雄收拾完残局,累的弯腰扶膝,气喘吁吁地看着周边的态势,现在蒲河所内的景象俨然变成了一边倒。 秦民屏也率着土司兵从另外一个塌陷口杀了进来,城内的建虏见状士气大跌,那些汉人包衣见状双手抱头乱窜,根本不敢抵抗,口中大喊饶命,还有一些披甲人见明军人这么多,就知大势已去,放弃抵抗,转头扔下武器就逃跑。 “破了!破了!” “蒲河所已破。” 蒲河南岸,伴随着城内的呼喊以及两个缺口鱼贯而入的明军,贺世贤等人就知大势已定,立刻命令大军齐发,这次一定不能让建虏任何一个都跑掉,他要打一个大大的胜仗。 看见鱼贯而入的明军,贺雄也不想跟这些建虏士卒继续无谓纠缠了。 他身先士卒进来的目的,可是要拿下首功,则必须先拿下蒲河所内的参领不可。 西泰现在终于醒悟大势已去,他原本也想着以死尽忠,但他身后的两个巴牙喇兵护主心切,紧紧环住他,他们可不愿自己的参领大人身死,不然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你们走吧,现在走还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两个败退的章京见参领大人不愿撤走,还想以死明志,心里人瞬间就急了。如果西泰不走,他们即使走了也是死路一条。 “参领大人,汉人有句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明军突然来犯本就猝不及防,您已经尽力了,打到这个份上是技不如人。如果岳讬大人要怪罪下来,奴才定当先受,定不会牵扯您。”ъitv 又猛见适才一直冲在明军最前锋的将官正朝这边冲来,其中一个章京瞬间急了,立马抓住西泰的胳膊拼命解释起来。另一个章京见他如此犹豫也急了,也抓住西泰的臂膀,对身后的几个披甲人说道。 “你们先牵制住明军,我们带参领大人先走!” 说完二人头也不回就拖着西泰往后退去,计划从后门撤退。 后面的贺雄见状,怎么能把到嘴的肉丢掉呢。 “跟我追,拿下建虏头目者,赏白银百两,官升一级。” 这话一出,贺雄身后的家丁士卒立刻眼睛发红,也不顾追杀逃命的建虏士卒了,直勾勾地盯着西泰逃去的方向。在他们眼里,那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即将逃跑的赏银跟官职。 最前面的十多人闻言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朝西泰方向追去,其余人见状也抢先往后门冲去。那几个垫后的披甲人还想挣扎抵挡,但面对如饿狼般的家丁兵卒,一个照面,三个家丁被当机立下砍翻在地。 前面的西泰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了后面后面明军高喊的追杀悬赏。心头当即一颤,暗想这次怕是跑也跑不掉了。 果不其然他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嗖”“嗖”几声,他身旁的章京被明军弓箭射中,身体吃痛地往前,无力倒扑在地上。 但西泰还不想放弃,头也不敢回的撒腿继续往前跑。 只见又“嗖”的一声,他小腿猛然一痛,踉跄地猛跪在地。呻吟吃痛,还未来得及翻身爬起,就有一堆人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引诱出兵 等贺世贤带人进入蒲河所时,城中的生死战斗已经结束了。 “禀总兵大人,蒲河所已全数拿下,建虏五百一十二人,死伤三百四十六人,被我军俘虏一百六十六人。” 贺雄带着秦民屏列队站在城门口,见贺世贤气定神闲般领兵进入,立刻迎上前开始汇报起战果来。 “你们二人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我看在眼里,事后定会向朝廷表功,自然你们还有张大人。” 贺世贤笑意满面的点点头,一边说一边望向身边的张名世,这次能如此轻松拿下蒲河所,浙营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贺雄见状立刻向张名世拱手感谢起来。 “总兵说的极是,我等不敢贪功,蒲河所能不费吹灰之力被攻破,张名世大人当居首功。今日我也始知克虏炮威力之大,远比佛郎机强于百倍,如果以后攻城都像这般那真是容易多了。” “贺游击自谦了,主要还是您们的功劳。这次克虏炮能轰开城墙怕是取巧,蒲河所城池狭小,我军又攻其不备。要是攻打抚顺、铁岭等城,那些城城坚墙厚,即使有克虏炮轰炸也是不易啊!” 张名世闻言立刻回绝摆手,贺雄毕竟是贺世贤的侄子,他的面子他还是给点的。 “哈哈哈,老张你就不要谦虚了。我可是看在眼里呢,原本我还对总督大人把克虏炮尽数都放到你们浙营不服,今日一战,你们的表现,我可是大大的服了。 至于以后打铁岭等地也不用担心,依我看归根到底还是克虏炮数量不够到位,届时若是纠集上个数十门火炮,就不信还打不下来。到时候定让建虏贼子睁眼瞧瞧我大明的厉害! 对了,不是擒了贼首吗?人在哪里?快快带我去看看。” 张名世听到贺世贤一番夸奖,心中既是高兴也是为难,看来贺世贤已经尝到克虏炮的甜头了,以后怕不是要经常随军出征了,这肯定是大好事。只是辽东土地泥泞,如果真如他所说纠集数十门大炮,那绝对是辎重运输的灾难。 不过这不是贺世贤所关注的事情,他带着众人进了城门,看到城中四处残垣断壁,许多建虏的尸体还横竖在地上没来的及收拾。在土司兵的注视看守下,汉人包衣跟被俘虏披甲人来不及喘息,就已被呵斥着开始收拾残骸遗迹了。 “这些人都好好用起来,死不足惜,特别是那些屈膝奴颜的汉人包衣,好好的朝廷百姓不当,下贱到跑去建虏当贼人的奴才,真的是羞煞先人。” 对这些人贺世贤实在没有好感,也不甚关心。他更关心被擒拿的建虏贼首,因为贺雄适才与他说,这人居然是镶红旗的甲喇参领。 常年与建虏作战,贺世贤对于建虏八旗编制早已了然于胸。自然知道所谓甲喇参领,是八旗中仅次于旗主的官员,地位与身份号召力不同小觑,这次能把他拿住是大功一件,如果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那就最好不过了。 没过一会儿, 贺世贤在众人引导下,来到一个院内,院子不大,只有五间房,但都被家丁层层看守,最中间的正房内还不时传来疼痛闷哼的声音。 “总兵大人,贼首就在里面。” 门口看守的家丁见贺世贤来了,立刻躬身拱手向贺世贤汇报起来。贺世贤闻言点点头,不由分说的径直跨进房门,就看见在两个家丁的看守下,一個医师正在给一个瘫躺在床上,头顶金钱鼠尾辫,腰部和腹部受伤的建虏敷药包扎。bigétν “他现在怎么样了?” “禀总兵,只是刀剑伤不碍事。” 听见医师的解释,贺世贤心中大定,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甲喇参领,一旁的贺雄见状连忙俯首说道: “大人,这人听的懂汉话。” “呵呵,看来你倒是一个人才啊。伱是镶红旗的吧,你们的主子岳讬出征内喀尔喀,居然没有把你带上,只是让你带两个牛录守蒲河所,真不知是对你的看重呢还是对你的不信任呢~” 躺在床上的西泰嗔怒,扭头仰视向贺世贤等人,呲牙咬嘴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他现下面如死灰,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逃了至少会留一条小命,活着能让自己家人有个活路。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听到贺世贤说岳讬出征内喀尔喀之事,心中更是一惊,心想消息果然是走漏了。 “不过岳讬对你看重不看重不甚重要了,之前我大明可都没有俘虏过参领呢。不过这也是你的运气,如果你识相肯归附我朝,我定向总督大人表功,不仅保你性命,高官厚禄也不在话下。如果不识相,那也没关系,到时押送至辽阳,自然少不了我们一份大功劳。” 躺在床上的西泰脸上面无表情,他被俘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番待遇。他也没有回应贺世贤的话,而是咬牙忍住疼痛对着贺世贤的反问道: “你们既然知道岳讬贝勒的行踪,那为何不出兵内喀尔喀阻止,反而北上攻略蒲河。就不怕内喀尔喀战败彻底倒向我大金嘛。” 听到建虏参领发出如此质问,贺世贤对着他冷笑一声,不屑的答复了一句。 “你以为就你们想要削弱内喀尔喀?跟救援内喀尔喀相比,威胁岳讬的后路岂不是更划算?” 贺世贤说完就不想再与西泰瞎扯了,不等他回应直接扭头往出走,不过走到门口又对着看守嘱咐道: “你们好生盯着,切不能让他出什么事。” “遵命!” 看着贺世贤瞥了眼自己就走了出去,西泰心中感到些许失落,对自己被俘虏真相的懊悔更深了。 “总兵大人,这个建虏参领难道就这样晾着?要不这段时间我再好生劝说下。如果他能够归顺我大明,定会扰乱建虏军心。” 贺雄、秦民屏等人见贺世贤对这个参领有些轻视,不由地感到疑惑和不解,秦民屏最是疑惑,于是开口询问起来。 “哼,对于这种人如果一味宽恕反而不好,恩威并施才是招降的手段,你们这段时间想要劝说那就劝吧,不过我的耐心也有限,如果半月内不投降的话就押送辽阳,到时候是就地斩首,还是献俘京城那就看熊总督的意思了。” 贺世贤对于此人并不是很在意,他这次夺下蒲河所,还抓住了建虏参领再怎么说都是大功一件,招降此人也是锦上添花而已,对他功劳没有什么影响。 “贺雄!” “卑职在!” “今晚大军进驻蒲河所,暂时休整一晚。你明日带人夺取西北的新城等堡,随后再试探下懿路所,看看那边的实力。” “遵命!” 作为沈阳的北方堡垒,蒲河所掌握的不仅仅只有一座城池。bigétν 它下辖城寨两座:包括最西边十方寺堡以及新城堡。这两座堡垒不仅蒲河迤西,南至沈阳上榆林堡界起,至懿路丁字泊堡界止,共五千四百丈,合三十六里的长城线。不仅可向西联通内喀尔喀,还控制着前往铁岭卫的主路,是现在向北攻取铁岭首要,因此至关重要。 原本贺世贤把这个任务交给贺雄去做,只要拿下这两个城寨,蒲河所进可攻,退可守,对于北边铁岭的压力也少了许多。 “另外火速向沈阳去信汇报情况,抚顺方向的游骑加倍,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现在蒲河所被攻陷的消息建虏还不知道。 一旦抚顺那边收到蒲河所之前的救援,定会派兵救援,这说不定便是我等的机会,到时候与尤世功的人马联合,还可以再挫一下建虏的锐气。” 贺世贤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火热,今日进度之快超乎他的想象,之前尤世功便担忧攻城不下,等铁岭、抚顺援军一到内外夹击就麻烦了。 而现下这些担忧全然烟消云散,所谓一步快,步步快。这次他抢占了先机,后面的事情也可以从容布置了,现在只希望抚顺那边的建虏能够中计派兵了。 “对了,去沈阳送信的时候询问下和顺有没有什么消息!” “遵命,总兵放心,和顺之前就曾在内喀尔喀部居住,现在又代表我大明报信,想来并不会有事。” 听到贺世贤突然问起了和顺的情况,贺雄立马俯身回应起来,他知道和顺的身份,因此对于和顺之行还是很有把握的。 “呵呵,内喀尔喀之所以投靠我大明只是因为有利可图,其心仍不归附,甚至五部之间的意见并不统一。依我看这次劝说能成功与否还是两说,不过我大明已然仁至义尽,若还不识相听劝,那就不要怨我等不留余地!” 看见贺世贤漫不经心说起此事,貌似对内喀尔喀的命运并不关心。众人当即有些不解,贺雄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总兵大人,我等出兵不就是为了牵制岳讬,防止其偷袭内喀尔喀嘛。 如果和顺此次行动不顺利让岳讬得手,内喀尔喀若倒戈归附建虏,如此建虏岂不是就与科尔沁沆瀣一气,反而会借机绕道侵扰沈阳,我等现在作为岂不是功亏一篑,无甚作用嘛。”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出兵救援 贺世贤闻言摇摇头,觉得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回过头对着他们说道: “呵呵,且不说这次有我们牵制与提前告知,岳讬能不能得逞。就说他得逞了,他们真的有精力、有兵力去劫掠吗?真以为我等是吃干饭的,蒙古林丹汗会坐视不理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贺雄等面面相觑,众人见状连忙跟上贺世贤的脚步。 这个担忧贺世贤原本也有,之前他也曾上书熊廷弼建议由他直接率兵进入内喀尔喀,与其联合对付岳讬,但这个决议被熊廷弼断然回绝。 理由也很简单,就是风险大,不值得。 内喀尔喀五部本就心思不齐,各怀鬼胎,就比如喀尔喀五部之巴岳特部长期与建虏交好,老奴那顶的朝天响的“昆都伦汗”称号就是他们阿谀献上的,一直跟努尔哈赤眉来眼去,这次岳讬出兵他们定是引路党。 而其中的翁吉剌特、扎鲁特两部就一直跟建虏不对付,之前被建虏擒拿的宰赛台吉,就是翁吉剌特的首领,因明朝为了拉拢他,许诺厚利,让他对明朝又很是亲近。 如今他虽然被俘虏了,却声望犹在,对于建虏也不甚客气,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老奴一生气把宰赛弄死。 内喀尔喀五部中真的敢跟建虏过不去的,也就只有扎鲁特部了。biqμgètν 此部居于科尔沁跟建虏中间,经常抢劫后金的使者,掠夺财物牲畜,让努尔哈深受其烦,这次岳讬出兵主要就是为了收拾扎鲁特部跟翁吉剌特,好让他们彻底老实卑服。 如此综合来看,贺世贤亲率人马前往内喀尔喀,人生地不熟,根本打不过有内应的岳讬,若是失手再全军覆没那真的得不偿失了。 所以熊廷弼绝对不会同意贸然出兵内喀尔喀,将现在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破坏掉。 但不出兵并不代表不能打,这才有贺世贤出兵蒲河所之事了,即可趁建虏大军出境攻其后方,又可以侧面牵制岳讬,内喀尔喀也会记住这份恩情,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朱由校知道这个计划定会理解,这不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嘛,有点子围魏救赵的意思。 以现在大明的实力,只要步步为营,每次只要多杀一人,多拔一城,长积月累,就算建虏有什么逆天偷家的战术,也根本无用。 ----------------- 如今建虏跟内喀尔喀之间的矛盾,随着明朝的报信跟贺世贤的出兵,让事情变得更加波云诡谲了。 就在蒲河所被破的第二天,以北一百里外的铁岭卫,此地跟更北的开原算是明朝辽东统治的最北端。 万历四十七年,老奴攻陷开原后,便马不停蹄率军下攻吃掉了铁岭,由于援军赶赴不及时以及城中奸细开门迎敌,导致铁岭陷落,老奴大肆掠夺洗劫,城中所有财物付之一炬。 从此沈阳成为了明朝最北的前沿阵地,建虏也彻底掌握了联系蒙古的道路,可以不用通过明朝,直接与内喀尔喀、科尔沁等部直通。 “岳讬才刚刚走了两天,明军已经出兵蒲河了,看来他们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铁岭卫城中,镶白旗旗主杜度一听蒲河所来信说明军来袭,当即大惊失色,当即在正厅内焦虑地来回踱步起来。 “你走的时候明军是否已经攻城?” 下面跪立的信使闻言略想了一会,随后拱手说道: “启禀贝勒,奴才走的时候,只看到浑河南岸狼烟已起,明军刚刚在浑河南岸集结,想来是要准备攻城了。参领大人让奴才给贝勒说他定会战至最后一卒,还请速速发兵救援蒲河,莫要让明军得逞啊。” 此言一出,大厅内坐着一個镶白旗参领立刻起身道: “固山额真,这次明军显然是有备而来,根据信使所说来看,他走的时候,明军已经准备攻城了。现在已过了一日,蒲河所一直未有消息到来,依奴才来看极有可能是被明军攻陷了,还是先派兵前往懿路所看看,防止明军北上为好。” 那个信使闻言立刻摆手,朝中杜度猛磕起来。 “旗主大人不可啊,蒲河所有蒲河作为天险,西泰大人您也是知道的,骁勇善战,忠勇可嘉,阻挡明军一天自然不在话下!只要您带大军赶到,蒲河所之围自解,还请旗主大人看在参领大人为可汗尽忠的份上,派兵支援吧。” 杜度闻言犹豫不已,他心里还是倾向想要派兵的,不然他爷爷努尔哈赤追究起来那就麻烦了。只是镶白旗本来就弱小,上次浑河大战中他损失惨重,损失了足足五个牛录。 要知道镶白旗满打满算也才十五个牛录,这个损失不可谓不大,因此他才会向努尔哈赤请求协助岳讬进攻内喀尔喀,就是想着他能不能在其中捞点功劳。 现在岳讬才刚刚走明军就后脚跟着来了,他也担心自己的兵力不够,万一中了埋伏可怎么办。 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正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门外一个信使连走带跑的冲进来,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刚才跪下求救兵的信使一见这人当即大惊失色,难道蒲河所有变? “旗主大人,蒲河所危矣,还请速速发兵救援!” 一听这话杜度脸色微变,连忙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bigétν “明军用了上次浑河之战时的火炮,足足二十余门,他们根本没有过河,就看着这些火炮轰炸,西泰大人急派小的前来求援,走时城墙已有一处塌陷,现在怕是更加危险了,还请旗主大人速速发兵救援啊!” 杜度闻言更加犹豫担忧,这时他下手的镶白旗佐领马尔图立刻躬身俯首建言道: “固山额真,既然蒲河所有难,我们应该速速发兵,但现在蒲河所形势不明,奴才建议可先行率兵前往懿路所。这样进可攻退可守,然后再看形势救援蒲河所。” 马尔图这话瞬间让镶白旗众人点头赞同,现在的形势很明了。蒲河所大概是没救了,但是现在又不能不出兵,那就先到懿路所看看情况再说。 “如此甚好,马尔图、纪布喀达。”biqμgètν “奴才在。” 下首的两个参领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立马纠集人马,先派游骑探路,今天下午出兵先至懿路所。” “奴才遵命!” 在场的两个信使闻言脸上满是焦急,心想今天下午出兵怎么来得及,这一百里的路怎么也得走两天。不过他们人微言轻,现在镶白旗既然已经决定出兵,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也只能俯首称是。 但就在这时,马尔图突然又小声询问起杜度来。 “请问固山额真,这个消息不知要不要告诉岳讬贝勒?” 杜度闻言立刻摇摇头,岳讬刚刚出发,如果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军心动摇,再说明军又没有威胁到铁岭卫,还是看看再说。 “不急,我们先看看明军实力再说。” 相比铁岭而言,抚顺就距离蒲河所只有四十里,因此蒲河所的信使早在当天临近傍晚时就到达了抚顺。 而此时镇守抚顺的是正红旗旗主代善,自从上次莽古尔泰被废后,代善自恃没有对手,因此越发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努尔哈赤心中也对他越发不满了,但苦于没有缘由,于是借口就把他派往抚顺,想要暗中处置他。 已经被废过一次的代善自然能猜到他这铁面无情父汗的意思,他现在也很清楚,他已经把很多人都得罪光了。 往后的生存之道就是要保住势力,获得战功跟威望,只有这样,哪怕父汗对他再不满意,也不会轻易动手了。 “你是说明军在南岸集结,走的时候有没有攻城?” “启禀贝勒,奴才走的时候还没有,只是看到明军把南岸的台垒都给拔了。” 代善闻言沉思起来,额头的皱纹成了个川字,他心中也在估量着要不要打一波。 “怎么现在就一个信使,难道蒲河所就没有其他消息过来吗?” 见代善这般询问,他下首的参领立刻站起来禀报。 “禀主子,奴才已经派人朝蒲河方向打探情报了,但明军游骑身份多,一旦看到我等骑兵就上前纠缠,根本脱不了身,现在还没有那边的消息,只是听回来的游骑说那边炮声如雷,看起来还没有被攻下。” 代善闻言来回踱步思考起来,由于明军在蒲河所跟抚顺地之间广布游骑,让西泰的第二波信使被明军截下来,导致代善消息闭塞,现在还以为蒲河所没有被攻陷,还来得及救援呢。 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处境,被努尔哈赤派到抚顺后,他明显感觉父汗对自己越发不满,估计正想找个机会处罚自己呢!如果此时自己不救援,怕是要被人拿住了把柄,到时候就麻烦了。 如果这次能救下蒲河所,将是大功一件。想到这里立功自保的心思占了上风,于是心计一定,立马下令道: “明军既然突袭蒲河所,想必定是有备而来,蒲河所距离此地只有四十里,如果轻装快行一天足够了,因此只要西泰能撑得住一天,到时候里外夹击,明军必退。”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以逸待劳 听到旗主这般嘱咐,在场的正红旗参领们若有所思地互望了一眼。 一个面容清瘦、眼神肃穆的参领犹豫了一会,还是站起来说道: “固山额真大人,现在蒲河所敌情不明,明军自萨尔浒以后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现在既然此次能主动出击,让贺世贤派兵攻打蒲河所。 奴才寻思着他们定会料到我等会前往救援,还请固山额真三思而后行,先调查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况,随后上报可汗再做打算吧。” “多弼,要不你在抚顺守着,我带人速去救援便是。战机稍纵即逝,蒲河所有五百余人,守一天绰绰有余,上报可汗不是不行,但一来一回军机早就被延误了。到时蒲河所怕也守不住,说不定我等的罪过更大。” 听到多弼出言劝阻代善,对面同样身为参领的克礼当即不同意了。 他与多弼的意见正好相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什么事情都要过问可汗,那这个仗根本打不了。 “克扎说的对,依我看完全可以救。哪怕明军接战又如何,区区沈阳明军,我大军自然不惧,正好可以一雪前耻。” 另一個参领马福塔也在一旁拱火,出言支持出兵,觉得多弼实属多虑太小心了。 听到下面的参领意见不一,但支持自己的人居多,代善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好了,莫要争吵了。兵贵神速,请可汗决断来不及了,还是早早出兵为好,就这么定了,子时造饭,寅时出发,定会在拂晓前赶到蒲河所,到时候与蒲河所里应外合,定会给贺世贤一个好看。” 见代善一锤定音,众人当即领命,只有多弼心中暗暗叹息,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觉得做事太急了。 但多弼并不是主事之人,哪怕他现在有千万个不愿意,他也得奉命行事。 于是整个抚顺都被动员起来,抚顺作为建虏对抗明国的前线,本就兵力雄厚,随着代善的到来,兵力更加充足。 有正红旗十五个牛录四千五百人,原正黄、镶黄、正白等旗十五个牛录四千五百人,另外还有由黄台吉建议设置,额附李永芳统领的汉军三千人。 因为此次出战是代善自己做的决定,并没有请示努尔哈赤的意见,因此其他旗的部队他并没有权力调动。 所以这次他率领的人马,主要是以正红旗十五个牛录跟汉军三千人为主,至于其余正黄旗等人十五个继续镇守抚顺防止明军偷袭。 这个人数虽看起来略少,但代善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西泰还向铁岭方向求援了,相信杜度也会派兵来援,到时合兵一处定不会惧怕明军。 再说这次任务主要是攻其不备,不在人多,而在于速度快慢与否,只要出其不意出现在蒲河所附近,恐吓明军,随后再依靠蒲河进行防守,到时候明军自退,他的目标也算实现了。 ----------------- “这么说被拦下的那两个信使?” 而就在四十里以外的蒲河所,贺世贤看着眼前的两颗脑袋,心中不由得狂喜。 “是的,小的们今天下午一直在蒲河上游的渡口守着,他们俩过河的时候一下就被我们逮到了,这是他的求援信,还请总兵大人过目,并且小的们按照您的吩咐,发现后就已经派人给尤大人禀报了。” 贺世贤接过信件看都不看,直接拍在桌子上继续问道: “那今日抚顺城方向可有异动?” “有,晌午以后抚顺那边的游骑突然增多了,不过我们这边的人更多,都被小的们挡回去了。” 听到这话,贺世贤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扭头望向身旁坐着的张名世、秦民屏等人,兴奋的说道: “这真是让其一步步走入我们的预期,之前还担忧蒲河所第二波的信使怕已经到了抚顺,代善那边提前知道了蒲河所被破的消息。 现在看来完全是虚惊一场,代善既然收到求援消息定会率军来援,这次我定要好好款待他,好解我心头之恨。” 除夕夜代善等人夜袭沈阳的事情,贺世贤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不是杨涟提前发现,怕此时的沈阳早就是建虏囊中之物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贺世贤也想给代善好好上一课,给他教教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下首的秦民屏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既然总兵大人说干那自然没话说,不过这次可得让我们川兵好好露一手!” 贺世贤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他说道: “好,这次就以川兵为主力,你们且来看。” 贺世贤说着就招呼众人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谋划了起来。 “抚顺前往蒲河所必须要渡过蒲河。蒲河虽是辽河支脉,但水流湍急,若没有渡口则全然不行,如果代善派兵来救,只有两个渡口可以用。 一个便是上游的李村渡,这个渡口位置狭小,代善如果率数千上万人来救,如果走这个渡口怕是要渡上一天。 还有一个渡口便在蒲河所城外的渡桥,但要是走这个渡桥代善就必须带人沿着蒲河南岸进发。并且为了避开游骑,保证绝对隐匿不被我军发现。他必须星夜出发,这样就可在明早到达蒲河所。” 听着贺世贤这般解释,众人开始思索起来,张名世率先明白过来。 “总兵的意思是代善会沿着南岸进发,而不是选择走那个李村渡?” 贺世贤闻言点点头,张名世这话正是他想说的。 “是的,现在代善还以为我等没有攻陷蒲河所,想着我军应该还在蒲河南岸驻扎,明天一早还会继续攻城。而他如果能够明早抵达,出其不意攻陷我军大营,到时候我军军心大乱,不仅蒲河之围既解,它还可以再立新功。”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这个套路其实他们熟悉,建虏士卒战力确实要比明军强悍,因此这种长途奔袭之事,对于建虏来说并不是新奇的战术。 “如此的话,我军可在半路设伏,攻他一个出其不意。” 贺雄闻言立刻建言起来,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定要给建虏好看。 “不可能,我们哪都不去,就以逸待劳。” 贺世贤闻言立马摇摇头,否定了贺雄的建议,反而提出了一个要以逸待劳的计划。 “以逸待劳?”ъitv 秦民屏跟张名世听到这个词后,略疑惑了一会,随后脸上露出会意之色。 贺雄对这个计划不是很理解,心里还在琢磨着啥意思呢,但看见众人都会意,自己不好意思再问了,也只能装作点点头明白。 “按照我跟尤总兵的谋划,他下午应该就率兵出发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蒲河所,我们今晚就在蒲河南岸扎寨,明早好好迎接下代善。” “遵命!” 于是蒲河所内的俘虏又被调动起来,跟随明军的辅兵一起在南岸开始修建营寨,所幸贺世贤之前准备在蒲河南岸有扎营的计划,因此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修建起来没有那么麻烦。 不仅仅是南岸扎寨,蒲河所的城墙也开始修补起来,那两个塌陷处也被贺世贤嘱咐用土砖跟夯土给糊弄规整了,甚至收缴的建虏军旗也被摆了出来,重新悬挂在城头。 这一番行动让疑惑的贺雄当即明白了什么意思。 原来贺世贤所谓的以逸待劳就是以空营等待长途奔袭而来的建虏大军,等建虏大军攻入营中后,进行前后围攻,来个里外包饺子,定让代善这次有去无回。 贺雄知晓原委后,立马感叹自己之前想法的头脑简单。 半路伏击的计划确实也好,但现在时间紧迫,哪里伏击,是否来得及都很难说。所以还是以逸待劳好,毕竟建虏无论怎么走归根到底还是要来这里的。 蒲河所的明军有两万人,很快就把营寨建造好了。期间尤世功也率一万明军赶到,如此此战明军约有三万余人,全军欲守株待兔围了建虏。 就在明军准备的时候,抚顺城的代善也带着正红旗和汉军将近八千人已经出发了。 “克扎,你待会带十个巴牙喇兵先走,从李村渡过去,看看蒲河所的情况,如果发现明军已经占据蒲河就提前预警。” “奴才明白。” 代善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次出兵最大的隐患,就是没有弄清楚蒲河所现下到底有没有被攻破。如果蒲河所被攻破了,自己这一番前去救援就是孤军深入找死,如果提前知晓的话,他半途撤兵还来不及。 如若蒲河所没有被攻破,那就按照之前计划,明军定会在南岸驻扎,自己率众偷袭定会攻其不备,定是一场大胜,因此派克扎前往一探究竟是十分必要的。 克扎闻言立刻从自己的牛录中选了十个好手,趁着夜色火速策马先行探路了。 代善看着远去的克扎,心里也长舒一口气。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马福塔为前军探路,我跟汉军居中,多弼率人殿后,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伴随着代善的号命,八千人的队伍在冷月的笼罩下很快出发,最后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诱骗入城 蒲河南岸,李家渡。 此地因渡口在李家村旁而得名,萨尔浒之战后,这个渡口屡次遭劫,村中人也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十余人替人摆渡为生。 夜色朦胧,一轮月盘挂在天上,给初到李家村渡口的克扎几人提供了不少指引。 “嘭嘭嘭” “谁啊,别敲了!来了,来了。” 一个懒散埋怨的声音从屋内响起,没过一会就走到门前,疑惑地问着屋外。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只是询问声刚从屋内响起,就见门外克扎摆摆手,旗下的一个巴牙喇兵熟悉一脚踢开房门,没等屋子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扣倒在地,哀号不已。 其他人鱼贯而入,开始在屋内熟悉的搜查起来,同时检查了下那人的手掌虎口位置。 “各位爷爷饶命,各位爷爷饶命,我这里啥都没有,没有钱财。” 克扎等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搜查了一会见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在他虎口位置也没有明显的磨痕后,扎克这才来到了眼前,蹲下身子恶狠狠地用汉话威胁道: “我问你答,敢说错一字立刻让你人头落地。” “爷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被押着的人这才看见来人的模样,一身锁子甲,脸上还有两道伤疤,浓眉似倒立着,一看就是建虏那边过来的人。 “昨日有没有明军来过?有没有人想要从对面的渡口过来。” “有,有,昨日有五六個明国骑兵来过,他们一直盯着渡口,就看有谁要渡河。 昨天下午听人说两个大金的人想要从渡口过来,被明国骑兵发现后,直接给害了,还割下来他们两个的头颅随后扬长而去,我们村子里的李三头也被害了。” 克扎对什么李三头不感兴趣,只是听到明国有骑兵来过就警惕地看着周围。不过很快就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启禀参领大人,村子里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想必明国夜不收已经回去邀功去了。” 克扎闻言这才拍了拍腿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给旁人示意抬起身来。 “此地距离抚顺很日明国夜不收也只敢白天活动,晚上不敢在这里住,现在我们过去正合适,你们去找找船只。” 手下的巴牙喇兵闻言当即领命出去,克扎也扭头对那个村民说道: “看在你没有勾结明国的份上,就饶你一条狗命,待会伱就送我们过河,只要听话做得好,定会好好赏赐你,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诸位爷放心吧,小的就是以此为营生的,划船的本事是有的,只是晚上过河太危险了,要不稍等一会,等天稍微亮一会再走?” 听到克扎说饶自己一命,那人立马喜出望外,也不在乎他们破门而入的事情,反而连连感谢起来。 只是晚上渡河太危险了,让他着实有些为难。但他这话刚出就被克扎一脚踢倒在地,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村民,克扎恶狠狠的说道: “让你渡河就渡河,坏了贝勒爷的大事,把你们村子都给屠了。” 那个人没想到克扎如此蛮横不讲理,不过世道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地磕头认错。 “小的妄言,小的妄言,还请各位爷饶了小的,小的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各位爷送上岸。” 看着这人态度瞬间转变,克扎心里暗骂了一句废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就出了房门。 没过一会船只已准备就绪,除了刚才那个船工,扎克等人又在村子里找来两个老船工,让他们三人一起替他们摆渡。 晚上渡河本就是凶险万分,没有阳光照明前路昏暗不明,如果遇到水流湍急处,很容易船毁人亡。 不过今日似乎蒙受上天眷顾,天上的皎月给了他们的些许亮光,让众人不至于眼前发黑。再加上这两个船工经常往返河岸两边,对水情极其熟悉,这才让这一过程没有出什么意外。 来回三趟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终于运了过来,克扎等人纷纷牵引马匹下船,随后他从袖口拿出三个银锭,在手中掂量下,对着他还在摆弄船只的船工喊道: “你们三个过来下。” 那三个船工一刻都不想跟这几个煞星待了,只想尽快结束回去。现在听到建虏领头的叫他们过去,他们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看到克扎手中的银锭,眼睛立刻直了,互望了一眼后当即小跑到克扎面前。 “小的在这,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克扎看着三人一脸谄媚的神情,心中顿时不屑,但脸上继续不声不响的说道: “你们几个晚上送我们过来也算是一份功劳,这三个银锭算是赏你们的,记住!日后如果有明军的动向可以提前告知,定会重重有赏。” 那三人听闻立刻喜笑颜开,他们万万没想到建虏会这般好心,那个年轻船工又呲牙谄媚地说道: “大人尽管放心,我等都是大金子民,定会为可汗办事,以后如果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向抚顺汇报。” 说着众人就想上前接过银锭,唯恐克扎骗自己。只是他们刚刚要伸手去拿,就见克扎将手突然收回,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巨力踢倒在地,口中与胸膛处鲜血直冒。 那个年轻船工的手还在地上扒拉,想要握住什么,但被克扎一脚踩住,狠狠地碾揉了起来。 “你们这些汉人首鼠两端,真的是视财如命,既然对大汗这般忠臣,那为何下午明军过来截人的时候为何不报呢?嗯?” 那个年轻船工还想解释,但身上的剧痛让他话也说不上来。克扎也不想浪费时间,给其他人点点头,身旁的众人当即领会上前补刀。 “快点走,已经拖延很长时间了,不要把贝勒的大事耽误了。” 克扎看到事情办完,立刻上马准备出发。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这三个汉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不过就只是三条贱命罢了,他不甚在意,死在他手中的汉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马,跟着克扎往蒲河所而去,只留下三具横尸留在渡河口,鲜血逐渐汇集,远处阴森可怖的狼嚎之声越来越近,似乎预言着一份大餐的来临。 从李村渡到蒲河所二十里路,克扎之前也走过很多遍,道路他自然熟悉,他们十个人都是轻装出行,速度也是极快。 于是他们从大路直走,仅仅用了大半个时辰就看到了远处的悬挂着大金军旗,还有着星星灯火的蒲河所,对岸则是明军大营。 克扎看了看天色,天上的月光、太白星依旧静谧明亮,但天空中已有些其他的明亮之色了。 “应该快到卯时了,贝勒爷子是出发,现在估计也快到了,得亏是走陆路,不然光渡河就不知道花多久。” “参领大人,看现在情况明军并没有攻陷蒲河所,那我们要不要先进城跟西泰会和。” 克扎闻言点点头,现在形势貌似对自己有利,看来贝勒爷的计划成了。 “嗯嗯,萨礼!” “奴才在!” “你带五个人就在蒲河沿岸守着,等贝勒爷过来就给他们点火把注意安全,我跟其他人进城跟西泰商议具体情况,有消息再通知你。” 萨礼闻言立刻听命,随后清点了五个人在这里等待。克扎见状也带其余四个人出发。 他原本想是先进城确认下再让萨礼在这里向代善汇报的,但是想了下算了。原因也很简单,代善的部队应该也快要到了,而自己一来一回确认不仅浪费时间,还很容易惊动对岸的明军,如果延误了大事那就麻烦了。biqμgètν 克扎怕惊动明军,没有继续沿蒲河北岸前行,而是绕原路准备从蒲河所北门进去。 “噔噔噔”··· 渐行渐近的马蹄声瞬间就把蒲河所内的守军惊醒。 “什么人!” 城墙上的人立刻把昏睡的人叫醒,纷纷拉弓瞄准慢慢接近的克扎等人。 “我是正红旗参领克扎,奉代善贝勒之命前来救援蒲河所,快点叫你们主事的人出来,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听到城墙上的人喊汉话,克扎并不在意,因为披甲人中有许多都是汉人,这一点并不奇怪。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心眼,还是叫他们把领头叫出来说上几句才安心。 城中早就有过嘱咐的明军士卒闻言一惊,连忙叫上面的人过来。 “这位大人先等着,章京大人马上过来。” 克扎闻言并不在意,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城墙上的情况。只是现在夜色朦胧,哪怕有月光照耀下,城墙上的旗子也是可以依稀可见,人倒是看的不是很清楚,让克扎一时分辨不出异样来。 “克扎大人,小的是城门守备,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打开城门。” 没过一小会儿,城墙上传来一阵喊话,紧接着城中大门也慢慢打开。 克扎一听是满语心中稍安,看样子是自己多想了,蒲河所目前还安全的很,于是就嘱咐人策马进城,赶紧跟西泰会合商讨大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袭大营 “驾!” 克扎不疑有他,带着四人骑马缓步进入蒲河所北门。 北门的甬道不长只有两三米,因整个甬道没有火把照明,让克扎看的甚是模糊又不真切。 但这时候的他并没有起疑心,就想着速速通过快些见到西泰。于是等进城以后,马上勒紧缰绳对着众人大喊道: “人呢,快快带路,我要速见西泰,有大事商量。” 只是他这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卡扎心中些许疑惑,以为月黑风高他们没有听见,于是又呵声重复了一遍,但还是无人应声。 “轰”的一声,克扎回头一看,见蒲河所北门的大门轰然关闭,整个北门死一般的寂静,城墙上耸立的士卒只是冷冷地直勾盯着他们。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克扎脑海中冒出,并且越发紧张不安,最终好似化为一阵寒意从脑袋贯穿脚底。 “城中有诈,快撤!” 克扎此话一出,立马急转马头欲朝城门方向奔去,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但早就守株待兔的明军士卒怎么能让他如意。 “嗖嗖嗖”··· 埋伏好的弓箭手顺势暗箭离弦,箭矢猝然迸出,直直的射向克扎五人。 还在扭转马头的克扎等人毫无防备,只听见冷嗖嗖几声,紧接着马匹仰天嘶吼,原来明军射的不是人而是马匹。 克扎见状立刻勒住缰绳,想要稳住马身,但第二波箭矢又飞驰而来,他躲闪不及,小腿被一箭射中,身下的马匹再也支撑不住,应声倒地。 “抓那个头目,其他人一律格杀!” 伴随着弓弩手的先声夺人,一旁的明军瞬间扑了上来,这可是一条大鱼。 克扎被马匹压在地上,腿脚动弹不得,心里还顾不得懊悔,脑袋中思绪飞转,想着有没有能够立即提醒城外的办法。 想来想去都无济于事了,这里距离萨礼的地点足足有二里,无论自己怎么喊外面都听不见。身陷陷阱的他只能一边痛苦的呻吟,随即瞧见身后的四個巴牙喇亲卫,被明军一一砍杀处决。 其中有两个巴牙喇亲卫还想站起身来挣扎,但他们的腰间跟小腿都已身中数箭,还未起身就被明军扑上,朝他们的颈部就是猛然一刀,鲜血从动脉喷涌而出,那两个巴牙喇兵瞬间没了气力,重重的倒在地上。 明军如法炮制,剩余两个巴牙喇兵也被马压在身下,根本没法抵抗,只能在嘶吼中被明军割喉了断。 眼睁睁看着手下在自己眼前一个一个被了解,克扎口中满是嘶吼与无奈,他心里更是懊悔至极,心想要是自己提高点警惕就好了。 现在不仅仅自己被抓,蒲河所被明军攻陷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代善贝勒这次可是要被自己害死了。 “快,把这个建虏的甲喇参领给绑了,总兵大人等着见他们呢。” 明军此时才不鸟克扎的什么主仆心情呢,见把其他人解决掉以后,直接扑了上来把克扎给绑了,但也怕他伤口出血太厉害了,先送去了医师那里简单包扎,随后就押送他前往了蒲河所正厅。 “启禀总兵,抚顺派来打探消息的人抓到了,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蒲河所被攻陷的消息。” 目前还在蒲河所驻守的就是贺世贤跟张名世二人,他们听到了有建虏信使从抚顺过来的消息后,立刻来到了正厅,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亲兵说完就指挥着手下,将五花大绑的克扎带了进来。 贺世贤看了看他的盔甲,心中就已经猜出了大概。 “正红旗的,很好,看来代善已经出发了。现在是不是已经快到了?” 听到眼前的明国总兵这般言语,克扎心中大骇,心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彻底完了。 “呵呵,贝勒早就识破了你们诡计,根本就没有人派兵来攻,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只是你们明军奸诈,居然在城头插上大金旗帜,骗我入城,真是奸佞之举。” 贺世贤听到这话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夜不收是瞎子嘛。从你们出抚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 贺世贤说着他走到门边,看着朦胧的天色,扭头望向克扎,脸上尽是戏谑之情。 “你待会就看着吧,我等定会好好给代善送一个大礼!定叫他有来无回!” 克扎刚想出言反驳,但已被家丁用粗布堵住了嘴,让他想大骂却说不出口,挣扎的被押送下去。 ----------------- 蒲河城四里处,萨礼等人还在蒲河岸边等待,蒲河水流淌哗哗声给了这个静谧异常的夜晚些许点缀,也让萨礼等人不至于无聊。 “参领大人去了有半个时辰了吧?” 萨礼一边瞧着河对岸,一边望向远处的蒲河所,心里感到既紧张又疑惑。 “是的,现在想来还在跟西泰大人商议呢吧。” 一旁的巴牙喇兵闻言答复起来,现在已是五月份,蚊虫也开始多了起来。 特别是这种河岸草丛边上,蚊虫最是多,让他不厌其烦。刚说完就听见“啪”一声,他脸上随即出现斑点大的血迹。 “这边的蚊子可真多,不知道代善大人几时来。早点报信后也可去蒲河所弄点战功。”biqμgètν “那就赶紧盯着点,不然报不了信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萨礼心中虽有些不安,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按照计划行事了。 “来了,来了,看对面。” 听到身后有人惊呼,众人赶紧循声,对面有两三个火把星星点点摇晃提醒。看到这个情景他们就知道代善大军已经到了,并且按照约定询问情况呢。 “现在发信号?” 众人望向萨礼,虽然在征询他的同意,但早就有人预备好了火把,准备回应了。 萨礼闻言沉思了一会,随后对众人点头同意。 河对岸的代善看着摇晃示已的火把,心中大定。 “好的很,看来果然如我所料,蒲河所确实没有被攻破,明军就在蒲河南岸,现在进攻正是其时。” “贝勒爷,既然明军现在在蒲河南岸扎营,正好可以趁现在天还未亮偷袭大营,明军仓猝应对定会不敌,如果引发营啸就是最好的了。” 代善身旁的正红旗参领多弼以及汉军统领李春永等人见状连忙建言,现在既然到这里,那就要抓住战机,速速派兵出击。 “嗯嗯,大军暂时休整一刻,随后全军火速进发,摸近明军大营,攻其不备。” 代善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于是伴随着代善的号命,大军在距离蒲河城四里处停下稍作休整,补充了下快要耗尽的体力,这么远的长途奔袭,把他们着实累得不行。 随后便在各牛录额真的指挥下,悄声的整顿装备,做战斗前的最后准备。 四里路并不遥远,众人在夜色摸索下很快就赶到了。看着远处的大营,代善随即摆摆手,马福塔当即领命,招呼他甲喇下的精锐巴牙喇兵悄悄向明军大营摸去。 明军大营全部木栅所围,但由于时间紧迫,并没有严丝合缝。木栅中每过百步有一具望楼,上面貌似也有人站岗放哨,在栅栏外还有一个宽半丈、深半丈不到的壕沟。 马福塔带人悄然摸近了明军壕沟位置,借着月色望向壕沟,看了看深度,脸上满是不屑。就这质量跟深度真的是符合他心中明军的作战水平。 不过他也没有大意,随后向身后的一个巴牙喇兵示意,那个人点点头,当即悄磨窜到了前面的一个望楼上,捻手捻脚的爬了上去,不一会,上面传来稍许响动,随后就见个巴牙喇兵又悄悄的摸了回来。 “已经解决了,我看大营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动。” 马福塔面露欣喜之色,随后让人给代善报信,嘱咐前面已经解决了,让其赶紧跟上。 随后就带着众人跨过壕沟,摸行到了栅栏面前,命令以人为梯,熟悉的跨过栅栏向寨门方向摸去。 “哎呀,怎么这么冷。” “现在当然冷了,还是坚持一下熬过去这班岗,待会交完差好好休息一下。” “我们可真遭罪!居然站了一夜,连个轮换的都没有。” 寨门前,五六个明军还在值守,晚上寒冷,众人就围着火盆取暖。 说来今日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会有轮替,但是晚上一直没有人来,他们也没有办法,想来是后面当值的人偷懒,只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候着了。 只是正说着呢,就听见背后一阵人影闪过,刚想回头望去,就见马福塔等人已经扑了上来,把这几人扑倒在地直接了结。 寨门上的明军守备听到下面似有异动,就想着往下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但马福塔早已派人悄悄上去了,就在他们刚想往下查探的时候。 就感觉有人影从身旁或者身后扑来,刚想转身喊叫,但刀子已到了脖颈位置,二话不说直接刺入,鲜血沿着刀刃突突往外冒,瞳孔瞬间放大话都说不出来,见死透建虏兵当即一把将人甩扔到一旁。biqμgètν “呵呵,明军还是这般不堪一击。多弼多虑了,就这怎么跟我们打!嘁” 马福塔看到寨门如此轻易被拿下,踩了踩早已死透气的明军士卒的背,心中充满了不屑与兴奋。 “打开寨门,赶紧叫旗主带人过来,泼天大功就在今日!” 第二百八十六章 火烧连营 听到马塔福顺利拿下寨门的消息后,代善心中大喜。 说完也不再想藏着掩着了,上马拔出腰间长刀,对着明军大营的寨门大喊道: “杀!” 说完就带着一众人朝明军大营冲去,好像大破明军,活捉贺世贤的机会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似的。 在哨岗的明军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敲起了铜锣报警。 “锵锵”··· 冲在最前的代善听到明军敲锣鸣警的声音后,心中只想发笑,心想现在才反应过来早就晚了。这个时候正红旗的人马已经冲进了营寨。 代善一马当先直接率人往中军大营冲去,在这个时候只要把诸将斩首,明军士卒群龙无首,根本无力抵抗。马塔福等人此时也在四处点火烧营,想要趁机制造混乱。 “杀明军一人,赏银十两,杀明军将领一人,赏百两,包衣五人。”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建虏冲进营中,此起彼伏的激励声音也从阵中响起。这是建虏打仗时的老传统了,只要有战功,自赏银、奴才应有尽有,如果没有战功那就什么也不是。 这种方法在战场上最能激励士卒,只是需要严格的执行力。 所幸现在的建虏对赏赐还能做到言出必行,许多人也把打仗作为改变命运的手段,打仗起来也最是勇猛无畏。 此时冲进明军大营的建虏士卒最是兴奋,特别是汉军最是如此。他们在建虏中的地位以及饷银都是最低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捞功劳的机会放在眼前,他们更是要好好抓住。 只是冲在最前面的代善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冲进明军大营这么久,明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到这里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里冒出,奇怪? “固山额真,明军大营的帐篷里一個人也没有!” “禀旗主,明军大营除了在外看守的以外,营帐内空无一人。” ······ 听着接二连三的回报,代善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他连忙下马走进身旁最近的一座营帐,撩开一看里面的被褥都还在,他用手伸进被褥一摸,发现十分冰凉。当下这股刺骨凉意就传到了他的手中,似是瞬间冻结了他全身,一时如冰雕。 “不好,这是一座空营,我们中了明军的计了!” 代善话音刚落,就听见营帐外传来十数发轰鸣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震天动地的炮声伴随着火光四起,只听见营帐外叫喊声、哀嚎声连连。 他连忙带着众人跑出了营帐,就见蒲河所方向灯火通明,刚才大炮的轰鸣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 “是克虏炮,明军早已攻陷了蒲河所,我们中计了,赶紧撤。” 代善望向蒲河所方向,他征战多年,当即明白了其中的诡计。但强大的心智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现在走还来的急,只要让汉军殿后,正红旗说不定还能走得脱。 “赶紧出,命汉军殿后,后军多弼为前锋,速速撤离,只要撤下去,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快!” 这话刚出,就看见身边的巴牙喇兵突然喊道: “固山额真小心。” 代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巴牙喇兵扑倒在地,紧接着听见嗖嗖嗖的声音接二连三的箭哨声响起,后背的巴牙喇兵也传来了痛苦的闷哼声,周边的环境瞬间明亮,炙热了很多。 “快快快,把固山额真扶起来,上马先撤。” 伴随着这个声音,代善觉得他背部的压迫突然没了,周围更加明亮,他也被众人慢慢扶起,这时他才眼神迷离地看了一下周边的情况。 周边的帐篷火光四起,到处都是士卒的哀嚎声,他回过头一看,就见刚才掩护他的巴牙喇兵背后有数支火箭插着。看到这里他不由的一阵心惊,刚才如果不是这个巴牙喇兵忠心护主,他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快扶大人上马,先行护送出营。” 一旁的多弼等人连忙招呼巴牙喇亲卫护着代善出营。代善这个时候也从刚才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对着多弼说道: “吹角收兵,不可恋战,只要保住兵力就还有希望。” 多弼闻言立马点猛点头,当即嘱咐亲卫吹角收兵。 明军怎么会轻易让他们撤退,代善的话音刚落,第二波炮声跟箭雨从南北两个方向袭来。 一发炮弹从炮管应声而出,跨过蒲河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在明军大营落下,当即砸中了一个不知所措披甲人的胸上,巨大的冲击力把他身体往后退了半丈,炮弹把将其胸口砸的凹陷,身体被断成两节,稀碎的内脏滩了一地,血浆从他的胸口残破处突突的冒出,甚是血腥难忍。 炮弹踪迹往往是难以琢磨,但远处射来的火箭却能看得清轨迹。 饶是如此,看起来漫天无际的火箭还是让众人惊慌失措,拼命四散找机会躲藏。 听着远处的火箭钉在栅栏上,发出噔噔之声,代善此时却不管这么多,他带着巴牙喇亲卫顶死冒着这天火流星,就要向营外冲去。 他对于身边那边被火箭射中,满地打滚哀嚎不已的士卒根本来不及同情,也对被炮弹射中,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士卒不管不顾,现在一心就想带人先撤,逃出生天再做打算。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要落空了,明军大营南边的山坡上,尤世功望着远处如炼狱般燃烧的大营,心中没有一点点怜悯。只要今日能大破建虏,甚至擒拿敌首,那么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传令让贺雄率家丁营堵住建虏所有退路,决不能建虏任何一人跑掉,秦民屏、朱万良、姜弼等人率军推进,有进无退!”biqμgètν “得命!” 而此时的蒲河所的城墙上,贺世贤傲视般紧盯着对面的残状,看到大营中火光四起,哀嚎声、惊恐声四起,贺世贤大叫一声好。紧接着扭头对跪在地上惶恐惊惧地看着河岸的西泰、克扎二人,幸灾乐祸说道: “哈哈哈,还要多亏你们两个配合,才让我等有机会拿下代善,待会我定要向代善好好说下你们弃暗投明之事。” “贺世贤,有种你把我们杀了,做这等构陷污名之事算什么好汉。” 看到西泰等人的驳斥,贺世贤只是呵呵一笑,就不再管他们。随后走下城墙,上了战马,今日他要跟这目中无人的代善好好较量下,定要把他永远留在此地。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在明军大营的南北方向骤然响起,大营中的建虏士卒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明军出兵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骑兵冲锋 贺雄早就埋伏已久,一听尤世功号令,立马调转马头,对着身后众人喊道: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不要放一个,给我杀。” 说完便转身带着众人朝大营东门冲去,他的任务就是要截断建虏的后路。 听着明军沸腾四起的喊杀声,代善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满是懊悔,大喊了一声。 “克扎误我!” 克扎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被明军死死按在蒲河所在的城墙上,被强迫看着这场由他失误所导致的建虏大败。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长生天降下奇迹了。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他卧跪在城墙上,满怀幽恨,通过垛口可以清晰地看见三波洪流朝明军大营杀去,一波直接杀向了大营东门,一波是直接杀向大营内,还有一波则是由贺世贤带领,渡过浮桥也向明军大营杀去。 第一波明军正是贺雄带领的,现下已冲到了大营的东门位置。 而他面前的正是正红旗参领多弼统辖的五个牛录一千五百人。多弼作为后军,他还没有来得及带人冲进明军大营,明军就突然袭击了。 征战多年的他看到营中这般惨状,心中感叹自己没有进入明军大营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大营东门,接应代善等人速速撤离。 “明军来袭,明军来袭!” 伴随着脚下大地的轻微颤动,建虏士卒能清晰地感知到明军骑兵就要到了。走了一夜路,又经历如此大变的他们恐惧不堪,紧紧握住手中刀盾,在各自牛录额真的指挥下,肩并肩地靠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慌什么,守住阵型,都不要慌!” 多弼现在还来不及多想,只能让手下士卒结阵御敌,只要抵挡得住第一波冲锋就还有一丝希望。 贺雄以一敌五般冲锋在前,看着站在一旁结阵的建虏士卒,心中满是狠意,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把这股建虏全数歼灭,唯有这样才能堵住寨门,让建虏插翅难逃。 “杀!有我无敌!” 贺雄想到此处,大喝一声,随后俯身用马鞭狠狠抽打着马背,身下坐骑吃痛跑得更快。身后家丁见状也猛踢马腹,加快了冲击速度。 “咚咚咚”··· 地面的震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马匹的嘶吼声和明人的喊杀声,阵前的建虏士卒眼神惊魂不定地看着前方。ъitv 最前排的士卒都是精锐,他们作战经验丰富,自然知道骑兵的第一波冲击是最难受的,但只要能拖住第一波冲击,就还有些许希望。 “坚守不退,守住第一波冲击!” “紧握盾牌,刀刃向前,后退者斩!” 身后牛录额真的指挥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妄图做最后的挣扎。 马叫声越来越尖锐,地上的颤动也越来越近,“嗬、嗬、嗬”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手中紧握着刀柄,哪怕被挫的生疼都未有感觉,丝毫不敢松懈,感觉在聆听死神的倒计时一般。 突然无数的明军骑兵如同黎明前的破晓一般,从茫茫夜色中冲了过来,最前一排的建虏士卒见状连忙用盾牌贴紧身体,想要抵抗骑兵的冲击力。 但在骑兵巨大加速度面前,这么做无异于螳臂当车。 迎面而来的骑兵转瞬即至,见前排的建虏士卒根本不停留,如同一個攻城锤以火箭般的飞速,撞入脆弱的防线。 最前排的士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一股巨力突然袭来,手中的木盾“砰砰”地被撞裂,紧握盾牌的手臂也被巨力冲击震弹,让他们疼痛不已。 只是哀号还没有叫出声,眼前突然出现飞近的硕大马蹄,一脚踩在胸前,将前排的士卒踩踏在地上。 地上的哀嚎声还没有响起,后续数不清的马蹄再次踩了上来,接二连三的冲击力让鲜血从七巧中冒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咔嚓”的骨头碎裂之声。 站在最后的多弼看着眼前的明朝骑兵,心中大叫了一声不好,最前排的士卒已被明军骑兵一触即溃,后三排的阵线也受到冲击影响已然乱套,个个七零八落的。后面几排的披甲人见此军心大骇,阵线也摇摇坠坠,不敢向前迈进同明军接战。 “谁敢后退,定斩不饶!” 多弼见状立刻拔出长刀,让一旁的牛录额真赶紧上去督战,把军心稳住。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明军骑兵手中接二连三冒出火光,同时发出“嘭嘭嘭”的震耳欲聋的噪声。 多弼循声望去,就见明军骑兵刚才是手持快枪和三眼铳,趁着冲进阵前近距离接战,先用火器开火打前阵。 而他这边结阵而守,人员本来就密集。让这些明军根本不用瞄准,只是一轮火器发射,就让周边的哀号声四起。 “敌军已胆寒,给我杀!” 冲在最前的贺雄看见在自己第一轮火器的冲击下,建虏的阵线即将土崩瓦解,士卒隐隐有些退意,当即把用完的三眼铳一扔,顺势拔出手中长刀,一边怒吼一边作势就要向多弼位置杀去。 多弼身边的巴牙喇兵看到敌将朝这边冲杀而来,立马提刀上前,同时招呼后排的披甲人把贺雄拦下来。 但贺雄冷笑看了他们一眼,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刚才只是装腔作势,杀一下他们的威风,随后急调转马头,朝阵型的右侧奔去,想要离开建虏的纠缠,重新集结冲击。 后面家丁骑兵见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也调转马头,跟上贺雄的步伐。于是明军的骑兵洪流纷纷向右边转去,让建虏士卒有了稍许喘息的机会。 “快快快,重新结阵,否则第二波我们都要葬送在这。” 多弼见状也明白了贺雄的战术,对于步兵来说怕的不是骑兵的一轮冲锋,而是他们利用机动优势反复冲击,这般只需要几波,战线必溃。 但刚才明军的一波冲击,已经让精疲力尽的建虏胆寒。多弼纵目望去,就见前面三排的士卒已经死伤殆尽,后面的几排士卒损伤率接近三成,就这一次冲击损失将近五百多人。 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哀号声遍地,幸存的牛录额真们还在纠集残存的披甲人重新向东聚拢结阵,想要再次抵抗明军的冲击,但早已力竭外加胆寒的士卒此时也没有了多少动力。 就这还没有慌不择已的跑路已经说明建虏军纪的严明了,最后只能在牛录额真们的皮鞭下跟怒吼下,才让他们拖起疲惫的身躯重新集结阵型。 与士气已堕的建虏士卒相比,贺雄这边气势如火。由于人数上碾压性占优,他很轻易就从混战中脱身,在建虏阵型不远处停下脚步,准备第二波冲锋。 刚才第一波冲击就已让建虏的阵型溃不成军,现在他跟家丁营的士卒就想毕其功于一役,这次一定要一举拿下这波建虏。 “呜呜呜”··· 骑兵集结冲锋的号角再次吹响,把多弼心吹得拔凉拔凉的,看着眼前还在匆忙摆着阵型的披甲人,他心中早已给他们判了死刑。 “有进无退,冲进大营,擒拿代善者,赏银万两,官升四级!” 贺雄一手持着长刀,一手握住缰绳,扭头对着身后的家丁营大声激励起来。虽然这个激励,这些人早就知晓了,但再次听到还是忍不住呼吸加重,万两赏银,官升四级啊,如果成真拿到手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贺雄看了看后面众人的反应,他就知道军心可用。所以也不废话了,调转马头,对准还在拼命集结的建虏士卒,调整了马身,马鞭狠狠地搭在战马的身上,战马吃痛嘶吼一声又朝前方冲去。 大地的颤抖声再次响起,现在已是拂晓,远处的景象依稀可见。 还在集结列阵的建虏士卒看见对面的骑兵再次冲来,恐惧的心情再次涌上心头,最后排中甚至有士卒想要往大营内跑去,多弼眼疾手快发现了他,迎面上去就是一刀。 “敢退者,杀无赦!” 看着参领大人如此果决,在场的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但贺雄等人的骑兵冲锋并不会因此停止,就在多弼话音刚落,明军的骑兵已至。biqμgètν 少了精锐作为前排阻挡,加上早已军心动摇,全靠惯性支撑的阵型如同一张薄纸,被贺雄这把锋利的兵刃轻松撕开一道口子。 最中间的披甲人还未做出反应,就已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军阵两边的士卒看见如排山倒海般的骑兵袭来,面如死灰,也不管刚才多弼是如何训斥,直接丢下武器朝两侧逃命而去。 原本应该弹压的多弼此时也无暇顾及其他的人逃命,看着一触即溃的阵型他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下场,手持长刀准备死战到底,拼死也要给代善争取时间。 冲在最前的贺雄早就看到了多弼的动向,刚才第一波冲锋的时候他就欲拿下这个建虏的参领,奈何没有如意。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自不会放过,因此他冲进阵型以后,一点也不关心被击溃的建虏士卒,而是直勾勾朝多弼冲来。 多弼见为首的明军将领朝他冲来,双手持刀想要抵挡。电闪火石之间,贺雄骑马已至多弼的身旁,长刀快速划过,一道血痕在他的身上若隐若现。 第二百八十八章 前后夹击 这一道血痕喷涌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多弼也逐渐无力轰然倒在地上。 早已军心大坏的建虏士卒见参领大人已死,顿时没有了继续抵抗的心思,要么放下兵器当即磕头求饶,要么朝蒲河内或者大营内跑去。 寨门就此被明军拿下,这个消息对于明军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消息,但对于建虏来说是绝望的。 明军大营就只有三个方向可以进出,但北面靠近蒲河,随后浮桥可以渡过,但此地已经被明军所占领,南边虽有路,但明军主力就是从南边杀过来了。 对于建虏来说唯一的安全通道就是东门营寨,这也是代善寄予些许希望的所在,只要多弼能够守住东门,就可以给他们足够的逃跑时间。 但伴随着东门的喊杀声和号角声,他这個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了。万万没有想到多弼在贺雄的骑兵冲锋下扛不住两个回合就溃败了。 四下茫然无措地看着大营东门冲进来的明军骑兵,他现在是面如死灰,不知该如何是好。 “活捉代善,赏银万两,官升四级!” “活捉代善,赏银万两,官升四级!” ······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代善停下脚步倒吸一口凉气,开始急寻退路。 “多弼估计是靠不住了,参领马塔福跟汉军统领李春永呢,他们怎么还不来?” 代善万般滋味地看着身后的众人,简单清点了下人数,发现还有两个牛录不到。至于其余人要么就是走散,要么就是被明军缠住走不脱。 “固山额真,马塔福参领刚刚率众直扑大营南边,现在明军从南边来攻,估计是被纠缠住了,至于汉军统领李春永,刚刚还跟咱们在一起呢,但刚才蒲河所方向有人杀来,他此时正带人阻挡呢,想必是被明军纠缠住了吧。” 代善闻言便是一阵恼怒,他出发带了十五个牛录,三个参领。 其中克扎谎报军情,估计这会儿就在蒲河所苟活着呢,多弼刚刚大营寨门纠结兵力抵抗明军,完去没有音信,估计已经战死了。现下也就剩下马塔福一个人了,他也不想有事。 “快快去找马塔福他们,现在分兵已经没用了,只有集中兵力才有一线生机。” “遵命,奴才们这就去办。” 身边两个巴牙喇兵见状立马得命,随即上马就要前往准备通报。 只是现场的形势已经很不容乐观了,随着大营东门被贺雄攻破的消息传出,明军气势大盛,建虏插翅难逃。贺雄率领家丁营的骑兵,冲进大营后立刻寻找目标,看能不能抓住代善。biqμgètν “贺游击,总兵大人有命,建虏主力在大营南边川军土司兵交战,还请速速前去支援。” 贺雄一听建虏主力这几个字立刻兴奋不已,这回不就代表着代善也在嘛。 于是他兵分两路,一路往中军大营赶去与贺世贤等人汇合,而他则按照尤世功的嘱咐,调转方向朝大营南部冲去,准备一举出击把建虏拿下。 大营南侧,土司兵前排手持长枪,两侧刀盾手掩护,最后还有弓弩手待命,正在缓步向前,一点点挤压前面建虏的阵线。 最后面的秦民屏等人正在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后面的弓弩手不断向前面射箭,箭雨在建虏的盾牌上发出“钉钉”之声,同时留下了不少尸体。 现在的局势对于明军是一边倒,秦民屏等人也不是莽撞之人,因此明军并不急,准备缓步推进,准备一点点逼迫建虏。 看着面前缓步推进的明军,马塔福心中甚是焦虑,现在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如果让众人撤退,这些明军便会立刻压上来,到时候好不容易纠结起来的军阵定会被冲破。但如果不走的话,看着乌压压的明军,他不知道手下两千多人还能撑多久。 “报,参领大人,固山额真有令。叫您速速与他会合,与他合力突围。” 这时一个巴牙喇兵骑着快马从远处赶来,一下马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对马塔福率先汇报起来。 “怎么退,如果退了明军必然会黏上来。” 马塔福心中甚是焦虑,他现在一时也难以定夺,不知道该走不走。代善的意思他完全能理解,确实只有合兵才有一丝生机,只是现在确实不是走的时候。 “大人,要不走吧,明军越来越多。如果再不合兵,怕是要被一网打尽了。” 身旁的一个牛录额真见马塔福犹豫不决,心中也焦急万分,心想这种时刻还犹豫什么。 “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大人速速下令啊。” 另外一个牛录额真见状也出言劝谏,催促马塔福赶紧下令,不要拖延了。 马塔福闻言略思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心里一狠对着那个巴牙喇兵说道: “你现在回去禀报代善大人,说我马上就带人来回合。” 说完他就扭头对着身旁的一众固山额真嘱咐起来。 “明军来势汹汹,还是合兵一处为好,但现在我们被明军纠缠,想要走没有那么容易,因此必须有人殿后。”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这些牛录额真自告奋勇了,而是直接望向一个面容坚毅,年逾四十的老兵。 “索里,待会就你们牛录负责殿后。” 索里闻言也没有出身反对,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向马塔福抱拳称是,随后就转身去自己的牛录准备去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索里可是马塔福参领的女婿,居然把殿后的事情交给索里,让他们心里对马塔福暗暗佩服了几分。 “好,速速行动,不要拖延。” 马塔福见状也不废话,就让众人趁明军还没有扑上来的时候撤下来,而他也上了战马,看着眼前这一番战场,心中既是悔恨,又是惋惜,心想克扎真是个废物,害的他们如此地步。biqμgètν 现在即使他们能够平安回去,正红旗也怕一蹶不振了。他随后又想起之前是如何欺负正蓝旗的,这下回去正蓝旗定会落井下石,代善贝勒怕不好过了。 “参领大人,赶紧撤吧,大营东门破了,再不合并真要被各个击破了。” 身旁的一声呼喊把马塔福拉回了现实,这时他才发现东门方向火光冲天,还不时发出阵阵呼喊声,他明明记得那边不是多弼率领的五个牛录看守嘛。biqμgètν 想到这里他瞬间感到一股寒意直上心头,多弼的命运他大概猜到了。马塔福也不愿多想,赶紧调转马头。 “快快撤离,与固山额真汇合,不得有误。” 众人见马塔福下令,当即领命而行,纷纷让自己的牛录往后撤退,只有索里跟他的牛录岿然不动,并且不断分兵填补其他牛录留下的空隙。 对面的明军还在秦民屏等人的指挥下缓步向前,准备跟贺雄的骑兵来个前后夹击呢,没想到对面的建虏倒是先动了。 秦民屏也不是迂腐之人,看到建虏要退,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全军压上,不要让他们跑了!” 秦民屏大手一挥,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冲锋的土司兵们终于得偿所愿,对着正欲后撤的建虏杀去。 “建虏跑了,赶紧追,不要放走任何一人!” “上次浑河之战让他们跑了,这回一个都甭想走。” “杀!” 六千多土司兵如排山倒海般向前杀去,马塔福早就想到明军会冲锋,只是没有想到明军反应这么快,感觉就等着他们撤呢。 但现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带着众人朝代善方向跑去。而作为他们屏障的索里跟他的牛录,就像巨浪前的小船,瞬间被巨浪般的土司兵吞没。 人数上的优势是怎么样都比不了的,最前排的建虏士卒紧握盾牌,想要持盾抵挡前方的长矛。 “砰砰”几声闷响在他们的盾牌上响起,他们正想着提刀反击。但更多的长矛从四面八方刺来,瞬间,他们的肩膀、胸口等部位当即被狠狠刺穿。 这些士卒愕然吃痛,想要往后退却脱离长矛的攻击范围,挣扎着稍退几步。瞬间又一波白杆枪来袭,这下他们已无力阻挡,当即又被刺中,不甘的倒在地上。 “不要管这些首级,给我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见建虏留下垫后的士卒尽数被杀死后,一些土司兵就扑上去想要割耳求功。 秦民屏当即火冒三丈,拔出长刀训斥起来。见总兵这般警告,那些割耳的土司兵也不敢造次,只能拿起长枪继续往前冲。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马塔福回头望去,就见索里和他的牛录被吞没在明军的人海中,已然不见踪影。他心中既愧疚不忍也有点惋惜,但现在形势如此,他不得不让他做,看来以后要继续给他女儿找个好人家了。 “赶紧走,不要停留。” 马塔福看着不断被明军咬上的披甲人,心中甚是焦急,现在看来撤退绝对是一步坏棋。只是他深知多想无益,只能指挥众人赶紧走,一刻都不要停留。 可是就在他指挥众人往中军大营走的时候,敏锐的耳朵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不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大溃败 “明军骑兵过来了!” 听着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跟着马福塔转移的一众建虏当即心慌不已,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根本走不脱啊。 “列阵迎敌,千万不要分散逃跑,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马福塔身经百战,自然知道跟骑兵比速度全然是找死,现在也只有结阵迎敌这一条路还有的选,就是负隅顽抗也能抵挡一阵。 身后的牛录额真们满是为难,后面的明军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现在结阵迎敌不是就要被他们死死咬住丧命嘛。 马福塔看他们仍慌忙犹豫,当即大怒道: “不结阵就是死路一条,明军骑兵冲上来就全完了。结阵后只要抵挡住明军冲击,或许还有机会走。” 说这话自己心里也是苦涩,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也不知道现在结阵还来不来得及,可能就是比单纯逃跑死的晚一点吧。 众人见他这么说也只得听命,就让各牛录停下脚步,围成圆阵聚集在一起。 夺命狂奔的士卒也听到了远处的骑兵声,心里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现在听到牛录额真的号令就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听命慌不择已,围阵自救。 “杀,不要让建虏跑了。” 后面追杀的明军士卒,突然听到前面一阵满语号令,紧接着前面奔跑的建虏士卒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他们定睛一看,发现前面的建虏士卒准备结阵御敌,于是士气大振,加快脚步追赶上了建虏的步伐。 “后面的明军追上来了。” 一些后面的士卒才欲跑到圆阵附近,就被明军的箭矢嗖嗖射中,倒在地上哀嚎还没几声,又被追赶上来的明军拿刀结果了性命。 这时更多的明军追了上来,踏过身旁尸首径直冲向建虏如同鸡卵般的阵型,想要把他们拖住,全部歼灭。 现在马福塔等人就像河岸边的松散沙砾,正在被后面追上的明朝军淹没。 “杀!” 冲在最前的土司兵手持长枪,对着圆阵外围举盾护卫的建虏狠狠的刺去。 经过连夜奔跑外加轮番上阵的建虏士卒早已精疲力尽,手拿盾牌尽力抵挡前方来的突刺,但对面的人数太多,根本无力抵挡,挣扎不了几下。 当即就被几个白杆枪刺中,失力向后倒去。突刺后的明军见状也不抽枪,而是随后将枪一扔,拔出腰间长刀想从缺口冲过去。 牛录额真们现在是焦头烂额,明军的骑兵没到,后面的明军已经黏上来了。 “参领大人,继续向中军大营撤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一个牛录额真看到潮水般的明军追了上来,心中大骇,连忙向马福塔建言,让其立刻撤退。马福塔闻言大怒,现在这个时刻居然还想着走,要不是战事紧急真想把这动摇军心的货给砍了。 “现在走就是死,稳住阵型,明军骑兵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忽然望向前方,明军的大军近在咫尺。 何雄带着主力起兵自东门向南而下,朝着喊杀声追去,听着喊杀声越来越近,一众人不由的加快速度。 前面嘈杂声越来越大,伴随着火光掺着拂晓的亮光,他已经清晰的看到建虏正在结阵抵抗,正在苦苦抵抗后面追上的明军。 见此也不多想,直接勒住缰绳,拔出长刀扭转马头,回望了众人一眼,就见后面家丁骑兵也如法炮制,拔出长刀欲准备冲锋。 “歼灭建虏就在此刻,捉拿代善,不要放走一個,给我杀!” 说完他就猛踢马腹,立刻纵马加速冲了上去,后面的骑兵也紧跟其上。 震天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在抵抗的建虏听到这声音如临大敌,而后面的明军追兵见状则是大喜,他们自然知道这是何雄的骑兵到了,现在破灭建虏就在此刻。 何雄一马当前,速度极快,电闪火石之间就到了建虏阵前,建虏没有长枪只能用刀盾阻挡。但冲锋的骑兵根本不怕这般阵型,何雄等人也不用厮杀,直接迎面对冲就行了。 两军一接触,建虏的圆阵当即被撞开一个大口子,随着后面的骑兵冲锋过来,这个口子被撞得越来越大。 后面接战的明军见状士气大盛,趁着建虏被何雄等到冲破,军心动摇之际,口中的喊杀声也大了几分。 何雄一进阵型也不管其他人了,直直的往圆阵中心冲去,心里想着一定要找到代善,拿下这个泼天大功。ъitv 马福塔看到明朝骑兵冲进阵线,虽然还在向他的位置冲来,速度也被拖慢了不少,见机意识到需立即撤退。 现在明军两路兵马已经被牵制住,现在走的话就可能来的急。 这就是他的计划,自知如果被明军两路追击根本逃不了,还不如断尾求生,先用大部分人马把明军牵制住,其后再率精锐逃跑,这样哪怕损失惨重也会留有一点精锐,不然一个人都跑不了。 于是他先下令让前面的披甲人务必将明军骑兵死守住,同时指挥众人上马赶紧继续撤退。 “建虏要逃,赶紧追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 冲在最前的何雄看见前面有个身披甲胄敌首上马想跑路,怎么可能让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不成,当即大喊带着身后起兵冲了过去。 听到这话的明军见状纵目望去,果然看见军阵中的建虏将领已经上马,正准备扭头跑路,顿时着急了。 “给我杀,不要让他们跑了!” 听到明军叫喊的建虏士卒闻言也回头望去,就见参领大人和几个牛录额真居然想逃跑,军心大坏,当即战斗意志全无。 有些聪明的披甲人见状也不想在这送死了,心想既然参领大人都可以跑,那他们还在这抵抗干嘛。当即不管还在厮杀的同伴,纷纷往后跑去不想再打了。 这么做如同多米诺骨牌倒了一般,迅速引发了连锁反应,看见参领大人跟身边的同伴纷纷往后跑。 早就苦苦支撑的其他人也不想送死,纷纷往后跑路,现在他们只希望自己的速度要比同伴快,不要被后面的明军追上了。 还在厮杀的秦民屏等人见状大喜,立刻招呼人大喊道: “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其他明军见状也反应过来,纷纷重复大喊这句话,有些还在与明军纠缠或者跑路慢的建虏闻言也叹了一口气,自知是跑不掉了,于是把手中的兵器一扔,跪在地上磕头求饶。ъitv 由此马福塔的两千多将近七个牛录,除了少数精锐外以及逃跑的外。 其他人要么被杀,要么被俘,明军大胜。只是投降的建虏固然让明军喜悦,但也干扰了何雄追赶马福塔等人步伐。 “赶紧让开,不要挡道。” 看着脚下丢掉兵器跪地求饶的建虏士卒,何雄怒火中烧,手中挥舞长刀强迫建虏士卒让开一条道路,使他带着骑兵冲出人群,朝前面马福塔等人追去。 “快给我追!” 何雄等人也不管前面逃跑的普通士卒,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抓住建虏的将领,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而在前面逃跑的马福塔等人回头望着紧追不舍的明军骑兵,心中只骂娘,暗暗叫苦这人怎么紧追着自己不放。 就在这时大营西侧也突然传来“万胜”、“万胜”的呼喊声,马福塔等人听到后心中更是拔凉,看样子汉军也被破了,现在四处都是明军,究竟该怎么跑。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代善。 当大营听到大营南边跟西边传来明军的欢呼声后,他已经知道马福塔等人败了,现在大营内成建制的建虏,估计就剩下他们这一支了。 现在他们也很难走,因为自东门而来的小股明军骑兵已经把他们缠住,虽然近不了代善身旁,还是让他们且战且退。 “固山额真,我们明军的主力都在南边,趁现在我们还能走得了,向北从沿着蒲河南岸向东突围吧,说不定抚顺那边也会派人来接应,这样还有一丝机会。” 看着周边的友军皆溃败,代善身边的巴牙喇兵们焦虑万分。 不能再等马福塔他们了,再等下去他们根本走不了,等明朝大军一到全部玩完。 代善也是果决之人,看这个形势,联合兵力突围的计划是完全失败了,现在只能拼力往外逃了。 “现在走,不要纠缠了。” 心中定计后,他立刻嘱咐人上马,先向北离开明军大营,到达浑河南岸再说。 一旁的巴牙喇兵闻言大喜,当即上马跟着其余披甲人就要掩护代善等人撤退。 而就在这时,南边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快速接近,代善定睛望去,就见马福塔带着三十余人正骑马朝这边奔来,代善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马福塔大喊道: “固山额真快走,后面是明军骑兵。” 马福塔的话音刚落,贺雄的追兵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这时西侧喊杀声也越来越响,代善又朝西侧望去,就见贺世贤等人在击溃汉军后,也正朝这边杀来。 “你们快护送贝勒爷走,我们来掩护,快!” 身旁的巴牙喇兵闻言心中大骂马福塔愚蠢,怎么把明军给引过来了。 于是当机立断猛拍代善的马背,嘱咐其他人护送代善走,自己留下断后。 第二百九十章 代善休走 固山额真? 马福塔身后的贺雄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震,他虽然不会说满语,但是一些简单话还是能听懂的。 固山额真就是建虏的一旗之主,在这个场合就只能是代善了。于是他循声定睛望去,就见一人在建虏的层层护卫下往北面逃窜去。ъitv “代善休走!” 这话一出,也让赶来的贺世贤等人一愣,定眼望去果然看见代善要跑,于是发疯般朝他杀去。 留下殿后的巴牙喇兵心急如焚,他们只有几十人,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多给代善争取点时间。 “参领大人,糊涂!你居然还把明军引到这里来,难道想害死贝勒不成,快快与我一同阻挡。” 刚冲到建虏阵前的马福塔早就有这个觉悟,直接扭转马头准备御敌。他早已醒悟这遭定是走不掉了,还不如给贝勒爷争取点时间。若他能跑出去,自己的家族也定会被照拂优待的。 他们身后的贺雄等人见他们停下脚步回转,试图阻拦自己。心中满是不屑,也不听勒马停步,反而抽打马身,策马扬鞭急速冲了过去。 结阵迎敌的巴牙喇兵早有准备,看见贺雄一马当先的冲来,紧握早就准备好的断矛,对准贺雄的马匹用力刺了出去。 还在挥马冲刺的贺雄来不及躲闪,短矛一下就刺入了战马的脖子,战马突遭重伤痛苦的仰天嘶吼,躯体也不由向右倾倒,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而贺雄一时躲闪不及,也被马匹重重的压在身上,一时疼痛难忍,忍不住叫发出“啊啊”般的惨叫。 前面准备结阵御敌的马福塔,见一直追赶他的明军将领被一短矛刺倒在地,就想赶紧上前补刀。 但还没走几步,就看见贺雄身后的家丁骑兵已经赶到,看到贺雄受伤立刻勒马停步,想要把他给救起来。 “不要管我,先把他们拿下,去追代善,不要让他们跑了。” 看到贺雄如此指示,跟他打了这么长时间仗的家丁也不再扭捏,只留下几个人去救贺雄,其他人继续向断后的巴牙喇兵冲去。 这时远处的贺世贤也骑马带人赶到,刚才他在远处就看见自己侄子的坐骑,被建虏巴牙喇兵一矛刺翻在地。他见状当即怒火中烧,紧握长鞭就朝抵抗的巴牙喇兵杀来。 两拨追兵瞬间就将给代善断后的建虏淹没,刚才将贺雄一举刺倒在地的巴牙喇兵,刚想提刀反抗就被侧面而来的铁鞭砸在了脑袋上,他瞬间感到疼痛欲裂,眼前顿时一黑栽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头盔流了下来,慢慢聚成了一道血洼。 贺世贤抽回铁鞭,立刻就朝贺雄方向望去,就见几個家丁正奋力将战马掀起,合力把受伤的贺雄拖了出来。看到他没有大碍,贺世贤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要在这里纠缠,赶紧去追代善,不要让他跑了。” “总兵小心!” 他正说着呢,就见一个身穿铠甲的建虏将领朝他猛然袭来。这人正是马福塔,刚刚明军骑兵一次冲锋就把他们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他自知这次没有生路,就想着跟眼前的这个明军将领同归于尽,死了至少拉个垫背的。 但是还未冲到身旁,就被贺世贤身后的三位卫亲兵冲上去拦下,一人在前,两人在后形成包夹之势,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这三人身披双甲,动作极其熟练,马福塔见被三人围住,环顾一周立刻先发制人朝前面的人提刀砍去。前面那人也不躲避,也提刀跟马福塔争锋相对起来,而就在他接下马福塔刀刃之时,身后的另外两人也趁机而动,双双朝劈头马福塔杀来。 马福塔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立刻抽身准备向前躲避。可前面的亲卫也当即反应到他这一点,见他转身的空档,刀背贴身向马福塔的臂膀划去。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三把兵刃齐刷刷砍向马福塔,哪怕他是千八般武艺再高强也无从躲闪,电闪火石之间,身上就隐现出三处黑红绽开的伤口。他还没有来得及疼痛,又有亲卫赶到现场加入了战团,看样子也想要从这个功劳中分一杯羹。 贺世贤只是瞥了一眼并不在意马福塔的死活,现在所有目标都没有代善一个人重要。在他的号令下,周围所有腾得出手的明军又朝蒲河岸边追去。 而代善此时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夺命狂奔,明军大营北岸除了对着渡桥边的营门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营门了。所以他们刚刚趁着马福塔的掩护跑到北边栅栏的时候,内心是绝望的。后面也传来阵阵要活捉他的呼喊声,追兵貌似越来越多。 “这些栅栏不稳固,中间的间隙很大,快把它推倒几根,快!”ъitv 巴牙喇兵们见前面没有了生路,立刻用刀在中间几根木头上劈砍起来,还有一些力气大的甚至还合力推起木头,看能不能把它们推倒。 所幸这些营寨也只花了一天,明军也没有来得及休整,巴牙喇兵用刀劈砍了一小会,终于让栅栏中间留下了一个可以三四个人通行的裂缝。 “快快护送贝勒爷先走!” 巴牙喇兵见有了希望,二话不说就让代善带着马匹先过去,随后他们小心通过。只是这么点裂缝这么短的时间过这么多人,才刚过了十几个人后,贺世贤带着明军就已经追杀了过来。 “给我杀!” “快快前往东门,把前往蒲河上游的道路都给我堵住,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贺世贤一看建虏残部聚在大营栅栏的中间,就料到他们定是打开了一道口子,正准备穿过呢。于是二话不说就让人立刻冲了过去把他们阻拦下来。 这时候跟随代善走的,大多是正红旗的精锐,对代善忠心耿耿。现在见明军前来纷纷提刀御敌,想着哪怕走不了也要给“主子”挣得生机,逃出生天。 明军捉人心切,看到这些人居然还有抵抗的意志,更是恼怒至极。 “杀!”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叫鸟铳手跟弓箭手了。明军直接挟大胜之势,向这五十多人杀去,冲在最前面的便是贺世贤。 他挥舞铁鞭朝着一个举盾抵挡的巴牙喇兵重重的砸去,震的巴牙喇兵手臂发麻,心想这个明军将领怎么这般大力气。但就在他以为结束的时候,第二道铁鞭已经挥舞到了跟前,伴随重重一击,他手持盾牌的手臂震的骨头欲裂,他疼痛的哀嚎,就要往后退去。 但贺世贤第三道鞭子再次挥至,这一鞭当即打的不是他的盾牌,而是他的脑袋,那个巴牙喇兵还没有反应,脑袋上鲜血直流,晕乎乎的往后倒去。 看到主将如此勇猛,明军士气大振,此消彼长建虏残卒见明军气势如虹,士气也跌落不少,加上明军人数上占优势,没过一会就被明军消灭了。ъitv “快快过去给我追。” 见这边的阻碍已经扫除,贺世贤也不愿多做停留,立刻跨过栅栏想要一看代善的踪迹。 但代善趁着后面建虏残卒争取的时间,带着十几个巴牙喇护卫立马朝大营东边也就是蒲河上游跑去,等贺世贤准备跨过栏杆准备查找人的时候,只看想一串向东的马蹄印,人却看不到踪影。 “给我追,刚才派去东门拦截的人去了没有,如果让代善跑了,我拿你试问!” 贺世贤一边怒斥众人,一边上马准备亲自去追代善,这次如果让他跑了,自己可就要后悔一辈子。 “总兵大人莫慌,刚才贺雄大人上马朝东门而去,定会把代善拦下来,他跑不掉了。” 贺世贤见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知道贺雄刚刚受过伤,但与活捉代善相比,这点伤就无所谓了。 “那就好,不要多说了,赶紧去追。” 他听完心中大定,点了点头后就嘱咐众人上马,他还是对贺雄一个人不放心,还是要带人前去支援。 “代善休走!” 现在用穷途末路来形容他最为合适,他身旁只有七八个巴牙喇兵护卫,其他人都是为了掩护他死了。就这样身后贺雄等人还在紧追不舍。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鸟铳声从明军阵型中响起,准头不行数量来凑,弹丸从代善等人身旁飞过,“嗖嗖”的弹丸声让他们心中的恐惧进一步加深。 “啊”的一声从代善的身后传来,随后马儿的嘶吼声跟尖叫声从后面响去,又一个巴牙喇兵中弹了。但代善根本来不及着急,他现在的唯一念头就是逃命。 代善身旁一个巴牙喇兵看到这般情景内心焦虑万分,如果不把明军牵制住,他们永远都走不了,于是心里一横对着代善大吼道: “贝勒爷快走,我留下给您掩护。” 说完勒住缰绳,让马匹强行减速,同时调转马头就要朝贺雄等人杀来。 见他如此还有两个巴牙喇兵也调转马头,想要跟他一同牵制明军,给代善争取时间。 第二百九十一章 蒲河大捷 看到前面掉头冲过来的巴牙喇兵,贺雄扭转身体,辗转侧倾,弯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刀。也不管他们几人继续骑马往前追去。 一击不中的巴牙喇见明军不理会他们,脸上满是焦虑之色,立马勒住缰绳想要调转马头,准备再次杀向贺雄他们。 后面的明军见此忙上前制止,五六个明军骑兵当即调转马身,飞速到了他们身旁把他们死死缠住。 最前面的代善见追击明军不与垫后士兵纠缠,貌似唯一目标只有他,心中更加恐惧着急,但此刻却无计可施了。 “嗖嗖嗖”··· 身后的箭矢声飞驰射来,在他的耳边掠过,紧接着身后又有几声哀嚎响起,紧接着又是战马的嘶吼声。代善回头一看,又有两个巴牙喇兵被射中倒下。 他现在是心死意冷,如今可真的是上天无路,上地无门。 他身旁仅剩的三个巴牙喇兵看到现在这個情况也焦虑不已,反向阻碍等等手段都用了,明军根本无动于衷。同时思绪也飞速运转,想着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逃脱办法。 “贝勒爷,这边!” 这时一个声音也从河岸对面传来,代善等人闻言回头看去,就见河岸对面五个女真人打扮的人也骑着马,朝他们相向而行,此刻正朝他们挥手示意。bigétν 这几人正是被克扎留在蒲河北岸,给代善等人报信的萨礼等人。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做的是大功一件,想着报完信就前往蒲河所城好好休整一番,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到蒲河所就看见南岸顿时火光四起,喊杀声一片。 蒲河所城内也换上了明军的大旗,这让他们瞬间意识到这绝对是明军诡计。 萨礼也当机立断没有入城,准备伺机后撤,只是没想到后撤的路上看到代善等人被明军狂打追赶,因此立刻心生救人的念头。 最左侧的巴牙喇兵侧头望向对面,发现他们后面没有追兵,随后又看了看一旁奔腾湍急的蒲河水,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贝勒爷,马一直跑迟早力竭会被明军追上,现在扎进蒲河游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早已气喘吁吁的代善听到这话,也慌忙噎着嗓子点头同意,虽然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靠谱,但总比被明军一直玩命追着跑要强。 “现在就走。” 他话音刚落,就勒住缰绳同时马头朝向河边,还在继续奔跑的战马一时受不了嘶吼抵抗起来,四蹄抓地努力减缓速度朝左边转向。 代善见状心中一狠,拿起腰间匕首向座下马匹臀部狠狠刺去。刚刚转向的战马吃痛难忍,也不管前面的蒲河,径直往里面冲去。 还在后面追击的贺雄等人见前面代善等人突然转向蒲河,心头一紧也想调转马身跟上,但巨大的惯性让马匹一时难以缓冲掉头,他拼命拉住缰绳用力控制着马身掉头。 一连串的急刹操作花费了不少时间,等他回头望去,就发现代善已经在河中了。 马匹的血液给蒲河水掺了些腥红色,看有逃跑希望的代善,在河中奋力的往前游刨去。河对岸的萨礼等人见状纷纷下河想要拉他一把。 “放箭,放箭,快点下河,不要让他跑了。” 看到这个情景的贺雄焦虑到一时哑口,也不管他因受伤还在疼痛流血的大腿,连忙指挥众人扎进河里去追。 但建虏也早有准备,代善的最后三个巴牙喇护卫并没有离去,他们看到代善入河后也想到了明军定然会穷追不舍,纷纷持刀在蒲河岸边守着,想要阻碍明军的步伐。 见追兵纷纷下马,便立即提刀上前阻拦,他们三个抱了必死的信念,冲进去就是左右纠缠,誓要把明军给死死拖延住。 “不要管他们,其余人赶紧追。” 代善狼狈狗刨似地往前游着,此时已经过了浑河中间,嗖嗖的箭雨在蒲河上空想起,落在了代善周围。 突然前面一声闷哼声,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他努力的往前望去。就见前面一个接应他的巴牙喇兵被三箭连射中,血水萦绕在他的身边,些许窜入了鼻喉间,恶心难忍。 “贝勒爷快点,就要到了。” 此时萨礼已经游到了代善的周围,用力把代善猛拽往前拉去。快要力竭的代善如同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住萨礼的胳膊,自己又努力的往前游,很快就到了浦河北岸。 这时他才有时间回头望,就见他那三个巴牙喇护卫早已横尸在了蒲河南岸,河中也有一些明军想要奋力疾驰游过来。 “快快扶贝勒爷上马,明军游泳过来也没用,他们没有马根本赶不上我们。” 萨礼见状并不担心,连忙招呼众人扶代善上马快走。这时南岸“嘭嘭嘭”的枪声应声响起,打的浦河北岸的树木啪啪作响。 萨礼见状一边安抚马匹,一边让人扶着代善上马,挥舞马鞭让代善的马先走,紧接着自己骑马赶紧跟上。 “驾!” 见对面代善等人上马疾驰而去,而自己的人还在河中奋力扑腾。贺雄心中不由的来气。 “蒲河所为何不派兵追,为什么?我定要参他们一本。”biqμgètν “现在还来得及,我们从南岸追,只要不让他脱离我们视线就还有希望。” 看着贺雄一阵怒吼,一旁的副将心中郁闷,毕竟煮熟的鸭子飞了,是谁也受不了。但现在贺雄说要从蒲河南岸继续追,他听着直摇头,思考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游击大人,前面是建虏的地盘,游骑众多。听闻代善兵败,建虏还要再派大军来救,还是小心为好。”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觉腹部猛然剧痛,身体瞬间就往后倒去。 “混账东西,就这么让代善跑了,这让众人怎么看我,我有何颜面去见贺总兵。” 等副将挣扎起身,就看见贺雄忍住剧痛朝他投来怒视责怪的眼光。贺雄当然知道再追下怕是有点危险,但是面对逃跑的代善极其不甘愤怒。 “都跟我上马,继续追。” 说完贺雄就带着众人迅速上马,一边叫人给后面的贺世贤报信,一边带人继续沿着蒲河南岸疾驰而去。 ---------------- “贺游击说要继续带人去追,刚刚走了有半刻钟。” 听到代善渡河跑了,贺雄还在继续追的消息后,贺世贤不由大怒。 “糊涂,赶紧派人把贺雄找回来,让他不要追了。前面凶险,万一中了建虏的埋伏那就麻烦了。” 听到贺世贤的吩咐,信使二话不说立刻跳上马,沿着浑河南岸而去。贺世贤看着地上躺着的建虏尸体,空气中交杂的血腥味与火药味他早已麻木了。 只是现在愤懑不已,心中满是悔恨居然让代善这货给跑了。这可是建虏的前任太子啊,自己精心布置这么久,如此好的天赐良机都没有把他给抓住,他顿时有种老天何薄与我的感觉。 “撤兵吧,回去再说。” 贺世贤感慨了一会稳住心神,知道现在想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了,于是调转马头朝蒲河所方向奔驰而去,心里暗暗发誓,等下次再碰见代善定要活剥了他! 他们一路向西回到了明军大营,经过一夜的激战,外加克虏炮跟火箭的连番射击。 现在的明军大营早已是一片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壁,不见昨日的模样,里面的明军人来人往,辅兵们在清扫战场,护送伤员,还有一些战兵则是驱逐着建虏的战俘一一看管起来,等待下一步处置。 这时太阳早已升起,早晨的朝霞照的整个大营金灿灿般明亮,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诸人脸上都满是兴奋之色,丝毫不觉倦意。 “贺总兵,不知代善追到了没有。” 还在清扫战场的张名世、秦民屏几人听到贺世贤回来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还没来及问好,就急询问代善的去向,同时忍不住看向队伍后方,看有没有代善的踪迹。 “唉,贺谋愧对你们,还是让代善此贼跑了,真的是气煞我也。” “他不是只带了十几个人走嘛,怎么会跑了呢。” 众人闻言皆惊,心里也满是叹气。贺世贤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于是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们。这下张名世坐不住了,率先赔罪起来。 “是我失职,是我失职,还请贺总兵降罪。”ъitv 刚刚蒲河所内就是张名世一个人指挥的,只是忙着对付蒲河南岸的建虏士卒,根本无暇顾及城中,也没有想到浦河北岸还有建虏接应代善。 想到此处他便懊悔不已,连忙向贺世贤告罪起来。贺世贤闻言也无奈的望向他,要不是看在张名世这一仗居功至伟,他定会参他一本。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次没有抓住代善,也有他侄子贺雄的缘由,因此不想把此事闹大。 “无事,战事无常,再说我们现在大胜建虏也是大功一件,想来抚顺那边的建虏再定不敢轻举妄动了。再说代善即使跑回去,老奴也不会放过他的。” 见贺世贤摇摇头没有追究,张名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于是赶紧引贺世贤入营,准备清点伤亡,总结战果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局逆转 蒲河北岸,蒲河所城中。 “今日大战,建虏伤亡四千六百一十三人,俘虏建虏士卒两千七百余人,其中俘获正红旗参领一人,牛录额真五人,斩杀正红旗参领两人,牛录额真九人。我军伤亡仅一千零三十五人。” 听着书吏口中说出的数字,在场的贺世贤、尤世功等人脸上喜悦之情再也藏不住了。 “都是贺总兵指挥有方,建虏一月前刚败,这次再遭重创,想来老奴听到后肯定会气得要死。” 尤世功闻言立刻向贺世贤祝贺起来,如此大功朝廷的赏赐定然丰厚。 “哈哈哈,尤老弟你折煞我了,前几日我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这一切都是克虏炮神威,让蒲河所仅仅用了半天就被攻克,让我们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不然定不会如此容易。” 听到尤世功的夸奖,贺世贤哈哈一笑,他自知此次没有抓住代善甚是可惜。 不过听到歼敌如此之多后,心中还是喜不自胜,这可是朝廷不可多得的大捷啊。 “贺总兵说笑了,卑职也是沾了朝廷给的神兵利器的功劳,不敢居功。不过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攻城定不在话下。” “说得好,之前朝廷兵器不完备,被建虏偷袭,致使萨尔浒大败,朝廷靡费甚多。得亏有熊总督坐镇指挥,陛下信任有加,才让我等扭转颓势,不至于被建虏牵着鼻子走。对了,给辽阳送信的信使出发了没?” 尤世功闻言点点头,他对于与贺世贤的话深有体会。 “放心吧,已经早早出发了,定让熊总督跟杨巡抚尽快知晓这个好消息。还有,贺雄现在怎么样了?” 贺世贤闻言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放心死不了,贪功冒进,明知有伤还不知进退,要不是后面大队人马赶到,他估计早就交代那里了。”ъitv 看到贺世贤满是对贺雄的埋怨,尤世功面露笑意,摆摆手安抚道: “擒拿代善的大功谁不想拿,换做是,我也要再追逐一番再说,否则绝不会罢手。 不过话说回来,此次贺雄也居功至伟。先是率众拿下蒲河所,又率骑兵击溃建虏,挡住建虏去路,还跟秦游击前后夹击,击溃建虏主力。这次定要上书给熊总督表功,再往上提拔些。” 听到尤世功这般劝说,贺世贤这好受了一点。 尤世功说的有道理,心里虽然抱怨贺雄太过于鲁莽,但他对于这个子侄还是十分看重,作战勇猛有自己的风范。现在见尤世功要向他表功当然乐见其成。 “尤总兵托大了,这都是众将士出力,我看这次向熊总督讨要赏银,杨巡抚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吧。”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杨涟向来公私分明,很难通融,特别是对于钱的事情很敏感,导致现在很多将官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他们的日常生活也比之前过的不甚如意。现在有了这次大捷,他们这下也可以拿得不少赏银,生活会好过不少呢。 “既然代善被击退,抚顺方向也不敢造次了。下一步按照原定安排,稍微休整后,就继续向懿路所方向试探,相信杜度听到代善兵败的消息,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现在大捷已定,贺世贤也开始下一步的安排了。他深知这场大捷是利用了信息差,以及利用了代善的骄傲自满打赢的。如果仅凭这一仗就想要突袭抚顺或者铁岭卫,那就大错特错了。 老奴可没有他这个儿子这般莽撞冲动,没有足够实力和计划根本不可能主动出击,不然定会重蹈萨尔浒之战的覆辙。 因此他一直谨遵熊廷弼的嘱咐,以守为攻,步步为营,日拱一卒,逐步把建虏拿下。众将也闻言点头,对于这個建议没有异议。 明军也没有歇着,而是在蒲河所稍作休整,随后继续北上。 但伴随着四散逃跑的建虏士卒,以及明军报捷的信使,蒲河大捷的消息顿时在周边传开。 铁岭卫,镶白旗参领马尔图等人正在杜度的带领下,站立在铁岭卫的正门前,看着从装备齐整的镶白旗披甲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去蒲河所的游骑回来了没?” 杜度看着不断出城的兵马,若无其事的对身后的马尔图等人问道。 “早上派去的,想必现在快回来了吧。固山额真不用担心,我们先去懿路所看情况本就是上策,哪怕蒲河所被破也无事,可汗也不会说什么的。” “自昨天下午开始,蒲河所再也没有信使来了,看样子确实是失守了。所以这次去懿路所还要做好准备,防止明军大军进犯为好。” 杜度闻言摇摇头,他在意的又不是蒲河所。而想的是明军如果大军来犯懿路所,甚至想威胁铁岭,他能不能阻挡的住。 “抚顺跟萨尔浒城呢,有没有信使前来。” 见杜度再次询问动向,马尔图等人哑口无奈的摇摇头。 “没有,昨天下午去往萨尔浒跟抚顺的信使,哪怕全程快马疾驰也至少要两天,最快也得明天才行。” “明军也就守城厉害,野战我大金自然不怕,如果贺世贤领兵攻我懿路所,我自申请为先锋,跟他好好打一番,让他知道我大金的厉害。” 听到杜度话里话外的担忧,镶白旗参领巴哈那立刻站了出来,拍胸脯让杜度尽管放心,不用担心明军。 “巴哈那说的在理,还请固山额真放心,如果贺世贤来攻,我等愿为先锋,定叫贺世贤有去无回。” 众人见状纷纷站了起来符合巴哈马等人,杜度闻言心中大定,心情也些许宽慰不少。 他虽然年轻,但镶白旗众人都是他父亲褚英手下的老人了。 努尔哈赤将褚英处死后,就让他担任了镶白旗的旗主,马尔图、巴哈那等人自然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对于杜度也是尽心辅佐,让杜度深感欣慰。 “好,好,确实是我多虑了。现在看来军心可用,就是贺世贤来攻我也不惧。” 众人闻言也纷纷俯首称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上马出发。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众人闻言一惊,循声望去就见远处一匹快马朝铁岭卫正门疾驰呼啸而来。 看到城门前整装待发的众人后,他立刻调转马头,在杜度等人前面停了下来。 “紧急军情,还请旗主大人过目。” 众人看着满是血渍跟汗珠的信使一刻也不愿停息,立马下马从身后的包袱中掏出一个信封,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杜度面前跪下奉上。 杜度闻言一把接过信封,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但没看几行,突然脸色惊变,眉头紧锁,连拿着信封的手都有些许颤抖。 “代善误我,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见杜度骤然神情大变,顿时觉得信中没有什么好事,于是连忙问道: “固山额真,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杜度仰头闭眼长叹一声,把信件递给了马尔图等人。 “代善想要救援蒲河所,于是不顾阻拦亲率冒进,中了埋伏,被明军团团围住。带领正红旗还有汉军人马全军覆没,仅有代善等少数几人生还。”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马尔图连忙接过信件,跟着众人看了起来。bigétν “唉,代善贝勒怎么如此轻敌冒进,足足七千多人就这么葬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道西泰的信使没有送到嘛,不然代善贝勒怎么想到偷袭明军的招数。” 众人见状纷纷探讨起原因,在他们眼中代善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是绝对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的。 杜度很快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不等旗下将领们发言,直接对身边的巴牙喇兵下令道: “命令全军停止开拔,回城驻防。” 巴牙喇亲卫闻言立刻上马朝前军跑去,没过一会正在出城的队伍停了下来,还有披甲人不知所措,想着突然停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还在惊讶的众人看到杜度这番示下,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当即点头称是。马尔图还继续反问道: “固山额真,那现在要不要给岳讬贝勒报信说明此事。” 杜度闻言立刻踱步起来,没坐一会就下定决心说道: “说,此事重大,下一步明军定会拿下懿路所,跟靠近内喀尔喀的新城堡跟十方寺堡,如果到时候出兵内喀尔喀就不好了。 不过这个就不是我们能决断的,我们就固守铁岭卫,给他守住后路。其他事情就让他跟可汗决断吧!唉~” 这才是杜度不出兵懿路所的原因所在。 他的计划是出兵懿路所,哪怕现在兵力较弱,只要跟明军形成僵持之势。 随后代善再率军自抚顺而出抄其后路,明军自溃,甚至还有机会前后夹击全歼贺世贤大军。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贺世贤居然利用时间差跟游骑封锁,让代善误判战机,最后导致如此大败。 代善既败,抚顺现在兵力孱弱,自己出兵懿路所就是孤军深入与明军作战了。 如果胜了那还好说,如果败了那铁岭定会不保,岳讬的后路也会被切断,那才是真正的局势崩坏! 马尔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领命派人向岳讬报信。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内喀尔喀的问题 内喀尔喀地理位置犹如中枢十字,极其特殊。 其西边是林丹汗察哈尔蒙古,北边是与努尔哈赤联姻的科尔沁蒙古,东边则是努尔哈赤建立的大金国,南边与明广宁、沈阳等地相连。 因此内喀尔喀处在明朝、察哈尔和建虏三家之间,是争相拉拢的对象。 林丹汗自然不用说,他是蒙古大汗,内喀尔喀名义上也是听命于他。但面对努尔哈赤屡次对内喀尔喀的挑衅,林丹汗却都视若无睹,这让内喀尔喀对其也渐渐不满。 最后他们也只能在明朝与建虏之间进行抉择,但正如前文所说,内喀尔喀五部由于位置跟利益不同,对于建虏跟明朝的态度也是不同。 因此和顺作为明朝的使者,他前往内喀尔喀后的第一站,就是先去跟建虏最不对付的扎鲁特部和翁吉剌特部等部。 扎鲁特、翁吉剌特、还有巴岳特三部位于西辽河以北,实际上占据了原来朵颜三卫之一福余卫的领地,正好处于建虏与科尔沁的中间位置。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三月,努尔哈赤在获得萨尔浒大捷后,六月攻陷开原,七月又攻占铁岭。ъitv 翁吉剌特、巴岳特、扎鲁特三部和明朝贸易的地点就是铁岭,铁岭被后金攻克吞并,就意味着三部失去了仰赖已久的,与明朝互市的重要市口,作为三部实力最强的翁吉剌特台吉斋赛自然不乐意了。 他就联络扎鲁特台吉钟嫩、色本,以及巴岳特部大小台吉二十多人,纠集万余军队准备伏击后金军队,夺回铁岭的控制权。 只是他完全低估了努尔哈赤,最后兵败被俘,曾经横行一时的内喀尔喀五部领头羊,翁吉剌特台吉斋赛一战就被打断脊梁骨,至今还被努尔哈赤囚禁关押着呢。 努尔哈赤这么做虽然让翁吉剌特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但巴岳特、扎鲁特部倒不是很在意。反而还一直劫掠建虏的使者、商旅,这才让努尔哈赤起了杀心,想要让岳讬一举剿灭扎鲁特部,让内喀尔喀给他老实点。 在内喀尔喀避难过的和顺对于这个事情自然是十分了解,所以出发前信誓旦旦,想着一直跟建虏为敌的翁吉剌特、扎鲁特等部定会听取他的意见。 只是等他真正到达内喀尔喀,邀请各部巴鲁特部甚至是翁吉剌特台吉商议的时候,却发现状况百出。 和顺看着眼前还在争吵不断的台吉,额头的都快拧成川字了。 “呼图克图汗(林丹汗)已经派棱洪台吉率五千骑兵出发,就是为了过来营救宰赛台吉,现在努尔哈赤派人过来正好跟棱洪台吉合兵,给努尔哈赤一个教训,让他也不要小瞧了咱们!” 扎鲁特部的钟嫩台吉素来不把努尔哈赤放在眼里,扎鲁特部劫掠建虏使团跟商团的事情,就是他放任默许的。 “呵呵,钟嫩台吉你不要说大话了,记得三月时候棱洪台吉就来信说要带兵救援宰赛台吉,但这都五月了还没有来,现在又来报已经出发,不知这次会不会又是光打雷不下雨呢,呵呵。” 钟嫩台吉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呛声。 林丹汗现在虽是内喀尔喀的共主,但面对内喀尔喀屡次被努尔哈赤欺辱,他都视若无睹不予反抗,让内喀尔喀五部甚是不满意,特别是翁吉剌特部,自从宰赛被抓后,他们屡次求援都杳无音信,心里更是怨气满满。 “那是因为三月份冰雪还未消融,阻碍了棱洪台吉的行程,前几日他派遣信使说现在已经出发,马上就要抵达了,到时候还害怕什么岳讬不成。” 见众人对他的话不是很信任,钟嫩台吉那肥胖的身躯立马激动得颤抖起来,唯恐别人不信,立刻拿出书信就要给众人来看。 和顺坐在一旁看着钟嫩台吉的表演,心里直摇头,心想这个钟嫩台吉真的是愚蠢至极,面对努尔哈赤的进攻不主动应对,反而寄希望于那個林丹汗,真的是舍本逐末。 “钟嫩台吉,你的话固然有道理,但根据我们的情报,现在岳讬早就出了铁岭卫,渡过辽河了,现在正向我们袭来,而你不极力自救,反而把希望寄托于这些个没毛用的外人?简直是愚蠢!” 于是和顺当即站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驳斥钟嫩台吉的荒谬言论,同时他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皆安静下来,又接着说道: “诸位台吉,我已经来内喀尔喀将近五天了,所谓兵贵神速,岳讬过了辽河之后做什么,去了哪里我等都一无所知。 现在诸位台吉还在相互扯皮,不愿集结兵力,甚至想着寻求外援,说不定他现在早就到了我们营帐门口了,我们还不自知啊。” 听着和顺一番“慷慨激昂”言论,众人不屑一顾。不等钟嫩台吉驳斥,扎鲁特部的色本台吉就已经站了起来。 “呼图克图汗本就是内喀尔喀的共主,等他派兵来援助有什么不合理?倒是和顺你这般说话,不就是希望我们内喀尔喀借助于明朝的力量嘛。 你们面对建虏屡次战败,还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这次报信还不是企图想借助我们的力量来对付努尔哈赤嘛,你回去告诉熊廷弼,我内喀尔喀既不会任努尔哈赤驱使,自然也不会被伱们明朝驱使。” 这话一出,和顺当即大怒,真的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千里迢迢辛苦前来,却被这般羞辱猜忌,当即起身就要跟色本台吉对峙。营帐内的其他内喀尔喀台吉也觉得色本台吉说的太过了。 “色本台吉你说的太过了昂,要不是你们劫掠努尔哈赤的信使跟商队,怎么能把岳讬给招来呢。现在和顺代表大明国给我们送信,让我们能够提早警觉,就凭这我们也要好生感谢。你为何还要恶语相向,这就不是我们蒙古的待客之道。”biqμgètν 不等和顺表态,翁吉剌特部的阿尔寨台吉立刻站起来驳斥,且不说色本台吉的话说的对不对,就说别人过来报信,也不能这般恶语相待吧。“阿尔寨,你们的盘算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不就是想倚靠明朝救宰赛台吉出来嘛,我看这明朝也靠不住,跟努尔哈赤乃一丘之貉。” 这时和顺当即受不了了,立马站起来指着对面驳斥道: “既然色本台吉这般大言不惭,那就希望尔等好自为之!跟察哈尔一起把岳讬打退,不要被他们欺负才是。” 说完这话和顺立刻从座位上弹起,不管营帐内众人诧异的眼光,带着亲卫直接愤然离帐而去。ъitv 出了营帐,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营寨,心中不由的烦闷。 这里是西辽河上游,扎鲁特部的驻地,作为内喀尔喀第二大部落,扎鲁特部有十余万人,所在的营地也是极其兴盛,营寨内还有不少汉人工匠乃至汉人商旅在期间相互贸易以维持生计。 不过现在和顺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他叹了一口气,就带着亲卫朝营寨西边走去,没过一会就到了自己的营帐跟前。 “游击大人,锦衣卫的人来了。” 营帐守卫见和顺回来,立刻上前禀报。闻言露出疑惑之色,但不疑有他,只是让众人守好营帐走了进去。 一进营帐,就见两个身穿青袍,行商打扮的人早已在营帐内等候,见和顺来了后立刻起身拱手道: “锦衣卫百户封毅、小旗官俞开拜见游击大人。” “免礼,都坐吧,可是杨一善千户让你们来的?不知有何指示。” 和顺摆摆手,随后让他们坐下,郑重其事的问了起来。 “是的,近日贺总兵在蒲河所大败建虏,同时发兵北上占领了懿路所,才让我等直接来往此地,这是信件还请过目。” 见和顺出言询问,封毅当即拿出信件解释起来。当官的都是看人下菜,他们现在是完全不敢得罪和顺,毕竟整个辽东的人都知道,和顺后面可站着杨涟这尊大神。 和顺听到蒲河大捷的消息顿时一惊,急切地立马夺过信件看了起来,越看越面露喜色,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好,真的是及时雨啊,这下有底气了,定不会让扎鲁特部小瞧我了。” 刚在大帐内跟扎鲁特部台吉们相互回怼的事情,和顺这段时间经历的并不少。他也在不断的思考,为何扎鲁特部对于他的态度这般差。 他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明军的战力威望太差了,据以前简直是“臭”名昭著,内喀尔喀根本不怕明军。 并且在努尔哈赤没有崛起以前,内喀尔喀一直跟明朝不对付,甚至是世仇,现在明军突然要帮他们,他们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扎鲁特部的钟嫩台吉等人,才会把希望寄托于林丹汗身上。 但和顺的顾虑此时完全打消了,他相信只要内喀尔喀这帮人得知明军再败建虏的消息,定不会如前面那般张狂了。 看到和顺的惊讶,封毅二人互望了一眼,没有回应和顺的发言,反而一脸严肃的给和顺说道: “游击大人,除了此事外,还有一个坏消息需要给您说。” 第二百九十四章 锦衣卫的任务 “什么坏消息?” 听到二人这般说,刚才还面露喜悦之色的和顺,立刻疑惑地问了起来。 “我们来之前就听到有牧民往这边逃来。询问缘由说是岳讬联合科尔沁部落,在巴林部的带领下,突袭了西辽河下游的巴岳特部,其驻地被尽数焚毁。” “什么?这个消息怎么我不知道。” 和顺惊讶地站起身来,他没有想到岳讬的进展居然这么快。这才刚刚过了五六天就动手了,看来他出兵的时候就早有盘算过了。 “应该是昨天晚上的事,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外来的信使不断。想来现在营寨的各部台吉也刚刚收到这个消息。” 听到这话的和顺,来回踱步思考起来。 他自己对内喀尔喀的情况极其了解,知道巴岳特部一直是吉剌特部还有扎鲁特部的从属。 之前这个巴岳特部就曾宰赛袭击过努尔哈赤,随后又跟扎鲁特部劫掠建虏使者。此次岳讬进军内喀尔喀,巴岳特部就是目标之一。 但他万万没想到岳讬的速度会这么快,居然早就跟巴林部跟科尔沁联合起来,把巴岳特这個软柿子给捏了。biqμgètν “那你们有没有打探到岳讬现在的动向,我估摸着他也会乘胜追击,朝这边赶来,准备一举击溃扎鲁特部了。” 封索闻言摇摇头,这个事他倒是没有听到过。 “岳讬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只是据我所知,巴岳特部到扎鲁特部快马加鞭一天也就到了,但现在还不见岳讬的踪影,看来他没有选择乘胜出击。” 听着封索这一番解释,和顺心中立马有了一个岳讬没有来的理由,那便是他也知道明军大败建虏的消息,所以不敢再轻敌冒进了。 但他转念一想就觉得巴岳特部被破,虽对内喀尔喀来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但对他来说则是大好事。 这些内喀尔喀人不是看不起大明嘛,不屑于听他建议跟大明联合对付建虏嘛。现下岳讬已经打到了门前,贺总兵大败建虏的消息想必他们也会很快知晓,就看他们怎么选了。 “游击大人,翁吉剌特部的阿尔寨台吉派人前来,说要请您去他营帐内一叙。” 就在和顺思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禀告声。和顺闻言一笑,眉头舒展开懒散地回应道: “知道了,让他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出来。” 他说完就对封索他们笑着说道: “看看,这不就来了嘛,我就不信内喀尔喀的所有人都这么蠢笨。我暂时先去会会阿尔寨,你们先忙你们的事,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游击大人尽管放心,一有什么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封索闻言立刻拍胸脯保证起来,毕竟给和顺提供情报也是他们来到此地的任务之一。和顺闻言点点头,随后收拾下衣着,出门带人跟随阿尔寨的仆从前往营帐议事去了。 “没想到贺总兵手下的家丁都可以当上游击,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俞开看着和顺离开营帐,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他觉得和顺的运气太好了。 被杨涟看中选为侍卫,又在建虏袭击沈阳中大放异彩,如今龙门一跃成为了游击将军,何等风光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一样能够被上官看中那就好了。 “呵呵,休要多嘴,如果被有心人听到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不好好想想杨涟大人为何不选别人,偏偏选和顺。 其中缘由你可曾知道,人家可是乌拉部的嫡脉,武艺高强,以后对付建虏,他这种人大有裨益。千金买马骨的事情,杨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封索的训斥,俞开也不敢再多喘气,只是满不在乎地小声嘟囔一句。 “现在哪有什么乌拉部,还不是被建虏被灭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封索犀利的眼神瞪过来,当即怕的不敢言语了。 “好好管管你的嘴,有些话千万不要乱说,这里人多嘴杂,建虏的探子也在呢,如果暴露了那就麻烦了。 伱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出去逛逛,骆指挥使交代的任务可千万不能怠慢,待会要好好打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biqμgètν “明白!” 二人说完就离开了营帐,在自己的住所准备了一番,就往营寨的市集上走去。 两人都是商贾打扮,虽然是汉人模样,但蒙古人对汉人商贾倒也见怪不怪,只要他们不随意走向营寨的核心区域,就不会阻拦。 没过一会他俩就来到了一个由很多帐篷组成的集市,里面的帐篷大多半开,货物摆放在里面,行人可以在里面任意查看挑选,挑中后直接找主人询价即可。 现在正好是中午时候,集市里面也是人来人往,也有许多人没有帐篷,就把兵器、首饰等物件铺放在地上供来往顾客挑选买卖。ъitv 封索二人在里面兜兜转转,在一些摊位上看中商品也不扭捏,反而认真的讨价还价。 如果觉得合理就买了下来,没过一会,他们身上就装了不少买来的物件,看起来像两个正经的行商。 “二位客官里面请,营帐里的东西尽管挑,尽管看。” 一个三丈宽的营帐内,一个身穿宽服的店主用熟悉的汉话,热情招待封索等人进营帐来参观。 当他看着封索等人的身上披挂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更开心了,在他眼里这都是正儿八经买东西的主。 “你这好东西倒是不少,不知有没有上好的毛皮跟山参啊?” 店主一听这话,笑的更开心,连忙把二人请了进来,同时叫伙计赶紧端茶。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这般好的茶,不错,不错。” 封索拿起茶杯慢慢品了一下,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店主夸了起来。店主一边接过伙计递过来的毛皮跟山参,摆在二人的面前,一边笑着说道: “这茶我可是前几年留着的,现在明国的商人也来少了,所以存的也不多了,要不是你们二位贵客,我还不愿意拿出来呢。对了不知二位贵客从何而来?” 封索给俞开使了一个眼色,俞开立刻领会接过毛皮,用手拿捏打量验起货来了。 而封索则闲庭信步的品起茶来,等了一会以后才对店主说道: “我们自察哈尔而来,想着这边皮毛生意很好,大明的达官显贵无不以辽东的皮毛为尚,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皮毛生意可以做。”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试探跟拉拢 一听面前这两位汉人是从察哈尔来的,店主闻言一愣,又立马变脸笑着拱手道: “佩服、佩服啊~我之前见您们汉人商贾大多是从辽东过来的,从察哈尔过来的倒是少见的。” “老板这你就不实诚了,我看经察哈尔来汉商挺多的吧,每次都运来海量皮毛,回回赚的是盆满钵满,不然我们也不会费尽心思来此。” 那店主方才一听他们说是经察哈尔而来,顿时心领神会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不过他也聪明,不接封索的话,反而呵呵一笑开始给封索二人介绍起毛皮来。 “客官您可瞧好了,这可是正宗的野生紫貂皮,最是名贵。哪怕是蒙古贵人能用上这等货色的也是极少。” “您看,这边还有上好的旱獭皮,其形如猫而大,产于岭内。春暖始处觅食,冬则蛰居,皮子毛发浓郁柔顺,冬天穿在身上温软如初,丝毫不觉得寒冷。 之前铁岭卫还在明国手上的时候,每次互市这种皮子卖得都是最好的。可惜现在铁岭被女真人拿下了,他们也卖皮毛跟人参,让这边的皮毛也不太好做了。 看在客官您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容易,我呢也想做个长久买卖,成本生意,如果您真心要,我可以便宜点。”biqμgètν 听着店家给自己喋喋不休疯狂推销着皮子,但索封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俞开检验毛皮的动作。 “掌柜的,没有问题,都是上好的成色,确实比其他家的毛皮好上不少。” 封索一听这话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立刻大笑起来,随后对掌柜的笑道: “好好好,一路过来货也看了不少了,看来你这边的成色还是不错的,这样的毛皮有多少尽管送过来,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封索说完就给了俞开一个眼神,俞开当即领会,走上前给那个店家递了一個地址。 “好嘞,哎呀,贵客贵客啊!没想到您们居然这么豪气,我真的是看走眼了。二位客官还请放心,我过会就把毛皮送到您那里验货。” 店主没想到这两个汉人商贾如此豪气阔派,只是简单看了下毛皮就要吃下全部货单,顿时大喜过望。于是哈腰接过俞开递过来的地址后,立刻拍胸脯保证定会把此事办好。 “嗯,那就好,那就这样吧,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 听到店主这一番承诺,封索也只是点点头,对他也不甚理睬,貌似还对刚才店主还没有回答他问题生气呢,现在见事情完毕也就站起身站起来要走。 店主看到封索不理睬他,貌似很不高兴,顿时心里有点慌了。又见大顾客要走,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封索等人走出了营帐。 俞开已经很明显感觉到,店主在刚才套话中细微的态度转变,刚想暗示封索要不问问情况。 但没想到封百户却像没看到那个店家反应一般,直接出了营帐,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就这么走了,他说女真人也卖毛皮呢,那他们卖给谁呢?我看那个店家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为何不再追问一下呢?” 封索听到俞开的话,无奈地摇摇头,觉得他这个年轻人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他确实有问题也很贼,但我们不急。我们越急会越容易露出破绽,只要先把他引上钩,等他送货的时候你再威逼利诱询问一番,岂不更加容易,话也会真切很多。” 听到封索这一番解释,俞开这才明白过来,这叫做欲擒故纵。知道封索有自己的办法,他也放下心来,只是现在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可是现在不问,等他们送货的时候问,这么多毛皮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品相这么好的毛皮当然是拿来卖,凭什么大明商贾可以买卖,我们就不行。不趁这个机会好好赚一笔,让骆指挥使满意,以后哪有机会往上爬呢。 但现在战事接近,这些事情要早点办,早点把这些皮毛收了,赶紧运出去,不然岳讬来攻那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听到封索的一番言论,俞开脸上顿时一阵惊愕和不知所措。不过细想一下确实如此,锦衣卫一年的经费才多少。 这皮毛生意利润这么高,如果把这批毛皮运回去定会好生赚上一笔,也会让骆指挥使高兴不已,对他们也会赏赐有加,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他也想开了,反而更加心安理得的跟随封索逛了起来,在营寨的市集中又找了好几家买卖皮毛的商贾,把他们的皮毛都给包了。 让营地中的蒙古商人都震惊不已,心想定是来了大客户了,对于他们的态度也好上不少。 营地另一边的和顺自然不知道封索二人的所作所为,他现在正跟阿尔寨台吉商量大事,随着贺世贤大败代善和岳讬突袭巴岳特部的事情传开。让本就想求助于大明的阿尔寨台吉对于明朝的态度更加友好了。 “游击大人,现在岳讬突袭了巴岳特部,那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个目标想来就是扎特鲁部或者我们吉剌特部了。 只是现在扎特鲁部的态度还是如刚才那般,听到巴岳特部被袭击的消息,种嫩台吉十分恼怒。 刚才当着我们的面宣称要跟棱洪台吉联合,一起讨伐岳讬。目前他已经开始集结兵马了,这让我们吉剌特部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和顺坐在阿尔寨的营帐内,看着阿尔寨一番很是为难的解释,心中不禁一阵冷笑,心想内喀尔喀都大难临头了,阿尔寨现在还首鼠两端待价而沽,真的是可笑。 “阿尔寨台吉,你们吉剌特部一直与我大明交好。之前开原、铁岭被破,宰赛台吉率众就袭击努尔哈赤这个老奴,虽然兵败被俘,但我大明自有气度一直看在眼里,对你们也不胜感激。 来之前熊总督也特意嘱咐我,让我好生给你们通知,让伱们免受岳讬袭扰。 但你们听到讯息却反应迟缓,看不清局势,真让我失望至极。既然岳讬已经行动了,那打还是不打尽快早做决断吧。大明只是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做个仁义之事罢了,其他的事情你们处置即可。” 听着和顺这般撒手和稀泥,完全不表态的做法,让阿尔寨脸上露出一阵失望之色。要打早打了,只是现在不能打,且不说他们吉剌特部领袖宰赛台吉还在建虏手上,就说如果打,能不能打的过都是个问题。 阿尔寨看着和顺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喝起茶,一点都不急的等着他决断的样子。阿尔寨心中莫名的一阵急躁,二人一阵沉默后,阿尔寨貌似也下定了决心,示意营帐闲杂人等都出去。 “游击大人,之前你说要我们往南撤退,退到辽河套附近暂避建虏锋芒一事,不知现在还算数吗。” 看到阿尔寨终于表态了,和顺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当即放下茶盏说道: “当然算,绝不食言。朝廷做事一言九鼎,此事是熊总督跟杨巡抚等人共同商议确定的,君无戏言。” 听到和顺斩金截铁的确认,阿尔寨顿时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看来现在吉剌特部至少有一条退路了。 只是现在走了这一条退路,虽然能够暂避建虏锋芒,那定会得罪扎特鲁部以及林丹汗,怕是得不偿失啊。 和顺看着还在思考顾虑的阿尔寨,心中也猜到了他的疑虑。对于明朝来说这一次只是尽可能的削弱内喀尔喀的势力,同时还要让建虏得逞,彻底打开西进之路。 因此拉拢住吉剌特部就是重中之重,让他们暂避锋芒依附大明,就可以保存内喀尔喀的势力了,并且还可以给建虏培养一个长期的敌人,何乐而不为呢。 “阿尔寨台吉,你现在不会还想着怕得罪扎鲁特等部吧,且不说棱洪台吉来不来得及赶到。就算他来兵跟扎鲁特部会和又能如何,现在岳联合科尔沁以及巴林部挟大胜之势来攻,以种嫩台吉的能力,我看定是输多赢少。ъitv 当下如若我是你,我定不会希望他们赢,定会希望他们输。赢了有什么好处,扎鲁特部还是会高过吉剌特部一头,到时候内喀尔喀共主的位置怕是要异位了! 再说如果赢了,宰赛台吉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看老奴不仅不会放他,怕是要除之而后快吧!” 这话说到阿尔寨的心坎了,这也是阿尔寨所担心的事。吉剌特部地位的问题还好,他最怕的就是身在曹营的宰赛台吉被努尔哈赤给杀了。他可是黄金家族的血脉,如果被努尔哈赤杀了,那吉剌特部定会分崩离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大明现在连胜建虏,只要你们暂时依附我等。不仅可以互市通商,还可以重整内喀尔喀各部势力。 这样一本万利的好事,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阿尔寨台吉,你好生考虑一下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殿试四问 和顺说的话如同一记重锤,让还在犹豫不决的阿尔寨彻底下定决心。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一咬牙看向和顺,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既然你这般说,我就信你们明国一回。我会率部南下前往辽河套。但需要等几天,我部内还有些人想要留下协助扎鲁特部,你需要给我点时间好好劝说一下。” 听到阿尔寨确切坚定的回复后,和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定,暗想大事已成,这几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朝廷只要保住内喀尔喀实力最强的吉剌特部,就算其他四部被建虏打败,那又如何呢? 岳讬又不能一直在内喀尔喀晃悠,等他一走,吉刺特部再卷土重来,岂不是更好的接手统治散乱的内喀尔喀,到时候一统残部凝聚共识,建虏应付起来怕是更加难受。 “好,不过要快点。我在这里待的够久了。现下岳讬兵锋已至,自不会多待,过几日就会离开这里,跟你们南下。” 说罢,随后二人又详细商定了南下的各项细节,规定好日期后,和顺才放心离去。 他一出营帐就看见整个扎鲁特营地的氛围突然紧张了几分,许多人开始着急忙慌的收拾装备,打包行囊。看样子巴岳特部被袭的消息定是传开了,作为距离巴岳特部最近的部落,扎鲁特部自然最为警觉,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来草木皆兵。 看到这种场景的和顺摇摇头泯然,他对扎鲁特部的实力还是了解的,这些人平日打家劫舍,干偷袭掠夺这种无能事可能是一把好手。现在突然真要跟建虏硬碰硬,怕是要碰一鼻子灰,自讨苦吃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关心的事了,现在大事已定,他也要撤了。 ······· 随着岳讬出征内喀尔喀,整个辽东局势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怕是很快就要变天了! 但由于时间差,京城的朱由校也只是收到了贺世贤出兵的消息,其他的战果现在还尚不清楚。 不过他现在也无暇关心此事,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便是今日要举行的恩科殿试。 对于科举的士子而言,殿试是他们科举及第的最后一步。他们皓首穷经,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天子恩试,一举高中好卖身帝王家,从此平步青云。 五月十五日卯时(五点到七点),此时旭日东升,是一天始新的时候,也是朝廷官署开始办公的时间,故又称点卯。 而卢象升、张国维、宋应星等人也早早齐聚在吏部侍郎温体仁的带领下,穿过大清门内东侧的千步廊,严整待在承天门外。等候外承天门外值班的金吾卫的照例检查,随后准备入宫参加殿试。biqμgètν “进宫以后不得大声喧哗,随意走动……注意朝廷礼度,如若违礼冒犯轻则呵斥,重则直接罢黜出宫。” 看着众人都准备就绪,年余五十的温体仁立刻中气十足的讲述叮嘱着各种礼仪规矩。他也是刚刚上任吏部侍郎,恩科殿试是他经手的第一件大事,对此自然十分上心。 卢象升等人心里知晓殿试规矩森严,于是纷纷拱手称是。温体仁见状满意点头,随后给宫门太监示意,承天门的侧门被缓缓打开。 卢象升等人在承天门外两侧两百来个大汉将军的注目礼下,开始紧跟着温体仁的脚步穿过承天门,经端门最后至午门。 午门正面有五個门洞,两旁有两城阙,整座门呈“凹”字型。两边城阙南侧东有阙左门,西有阙右门,均为从午门外向出入之门。 等到午门时,温体仁便停下脚步,吩咐人将卢象升等人按照在会试中的名次以单双数的方式分开。 宫中礼数繁多,殿试更是如此。按照朝廷制度,贡士入宫参加殿试要分单双数进午门。单数走东侧的左掖门,双数走西侧的右掖门。 这两个掖门只有在殿试以及大朝之时才会开启,正常情况下,王公百官进宫时走的都是午门正中门洞两侧的门洞。 正中的门洞除了皇帝出入专用外,迎娶皇后时,皇后可以走这个门,再来就是殿试结束,状元、榜眼、探花出宫时也可以从此门离开。除此之外,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规定着,一旦走错门是为僭越大罪,很容易招致杀身之祸。 在场的贡士对于这些规矩早就谨记于心,丝毫不敢怠慢。纷纷列队整齐经左右掖门而入午门,由此正式迈入了威严庄重的紫禁城。 穿过午门,映入眼帘的是整个紫禁城最大的宫门皇极门。 经过神宗的修缮,目前皇极门目前已修正完毕,焕然一新。而现在温体仁的任务就是带领着卢象升等举子,穿过午门至皇极门的这段路,把他们领至皇极门前。 但他身后的贡士在穿过这段路时,纷纷忍不住偷偷侧目望向右侧,看着一道绵延冗长的宫墙将紫禁城的东侧隔开,只留一道宫门出入。 这道门便是会极门,只要穿过这道门,就可以到文华殿跟内阁了。想到这里众人内心不禁一阵感慨,此乃一生梦寐所求之地。真想一探究竟,毕竟这可能是自己一辈子最接近内阁的时候了。 “禁声等候,不得喧哗。” 温体仁带着众人到达皇极门外,此刻数丈高的朱红大门还紧闭着。现在还未到规定时辰,因此他们只能静候于此。 等到了辰时(七点到九点),皇极门内传来一阵鼓乐声,皇极门的正门便缓缓沉重地开启。在门前等候多时的众考生继续穿过奉天门,在温体仁的带领下,走到了立于皇极殿前广场的丹陛前。 而就在此时,以刘一燝、沈灌、叶向高等内阁辅臣为首,六部尚书为辅的读卷官和受卷官,还有数十名翰林院执事则立于丹陛之上,接受了众考生的参拜后,便静候着皇帝的到来。 “皇帝陛下到!” 伴随着唱礼官的一声高喊,卢象升等人连忙循声望去,就见,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右前方走来,后者则有宦官抬着龙撵,龙撵上隐约可见一个挺拔威仪的年轻人坐在上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只敢看了一眼,就连忙在唱礼官的呼喊下高呼万岁,行三拜五叩大礼。 只是朱由校直接上了丹陛,卢象升他们则站在丹陛下面的广场上,根本看不清皇帝的具体样貌。 “平身!” 朱由校坐在丹陛的宝座上,看着刘一燝众人缓缓起身,这次是他即位后的第一次殿试,他自然是十分重视也期待已久。所以他为了表明态度,今天哪里都不去,陪这些考生一起考试。 “陛下,现有贡士三百一十五人在场,现已全部准备完毕,时辰已到,还请降旨开考。” 等众人刚刚起身,身为主考官的吏部尚书孙慎行就率先出列汇报详情,随后请旨开考。这次殿试的人数远超今年恩科会试招录的贡士的人数,这是因为参加殿试的人不一定全都是当年的贡士,往年的贡士也可以参加。 有些贡士在参加完会试后,可能因丁忧、疾病等原因不得不放弃这次的殿试,转而参加下一次的殿试。所以这次还多出一十五人,都是以往因为各种缘由没有参加会殿试的人。 朱由校闻言也不惊讶,颔首点头道: “那就开始吧。” 孙慎行闻言就向刘一燝拱手,刘一燝见状上前请出一封圣旨,走到台陛面前,对着卢象升等人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所与共治天下者,士大夫也。今士习不端,世风日下,欲正士风,有何术焉? 东虏本我属夷,地窄人寡,逞凶辽东,奴不灭,兵不可撤,饷不可减。今欲灭敌恢疆,何策而效? 即有商税条例,诚生财之源头,但新政难推,有何良策?至于朝廷官吏贪污不法,多欺上瞒下之事甚多,折截挂欠,何道可解?尔多士留心世务久矣,其逐款对答毋讳。朕将亲览焉。” 刘一燝宣读的圣旨,就直接把殿试的题目挑明了。 一共四个问题,分别是如何改变士大夫的奢靡、世风日下的问题;如何解决建虏;如何更好的推广商税条例;如何解决朝廷吏治。 原本内阁只是拟定了两个题目供朱由校审阅,但朱由校看到以后不甚满意,又外加了两个整顿士大夫以及推广商税条例。 内阁看了虽然奇怪,也欣然接受,他们对于改变士大夫的风气这个问题到不例外,只是对皇帝居然把如何推广商税条例作为殿试题目感到惊讶且欣慰。 下面的卢象升等人恭敬的听完圣旨后,把考试题目铭记在心,现在就开始盘算应该怎么答了。 随后就在提调官的引导下,众考生依次入座,考试用的案桌在前一天已由光禄寺官员摆放好,看到众人全部入座后执事官开始发放策题、答卷纸。biqμgètν 殿试正式开始! 第二百九十七章 温体仁 整个皇极殿广场安静肃穆,鸦雀无声,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虽是五月,但阳光耀眼夺目。 朱由校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陛的宝座上,手中拿着一卷《通鉴》正在津津有味地读着。不过虽有华盖遮挡阳光,但也让他有些燥热。 “陛下,要不您先回乾清宫休息吧。” 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此刻取代了张昶、何宁二人侍奉在朱由校身旁。看到今日天气有些炎热,接过身旁宦官沏好的清茶,小心翼翼的递给朱由校。 “现在过去多久了。” 朱由校见状把书本合起放下,接过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同时又看了看天色,不禁问起了时间。 “陛下,现在才过去了一个时辰。” 魏忠贤恭敬的接过茶杯,一边递上湿毛巾让朱由校擦拭,一边小心翼翼的回应道。 “才过了这么点时间,朕就不回去了。之前就说好了,既然要待到殿试结束,那就决不食言。现在日光炎热,吩咐去准备点绿豆汤,待中午用膳时,给他们解解暑。” “还是陛下体谅诸位举子,奴才这就去嘱咐鸿胪寺的人去做。” 朱由校话音刚落,魏忠贤立马应承下来,连忙嘱咐身边的宦官去办理此事。 按照制度,殿试由于时间长,所以鸿胪寺官员会给监考官跟考生准备午饭,并且标准不一样,都有固定份例和规制的,总体来讲比较丰盛。 只是由于要考试,考生的午餐规格比考官简单很多,每人馒头两个,汤一碗,现在朱由校建议给一碗绿豆汤,那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魏忠贤嘱咐完后,又接过身旁小宦官递过来的团扇,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为朱由校扇起凉来。一边扇一边还欲言又止,不过正好被朱由校瞧见了。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奴才是想,但您继位以后,为了节约开支,一直不舍得修三大殿。但现在朝廷收支宽裕,连诸位阁老们都建议修缮大殿,不然不足以重朝廷威严。奴婢想如果皇极殿现在修好了,您也不用在这個台陛这里受苦,完全可以进殿内休息。” 听着魏忠贤的这般“吐槽”,朱由校呵呵一笑,随后往后望去,看见紫禁城中的最大建筑太和殿现在简陋异常,一幅残垣断壁的景象。biqμgètν “朕记得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这残垣断壁看起来确实不好看。但现在看多了也就顺眼了,朕看不急着修,大殿就在这里还怕跑了不成,现在省下修缮的钱,朝廷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三大殿修起来花费太大了,哪怕现在修,朱由校都有些肉疼。他记得历史上天启皇帝跟魏忠贤为了修缮三大殿也是搜刮异常,在辽东战事崩坏,天灾不断的情况下,硬生生用了三年时间愣是把三大殿修好了,一共花了六百多万两银子。 一想起要糜费这么多钱财,朱由校就感到一阵心疼。这么多钱足够付一年的辽阳军费还绰绰有余,可以减轻多少朝廷的财政压力。因此朱由校一直不急,等什么时候形势好转了再修也不迟。 魏忠贤看皇帝再次否定修三大殿的想法,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低头俯首道: “陛下心系天下,真的让奴婢汗颜。” 如果放到朱由校刚继位的时候,魏忠贤还会再坚持一番。但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已经很清楚了解这个皇帝极其有主见,根本不会受他人影响煽动,所以他也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来了。 不过被魏忠贤这么一番打扰,朱由校倒是消了看书的心思。他从宝座中缓缓站起,伸了一个懒腰,随后走在宝座前,朝台陛边缘走去。 这时台陛上同样坐在椅子上,以阁臣为首的读卷官和受卷官见状也纷纷起身,朝皇帝拱手行礼。 能担任考官的都不是一般人,对于出身、官职都有严格的要求。 比如读卷官通常由内阁大学士以及六部和其他重要部门的堂上官合计共十七人担任,这个官位对于学历、出身要求较严格。biqμgètν 提调官由礼部尚书、侍郎担任;监察官由监察御史担任;受卷官、弥封官和掌卷官由翰林院、春坊等普通官员担任; 巡绰官由锦衣卫官担任;印卷管由礼部仪制司官员担任;供给官由光禄寺、礼部精膳司官担任。 不过想到下面的士子还在考试,朱由校连忙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多礼,不然打扰到考试的士子就不好了。 随后他继续走到了台陛的最前方,当即二十余排的考桌齐整整的映入朱由校的眼帘,伴随着略微的研墨声,翻阅纸张的声音,让整个皇极殿广场显得特别安静肃穆。 看着下面还在奋笔疾书的士子,朱由校当即来了兴趣,缓步走下台阶,准备看看这些士子的答题情况。 “陛~” 叶向高等人见状刚想阻拦,就见刘一燝一个眼神,紧接着摇摇头,示意叶向高不要阻拦。在场的其余人也看到了刘一燝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下了台陛。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朱由校并不知晓此事,他现在已经来到了皇极殿的广场上,看着眼前的士子聚精会神的奋笔疾书,他更加来了兴趣,直接走近了考生,开始四处看了起来。 “臣闻孜孜访求贤才,以图治理,因材授职,都察院考察核实,六部勿轻调,藩臬选贤能,守牧须久任可为大计。” 朱由校站在一个举子身后,看着其在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好大一篇。写的大意是如果要整治吏治,那就因材授职,都察院要好好考核,为了朝廷朝廷政策的推行,主政各地的地方官也不要轻易的换,这才是长久之计。 看着这个内容朱由校莫不言语,面无表情。因材授职确实是挺好的,但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怎样确保因材授职才是关键。 虽然对这个人答的并不满意,不过他也不会露出任何不满的样子,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这考生的状态,那真的是大罪过了。于是简单看了看还在奋笔疾书的士子,继续往前走去。只是他没有发现,他前脚刚走,那个士子连忙用袖口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珠,紧张之情不以言表。他早就发觉皇帝在他身后,让他顿感紧张,思绪都打乱了,让他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不过这一切朱由校并不知晓,他现在还在聚精会神看着众士子奋笔疾书,所写的内容也让他连连点头。 他首先是对建虏问题,提出“诚以守为战,反客为主,师出以律,有进无退,夜郎之疆不及汉大,未见长缨之不可请也。”的观点。 这指示的是对待建虏不要急,提出应该以守为主,不要盲目出击,同时寻找时机积极出击,建虏自可破。这个不就是朱由校的想法嘛,慢慢跟建虏耗,看谁耗的过谁。 就在朱由校思考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士子对吏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事不必问难易,时不必问顺逆,而惟以忠致其身。破格用人,任人惟贤,材大重用,材小轻任,智者无不竭之才,勇者无不强之力,忠贞笃于堂陛,而人心乃以有分谊。” 意思就是,要破格提拔人才,大材就大用,小材就小用,臣子不论顺逆,不要有私心,都要忠心爱国,和皇上共渡难关。 看到这里,朱由校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说的甚是有道理。 特别是那句“事不必问难易,时不必问顺逆,而惟以忠致其身”说的极好。这不就是做事该有的态度嘛,不要管事情有多难,做就行了。 “陛下,还请离场。” 一个轻微的声音从朱由校身后传来。 朱由校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提调官站在自己身后,示意让自己离场,并且甚是强硬,还不等自己回复,就已经摊手开始请自己出去了。 自知理亏的朱由校虽然还想继续逛逛,但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会打扰考生的发挥,再加上温体仁这般强硬,只能点点头,无奈地跟随温体仁离开场地。 “长卿性格刚直,居然能直面建言,真乃直臣也。” 沈灌站在台陛看着下面的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话间还撇了一眼刘一燝。暗想这温体仁也不怕得罪刘一燝,这么做分明是打刘一燝的脸嘛。只是刘一燝却稳坐钓鱼台,貌似对这个事情不甚在意。bigétν “你叫什么名字?” 等退出考场,朱由校不由的望向眼前这个提调官,一般来说提调官都是由礼部尚书、侍郎担任。但自己却从没有见过他,难道是新上任的侍郎。 “启禀陛下,微臣吏部侍郎温体仁。” 听到这人不卑不亢的介绍,朱由校顿时来了兴趣,居然是温体仁,历史上崇祯年间的内阁首辅,传言他精明干练,对于四方章疏中所呈报的纷繁复杂的刑名钱粮,一览就能理清其头绪。 并且还廉洁自律,从不贪赃受贿,由此受到了崇祯皇帝的信任,出任内阁首辅,只是最后陷于内阁倾轧,被崇祯罢黜,病死在家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殿试结束 “你是万历多少年的进士,之前所任何职啊?” 温体仁已经做好了被皇帝斥责批评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非但没有说他,反而问起他的情况来。 “启禀陛下,微臣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万历四十四年曾任升詹事府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事,最后家母去世,去职三年,丁母忧,目前刚刚就任礼部侍郎。” 朱由校看着温体仁谈吐得体,不卑不亢地回答完自己的问题,加之对这个历史名人的了解,现在对他的印象更加好了,完全不在意之前强迫自己离开考场的事情。 “看来你也是个孝顺之人,很不错,恩科是朝廷大殿,不可轻慢,你既然身为提调官,那就要总览其责,让考试顺利进行,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所谓提调官就是掌理试场帘外一切事务,包括封闭内外门户,送卷、供应物料、弥封、誊录等事,皆跟随点检查封。可以说是科举考场的总负责人,职责十分重要。 “陛下厚爱,臣定要竭力用事。” “嗯,莫辜朕托。” 朱由校说完也不管他,就往台陛上走去。虽然对温体仁印象很不错,但也不会过快的提拔他。毕竟大明的人才也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等朱由校重新坐在宝座上,无聊的监考时辰又开始了。所幸殿试不同于会试,只考一天,确切的说只考一个白天,等过了午时就陆续有人写完直接交卷了。 所提交的卷子也直接交给了弥封官,弥封官盖上弥封关防印,保证其名字谁也看不到,曰糊名。接着可以交由考官封存,等待晚上让刘一燝等考官批阅。 作为总考官的朱由校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卷子提前拿过来看,也算是打发时间。 不过一看不要紧,随着他看的卷子越来越多,他越发感叹能考上进士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且不说内容如何,就说这字迹,那也是十分工整隽秀,着实排面漂亮,全卷千余字没有一点涂改。放到后世完全像打印出来的一般,就凭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 再看其内容也是有理有据,并不是空口胡来。 比如一个卷子就写到朝廷要推广商税,可以由户部专门设置一个商税司,负责商税条例以及商税收取一事,这样专人专责,效率会提高不少。 这不就是朱由校以后想要改革的嘛,他不仅仅要设置专门的商税司,还要设置关税司,专人专责把商税跟关税一并重视起来。因此看到这个卷子写的内容后,他连连点头,可以说是十分满意。 除了说要设置商税司的,还有人说不仅仅要收取商税,还要鼓励海贸,厘清再关税,要学西洋人派人去南洋甚至是西洋做生意,这样定会获利甚多,朝廷也不用再加赋于民,整日愁用度不足了。 还说南洋明人甚多,他们很多都遭受佛郎机人的欺压,整日翘首以盼朝廷派人过去,如果朝廷支持他们做生意,他们很乐意缴纳关税,朝廷的收入也会增加。 这让朱由校看的不经连连点头,看来这些人对自己的新政内容很是了解,写的时候也很会投自己所好。想来殿试之前的这一个月是下足功夫备了功课的。bigétν 不过投其所好的答题,也极大的激发了朱由校看卷子的兴趣。他随后就嘱咐刘一燝只要有新卷子上交,都随即抽几张递给他,让他再好好看看,不过这让刘一燝等考官很是无奈,只是眼前的这位皇帝做事经常这么不拘一格,又别出心裁,整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这也让朱由校看到了很多新的想法,比如有人建议联合蒙古、朝鲜一起对抗建虏的;也有人认为应该分化建虏,既然有人投靠建虏,那我们也重金从建虏招人,不断分化其众削弱其力量。 还有人认为对于吏治腐败问题,应该严加处置。他甚至还举了例子说明初只要贪污六十两就可以判死刑。但明孝宗把官员贪污数额过高问斩的条例给废了,从此官员贪污从此肆无忌惮。因为哪怕再惩治顶多就是丢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从此贪污问题愈发严重。 所以他就在卷子建议,对于贪污官吏的优待未免太大了,如果不严厉处罚不足以威慑官吏,应该恢复孝宗之前,贪污数额过高就会被问斩的条例,只有这样官吏才会有所忌惮。 朱由校看完连连点头,他想做这个事情很久了。不对那些人苛制严惩,只会让他们肆意横行,猖獗无度。 “陛下,陛下。” 就在朱由校拍案叫好的时候,魏忠贤的呼喊声将他的思考打断。他回头一望,就看见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已经在宝座前躬身等待了。 “怎么了?” 朱由校疑惑的看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等冒昧打扰,还请陛下赎罪,只是现在已经到酉时(五点到六点),考试的士子大多已交卷,殿试也马上结束了。陛下陪着士子考试,皇恩浩荡,对士子的厚爱臣等与士子都看在眼里。 但陛下坐了一天,又没有吃多少东西,还望陛下以社稷为重,保重龙体早些回宫休息。臣等也会在明日开始阅卷,为陛下挑选贤才。” 朱由校闻言就看了下天色,果然太阳已经下垂到了西边。时候确实不早了,他说着就把卷子递给魏忠贤。 “天色确实不早了,坐了一天朕也乏了,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明日早些批改完,朕想早些看看结果。” 刘一燝等人闻言立刻俯首称是。朱由校确实累了,说完就站起身来,带着魏忠贤等人下了台陛,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龙撵,往后宫方向走去。ъitv 而刘一燝等人则还需要等待,等到日暮西山后,不管有没有写完都会强制收卷,但这些士子能考到这一步,时间观念还是有的,纷纷按照规定交完卷,在宦官的带领下离开了紫禁城。 至此殿试考试正式结束,对士子们而言,他们只要静候三日后的传胪大典就可以了,至于多少名得是各安天命,且看个人福泽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状元人选 五月十六日卯时,刘一燝等十六位读卷官入东阁开始评审试卷。 由于阅卷时间很短且只有一日。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每篇殿试文章皆要一一评头论足,分出伯仲,实在是强人所难。 更何况这些贡士皆是通过了严格的会试筛选,其自身水平相差其实不算太远,因此殿试的排名会参考会试的排名。 考官们先把会试前十的试卷遴选出来,提前交由呈交给刘一燝、叶向高他们审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甲前三名往往便是在这十份试卷中产生,其他的七份也会占据二甲的前几名。但状元、榜眼以及探花最后花落谁家,他们还不能定夺,必须等朱由校来决定。 “辽东的奏报还没有送过来?” 五月十七日,乾清宫内,朱由校一边在宫女服侍下换上常服,一边望向恭候一旁的英国公张维贤。 因此前规定所有的军机要事都要先送至军机处,故而军机大事他一般都会跟军机处商议。奈何沈灌跟孙承宗两人都参加阅卷去了,他现在也只能找来张维贤。 “陛下,臣已经让人盯着了,一旦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送来,还请陛下放心。” “唉,虽然将在外有所不受,朕也相信熊廷弼的能力。但毕竟是朝廷首次派兵出击,朕还是有些担心。” 朱由校闻言便轻叹一声,这次出兵他并没有过多干预,都是熊廷弼跟杨涟等人商议决断的。虽然时间把握的很准确,再加上锦衣卫对建虏在辽东奸细的清理。让这次出兵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在具体战果没有下来之前,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 “陛下放心,朝廷正月刚刚打过一次大胜仗,这次熊廷弼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贺世贤也是一员猛将,后面还有尤世功等人接应,想来哪怕不会大胜,也不至于大败。” “如你所言吧。” 听到张维贤这般安慰,朱由校也稍微放宽了心。等换好常服,朱由校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朝冬暖阁走去,张维贤见状赶紧随行在后面。 等进了东暖阁,就见今日需要批阅的题本已经被魏忠贤送了过来。 “最近骆养性上报军机处的题本,张爱卿你看了没?” “臣看了,看来果如陛下所想,白莲教居然在永平府的根基如此深厚,现在居然暗中训练兵马,谣传谶言。所幸朝廷也早有准备,不然到时候定京师震动。” 张维贤怎么能不关心这件事呢,剿灭白莲教可是军机处这段时间的重中之重。 “对,现在既然敌情已经查明,那就准备动手吧。朕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震慑一下这等宵小,把白莲教这个钉子给拔了。朕之前看大同总兵杨肇基已率四千人精兵如期抵达京师。 朕知道他素来知兵,是难得的良将,这次就让他南下对付徐鸿儒,陈良弼对付永平府的叛逆。明日就让杨肇基跟陈良弼进宫面圣,朕要好好跟他们商量一下。” 对于白莲教,朱由校还是信心满满。要知道历史上的徐鸿儒起义就是被大同总兵杨肇基给剿灭的,此人不仅勇武过人还治军有方。 历史上还对付过蒙古,对阵建虏也没有虚过,屡战屡胜,可以说是一名良将,现在还是让京营兵力辅佐他灭徐鸿儒,想来是易如反掌。bigétν “遵命!” 张维贤当即领命,毕竟是剿灭叛逆的大事,他自是不敢怠慢,只是目前还有一件大事,他需要跟皇帝再请教下。 “陛下,臣还有一事想要请示。” “啥事?” 朱由校不由地好奇问道。 “前几天五省总督朱燮元上书言道,他曾屡次派遣使者前往水西安氏,要求解释安邦彦与永宁奢家的书信往来。但安邦彦屡屡含糊其辞,先是否认其跟奢崇明有书信往来,后又说虽有书信往来,但从未有谋反的意向。 朱燮元上书说水西安氏仍在暗中不断纠集兵力,偷偷调兵遣将,意图谋反之心显著。所以请朝廷下令提前动手派兵围剿,不然等他准备就绪谋反,到时西南震动就不好收场了。” 这件事情朱由校倒是清楚,想必朱燮元也准备就绪了,不然不会上书要求提前动手。但朱由校沉思良久,还是摇摇头否定了。 “朕觉得此事不急,现在辽东已经在用兵了,下一步朝廷也准备剿灭白莲教叛逆,如果此时西南再起兵事,这就是三线作战。 如果全胜那自然是好的,只要有两处胶着战况不明,且不说对朝廷的威信是一种打击,就说朝廷的财力能否支撑得住,都还是一个问题。” “可是陛下,兵法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安邦彦摆明了就是在调兵遣将,如果时间一长,怕到时候朱燮元不好对付。” 这個问题朱由校自然考虑到了,只是事情哪有什么尽善尽美,明朝家底再厚实,也扛不住三线作战,所以在对水西安氏动手这块,不在朱由校的考虑范围之内。 并且他也知道历史上对付安邦彦可是耗了数十载,哪怕现在出兵也不像之前偷袭永宁一般轻而易举。所以他也做好了打上一两年的准备。 “不急,安邦彦可以准备,朝廷自然也会准备,且不是五省调兵入驻贵州,就说等剿灭徐鸿儒以后,京营还会继续南下进军贵州,也会参与剿灭水西安家。 贵州多山,水西安氏凭借地理完全可以据山而守。但只要等京营一到,利用克虏炮开路,安邦彦地利的优势定会荡然无存,到时候剿灭他也会容易的多。” 听到皇帝这般坚持,张维贤也略微被说服,躬身俯首表示同意。 “陛下,考官们已在文华殿等待了。” 这时何宁走了进来,向朱由校躬身禀报起来。经过一天的批改,殿试卷子的批阅已经结束了。现下就要请皇帝前往东阁,确定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单。 “朕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朱由校闻言摆摆手表示知道了,随后对张维贤道: “就这么办吧,辽东的奏报你紧盯着,一旦来了定要告知朕。” “请陛下放下,一旦有消息臣定会来报。” 朱由校听完就放心了,随后也不管张维贤,跟随何宁出了冬暖阁,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龙撵就朝东阁而去。 “陛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不必多礼。” 朱由校一进文华殿就看到了刘一燝等人早已等候在此,他们面前还有一个长长的案牍,案上是一摞摞卷子,案牍的最前方放着一个册子还有三份卷子。 “开始吧。” 刘一燝等人互望了一眼,随后礼部右侍郎温体仁出列,他走到案牍的前方,拿起最前面三份卷子中的一份开始读了起来。 “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 洋洋洒洒三千字的文章被温体仁读的声情并茂。等读完以后众人又看了看朱由校的表情。 见皇帝摆摆手后,温体仁随即就把这一份卷子递给何宁,让其放在皇帝面前的御案上,自己又拿起第二份卷子开始读起来。bigétν 按照规矩考官要把他们认为最好的三份卷子都要一一给皇帝读,如果皇帝不满意则要继续读,读到皇帝满意为止。不过朱由校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温体仁读了五份就让他不用读了。 “考官退!” 下面就该是朱由校确定状元的时间了,刘一燝等考官随即退场,等待朱由校自己决定。 这时朱由校才饶有兴趣的打开试卷,不过他看的不是内容而是名字。打开卷子发现,刘一燝等人推举的状元前三名分别是文震孟、李元鼎、卢象升。 前面两人朱由校不是很熟悉,不过按照惯例殿试的前三名一般会从会试的前十名中选出,想来都是有一些真材实料的。 但相比前两个人来说,朱由校更喜欢卢象升,加上之前还见过他,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犹豫片刻,把卢象升的卷子放到第一,于是变成了卢象升、文震孟、李元鼎,由此恩科会试的前三甲终于产生了。 至于二甲跟三甲,朱由校到是没有兴趣再看了,因为都大差不差,反正都是进士,名次不同只能决定当官的,并不能决定终点,以后朱由校想用谁,还是各凭本事的。 “好了,就这样吧,让考官进殿来吧。” “考官进殿!” 殿门外的考官们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决定了。 “尔等辛苦了,快填好黄榜,不要让士子们等了。” 朱由校说完就让何宁把名单交给考官,刘一燝等人拿来一看,就见皇帝只把原本是榜眼的卢象升提到了状元位置上,其他都没有动,心中大定,当即领命而去。 “谢陛下,臣等领命。” 随后刘一燝就赶赴东阁填黄榜而去,黄榜授给礼部尚书,准备公示与众,其他就等明天的传胪大典了。 第三百章 惊不惊喜 三月十八日辰时。 皇极殿广场,文武百官按文武职分别站立于丹墀之内两侧。 以卢象升为首的恩科进士也分为两列站于其后,都在静静等候皇帝的到来。biqμgètν 对于卢象升等人来说,今天无疑是激动万分的。 他虽然有信心自己定会名列前茅,但万没有幻想过自己居然会被点名为状元。这让黄栋等人也跟着高兴不已。 特别是黄栋,知道自己这位卢大哥被皇帝点为状元,他也清楚了卢象升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也预想到卢象升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不由暗暗感叹自己的眼光没有问题。 乃至于昨天主动替卢象升发赏银都发出了上百两,鞭炮等等不计其数。 但对卢象升跟张维贤来说,虽然高兴不已,但还是有点小遗憾,便是卢象升虽然是会试、殿试第一名,但之前的乡试不是第一名,这样的话就凑不成“大三元”了。 要知道明代的大三元,也只有寥寥三人,其中一人还是武举的,如果卢象升能连中三元,那肯定又是一段美谈。 但世间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呢,连中会元、状元对于卢象升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陛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到朱由校到场以后,众人在唱礼官的呼喊声中,大行五拜三叩礼。朱由校也看着乌泱泱的众人,心里不禁感叹传胪大典在众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平身!” 众人闻言再呼万岁,台陛上的内阁首辅刘一燝此时也站了出来,对朱由校拱手道: “陛下,恩科殿试录取三甲,第一甲赐进士及第三人,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五十人,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百六十二人。现黄榜已作,还请陛下下旨公布,以告天下。” “准!” 这一切都有流程,朱由校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按照流程走就行了。刘一燝闻言也起身谢恩,随后走到朱由校御座侧后的御案上取黄榜,随后交给已经,恭敬的把摆在御案上的黄榜取下。 此时吏部尚书孙慎行已经出列等候,刘一燝随手把黄榜交付到他手上。孙慎行也毕恭毕敬放到丹陛正中黄案上。 “天启元年五月十七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一名卢象升。” 下面广场等候的卢象升闻言,抑制住激动的神情,缓步出列走到台陛的台阶之下跪拜。 “第二名文震孟”、“第三名李元鼎”。 二人闻言立刻出列,跟在卢象升一起下跪谢恩。 就在此时,朱由校给了身旁魏忠贤一个眼神,魏忠贤领会后,当即上前喊道: “陛下有命,着三人上台。” 此言一出台陛上的内阁诸人心中暗暗惊讶,一般进士都在台陛下谢恩就可以了。皇帝召见的事情虽时有发生,但并不常见,没想到这次皇帝居然想要见,看来是对自己第一批进士十分重视啊。 “卢象升、文震孟、李元鼎上台谢恩。” 见皇帝发话了,传场的鸿胪寺官自然不会怠慢,连忙示意卢象升等三人上台。 台下的卢象升等人略微震惊,不过震惊很快就转换为紧张跟激动,毕竟这是第一次目睹圣颜,心中十分忐忑,唯恐怕圣前失仪。 卢象升三人缓步走上台阶,台陛的阶梯不长,但卢象升感觉走的异常缓慢,像是每走一步距离大明权力的最中心就更近一步。 没走几步,他们三人也能看清台陛上的景象,一张宽大的黄案摆放在最中间,黄案后方则是皇帝的御座,他右侧内阁以及六部尚书拱手站立,好奇地看着他们。 “陛下有旨,上前几步觐见。”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宝座身边响起,卢象升三人忘了接引他们上来的鸿胪寺官员,见其点点头示意往前走,卢象升也鼓起勇气,回头望了文震孟、李元鼎一眼,低头躬身越过黄案走到了朱由校的御座前面。 “学生卢象升、文震孟、李元鼎拜见陛下。” “嗯,看起来甚是年轻,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卢象升闻言疑惑,这个声音他貌似很熟悉,感觉哪里听到过但又想不起来。 但现在也不由他多想,听到皇帝的命令,他缓缓抬头望向朱由校。 随后一個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卢象升的脑袋轰地一下懵掉了,心里顿时震惊不已,心想这不是当时在正月在茶馆见到的王公子吗? 他居然是当今圣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卢象升有点反应不过来,万万没想到话本中的故事在他身上发生了。 他脑海思绪飞速快转,心中瞬间把正月以来的许多事情联系起来,暗骂自己愚笨,自己早就应该想到是皇帝的。 怪不得那日“王公子”说自己一定会高中; 怪不得有了“王公子”投资的黄栋,生意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奇迹般突飞猛进,居然没有人跟他抗衡,现在甚至还敢插足海商生意; 怪不得黄栋之前也拍胸脯保证说一定相信自己能够高中。 现在这一切都能说的通了,原来王公子就是皇帝,原来黄栋也早就知道王公子就是皇帝本人,但一直对自己隐瞒,真的是瞒的自己好苦啊。 不过这也怪自己一直醉心于科举,对其他事情也不甚担心,以至于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居然猜不到,只是简单觉得王公子可能是个勋贵子弟而已。 宝座上的朱由校也望着脸上略微有些震惊的卢象升,心中早就笑开了花,觉得甚是好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心想任谁发现自己之前认识的人居然是皇帝,大多都会这般震惊吧,得亏卢象升定力强,不然定会更加不堪。 但这件事也只有卢象升跟何宁他们知道,朱由校身旁的魏忠贤还并不知情,他见卢象升见到皇帝居然哑言失态,顿时有些不满,当即轻咳一声想要出声训斥。 “你们三人都是朕钦点的前三甲,等为官以后定要尽心用事,为国效命,不可辜负朕的期望。” 只是这时皇帝的声音从魏忠贤耳旁传出,见皇帝对卢 bigétν象升殿前失仪并不在意,还开口安抚起他们来,魏忠贤只能作罢。 “学生谨记圣言。”bigétν 听到朱由校发话了,卢象升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紧呼气稳定神态,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对皇帝躬身行礼。 “好了,你们三人朕记下了,先退下吧。” 朱由校也想跟卢象升多说说话,但现在这种场合并不合适单独聊天,甚至多说了还可能遭人猜疑嫉恨,对卢象升不利。还是等卢象升入翰林院吧,到时候机会多得很。 见皇帝只是勉励一句,众人也不意外,于是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卢象升三人从容告退,自台陛而下缓步移至广场入列。 看着这三人能招皇帝召见,这让广场的文武百官乃至于二三甲进士们羡慕眼红不已。他们为在京为官数载都不得见皇帝一面,甚至皇帝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心想卢象升三人即是本朝第一次科举的前三甲,现在又被皇帝特别接待,显然皇帝是记住他们了,以后要是想不发达都不行了,看来要提早搞好关系为是啊。 等第一甲宣布完毕,其后就是第二甲以及第三甲了。 “第二甲赐进士及第第一名李思诚。” “第二甲赐进士及第第一名于志舒。” ····· 与第一甲三人相比,第二甲、第三甲的进士就没有那么多特殊的待遇,虽然里面也有很多朱由校熟悉的人名。 但现在二三甲人数太多了,肯定不能一一见面,只由听着鸿胪寺唱礼官一一点名即是。 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唱礼官终于把三百多人的名字一一点完,由于卢象升等人的进士身份现在被确认了,传胪大典总算快要结束了。 “传胪大典,还请陛下起驾,乘舆还宫,臣等恭送陛下。” 朱由校此时已然精疲力尽了,在卢象升等新进进士三跪九叩以后,他也坐上龙殿回乾清宫而去了。 皇帝的场面活儿结束了,但场内其他人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皇帝走了以后,剩余事情就由礼部尚书孙慎行主持了,就见他拿起黄榜,举着它由中路出午门,置在龙亭内,对着紫禁城行三叩礼。 随后锦衣卫便会举着带有黄榜的龙亭,送至东长安街张挂,卢象升等人也会在此时跟着黄榜一起出宫。 至此官方的册封典礼这才结束,而属于卢象升等人的庆典才刚刚开始。 顺天府早就在宫门外准备好了伞盖仪从,见卢象升等人一出来,就让身披锦衣,骑着大马,在众人的簇拥,送状元归邸。 作为三年一度的盛会,京师百姓也会夹道欢呼,争相看看文曲星状元郎长得什么样子,让自己也沾沾文气。 而作为皇帝的朱由校此时也只能听听紫禁城外的欢呼声,心中既是欣喜又是眼羡少年英气勃发,一朝金榜提名的得意,此时他也想微服私访出宫看看热闹。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辽东的奏报已经到了军机处。 第三百零一章 辽东大事 “陛下圣安!” 东暖阁内,军机处诸人以及内阁首辅刘一燝等人现在已齐聚在此,等候朱由校的到来。 “起来吧,辽东的捷报你们应该看了吧。” “臣等都一一把题本看了,我辽东还没到四个月就又打了胜仗。现在建虏接连重创,以后定不敢再轻易犯我朝边疆,臣等为陛下贺!” 刘一燝等人齐声说完再次起身,对朱由校拱手恭贺起来。 “哈哈,这也是前线将士们奋勇杀敌的功劳,内阁要好生拟定赏赐,该封官的封官,该进爵的进爵,不可让将士寒心!” 刘一燝闻言立刻颔首点头,经过上次浑河大捷后,他们自然知道皇帝对于赏赐一事很是关心。还特别关照要杨涟等人主持发放,就是怕下面有些人中饱私囊,所以这种事他们肯定会小心对待。biqμgètν “臣等明白,还请陛下放心。” 这个大捷对朱由校来说自然是很高兴了,但仅仅是如此大捷,他也不至于召集这么多人来此商议此事。 “今日叫你们来,其实还有两件事,至于什么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就先说说内喀尔喀的问题吧,现在岳讬联合科尔沁,居然突袭内喀尔喀的巴岳特部。 根据辽东的奏报,说察哈尔的林丹汗已经派兵支援,内喀尔喀的扎鲁特部答应准备与其联合,一起对付建虏。如此一来又是一场恶战,无论谁赢,对我们大明都不甚好。” 朱由校作为穿越者,自然知道历史上建虏的皇太极是如何绕道蒙古,屡次突袭明朝腹地劫掠的。 所以他是一千个一万個不愿意让建虏攻打内喀尔喀,只是现在辽东局势刚刚好转,守成有余进攻不足。 以现在的实力也不能帮内喀尔喀什么,只能现在报个信,说服势力最大的吉刺特部南下避难。 然后自己派人突袭一下懿路所,这般境况还能打一个胜仗那已经很了不起了,朱由校自然不会苛责什么。 “陛下还请放心,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看建虏偷袭内喀尔喀在先,本就失去人心。而内喀尔喀得林丹汗的精骑帮助,占据人心地利,想来建虏必败无疑。 只要岳讬一败,建虏又丧失两旗的主力,定会元气大伤,到时候定会遣使求和,再次恭顺我朝,朝廷的辽东之危自然解决。” 见皇帝充满了担忧,叶向高率先站出来给朱由校分析局势。 他的学生王化贞为广宁巡抚,北边就是察哈尔,之前就曾化重金贿赂林丹汗,成功拉拢林丹汗跟后金不对付。所以王化贞对蒙古的实力十分信任,每次给叶向高去信都会大肆吹捧林丹汗。 说他兵强马壮,只要有他的支持和出兵,建虏根本不足为虑,这让叶向高对林丹汗的印象好上不少,觉得这次有林丹汗的帮助,内喀尔喀根本输不了。 “叶阁老此言差矣,现在岳讬已占据先机,根据辽东奏报,林丹汗早在正月就说过要发兵援助内喀尔喀,但现在才拖拖拉拉出兵。 兵法云:兵贵神速,他如此拖延看起来就是不想帮助内喀尔喀。现在林丹汗的精兵还没有到,但岳讬的兵马已经开始行动了。 陛下,依臣看朝廷还是早做打算,如果岳讬大胜内喀尔喀,那建虏在西北便会成大开大合之势,与科尔沁连成一片,那个时候建虏的的行动可就不仅仅局限于沈阳了。” 叶向高的话刚说完,孙承宗就立刻站出来发言反驳。 他对于王化贞重金贿赂林丹汗一事本身就嗤之以鼻,蒙古跟建虏一样不可信,同时对其的实力也怀疑得很,根本就不相信他会真的救内喀尔喀。 朱由校听完沉默良久,手搭在宝座上轻点着握把,脑海里还在思索他们的话。 现在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于朱由校来说,他更希望内喀尔喀能赢,问题是即便有林丹汗的帮助,内喀尔喀能赢吗? 对此他的态度很悲观,历史已经证明现在的蒙古部落没有一个能打的。林丹汗现在看似雄才大略,但最后被皇太极打的抱头鼠窜,客死在青海,对战建虏从来没有赢过。 所以抢占先机的岳讬在接下来的这一战中,很有可能是大胜内喀尔喀扎特鲁部了。 而大明面对这个局势却束手无策,丝毫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一阵无奈,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没有足够实力介入到这一场大战中来,只能远远看着,暗中通风报信而已。 “这一场仗无论谁赢对大明都不是很好,蒙古赢了定会激发林丹汗的野心,对于朝廷索贡怕是会更盛。如果建虏赢了,正如孙爱卿所言,以后怕不仅仅是沈阳临敌了。” 听到朱由校的话,众人点点头觉得甚是有道理,只有英国公张维贤觉得众人考虑的还有些欠缺,见状连忙展出了建言道: “陛下不用太过于忧虑,建虏攻下内喀尔喀又如何,内喀尔喀有人数十万,哪怕尽数被建虏吞掉,现在对建虏来说都不是好处,而是麻烦。 哪怕内喀尔喀牛羊众多,也不够建虏吃啊。根据先报建虏的吃食定夺就支撑到六七月,如果岳讬大胜有牛羊支持也最多到八九月,到时候建虏的粮草定会短缺。到时候不是该我们急,而是该建虏急了。” 英国公这话一出,孙承宗立刻站出来回怼: “英国公想的太简单了,等到了九月秋收时节,到时候建虏的粮食问题又可缓解。” “收获又如何,今年辽东欠收,辽东屡屡奏报朝廷请求朝廷赈济,辽东不好过,那建虏的日子更不好过,九月份哪怕收割了粮食,也支撑不了整个冬季。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到时候建虏为了求活定会急病乱投医,主动劫掠,我们再以逸待劳,慢慢削弱即可。” 听到张维贤这话,朱由校不由的眼前一亮。 张维贤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的建虏又不是历史上攻破辽沈的建虏,历史上建虏攻破辽沈,占据辽东,让他们地盘迅速扩大,并且通过大肆屠杀汉人,掠夺粮食,让他们粮食危机得以缓解。 但现在呢,他们的地盘没有扩大多少,人倒是死了不少。若是吞下内喀尔喀以后,粮草压力也会骤增,哪怕他们只要粮草不要人,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度过冬天,到时候老奴也会为生计发愁。 “如此说来就不得不防建虏掠夺朝鲜了。” 在场的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被张维贤一说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无论建虏输赢,粮食问题都只能说暂缓而不能解决。那现在要掠夺粮食就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大明,另外一个便是朝鲜了。 大明自然不用说,且不说努尔哈赤接连失利,是否敢再尝试。哪怕是过来打,只要做好准备,也不会惧怕建虏来攻,相信老奴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对于建虏来说,朝鲜就是一个适合的地方了。因此听张维贤这么一说,众人立马想通了。 “对,如果说之前蒲河一战后老奴还对辽东有所觊觎的话,但经过贺世贤这一场大胜,至少让老奴有所顾虑了。断其不敢来攻,那他肯定会转头打朝鲜的主意。” 说完众人就望向朱由校,貌似在听他的意见。 “朕记得熊廷弼也曾说过要联合朝鲜对付建虏,内阁也曾支持此事。就现在看来,建虏进攻朝鲜的意图昭然若揭,那就该提前提醒一下,毕竟是朝廷的内藩,不能置之不理。” 众人听到以后表情各异,皇帝这么做虽然合理,但提醒朝鲜有啥用,哪怕朝鲜知道了,以他们的实力还能阻挡得了建虏不成? “陛下,之前熊廷弼为了防止建虏攻入朝鲜,曾建议在镇江(丹东)驻军,现在已过五个月有余,驻军也有了规模。依臣看要不继续向镇江驻军,万一建虏攻入朝鲜,朝廷可从镇江出兵截断其后路,让其有去无回。” 张维贤觉得皇帝这个做法有些不妥,想了一会还是拱手进言,希望朝廷到时候从镇江出兵。 只是朱由校听到后却摇摇头。 “何必舍近求远呢,如果建虏东攻朝鲜,我们便主动出击,进攻抚顺、铁岭,压迫建虏即可,让他首尾不得相顾。至于朝鲜还是从长计议,毕竟是朝廷内藩,不能随意出兵,必须等朝鲜求援后再计划也不迟。” “陛下,如此朝鲜定遭建虏蹂躏,生灵涂炭。怕到时候也会被迫倒向建虏,那个时候再出兵就怕为时已晚了。” 张维贤等人一听瞬间就急了,原本熊廷弼建议在镇江驻军就是为了建虏进攻朝鲜,现在皇帝怎么要等到建虏进攻后,朝鲜求援才出兵,这么做那镇江驻兵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孙承宗等人也觉得不甚合理,准备拱手劝皇帝三思。ъitv 但朱由校却不以为意,直接摆手让他们不要说了。 “好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还是商议下杨涟的提议吧。” 第三百零二章 辽东府县设点 众人心中虽然不解,但见皇帝如此,只能作罢。 看着众人的无奈,朱由校毫不在意,随后便摆手示意让何宁把杨涟的密折拿过来,给众人发下去。一边发还一边给众人说道: “杨涟屡次给朕上折子,说他四月开始巡视辽东地方,原本想着视察辽东屯田的情况。 而经过这番深入地视察才发现,自去年开始开垦的屯田,许多都被地方卫所官员私自买卖给当地大族,导致很多流民被朝廷招募,但实际上成了大族的佃户。”biqμgètν 这份密折被在场的每个人都相互传阅,事实上杨涟在上密折的时候还上了一份公开的题本。所以此事在场众人人尽皆知,也明白皇帝让他们看的目的。 看着相互传阅却不言喘的众人,朱由校并不在意,继续开口道: “朕看杨涟是好样的,他不仅仅发现了这个问题,还惩治了好几个镇堡的参将。只是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经过实地走访,发现辽东土地的情况并不可观,辽南贫瘠,辽河套又有水患频发。 如果要大行屯田,必须要新修水利,慢慢整治辽泽。我朝辽东已百年,但水利设施极少。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辽东都司体制的原因,所以想建议朝廷在辽东设三司,行府县,不知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啊?” 在场的刘一燝、孙承宗等人闻言皆默然不做声。杨涟这么做对于他们这些文官来说自然是好的。 原本这些文官们只是在两京十三省疯狂内卷,官职就那么多,僧多粥少,为一個官职可以挤破脑袋。虽然有辽东这块地方,但那也是辽东都司,文官根本插不上手。 现在不同了,如果辽东设三司,那会有大批的文官空缺。也给了许多官员挪动升迁的可能,他们自然是十分支持。 只是想设置是一回事,怎么设置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杨涟现在提出建议,但还有许多人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孙承宗就是其中之一。 “陛下,辽东设三司确实有助于辽东的发展,但辽东两百年来一直都是辽东都司管辖,如果骤然变化,定会引起辽东卫所的反弹。 并且此事还是杨涟一人的意见,臣看还是要问问熊廷弼甚至是王化贞的意见。” 孙承宗此话让朱由校甚是惊讶,心中暗想孙承宗想的很有道理,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辽东都司二百余年,如果骤然改制定会造成管理混乱,在现在辽东对建虏用兵的大环境下,这种做法是极其不妥的。 但现在不方便做,并不代表此制不可行,毕竟辽东屯田、流民问题越来越严重,如果只是单用军事体制这种粗暴的体制,对于民政还是边防都是极其不利的。 想到这,朱由校也不由的感叹,杨涟确实还是那个杨涟,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孙爱卿说的很对,不过熊廷弼的已经上折子给朕了,说他也支持在辽东设三司。不然朕也不会让你们来议论此事。” 朱由校虽然也想要在辽东设置三司,但知道此事兹事体大,他现在不急着表态,还是准备让众人表态后,他再来定夺。 虽然朱由校不想急着表态,但他这么一说就给众人一个信号。那便是他心中是趋向于设置三司的,也让孙承宗微微一愣,但是坚定心意,觉得要建言皇帝不要操之过急。 “如果熊廷弼跟杨涟都同意,那三司设置还有其可行性。只是现在辽东还有战事,如果更改制度,怕会引起许多人不满。因此臣建议还是要慢慢考虑,缓步推行,不要一蹴而就。” 见孙承宗还出言反对,沈灌最先坐不住了,心想孙承宗太畏首畏尾了,皇帝的意思这么明显他怎么还不明白。 “如果熊廷弼也支持,那臣觉得试一试也未尝不可。辽东都司原本就从属于山东布政司,现在增设三司,只是在原本辽东都司的基础上进行扩充而不是裁撤,都司官员也不会反对的。 再说杨巡抚题本上就说过,现在辽东屯田数额越来越多,但是许多土地都给地方卫所吞并。为此他已经斩了好几个人都无济于事,外加以后兴修水利,新修屯田的需要,设置三司确实迫在眉睫。” 孙承宗、沈灌众人开口表态,就把众人的话匣子都给打开了,随后众人纷纷表态,刘一燝、叶向高罕见的支持沈灌,而朱国祯却支持孙承宗,觉得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 “好了,你们说的朕也知道了。” 朱由校看着他们各执一词不由地头疼烦闷,立刻打断了他们,纷纷拱手而立,等待皇帝表态。但朱由校把他们制止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扭头对坐如石蜡的英国公张维贤道: “英国公,此事你觉得如何?”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英国公张维贤一直对此事丝毫没有表态发声,要知道他可是左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辽东都司所有军籍按道理来说都是由其统辖的。虽然现在五军都督府早已名存实亡,但如果要在辽东都司设置三司,他的意见还是相当重要。 张维贤听到皇帝问他,他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拱手道: “陛下,如果问军事谋计臣还可以说道说道,但此事臣却不知道,也不懂该怎么做。只是诸位阁老各执一词,那臣认为还不如各退一步为好。 辽东三司设置可以设,但不要一蹴而就,可以先在一些地方卫所尝试,如果合适再大范围推广,这样岂不是更好。”bigétν 听到张维贤这么说,朱由校露出欣喜的神色,指着他对内阁诸人说道: “看看,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嘛。就这么办,可以在辽东都司选取两个卫所设府县试点嘛。如若效果显著再推行,要是不好再说,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啊?” 众人见这个方法听起来确实是各退一步的法子,再加上皇帝已经敲定,他们也不能说啥了。 “臣等附议!” 第三百零三章 杨肇基见闻 “陈大人,杨大人,这边请。” 东安门内,宫门宦官正一脸恭敬逢迎地给陈良弼、杨肇基二人引路。 陈良弼已经习惯了,对宦官的示好不以为意,反而对身后的杨肇基甚是客气。 毕竟作为皇帝亲自点名调过来的大同总兵,陈良弼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杨总兵,这宫里规矩比较多,所以我们要去的里草栏场在皇城内,沿着玉河直走,不一会儿就会到。也不用去紫禁城,不然麻烦得很。” 陈良弼身后的杨肇基,虽面容黢黑,但目光炯炯魁梧挺拔,看起来也甚是随和。见陈良弼热情的跟他示好,他初来乍到自然也是多应承。 “泰宁侯说的是,卑职也第一次来皇城,待会儿还要面见圣上,这心中还甚是忐忑啊,唯恐有失仪之处。” “哈哈,杨总兵太谦虚了。您放心,陛下是个惜才之人,性情温和又多加开明。既然调你过来定是对你十分看重,等见了圣上,只要从容应答即可,不必拘束。” 陈良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个杨肇基真会藏拙。 心里也再次回想起杨肇基的资料,祖籍湖广石门,因世袭得官,由武举袭指挥,历任征东平西防倭三镇总兵,提任沂州卫正指挥,经屡次提升,任大同总兵。 如今才年仅四十余岁,就能够任大同总兵,没有一点实力是根本不行的,也怪不得能够被皇帝看中。 “两位大人,到里草栏场了。” 陈良弼刚想开口,就听见领头的宦官抢先一声唤出声,二人回头一望,就见诺大的里草栏场立马映入了眼帘。 “二位大人,陛下有命,草场乃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小的身份低微不方便进去,还请劳烦二位自己进去了。” 这个规矩陈良弼是懂得的,只见杨肇基闻言就向小宦官拱手道: “劳烦公公了。” “总兵大人客气了,小的应该做的。” 小宦官闻言立刻躬身感谢,随后便缓步退下了,只留下陈良弼、杨肇基二人站在里草栏场入口处。这时的杨肇基才有机会真正仔细看向这個,他早已慕名多时的地方。 就见里草栏场四周都被一丈高的栅栏围起来,让别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闻阵阵欢呼声从中传来,感觉一派热闹景象。 “这么久没来,这地方也大变样了,记得第一次来栏场试炮的时候那可是随意进出的。不过这个地方也很快就要没用了,等京西的武备学堂建成,要把这些东西全拆了,全部搬过去充用,不然内阁可不放心。” “没想到这就是里草栏场,记得去年陛下的诏书传到大同镇的时候,可把许多人激动坏了,都挤破头想着法子让自己的孩子通过比试能够来此。”ъitv 杨肇基见状也感慨起来,要不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年龄都大了,不然都想送进来。来到京城才听闻皇帝对草场的人都非常重视,纷纷委以重任,许多出来就直接留营任职,真的是武将升迁的一条通达捷径。 “哈哈,杨总兵放心,只要这次为朝廷立下大功,陛下定会让你的子侄进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去吧,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陈良弼闻言哈哈一笑,对着杨肇基劝说道,说罢就领着他朝里草栏场里面走去。 守备的侍卫就是里草栏场的学员,他们会轮流当值,这时看到陈良弼带着一个身着三品武官服饰的人走了过来。 “陛下在哪里?” “启禀泰宁侯,陛下在跟曹变蛟他们比试骑射呢。也早早嘱咐过在下,等见到您过来,就带您过去面见他。” 陈良弼作为这些学员未来潜在的上司,这些学员哪怕再心高气傲,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见他一来立刻毕恭毕敬的带路。 “嗯~快带我等过去。” 陈良弼闻言也不惊讶,一脸淡定的让他们带自己跟杨肇基前去,身后的杨肇基听到皇帝在跟学员比试骑射,心中暗暗惊讶,暗道怪不得刚才陈良弼说内阁一定会坚持让里草栏场尽快搬走。 于是在学员的带路下,陈、杨二人一路往里面走去。 “举枪,瞄准,谁敢乱动,棍棒伺候!” “行军之法,在于进退有度,不可急切·····” 越往里面走,杨肇基就越是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这个里草栏场只不过是类似豹房一样的地方。皇帝叫一些好武之人过来陪他玩耍练兵,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所以很多人送自己子弟来此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接近皇帝,混个脸熟而已。ъitv 但进来才惊愕地发现,这个里草栏场跟他所想的大不一样,完全像一个武备大学堂。左手边的营房正在认真学习行营之法,右边则有三队在练习鸟铳。并且看着纪律十分严格,没有一个闲人在晃荡游玩。 “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杨肇基被惊地连忙往前望去,就见右前方的栏场内有一队士卒在摆弄试验火炮。 “听这个炮声是克虏炮丙型吧。” 前面的学员闻言,边走边回头笑道: “杨大人果真见识卓著啊,佩服!之前栏场还本有两个乙型克虏炮,不过威力太大了,声音也大的不行。皇帝怕吵着内阁办公,就让人把乙型克虏炮换成丙型的了。” 陈良弼闻言立刻饶有兴趣的望向西南方向。 “呵呵,就是,每天大炮声不断,不仅内阁嫌吵,一旁的东厂都估计烦的不行。” “您说的是,所以现在也就逢双日可以试射,单日那只能摸一摸大炮过过瘾了,哈哈哈~” 陈良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边走一边对着前面答话的学员道: “放心,等以后啊搬到武备学堂,想怎么试射,就怎么试射。” 杨肇基闻言不说话,这时的他还在慢慢消化一路上种种所见所闻。他现在对于里草栏场的印象完全改观了,心想这次定要好好立功,争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塞进来。 而就在此时,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从远处袭来,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前面一匹快马正迎面疾驰而来。 看见众人速度更加快了,丝毫不见停步,陈良弼见状有些怒气上头,又赶紧向右侧躲避,想要让出一条道路来。只是等快马疾驰到身边时,马背上的人突然急拉缰绳。 马匹骤然被勒紧缰绳,被迫停步,后腿站立,让整个马身瞬间立了起来,急速的在众人面前停下。 这时陈良弼众人才望向马上的骑手,此人看起来像十六七岁,英气逼人,见众人望向他,他也毫不畏惧的看向众人。 “陛下有命,令泰宁侯陈大人,大同总兵杨肇基杨大人前往前面栏场见驾。陈大人,小的我还要回去复命,就不跟您们一起走了。” 看着如此无礼的一人,杨肇基心想谁这么嚣张,居然敢在陈良弼面前如此说话。他刚想发作训斥,但发现泰宁侯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看着马上的这个年轻人。 “曹变蛟,没想到你不仅射术高超,还练得一手好骑术,真的是年少有为啊!” “哈哈哈,陈大人过奖了,幸得陛下训练支持。不说了,我也要回去复命了,陛下在前面等着二位呢,还请速速前往。” 曹变蛟闻言哈哈一笑,简单寒暄了一下,就勒紧缰绳,扭转马头,朝里草栏场的里面疾驰而去。ъitv 望向策马而去的曹变蛟,杨肇基又瞥了一眼陈良弼的神情。就见他脸色变得微微铁青,看起来很是生气。 “这人是谁?怎么能够在里草栏场这样的重地,这般策马疾驰。” 杨肇基见状赶紧打开话题,面露疑惑的问了起来。前面领头学员还在一脸羡慕的望着曹变蛟,听到杨肇基的疑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回复道: “这是来自辽东的曹变蛟,去年十一月被熊总督选中,来里草栏场训练。因其箭术高超,百发百中,是一等一的神射手。因此陛下对其极其信任恩宠,好几次都带他出宫,都让他护卫左右。” 杨肇基闻言点点头,心想此人确实有点本事,怪不得皇帝会如此骄纵重用他。 陈良弼虽然生气曹变蛟对他不敬,但也不得不感叹曹变蛟能力确实很强。想到这里他越发对自己的儿子陈世濬不满起来,真的是太不中用了。 自己拉下老脸求皇帝把他塞进了里草栏场,只是没想到这般窝囊不中用。好几次考核都没有过,现在还在里草栏场学习呢,真的是快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确实是个人才,我定要让陛下把他分配到京营来。不说了,杨总兵赶紧走吧,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陈良弼说完就继续往前面走去。杨肇基见陈良弼如此言语,也点点头赶紧跟上,唯恐落了单失礼。 三人往前走了还没有一会,就看见前面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还不时传来阵阵的欢呼声,定睛一望就见众人簇拥成一圈,貌似在比试箭术。 第三百零四章 朱由校的嘱咐 “射的好!” 还未到前面的人群中,陈良弼二人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 二人透过人群望去,就见里面三个人站在场中,距离他们五十米、一百米外就是标靶。刚刚三人射箭齐发皆中标靶,所以引来了阵阵欢呼。 “陛下在那里。” 杨肇基虽然好奇,但他更关心皇帝在哪里,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还是陈良弼眼尖,一眼就发现站在一旁,一身戎装,满面春风的朱由校。biqμgètν 杨肇基顺着陈良弼的手势定眼望去,就见一个眼若流星、精神抖擞的少年手持长弓,在众人拱卫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刚刚的比试,见到射中标靶,也连声叫起好了,他的身边正是刚才骑马报信的曹变蛟。 杨肇基还在感慨皇帝的年轻,就见有人走到皇帝身旁,侧耳说了什么。皇帝闻言顿时向他们这边望来,随即把手中长弓递给了曹变蛟,自己则跟身边的宦官阔步走了过来。 这时众人也看到了皇帝的动向,也纷纷停下欢呼,朝陈良弼、杨肇基等人望去。一见是陈良弼顿时有些鸦雀无声,想要拱手行礼。 “尔等继续,等我回来定要决出前三,朕可是说好的要好好赏赐呢。” 朱由校见状,一边走,一边对着这些人嘱咐起来,在场众人连忙称是,于是又开始接着比试起来。 “不用行礼了,我们去那边说去。” 朱由校走到陈良弼二人面前,见二人准备跪下行礼,于是摆摆手让他们算了,说完也不管他们二人,就往前面的营房走去。 杨肇基闻言微微一愣,向陈良弼投向求助的目光,见陈良弼丝毫不感到意外,直接就跟随皇帝往前走去,他心中大定,也默不作声的跟随走去。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营房旁,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待了,见皇帝过来连忙端出热水跟毛巾,供皇帝洗漱。 朱由校貌似已经习以为常,直接用手掌捧水扑到脸上洗漱起来,随后接过毛巾简单擦拭了一番。ъitv “杨爱卿,朕听闻你善于骑射,经常率兵主动出击对付蒙古劫掠,朕想来草原补给困难,像这种样子洗漱那也是一种奢侈。” 朱由校这漫不经心的疑问,让杨肇基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以这种方式跟他开场,他定了定心神,连忙拱手答道: “陛下,大军出击,自然是要以兵贵神速为首要,这种洗漱不仅仅浪费时间,还浪费水源,自然是要不得的。哪怕是安营扎寨,用水都是有规定,不可轻用。” 朱由校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看着杨肇基回答点点头。这时他认真打量起杨肇基来。看起来只有四十余岁,神色不怒自威,看起来就是久经沙场之人。 “确实如此,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不可不察。你是万历九年生人,现在已经四十有二了吧。” 听到皇帝居然如此熟悉自己的年纪生辰,杨肇基不由心头一暖,连忙拱手道: “陛下说的是,微臣万历九年生人,万历二十八年因武举袭职,得以为朝廷效命。” 朱由校闻言不由的点点头,走到了他的前面,看着躬身的杨肇基道: “四十二岁就为大同总兵,真的是年轻有为啊。朕这次没有看错你,你是不是还有两個儿子呢,现在多少岁了,是否有官职在身呀?去年里草栏场征召,他们二人为何不来,以你的职位应该是很容易的呀。” “陛下,去年征召是要弱冠之年以下,臣的两个犬子都过了弱冠之年,现在都还在大同镇中任游击之职,所以就没让他们参加。但今日一见里草栏场的情景,臣感到甚是惋惜。” 听到杨肇基说这话,朱由校心中不由一乐,觉得这人还挺会说话的。 “陛下,臣刚才跟随杨总兵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杨总兵对里草栏场里面的训练甚是惊讶。陛下不妨开恩,让杨总兵的两个儿子也来里草栏场学习训练,这样麾下又会多两个将才,岂不是更好。” 陈良弼见状顺水推舟就想送杨肇基一个人情,朱由校闻言便看了陈良弼一眼,笑骂道:biqμgètν “你这个好人做的倒是挺顺水的,不过比试的规矩不能破,这样吧,等伱这次立了军功,就让你两个儿子都进入武备学堂读书,以后也好升迁。” 如果这话在杨肇基来之前给他说,杨肇基还不一定领情。但经过这一番观摩,以及看到学员跟皇帝的关系后。他心中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来的心思越发强了,现在听到陈良弼这么一说顿时投来感激的眼神。 “多谢陛下厚爱,臣替两个儿子谢陛下恩典。” “哈哈哈,以后尽心用事即可。” 朱由校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对杨肇基更加高看几分。 对于他的能力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但这次自己交给他的任务比较重,所以要下来好好嘱咐一番。 这时何宁也嘱咐人拿来一个椅凳,朱由校见状就让他们坐下,随后搭在自己扶手上郑重其事对二人说道: “现在辽东战事渐平,建虏哪怕在内喀尔喀逞凶,但也不敢随意进攻我军。西南朱燮元还在全力部署,准备对水西安氏形成合围之势。 所以朕就想趁这个机会,把白莲教的隐患给彻底拔掉。不然等他们主动谋逆叛乱,怕又会波及地方,导致战乱纷争四起。所以杨肇基,朕素来知道你知兵,有谋略。故而特意把你调过来,将这个事情交于你来做,不知你是否有信心啊?” 看着皇帝如此郑重其事给自己一番介绍,杨肇基哪怕早已知道原委,但内心还是一阵激动。 为将者,无不以建功立业为目的,现在皇帝让自己担此重任,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只要这次做好,让皇帝铭记于心,以后提拔岂不是更加容易。 于是杨肇基立马站起来拱手道: “区区逆党,大军围剿定可唾手可灭,陛下宽心便是。” 第三百零五章 继续南下 “好,朕就是要你这种信心。”ъitv 朱由校闻言立马拍手叫好起来,随即又对着陈良弼说道: “陈良弼,到时候就把振武军调拨给杨肇基,你可舍得?” 陈良弼听到皇帝这么说,立马就从凳子上站起来,拱手道: “陛下,京营乃天子亲军,您的安排臣定当遵循,自然没有舍得舍不得的。臣只是恨自己练兵速度太慢了,现在也只练出了振武、耀武两军,不能为陛下分忧效力。” 朱由校看着陈良弼拘谨的样子,呵呵一笑,连忙摆手让他坐下。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朕还是懂得。对于京营练兵之事,朕一直没有催过你,那是因为朕要的不是快速成军,而是要精锐。 现在振武、耀武两军完全够了,他们都是大编制,每个军四个营将近两万余人。这次朕让杨肇基带着大同镇三千精锐,加上振武军共计两万人南下。你就主持耀武军直扑永平府,相信没有什么问题。” 杨肇基也在琢磨皇帝的话,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京营新军的编制他是知道的,振武军是京营中的精锐,下设四个营,其中三個步兵营,以鸟铳为主,一个炮兵营,装备有五十门克虏炮乙型先进火炮,还有两千余人的轻骑。 这种编制让在大同镇的诸人听到以后羡慕的流口水,要知道每个步兵营里面还有十五门克虏小炮呢。这般火力配置让深知火器之利的众人纷纷感叹京营的豪横配置。 “杨爱卿,这振武军先交由你调遣,只是现在军器局虽然日益赶工,但克虏炮的制造速度还是跟不上。 所以现在振武、耀武两军的克虏炮营各只有十余门克虏炮乙型,你先将就用吧,以后产量跟上来以后,再慢慢配置吧。实在不行可把各营炮兵哨集合在一起使用。” 听到皇帝话中还觉得火炮不够略有歉意,杨肇基顿时感到惶恐。 够了,完全够了,哪怕没有炮兵营,仅仅步兵营的丙型克虏炮的数量都让他很满意了。更何况现在炮兵营不是还有十门乙型克虏炮嘛,绝对够用了。 “陛下,对付这些逆党宵小已经绰绰有余,臣觉得甚至不用这般麻烦,只要率领步兵营前往就可。到时只要诛灭恶首,其他人自会不攻自破。” 朱由校闻言摇摇头,白莲教的战力他是清楚的,势力很弱,最大的能力也就是会煽动裹挟流民,利用人多来打仗夺城。 这种情况碰到拉胯的官军那还顶点用,但如果遇到训练有素的官军,那完全是经验宝宝。 所以朱由校才会派京营去弹压,也好让他们积攒一下实战经验,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顺路南下剿灭安邦彦。 “如果只是弹压白莲教那自然不用如此装备,但朕这次让伱主持此事,就是想镇压完徐鸿儒等人以后继续南下,前往贵州配合朱燮元等人剿灭水西安氏,防患于未然,省得夜长梦多。” 朱由校看到时机合适,就把心中所想给杨肇基和盘托出。杨肇基听后微微一愣,剿灭西南土司一事他也知道不少。 之前延绥镇副总兵文应奎已经带精兵前往了,现在已剿灭了永宁宣抚司,听说现在准备围剿水西安氏,所以还没有回来,只是没想到皇帝居然想再派他去。 朱由校看到杨肇基的疑惑,随即开口给他解释起来。 “贵州多山,水西安氏城寨据山而守,天险奇多,易守难攻。官军如果要攻城则就是仰攻,不仅难攻,还容易被埋伏。一旦官军久攻不下,时间一长,周边土司定会起二心,对于西南大局稳定甚是不利。 所以朕想让京营南下,利用克虏炮等火器攻城,只要尽早破了水西城寨,逼迫水西安氏交出安邦彦,水西安氏定会传檄而定,其他西南土司也不会随意造反了。” “陛下放心,臣只要处理完白莲教的事情,定挥师南下前往贵州剿灭叛逆。只是如陛下所言,贵州多山,攻城必须要用火炮,所以臣斗胆建议可以把耀武军的乙型克虏炮尽数调拨给振武军。这样振武军就有二十门乙型火炮,再加上其原本的丙型克虏炮,攻城略地绰绰有余,定可荡清一切障碍。” 朱由校听到杨肇基这么说,略作思索后当即点头同意。 “好,就这么办,另外朕再给你调拨点虎尊炮、佛郎机炮。这些物资朕全力支持你,你只需要给朕打个大胜仗就行了。” 杨肇基闻言大喜,立刻躬身谢恩起来。 “谢陛下厚爱,有了这些火炮定会无往不利,区区水西土司根本不足为虑。” 朱由校听着他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西南土司叛乱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特别是水西安氏实力强劲。历史上一直跟朝廷互有胜负,拖了好多年才剿灭。 这也让其他土司对于朝廷也看轻了不少,渐生反叛之心。所以他想着一定要尽快剿灭,这样既可以减少花费,也可以震慑其他土司宵小,让其不敢作乱。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就看曹变蛟从远处款款跑来,脸上还满是兴奋之色。 “陛下,已经选出前三了,还请陛下过去封赏。”ъitv 此时大事已经商量完了,该嘱咐的也嘱咐了,该给的支持也给了,剩下就交给杨肇基发挥吧。因此朱由校现在心情甚是舒畅,闻言一拍大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陈、杨二人笑着说道: “走吧,看看里草栏场的神射手去。” “哈哈,没想到今日也能开开眼,看到栏场比试,杨总兵我们快快走吧。” 陈良弼这时候也站起身,招呼杨肇基赶紧过去,杨肇基也不扭捏,直接起身跟着陈良弼身后往后走去。 等众人走到靶场位置,就见众人簇拥着两个人等待着朱由校的到来。 “陛下,射术比试前三甲已出,第一名曹变蛟、第二名方汝珪,第三名左良玉,还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闻言走到他们跟前,指着曹变蛟,对着众人笑着说道: “我就说他怎么第一个跑来叫朕往过走,原来是自己第一名,想要自夸一番啊。” 听到皇帝这么说,众人纷纷大笑起来。曹变蛟对皇帝的调侃并不在意,反而心中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都是因为陛下圣明,臣也想替众人讨要一番赏赐嘛。”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心想曹变蛟这人真的是锐气十足,又颇有一番让人艳羡的朝气。不过自己就是看中他这股谁都不惧的锐气,这要放到战场上,仅凭这股锐气,就可成为以一当十的猛将,这也是自己喜爱他的原因。 “好,自古有功必有赏,朕之前说好的那自然会有赏赐,何宁,待会把朕准备好的三张上品的开元弓赐给曹变蛟三人。你们三人也不可自满,定要再好好练习,小心被其他人反超。” “谢陛下隆恩!” 曹变蛟三人闻言大喜,当即跪下谢恩。朱由校笑着让他们三人起身,反而饶有兴趣的望向杨肇基。 “杨爱卿,朕素来得知你善骑射,也有百步穿杨之能。朕看要不要你也展示一番,给他们好好上上一课。” 此时的杨肇基还在朱由校身后,暗叹皇帝对曹变蛟真是宠信呢。听到皇帝突然叫他,迟钝一下后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于是立马应了下来。 “陛下有命,臣不敢不从。但只是这标靶,似乎太简单了,臣申请骑马射动靶。” 在场众人闻言立刻亮眼转目就来了兴趣,要知道骑马射靶已经是很难了,更不要说骑马射移动物体呢,杨总兵这是自己给自己上难度呢。 “好,杨爱卿好魄力,吩咐下去,按他要求上靶!” 栏场内本来是马场,跑马场地也很好找,没过一会就准备就绪,曹变蛟也牵来一匹好马交给杨肇基。 只见杨肇基轻松上马,简单骑行后就拿上长弓在跑马场内小跑热身起来。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果然是久经沙场之人。bigétν “陛下,微臣已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杨肇基热身完毕就骑马小跑到朱由校的面前,表明可以开始了。 朱由校看了看场内外,跑马场的周围也都站满了想要看杨肇基一显身手的学员,场内摆放着五六个固定的标靶了,场内还有几个人拿着小型草皮标靶,待会他们会一个个往天空中扔靶,让杨肇基边骑马瞄准射箭。 “那开始吧!” 朱由校话音刚落,杨肇基勒紧缰绳,扭转马头逐渐加速,开始围绕着标靶跑了起来,众人也静气凝神看着场内,目不转睛看着杨肇基的演示。 等杨肇基稍微转两圈,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固定的标靶,在座下快马的疾驰中,身体稳如泰山,左手持弓,右手搭箭。 还在聚精会神的众人就听见“嘣嘣”几声,紧接“嗖嗖”的箭矢声接踵而至,众人定睛一看。 见看见杨肇基疾如雷电般连发下,数道箭矢瞬间出现在固定标靶上,还各个正中靶心。 第三百零六章 出发前的准备 “好!” 众人见杨肇基箭术如此高超,纷纷叫好起来。 但他的精湛表演还远没有结束,刚刚打完固定标靶,当即就给场内拿着标靶的学员挥舞手势。 跑马场内的学员见状瞬间会意,连忙把草皮标靶向空中扔去。杨肇基目不转睛的望向空中的标靶,手里不停的搭箭,射箭。 朱由校只听见“嗖嗖”几声,空中的标靶貌似受到重击一般,一个个掉落在地上。biqμgètν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地上的草皮标靶上各插着一支箭,显然是看来是箭箭命中。 “好箭法!” “杨总兵箭法如神呐!” ······ 现在哪怕是连心高气傲的曹变蛟也不禁感叹起来,敬佩起杨肇基的箭法是真的好啊! 而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杨肇基勒马来到了朱由校旁边,下马把弓箭交给旁人,对着朱由校拱手道: “陛下,幸不辱使命!” “好啊,果然箭法高超!真的是精彩至极,就是不知这一番箭术,练了多久啊。” 杨肇基的表现完全出乎朱由校的意料,这种箭术他也只是在前世的电视剧中看到过,没想到这次居然亲眼见到。 “陛下,臣六岁开始扎马步,八岁提弓,将近而立之年才可做到这种程度。之后便是每日练习不辍,才能保持技力,否则不进则退。” 杨肇基听到朱由校的这一番话,也开始回忆起自己练功的辛苦。这话听得朱由校也连连瞠目,心想杨肇基确实用功刻苦。 “所谓日勤不辍,大概就是如此吧。你能有这份毅力,怪不得如此年轻就升任为总兵,真没有看错你。” 听到皇帝的夸赞,也让身边的众人也不由的感慨起来,心里纷纷琢磨换成自己是否能坚持。朱由校看着众人或若有所思,或惊叹杨肇基的坚持,饶有兴趣的说道: “看到杨总兵都如此坚持,你们还要多多努力,千万不能懈怠。朕用人唯才是举,只要是人才,忠心用事,朕定会不吝赏赐予以官职。”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的,他们定会嗤之以鼻,绝对不会信。但见皇帝这般信誓旦旦亲口允诺,这帮年轻人顿时信心大增,也纷纷躬身称是,对自己的要求跟期望也高了几分。 “好了,不要聚在这里,都散了吧,继续练习去。”biqμgètν 朱由校借机鼓励了他们后,就招呼众人赶紧散去照常训练。 而他接着带陈、杨二人继续在里草栏场逛了起来。因杨肇基是第一次来,于是朱由校亲自给他讲解了里草栏场的培训内容,包括课堂、火器使用等等。 杨肇基也是知兵之人,很多事情一点就通,看到许多内容比如三段式射击、克虏炮发射后更是连连点头,觉得其法甚好。 带着杨肇基二人参观完后,朱由校见时候不早了,又跟陈、杨二人一起简单用膳,随后就让二人走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朱由校头也不回的说道: “走吧,摆驾坤宁宫。” “摆驾坤宁宫。” 随着何宁的一声呼喊,朱由校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龙撵往坤宁宫而去。 朱由校对杨肇基是十分重视的,毕竟作为九边总兵之一,能力又强还忠心,自己怎么能不喜欢呢。 所以朱由校特意把这次见面放到了里草栏场,目的就是拉近自己跟杨肇基的距离,让其更忠心于自己,也为了让杨肇基看到自己对武将的态度和军制改革的决心。 至于效果嘛,应该还是不错的。 而现在自己的态度也摆明了,该给的支持也给了,下一步就是看他的发挥了。 他只要能打胜仗,逮住徐鸿儒,帮朱燮元灭掉水西安氏,自己的赏赐定不会吝啬,乃至以后的军事改革中也会多多重用他。 “杨兄,陛下对你真的是信任有加,我很少看见陛下如此待一个人。” 皇城外,陈、杨二人出东安门而去。由于杨肇基在京城没有购置宅邸,待得时间也不长,因此就一直在京营居住。 陈良弼见皇帝对杨肇基如此重视,自然不会放过这個趁机拉拢杨肇基的好机会,于是就与他一同前往京营,准备帮他熟悉下振武军的情况。 “泰宁侯廖赞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等也只能尽心用事,以报皇恩。” 杨肇基现在心中也有些激动。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般受皇帝重视,心中的报国之情更加深厚几分。现在只想早日抵达京营,琢磨逮捕白莲逆党之事,尽心将皇帝交代的事情做好。ъitv “哈哈,好一个尽心用事,杨总兵说的是,出兵迫在眉睫,我们二人还是赶紧前往京营商议大事为好。” 陈良弼闻言哈哈一笑,说完二人就加快速度往京营赶去。 而此时京营之中,振武、耀武二军总兵蒋璘、谭冕以及他们手下黄得功、孙元化等营将以上人马早已在京营等候了。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们最开始并不知道要去哪,只是知道要好生准备,并且不得随意外出。知道前几天杨肇基率领大同精兵入驻京营后,众人才明白这次是为了剿灭白莲教叛逆。 “杨总兵,这两位是振武军总兵蒋璘、耀武军总兵谭冕。” 等陈良弼一进来,就立刻向杨肇基介绍起营中诸将,这也是杨肇基第一次正式跟众人见面。 他跟蒋璘、谭冕等人虽都是总兵,但地位却大不一样。作为九边总兵之一,他的地位远比这二人高多了,所以蒋、谭二人纷纷向杨肇基拱手行礼。 “蒋璘,振武军三日后就跟随杨总兵南下,等剿灭白莲教后,就继续南下前往贵州围剿水西土司。陛下已经任命杨总兵权领兵事,所以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多问杨总兵,不可怠慢。” 蒋璘早已被陈良弼告知此事,虽然心里面对杨肇基还有些不服,但现在这个能立功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闻言立刻拱手道: “属下明白,卑职定会与杨总兵同心用事,为朝廷效力。” 陈良弼见状点点头,于是就跟杨肇基等人一起复盘剿灭白莲教之事,所幸这些事情早已经提前规划,因此只要复盘熟悉一下即可。 第三百零七章 观政进士 “陛下,杨总兵他们已经出发了。” 冬暖阁内,正在全神贯注批阅题本的朱由校听到魏忠贤讲述后,神情微微一顿,随后将题本放到一边若有所思道: “杨肇基此番大军一路南下,估计要大半个月才会有消息,相比而言,陈良弼那边则会很快就有战果。” “陛下圣明,永宁府距离京城不是很远,也就两三天的路程,估计过几天就会来信。”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现在就看他们的表演了,自己担心也没有用。 “对了,袁可立的诏书发下去没?” 既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朱由校也不会太多关注,反而问起了魏忠贤对袁可立任命的事情。 “陛下放心,您昨天一嘱咐,奴婢就让人起草诏书发给内阁了,阁老们也没有反对直接就下发了,现在想必已经到通政司了。” 对于这件事魏忠贤自然不会怠慢,他可知道皇帝对于袁可立重视的很。朱由校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心中还在思量袁可立之事。 他实现了之前的承诺,在恩科会试结束后,直接任命袁可立为闽浙总督,总辖东南各省关税之事。这个位置不可谓不重,朝廷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特别是沈灌知道此事后,一直想安插自己的人进去,但都被自己给借口制止了。 为的就是让袁可立不被牵制掣肘,能施展作为。所幸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对于袁可立等人十分认可,所以才能成事。 并且除了袁可立以外,汪应蛟也派了户部的官员跟随袁可立一同出发,袁可立会协助户部官员在东南各省的关税口岸试点。 到时会设立专门的关税衙门,重新选派官吏,以方便让户部直接掌管关税,减少地方欺上瞒下。 这个其实是朱由校统辖关税的第一步,只要验证这個试点效果不错,就可以推广至其余各地了。 “如此甚好,等袁可立走的时候你就替朕送一下吧。” “奴婢明白。” 朱由校见没啥事了,又拿起手中的题本看了起来,这是吏部送上来的进士任命名单。 殿试过后,一甲第一名为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第二、三名分别为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这两个都是极其清贵的职位,主要职责为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但由于在身为皇帝秘书机构的翰林院,所以经常跟皇帝见面,并且还能看到朝廷各种政令文书,对朝廷的现状能有大概了解,因此地位十分重要。 也正因如此,再加上能进翰林院的人无一不是科举前茅,这也就逐渐形成了“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为宰相”的政治规矩,翰林院被称为“储相”。 因此在题本中最前面的卢象升三人自然都是在翰林院中任职,对于此事朱由校倒是不在意,他想要调整的是二三甲人选的委派。 一甲进士直接进翰林院工作后,二、三甲进士则到各大部院寺监去观政半年,这类似于实习期,主要是职前培训和实习。 观政期间,二、三甲进士还要根据自己的见闻撰写文章,只要能写出五篇好的策论者,就有资格参加翰林院的“馆选考试”,然后选出十余名优秀者便称“庶吉常士”,简称“庶吉士”,他们就可以跟卢象升他们一起,在翰林院学习三年。 这三年内只要表现优异,参加散馆考试,合格者即可留在翰林院工作。二甲进士出身者初授翰林编修,之后仕途与榜眼、探花类似了。 其他的没有通过考试,就可以直接做官了,或授给事中、主事、中书舍人、行人、太常博士、国子博士等官,或授地方府推官、府同知、县令、县丞等官,基本能保证正七品官职。bigétν 因此观政时期的表现极其重要,甚至可以直接决定他日后的提拔。而朱由校在意的就是对于这些二三甲人的观政之地。 作为穿越之人,朱由校自然知道这次恩科进士中有许多专业人才,比如宋应星、张维新等人,都是各界领域首屈一指的稀世人才,但吏部在安排他们这些人观政的去向上,让朱由校不甚满意。 想到这里他就拿起朱笔在题本上勾画起来,宋应星户部安排的是去通政司观政,朱由校朱笔一勾,随后在一旁写道: “可去工部观政,军器局是用人的地方,可让其多去看看,徐光启要多提携点播。” 宋应星可是朱由校关注的重点,作为明末著名的科学家,他对于农业、手工业的认识远远超过其他人,正好可以去工部甚至是军器局观政,让他更好的进行学习。 而作为工部尚书的徐光启正好跟他有同样的品行,对农业、手工业之事甚是感兴趣,还身体力行进行实践,不仅仅在天津等地试种水稻,还曾大力提倡从美洲来的红薯等作物。 所以朱由校就想把他们两个凑一起,让徐光启多多带带他,定会让宋应星进步很快。 勾选完宋应星后,朱由校又在沈廷扬、于志舒二人名字上画勾,这二人前一个曾提倡海运、大开海禁,还有后一个理财之能,历史上管理户部,能革从前陋规,余积羡米盈万计,都是不可多的人才,因此让他们去户部是最好的。 除此以外还有吴麟征,被朱由校安排到了刑部,张国维则被安排到了户部。最后便是茅元仪,不过他倒是被合理安排了,可能名气太大,被直接安排到了兵部。 等朱由校一番勾画下来,整个题本上已经被勾画的面目全非,他也累得不行,随后把笔一放长舒一口气,对着魏忠贤说道: “把这个题本交给吏部,让他们按照这个改动重新拟定一份呈上来。” 魏忠贤看着皇帝在上面好一通勾画,连忙躬身上前接过题本。 “奴婢遵旨。” “嗯,去吧。”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躬身离去,也终于得空从坐了一天的座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过他低头看着案牍上还堆积成山的题本,顿时一阵一阵头大,心里觉得好累,不想再处理政务了。于是对身边服侍的张昶、何宁二人说道: “走,今天就不处理政务了,去里草栏场骑一会马。” ----------------- 与朱由校有骑马解闷的闲心不同,作为“大金国”的可汗,努尔哈赤现在是头痛的要死。 抚顺城守备衙门内,他与黄台吉、五大臣等人尽数端坐在大堂内,见可汗在坐首一言不发,众人也不敢言语,唯恐恶了努尔哈赤,等待片刻后,努尔哈赤才缓缓的开口,向黄台吉问起了儿子代善的伤势。 “代善的伤势怎么样了。” 坐在下首位置的黄台吉面容看起来憔悴不少,现在四大贝勒中莽古尔泰被废,原本代善还可以跟他竞争。 但现在他被明军打的大败而归,等被接应而来的游骑见到的时候,早已伤痕累累,重伤倒地不醒。 所以现在权势最大的四大贝勒已故去了,剩下的就是阿敏跟他了。但阿敏的父亲就是被他父汗努尔哈赤给处死的,因此自然不会被努尔哈赤所重用。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黄台吉被努尔哈赤给予重用,掌管建虏一切军政,这也让他劳累不少。 “父汗,二哥现在醒来了,但汉人郎中说现在还不能轻动,仍需好生调养为好。” 见父亲发问,黄台吉立刻站起来回答起来,不管怎么说代善还是自己的兄长,自己再怎么讨厌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重用的东西!还不如死了算了,轻敌冒进,害的我损失战机,把岳讬制造的优势白白浪费,真的是气煞我也。” 努尔哈赤闻言冷哼一声,听到代善不由的来气,于是回头对辅政大臣何和礼问道: “西泰、克扎家里的人处置了没?” “启禀可汗,我已命人把他们二人的家抄了,家中无一人逃脱,男丁编入披甲人,女丁贬为包衣奴才,以示惩戒。” “真的是便宜了他们,吃里扒外,要不是二人通风报信,我军怎么会遭此大败。” 听到何和礼这么一说,努尔哈赤心情当即舒缓不少,也放下烦恼准备讨论今日的主要议题。想着就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地图遥遥望去。 他的目光望也逐渐聚焦在地图的西北方向,上面正是用满语写着内喀尔喀几个大字。 “岳讬现在有没有传信回来?根据他之前的信报,现在应该已经跟扎特鲁部对阵上了。” “可汗,根据时间就是这一两天了,岳讬贝勒专门趁着察哈尔骑兵抵达,就主动出击扎鲁特部,想必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汗只要静候佳音就可以了。” 武将额亦都的话并没有使努尔哈赤眉头舒展,相反他更加面露愁容。 “就是不知道吉刺特部南下了没,如果他们扎鲁特部一起,那内喀尔喀问题就彻底解决了,不然总是心腹大患。” 第三百零八章 重设汉军 “启禀可汗,吉刺特部应该出发了,但现在懿路所到内喀尔喀边境的台堡都被明军控制,具体到哪里也无从得知,岳讬跟杜度也没信使来报。”ъitv 额亦都的话说完,守备所内鸦雀无声,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众人唯恐努尔哈赤生气迁怒自己。 努尔哈赤闻言面色愈发冷峻,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在心中思考战局。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吉刺特部的实力,是内喀尔喀五部中最强大的。如果现在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他们,那以后就难了。 哪怕岳讬大败扎鲁特部,日后还会卷土重来的,到时候在明军的支持下,他们找科尔沁跟巴林部算账,那自己究竟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想到这里他紧紧握着拳头,对于熊廷弼的厌恶憎恨感更深了,心想要不是此贼,明军怎么会让自己如此难受。 “找也没有用,难道还有兵力征讨不成。杜度已经尽最大努力守住铁岭了,只要岳讬打败扎鲁特部,那这一仗就没有白打。传旨加封岳讬与杜度为贝勒,以示功劳。” “可汗英明。” 众人听着努尔哈赤的话,连忙站起身来躬身称是,心中却一点都不意外。 “安费扬古。” “奴才在。” 听到努尔哈赤喊其名字,下首第三个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当即站起身来。 “之前嘱咐你派游骑侦察,现下明军驻扎在何地?” “启禀可汗,臣探道贺世贤、尤世功二人现下驻扎在蒲河所,发现已开始重铸城垒,看来是准备常驻不走了。 熊廷弼也派了上次浑河大战的主将陈策入驻沈阳,而且从奉集堡、蒲河所、沈阳一带的游骑众多,就盯着咱们这边,防止我军出动。” 听着安费扬古一五一十地禀报,众人闻言纷纷摇头,看来战机已失,在明军重重警戒下,再出兵胜算不大。 黄台吉心思缜密,自然看出来明军这是铁了心不走了。 “常驻不走?那就让贺世贤在那里待着,看能待到几时,如果一直常驻那更好。” 努尔哈赤之前就是大明的龙武将军,对明军的情况清楚得很。 明白明军所能依仗的无非是火器,正如上次跟这次的克虏炮一般,但这些火炮麻烦之处不在运输,而在于火药补给。 贺世贤虽驻扎在蒲河所,本就处于明军的最北方,几万人吃喝拉撒,每日光粮食运输的补给都足够让熊廷弼头疼的。 因此努尔哈赤笃定明军这次虽然大胜,但不会待太久,估计只要等吉刺特部南下到了辽河套,他们估计也会撤。 不过一想起明军的威力巨大的火炮,努尔哈赤又是一阵难受。 他之前也知道明军火器厉害,但都不放在眼里,事实上之前跟明军打仗,就发现明军的火器大多腐朽不堪。只是没想到这两次明军的火炮威力会如此大,明显战力指数上涨。ъitv 所以自己上个月也利用奸细去辽东找寻工匠,但招募过来的工匠铸造普通火器还行,铸造明军那种威力大的火炮根本不行。 他自己也秉承着有总比没有强的原则,还是让他们带人赶制铸造火器,还听从黄台吉的建议重新训练了一支使用火器的汉军,但没有想到刚刚训练好,就被代善一波带走了,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代善的恨意更多了几分,心想自己会有这么无能的儿子。 “黄台吉,新编练的汉军被代善葬送了。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跟着李额附继续抓紧,重新挑选人训练汉军。明军所持者,为火器而,只要我们掌握火器之利,自然不惧明军。” 黄台吉跟李永芳闻言立刻起身应答起来。只不过黄台吉忍不住看了李永芳一眼,心中对他甚是惋惜。 之前汉军统领的正是李永芳内子侄,刚刚领兵死在了蒲河所,心里估计对代善恨死了,看来以后可以拉拢一二。 努尔哈赤心里也知道李永芳内心不好受。 前月向辽人征粮,里面很多都是跟随李永芳一起投靠过来的。那时李永芳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帮着自己说了不少好话,让征粮的阻力少了不少,因此对他的印象十分不错。 “李额附,代善领兵无妨,把汉军葬送于蒲河所,我也很是惋惜。依我看,这汉军统领就由你担任吧,人数为五千人,规制跟八旗相同,你看如何?” 跪在地上漠然无神的李永芳见努尔哈赤这般说,心中顿时惶恐万分。 自他投降努尔哈赤后,虽然贵为额附,看似是汉人之首,但一直没有实权。好不容易组建汉军,也只是让自己的子侄担任,军中还被安插了女真参领暗掌兵权。 因此他这额附看似地位尊贵,实际上有名无权,并且作为明军主动投降的最高将领,他也没有回头的希望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努尔哈赤说什么是什么。 现在听努尔哈赤说要给他实权,让他执掌汉军,他心里瞬间就起了警觉之心,唯恐是努尔哈赤试探他。 “可汗,奴才败军之将,岂可领军,还请可汗从诸位贝勒中选任一人,奴才甘愿为副。” “李额附过谦了,父汗可说汉军以火器为主,大金中试问又有谁能比李额附更懂火器呢。” 黄台吉也明白李永芳的忧虑,立刻开口宽慰起来。 努尔哈赤听到黄台吉的话也点点头,他对李永芳怎么样自己最清楚,现在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担忧,于是接着黄台吉的话,摆摆手道: “黄台吉说的对,你最合适不过,就不要推辞了,到时候汉军中的所有人都由你来委派,不用请示他人,直接上报即可。”bigétν 此话一出,额亦都等人纷纷侧目,暗想这次可汗对于李额附的恩遇是前所未有的,居然让他单独掌军。李永芳见状也觉得不妥,连忙摆手拒绝,但被努尔哈赤一口回绝。 “就这么定了,伱不要再说了,好好做事,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李永芳见努尔哈赤如此,心里终于确定不是试探,但还是惶恐般称是应了下来。 第三百零九章 建虏困境 “李额附。” 抚顺守备府外,刚刚议事完的李永芳刚要上马,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他回头望去,就发现是黄台吉正向他走来。 “八贝勒,刚才还要多谢为在下说话,不胜感激。” 李永芳赶紧走上前,说着就要对黄台吉行礼,但被皇太极一把抓住胳膊,笑着说道: “李额附太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不过父汗既然让我们两个筹备汉军,因此我想明后日找个时间好好商议一番,你看如何?” 李永芳顿时拱手,黄台吉现在可是最炙手可热的任务,努尔哈赤对他也是信任有加,自己自然不可怠慢。 “那是自然,汉军现在精锐尽失,现在要从无到有创设,需要的人才众多。如果八贝勒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向我举荐,否则我自己是凑不齐的。” 黄台吉一听笑意更甚了,暗想李永芳如此上道,让自己推荐人才,这不是摆明说自己可以往里面安排人嘛。ъitv “李额驸言重了。不过如果你需要人才,我这边到时候可以推举几个,并且都是汉人,到时候你看着用就是了。” “既然八贝勒推免的,那自然都是人才,尽管叫过来便是。” 李永芳一听黄台吉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 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汉军单纯是自己搭建,那努尔哈赤等人再怎么信任都会有疑虑,现在黄台吉这么做反而在帮他,他怎么能不愿意呢。 “八贝勒!” 就在李永芳还想继续跟黄台吉言语的时候,一個巴牙喇亲卫突然打断了二人的讲话,并走到黄台吉面前,拱手道: “贝勒爷,可汗请您入府中议事。” 黄台吉闻言一愣,随后很快转变神态,对着李永芳抱歉道: “父汗召我前往,看来只能日后商议了。” 说完就对李永芳拱拱手,跟着巴牙喇亲卫往守备府而去。 李永芳望着离去的黄台吉,心中也思索一会,随后上马而去。既然让他重设汉军,那他也要找一下之前的部下,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父汗!” 黄台吉在巴牙喇的带领下进入后堂,就见努尔哈赤正在后堂的空地上搞了一个靶场,现在正在拉弓射箭呢。 “嗯,李永芳怎么想的。” 见黄台吉进来后,努尔哈赤一边搭弓射箭,一边默然地问起了刚才二人的谈话,显然他是知道黄台吉定会找李永芳的。 “李额附心中还十分惶恐,叫儿臣定要给他多多推举几人才肯放心。” 听到努尔哈赤询问,黄台吉自然不敢隐瞒,连忙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努尔哈赤手中搭弓射箭,听到这话后,箭矢“嗖”的一声射出,直直的射在靶心上。 随后冷哼一声,把手中弓箭放下,交给前来接手的黄台吉手里,松了松手腕走到一旁的座椅上。 “突然被委以重任,不惶恐才奇怪。他现在估计还以为我在试探他,他既然要人,那你就多给他点人,怎么用是他的事情,但至少能打消为难的情绪。” 黄台吉把努尔哈赤的弓箭小心的放在架子上,又亲自接过水壶给努尔哈赤倒上茶水。 “阿玛放心,我到时候给李额附推荐上点人,但具体怎么用就由他定夺了。” 努尔哈赤一边听着黄台吉言语,一边拿起茶水大口喝了起来。 “只要安插人手即可,不然定会让他寒心。”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叹了一口气,把手中茶杯放下。 “汉人狡猾,重利轻义。但我们女真人数稀少,如果要在辽东立足,必须依靠汉人。因此李永芳定要拉拢住,不然就没有人敢投靠我们。以前我还对他略有提防,但现在形势下,也不得不中用他了。” 听到这话,黄台吉心头难免一暗,觉得今年后金形势完全不容乐观,经过代善一败后,今年八旗精锐损失近四成,这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努尔哈赤想要重建汉军的理由,完全是人不够用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要宽慰下努尔哈赤。只是刚要开口,就被努尔哈赤摆摆手拒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是今年暂时受阻而已。我从起兵至今快四十余年,大小数百战,形势比这危机的时候不下数十次,都还不是挺过来创造了如此局面嘛。 我之前读汉人的《三国演义》,你可知道我最喜欢其中的谁?” 黄台吉闻言微微一愣,三国演义可以说是众贝勒人手一本,是努尔哈赤交代必须要研读的兵法,他也有一本,会随时观看查阅。 现在突然听到努尔哈赤这么问自己,他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脑海里不断回顾也没有发现努尔哈赤说过。 “可是关羽?” 努尔哈赤闻言呵呵一笑,摇摇头道 “呵呵,我最喜欢的是刘备。” 黄台吉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毕竟刘备仁义无双,诸贝勒对其心生敬意的人众多。 “刘备仁义无双,爱才如命,重承诺、感恩遇,确实是一代雄主。” 但努尔哈赤闻言却摇摇头,对黄台吉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非也,刘备固然仁义,但我看重的是其坚韧不拔,其刚过而立之年就投靠公孙瓒,后屡战屡败,屡战屡败,直到将近五十才得以成功创立基业,就这一份坚持,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我们现在何尝不是如此,明国之大,不是我等可以想象的,我至今还记得去明国京城的情景,里面的人川流不息,摩肩擦踵,仅仅一城人口就远甚于大金。 所以明国之前虽屡次战败,都可以有时间、有能力重新集结兵力,但我们却不行,只要有一步失误就会将攻守之势逆转。 此刻正是如此,之前屡战屡胜,但浑河一败就形势逆转。 但越是如此越不能气馁,刘备当年遭遇十数败,惶惶如丧家之犬。即使这样都还能创立一番基业,更何况我们呢,明国如象,我们如狼,哪怕暂时困苦也难不倒我们,就不信啃不下几块肉来。” 听到努尔哈赤这一番鼓励,黄台吉顿时有些动容,对努尔哈赤拱手而拜。 “儿臣受教了,古来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历尽磨难,以后遇到挫折定不会轻易气馁。” “伱能明白就好了,刘备如此,刘邦何尝不是如此。我大金一时挫折并不可怕,只要重振气势,自然不惧明国。汉人虽然孱弱,但他们的书确实有些道理,可以多读读。 诸子之中,你聪慧过人,处事甚有条理,现在代善屡次伤我之心,莽古尔泰现在又被废黜在家。所以你也要多担起责任来,不可懈怠。” 努尔哈赤满意的点点头,他现在能倚靠的人很少,黄台吉就是一个。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对他多多勉励和倚重了。 听到努尔哈赤这么一说,黄台吉闻言心中更是窃喜。觉得多年以来的努力终于见效了,只要一直这样坚持,那以后太子的位置定会有所希望了。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出兴奋之情,而是谦虚道。 “多谢父汗,儿臣定当竭力而已。” “嗯,现在这个情况还不算最坏,岳讬如果能在内喀尔喀取胜,还可以让我等喘息一会,有更多时间能够让我等布置,朝鲜安排得怎么样了。” 粮食问题一直是努尔哈赤的心中最关心的事情,他原本还想看能不能再向明国那里掠夺一番。 只是代善兵败后,已经让明军获得了主动权,因此主动出击掠夺也成为了一种空想,为今之计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 “儿臣已经派人去找光海君商议了,但光海君已经拒绝了买粮之事。他怕如果此事被明国发现,明国迁怒于他那可如何是好。” “他怕明国迁怒于他,就不怕我大金进兵掠夺嘛。” 努尔哈赤闻言当即一拍桌子,觉得这个朝鲜首鼠两端,啥都不想干就想着让建虏跟他们相安无事,真的是痴心妄想。 “现在明军已在镇江驻军,因此让朝鲜有些投鼠忌器。并且根据回来的信使来报,说其国内敌视我国的人甚多,哪怕光海君同意,朝中亲明国的大臣定会不满。”bigétν 努尔哈赤听到这话,略微思考了一会,觉得如此说来这光海君还是有拉拢的可能的。 “继续派人过去吧,跟光海君讲明利害,想想明国是怎么对他的,如果他实在不听劝,那也只能用兵了。” 黄台吉对此甚至赞同,他也觉得大金是三面环敌,所以还是远交近攻,不宜多线开战,不然很容易被明军所趁。朝鲜首鼠两端,对于明国本来就是阴奉阳违,还是多拉拢为好。 “儿臣明白。” 只是黄台吉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听到正厅一阵嘈杂之声。 “发生什么事了?” 二人不由的疑惑道,黄台吉刚想出去一探究竟,就见额亦都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奏报,跪下大喊道: “可汗,大捷,大捷!岳讬贝勒在内喀尔喀大败扎鲁特部!” 第三百一十章 盖州海运 “来人,把盖州卫套存仓的主事之人全部拿下!” 盖州卫,辽东巡抚杨涟脸色铁青的看着套存仓内的景象,满是不可置信,立即招呼人把粮仓的人员全部拿下。 “巡抚大人饶命,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这些粮食被登莱运过来以后,本就好好存着的,只是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样,具体为啥小的也不知情。” “冤枉!就是把你们全砍了也不会冤枉你们。山东辛辛苦苦筹措粮草艰难运至此地,你们就这么藏储的?朝廷每天花那么多钱买粮运粮,前线的将士有时甚至食不果腹,忍饥挨饿,而你们宁远把粮食放到糜烂,都不愿意运过去,真的是罪该万死!” 杨涟回头望了望盖州仓库中的粮食,心中愤怒至极,手都被气得发抖。 他原本还不知道有这么多粮食,只不过在巡视屯田的时候,随行的盖州卫官员说了一句之前一直有登莱陆陆续续运粮,这让他心生好奇之心。于是就带人前来一番查看,只是没想到数量这么多,浪费之举惊人。 他刚才让人粗略的算了下,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到去年,山东断断续续运到辽东的粮食足足有四十万石。 按照现在辽东的米八两银子一石,粟二两银子一石的价格,这么多粮食足足有两百万两,而这么多粮食放在这里,他居然不知道,盖州也全然没有上报。 而且盖州卫对这些粮食也不注意储存,全然让这些珍贵如命的粮食暴露于风雨,腐浥于潮湿,狼戾殊甚,大多已经腐烂发霉而没有人管,真的快把他给气死了。 “登莱有运这些粮食,为何都没有人告知辽阳?为何没有人好生保护?尔等意欲何为?” 跪在地上的套存仓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惊惧万分,这种事情他们也说不清楚,最后一个年长的主事看场面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如实相告。 “巡抚大人,自万历四十六年以来,海禁也是时开时封,直到去年才固定下来。而这些都是这两三年运送过来的粮食,也是断断续续的。 这些粮草用途卑职也曾上报过辽东都司,但都回信说山东布政司是要把这些粮食要回去的,先好生保存,等尘埃落定再说。至于保存在这里造成粮食糜烂,是因粮食太多,盖州仓太小实在放不下,所以只能如此,还请巡抚饶命。” 杨涟听着他的解释,脸上充满了厌恶,随即摆摆手把这些人全部拖走。现在知道求饶告命了,已经晚了。 “巡抚大人饶命,巡抚大人饶命啊。” 听着仓库主事一干人等的呼喊声逐渐远去,在场跟随杨涟巡视的盖州卫所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涟也不管他们,直接让仓储人员带路,他带着众人径直走了进去。随即看了几堆粮垛,发现就是最外面的粮食有些发霉,里面的粮食还完好无损,可以食用。 “卞同知,现在沈阳战事紧张,熊总督跟户部为了筹措粮草的事情夜不能寐,现下有这么多粮食就不要放在这了,除了部分留下作为口粮跟种子以外,其余尽数发往辽阳,以作军需。” 杨涟虽然心疼那么多发霉的粮食,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盖州卫的所有人都惩处吧。 杀一儆百已经是最快捷的方法了,下一步还是想着解决粮食问题吧。因此他一边拍了拍手将灰尘拍掉,一边扭头对着盖州指挥使同知卞为鹏嘱咐起来。 卞为鹏一听杨涟这么说,立马拱手道: “巡抚大人说的是,这件事本就是卑职失职。现在巡抚给卑职将功折罪的机会,卑职自会感激不尽。” “卞同知知道就好,盖州屯田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因此本官也不欲责怪什么,只要好好办事就好了。” 盖州卞氏世代在盖州为官,自嘉靖以来世代都任盖州指挥使或者同知,可谓是根深蒂固,哪怕是杨涟也不能轻动。 并且这个卞为鹏做事也颇有章法,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前面对屯田的态度,所以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把屯田全部分配给了当地流民,哪怕自己查也纠不出什么错处了。因此杨涟也愿意卖给他一个面子,不然早就弹劾他了。 “陛下去年又重开海禁,设置官应震为登莱巡抚,左光斗为天津巡抚,准备再起海运之事。 现在想来已经有大半年了,盖州作为辽南咽喉,相信很快就有朝廷的粮船运到了,到时候卞同知一定要做好接应,及时仓储以及起运,千万不能误了朝廷的大事啊。” 卞为鹏听着杨涟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巡抚大人给自己的警告,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那就真不要埋怨被弹劾了。 “卑职明白,之前辽东都司已经下文书提及此事,卑职也在盖州岸边修缮码头,新建船只,以备朝廷之需,待会巡抚可前往港口查看。” 修缮的码头是之前就弄好的,这次卞为鹏为了应付杨涟的巡查,专门再次修葺,可谓下足了功夫,就怕被杨涟发现问题,毕竟他也不想得罪这個狠人。 “好,既然卞同知这么说,那待会就去看看,这关系到朝廷海运大计,不得不重视。” 盖州这边的港口情况不是很好,其海岸都是窄小滩浅、礁石密布,难以容纳大量船只同时湾泊,一遇飓风,容易对船只有所损伤。 杨涟来之前也做足了功课,发现之前登莱船只起运粮草到盖州,要历经田横岛、白蓬头、成山嘴、三山海仓之险,这些地方暗礁密布,其后还要驶入盖州港口,导致其损耗特别大,因此登莱那边也一直深以为忧。 所以杨涟对于盖州港口不满意,这次粮草事件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一定要重新选址,看能不能找一个距离辽阳、天津、登莱等地都近的,不乏天时地利的天然港口。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在这之前盖州卫港口地位还是极其重要,让他不得不重视。 “那现在就走吧,这里的事情就让卫所衙门去办,把这些粮草即刻清理,随后立即押往辽阳。” 卞为鹏见杨涟同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手示意让杨涟先请,他心里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让杨涟多生事端了。 “那走吧。” 杨涟见状呵呵一笑也不拆穿他,就让他直接带路,带自己过去。 “紧急军报!” 众人出了仓库纷纷上马准备前往码头一探究竟,就见远处传来一阵呼喊,众人闻言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飞速的跑到了杨涟等人的面前。 “巡抚大人,辽阳紧急军报。” 信使下马气都没有来得及喘,连忙将背后的军报摘下,飞扑滑跪递到了杨涟面前。杨涟一把夺过军报就看起来,众人也纷纷焦急地望向他,心中也想知究竟何事。 杨涟看着军报脸上也阴晴不定,没过一会就把军报合上交给卞为鹏手里。 “内喀尔喀之事出结果了,建虏大胜内喀尔喀的扎鲁特部。” 卞为鹏看着手中军报,心里也满是震惊跟疑惑。内喀尔喀之事他们这些人早就接到了辽东的塘报,对于其中原委有了解,只是他惊讶为何扎鲁特部败的会这么快。 “这扎鲁特部败的也太快了。末将之前听说,内察哈尔的林丹汗曾派洪棱台吉率四千精骑援助内喀尔喀,难道也败了?” “怕是根本就没有去。“ 关于林丹汗派兵一事,杨涟早在二月份就听闻此事,但直到五月份都没有见其消息,就知道林丹汗根本没有要帮内喀尔喀的意思。bigétν 所谓派兵援助本就是一番说辞,不足为信。不过他也想不通林丹汗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任由建虏这么欺负内喀尔喀不成?就不怕自己部下离心离德嘛。 “现在只有吉刺特部听从我大明的建议南下,他们算是内喀尔喀仅存的势力了,如果再接受了扎鲁特部的剩余势力,其实力必然会大涨。想必建虏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要么拼命拉拢,要么不日便会再度出兵。” 卞为鹏出身于将门世家,一看战报就知道了其中的关键。 这一仗大明跟建虏各有胜之,只有内喀尔喀分崩离析了。而建虏势必不会让吉刺特部如此轻易归顺倒戈了大明。 杨涟闻言也点点头,不过他心中并不担心,在和顺去之前,他跟熊廷弼就已经想到了建虏可能的动作。 要拉拢吉刺特部最好的办法放回被羁押的宰赛台吉。若真是如此,那就要好好看下宰赛台吉的态度了,如果他惧怕建虏想要跟其联合,自己跟熊廷弼也不介意帮吉刺特部换一个台吉。 “他们已经没得选了,如果建虏有所动作,难道我大明会不管不顾?” 杨涟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卞为鹏等人放下心来。近日以来的好消息有点多,打仗打的是精气神,连续两次大胜仗,已经让辽东诸将不再怎么惧怕建虏了,现在连逃跑到关内、辽东的人都少了很多。 “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看看港口吧,此事马虎不得。” 第三百一十一章 设关取税 盖州修缮的港口不小,经过多年的加修耗工,早已初具规模,现在也还有不少商船来此做生意。 “快快!搬,不然耽误l东家的货物,扣了工钱可不要怨我。” “加把劲儿啊,再给上一袋。” 盖州码头上,十数艘乌尾船以及三十余艘渔船停泊在此。 这些渔船大多是本地渔民,而乌尾船则大多是商船。作为商人来说,从来不缺胆子大的,自从听说大开海禁以后,立马就有人打上了辽东的主意。 毕竟辽东皮毛与山货在整个大明都极其出名,这些商贾从辽东购买后,送至江南、甚至京城等地,其利润可是有几倍甚至数十几倍不止。 特别是现在天气越发寒冷,江南甚至两广一带冬天甚至都会结冰下雪,对于皮毛的需求更大了。 这么大的利润足以让商人们不惧距离之远,来此上下打点就想从这皮毛生意中分一杯羹。 “都仔细着点儿,一定要轻拿轻放!” 挂着“沈”字旗帜的乌尾船旁边,一个商贾打扮的人在一名手持账本的账房陪同下,齐齐盯着码头上三十多名脚力源源不断地将上好的皮毛一袋袋装上船。 当看到有些脚力随意一扯,就把一大包皮子甩在肩上后,让这掌柜的不由肉疼,心想怎么这么不小心,连忙大声的提醒起来。 这些脚力一听雇主这么一说,也不敢反驳,唯恐船主因此不让他们搬了。于是纷纷点头称是,拿皮子的动作也轻了不少。 “给你们说了小心一点,这些皮子都值钱的很,如果有所损伤你们是万万赔不起的。” 这时一旁盯着脚力干活的监头看到主家有些着急了,也开口嘱咐这些脚力注意点,千万不要让主家生了气。 “沈掌柜,您老多多担待点,这些脚力很多都是盖州卫的军户,实在活不下来去了才来这里讨生活。所以干事毛手毛脚的有些不知轻重,你有啥需要的尽管给我说,我一定给您办好。” 见脚力们的监头过来赔罪道歉,那个姓沈的掌柜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不碍事,都是求生活的人,只要把货物平稳装上船就可,不然我们主家怪罪我也不好交代嘛不是。” 沈掌柜深知出门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平白无故得罪仇家,自己怕走都走不了。并且能在这码头上有这么多人脚力的监头,无一不是有背景的人,还是卖個面子为好。biqμgètν “那就好,那就好,劳烦您多担待。” 那监头见沈掌柜好说话,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起来,又接着在一旁指挥脚力继续搬运,没过一会就已将一船毛皮齐齐整整的摆放到了船舱。 “沈掌柜已经放好了,你要不派人看看。” 沈掌柜刚才全程盯着呢,自然不用再检查,他随后对账房点点头,账房就从袖口拿出两个银锭。 “卞监头,这是二十两,您收好。” “好嘞,沈掌柜爽快,以后来盖州卫大可以来找我,码头上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帮的上忙的。” 卞监头见了二十两银子两眼冒光,赶紧把银子接了过来放到袖口,唯恐别人抢走。收入囊中后心情更是好上不少,对沈掌柜更是恭敬,感觉就是他天降的财神爷一般。 “嗯嗯,卞监头爽快人,而今大开海禁,盖州卫沟通辽东南北,以后来往船舶只多不少,以后您怕是要忙的呢。” 见事情已了,沈掌柜也跟卞监头闲聊起来,从卞监头的姓氏中,沈掌柜大概猜出这人定与盖州卞氏有关系,想到自己说不定要常来此地,所以就跟他聊聊看,看能否结个善缘。 “这个您倒是说对了,要我说这海禁放开真的太对了,以前都是靠山吃山,地困民穷,一旦收成不好,只能挨着,哪怕是出海捕鱼,那也得偷偷摸摸去干。 现在海禁一开,我身边有本事的都出钱买船,出海做生意或者打鱼,像我也可以借这股东风,找些吃不饱饭的户所汉子来这里做些脚力,比以前也强多了,至少可以吃饱饭嘛。” 沈掌柜没想到卞监头看着年纪不大,但还有这么一番“高论”。不过这话说的也在理,这股开海禁的风不就把他吹到这里来了嘛。 “确实如此,你有机会可以去江南瞧瞧。大开海禁后,南直隶的龙江船厂生意瞬间好起来了,许多商贾联合,要么想要前往东洋日本,要么想来辽东或下南洋。 现在朝廷在辽东战事越发顺利,以后来辽东的船只多不少,正如我所说,这里生意才刚刚开始,你以后可以好生谋划。” 听到沈掌柜这么一番分析,卞监头眼睛当即亮了不少,被他说的甚是心动。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多谢您对在下提点,卞某感激不尽。” “哈哈哈,好说,好说。” 码头上天南海北之间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生意,听不完的号子,并且正如沈掌柜所言,这一切只是开始。ъitv 而杨涟也跟着卞为鹏的人来到了码头之上,看着数十艘船只停泊在港口,其中还有不少过来做生意的,杨涟也甚是满意,觉得盖州卫这个码头完全够用,他现在对卞为鹏也更为满意了。 “盖州卫不愧是辽东南北咽喉,现在就有商贾来此贸易,看来以后会更加繁华了。” 卞为鹏听到杨涟的话,心里当即乐开了花,当即拱手道: “都是圣上英明,自开海禁后,商贾来贸易不仅可以设关取税,还让军户卫的闲人懒汉有了不少生计,让盖州卫也繁华热闹不少。” 卞为鹏现在对设码头一事极为上心,因为作为盖州指挥同知,他已经从盖州的毛皮生意中开始获利了,怎么能不让他开心呢。 杨涟听着卞为鹏的话也点点头,不过他对于设关税一事更为关心。 “确实如此,不过户部已经下发文书,要求统一税种与税额,到时就等都司派人过来,由辽东都司管理关税的一事了。” 卞为鹏闻言倒是无所谓,现在刚刚开海,关税的数额很少,因此他不是特别在意谁来管。 “卑职明白。”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初入翰林 翰林院,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备天子顾问。 作为皇帝的秘书机构,翰林院无论是地位还是职能来说,都是极为高阶且清贵的。 凡是能入翰林院者,无一不是名列科举前茅的天子门生,未来也是前途无量,是极有可能官至内阁的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许多士子梦寐以求的殿堂楼阁,对于卢象升来说却轻而易举。因此作为恩科殿试的状元,他已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一职。 虽然从高中进士到最后授予职位,朝廷给了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作为缓冲适应。而且这段时间内进士们完全可以四处游玩或者答谢恩师,以慰自己数年来的寒窗苦读。 但因卢象升去岁早早就来到了北京,所相识的人也无非是黄栋、张维新等人,他也不喜每日疲于应酬那场面活儿,因此按耐不住寂寥,便提前去了翰林院报到。 翰林院内,第一次见这么早就来报到的新科状元朗,翰林院的书吏还有些惊讶。 但毕竟是当朝新科状元,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请来了同为翰林院修撰庄际昌。bigétν 庄际昌也是状元出身,不过是万历四十七年的,但他去年才入职翰林院不久,所以如今还在翰林院修撰的职位。 不过庄际昌为人豁达,甚是平易近人,见卢象升来了,就亲自给他引路,先带他在翰林院内稍许参观了下,随后就带他去见侍讲学士丁绍轼去了。 “际昌兄,不知文震孟还有李鼎元二人有没有来?” 在去的路上,卢象升发觉他貌似来的最早,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妥,因此向庄际昌打听起同科的榜眼跟探花有没有来,庄际昌闻言笑着直摇头。 “你来的是最早的,不过只要听说你一来,哈哈哈,他们两个人估计也快赶着来了吧。” 听到庄际昌这般打趣,卢象升也尴尬的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际昌兄说笑了,卢某也是闲在京城没有事做,因此想提前过来了解下情况,如果惊扰了文震孟、李鼎元的行程,那真是罪过啊。” 庄际昌闻言摇摇头,显然对于他的话不甚认同。 “哈哈,卢兄不必在意,世间扰扰,何必太在意别人说什么呢,否则是自寻烦恼。” 卢象升看着庄际昌这么说,心想这种事庄际昌比自己经历的多,他正是因为别人的指责才被迫去年入职的。 万历四十七年殿试的时候,他制策时候把“醪”字偶误为“胶”字,数目字误写,使得卷面稍有刮补。因此被人指摘,说这個状元不合理,他气不过遂不受职而请假归里。直到去年新皇登基,才把他重新召回来补授翰林院修撰,参与编修国史。 因此卢象升对他是充满同情感慨,选谁为状元,那是皇帝和内阁才能决定的事情。选谁自有他们的理由,其他人怎么有资格进行评判呢。 不过他看着庄际昌毫不在意,因此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他的脚步走。 “翰林院内官职最高的是翰林学士,但自万历四十五年以来,翰林学士一职一直都空缺,连侍读、侍讲学士都凑不齐,所幸陛下登基后,重开经筵,任命了孙承宗孙阁老还有丁绍轼丁试讲两人,才让咱们翰林院热闹起来。 现在孙阁老已经进入内阁与军机处,虽然身上还有侍读学士的差遣,但平日里都不会来此办公。所以现在翰林院职位最高的便是侍讲学士丁绍轼了。” 卢象升闻言点点头,对于翰林院的编制他之前早就有了了解。 明朝翰林学士只设一人,是翰林院的首长。他的职权主要是作为皇帝的顾问,负责起草皇帝诏书,管理史册、文翰、考议制度、详正文书等。大凡编修实录、玉牒、史志、六曹章奏,皆可奉皇帝之命而统承之。 学士以下便是侍读、侍讲(学士),此二人掌讲读经史,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老师,地位也非常重要,能够经常跟皇帝见面,只要当上了,升迁的可能性很大。 侍读下面便是五经博士了,初置五人,分掌专经讲义。这个职务,是用来专门安排圣贤先儒的后裔,世袭,不管翰林院具体的事,所以既重要也不重要。 五经博士下面便是史官了,其中包括翰林修撰、翰林编修、翰林检讨等等,负责专修国史,并主文史档案(如皇帝起居注等)收集整理工作。同时时间长了还可以担任乡试任考试官,会试任同考官。 这些职位是最重要的,能担任的人无一不是科举前三名的状元等等。 除此以外还有庶吉士(考核过的二三甲进士)读书于翰林院,以学士一人教习之。不过卢象升等则不用,因为他们直接在翰林院任职了。 所以卢象升在听到庄际昌一番介绍后,就知道丁绍轼的地位在现下有多重要了。既然孙承宗因试讲出色被皇帝重视,任命为内阁辅臣,那么这位与他同一批的试讲老师丁绍轼怕同样也有入阁的可能。 “前面就是丁试讲的房间,我已经提前派人通报了,你直接进去即可。” “多谢庄兄,叨扰了。” 卢象升连忙对庄际昌微微俯身,拱手而谢,随后不卑不亢地推开面前的院门,这时里面的孔目书吏早就在此等候了,见他过来只是摆手示意就让他进去。biqμgètν 这个院落方圆看起来不大,但左边挂着的牌子写明都是书库,右侧的房子里则可以看到许多书吏进进出出,明显是在抄写诏书、实录等。 卢象升走过中间廊道,右侧的许多书吏都向他投来感兴趣又兴奋的目光。他们早就接到消息,知道这便就是当今状元,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咯吱”一声,最里的房门被卢象升轻轻推开,只见一个身穿官服,年逾耳顺之年的人埋头于案牍奋笔疾书。见卢象升进来也没有停笔,貌似没有察觉到他进来的声音。 卢象升见状也不敢冒昧叨扰他,于是便毕恭毕敬的一直在门口静候着。等过了一会丁绍轼终于写完了,满意的举起又看了下自己写的东西,这时才回头一望,看见卢象升在门口拱手而立。 “卑职新晋翰林修撰卢象升,前来拜见侍讲学士。刚才见试讲写书心切,所以没有叨扰,还请见谅。” 丁绍轼这才注意到这个恩科状元,他之前就曾在传胪大典的时候远远见过一眼这个卢象升,现在再次相见就觉得他臂膀粗壮结实,跟常人不一样。 “无事,我刚才也在撰写文章,还没有发现你来呢。” 丁绍轼摆摆手,让卢象升坐下不要拘谨。 “翰林院乃清贵之所,平日就负责制诰、史册、文翰之事,所以这些事情马虎不得。你刚为翰林修撰,虽然地位重要,但也不能马虎,可以先在书阁中好生参阅历任奏章,熟悉下制度章法。 现在庄际昌等人也在修撰光宗实录,这也是你未来的工作。伱可以跟庄际昌他们多交流交流,熟悉一下事务。” 丁绍轼对于卢象升没有什么恶意,毕竟在翰林院多年,每隔三年就有状元来,也有状元走,他并不会意外。现在见卢象升来了也毫无其他特殊可言,简单布置起了任务。 “学生明白。” “嗯,翰林院工作说繁杂也繁杂,说简单也简单,就看你如何抓住了。当今陛下重实务,轻虚言,他对于你们恩科进士很是重视,对很多观政进士重新调整了安排。bigétν 你既然是恩科状元,那自然会被陛下重视,甚至任职都会被重新安排。但那都是以后了,不管如何,你现在还在翰林院,那就好好修撰编书,查阅题本文章,多多历练,戒骄戒躁,切忌好高骛远。” 卢象升听到丁绍轼的一番话,连忙站起身感谢起来。他自然明白丁绍轼是在勉励他要务实,好好把本职工作做好,千万不能好高骛远,不然对他是极其不利的。 “多谢试讲大人提点,卢某感激不尽,定会做好本分工作重实务虚。”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那你就先跟庄际昌先熟悉下翰林院的情况吧。你来的还早,虽然可以点卯上班,但真正本职工作,等文震孟、李鼎元上任后再说吧。” 丁绍轼闻言也点点头,看来自己的意见他听进去了,所以他也不想说什么了,随后摆摆手,就让卢象升出去随便看看吧。 “看来试讲大人对您还是很重视,要知道他平日很是严厉,对其他人都是不假辞色的。” 听着卢象升回来后把跟丁绍轼的对话又回忆了一遍,让庄际昌也不由惊讶起来,暗想丁绍轼对卢象升的态度跟对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卢象升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还有更多。就在庄际昌带着卢象升等人熟悉翰林院之际,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的张昶突然来到了此地。 “陛下有命,招翰林院修撰卢象升觐见。”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军机处书办 “卢修撰,卢修撰,陛下要召见你。”ъitv 还在跟着庄建昌的引荐下,与翰林院的其他编修同僚寒暄的卢象升,听到书吏的这喊声当即愣了一愣。 在场跟卢象升寒暄的翰林院编修众人,见皇帝如此快就召见卢象升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要知道这是卢象升第一次来翰林院任职,并且据他刚才的话,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 现在这人来了没多久,屁股都没有坐热,皇帝就要召见他。 看来皇帝对他真的是十分重视,想到这里众人心里不禁一阵羡慕。翰林院修撰跟编修虽然身在翰林院理当是离皇帝很近,但被皇帝召见的机会是很少的。 特别是新皇登基以后,除了经筵以外,对于翰林用处极少,所以单独对他们的召见更是没有的。 现在这个惯例被卢象升所打破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羡慕。 “卢兄,陛下召见,赶紧去吧。” 所幸在场众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哪怕心生羡慕但也知道改变不了这种事实,于是就连忙建议卢象升整理仪态,赶紧前往冬暖阁。 卢象升也大概猜到皇帝召见他的用意了,自从传胪大典上的发现,也让他对皇帝充满了好奇。于是立刻跟庄建昌等人告罪,跟着书吏出了翰林院大门,就见一个年轻的宦官带着两个火者在门外等候了。 张昶一见卢象升出来,立马笑脸迎了上去。 “卢状元,你可让咋家好等啊,陛下今日一听你居然来翰林院当值,立刻叫咋家过来召见你,还是赶紧走吧,千万不要让陛下等急了。” “那就劳烦张公公带路了。” 在来之前书办就给卢象升介绍了张昶,唯恐卢象升得罪这個皇帝贴身太监,惹祸上身。 明代的翰林院就在紫禁城最南的大明门西南位置,所幸有张昶的带路,卢象升一行人的速度也快了很多,直接经大明门过承天门进了紫禁城,随后一路赶往冬暖阁。 “陛下,卢象升到了。” 还在批阅题本的朱由校听到张昶的声音,立刻把笔一放,对着他说道: “让他进来吧。” 一路上略有忐忑的卢象升这才在张昶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冬暖阁,一进门就看到暖阁中硕大的案几上面摆满了奏疏题本,还有批红的朱笔。背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块黑板金泥的大匾,上面书写着“宵衣旰食”四个大字。 而牌匾下正是坐在御座上的皇帝朱由校,看到皇帝面露笑容的看着他,卢象升连忙跪下行礼道: “微臣翰林院修撰卢象升,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张昶,赐座。” 看着只敢坐着半身的卢象升,朱由校内心甚是满意。在他看来,这个卢象升是不可多得的军政人才。哪怕在后世中也大名鼎鼎,所以自己那日一见到他以后,就暗暗下定心思,一定让他能够提前得中,此等人才需用心栽培,提拔重用才是。biqμgètν 得亏卢象升能力确实出众,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现在既然尘埃落定,自己也一直在思考他的用途。 “卢象升,那日朕跟你在茶馆见面,说你必定高中,现在回过头来看,伱就说朕说的准不准啊?哈哈哈” 看到皇帝笑呵呵的跟他提及此事,卢象升也是面露苦笑,站起来躬身道: “陛下说的确实准,不过那日臣不知道是陛下,所以言语多有不敬,还请陛下多多海涵。” “哈哈,这有什么,如果你知道朕的身份,那才是没意思呢。不过朕有些时候也佩服自己那日出宫,居然能遇到你跟黄栋两个人才。现在黄栋生意做的红火,说明朕的投资确实没有错,现在你又考中状元,更是证明朕没有看错人。” “都是陛下抬举之德,臣不敢贪功。” 看到卢象升如此谦虚,朱由校不以为意。不过身为皇帝,他也习惯了做臣子的这般说话,因此并不在意,反而继续问起他来。 “考中状元只是第一步,现在国事艰难,朝廷更是用人之际。你作为朕的第一科科举状元,朕自然要相当重视了。你今天去翰林院,丁侍读给你安排什么活没有。” “丁侍读说微臣刚入翰林,所以先读奏本典章熟悉朝廷制度,随后可辅助编修《光宗实录》。”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丁绍轼的安排还比较合理,刚进来开始先熟悉制度,多看看书为好。 “嗯,丁师傅在翰林院任职多年,对里面的事情很是熟悉,听他的话总是没错的。不过朕对你还另有安排。” 听到皇帝这么说,卢象升当即来了兴趣,立刻站起来拱手道: “还请陛下明示?”ъitv 朱由校一直在思考如何重用卢象升,毕竟他是一个文武皆备的全才。 历史上他曾授户部贵州司主事,随后督临清仓,此后在临清任职近三年,期间清理仓储,追逃欠款,导致积羡数千,清逋三万一千,有奇业,连续在考课中获“最”(上等)。 随后又在崇祯年间,任命宣大总督后,解决粮饷问题,还提出了“因粮”政策。 所谓的因粮政策,其实就是对富人进行加征,具体执行办法是:凡是缴纳赋税在五两以下的农户,并不加征赋税,而对纳税五两以上的富户,则按照财产的多寡,进行不同程度加征粮税。 虽然这个政策最后被杨昌嗣给搞歪了,但就这份敢于对富人征税的魄力,是许多官员不具备也不敢的,这也是朱由校看重他的原因所在。 因此在朱由校的计划中,这种敢于担当,文武皆备的人是最适合做事情的,以后要让他总督一方是最好的。 所以他对卢象升的安排,就是让他更快多多了解朝廷的政务,不能只是在翰林院看书。 “前段时间军机处那边说一直缺一个书办,朕看你在翰林院也是看一些题本典章,也没有什么特别忙的事情。那就正好去军机处把这个差事兼着吧。” 卢象升闻言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让他兼军机处书办的职位。 要知道军机处虽是新设,但处理的都是军机大事,这让他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于是连忙起身拒绝。 “陛下,万万不可。” 第三百一十四章 永平剿逆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且不说兼职军机处书办,根本没有先例可以遵循。 就说微臣现在刚入翰林院,对朝廷事务并不熟悉,突然担当此重任,恐胜任不了,万一坏了朝廷大事那可如何是好!” 看到卢象升如此“谦虚”,朱由校满是不以为意,闻言摆摆手道: “所以才让你兼着书办的差事,又不是让你议事,只是负责起草诏书,保存档案而已。这是朕对你的期望,可就容不得你推辞。 只是考虑到你同时兼着军机处跟翰林院的差事,以后任务怕是繁杂琐碎。到时候怕要两地跑,所以你也要多多坚持下,万不可懈怠。” 见皇帝话多说到这个份上又态度如此坚持,卢象升如果再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多谢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以后定当竭力用事,为陛下效死。” “那就好,如此朕就放心了。” 军机处书办只是个开端而已,朱由校要趁这一两年将卢象升在军机处、户部、兵部等多处机关加以历练。让他熟悉朝廷流程与运行机制,这样才能对政务有一个彻底的了解,随后再给他委以具体职位让他任事。 而一旁的何宁等人听了也在心中暗暗感叹,这個卢状元可是真不一般啊!居然被皇帝陛下如此重视,以后前途恐怕不可限量,看来要好好结交才行。 “陛下,军机大臣孙承宗求见。” 就在朱由校嘱咐卢象升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求见之声。 “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就见孙承宗拿着一道题本缓步走了进来。只是当他看到冬暖阁内居然还有恩科状元卢象升以后,微微一愣,看来很是惊讶卢象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陛下圣安。” 朱由校点点头,示意让孙承宗不要多礼,随后一边让张昶给孙承宗赐座,一边问道。 “孙爱卿所谓何来啊?” “陛下,泰宁侯陈良弼军报,永平府大捷。” 孙承宗闻言稍微瞄了一下卢象升,同时把题本高高举起,对着皇帝禀报起来。 朱由校一听这话,脸色微变,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 “快快呈上来。” “陛下,由于永平府叛军数量较少,并早已被锦衣卫探知。因此泰宁侯率耀武军骑兵先行,兵分两路,一路前往永平府城,直接下手接管了永平府衙门,永平府丞李代墨还未做出反应来,就被陈良弼拿下。 随后经过搜查,在他家中果然发现与徐鸿儒、还有滦州张莫林等人的书信,随后按图索骥,将永平府主薄何有芳、巡捕房成汝寅等五人当即拿下。” 朱由校也接过题本详细看了起来,心中暗想这陈良弼速度够快的,不仅直接将永平府城李代墨抓了,同时还派了一支精兵,直扑滦州张莫林的宅邸。 这张莫林事先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此时还想跟徐鸿儒、李代墨等人勾结共图大事呢。没想到谭冕带着精兵破门而入,一举拿下,根本反应不过来,便被抄家缉拿。 他趁机拉拢训练的白莲教众,区区数百人根本不可能跟耀武军精锐对抗,尽数被剿灭。 “好得很,京营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朱由校看着题本,心中满是欣慰。虽然他根本没有把永平府的白莲叛逆放到眼里,但现在能够剿灭也算是扫除了隐患,他还是还开心的。 不过派耀武军前往永平府可不仅仅是剿灭叛军,否则那真的是张飞绣花,大材小用了。 “张莫林全部抄家,押送京城刑部大牢审问,其余牵扯人只要参与到白莲逆党,暗中筹谋的,一律严惩不贷,家中土地尽数没收充公。户部跟顺天府派人过去了没?”biqμgètν 孙承宗早就知道皇帝会这么问,心中便早就有了草稿,见状连忙拱手道: “启禀陛下,内阁已经着户部派人前往了,只要一到就联合顺天府、永平府的官吏开始理清田赋、账册,强力推行钧田均税。” “好,之前顺天府几次要推行均田均税,永平府都暗中百般阻拦,哪怕三令五申都不放在眼里。这次朕就要看看谁敢再暗中阻挠。” 朱由校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顺天府推行均田均税困难重重,已经搞了三个月了,成效却一直不未见起色。虽然孙承宗、叶向高等人一直催着,户部也一直盯着落实此事。 但就在京畿东北蓟州、永平这些顽固地方推行不下去。这些地方的大族要么就是像张莫林这般植根于永平的大族,要么就是有朝廷勋贵或者蓟州镇的武将作为倚靠,对朝廷推行均田均税之事嗤之以鼻,根本不鸟。哪怕顺天府的官员阐明利害都无济于事。 所以朱由校就想着这次定要杀鸡儆猴,借着剿灭白莲逆党的名义,直接把张莫林家给灭了,以此敲山震虎,随后再在永平推行均田均役。到时候如果谁再敢玩猫腻,那就好好查下他跟白莲教是否有染,按同罪诛。 “这次伱跟叶向高、朱国祯等人定要好好把关此事。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均田均役的事情推行,拿下!但凡有求情的,那种和稀泥的题本一律驳回。 朕也会支持你们,一鼓作气把此事办好。只要永平,蓟州两地均田均役的事情做好,那京畿的其他地方也不会阻碍了。” “微臣明白,还请陛下放心。” 孙承宗一听这话,瞬间放心下来。相比平叛,他跟内阁诸人最关心的便是此事,现在看到皇帝也是这般支持,立刻拱手应答起来。 “对了,孙爱卿,忘记给说了。朕今日知道卢象升来翰林院报道后,就差人把他叫了过来,正想着军机处缺个书办,就让卢象升兼了这书办的差事,就让他平日里过来军机处帮帮忙吧。” 孙承宗闻言略略惊讶,一时忘了神,心想自己真是小瞧这个卢象升了。军机处书办虽然职位低,但可以接触到军国是大事。卢象升上任的第一天,皇帝就迫不及待的给他安排这么重要的职位,看是对他不是一般的重视,也真是想不通陛下为何偏偏看重他?也罢,谨遵圣嘱。 “卢修撰才思敏捷,如果能兼着军机处书办一职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卢修撰才刚刚入职,对于朝廷的典章规矩怕是不熟,到时候还得要多下些功夫才行。” 一听这话,朱由校立马就听出来孙承宗想要劝说自己,让自己不要轻易任命卢象升,不然以卢象升这样没有任何资历就任此职,恐怕很容易遭人非议。 “此话在理,朕之前也给卢象升说过,军机处事务繁忙,他以后要多担着担子才行。朕看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好老师嘛!孙阁老,你不是也兼着翰林院侍读的衔,到时候可在军机处好好指导下卢象升,让他能更好的入手不是。” 听到皇帝这么说,孙承宗心中微微叹气,看来皇帝对自己的话没有听进去,执意要重用卢象升了。 他相信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些言官定会上书弹劾了。不过见皇帝因心意已决,他也不多说什么,只能拱手称是。 “微臣明白。” “陛下,内阁首辅刘一燝、叶向高,以及兵部尚书王在晋求见。” 朱由校闻言并不奇怪,心想他们定是知道了永平府的事情吧。 “让他们进来。” 随后朱由校又扭头给卢象升说道: “原本还想跟你多说会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忙。不过重要事情已经给你嘱咐了,回去就好好干,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卢象升适才也是听出了皇帝与孙承宗二人话音间的意思,也有些如坐针毡了,见皇帝放他走立刻站起来告退称是。 在张昶的带领下进入冬暖阁的众人,突然见卢象升正在躬身离开,心中好奇皇帝召见恩科状元做什么。 不过他们此时前来有要事商量,所以也没顾得上多想,纷纷进入冬暖阁,对皇帝躬身行礼道。 “陛下,内阁刚刚接到军机处跟蓟州镇的奏报,说泰宁侯率京营耀武军前锋在永宁剿灭了白莲逆党。现在耀武军已经全部抵达永平府了。” “呵呵,是的,刚才孙爱卿把奏报发过来了,看来陈良弼没有让朕失望。并且朕刚刚在跟孙爱卿商量着呢,就让户部跟顺天府趁这个机会直接在永平府推行均田均役,这次毕其功于一役。” 看到刘一燝这么说,朱由校呵呵一笑,便将手中一直捏着的奏报放在一边,把刚才跟孙承宗商议的事情再跟刘一燝说了一遍。 但兵部尚书王在晋此时看了刘一燝等人一眼,突然从袖口里拿出又一个题本,双上捧头顶,上前递过来说道: “陛下,蓟州镇总兵孙祖寿上书呈罪,说蓟州镇出现白莲叛逆,自己却一无所知。直到现在泰宁侯剿灭白莲逆党后,才发现蓟州镇竟会滋生出如此谋逆大罪,他深感惭愧,并自请陛下罪将其处罚。” 第三百一十五章 驳斥内阁 “这件事朕事先就没有给他说。再说蓟州镇的将官并没有牵扯到白莲教谋逆中来,他何来请求降罪之说呢?孙祖寿多虑了,朕看留中不回即可。” 蓟州镇历来就是九边重中之重,他从东、西、北三个方面包围京城,只要蓟州镇有险,京师定会震动。 本来英国公张维贤之前就曾建议说镇压永平府白莲逆党,直接让蓟州镇派人就行了,不用派耀武军去,不然太麻烦了。 但朱由校考虑到永平本就是蓟州镇的防区,如果调动蓟州镇的官兵,可能会有走漏消息的可能。所以就没有同意他的请求,还是派陈良弼前往弹压。 但这次从叶向高等人的话中得知,京营这种没有通报的行动,真的是把蓟州镇给吓坏了。 知情的还以为是弹压白莲逆党呢,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威胁蓟州镇呢,这让孙祖寿他们怎么受得了。 “陛下,不是孙祖寿多虑,而是孙祖寿不得不这般思虑。试问耀武军将近两万人以平叛之名来到永平,蓟州镇必须有所反应。 臣看他这次上书就是在试探朝廷态度,如果只是留中不发,蓟州镇诸将心里面疑虑更甚,还是有所表示为好。” 看到皇帝这么说,叶向高直接就站出来表示劝说。这时候蓟州镇的将领心里面担心呢,不回应只会适得其反。 看到叶向高这么说,刘一燝立刻插话道: “叶阁老说的对,依臣之见,可以把孙祖寿招来京师,当面说明情况,只要略微宽慰一下,问题自然解决。” 听到二人这么说,朱由校站起来来回走动思量一会,觉得此计甚好。 再说了大明九边总兵,目前自己也就见了一个大同总兵杨肇基,现在再见一下孙祖寿也没有什么。 “嗯,可以,就如你们所言,这孙祖寿进京面圣,正好朕也有事想要当面询问他。” “遵旨!” 听到皇帝这么话,众人心中大定,连忙应了下来。 这时刘一燝也看了一眼叶向高,暗暗点了一个头,叶向高当即会意,再次上前拱手道: “陛下,臣有一事禀奏。” “何事,爱卿知无不言。” 朱由校现在见事情解决心情还是不错的,看到叶向高有话要说,就点头让他畅所欲言。 “陛下,刚才您也说了,朝廷要趁这個机会,在京畿推行大力均田均税之法。但是在臣看来,做事情要毕其功于一役。 既然现在京畿官绅都惧于朝廷剿灭白莲逆党的威名,会配合此事。那就最好更进一步,借耀武军屯兵永平,蓟州镇上下惶恐的机会,进一步整治下蓟州镇下卫所将官侵占军屯的情况。” 朱由校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听着叶向高的发言,但是到最后越听越不对劲。最后听到他要借此机会进一步整治卫所侵占军屯一事后,内心里直骂他糊涂。 “好了,不要再说了。叶爱卿,皇爷爷在的时候,你就曾独相七年,朕想来你对于朝廷大政是十分了解的,做事也是极其有分寸。 但你今日这个建议,在朕看来是大错特错,蓟州镇现在本就心有余悸,现在又突然这么做,你就不怕把蓟州镇的将官逼反嘛。”biqμgètν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原本想着这三人是为了帮自己解决蓟州镇的问题,没想到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刘一燝等人貌似早就猜到皇帝的态度了,现在见皇帝这么说,刘一燝立刻拱手解释起来。 “陛下不用担心,正是因为蓟州镇的将官心有余悸,所以此时推行这事是最好的。只要等孙祖寿过来,陛下给他说明利害,他定会遵循。” “那也是被迫遵循吧。” 听到刘一燝的话,朱由校闻言直摇头,暗想他们真的胡闹。 蓟州镇位于京师旁边,一旦生变对于朝廷的影响力绝对会大于白莲教谋逆。自己一旦处置不当,就会让自己的威信扫地,之前做的很多改革措施都会前功尽弃。 “好了,此事就不用再说了。任何事情都是徐徐图之,现在京畿均田均役的事情还没有办好,山东白莲教谋逆之事还没有处置,西南土司作乱,辽东建虏谋逆。 这里面哪个事情不是重中之重,需要一一解决,如果现在再清理蓟州镇军屯,那就会再生事端,让其他九边将士怎么想?” 朱由校即位以后虽然想要锐意改革,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动京营是因为京营本就腐朽不堪,根本不足为据,清理江南欠税那也是让毕自严掌握了江南军政大权后才做的。 但自己的做法怕是给了刘一燝等人信心了,居然给了他们想要现在动军屯的错觉。 “陛下,将官侵占军屯本就是侵占的是军户的土地。如果朝廷清理军屯,把屯田分给军户,到时候军户定会欢呼雀跃,心念朝廷的恩德,怎么会有怨言呢。” 听到皇帝驳斥,兵部尚书王在晋也站出来回应起来。 他身为兵部尚书,自然知道军屯被将官侵占的情况,开国之初的军屯目前已经丧失了将近七成,这么多赋税都白白丧失,怎么能不让他心疼。 朱由校听到这话也沉默不语,他怎么不知道军户的土地被将官侵占的情况,他怎么不想处理此事,但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机会。 王在晋等人想的简单,以为朝廷只要一推行此事,底层军户就会欢呼雀跃,肯定不会反对谋逆。殊不知在营兵体制下,将官厚养家丁,这些家丁只听将官的话,到时候闹起事来,自己的诏命都不一定管用。 “此中原委朕自然知道,但现在确实不是解决这事的时机,还是要从长计议,等西南平定以后再说吧。” “陛下!” 见皇帝还是不同意,王在晋等人连忙拱手,想要再次建言。显然朱由校此时已经很不耐烦了,连忙摆摆手拦住。 “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提! 还是让蓟州镇总兵孙祖寿来京面圣,至于清理军屯的事情休要再提。内阁把均田均役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众人未曾料到皇帝的态度竟会如此坚决,只是虽然听皇帝这么说,他们还是想再坚持一下。bigétν 只是一旁的孙承宗见皇帝刚硬不容让步的态度,依旧抢先拱手言道: “陛下,刘阁老等人也是为朝廷社稷着想,为陛下分忧。天下军户不下千万,虽太祖规定军户不纳赋税只需服军役即可,但现在由于军屯被侵占,导致军户生活困顿,乃至于沦落到需要卖儿卖女才能求活,所以清理军屯可以说是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只是正如陛下所言,现在确实还不是急着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哪怕要做也要徐徐图之,不可骤然推行,否则极易生变。” 听到孙承宗认同自己的看法,朱由校的怒气这才有些消减。孙承宗说得对,此事虽不可忽视,要徐徐图之嘛。 “孙爱卿说得对,刘阁老,这件事朕看可以商议嘛,但现在推行定是不合时宜的,等时机到了再说。” 看到孙承宗出言表态,刘一燝就知道这件事是成不了了。之前内阁商议的时候,孙承宗、沈灌、朱国祯等人就表示反对,觉得不妥。 所以他们三人才会联袂前来,就是希望皇帝能赞同他们的建议,但万万没有想到孙承宗也在场,皇帝也反对,这事看来绝对没戏了。 “微臣明白。” 听到刘一燝等人不再顽固坚持,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宝座,跟他们说起了眼前紧要事情。 “正如朕刚才所说,当下朝廷最关心最要紧的,就是均田均役,以及杨肇基的南下剿白莲逆党之事。内阁主要把均田均役的事情推行好。至于杨肇基,按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 “王司吏,县丞大人召您过去。” 河间府吴桥县衙门,今日刚刚点卯上班的王好贤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被衙吏招呼着去衙门后院来见县丞。 “好,我这就去。” 哪怕现在的王好贤在吴桥县家财万贯,但在县衙里,他也压不过县丞。要知道没有县令的衙门里,县丞其实就是代理县长,职权极大。 王好贤缓缓起身整理下仪容,他已过不惑之年,这么多年依靠信徒的奉养,在吴桥县也颇有产业,日子甚是如意呢。 所以他对自己如今的生活极其满意,再也不用像自己的父亲王森那般,整日被徒弟们鼓动着起义,最后落了一个枭首示众的下场,安安稳稳当个富家翁不好嘛,何必遭那趟子浑水。 王好贤领着衙吏轻步穿过廊道,到了衙门后院,这原本是县令居所,因一直没有县令上任,县丞也就理所当然地将此地用作自己的办公之地了。 “张县丞” “坐吧,王司吏。” 屋内张县丞正拿着一份文书低头阅读着,见王好贤进来就摆摆手让他坐下歇息,随后便不再管他继续看文书起来。 王好贤对此毫不意外,反而在一旁泰然自若的喝茶闲等起来。 他面前的张县丞现在已逾六十,花甲之年。担任吴桥县县丞已有十多年,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哪怕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当年王好贤为了在吴桥县立足给他使了不老少银子。biqμgètν 张县丞看了一会文书,心中也不知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把文书递给王好贤道: “这是兵部的批文,说现在京营大军开拔,要路过我们县。户部刚下来文书,要求我们先做好粮草供给。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县财税粮草都是你们户房负责,所以我想交由你来办理,你看如何?” 明代官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县衙内也学朝廷设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分掌其事。而王好贤就是这户房的司吏,正好负责此事。 王好贤闻言脸色一转,接过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朝廷之前很少让京营南下,难道有什么战事吗?” “呵呵,让你平日多来县衙当差,不要闲散在家中。前几日递来的《大明日报》早就说明了情况,贵州布政司的水西安氏密谋作乱,朝廷屡次发文质询都不管不顾,圣上已经决定调集大军前往剿灭。 现在来的这一支就是京营的精锐,由大同总兵杨肇基率领。所以我们千万不可怠慢,不然朝廷震怒那就麻烦了。” 王好贤闻言愣神点点头,按照朝廷的规定,朝廷大军过境都是要由当地官府负责筹措粮食。更何况来的还是京营,自然不能糊弄。 “现在县里面也没有多少粮了,去年除去缴纳朝廷的赋税外,县里面还有银子两千二百六十两。若再加上现在还在增收的夏麦税,那还能再多点。” “夏麦税不能挪用,这关系到考课,现在朝廷的考成越来越严厉,我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就从县里的积余中拨款吧。拿出五百两,哦不,八百两,购买些粮草吃食助军。如果再不够你再想想办法。” 张县丞一听县里面只有这么点钱,不由的头疼。不过还是咬咬牙拿出了八百两巨款供给驻军,至于其余的他也不管了,全部交给了王好贤处理。 至于王好贤怎么弄,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了,反正在他眼里这个王好贤神通广大,钱财甚多,自己让他还当着吏房的司吏,不正是看中这一点嘛。 王好贤也早就猜到了县丞会是個老甩手掌柜,闻言也不惊讶,反而站起来拱手道: “请县丞放心,这几日我会让吏房的人好好筹措。” “如此甚好,就这一两天,京营估计也快到了。” 张县丞见事情了了,就让王好贤赶紧去把此事办好,不过就在王好贤开门而出的时候,张县丞轻咳一声。 “大军过境,你给捕房的人万要嘱咐一声,把县里不三不四的人清理下,不要额外生事。” 王好贤闻言神色微微一变,随后转身对其点头道: “明白。” “司吏,不知县丞叫您所谓何事?” 等王好贤一回到户房,户房书吏瞬间就围了上来,询问情况。他们内心清楚的很,这个县丞大人每次找王司吏都没有啥好事。 “没啥大事,京营要路过咱们这儿,下文书要求我等筹措粮草。王胜,伱从衙门账房中支取八百两,到南街购买米粮肉食,再从县里的平济仓中借支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王好贤闻言呵呵一笑,随即把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下。众人闻言不由一阵头疼,这三万人的粮草,这么点怎么够。不过王好贤并不担心,直接让他们先去办,其他的他自然会想办法。 等嘱咐完以后,他借着筹措粮草的机会,跟别人告假,带着亲信出了府衙而去。 吴桥县正好位于临清县旁边,借了临清县漕运要地的光,此地也颇为繁华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店铺牙行众多,四地路过此地的商贾也会在吴桥县停留一两日,做些买卖。 王好贤对这些景象倒是见怪不怪了,他带着人路过县城大街随后就往城北而去,到一座深宅大院时停了下来。 “王好义、王天佑来了没有。” “禀教主,已经在屋内等候了。” 王好贤带人进了院门,随后就问起他弟弟跟他外甥的情况,今日他专门把二人叫来,是有要事商量。见二人来了,他就带人往后院走去。 一进后院就觉得此地跟别处甚是不一样,最里面居然有一座阁楼,这座楼雕梁画栋,黄琉璃瓦盖顶,呈现出一派金碧辉煌。ъitv 此时阁楼大门正大开着,从门外清晰可见里面供奉着一尊弥勒佛,但奇怪的是其左右两侧则是两个拿着拂尘的道人。下面还有香火通明,王好贤站着远处就能闻见扑面而来的香火气。 但王好贤对一切都习以为常,他缓缓走了进去,先是点燃三炷香,虔诚地朝弥勒佛拜了三拜,口中还念念有词着四句话。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三世末劫、返本归源。” 简单参拜完就见他起身缓缓将香插在贡案上,这时便能看见供案右侧放着一部名为《皇极金丹九莲正信归真还乡宝卷》经书,这是由王好贤的父亲王森所撰写的东大乘教经典。 虽然王森已死,但作为其子的王好贤还是把他作为教派经典,凡是教内信徒必须一律背诵查阅。他也身体力行,每日都会来此诵经,以为常例。 “只从混沌迷真性,今遇真师把道传,三世佛,撵金斗,排满虚空······” 王可贤的喃喃念经声从阁楼中响起,等半个时辰后,他诵经功课终于完成了。此时王好义、王天佑等人也同时等候在了阁楼外。 “进来吧。” 王好贤念罢缓缓坐起,轻轻又将经文重新放置于贡案上,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阁楼里屋走去。门外的王好义、王天佑等人见状也纷纷跟随他走了进去。 众人进来简单行礼后,王好贤手捻佛珠坐在首座上,面无表情看着王好义。 “徐鸿儒的信到了没?” 第三百一十七章 造什么反! “徐副教主的信早上刚到。按期原本昨天就应到了,自是最近运河上下查的很严,所以耽搁一晚上。” 王好义闻言当即从袖口掏出一份信件,递给了王好贤。他虽然是王好贤的同胞亲弟,但对这个兄长甚是惧怕。 当年其父王森被俘,东大乘教分崩离析,正是王好贤带着余众在此安身立命下来,因此他对于王好贤这个哥哥甚是惧怕与敬重。 “教主,现在官府查得越发紧了,要不要叫各堂的教众低调行事?” 一旁的王天佑也知道了运河上下查的很严的事情,特别是临清那边过来的教众说,现下官府在各个关口都加派了人手,对路过的商旅都严加盘查,但究其是何原因还不尚清楚。 “不用担心,是因为京营大军南下欲前往贵州平叛,所以沿路官府自然会严阵以待,就是怕生什么乱子,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让各堂口人都消停点。 户部已经给县衙发帖,说要本县负责筹措京营粮草,所以这個时候也不要生事。对了,让账上支一千两银子出来,购买粮食送到平济仓去。” 王好贤一边接过信件,一边若无其事的嘱咐起众人来。其他人还好,王天佑一听居然要拿出一千两,立刻就知道了定是那张县丞的鬼主意,当即气愤的说道: “这条老狗真的是咬着咱们不放,这么多年给他的孝敬少说也有七八万两了。平日里衙门缺少什么,也是我们花钱补上的,现在还要我们替他出钱巴结狗朝廷购买粮饷,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教主,徐鸿儒已经给我们说了好几次了。 他如今在曹州府发展教众数万,已经暗中打造兵器,安州筹划再造新朝,目前从者数千人,如果我们在这里跟他呼应举事,整个山东、保定府定会风雨飘动,到时一局定乾坤,就可尊奉您为新帝。” 王天佑这么一说,立马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特别是王 好义,他虽敬重自己的这个教主兄长,但就是觉得他太没有志气,居然安心在这么一个破县城当衙吏,真不如徐鸿儒这个副教主的魄力果敢。 “对啊,我看就不如跟徐鸿儒联合起来,兄长乃弥勒降世,职责本就是再造佛国。现在朝廷昏庸无道,三世末劫已至,正好举大事,再造佛国,返本归源。” “护法说的对,还请教主决断!” “对,还请教主早下决断。” ······ 王天佑、王好义一开口,除了少数两三个以外,其余人都接话的乱哄了起来。 王好贤却稳坐泰山,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这般哄抬一样,依旧默不作声的看着徐鸿儒的信件。众人见王好贤没有回应,说话的声音也慢慢沉寂下来,很快整个后堂悄无声息,安静的可怕。 过了好一会,王好贤这才慢悠悠的把信件看完,随手把信件一合,笑呵呵的看着众人说道: “说完了,要不让我说说?” 众人闻言皆低头沉默不语,不敢回应王好贤的话。王好贤也不管他们,把信随手一放,然后猛的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在众人耳边响起,让众人静若寒蝉,不敢言语。 “如果你们要行大事,那就去找曹州府找徐鸿儒即可,为何屈居于此呢?如果你们去,我王好贤绝不阻拦,还会写信给徐鸿儒,让他给你们送一份泼天富贵,你们看如何啊?” 在场众人被吓得不敢说话。许是王好贤许久没有发脾气了,让众人都忘记了王好贤也是个心狠手辣之徒,见他这般大发雷霆,才恍然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还请教主恕罪,您是弥勒降世,我等岂敢忤逆。只是徐鸿儒那边搞得确实有声有色,下面有些人看他马上要举大事有些心痒而已。但一切还是由您定夺,您不发话,我保证咱们这边的人绝对不会参与。” 王好义此时已经脸上冒汗,他心里可清楚自己这个好大哥发起脾气起来六亲不认,哪怕自己也会处罚,于是闻言立刻带着王天佑等人跪下赔罪起来。 “起来吧。” 看到众人跪下赔罪,王好贤也不想多说无意义的废话,摆摆手就让他们起来说话。 “徐鸿儒的信我看了,这段时间一直跟我提及此事。但我看他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这么明目张胆的招募流民,想要作乱,你以为官府眼瞎了嘛,说不定这次京营这次南下的目的之一就是剿灭他们呢。”bigétν 王好贤对于徐鸿儒一直没有好感,之前他父亲王森还在的时候,这个徐鸿儒就一直鼓动王森造反,导致消息泄露他父亲被抓入狱。 而在东大乘教就在群龙无首的时候,他又站出来按照招募教众,想要自成一派,让王可贤气得牙痒痒。 现在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徐鸿儒就又想借用他教主的名头拉拢教众,几次给自己来信言说此事。估计暗地里也给了王好义等人不少好处,不然这些人断不会这般偏向徐鸿儒。 想到这里王好贤不由的烦躁,他也知道简单的弹压王好义等人,并不是长久之计,心中暗想还是要好好想想其他办法。 “我待会会向徐鸿儒回信说明利害。如果他一意孤行,想要行所谓的大事,那就让他去做吧。但我是决不会参与的,现在时机未到,还是先暗中筹划准备着,等时机成熟再起事。” 在场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中不禁疑惑,教主口中的时机究竟什么时候到,已经喊了好几年了。 不过王好贤也让他们过上了安稳日子,除了不愿意举大事以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的,因此众人也没有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而就在王好贤众人议事的时候,此时的府邸外,街道上人来人往。 两三个游商经过,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大门紧锁的王府,随后又互望了一眼,暗暗走到墙角做了个标记,随后扬长而去,继续在吴桥县行商叫卖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县里有逆党! 吴桥县东门,张县丞带着王好贤等一干县衙司吏不时地看着前方,貌似在等待什么。 “杨总兵应该快到了吧。” 张县丞坐在椅子上,但心思望向远方。 明朝重文轻武,武将对待文官自动低一等。但杨肇基是三品大员,根本不是他一个县丞能得罪的了的。所以他早早就带着众人来此等候,唯恐失了礼数。 “县丞放心,刚刚回来的信使说,还有两里地,应该很快就到了。” 身旁站立的王好贤却镇定自若,听县丞这般询问,才缓缓解释起来。 “待会等杨总兵一到,就让人把粮草做好交接,莫要让京营的人找我们的麻烦,他们可是能上达天听的人,随便上个书弹劾我等,就可以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县丞闻言点点头,他对于这个王司吏十分满意,居然这么快就把粮草给凑齐了,真的是让他省了不少心。 王好贤自然知道这個道理,不过他现在心中甚是奇怪,按道理来说京营路过吴桥县直接在一旁扎营,县里直接把粮草送到军营即可。 但昨日杨总兵却突然来报,说军营苦闷,他会率人来吴桥县待一晚。 这让王好贤不禁疑惑这么做明明就不合规矩,杨肇基就不怕言官听到弹劾嘛。 当他把这个信息告诉给张县丞的时候,张县丞却不以为意,觉得王好贤大惊小怪了。总兵大人想住哪里岂是他们管得了,他们只需要做好接待即可。 这话也让王好贤无法反驳,心想确实朝廷大员的心思不是他们所能揣度的,只能暗道自己多想了。 “噔噔噔”··· 阵阵的马蹄声忽地从远处传来,众人定睛望去就见一队骑兵朝东门疾驰而来。 “来了。” “快快快,扶我起来,准备迎接。” 张县丞见状赶紧从座椅蹬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仪容,招呼众人上前,唯恐失礼。 “律···” 那队骑兵在众人的眼前停了下来,旋起阵阵尘土,但众人顾不上这些努力想从里面找出正主杨肇基。 “哈哈哈,你们想必等候多时了吧。” 一个爽朗洪亮的笑声从骑兵队伍中传出,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身材魁梧,衣着明光甲的大将从前面阔步走来。 “卑职吴桥县县丞张尽忠,携吴桥县衙门诸吏拜见总兵大人。” “快快请起,大军开拔至此,本就要劳烦尔等提供粮草,现在我又厚着脸皮前来住一晚,还望你们多担待。” 张县丞见杨肇基这么说,立刻赔笑道: “岂敢,岂敢。为朝廷用事本就是我等的本分,何来劳烦一说。现在粮草已经筹备完备,待会就可送至大军营寨。杨总兵可随我进城歇息,我已备下酒宴给诸位洗尘。” 杨肇基一边听着张县丞的话,一边有意无意的看着张县丞身后众人。 “好,张县丞果然人如其名,为朝廷尽忠办事,我定要向朝廷表功,就是不知道尔等筹措粮草之事是谁负责的,我好安排人交接。” 听到杨肇基这么说,张县丞就扭头指着王好贤说道: “总兵大人,此事乃本县户房司吏王好贤主持,他这几日为了筹措粮草跑前跑后,熬了不少白发。待会就不劳烦将士了,就让王司吏带粮前往军营即可。” 王好贤闻言立刻拱手道: “县丞大人说的对,此事就要小的来即可,就让将士们歇着吧,不劳驾了。” 杨肇基这才看到王好贤这个正主,心中暗想看他一副恭敬老实的样子,谁能想到这就是白莲教分支东大乘教的教主呢。 “不用了,我已经把士卒带过来了,就让他们负责押送吧。王司吏就跟张县丞陪我们吃个饭吧,在场诸位都要来,待会有大事需要大家帮忙。”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里暗暗盘算杨总兵口中的大事是什么。王好贤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杨总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对杨总兵而言,就让将士们负责押送粮草吧,今日衙门司吏以上官员要全部尽数到场。” 张县丞闻言心里顿时一愣,心想这杨肇基怕是来者不善,他们这一众人还有什么能帮得上总兵的忙?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连忙摆手道: “杨总兵,卑职已经在府衙内设宴,杨总兵舟车劳动,要不先用个膳再说吧。” “好,就如张县丞所言,我们先进去再说。”bigétν 杨肇基闻言点点头,随后对身后副将使了一个眼色。副将立刻会意,扭头往后走去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而杨肇基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带着亲卫跟随张县丞等人进了吴桥县。 张县丞知道杨肇基要来,早就把大街清理干净,并派衙丁巡逻,唯恐有人冲撞杨肇基。 等众人到了县衙,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两桌饭菜。 “今日让张县丞破费了,这一回怕花了不少钱吧。” “没有,没有,这钱从卑职俸禄里扣,总兵大人请放心。” 杨肇基闻言呵呵一笑,见状也不客气,直接招呼众人依次入座。 但一旁的王好贤却越发觉得诡异,他发现一进县衙,杨肇基带的两队亲兵就把各个出口把持住了。特别是县衙后堂,原本县衙的衙丁根本进不了,他放眼望去,足足有十多个亲卫护卫左右,这明显不合常理。 这让他心里渐渐不安起来,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他是个有“案底”的人,现在见杨总兵既是有事相求,又派众人把守左右,看样子是有大动作,心里不免怀疑起来。 不只是王好贤,在场的其他诸人也发现了周边的异动,搞不明白这个杨总兵是要干什么名堂。 “杨总兵,今日你能来此,是我吴桥县莫大的荣幸啊,既然来了,那就要开怀畅饮。来,我代表吴桥县百姓敬您一杯酒。” 虽然周边氛围诡异,但张县丞看起来熟视无睹,已然端起酒杯就要敬酒,以聊表地主之谊。 “好,我也敬诸位一杯。” 杨肇基也举起酒杯回应,看起来甚是给张县丞面子,其余诸人见状也纷纷站起来陪酒,一副主宾相宜的景色。 一番觥筹交错后,杨肇基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感觉被这一桌餐食所吸引。 见这位杨总兵心情不错,不欲惹事,众人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也开始动筷吃起来。 只是没过一会,众人神色就变得奇怪起来。吴桥县的县衙不大,在后堂依稀可以听到县衙外的叫卖声。 但众人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如往常一样的叫卖声,而是一些零星的求救声。王好贤等人闻言就暗暗望向杨肇基,想让他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杨肇基毫不在意周边人的眼光,还在大快朵颐,还不时跟张县丞敬酒聊天,让氛围甚是尴尬。 “你让我进去,我有大事要禀报县丞。”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堂门外响起,众人望去就见一个书吏想要进后堂,但被杨肇基的亲兵拦了下来死活不让进。 就在众人心存疑惑的时候,就看见又一个书吏焦急的跑了过来,想要进入内堂但又被拦了下来。 王好贤看到第二个人的时候,心头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此人正是他的吏房的书吏,更重要的他还是东大乘教众人,平日就作为他的亲信,日常跟随他左右传递信息。 现在看他这般焦虑的样子,王好贤知道外面定是出事了。 “总兵大人,卑职看外面有书吏候着,看起来想要禀报事情,要不就让他们进来吧。” 张县丞听着外面的叫喊声,现在看着门外书吏焦虑的神情,也觉得自己不能再一味不管不顾,装聋作哑了。 杨肇基貌似这才反应过来,但他早就预料到了会这么说,头也不抬的说道: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民以食为天,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张县丞闻言还要开口,就看见杨肇基冷冷的盯着他,顿时被惊出一番冷汗,不敢再反对。 “杨总兵说的对,先吃,先吃,吃完饭再说。” 说完就拿起筷子,对着王好贤众人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动筷不要冷场。王好贤见状还想言语,但张县丞立马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他也只能作罢。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众人又吃了一会。这时后堂正门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杨肇基的副将带人缓步走了进来,对杨肇基点了点头后,就拱卫在杨肇基身后。 杨肇基这时才心满意足的吃完,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又将筷子一拍,环顾停止动筷的众人,随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张县丞的身上。 “张县丞,我记得刚才进城之前就说,今日来此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忙,可曾还记得?” 张尽忠闻言立刻站起来拱手道: “这个自然记得,不知总兵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定会全力配合,不敢怠慢。” “好,就等你这句话。” 听到这一番保证,杨肇基也是诡异般露出笑容,于是再次环顾众人,脸色突然严肃道:bigétν “我来之前就接到锦衣卫密奏,吴桥县有逆党!” 第三百一十九章 给我拿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赶紧互望了一眼,甚至有些衙吏还偷偷往望向王好贤。 大东乘教在吴桥县信众很多,他们虽不知道王好贤是教主,但也了解王好贤也信这个东西,现在见总兵说起逆党,心里也不由怀疑起来。 此时王好贤慌得不行,心中暗道不好,看来杨肇基这次就是冲着他来的。想到这里他也观察起来堂内的形势,看有没有机会逃走。 但一看不要紧,看了以后才发现,在场的亲卫都不时的看着他,让他瞬间心如死灰。bigétν “杨总兵冤枉啊,吴桥县虽然穷困,但民风淳厚,百姓不说安居乐业,但也少有作奸犯科之辈,怎么会有逆党呢。” 听到杨肇基这么一说,张尽忠立刻急了。如果此事做实,那他重则掉脑袋,轻则便要被撤职的。 他思前想后觉得县里能有什么逆党,如果非要算,那也只能是王好贤了。 但他想来想去就觉得不可能啊,他虽然经常收王好贤的好处,但也怕他惹是生非,对他盯着也很紧,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因此现在他只能一口咬定没有,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丝机会。 杨肇基闻言呵呵一笑,心想这个张县丞拿了王好贤多少好处,才会这般为他说话。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多浪费口舌,直接大手一挥。 “呵呵,张县丞,你现在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把你党拿下!” 杨肇基话音刚落,拱卫在杨肇基左右的亲卫当即上前就朝王好贤走去。 王好贤还想负隅顽抗,见状就要起身往后跑。但杨肇基的亲卫们盯了他这么久,看他刚想要起身,就直接扑了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 王好贤骤然吃痛,身体不由的往后倾倒。但他身后的官兵已经赶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推,让王好贤上半身重重的砸在了酒桌上。 酒桌上的饭菜被这么一砸,顿时碟碎碗裂,饭菜汤汁糊在了王好贤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好生狼狈。 这一番当即让在场的众人看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杨肇基会如此果决,这般干净利索的把王好贤拿下了。 而现在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杨肇基冷哼一声,走到了被反扣在桌子上的王好贤,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王好贤,白莲教分支大东乘教前教主王森之子,现任的大东乘教教主。王森被抓后,为了逃避朝廷追拿就暗中潜伏在此,还买通张尽忠给自己买了一个司吏的差事,不知我说的话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张尽忠,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甚是解气。 “真当朝廷是瞎子吗?这么明目张胆,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被扣在桌子上的王好贤,刚刚从刚才那一记重击中回过神来,现在听到杨肇基这么说瞬间面如死灰,但他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总兵大人,我虽然是王森之子,但在这里也是被迫无奈。我来到吴桥县都是遵纪守法,根本没有谋逆之举,哪怕别人挑唆叫我配合谋逆我都没有赞成。 还请杨总兵饶我一命,我可以把我家中家财尽数奉上,还可以帮杨总兵再立一個大功,有人在真正的谋反。” 听着王好贤在亲卫的押送下,拼命的呼喊挣扎,杨肇基不由的一阵好笑,摆摆手让押送的亲卫停下,随后缓步走在狼狈不堪的王好贤面前。 王好贤见状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说道: “杨总兵,有人要谋反,现在已经暗中打造兵器,估计年底就要动手,还请允许我戴罪立功啊。” 看着垂死呼喊的王好贤,杨肇基淡淡的说道:biqμgètν “且不说你有没有谋逆,就凭你是王森之子、东大乘教教主的身份,朝廷岂能放过你。至于你说的谋逆之事,想必是徐鸿儒吧。 他现在在曹州府暗中吸纳教众、打造兵器,朝廷早就知道了,不用伱提醒。你以为我这次来就只抓你一个吗?我这只是前锋,京营主力此时怕已经到了曹州府了,你放心,徐鸿儒铁定跑不了。” 心中还有期翼的王好贤一听这话,瞬间心如死灰,这下完了。现在哪怕他还想狡辩求命,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悔恨都只化为一句。 “总兵饶命,总兵饶命。” 看着被押送下去的王好贤,杨肇基满意的点点头,恶首已诛,其他事情也就好办了。 “还请总兵大人大人恕罪,罪官也被王好贤这个奸人蒙蔽。原本以为他只是逃难来了,行事有些可疑,最喜欢求神拜佛。但哪曾想其居然是东大城教恶首,如果知道的话,罪官定会亲自把他逮捕,还请总兵大人明察秋毫。” 看到这一幕后,张尽忠这才反应过来了,知道这次自己定摆脱不了干系。 杨肇基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自己再袒护他定是没有用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尽早坦白从宽,寻求饶恕呢。 在场吴桥县的其他众人,见张县丞都跪下求饶,也接来跪下请求杨肇基法外开恩。 “现在知道求饶,尔等早干什么去了,张尽忠,吴桥县人都知道你收取王可贤贿赂数万两,小妾都纳了六房,现在却还敢狡辩跟他没有关系,真的令人可笑。” 杨肇基看着跪着的诸人,感觉甚是可笑,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要不是锦衣卫跟陛下及早发觉,吴桥县估计早就成了逆党的大本营了。 “全部拿下,一一审问,只要据实交代定会还你们个清白。”ъitv 他说完就摆摆手,让亲兵把这些人都拖下去。张县丞听到这话面如死灰,两股战战,嘴里不断呼喊饶命,希望给自己争取一点机会。 “总兵大人,刚才兄弟们按照锦衣卫的汇报按图索骥,已经把王府给抄了,在其府中抓捕教众一百二十余人。查到里面有一座阁楼,其中妖教典籍均在其中,府中家财也在统计之中。 另外城中其他妖教的店铺也都一一查封,因为事情突然,那些妖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兄弟们也只有十多个人受伤。” 见内堂处置完毕,杨肇基的副将这才走到他的面前,开始汇报此战的战果。 这个战果杨肇基很是很满意,为了能顺利抓捕王可贤他可是做了好一番布置,现在看来确实起到了作用。 第三百二十章 振武军南下 自率领京营南下后,他就跟蒋璘商议,觉得要兵分两路。 一路以他为主,率大同军精锐四千人来吴桥县专门来逮王好贤等人。 另一路则以蒋璘为主,带着振武军先行,直接过临清县,直扑曹州府对付徐鸿儒。 为了对付王好贤,他们还专门找借口来此,然后再让手下人马配合锦衣卫入城动手。 所幸王好贤此人在这里很久了,因此警惕性十分松懈,自己也行动迅速,才得以一招致胜。 而此时的王好贤心里也懊悔至极,他被杨肇基的亲兵押送出了县衙。一出去就看见自己的府邸附近那边传来阵阵的叫喊声,看样子定是被端了。 他现在心里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居然还想着当个富家翁,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早知如此还不如跟徐鸿儒一起造反呢,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王好贤,你真的不得好死,害死我了!” “我怎么就瞎了眼了,居然信了你这个人。” ······ 就在王好贤还在懊悔之时,身后就传来张尽忠等人的呼喊。 不仅王好贤后悔,他们也后悔为什么收王好贤的钱,并且还没有发现王好贤的身份,真的是愚蠢至极。 只是现在做啥都无法挽回了,只能咒骂王好贤几句,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赶紧押下去,让他们不要喊了,现在聒噪有什么用。” 看着衙门外众人的嘶吼,同样出衙门的杨肇基顿时不耐烦起来,摆摆手让他们闭嘴,少说两句。 “这逆首虽然在县城,但妖教的信众大部分还在乡下,所以这才只是第一步,去乡里剿灭祭祀才是重点。只是去乡下剿灭妖教骨干、捣毁妖祠的话,必须要依靠本地官吏,他们熟悉情况,百姓也比较听他们的话。 所以对于吴桥县的衙吏,你先吓吓他们。如果情节不重,那就放出来吧,只要他们能配合我们抓捕,就可以将功赎罪。” “末将明白。” 杨肇基闻言点点头就让副将赶紧下去办理此事,随后他便望向东方,那边是山东临清府,现在蒋璘现在也应该从临清出发了吧。只希望他们不要兵贵神速,也如自己这般顺利,不要让徐鸿儒跑了。 ----------------- 与耀武军前往永平府那么短距离不同,振武军哪怕是从临清出发,哪怕是快速前进也要至少走两三天的时间。 为了不让自己在吴桥县动手后,吴桥县信众向徐鸿儒报信。杨肇基在来吴桥县之前就跟蒋璘商议,让蒋璘带人带人自临清先行、等其出发后,自己再前往吴桥县。 因此就在杨肇基赶赴吴桥县的时候,京营振武军已经从临清州开拔。 山东临清州,是南北漕粮水运次仓的要害所在,与济宁、曹州成为山东地界三大转运漕粮之地。 而三座一等一的漕粮中转仓——广积仓、临清仓、常盈仓更是连绵数里,加上钞关的设立,使得临清城更成为山东地界第一等的大城。 随着漕运日盛,临清地界人也越来越多。来自各地的商贾流民蜂拥而至,砖城内那点儿地面越发拥挤不堪,很快南来北往的商旅们便在砖城与运河之间的中洲地界,迅速形成了数倍于砖城的临清街市。 因此这个临清街市是数市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平日都是人潮窜动,叫卖声、呼喊声络绎不绝,四方商旅汇集于此,凭借漕运运输,中转南北各地。 只是这几日临清街市不同以往,不仅人比以往少了很多,街上还平白无故多出了许多临清关的的官兵跟胥吏。bigétν 见来往的商途旅客,不管你什么身份,来自哪里就是一番盘问,让沿途商旅跟临清街市上的店铺不胜其扰。 等询问缘由才知道受现在京营大军过境,按照惯例要加强巡查,以防出现意外。 这让众人也甚是意外,这大军过境时候各地府县加强巡查事情,只听国朝初年有过,那么这次京营出行又要重新搞呢?不过其中缘由这些胥吏也十分搞不清楚,他们只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办事。 同时心中暗骂这些军大爷真是多事。又不是皇帝出巡,怕個鬼意外,难道还有人想要偷袭不成嘛。 但大军过境也让这些商贩看到了机会。他们早就听说这些京营兵卒有钱的很,一月饷银都有一两二钱。这些人平日在军营训练花不了钱,现在出来了,包括他们跟周边押运粮草的民夫等等,这么多人不都是钱袋子嘛。 于是许多有头脑、胆子大的临清商贾见状,就从临清街市上囤积了不少士卒所需要的衣服、鞋袜甚至吃食等东西,准备前往京营驻地大干一场。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行不通,他们还没有走到京营驻地,就被巡逻的游骑叫住。当听到这些人想要来做生意,立马赶这些人赶了出去。 这要是放到以前的京营,对这些商贾自然是来者不拒,甚至但自从京营改制后,就以戚继光之法治军,军纪贼严,扎营的时候不仅士卒不能随意外出,还要随时训练。外面的人也不要说进来了,那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 “总兵大人,等过临清州后,只要南下经东平府、过阳谷县就可以抵达兖州定陶县。根据锦衣卫奏报,徐鸿儒现在就住在定陶县,只是根据听说其周边的曹县、单县、巨野等地白莲教徒众多。 如果大军直扑定陶,这条道路旁的白莲教信众定会把这个消息提前告知给徐鸿儒,到时候怕就打草惊蛇了。” 京营大营外,旌旗猎猎,经过简单休整,振武军两万余人已经整装开拔,以骑兵为先锋,勇毅营以及神机营(炮营)等营为中路,其余营为后依次南下往东平府走去。 而大营外,蒋璘、黄得功等一干武将也整备上马,一边看着大军开拔,一边商议下一步行动。而蒋璘身后的黄得功也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他心想这么多人往南走,走的还不是朝廷大道,太容易被白莲信众察觉。 与其如此,还是如直接派骑兵夙夜兼程,直扑定陶县把徐鸿儒抓起来算了,这样既省时间,还省力。 只是听到这话,总兵蒋璘却直摇头。黄得功这个建议别人给他说了几次了,他都不是很认同,暗想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虎山(黄得功的字)你想多了。我们本就是大军开拔,那些白莲教信众想提前告知就告知呗,难道我们我们还怕别人知道我们要大军南下嘛。 定陶靠近河南地界了,我们南下前往贵州,经山东、过河南、走湖广到贵州本就是正常路线。 你要知道我们此番前往不同于杨总兵抓捕王好贤。吴桥县的逆党在明,并且贼首没有起事的心思,所以只要请君入瓮那自然可以抓捕。但徐鸿儒则不同,他谋逆之心已久,并且暗中打造兵器,纠结逆党数千人。 一旦轻骑突袭,抓到他还好,如果没有抓到,定会引发周边逆党惊慌,甚至还会提前叛乱。到时候大军未至,那边只有两千多骑兵人马,仓促应对怕难以应付啊。 因此我看不要搞什么袭击,有时候越要快,越不稳,此不是成事之道。还不如直接发文东平、阳谷、定陶等州县,就说大军会过境,让他们准备好粮草。 等文书一到,大军过境哪怕有疑虑那又如何呢,徐鸿儒知道又如何,他又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他,到时候哪怕抓他的时候聚众闹事,我们振武军两万多人,弹指即可覆灭。” 此话一出,让众人当即点头称是,身后的振武勇卫营参将李嗣武更是赞同道: “总兵大人说的甚有道理,依我之见就大摇大摆的过去,朝廷行事自有道理,岂能他们揣度的。” 黄得功闻言也点点头,听到蒋璘这一番话,他就觉得自己想少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当即拱手道: “那就依总兵大人而言,我这就差人给沿路州县发文。” 蒋璘颔首同意,对于黄得功他是有意重用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再怎么也要给陛下几分面子,不过现在来看,黄得功治军确实有一套,谋略方面确实有所欠缺。 不过他也是知道这种事情都是慢慢来的,哪有一上来就计谋百出的人,于是点头问道: “嗯,对了,山东都指挥使司回信了没有。” 见此事已经了,蒋璘就扭头询问起援兵之事来,这次为了防止兵力不足,以及平叛后可能出现的骚乱,他跟杨肇基商议向山东调兵支援。 “回了,山东总兵赵颜将率三千标兵营来援,不过我大军先行开拔,他可能后面才能赶到。” 蒋璘听到黄得功的话后微微一笑,暗想这个赵颜还挺上道,闻言立马提兵过来,看来是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无事,只要人来也好,这也是给赵颜送功劳,他们自然积极的很。走吧,不要拖太久了。” 蒋璘说完就扭转马头,朝前锋骑兵那边赶去,黄得功众人见状猛踢马腹跟上总兵的步伐。 第三百二十一章 西苑避暑 “陛下,骆思恭到了。” “让他进来吧。” 乾清宫暖阁内,朱由校坐在卧榻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题本。突然听张昶说骆思恭来了,就随手把题本一放,伸了个懒腰招呼他进来。 “陛下圣安。” “起来吧,赐座。骆爱卿,这段时间锦衣卫做得很不错。永宁府要不是你们提前去探知情报,陈良弼也不会那么快就平定,这个朕真的要好好夸夸你。” 骆思恭刚刚坐下,朱由校就忍不住夸赞起来。 最近锦衣卫的作用越来越大,提前刺探情报,让朝廷做事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前有陈良弼去永平府平叛,现有杨肇基去抓王好贤跟徐鸿儒等人,这些地方的逆党都是锦衣卫探查到的。这让他对骆思恭甚是满意,觉得他做事干净利索,要好好奖赏他。 听到皇帝这番夸赞,骆思恭心情也是相当不错。 现在锦衣卫的任务越来越重要,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也与日俱增。 以往锦衣卫都是东厂的附庸,什么事情都要跟随东厂干,东厂吃肉,锦衣卫只能喝口汤,捡几个烂菜叶子。 但仅仅过去了半年,随着辽东、东南等事上锦衣卫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他终于不用事事看东厂的脸色了,这真让他扬眉吐气。 “都是陛下您提点的好,不然我等也不会一去一個准,臣不敢贪功。” 虽然高兴,但不要居功自傲的道理骆思恭还是懂的,闻言立刻站起来谦虚起来。 “你也不要谦虚,朕是个实在人,有功就赏,有罪就惩。你们锦衣卫既然立下大功,那就要好好赏赐,到时候你拟定个名单上来直接交付于朕,朕好好看一下。” 骆思恭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拱手感谢,这下自己对下面的人也有交代了。 “陛下爱民如子,臣替这些人多谢陛下恩典了。” 朱由校摆摆手让他坐下,同时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刚刚看了陈良弼的题本,他说这次你居然派了伱的儿子骆养性前去刺探情报,可有此事。” 骆思恭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惊随后立马变为惊喜,暗暗的对陈良弼一个感谢,随后不卑不亢道: “泰宁侯费心了。臣只是想着骆养性也不小了,老是在镇抚司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出去历练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年轻人就应该多闯闯,多历练是最好的。朕要不是皇帝,朕也想出去走走,多看看。” 朱由校闻言也感慨起来,前世的时候觉得当皇帝最好了,万人之上,一言九鼎。但真正当了发现没有任何自由,压力也大的很,还不如前世生活来的自在呢。 “陛下心系天下,为天下黎民日夜操劳,是江山社稷之福,是天下百姓之福。因此您龙体贵重,不宜外出巡游,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可以让画师画下图景呈现陛下也自无不可。” 骆思恭一听皇帝也想出去走走,顿时被吓得亡魂大冒。心想可千万别啊,平日皇帝去个什么皇城、京营啥的还好,文官不会说什么。 但如果说要出去地方看看,那朝臣怕不是又要学“武宗故事”了。更严重的是,如果朝臣知道自己的话让皇帝有这个想法话,那就没自己好日子过了。 朱由校见骆思恭反应这么大,立马呵呵一笑。心想这大明的臣子为啥这么怕皇帝出去,难道出去了就真的会欺男霸女,祸害地方似的。 “呵呵,看把你吓得,朕就是说说而已。现在朝廷事情这么忙,朕哪有时间出去。” 见皇帝向他保证,让骆思恭暗暗舒了一口气,心想只是说说还好。但是他也知道皇帝是一个待不住的人,老是待在乾清宫定会很腻,但紫禁城就这么大,皇帝也没啥好去处,不过他倒是有一个想法。 “不过陛下如果觉得紫禁城苦闷,臣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推荐,此地既可居住也可办公,并且环境甚是不错。” “哦,说来听听。” 刚刚拿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朱由校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乾清宫确实有点待腻了,见骆思恭这么说,就让他赶紧说说是啥地方。 “陛下,当年世宗皇帝曾在西苑居住长达三十余年,西苑那边有太液池以及北海、中海、南海三海,环境优美,宫殿齐备,建筑疏朗,树木蓊郁,既有仙山琼阁之境界,也有富水乡田园之野趣。 如果陛下觉得闷,倒是可以让人把那边打扫一番,到那里居住一段时间避避暑,解解闷也是好的。” 西苑?朱由校一听这个地方,立马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西苑是指皇城之内,西苑门一线与西安门之间的广大区域。其间除布列众多的内府监局之外,主体就是皇家苑囿,环境优美还有琼华岛等岛屿,看起来确实不错。 “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果然是知朕心思,朕一定要考虑考虑。” 听到有了新去处,朱由校心情更加好了。主要是到时候自己去西苑,朝臣也不会反对什么,自己也会暗骂。 “你不仅能为朕办实事,还能够解朕忧愁,朕很是满意。对了,骆养性现在身居何职?他这次为朕立了大功,年轻有为,朕要好好赏赐他。” 骆思恭一听暗自一喜,立马拱手道: “启奏陛下,犬子骆养性为镇抚司百户,他能为比陛下办事是他的荣幸,就不用单独上次了吧。” “唉,有功就有赏赐。这样先保留百户职位,等武备学堂开学就让他来上一年学吧,让朕跟他熟悉熟悉,以后再跟你做事,你看如何。” 听到皇帝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去武备学堂学习,骆思恭顿时面露笑容。他可是知道这个名额可是很少的,哪怕是勋贵要进去也要经过严格的考试,不然是没有机会。 他就是觉得骆养性考试没有希望,所以才让他踏踏实实做好锦衣卫。 但没想到现在柳暗花明又一村,皇帝居然让骆养性进去,这让他顿时高兴不已。 “臣替犬子骆养性多谢陛下。”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让朝鲜乱起来 骆养性此人朱由校是清楚的。 在朱由校前世的记忆里,他是大明朝最后一位锦衣卫指挥使,能力出众,对大明算是忠心耿耿。 特别是在崇祯末年朝廷极度缺钱的情况下,居然拿出家产八十万两,以助军饷。 这在当时百官吝啬,都不愿拿出钱帮助朝廷、帮助崇祯的情况下,他这一举动显得尤为忠良。也凭这一点,让朱由校对他印象极佳。 “你们家世代在锦衣卫任职,朕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你也不用多说啥了。” 朱由校拿起手中的茶杯,吹了口热气,慢慢品了起来。他一边品茶一边继续跟骆思恭说道: “言归正传,朕今日叫你来的用意大概你也知道。朕之前让你查的汉商通建虏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骆思恭闻言点了点头。他来之前就知晓皇帝叫自己所谓何事。 之前皇帝暗地里嘱咐自己,说是接到辽东密报,发现有内地汉商通过察哈尔、内喀尔喀草原前往铁岭、开原一带跟建虏做生意。 这让皇帝怒不可遏,这种明显的通敌行为,重则可以诛九族的。 不过他知道这些经过蒙古去建虏做生意的汉商,无一不是既有实力又有后台撑着的,所以才吩咐一定要暗中调查此事。 “陛下,自从三月初您跟微臣提及此事后,微臣也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只是我大明自隆庆朝封贡互市以来,朝廷就开放多地与蒙古互市,所以查起来也比较难。 不过还请陛下放心,这些人如果贸易,定会经过察哈尔跟、内喀尔喀等地,臣已经派人去这两地打探消息,还请陛下容臣再查一会,如果碰到可疑的汉人定会记录在案。” 虽然皇帝很生气,但骆思恭也知道事情是要慢慢办的,这才两个多月就要弄明白谁干的,后台是谁真的是有点难度。 朱由校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里想了下觉得确实是自己太心急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能查的清楚呢。 想到这里他就转头给在一旁服侍的张昶说道: “张昶,你去冬暖阁把熊廷弼的密奏拿过来。” 骆思恭见状就知道皇帝要思考一会,因此也就躬身不说话,看皇帝是什么看法。 没过一会张昶就把熊廷弼的密折拿了过来,朱由校拿过来打开一看,就见有一段话被自己用朱笔专门勾勒出来了。 “臣闻自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以后,常有山东、山西、河东、河西等处在铁岭贸易者二十余人,贼首努尔哈赤皆厚给资费,书七大恨之言,付之遣还。 其后每年均有人至,携铁器粮草以换取金银皮毛,此事关系甚大,其能携带铁器粮草出关,背后定有人指使,还请陛下明察,断其贸易,以困建虏。” 当朱由校最先开始看到熊廷弼这个密折,他是很震惊的。 在他的印象里,其实早就知道有内地商贾为了暴利一直在私通建虏。 但他一直以为这些事即使有,那也是历史上崇祯朝时候的事情,范围也仅仅限于晋商而已。现在自己刚刚登基,建虏在辽东也没有什么优势,沈阳跟辽阳也没有拿下来,应是不会有汉商通敌。 但当看到这个密折,他就知道是自己太年轻了。 不过他更多的是愤怒,现在就有人敢这么做真的不怕朝廷察觉吗?这些边将都如此明目张胆了,居然敢让这些商贾把朝廷严令禁止的铁器和粮食带出关。 所以他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查清此事,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嗯,这件事朕会给伱充足的时间,你慢慢查。但要注意一点就是不要走漏风声,一定要暗中调查。” 骆思恭也明白此事的危险,这种干走私买卖的都是刀头舔血的行当,背后都是有边关武将或者朝中大佬支撑的,不然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微臣明白,还请陛下放心。” “嗯,此事朕看除了去蒙古等地实地走访以外,朕还有一個方法。 就是去通商互市的关口盯着,这些人携带这么多铁器粮食,还要经过蒙古等地,那车辆马匹护卫都是很多的。如果出关那会闹出很大动静的,因此就去通商关口调查可以说是一个办法。 另外也派人去山西查查吧,辽东的密奏说听闻有些商人是山西口语,很有可能是山西本地的商人。能购置这么多物资的定不是一般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线索。” 听皇帝这么一说,骆思恭也忍不住的点点头。 第一个在关口守着是他一直在做,第二个去山西查商人倒是没有。不过见皇帝这么说,他觉得不妨一试。 “那臣就派人去查查这些商贾,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朱由校摆弄着手中的串珠,听着骆思恭的承诺,不由地微微点头。 “你办事朕是放心的。好了不说此事了,朝鲜的事情呢,人出发了没?” “陛下,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出发。微臣派出的是镇抚司的得力干将田尔耕,此人精明能干,对朝鲜之事也很是了解,去了定不会辜负朝廷所托。” 朱由校对派谁去倒不是很在意,主要这件事一定要做的隐秘,没有马脚,不能让朝鲜跟建虏拿住把柄。 “朝鲜为我天朝内藩,此前日本侵略朝鲜,几乎亡国。要不是我天朝派天兵救援,怕是早就被日本所灭。这一仗我天朝也损兵折将,耗费甚多。但这个光海君不仅不知道感恩,居然还首鼠两端,对我大明阴奉阳违,真的实数可恨。 所幸朝鲜内部还有忠贞之士,田尔耕如果去朝鲜后,一定要暗中与绫阳君李倧取得联系。” 这件事朱由校筹划已久了。他本就对朝鲜现任国君光海君极其不满,要知道他父亲可是对大明很恭敬顺从的,还喊出过“我国(朝鲜)大明孝子也,日本贼子也”这种话。 怎么一到他这里就这般数宗忘典,还把大明坑惨了。萨尔浒之战中就暗中使绊子,故意派了一个不懂军事的文官去统辖支援明朝的朝鲜部队,最后这支部队拖拖拉拉,被建虏抓住机会大破朝鲜部队,乘胜追击大败明军的东路军。 萨尔浒大战战败了,这个光海君就彻底摊牌了,对大明不再掩面阴奉阳违,反而跟建虏眉来眼去。因此为了实行对建虏的三面包围计划,朱由校是断然不会留这个光海君的。 “臣明白,只是微臣还有一事想要请示?” “你说吧,什么事?” 骆思恭闻言就沉默片刻,整理下思绪,随后郑重其事道: “陛下,绫阳君李倧对我大明素来恭顺,光海君既然不再恭顺于朝廷,那朝廷何不支持绫阳君李倧为国君。以他对朝廷的要度。即位后定会重归朝廷,甚至让朝廷大军入境朝鲜也不是不可。 所以臣甚是不解,为何陛下要让田尔耕与绫阳君李倧取得联系后,又将李倧造反的消息暗中散播呢,如此反不是本末倒置吗?” 朱由校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他呵呵一笑,看着躬身不语的骆思恭说道: “你的这个做法朕之前也想过,朕最开始也觉得可行。这个绫阳君李倧对于我朝甚是恭敬,如果让他上位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正是因为这一点,朕就绝对不能让他当朝鲜国君。” 骆思恭听皇帝居然反其道而行,一脸的不解,不明白皇帝是啥意思。 “陛下,微臣不解,心想对我朝恭敬难道不好吗?怎么就因为这个不能让他当朝鲜国君呢。” 朱由校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只是淡淡来了一句。 “因为朕是个厚道人,对朕太好反而下不去手啊。你以后会明白的,眼前只需要把这个事做好就行了。” 朱由校也确实是这般想的。他要的就是朝鲜对大明不好,这样他才能下得去手。 他对于朝鲜所图甚大,不仅仅需要对付建虏,还要掠夺资源。以后大明接连大旱,朝鲜却很少受旱灾影响,到时候定要向朝鲜“借”粮食的。 大明极度缺铜、银等贵重金属,而朝鲜正好资源丰富。据他所知,朝鲜惠山可是亚洲储量第一的铜矿,到时候“借”来挖挖也不是不可以嘛。朝鲜又与日本“邻里守望”,到时候对付日本也可以取道朝鲜。 所以大明要向朝鲜“借”这么多东西,朝鲜朝廷哪能愿意嘛!再说如果让绫阳君李倧上位,他对于明朝又很是恭顺匍伏,这会让朱由校很为难,也没有好的理由去下手对付朝鲜。 所以对于他来说,他要的不是一个统一的朝鲜,而是一个战乱内斗的朝鲜。 只要暗中把绫阳君李倧谋逆的消息散播出去,就可以引发朝鲜内乱。 明朝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兵“协助”他们平息内乱,到时候再找个机会把光海君还有绫阳君这两人弄死,扶持一个黄口小儿上位。 朝鲜群龙无首,大明就可以趁机掌控朝鲜局势,从容布置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新任秉笔太监 骆思恭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这么说,但皇帝毕竟发话了,他也不好说啥,只能点头称是。 “还有,把绫阳君作乱的消息散布出去的这个事,千万不能让内阁知道,不然这件事就难办了。”ъitv 朱由校知道内阁对于绫阳君很有好感,觉得他对朝廷很是恭顺,所以当知道皇帝支持绫阳君李倧的事情后,他们也表示支持。 也想着等着大事一定,绫阳君李倧一上台,朝鲜等定会倒戈对付建虏,三面包围之策一成,建虏定会难受的紧。 因此朱由校可以想象他们一旦知道自己要把绫阳君弄死,定会拼力反对。 “陛下放心,此事严重性微臣还是明白的。” 骆思恭也知道这种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嗯,那朕就放心了。等这事办成以后,朕想着再给你们锦衣卫拨一笔银子,再向蒙古、日本、南洋这些地方派人,以后锦衣卫的事情你单独给朕汇报,只对朕负责。” 一听到皇帝要拨款,骆思恭当即喜上眉头,看来锦衣卫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看东厂的脸色了。 “谢陛下!” “好了,不要说这些虚的了,好好办事就行。” 朱由校摆摆手,现在在哪跟哪,以后用锦衣卫的地方多着呢。大事已经办完了,朱由校也不留着骆思恭了,简单跟骆思恭拉了一会闲话,就让他退下了。 朱由校见他已经走了,于是就下了卧榻,在张昶的拱卫下去了冬暖阁。 现在的东暖阁已经是朱由校很重要的办事场所,他大部分批阅奏本、接见朝臣都在此地。所以此地较之前,里面的题本、书籍比以往多了很多,书架上尽是一些翻动过的书籍。 最后面墙上的《坤舆万国图》也没有最开始那般整洁,上面不少地方被朱由校勾画过,很多比较重要的地方都被朱由校做了标记。 但也正如骆思恭所说,这个地方太狭小了。 朱由校一进来就觉得闷的不行,再加上现在天气炎热,他也不想一直待在冬暖阁了。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骆思恭的建议,要不去西苑看看。 “来人,把司礼监秉笔太监汪伯雨叫来。” 何宁闻言立刻点头称是,没过一会,汪伯雨就在何宁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汪伯雨现在还心中忐忑,不知道皇帝叫他有啥事。路上问何宁,何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东暖阁,就见皇帝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一幅《坤舆万国图》。bigétν 于是他悄声走到朱由校的面前,轻声道: “奴才汪伯雨叩见陛下。” 看着地图想着怎么对付朝鲜跟日本的朱由校,听他问安也不回头,只是摆摆手让他起来,随后又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汪伯雨看到皇帝不搭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扭头求助于站在一旁的何宁、张昶。 但见他们二人也一副不知道为啥的样子,他也只能站在一旁等候皇帝指示了。 朱由校看了好一会地图后,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扭头望向汪伯雨。 “汪伯雨,你最近在司礼监干的怎么样。” “好的很,好的很。刚才奴婢还不是很能适应,但魏公公体谅奴婢新来的,对奴婢好得很,很多不懂的地方也提点了很多,让奴婢能很快就上手了。”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缓步向宝座走去,其余三人见状赶紧跟上。 “你原本就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足以说明的你的能力是有的。所以之前魏忠贤向朕举荐你,朕就同意了让伱入司礼监,现在看来你做的还不错。不过朕喜欢独当一面的人,你既然来了司礼监,那就要担上更大的担子才行。” 自从王安跟邹义一個养病告退,一个被朱由校废除以后,司礼监就剩下魏忠贤一个人了。 由于魏忠贤之前也算是尽忠用事,所以朱由校对其极其信任,就让他一个人担着司礼监的担子。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魏忠贤这个人的文化水平确实不高,导致司礼监的办事效率着实不高。 所以朱由校在魏忠贤的推举跟自己的挑选下,暂时选了两个人入内阁,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原御马监监正汪伯雨,另一个就是前尚膳太监王体乾。 其中王体乾是魏忠贤举荐的,在宫里也待了四五十年了,资历很老。 对他朱由校也早有耳闻,历史上就曾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虽然地位在魏忠贤之上,但居然一意附忠贤,为之尽力,所以朱由校不是很喜欢他。 所以自己就挑了汪伯雨入司礼监,汪伯雨之前担任御马监掌印太监,原本地位就跟司礼监不相上下,在宫中一个掌文,一个掌武。如果进来以后,还可以制衡魏忠贤。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汪伯雨知道魏忠贤深受自己重用,因此言语中对魏忠贤很是吹捧,让朱由校只要摇头。 “哦,不知陛下有何事吩咐,奴婢定当竭力去办。” 听到皇帝过来是叫自己办事情,汪伯雨脸色瞬间轻松起来。 他来到司礼监后虽然有心做事,但魏忠贤权势太大,让他不得不对其很忌惮,对魏忠贤也甚是恭敬。 毕竟之前的东厂帮皇帝办了那么多人,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闻之都风声鹤唳,再加上皇帝对他的信任,魏忠贤在宫里可以算是一手遮天,哪怕他这个前御马监掌印太监也不得不敬重三分。biqμgètν “是这样的,刚才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向朕建言,说西苑那边的环境不错,正好可以避暑。 朕想着今年一直在乾清宫待着也腻的很,所以想派个人去西苑把那边的宫殿休整下,到时候朕就带皇后他们去避暑。 朕前思后想就想到了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啊,到时候也好伺候朕。” 汪伯雨闻言立马睁大眼睛,心中对骆思恭千恩万谢,立马跪下道: “奴婢愿意,愿意去。陛下说的是,夏天炎热,西苑那边有太液池,景色十分优美,正好可以避暑。奴婢这段时间就好好打扫下,为陛下打到干净,等候陛下到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司礼监的斗争 对于汪伯雨来说,重要的皇帝最后一句“等到了那边要有自己伺候”,这句话让汪伯雨瞬间明白,这是皇帝摆明了是给自己机会。 西苑距离乾清宫有一段距离,距离司礼监更是远,到时候皇帝万一有啥事,魏忠贤鞭长莫及,肯定要叫他。 “嗯,那就行,好好干。”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见汪伯雨这么愿意,就摆摆手让他负责此事。 “朕记得之前去里草栏场的时候,你就侍候在左右。那时候朕要练兵,你是既帮朕挑选人才,又给朕清理场地。现在里草栏场练兵效果这么好,你的功劳朕可是记在心里呢。”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陛下想要重整武备,奴婢也想尽一份心。” 汪伯雨听到皇帝突然提起里草栏场练兵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躬身谦虚起来。 朱由校见他如此呵呵一笑,坐在宝座上一边接过何宁递过来的茶,一边对着他说道: “你呀,就是太谦虚了。御马监掌握腾骧、武骧四卫本就是一支精锐。朕草场练兵的时候,第一批学员黄得功等人就是你负责选拔的。 现在黄得功、孙应元等人都入职京营,执掌的都是京营的精锐。你以后见了他们,对伱也会甚是恭敬的。” 看到皇帝坐在宝座上,汪伯雨见状也站在了御案前面,听皇帝说黄得功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当听到皇帝说黄得功等人对他会甚是恭敬的话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立马跪下道:ъitv “奴婢惶恐,这些人虽然都是出自腾骧、武骧四卫,但经过陛下的训练,自然是陛下您的兵。 再说自从里草栏场练兵以后,腾骧、武骧四卫的兵卒也一直跟随那些学员训练,战力提高不少,这都是您的功劳,奴婢不敢专功。” 由于御马监职掌御马,自然有养马,驯马人员,由此而在永乐时产生了一支由御马监统领的禁兵。 这支禁兵由从各地卫所挑选的精锐之士和从蒙古地区逃回的蒙、汉青壮年男子组成,始称“羽林三千户所”继而编成腾骧左右、武骧左右四卫,称“四卫军”。 后又抽调其众精壮,组成四卫营和勇士营,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只是这两营随后又被京营统辖,不归御马监管了。 因此皇帝上名义上虽有二十四卫作为禁军,不受兵部、五军都督府统领。这里面许多卫比如大汉将军、旗手卫负责倚仗,要么就是如锦衣卫、金吾卫、虎贲卫等负责宫中护卫。 所以二十四卫中说是有战力的便是腾骧、武骧四卫,也是皇帝禁兵,其他的禁军卫根本与他们比不了。 而朱由校为了自己的安全,对这四卫六千多人极其上心。不仅从中选拔人才进入里草栏场,还会让他们跟随里草栏场的学员们一起训练,自己有时候也会跟他们一起训练,掌控力倒是没问题。 “谁功谁过朕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就是太谦虚了。”ъitv 朱由校听到这话呵呵一笑,觉得这个汪伯雨太小心翼翼了。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见事情嘱咐完以后,他也不想多聊天了,于是又多勉励几句,就让汪伯雨下去做事了。 汪伯雨闻言就躬身退下,随后就往司礼监那边赶去,一路上都还琢磨皇帝话。魏忠贤身为掌印太监,深受皇帝信任,但为何皇帝就让自己去打扫西苑,还明确说到时候好让自己伺候呢。 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让汪伯雨不禁开始思考起来。 他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揣摩上意是每一个宦官都要练就的基本功。他边走边想,没过一会就联想方才皇帝说的话里反复强调自己太谦虚了,还有之前皇帝特意提拔自己入司礼监的种种行为,他心中慢慢有了一個猜想。 “魏公公。” 汪伯雨一边琢磨一边进了司礼监的大门,一进门就看魏忠贤坐在正堂,貌似在等什么人。他见状当即上去问好,毕竟魏忠贤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汪公公,咱家可是等您很久了。” 魏忠贤一边慢悠悠地拿起茶杯缓缓的品茶,一边对着若无其事的给汪伯雨说了起来。 “哦,不知魏公公找我有何事,可是刚才批红的题本有问题吗?” 汪伯雨闻言微微一惊,心里当即开始盘算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看哪里有没有得罪过魏忠贤,但翻来想去发现还是没有啊。 魏忠贤撇了撇汪伯雨,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个汪伯雨威胁越来越大,野心不小。之前担任御马监掌印太监的时候,就对他很是巴结很,现在来了司礼监后,就这般不声不响的就受到陛下的重视,看来不容小觑。 “批红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我听说最近天气炎热,陛下在乾清宫也待腻了,所以想要去西苑避暑。所以想着把西苑那边收拾一下,看能不能腾出个地方来,到时候也能咱们更好的伺候陛下。” 汪伯雨心中微微一颤,心想自己刚刚从乾清宫回来,这件事谁都没有给说,魏忠贤是怎么知道的。这消息泄露的也太快了吧,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魏忠贤此人隐藏得贼深。 “哎呀,魏公公消息确实灵通。咱家刚才被陛下叫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陛下已经让我收拾西苑的宫殿阁楼了,正如魏公公所言,陛下确实想要搬过去。 可是陛下只说自己去,没有说要给我们留位子,到时候我们去见陛下估计也是麻烦。魏公公这么一说倒是提点了我,要不要我到时候再请示下陛下?” 汪伯雨心中虽然忌惮,但刚才在路上也想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皇帝如此给自己机会,自己可一定要抓住,不然怕是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了。 魏忠贤听到这话,冷冷的一哼,把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狠狠地盯着汪伯雨道: “陛下日理万机,他既然把这些事情交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我们就要把这些事办好即可。如果什么事都要请教他,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汪公公,既然陛下让你好好整理西苑,那就慢慢弄吧,一定要让陛下满意,其他的你自己斟酌即可,如果办不好陛下怪罪下来,那就麻烦了” 汪伯雨见魏忠贤明显不高兴,话里话外都是警告威胁,也不惧怕,反而不紧不慢的拱手道: “多谢魏公公提醒,陛下的差事我一定按照办好,让陛下满意。不知您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进去办公了,今天还有许多批红没有做呢。” 魏忠贤见汪伯雨还不识相,脸上怒气越来越重。不过他也知道汪伯雨是御马监出身,无论是官阶还是职权都惧他,所以也只能暂时隐忍,找机会对付他了。bigétν “汪公公自便,耽误了朝廷大事那便不好了。” 汪伯雨听完就深深鞠躬,随后便去左侧房办公去了。等汪伯雨进去后,堂后便走出来身着葵花胸背团领衫,头戴乌纱帽,腰挂犀角带的年老宦官。 他出来看了看左侧房门,见其房门紧闭后就扭头看向魏忠贤,见魏忠贤一脸怒色,就知道刚才没谈拢。 “魏公公不要担忧,陛下只不过给他了个差事而已。就看把他嘚瑟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连咱们的面子都不给,到时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魏忠贤把茶杯一放,看了身旁劝他的王体乾一眼,心中不由的烦闷,心想他懂什么。 “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陛下去里草栏场,我为他说了多少好话,才让他得到了陛下的信任,没想到一来就翻脸,真的是瞎了我的眼。” 王体乾闻言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魏忠贤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就是让汪伯雨整理西苑嘛,这又没有啥。 “魏公公,您先消消气。现在皇帝对他信任的很,咱们稍微隐忍一段时间,等他的风头过了,再找出他的把柄整治他,还不信对付不了嘛。” 魏忠贤摇摇头,他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刚才何宁给他送来的一句话。不过他现在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也不言语,站起身来就朝后堂走去。 王体乾看魏忠贤一言不发摸不着头脑,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走了进去。 魏忠贤进去后心中也慢慢思量起来。刚才何宁派人过来送信,说皇帝嘱咐汪伯雨,说等到了西苑,就让汪伯雨随身侍候。 听到这话后,魏忠贤顿时如晴天霹雳,这不是摆明着去西苑是不想搭理他,想要扶持汪伯雨制衡他嘛。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头皮发麻,他之前为了获得皇帝的信任那是啥都干,既得罪了宦官,也得罪了勋贵,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扳倒他。 而他现在能活的好好的,也全靠皇帝的信任。而如果皇帝不信任他,那他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真的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想到这里他也不断盘算,心想要想个办法让皇帝知道自己很有用才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徐鸿儒的警觉 山东曹州府城南七十余里处,定陶县。 此地接近河南,距离运河又近。交通便利,来往行人商贾众多,是河南与山东交界处有名的“旱码头”。 距离定陶县二十余里外,有一徐家庄,因此地大部分人为徐姓得名,是定陶县下面的一个大镇,人口足足五千多人。 但旁人一进此镇就会觉得甚是奇怪,就是这个徐家庄虽名为庄,实则为城,并且异常气派。 庄的四围城墙牢固,城门雄伟,城墙四周还设置了所谓前亭、后殿、东谷、西楼四个亭楼,以负责接待四方“朝贡”信徒。biqμgètν 进入城中,就会发现城内也结构严谨,气派十足,城内东西大街两头修筑两大牌楼,分别刻写有“青山主人”、“弥勒转世”八字。 而这一切都没有庄中心宏大气派。最里面是庞大的庙宇群: 有所谓的“神主庙”,庙内供奉的是两米高红色花岗石石雕弥勒佛像,每日这里香气缭绕,久久不散。 一旁还有老爷庙、娘娘庙、土地祠、三官庙,还有一座与“神主庙”菩提寺。 寺内正殿供奉千手千眼佛,其身后便是手执金刚杵的韦驮佛,此地与“神主庙”占地面积都有百十亩,雕梁画栋,黄琉璃瓦盖顶,呈现出一派金碧辉煌。 而在徐家庄城北则有一座琉璃瓦为屋顶,雕栏勾画的宅邸,东大乘教的副教主徐鸿儒就在此处居住。 “最近定陶县那边来消息说,说来朝廷的京营大军要途径定陶县,前往河南。到时候可能要在定陶县安营扎寨住一天,以让其他人都安分些,不要让京营发现什么异常来。” 徐府大厅,十余人聚集于此,分坐左右,看着左首一個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盘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一手拿着佛珠,看起来庄严肃穆。 “教主,我早就听说朝廷京营破败不堪,去年还在想作乱谋害那皇帝小儿,却被皇帝轻松镇压。现在才过了半年,战力想必也不强,我想不如趁京营在此地驻扎的机会,我们趁机偷袭京营。如果得手,定会天下震动,我们再趁机起事岂不是更好。” 听到京营就要到的消息,厅中诸人纷纷议论起来,左侧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闻言立刻站起来建议偷袭京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侯五,且不是我们是否准备好,就说京营足足有两万余人。如果偷袭不成那遭殃的是我们。” 听到侯五的发言,右侧一个身着青衣,看起来十分儒雅的读书人立刻反驳起来。 “夏香主,我们自去年就开始准备,现在兵器齐备,手下也有数千人。到时候偷袭成功,就可获其武器盔甲,我可听说京营这次南下,可是带了接近上百门大炮。如果都能归我们用,那整个山东就没有敌手了。” 听到对面夏香主的话,侯五瞬间不开心了。他一直觉得这人做事老是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做事太不利索了。 夏香主闻言直摇头,觉得侯五怎么这么莽撞,想得真是太简单了,以现在训练的人马连本地的官军都打不过,怎么能打得过京营呢。 “好了,不要吵了。” 就在夏香主还欲出言回怼的时候,座首传来的声音直接发言制止了二人的争论,二人见状只能作罢。 徐鸿儒缓缓睁开眼,默然地看着下首众人,众人见状纷纷低头不语,不敢与他对视。 “王好贤那边给回信了没有?” 他下首右侧第一人闻言立刻站起来俯身拱手道: “启禀教主,去信也有十天了,原本只需要七天就回来了,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如果这几天还没有音信,属下就派人去打探消息。 不过属下觉得定如以前一样,王好贤此人根本不值得讨好,他早就把王森教主的宏图大志忘掉了,现在还在做的富家翁的美梦,真的是愚蠢至极。 与其如此还不如拉拢于弘志呢,此人教主您也见过,为人好爽,身处的棒槌会也在河北那一带分布广泛,很有实力。如果能拉拢他举事,到时候起事就可把河北、山东连成一片,朝廷震动,对于我们大事也很有帮助。” “沈香主说的对,上次于弘志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此人做事有梁山好汉的作风,再说他也对我们的大事甚是感兴趣,也想要替天行道,共举大事。我们完全可以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 对面的侯五一听对面的沈智这么说,立刻点头称赞。他这个人为人豪爽,对于弘志印象很是不错。biqμgètν “于弘志再好也是外人,王好贤再不好也是本家中人,更何况他是师父的儿子,我名义上的大师兄,我怎么能弃之不顾。所以还是多加拉拢为好,不可怠慢。” 徐鸿儒一手捻着佛珠的同时,断然拒绝了他们的想法,觉得很不靠谱。 再说此人他上次也见到过,北直隶真定府人,原本以木匠为生。 只是后面加入横行于真定府的棒棰会,成为了棒槌会教主周印的徒孙,原本地位也不高,加之他平日里有些敢作敢为,为人慷慨豪爽,故而得到周印等教主的信任和同教的推服。 上次于弘志就被胜智推荐到他的面前,直言说可以帮助自己共举大事。这么冒失前来徐鸿儒怎么能相信,当即把他赶了出去。现在看来沈智拉拢于弘志的心不死,现在还在给他推荐。 “教主!” 沈智闻言还想继续劝说,但徐鸿儒默然的看着他,他也只能把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现在明廷的气数已尽,官吏鱼肉乡里,肆意盘剥百姓,世间痛苦,唯有弥勒降世,才能拯救世人于苦海。我们东大乘教现在广布周边,如果举大事,周边百姓定会赢粮景从。 只是此等大事开弓没有回头箭,需要做好万全准备。我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虽有三千余人马,但可战之力不过一千人左右。所以这次明军京营过境,还是稳妥为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纵然举大事也是白费”徐鸿儒说着就看着众人,看着众人不敢语言,接着说道: “等下去一定要约束教众,不要惹是生非,尔等可曾明白!” “谨遵弥勒令!” 徐鸿儒闻言,这才露出略微满意的笑容,随后双手合十,默然念道: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三世末劫、返本归源。”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三世末劫、返本归源。” 众人闻言纷纷双手合十,跟着念诵经文,随后便默然起身,准备告退。 “徐智你留下。” 徐智闻言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待众人离去。 “王好贤一事我隐隐感到不安,之前送信都是六七天就到,很是准时。但这次却这么长时间,我怀疑是出了什么意外?” 意外?徐智眉头一皱,心中一惊俯身朝徐鸿儒暗道: “教主您是说王好贤极有可能出事了?” 徐鸿儒闻言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他其实也拿捏不准,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之前朝廷大军南下,都是走运河的,如此最快也是最省力的。但这次京营选择从临清转向,过曹州府前往河南,如此只能湖广到贵州。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路途比原本要远很多,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经过徐鸿儒提醒,徐智越想越心惊,特别是听到京营是从临清转向的,心中更是担心,要知道临清正是吴桥县跟曹州府的中转站。他想着想着心中就冒出一个不好想法。 “教主,难道您认为?” 徐智话说到了一半就望向徐鸿儒,貌似想从徐鸿儒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徐鸿儒闻言却摇摇头。 “原本我也这么认为,但我也派人盯着京营动向,发现他们按照正常速度行军。如果他们真的因为我们而来,应该轻骑突进,根本不会给我们反应的时间。现在他们这么按部就班,让我有种多想的错觉。” 徐智听到这话,心中稍安了片刻,但那种不好的感觉仍然在心头萦绕。 “教主,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要暗中准备,要防止官军动手。” 徐智这话正是徐鸿儒想说的,他闻言当即点点头,看着徐智道: “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我这边会派人继续盯着京营,而你出去后就派人加强警戒,防止官军偷袭。另外派人去北边看看王可贤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我心难安。” 徐智闻言当即拱手道: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而就在徐鸿儒跟徐智等人谋划的时候,二十里外的定陶县城,定陶县令带着县丞、主薄、司吏等一干人等正在城东门外焦急等候京营的到来。bigétν 没过一会,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 “京营来了。” 诸人定睛一看,就见远处旌旗招展,先头骑兵缓缓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的便是人头涌动的步军。 “快,快,随我迎接。” 定陶县令见状立刻站起身来,赶紧招呼众人前往迎接。 第三百二十六章 尽快动手 “定陶县令杨一雄率县衙上下官吏拜见总兵大人,我等已经在县里设宴,还请诸位大人赏光。” 蒋璘骑着马看着躬身行礼的定陶县诸人,脸上呵呵一笑,随即指挥身后众人下马。 随后连忙扶起杨一雄,佯装抱歉的说道: “哪里,哪里,我等京营众人要在这里叨扰一日,还请杨县令不要嫌弃呀。” “总兵大人说笑了,这本来就是我等职责所在,何来麻烦之说呢。李县丞,你待会把县里准备的粮草交接好,千万不可怠慢。” 杨一雄见状连忙解释,同时转身嘱咐身后的户房县丞把粮草交接好,虽然这笔钱让他心疼不已,但着实是没有办法,毕竟这才是京营诸人最关心的事情。 “卑职明白,还请县令大人放心,粮草已经准备就绪” 李县丞闻言立马上前赔笑承诺起来。蒋璘见状也扭头对黄得功说道: “黄参将,你待会负责交接粮草与扎营。杨县令,我早就听说定陶县的羊肉甚是鲜嫩,我可是等不及了哈。” “哈哈哈,总兵大人放心,今日定叫诸位好好品尝下。” 说完杨一雄就带着蒋璘众人往县城内走去,只留下黄得功与李县丞二人交接粮草。 李县丞原本还怕这个黄参将见自己没有去赴宴会有不满,想着待会弄好再跟这个参将单独吃上一顿,再聊聊天。 但他自己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黄得功貌似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先一拱手,一边让人选地安营扎寨,开始跟他对接起交接粮草的事情了。 所幸二人对这些事情也较为轻车熟路,很快就把粮草交接完毕,就看着手下诸人搬运粮草。 李县丞站在黄得功身旁,一边看着前面忙碌的景象,一边用毫不在意的口气说道: “对了,黄参将,我之前听京报上说,当时从京常出兵的时候,是大同总兵杨肇基为首。但这次您们通报经过定陶县的时候,怎么没有再提到杨总兵呢?” 黄得功闻言呵呵一笑,刚才交接的时候,他就看到这个李县丞探头探脑,想要了解京营情况的样子。所以早就猜到此人会这么问,只是没想到这個李县丞这么憋不住。ъitv “这种军情大人我想也没有必要给您说吧。” 李县丞原本还一脸笑意听着呢,但见黄得功这么说,当即面露尴尬之色,当即就要解释。黄得功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哈哈哈,刚才开了玩笑,杨肇基分兵了,他要走运河至南直隶,再招募些兵马前往贵州。” 见黄得功这般打趣,李县丞脸上的尴尬之情缓解了不少,连忙挤出笑意,笑着说道: “黄参将还真爱开玩笑。不过看来贵州战事紧急啊。这些土司不尊王化,着实可恶,到时候还要黄参将为国建功,剿灭逆贼,给贵州生民一个太平。” 黄得功闻言当即拱手道: “那就多谢李县丞吉言了。” “不敢当,不敢当。” 李县丞见状环顾了下四周,看着粮草搬运得差不多了,这黄得功看起来还比较好说话,于是向前走了几步道: “黄参将,你看起来还不到而立之年,真的是年轻有为啊。我可是听说您们都是陛下带出来的,现在就为参将,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 现在总兵跟县令大人已经入县衙了,就剩下咱们两个在这办事情,现在粮草已经办完,想必也无事了。卑职现在在城中也设下筵席,还请黄参将赏光,我也好为您接风洗尘。” 黄得功这边还在嘱咐人安营扎寨呢,看到身边的这个李县丞把事情办完还不走,心中也是无奈,只能瞥了瞥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县丞,并非我不给你面子,只是一来这边安营扎寨事情本来就多,我这边实在走不开。 二来朝廷本就严禁文武官私自结交,县令宴请总兵大人本就是正常招待,于公于私都没有什么,但你请我这怕不符合制度,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怕不好吧。” 李县丞一听顿时语塞,心想这黄得功是真这么想还是假这么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管这些,真的是不通人情。不过见黄得功这么说了,也只能尴尬的笑着点点头,连忙拱手道: “是我失察了,还请见谅。现在粮草交接完毕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黄得功见状也只是点点头,对他一拱手道: “嗯,那我就不送李县丞了。” 李县丞也不想自讨没趣,心里暗骂黄得功怎么这么不识抬举,真的是粗鄙之人,随即也拱手道别而去。 看着李县丞远去的身影,黄得功并不在意。其实跟这个李县丞去吃个饭也没有什么,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因为他已经看见身为千总的孙新继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李县丞一走,当即就迎了上来。 “黄参将,锦衣卫的人已经到了。” “带他们去主帐,我随后就到。” 黄得功闻言颔首称是,他的任务不仅仅是交接粮草,安营扎寨。更重要的还是要跟在此地的锦衣卫沟通情报。 “参将大人,卑职锦衣卫百户杨恭奉命前来汇报军情。” 黄得功一进营帐,就见营帐内坐着三个身穿灰袍,身挂锦衣卫腰牌的人。见黄得功进来,领头的锦衣卫百户当即表明来意。 “请坐,杨大人,总兵大人进县城赴宴了,走之前就交代我要跟你们对接白莲逆党之事,只是没想到伱们这么快就到了。” 黄得功闻言立刻嘱咐人看座,但杨恭闻言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双手抱拳道: “军情紧急,所以特意前来汇报。” 黄得功一听军情紧急,神情一顿连忙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徐鸿儒等人察觉了?” “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观察,自从京营要来的消息放出来后,徐家庄那边就开始加强外来人的审查,如果没有本庄的人引荐,根本不可能进去。 并且徐鸿儒也放出了好几拨人前往北面,要么就是监视你们的动向,要么就是去报信了。依我们看,现在哪怕他没有察觉,也心存警惕之心了。” 听到这话,黄得功暗暗惊讶,心想这个徐鸿儒警惕之心倒是很强的。 “他们本来就心存异心,见大军过境肯定会很小心,不过这个消息我会尽快传达给总兵大人。他们既然心存警惕,我们到时候也要兵贵神速,不要让他们跑了。” 杨恭闻言点点头,他在定陶县待了三四个月,现在对徐鸿儒的影响力很是了解,知道此人所图甚大,如果朝廷这次不予以剿灭或者让他跑了,他定会给山东搅的天翻地覆。 “徐鸿儒现在反相已明,经常用妖言、妖法蛊惑百姓。对外其自称伊母梦红日入怀而娠,平日里对待教众也妄称生当为帝王,死当证佛作祖。 平日也喜欢用妖法,许多信众还说他有神仙术,能使人目见金山、银山、面山、米山、油泉、酒井,只要皈依其门下,可终身不贫。因此周边希求“未来之富贵”的民众络绎不绝,想要拜在他的门下。 山东这个地方,自去年大旱以来,虽有朝廷接济,但也是杯水车薪。因此这些教众纷纷将徐鸿儒奉为瞿昙,罗拜而愿为之死。徐鸿儒也趁机大发使者,四处传教,现在周边县的教众从者如流,争先恐后,将妻领子以归之。 其乱相已明,这次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杨恭这一番让黄得功重新认识了徐鸿儒,他万万没想到其如此明目张胆。 “难道定陶官府就没有察觉吗?他们不管吗?” “怎么管,徐鸿儒每年都会向这些县衙官吏花银子贿赂,这杨县令也是外来的官,他对于定陶县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下面。估计在他看来,这个徐鸿儒还是本县的开明士绅,要经常褒奖呢。 就说刚才的那个李县丞,每年都收杨鸿儒的钱,他刚才定问了参将大人不少问题吧,想必就是替徐鸿儒的问题。” 黄得功闻言也思量起来,越想越不对劲。如果李县丞是替徐鸿儒来问,那刚才问到杨肇基总兵去哪了?岂不是也是徐鸿儒关心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个徐鸿儒对于京营的事情果然十分关注,这让黄得功不得不怀疑徐鸿儒是不是已经知道京营的目的了。 “徐家庄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劳烦杨大人给我详细说来。我看我们这个行动要提前了。” 而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曹州府城南的一个茶棚里,外面太阳酷热,一众行脚商再次聚众喝茶避暑。 但一阵马蹄声经过,众人望去就见一个中年大汉在此处停下,对这茶棚老板道: “老板,来两晚凉茶,快点。” “来喽!” 茶棚老板闻言连忙端了两碗凉茶过来,那个大汉二话不说端起就喝,“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随后的擦了下嘴,随手掏出几个铜板扔在桌子上,对着茶馆老板问道: “老板,此地距离定陶县还有多远?” 第三百二十七章 晚上突袭 “定陶县?” 那个摊主闻言沉思了一会,最后略微迟疑道: “此地还挺远的,距离这还有七十里地呢,如果你快马加鞭也得晚上到了,如果不忙的话,可以晚上歇一晚,明天就可以到了。” 那个大汉听说还有七十里,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立马抱拳感谢,随后上马一刻都不敢停留,立刻朝定陶县方向疾驰而去。biqμgètν “看此人有急事啊,好歹吃个饭让马匹休息下,这么用马,那不得把马用坏喽。” 摊主看见他疾驰而去的身影,忍不住感慨起来,满是对马匹的心疼。 “我看他是真定府口音,想必是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摊主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了众人的好奇之心,他们行商对于消息最是敏感了。于是诸人开始合计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但想来想去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就在此时,徐家庄内,徐鸿儒等人已经知道了蒋璘等人抵达的消息。 “县里送来消息,说没有见大同总兵杨肇基,只有京营振武军总兵蒋璘到了。李县丞也旁敲侧击问了杨肇基的去向,得到的答复是杨肇基要从运河南下前往南直隶调兵,所以这次就只有京营人马来了。” 徐府内,徐智正在向徐鸿儒汇报情况,现在他越发不安起来,总觉得京营是冲着他们来的。 “教主,为了以防万一,要不我们暂避锋芒,出去躲躲,防止官军的偷袭。” 徐智此话一出,还在诵经的徐鸿儒顿时停下,睁开眼冷冷地看向徐智。 “此话你休要再提,且不说京营是不是朝着我们来的,哪怕来了,我们也可以凭借徐家庄据守。现在京营没有动,我们就撤,这不是惊弓之鸟,你让信众如何想,你让其他地方香主怎么想。” 徐智早就猜到徐鸿儒这么说,于是暗暗俯下身子,缓缓说道: “教主多虑了,这么做只是以防万一,实在不行您暂避锋芒我们留守,只要等京营走了便可回来,这样也无人知晓。” 徐鸿儒闻言闭口不言,右手缓缓念着佛珠,一会后缓缓道: “这样话你就不要说了,哪怕包围也有时间走。既然要行大事,那自会做好这個准备。” 徐智见状还想劝说,但徐鸿儒摆了摆手,他也只能作罢。 “现在盔甲跟人马准备得怎么样了。” 徐鸿儒虽然不愿走,但并不代表他不会防患于未然。毕竟有京营在一旁,因此也要提前准备人马兵器以防万一才行。徐智这段时间一直负责此事,对这些十分了解如数家珍,见状立刻说了起来。 “现在徐家庄中可堪一战的有三千余人,周边庄子还有两千余人,令旗六百面,雁翎刀三千口,长杆枪四千杆,哪怕是京营来了也可以守住。” 徐鸿儒听到这话,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环顾正厅华丽的厅堂,以及远处钟声不断的庙宇,感慨道: “我与王氏父子经营天下二十余年,按籍而数,吾法门弟子已逾二百万。只要再拖些时日,就可举大事,替天行道到时吾横行于天下,孰敢撄吾锋。” 这话说的徐智热血沸腾,他跟随徐鸿儒不就是为了这从龙之功嘛,见状也立马下跪道: “教主弥勒降世,扫除奸佞,荡平域内,更天换日,臣定会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好,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 徐智一直跟随徐鸿儒,因此徐鸿儒对其很是信任,现在他这般说话,也对其称赞起来。 “要举大事,定要群策全力才行,王好贤此人是王森之子,如果要举大事定要他来相助。所以伱定不可松懈,要多加联系,实在不行再派人前往吴桥看看什么情况。 至于你昨日说的于弘志也可以请过来,如果他真有大志,倒也不是不可以共图大事。” 听到徐鸿儒同意拉拢于弘志了,徐智当即大喜,心想教主英明,立刻躬身俯首道: “教主英明,属下立刻去办。” ----------------- “杨县令,您就送到这里吧,今日多谢款待,几时到了京城可来找我。” 定陶县县衙门口,蒋璘带着亲兵跟杨一善寒暄,杨一善脸上也尽是笑意,见蒋璘如此说,更是喜笑颜开,立马拱手道: “哈哈,定然没有问题,等以后到了京城,定会找时间拜访,您慢走。” 虽然文武殊途,但进士出身的杨一善定不会放过这个跟京营总兵交好的机会,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于是他一路招呼蒋璘上马而去,随后望向已经回来的李县丞。 “粮草可曾交接?” “县尊大人放心,已经全部押送到京营营寨,那边的黄参将已经签字。” “那就好。” 杨一善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把京营这帮大神伺候好了。不过也就是京营,如果是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这般对待呢。 另一边的蒋璘上马率着亲兵从城南大门而出,直直的往京营驻地而去。 等进了就见整个军营井然有序,栅栏、岗哨齐备,而振武军各营都按照顺序依次安营,如教场操场,每营地内的物资也摆放整齐,看起来没有一丝慌乱。 看到这里蒋璘也不由的感叹,这个黄得功行兵扎营都有板有眼,很是得法,确是个将才。 “总兵大人。” 见蒋璘回来后,黄得功、李嗣武等振武军各营的参将也纷纷来到中军大帐前相迎。蒋璘见状也下马,对众人摆摆手道:ъitv “不用多礼,都进帐说话。” “黄得功,锦衣卫那边是怎么说的。” 蒋璘进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直接开口询问黄得功具体情况,他知道此行任务的目的,因此自然马虎不得。黄得功也早就准备,见状直接拱手,环顾众人后说道: “总兵大人,我怕咱们要提前动手了,并且打的时候会费一番功夫。” 蒋璘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望向黄得功。 “哦,何出此言?难道徐鸿儒已经知道了我等的目的?” 黄得功闻言点点头也摇摇头。 “根据锦衣卫的意思,徐鸿儒确实有所察觉,他们一直在派人盯着我们,并且向北派了好几拨人,看来是想跟王好贤联系。定陶县中早就是他们的耳目,估计我们动向他们一清二楚。 并且徐鸿儒所在的徐家庄,位于定陶县城东二十里处。根据锦衣卫的考察,此地虽然为庄,但实则为城,都砌有城墙有一丈半之高,里面庙宇众多,徐鸿儒的府邸就在此处,里面有五六千人,大部分都是徐鸿儒的信众。 此地外人很少能够进去,锦衣卫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知道,徐鸿儒已经在此地日夜打造甲胄兵器,如果要攻怕是费一番功夫。” 黄得功此话一出,对面的神机营参将耿杰当即摇头道: “有城又如何,等克虏炮一到,两三轮轰炸下来,定会破城。” 黄得功自然知道克虏炮的威力,但此战重要的不是破城,而是千万不能让徐鸿儒跑了,如果跑了他还会再生事端的。 所幸蒋璘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直接摇头道: “关键在于一众贼首,如果要打,克虏炮自然是关键,但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跑了。” 此话一出,众人也不再说什么,显然是认同了他的观点。蒋璘此时也站起身,左右踱步思量起来。 “他们既然往北派人去找王好贤,看来是会定期联系。杨总兵那里得手了,所以王好贤那边的书信送不过来,因此才会起疑心。既然疑心已起,那他们定会有所准备?锦衣卫有没有说那个徐家庄有多少人马?” 黄得功赶紧思量起来,随后缓缓地说道: “里面都是信徒,如果打起来都可以动员,可战之力怕不下两三千人。但东大乘教的信徒不仅仅只有徐家庄有,周边的村寨也有,甚至连县城都有。” 蒋璘闻言点点头,现在看来要好好谋划布置了。 “尔等有什么计划?” 勇卫营参将李嗣武当即起身,环顾众人随后对蒋璘拱手道: “总兵大人,现在就该当机立断,趁他心中还没有确定我们的用意,立刻发兵前往徐家庄,先骑兵围困其庄,让其不得逃脱,随后等待大军一到,立刻火炮攻城。管他有多少人,都是乌合之众,怎么能跟我官军相比。”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蒋璘其实也是这般想,兵贵神速,根本来不及思考,先围住再说。 “我意也是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众将听令!” 诸人闻言当即站起来拱手称是。 “现在暂且休息,晚上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做饭,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出发,以骑兵为先锋,神机营、勇毅营、勇卫营随后,勇武营留守,看守住定陶县城。”ъitv “得令!” 蒋璘将令一下,众人立马心定了下来。 等出了营帐,就按照蒋璘部署,禁止所有人外出,给底下游击等将领说明情况,嘱咐他们安抚士兵,擦拭兵器准备弹药,准备今晚的行动。 第三百二十八章 惊闻异变 整太人振,待当了了辰振晚上耀傍,照毕早已,“我率三千骑兵先行出发,勇毅营紧跟其后,最后将所有的大炮聚拢在一起,交由神机营、勇卫营一起押运记住!兵贵神速,特别是勇毅营定要跟上,如果不能及时围困住徐家庄,让徐跑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中军大帐中,对着众人挨个嘱咐起来特别是对于黄得功此次予以重望,让勇毅营跟在骑兵后面一是时间紧迫,骑兵虽速度快,缺点是人少,还是需要步兵跟上;二则黄得功的勇毅营是振武军中军纪最严明、战力最强的,所以让他和自己的骑兵来当主攻是最适合不过了黄得功闻言也知道这是给他的机会,听到这般嘱咐,立刻手应承起来“还请总兵大人放心,我们勇毅营一定及时跟上,这个头功我们定要拿下” 见黄得功有这般信心在握,也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哈,好样的随后又环顾振武军诸位参将,义正言辞的说道:武军一听那话,顿时一惊我知道那时间黄得功对干徐家庄的消息关切的紧,那徐家庄是就在河间府,心中暗想难道真是没徐家庄的消息是成?想到那外我立刻带人就朝西门赶去,想要亲自确认一番我的同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在我的后方,只没近处振小营的点点星光上皆是一片漆白热“什么什么声音?”ъitv 看到振向东边而去,丁外这些信仰东小乘教的人立刻明白朝兵马是何意了暗叫小事是坏,一边招呼人报县,一边想着看怎么能向徐报信“那条便是主路,只要沿着小道走,半个时辰就爱样到达徐黄得功那才注意到其身前的人,刚想说话发问,就见这个中年小汉来是及问坏,直接躬身道:“坏,如此你就忧虑了出发吧! “老子从真定府过来走了两天一夜,连个觉都有没睡不是因为你们于香主说此事对他们十分重小,所以才过来报信来是及了,朝,小军是没备而来,教主安全了城墙上的小汉等了一香的时间,本就焦缓是耐烦了突然看到下面坏是困难来了个人,原本以为自己很慢就会入城,有想到还要被询问,心外直骂娘要是是我要说的消息太过于重要,说出了可能会动摇军心,我还真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在那外全抖出来“是王教主的,慢让你下去吧,是然他们就安全“什么人?” 一道马蹄声自徐的西门响起,在西门里紧缓停了上来城墙下的桂一听“徐家庄”八个名字,顿时心安上来当即小手一挥让人放上吊篮,把那人拉了下来“下改制京营,才有了我等发挥的机会我振武军历来就是京营中最强的,虽然的耀武军也经常跟我们争高下,但经过这次下安排,弱强低上立判了听到城墙上没异动,城墙下看守的守卫,一边招呼人叫桂过来,一边举着火把朝上面看去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气喘的声音从城墙上面响起墙下的守卫听到上面的人那般说,也奇怪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我的话外话里得知此事确实重小,只是我们大是敢自作主张,只能让我再等等,等武军来了再说那是仅仅是那些丁的想法,也是桂安插在振桂小营中暗探的心理状态,我们一看到小军直勾勾的往东扑去,就知道现在报信根本来是及了“你是棒会于志派来的信使,马下打开城门放你们退去,你没小事要见徐教主“教主,教主,没王教主的消息了” “我说什么事情? “什么声音?” 你们那次南上,既要灭逆贼,还要讨伐土司而今天是你等的第一仗,打的坏自然嘉奖是断,肯定打的是坏这真是羞了你们的脸以前你们见了耀等人也脸下有光,所以今晚都给你打起十七分精神,毕其功于一役,灭逆贼!bigétν 虽然黄得功一直担心京营来袭,但有没足够的证据,我也是会重易的把所没人动员起来,只是让武军带着七百少人的心腹亲卫持刀戒备,加弱警戒,大心提防即可“教主,那是棒会于志带来的人,我说没王教主的消息,没小事要跟您报“”一声,经堂的正门被武军打开,我一边说一边就往外面走去,众人定睛望去,发现我身前还跟着一个中年小汉打你”他也以所要夜我听醒陶小叫说们“武军,教主还在诵经,没什么事是能等诵完经再说,非要等现在吗? 就在振小军朝徐火速退军的时候,此时的徐却安静正常而城墙下的教众一早就被桂嘱咐过,叫我们今晚是准开城门,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有用现在见上面那人气喘,口下说的没什么小事叫教主,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摇摇头道:现在坏是困难到了那外,却连门都退是去,真的气死你了他们赶紧去报信,此事关系众人,肯定没人问起来何事,就说没河间府的消息了“请总兵小人忧虑,你们那一仗定当竭心用事,是会了你们振的脸面” “告诉王好贤,让我一定要跟下,等你到了徐等我半个时辰,爱样我能赶到这就算小功一件,爱样敢是来这就军法从事” “是是,他马虎听,坏像…是战马疾驰的声音,是坏!” 还在城中巡,的桂一听西门没人要退城,当即就起了疑心,心想难道是官军当即就问起了缘由县人桂,闻言也点点头,随即也是少想,立刻策马跟随骑兵营而走,其前的王好贤收到军令前面有表情,当即上令勇毅营整装全速后退,谁敢拖前腿,这就是要怨我军法从事“是爱样,我只说自己是真定府棒会于志派过来的,说是没河间府的消息“律律律”… 徐府内灯火通明,黄得功并有没入睡,一直在经堂诵经,众人也陪在黄得功右,也在默默诵经“遵命!” “兄弟,他说没河间府的消息,是知是关于谁的?” 此时定陶县东门城墙下,是多丁受到李县的指派,在城墙下一边巡,一边观察振桂小营的动向见武军那么有礼,坐着的一个东小乘教的香主当即就怒了,立刻斥起来但军却毫是在意,直接走到黄得功的面后,指着身前这个小汉躬身说道:五带着骑兵营的人一马当先,最后面没锦衣卫的人带路,只要沿着小路走根本是会迷路我知道定会没黄得功的探子盯着我们,所以就想着一路下奔袭,是作片刻停留,哪怕我们看到了也是给我们报信的机会就在此时,经堂里传来一阵呼喊,听到“徐家庄”八个字,经堂的众人神情顿了顿,睁眼就往门里望去“先派人去桂” “速速带你见徐教主,慢点,河间府出小事了” “下面没令,今晚谁来了都是给开城门,他肯定退城的话,不能在城墙上暂歇-晚,明天一早自然会放他退城” 你们香主得知消息前就派你速来送信,我说朝小军借口南上,说是去贵州,其实真正目的在于他这个小汉一下来都来是及喘气,就拉住桂的胳膊让我带自己见黄得功武军也是干脆利落之人,一听河间府出了小事,也猜到是了七话是说一边让众人加弱戒备,一边带着我就朝徐府走去城墙上面的人一听那话,顿时气缓败好,小声喝道:一个城墙下的丁突然望向同伴,声音中充满了坏奇因振桂骑兵的塌地声音越来越小,而那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也小营内的灯火也轰然亮了起来,间化成了一条火龙,朝东边而去五听诸人说完就知军心可用,于是便雄地带着众人走出中军小帐,骑下战马准备出发五趁着月色,看着眼后的约一丈窄的小道,心中小定那条路虽是土路,但也咬为平整,并且定陶县也有没上过雨,想必神机营在运炮过程中也多一些颠“启教主,于香主叫你过来给他们报信说小同总兵杨基以粮草补给为由率人在吴桥县突然袭击,王教主等人还没全数被捕现在正在全县抓人,凡是贵教的人员一个都是放过,消息也传是出来这丁先是坏奇,接着我的同伴也作样附耳听去,待七人聚精会神一听前便越来越心惊勇卫营参将李武闻言立刻站出来小声说道 ъitv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军围城 “什么!” 这下连徐鸿儒都坐不住了,听到朝廷对王好贤动手后,握着念珠的右手顿了顿。 当听到京营虽路过定陶但实际目的是他们的时候,更是惊讶的站起身来。 “消息可靠吗?” 不仅仅是徐鸿儒,周边人纷纷觉得大事不好,徐智还有些许理智,就怕这人骗了他们,直截了当的问了起来。 “千真万确,现在真定府那边都传开了,于香主也是再三打问确认过。这才发现朝廷大军的用意,地方根本不知情,估计是京城那边早就防范着我们,想要封锁了消息,搞突然袭击。biqμgètν 估摸着当下京营应该快到定陶县了,还请徐教主快快转移,否则就来不及了。” 这个信使见徐智还有疑虑,直接把事情原委跟于弘志的猜想全部说了出来。 但他来的匆忙,一路上为了能够快速报信一直赶路,因此万是没有想到京营早已到了定陶县。 听到信使这一番言之凿凿的话,众人当即惊慌起来,相互窃窃私语商议这该如何是好。那个信使见众人的神情,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啥意思了,看来京营已经到了定陶县。 “教主,现在要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现在看来京营等人早已掌握我们的底细,也明白定陶县内都是我们的耳目,所以才会诓骗李县丞说杨肇基的去向了。 他们跟县里面说要在今晚驻扎一夜,如果我是京营总兵,定会在今晚袭击徐家庄,攻其不备,估计这会儿说话间就在来的路上了。” 看着众人惊慌不已,徐智暗暗稳住心神,立即站出来对着徐鸿儒跟众人拱手商议起来。 这话一出立刻让在场的一部分人点头称是,他们虽有反意,但万事需得准备就绪才行。 特别是听到王好贤的下场以及徐智的猜测后都有些心慌,心想现在以徐家庄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了,还不如早做打算,不然就是个身死人手的下场。 “徐香主说得对,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让教主走,我们留下来掩护。” “对,我们信众广泛,只要人在,东山再起不是什么难事,还请教主早做决断。” 看着这帮人如此没有志气,侯五站在中间顿时来气,立刻站起来骂道: “真的是怂货,徐家庄我们经营了这么久,精锐将近一千人,可战之力两千余人。现在听到这么個消息就吓得想跑,置我教基业于不顾,如果逃出去让众人怎么想,还会追随我们吗?依我看又不是打不了!” “好了,不要吵了!” 见场内双方马上就要吵起来的时候,徐鸿儒立马发声呵斥住他们,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还瞎嚷嚷什么。 众人见徐鸿儒发话也不再争执言语,纷纷望向徐鸿儒,听从他的最终号令。 “侯香主,你现在立刻去整顿城中人马,发放兵器,同时加强警戒,以防官军来袭。” “夏香主,李香主,你们二人立刻前往附近的集镇,纠集教徒来援。哪怕京营来袭,我就不信完全没有办法。” 众人连连称是,徐鸿儒说完便神情凝重地环顾众人,缓缓说道:ъitv “逃跑的事情休要再提,这徐家庄是我等基业,本教教都,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如此且不说你们怎么想,就说到时候教众怎么想。到时我们就如同浮萍之水没有根基,即使走也要跟官军斗一番再走。” 众人见徐鸿儒心意已决,口上也没有说什么,纷纷点头称是,只不过他们心里到底怎么盘算的那自然是人心各异了。 只是此时徐智脸上一脸凝重,正在闭目听什么,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徐香主,怎么了?” 徐鸿儒见状好奇地问道。 “你们且听,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整个经堂顿时安静无声。这时他们才能勉强感觉到一股大地的颤抖声。 “咚”“咚”“咚”······ 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众人听着听着也慢慢望向徐鸿儒,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个信息: 来不及了,官军已至! ----------------- “快,把逆党为招待信徒设置的前亭、后殿、东谷、西楼四个亭楼都给我占了,凡是出城者皆视为逆党!” 蒋璘带着骑兵营快马加鞭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徐家庄。 一靠近徐家庄,看到庄内只有城墙上有星点灯火,他就知道徐鸿儒定然没有戒备,于是当机立断下令让众人守住出口,不要让人跑了。 徐家庄的这些亭楼平日都没有派兵把守,只有一些庙祝在里面负责看守香火。 这些庙祝此时正睡着香呢,突然就被振武军官兵直接破门而入。刚想破口大骂想要看看哪家贼子这么不长眼睛,就看到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立马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骑兵速度极快,又有熟悉地形的锦衣卫作为指引,很快就将四个阁楼占了。这时整个徐家庄貌似才听到躁动,整个城镇都苏醒了过来,里面的嘈杂声、叫喊声连成一片。 “总兵大人,卑职看城中还没有准备就绪,我们要不要趁乱攻城?说不定有机会。” 蒋璘此时已站在了城西的西楼阁楼上,目不转睛的朝城中深望去,西楼庙祝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看着城中混乱的情景,蒋璘的身边的副将忍不住建言起来。 蒋璘闻言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随即望向惶恐吓软的庙祝。 “你们的教主在不在城中?” 此时那个庙祝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副将见状猛的一脚踢了上去,大声呵斥道: “总兵大人问你话呢,快快如实说,不然就拉出去砍了。” “小的不知道,小的平日里就负责擦擦佛像,点点烛火,对于城中的动向一无所知。不过徐教主应该在呢,这段时间我看到好多香主都往城里面赶,昨天来了好几拨,貌似是要召集他们议事呢。” 蒋璘闻言点点头,再次朝城中望去,随后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们只有三千人马,还都是骑兵,堵截有余,攻城不足。现在只要堵住这帮狐朋贼子,不要让跑就行,其次就是拖,拖到其他三营来就万无一失了。另外派人去城下喊话,让他们速速投降,哪怕不行也可以拖延时间。” “得令!” 副将当即躬身称是,随后下楼嘱咐布置去了,而蒋璘则继续站在楼上看着城中动向。他现在信心满满,这次夜晚突袭,效果很明显,已经把徐家庄围住了。所以他料定这徐鸿儒是走不了了,因此心情放松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蒋璘前面就传来了一阵喊话声音。 “里面的逆贼听着,朝廷早就知晓徐鸿儒跟王好贤的叛逆之事,现在王好贤等人已经尽数伏法。而徐家庄也被朝廷团团包围,伱们插翅难逃,但现在朝廷恩典,法外开恩,不愿多行屠戮之事,只诛恶首。 只要开城投降愿意拨乱反正,一律既往不咎。如果能抓住东大乘教堂主、香主以上的人赏白银百两,赐官身;抓住徐鸿儒,白银千两,赐官身并升两级。 不然等待会攻城时,都视为叛逆,不仅人死身灭,还牵连家人,无语言之不预也。” 这段话不仅在西门喊,更是在徐家庄内的每个城门外喊了一遍。 这话的效果果然明显,城中的百姓虽大多是东大乘教的信众,但城中居住的许多人来这的目的只是信仰东大乘教或者谋求一个生计,从未想过要谋逆造反。 但现在城门外这么一嗓子让这些人惊慌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不管效果怎么样,里面东大乘教的骨干却不会坐以待毙。站在西亭上的蒋璘很快就听见城南传来跟城北传来阵阵的喊杀声。 “报,逆党想要从城南,城北骑马出城,已被我军拦下。” “他们有多少人出城?” “只有四五十人。“ 蒋璘听到这个人数就知道没啥问题了。逆党的骑兵也少,徐家庄也不是什么大城,城墙上稍有什么动向都能被感知,他们想要出城求救兵,完全是难于登天。 “知道,下去吧,继续加强戒备,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跑了。” “得令!” 振武军的骑兵营把城中围了个水泄不通,徐鸿儒派了好几拨人都出不去,这让蒋璘放下心来,但却让徐鸿儒人越发焦虑起来。 “看来官军是有备而来,先是把我们围困住,然后徐徐图之。侯香主,人马召集得怎么样了。”bigétν 徐鸿儒看到这番情景也不免担心起来。 “禀教主,盔甲器械已经分发下去了,只是官军突然围城,我们又没有及时准备。所以兵卒的士气不高,现在看来只有一千余人的精锐可堪一战,其余人只可守,不可攻。” 侯五现在也忧心忡忡,原本想着还来的及筹备调集兵马,但现在看来根本来不及了。 徐鸿儒闻言摇摇头,心中也在思量该怎么办,同时也环顾众人,想要从他们那里寻求办法。 只是他刚想询问,就听见城门外传来阵阵的呼喊声。 第三百三十章 主动突围 ‘总兵大人黄参将到了“末将黄得功见总兵勇毅营不负众望到后的半个时辰达了看着气喘的黄得功而后看了看香第二柱香烧了一半终于满意的点点头“不下点的人我没有看错人你们现下稍事时徐家经被骑兵营围困刚开始想派骑兵试图突围被我军击我见法不成会狗急跳众突围到时候以骑兵营么点人拦不不你们来了就了马上让勇毅营三个司分驻徐家三角我再让骑兵营三角位置间巡视围堵不可放任何人出去待勇卫营、神机营赶来等天一亮就开始攻城让贼子见识下我们的厉害届时我会让你任攻黄得功闻言大喜看来次没有白白跑么总兵分明给“属下明白请总兵大人放心要属下的人不会让徐脱说完就躬身离去等走下西亭就看见勇毅营兵正队看见黄得功下来后孙新继、朱道信位勇毅营的千总官刻上前询问情自对那老师得很外草栏场下了少次到了京营更如“慢慢慢一队散巡我队地检查鸟药要意卸“坏你再给一千人率八千人去突围徐智想到你们会动出击攻备要把我们攻破肯你们就那手有做应耗上去没死路一条!你听说京营次南上携了数十门炮那小炮的威力远胜佛郎机炮、尊炮别城轰炸上如同纸糊的别游击小人游击小人骑兵营的官想地驻守了地要时盯着朱道信北小门甚烦如巡来的实不能偷懒鱼见勇毅营人来了当就跟徐接完友、徐人听到那话心外一喜看来功的机会来了听到孙新继给我八千人当小喜刻俯身道“朱千总地就付给们了你们就周边巡起长没么息时信号,你们会第一时间赶到而对面的城下孙新继起长着明军、等一人等城下看着勇毅营分成八驻扎起来面慌心中却早躁没明军看着往城北而去的徐智乎量着么“教你愿率教众突围你看徐智就一千少人你以城中一千精兵为力再纠集一千人以一兵力攻备会力破到时候你们再趁机突围可“游击小人看后面城下怎么火把少了起来我循 声望去就看见朱道信北门的火把比刚少了很少城下看起来人头晃动“谢教就等着坏息肯能攻破你提头来见“么划? 那让徐更加疑惑等虑孙新继闻言考片刻看着众人期翼的神色就道能再坚了于我手城下重重的一转身对说道对面人怎么变少了我心外隐隐想到那外就俯上身子用地听起声音来然周的官军的很明显我隐隐听到朱道信北门方向没塌地声多看到徐询问身边的亲兵结心解答起来“总兵大人让我们任攻了个徐家被逆党修筑得甚坚固现攻城甚不妥必须要等前面的神机营跟勇卫营到了行“教你看官军想把你们围困让你们走现如没一不能得生机“传令上去停止把第一队叫回来军没动那话一出众人脸下面面相炮的威力我们自然听辽东小神威男人对手更何我们呢就众人相顾有言该如何坏的时候明军突然对孙新继说起了自的想法见状刻站起来持并自动请破一路拖然一须手自有到打想一施必到实友心外有没底城中的兵力我道的没一千人精兵人守城没攻城足肯那次胜利了友守了“稍微息一上吧里面没人盯着呢一旦没动向会通再说没骑兵营巡会让一人走脱众人闻言点点头觉得那个法子确实坏的现看着要堵死我们如趁机突围呢徐奉命驻扎目的不为了逆党北门突围“按道来说徐智晚下来袭最坏的办法不刻攻城我们却选择围而攻显然要等待前续援兵的到来那明我们手中的兵力没所以会围城明军看着众人的神情起长地对孙新继说道“们各回各的队小战要离岗位你看看而看到各队官来前徐接手让我们回去前便管我们结处巡视起来等徐出城前就看见我们一千少人正坐地下以队为单位行没正没拿着着烧饼充饥没一则检查鸟药完坏有损看到友出来前各队的官并意里我们道自的那个游击没巡营的习惯因赶了来人闻言刻重重地点头俯首称前就迅速返回各自驻地着各司结调兵驻扎第没肯开“第 bigétν来会没的徐率一千百人后去城北驻扎黄得功率一千百人去城东南驻扎你再率一千百人城西南驻扎骑兵营中间穿插巡敢让城中逆党跑了军法事“现缓着打总兵没令让你营八个司驻守八地配骑兵营围困朱道信“教当断断乱因现最坏的机会起长趁炮有没来援我们人数很分兵驻守的情上率城中力朝一处突围要破一处你们没机会走然等到天亮朝炮一到你们便有没任何生路了黄得功听到徐家劈头盖脸地斥忙俯身头敢再扎了就徐巡查的时候身边亲兵的声音间吸了我的注意徐闻言点点头起长神闭目神身边的亲兵见状就要找一个子给我盖下等我外找到子的时候就发现徐没站了起来明军闻言就用手指着分成八的官军孙新继说道徐家一听那话有坏气地了我一徐一边指挥手上众人抓紧一边着亲兵走后厅宇就见骑兵营的官早等候少时了“告少了军营一律称务可称老师!再说么手到来兵者小事要慎重乱说可自满“息了走陪你巡恩师你司待会申请攻你刚看了上朱道信发现城下人头动像惊弓之鸟待攻打之时手到来朱道信北门后亭地原本一个亭子正对着朱道信北小门孙新继为了招待方信众厅中修建了一座勒佛并围绕那个亭子复修建了个宇方来的信众朝拜“第一没有没散开巡万要盯着城下的一切动向“现就要让我们跑就行我的等神机营我们到位再说看来总小人对你们十分重视孙新继一听马来了趣我道再那上去不等死所以就想听听明军究没么友、友人我外草栏场的生所以平日练的时候如臂挥使很听话不没时候有小有大动动便呼自老师很规我觉得我们那个千总不操心做事很马任何事情事有巨细地了解含糊那太苦了想到那外我忍提醒道等部接完徐那时没时间坏坏一番坐亲兵搬来的椅子下看着亭子外面的佛像然看起来很甚舒刚跑了么久我累得行更何手上的兵呢一众辛丘贝状,能相视有赶紧跟下徐的步 bigétν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边倒的屠杀 “对面的明军动了。” 北门城墙上,徐鸿儒、徐智等人站在城墙上惴惴不安,盯着对面前亭明军的动向。 原本教中其他人都是建议从南门突围,但徐智觉得明军其余两队人马,一支在徐家庄西南,一支在徐家庄东南,如果走东门的话虽然看起来没有阻力,但很容易被两支部队夹击。 哪怕是脱身而出以后,也会被这两支人马追着撵。 与其如此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攻其北路,其他两支人马支援也一时半会来赶不来,可以给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撤离。因此徐鸿儒就让侯五率人在北门集结,准备出其不意开门作战。 “看来对面明军有所察觉。” 徐智见状立刻明白了对面的用意,随后就回头往城中看去,就看见侯五已经身穿盔甲,身后则是他所率的一千人的精兵,每个人都身穿布甲,手持雁翎刀。 最后面的人马则手持长枪,正在各队长的训斥下结队准备一齐出兵呢。 “教主不能等了,必须立刻让侯五出兵。” 徐智原本对后面的那些杂兵的战力不抱有希望,但看到他们手持长枪的样子,顿时有种可以一战的感觉。 徐鸿儒闻言也点点头,迟则生变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说完当即一挥手,后面的亲兵当即下去传令。 没过一会就听见侯五的呼喊声,紧接着就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银钱倾倒的声音。 “官军要我们的命,也要弥勒的命。他们已经说了只要进城一个不留,尽数斩首,与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赢了,这些银钱尽数归你们。 哪怕死了,弥勒也会为你们超度,到时候也可以往生极乐世界,再也不用受这世间之苦。” 最前面的精锐,都是东大乘教的死忠。一听还有机会往生极乐世界,当即信心大增,纷纷开始吟唱起来。ъitv “世间痛苦,往生极乐!” “世间痛苦,往生极乐!” 骑马的侯五以及城墙上的徐鸿儒看到这般景象,更是满意的点点头,看起来军心可用。 而最后面被裹挟的民众见到银钱跟来世的诱惑,也纷纷跟着前面的精兵吟唱起来。 “军心可用,开门!” 城门“咯吱”一声缓缓的向里拉开,侯五带着身后众人闪电般鱼贯而出。他心里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很短,必须以最快时间击溃对面的明军,要是等两边的明军来援,想走就走不了了。 “敌军出城了!” 还在集结兵马的朱道信,突然听到对面的城门中传来了一阵呼喊,随后城门大开,敌军就从城中鱼贯而出当即大喊道: “快快结阵,四段射击,长矛手拱卫两侧。” 原本被朱道信催着结阵的各哨队官兵看见对面这般情景,心中的怨气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还在暗叹千总大人真的是神机妙算,手中的动作都麻利了几分。 “赶紧动起来,谁敢延误战机军法从事!” 在朱道信的连番催促下,他统辖的一司三个哨队一千五百人很快就列队整齐。这时他才有时间去望向对面,却发现对面刚刚出城完毕正在列队,看来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检查火药、铅弹,第一次装填。” 京营新制,五人为一伍,五十人为一队,十队五百人为一哨,三哨为一司。 五人为一伍作为基本单位。朱道信采取的是四段射击,比原本三段射击多一個人,操作难度增加了,火力跟频率却提高了不少,而剩余一人作为队正可以在旁指挥,或者随时填补空缺。 而一个司三个哨队里面,两个是鸟铳队作为主力,一个是长枪队作为掩护。 在朱道信的连番指挥下,他所在的一司一千五百人,很快就组成了个三百多米,鸟铳手居中,长枪手位居左右的密集阵线。 见朱道信发话,各个哨官、队正、以及伍长都自发地督促检查下面的士卒装填鸟铳,以防不测。 所幸朱道信治军严格,之前的京营训练的时候就亲自督训他们按照这般训练。 所以对于这些基本功对于它下面的官军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第一次作战,这些兵卒甚至朱道信都有些紧张。 “待会一定要进退有序,不要慌。” “记住装填火药、填充弹丸,添加火绳,点燃引线等步骤,这都是每日训练过的,只要按照日常训练来即可,现在就是检验效果的时候了。” “千万不要怕,区区敌军根本抗不过三轮,根本不足畏惧!” 但是很快在各级军官的连番鼓励下,众人很快找回了平日里训练时候的感觉,紧张感也减轻了很多。 “杀!” 就在官军这边四处嘱咐呼喊的时候,对面的侯五早就等待不及。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人多,因此出城后简单列队就一马当先,提刀朝对面还在“仓惶结阵”的明军杀去。 身后众人见诸将都如此勇猛,也不再畏缩,口中默念转生极乐的口号跟随着侯五冲锋。 昏暗的夜色,连番的喊杀声跟火光充斥着徐家庄北门,出城的大军就像海潮一般向朱道信的这块“礁石”冲撞裹挟上去。 这股“海浪”声势浩大,伴随着口中的口号,气势如虹,势必要把阻拦的一切冲毁。而现在巨浪下的官军则感觉分外渺小,随时都会被冲散。 “稳住,不要慌,不要私自点燃火绳。” 看着对面冲过来的叛军,第一排的鸟铳手有些已慌的不行,有些连鸟铳都端不稳,还有人想要提前点燃火绳,但都被伍长给呵斥住了。 “两百丈!” “一百五丈!” 看着对面越来越近的距离,最前排的士卒越发紧张起来,而冲在最前面的侯五看见前面的官军一动不动,也没有弓箭射向他们,心中大喜,看来这次真挑了个软柿子,心中的冲劲越发大了。 “一百丈!” 这句话如同一个信号,让最前面的士卒长舒一口气。 他们立马掏出身上准备好的火折子,稍微吹了一下顿时就有火星冒出,放在鸟铳的火绳上顿时让其燃烧起来。 “五十丈!” “四十丈!” 冲锋在最前面的侯五原本以为大事已成,但其突然看见面前一排嗞嗞的冒火星子,瞬间明白什么,当即就要刹步欲往后退去,但是他明白,并不代表别人明白。 “嘭”“嘭”“嘭”··· 第一排鸟铳声噼里啪啦集中响起,最前面的叛军士卒根本躲闪不及,被飞过来的弹丸射中吃痛倒在地上。 他们还没有来的及哀嚎,就被后面不明情况的士卒踩踏在脚下,成为了他们的垫脚石。 “快冲!官军的火枪只有一轮,根本阻挡不了我们,冲过去就是大胜,再不济往生极乐,不要遭受这世间之苦。” 刚刚侥幸逃过一轮的侯五,看到官军鸟铳都放完了,心中大定,只要接敌就是胜利,于是继续鼓动众人向前冲去,众人看到官军就在眼前,听到侯五的话士气大胜,更加卖力的向前冲刺。 “嘭”“嘭”··· 但愿望是美好的,就在第一波射击完后,官军熟练地切换队形,第二排点燃火绳的士卒已经上前瞄准,伴随着弹丸的飞出,最前面高喊往生极乐的叛军士卒如同割草一般被击倒。 “鸟铳何时速度这么快。” 侯五见状心中大骇,但官军就在眼前,如果不冲上去就晚了,当即就要大喊提振士气并主动提刀冲了上去。 只是他还没有走几步,第三波鸟铳声又响了起来,刚刚从第二波枪击存活下来的士卒还没来的躲闪,就跟后面跟上来的士卒再次被击倒,紧接着第四波鸟铳再度响起。 “啊,我的腿!” “救命,救命。” 鸟铳手阵线前,能够站着的叛军寥寥无几,四波鸟铳射击,上千发弹丸发泄在这前面五十米的空地上。 现在地上尽是遍地哀嚎的叛军,前面提到过的所有承诺都荡然破灭,在倒在地上哀嚎的士卒口中,往生极乐已成为奢望,他们只求能救自己一命。 而侯五也被第四波的鸟铳所发射的弹丸连番击中,倒在地上拼命的哀嚎救命,但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倒在地上的士卒都是徐家庄内最精锐的士卒,在防护本身就简易粗陋的情况下,跟官军打了个照面就死伤将近七百余人,哪怕是精锐官军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些杂牌叛军呢。 看到最前面的精锐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后面手持长矛还想冲锋的士卒当即就崩溃了。也不想什么往生极乐什么富贵银钱,立马就要朝城内跑去。 而城墙上观战的徐鸿儒、徐智等人看到这般景象,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教主,请速速回府!夏香主,你守住城门千万不要让官军进来!” 徐智见状环顾四周,立刻进言就让徐鸿儒回府。他万万没有想到侯五败的会如此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现在为今之计只能跑了,还必须跑快点。 因为伴随着侯五的大败,现在想抓他们的人不仅仅是官军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破城而入 “禀总兵大人,敌军从北门而出,想要偷袭勇毅营朱道信部,但被其击退。根据朱道信来报说敌军伤亡六七百人,其余溃兵大部退入城中,稍许投降求饶。” 徐家庄城外西楼,蒋璘跟黄得功站在二楼,望向北门方向。 那边还有些许哀嚎声若有若无的传过来,二人一边望向远方,一边听信使的汇报。 “好样的,看来这个朱道信大功一件。原本逆贼就被围城,现在想集中兵力出逃又再度被击退。这几番下来城中士气定会大跌,只等明日就可活捉徐鸿儒。” 蒋璘原本想着要派人去支援朱道信,最后没想到朱道信给了他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如此轻易就把敌军击溃,这让他对城中的战力有了重新的认识,现在想来明日攻城定会很容易。 “朱道信做事稳重,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没有冒险冲入城中,确实是一名将才。” 黄得功闻言也久违的夸奖起来,他对于他手下的孙新继跟朱道信都寄予厚望,只是没想到这次是朱道信立下大功,他自然不会在蒋璘面前吝啬赞美之词。bigétν “陛下看中的人,自然不会错。到时候本官定会在捷报中如实禀报。” 蒋璘自然知道黄得功的用意,也见坡下驴给了保证,但话里话外也说了,要在捷报中禀报。 黄得功闻言点点头,他自然知道捷报意味着什么,就是要活抓那徐鸿儒,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想到这里他便俯身拱手道: “总兵大人,现在这些逆贼已经胆寒。依卑职的意见,应趁城中军心动摇之时,趁机派人招降。如此既可以里应外合减少伤亡,也可以知悉城中动向,防止徐鸿儒逃跑。” 听到黄得功这么说,蒋璘也略微思量一会。 他现在对徐鸿儒十分看重,杨肇基那边已经抓了王好贤了,如果这次让徐鸿儒跑了自己脸上定会无光,哪怕是立功也会大打折扣。因此他思前想后觉得这个建议倒是可行。 “为了不让徐鸿儒跑了,倒是可以给这些逆贼一個机会。你待会让人给城中逆贼传信,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他们造化了,最迟等神机营一到,天一亮即刻攻城。” 黄得功见状就要俯身称是,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二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蒋璘的亲兵匆忙走了上来躬身道: “报!徐家庄西门有人用吊篮降下一个人,被我们抓住后说他是信使,想要向官军请降。” 二人闻言互望了一眼,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 黄得功不动声色摆摆手道: “把他带上来。” 亲兵闻言下去,没过一会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就被带了上来,他一看到蒋、黄二人立马跪下磕头道: “参加两位将军,小的是城中夏仲进香主的亲信,夏香主目前被徐鸿儒委派负责看守徐家庄城墙。但他早就不满徐鸿儒忤逆朝廷,自己对朝廷也早有归顺效忠朝廷之心,只可惜报效无路。 得亏官军至此剿灭逆党,才让夏香主有了机会派我来接触二位将军,所以派我来想要向官军请投,向二位将军献城。” 蒋璘闻言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黄得功见状冷哼一声,大声呵斥道: “现在知道投降,早干什么去了。徐鸿儒这等逆贼还想负隅顽抗,真的是自寻死路。你口中的夏仲进现在负责城墙守备,不知此事当真,可以控制几个城门,另外徐鸿儒现在在何处?有没有逃跑。” 跪下的汉子听黄得功这么说,当即就知道有戏,立刻躬身答复: “现在徐鸿儒跟着亲信都逃到了徐府了,只留夏香主看守城墙。夏香主说目前北门跟西门能完全控制,只要二位将军答应,他愿意立刻大开城门,迎官军入城。” 蒋璘闻言坐不住了,看来这个人利用价值很大啊。 “还算他识相,你回去给他说,半个时辰以后,打开北门、西门,迎接官军进去。朝廷对他跟他的亲信可既往不咎,并且还按照之前说的,如果抓住东大乘教香主以上人物,都还有赏赐。 如果他胆敢糊弄我们,那就罪加一等,破城之日朝廷定不会饶恕,滚回去吧。” 跪下的汉子一听这话略微愣了愣,自己走之前夏仲进还好声嘱咐他,看能不能谈谈条件求个一官半职的。 现在看来这位官爷倒不是很在意,直接告诉他直接投降就完事了,赏赐什么还是按照以往,根本没有附加。 不过他也明白,大势在官军手里,现在都是任别人拿捏,不然真的连命都没有了。于是只能磕头领命,在亲兵的带领下躬身回去了。 “哼,对这等首鼠两端之人就不要客气,要不是为了不让徐鸿儒跑了,定不会招降这等人。” 蒋璘不屑一顾看着其远去的身影,对这等人贼人他最是瞧不起。 “只要能抓住徐鸿儒,留他们一条狗命又如何呢。不过总兵大人已经把机会给他们了,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了。” “料他也不敢不接受。待会你们勇毅营做好准备,直接担任主攻,直接从北门跟西门进去,我让骑兵营的人在徐家庄周围游荡,定不会给他们跑逃的机会。”biqμgètν “遵命!” ----------------- 徐家庄北门前亭,朱道信还在指挥人打扫战场,刚才那一仗打的酣畅淋漓,他万万没想到敌军的士气如此低,抗不过鸟铳枪的四轮射击都溃败了。 不过事后他也找到了答案,就是从徐家庄出来的叛军根本没有盔甲,好一点的穿的都是布甲,根本抵挡不了鸟铳的射击,怪不得伤害会这么高。 因此经此一战,也让他对鸟铳的威力也有了重新认识,没想到齐射的威力会这么大,这还是没有克虏炮的情况下。他真的很难想象,勇毅营全体齐射外加克虏炮炮击的威力。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以后对手悲哀,作战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报,孙千总率他部人马来了。” 就在朱道信还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时,孙新继带着他们他们司一千五百人赶到了北门前亭。 “没想到这首功居然被你小子抢了,待会抓徐鸿儒的时候可别跟我抢啊。” 刚一照面,孙新继就朝朱道信投来了羡慕的眼光,直呼朱道信运气好。 “哈哈哈,谁能想到里面的人如此不堪一击,四轮齐射就崩溃了,看来拿下徐家庄轻而易举。对了,你怎么来了,参将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吗?”ъitv “当然是看伱这边有仗要打,特意过来抢功劳来了呗,哈哈哈。” 听到朱道信的疑惑,孙新继很快就把黄得功让他跟朱道信一起,在城内夏仲进打开城门后,从北门直扑徐府抓徐鸿儒的事情详细告知。 朱道信闻言也点点头,他也猜到了里面的人会撑不住请降,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就在他们话语间,黄得功的信使也赶了过来,直接把接头信号跟进城嘱咐详细告知,二人见状接连领命,立马着手准备,等待城门打开。 约莫一炷香后,北门城头就有人提了个灯笼晃了三圈,紧接着城门也缓缓打开。 “这是进城的信号,快!” 还在等待的孙、朱二人见状立刻招呼人进城。夏仲进做事很是果决,想到要投降,开城门也干净利索。 “二位将军,小的误入歧途,今日终于守得官军进城了,还速速前往徐府,不要让徐鸿儒跑了。” 二人一进城,就看见一个四十余岁的大汉带着四五人在城门甬道外等候,看见孙新继、朱道信二人来了,立马上前迎接。 后面还有一个人被堵住嘴,被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其眼神狠狠地盯着夏仲进,屡次想要站起来冲向夏仲进,但都被身边人死死的按住,一看就是大东乘教的其他香主,只不过没有来得及投降就被夏仲进给绑了当成功劳了。 “想必你就是夏仲进吧,好的很,拨乱反正,朝廷定会法外开恩。徐府在什么位置,赶紧带我们去,如果跑了徐鸿儒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眼前一脸谄媚的大汉,朱道信不想与此人多废话,直接让他前面带路。 “二位将军放心,我一直派人盯着呢,徐鸿儒就在府上呢,根本没有机会跑。我们赶紧过去即可。” 就在这时,西门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哗,孙、朱二人互望一眼,看来黄参将也进城了。 二人见状立刻让夏仲进带路,迅速向徐府冲去。北门距离徐府很近,只有几百米的路程,二人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 此时城中叛军士卒看到官军进城了,心想大事不好,许多刚才出城作战的溃兵心态更是奔溃,立马就要西门或者南门溃败,还有些人不甘心就这么走,还想最后抢一把。 于是城中当即乱作一团,火光声、叫喊声、救命声四起。 但孙、朱二人心无旁骛,一心要逮到徐鸿儒,根本不管路上的溃兵,现在已经到了徐府门口。 “给我撞开!”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教主对不住了 “侯五误我!当时信誓旦旦说战力怎么怎么强悍,没想到带这么多人出去,居然被官军一触即溃。现下城中士气大跌,该如何是好?” 徐府经堂,徐鸿儒此时已失去往日波澜不惊的姿态。当他看到侯五兵败的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回天乏力了,于是立刻回府中召集众人商议下一步对策。 “教主,并不是侯五战力不行,而是官军战力太强。我早就听闻京营经过整训,实力大增,但就是没有想到实力会这般强悍,侯五居然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为今之计徐家庄也不能守了,眼下得立刻走。” 徐鸿儒听到徐智的话,心里一阵酸楚无奈。 徐智这话完全是废话,现在最好的办法当然要走,但是怎么走,现在四面围城,官军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根本走不了。 “现在徐家庄还能撑一时半刻,最好就是趁着官军还没有进城,化整为零,等破城之时就分散出逃,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看见已经没有了希望,在场的其他香主也不想作困兽犹斗的打算,直接建言现在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徐鸿儒对于这些人也是无奈,临阵倒戈,关键时刻谁也靠不住。 他还看到好几个亲信都没有来,看样子是自己跑了。想到这里他心气顿时就泄了,摆摆手道: “就这么办吧,那就各自逃,等出去了再会合。” 在场诸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拱手就要告退。但就在这时,北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喊叫声。ъitv “官军进城了!” 一听这话众人惊讶的站了起来,但还没有等他们惊讶,就听见西边也传来了喧哗之声,府外顿时变得嘈杂万分。 “夏仲进干什么吃的,居然这么快就让官军入了城。” 场内的其他香主暗叫不好,立刻咒骂起夏仲进,直骂他真是废物。 “别吵了,赶紧走。夏仲进想必已投靠官军,暗自打开城门放官军进来了。现在他为了立功应该带着官军正往这边赶呢,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徐智闻言赶紧让他们不要吵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剩余香主也是聪明人,也不扭捏迟疑,一边咒骂夏仲进吃里扒外,一边对着徐鸿儒躬身告退。 至于他们是真的咒骂夏仲进,还是埋怨夏仲进怎么不带自己投降,这就意味含糊了。 “教主,赶紧走吧。” 看众人都走了,徐智赶紧走到徐鸿儒面前,让徐鸿儒立刻离开。这个时候徐鸿儒心里也甚是悲怆,没想到最后还是徐智最为忠心,这個时候一心为他。 “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父母带上了没?” “教主放心,已经嘱咐人招呼二老了,想必现在已经在后门等候了。” 徐智闻言点点头,他一进徐府就让人去接了徐鸿儒的父母,这次要把他们都带走。 “好,好,赶紧走!” 徐鸿儒闻言一阵宽心,心想真的没有看错人。说完就带着徐智往经堂外走去,此时经堂外徐智等人的亲卫已经在外等候了,见徐鸿儒出来纷纷拱手而拜。 徐鸿儒见状点点头,但说不出来的奇怪。眼光横扫诸人,就发现他的亲信怎么不见了,想到这里他就想回头询问徐智。 但刚一转身,就见几个大汉直接将自己扑倒缚住,还没来得及吼叫就被五花大绑绑了起来。 “徐智,你干什么!想要造反嘛。” 被扣在地上的徐鸿儒立刻明白了徐智的用意,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在地上大声的质问起来,只是没说几句,就被人堵住了嘴。 徐智见状蹲下身望着被堵住嘴,“呜呜”直叫的徐鸿儒,面无表情的说道: “教主得罪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拿你邀功,我等根本活不了。你就看在我效忠你多年的份上,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拿你邀功,等日后到了极乐世界,你再随意处置我。” 听到这话徐鸿儒都快被气炸了,心想自己真的瞎了狗眼,落到这般狼狈田地,但徐智见状还不忘补刀。 “您放心,您的妻儿老小也都在我手里,到时候会跟伱一起团聚的,等到了极乐世界定不会让您孤单。现在先委屈你一下,待会见了官军可能就好受点了。” 徐鸿儒闻言身体忍不住地抖动起来,死死地盯着徐智,口中“呜呜”声音更大,感觉要把徐智生吞活剥了一般。bigétν 但徐智见状也是一稽首,随后就让亲信把徐鸿儒押下去。 “香主,府里的人都控制住了,教主家人都在我们手里。” “好,有了这个筹码,我们至少有条活路了。可惜没有足够的人马,不然其他香主也走不了。” 身边的亲信闻言立刻拱手道: “香主放心,适才有三人走的慢,也一同被我们扣下了!” 徐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出欣喜之情。 “好,好,这下不仅能免我们一死,还说不定有官身做。” “咚”“咚”··· 徐智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大门方向传来阵阵撞门的声音,他见状脸色一变,连忙喊道: “快,快,把徐鸿儒一干人等押到正厅,赶紧开门迎接官军。” ----------------- “快给我撞开!” 朱道信此时正指挥着手下人撞击徐府的大门,但没撞几下,就听见里面人喊道: “军爷不要撞了,我们愿意投降,还抓住了徐鸿儒,现在就大开府门恭迎官军进府。” 府邸外的朱道信跟孙新继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互望了一眼,就摆摆手让众人停止撞门。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咯吱”一声,府门缓缓的朝里打开。 “全部都跪下,谁敢反抗定斩不饶!” 见府门一开,官军鱼贯而入,就朝府内冲去,朱、孙二人也相继进入府中,在降人的带领下,朝徐府正厅走去。 此时的正厅,徐智等人已经把徐家一家老小,还有没有来得及走的香主全部捆绑好,齐齐跪在地上,自己也率着众人把兵器扔到一起,随即跪在最前面等候官军的到来。 “拜见二位将军,小的是东大乘妖教的香主徐智,妖教教主徐鸿儒一直逼迫小的跟随于他。小的一直想拨乱反正但没有机会,得亏官军前来,大显神威,才让小的逮到机会将其抓获,还望二位将军明察。” 朱道信等人一进来正厅,就看见最前面有一群人跪倒在地,身后还有十数人被五花大绑扣在地上。 他们二人根本不关心徐智的话,眼睛直勾勾就往五花大绑的人中望去,然后大声呵斥道: “徐鸿儒是哪个?” 徐智闻言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连忙在前面引路,带着二人走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又挣扎不断的人面前,指着这个人谄媚道: “二位军爷,这就是东大乘邪教教主徐鸿儒!” “把他扶起来,让我看看。” 朱道信并不理他,直接招呼亲兵把此人猛扶了起来,一把将口中的布条扯下。徐鸿儒终于能喘口气了,他恶狠狠的望着徐智,怒骂道: “徐智,你个烂糟的心,我真是瞎了眼。亏我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是这般吃里扒外。”bigétν 朱道信等人闻言并不理他,反而转身对给他们引路的夏仲进道: “你看看,这人是不是徐鸿儒?” 夏仲进这才从他们身后走上前来,还默默地望了徐智一眼,随后看向徐鸿儒,丝毫不理会徐鸿儒的谩骂,仔细看了会,回头缓缓道: “二位军爷,这人确是徐鸿儒,化成灰我都认得。” 徐智见状也走上前躬身道: “小的自然不敢欺瞒朝廷,不仅仅是徐鸿儒,他们一家老小以及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香主都在这了。多亏二位军爷神勇及时攻破府门,这才跟小的里应外合拿下这等人,小的不敢居功。” 朱道信跟孙新继听到徐智这一番话,立刻互望了一眼,脸上露出微微一笑。心想这人还挺上道,居然把这个泼天大功送给了他们,一看就是个惯会阿谀奉承的主儿。 “呵呵,你倒是上道的。你放心,朝廷历来公正,该是你的功劳自然少不了你。” 孙新继闻言一边叫手下人把这些人全部压下去,一边对着徐智语重心长的嘱咐起来。徐智一听立马心花怒放,看来此事成了,自己的这一条命也活了。 “那就多谢…多谢二位大人,徐鸿儒此人狼子野心,为了谋逆作乱疯狂聚敛信众钱财,这钱财账本就藏在这府邸之中,藏点小的也知道,还请二位大人跟我前往,小的愿意引路。” 二人一听立马望向徐智,这人带倒是倒戈的挺快,看着一脸谄媚相,带来的惊喜却不断。不过他们两个也知道功劳不能独占的道理,于是立刻嘱咐亲兵道: “马上派人禀报黄参将与蒋总兵,就说已经活捉徐鸿儒及其家人,请他们速来府邸。另外吩咐下去,徐府内外把持住,严禁乱兵作乱掠夺,一经发现,军法处置!” “得命!” 第三百三十四章 卢象升在军机处 乾清宫隆宗门外,军机处值班房。 军机处地方不大,内部还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占满大半个屋子的炕床之外,也就是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每日英国公张维贤、辅臣孙承宗、沈灌等人,除了会轮流值班以外,其余人都会定时点卯上班。 虽然看似清闲,但如今战事颇多,除了辽东、西南奏报外,白莲教谋逆、地方民变、西北与蒙古的摩擦以及东南海盗等事都会上报军机处,让众人忙碌的有时候脚不沾地。 “卢象升,把这份辽东奏报归档,另外把这段时间所有关于白莲教的题本整理一下,陛下可能会要。” 军机处值房处,新任军机处书办的卢象升还在努力整理各地上报战事的题本。 他的任务其实较为简单只有两个,但也很是繁琐。 一个就是把每日各地题本内容汇总成编,形成一份完整的奏报提交军机处,甚至交给皇帝。 另一個则是把题本归档整理交至大库(档案库),待军机处需要的时候随时查询。 “好,等我先把这份今日的奏报抄写好,随后送给军机大臣后就去办。” 卢象升闻言熟练地接过军机处修撰递过来的题本,放在自己案牍上。紧接着起身就拿起抄写好的奏报,就往军机大臣的值班房走去。 他原本对于军机处书办的职位很是抵触,但等回到翰林院就这个事情请教丁绍轼后,丁绍轼却对他大力支持。 军机处的地位丁绍轼是知道的,他见皇帝居然安排刚入翰林院的卢象升进军机处,就知道皇帝对这个卢象升特别看中。 因此也鼓励卢象升大胆去做,只是嘱咐他也要兼顾翰林院的事情,如此单日来翰林院,双日去军机处即可。 见丁绍轼鼓励他去,卢象升内心也终于有点信心,于是每逢双日就来军机处点卯上班。 所幸军机处也都看出来皇帝对于卢象升的重视,因此对他甚是客气,日常工作中也很乐意提点帮助卢象升,让卢象升很快上手了军机处的工作。 而随着他在军机处干的越来越多,他越发觉得这个书办位置的重要性。 这个位置每天都能看到朝廷的军事奏报,还可以了解各地总督、巡抚对于这些事情的处理意见,更可以掌握皇帝以及军机大臣的第一手处理意见。 因此他在军机处只是待了半个月,就对于大明的军事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再加上他还单日前往去翰林院,也可以掌握查阅内阁的题本奏疏。这样一文一武的政事灌输与熏陶,让卢象升获益匪浅,从中得道颇多。 这也让他做事更为上心,也更加了解皇帝的良苦用心。 “咯吱~” 军机房的房门被悄然打开,卢象升躬身走了进去,就见张维贤、孙承宗、沈灌三人都分坐三处,各自拿个题本在潜心批阅着。 他们三人见卢象升进来并不意外,还是各自其事。卢象升也娴熟地走到孙承宗面前,把手中的奏报递给孙承宗。 “阁老,这是今日军情奏报,还请过目。” “嗯,给我吧。” 还在奋笔疾书的孙承宗这才抬起头,接过卢象升递过来的奏报,简单翻开看了起来。 “以后记得把陛下最关心的事情放到前面,比如辽东、西南还有白莲教之事,这些都是朝廷目前的重中之重。到时候陛下翻阅起来方便,我们也好查看。 还有最近多关注一些朝鲜与察哈尔的题本奏报,近期陛下可能会用到。”biqμgètν 孙承宗看了看内容,觉得甚是详细,就开始给卢象升简单提点起来。 他之前还曾对卢象升有些不满,觉得皇帝对他有些颇为偏爱了。但自从卢象升进军机处为书办后,他就发现这个卢象升做事很是干练,毫不拖沓,写的奏本内容也简明扼要,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于是他对卢象升收起了轻视之心,对于这个皇帝钦点的状元愈发看中起来,因此平日里经常对卢象升也很是提点。 “卑职明白,以后就按照这个顺序来。” 卢象升闻言就把这些话记在心里,随后点头应承道。对于这位帝师,他很是恭敬,平日里他也能感觉到孙承宗对自己的有心提点,心中甚是感激知足。 “嗯,你下去吧。” 卢象升闻言就躬身点头退下。 这时沈灌却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退下的卢象升,拿起茶杯慢慢品起茶来,随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刚入官场圣眷如此之浓,看来以后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呵呵,毕竟是本朝第一个状元,陛下定然重视的很,不过我看他做事干练,写的内容甚是赏心悦目,试问谁不惜才呢。” 孙承宗闻言轻声笑着回应起来,正如他所言,面对这等人才谁都不会不重视。 “我还听闻此子不仅善文,平日还习武研兵法,箭法百发百中,练就了一身好刀法,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啊。” 突然听闻沈灌这般说,孙承宗当即一愣。这时一旁的英国公张维贤也放下题本道: “这个确实,你看此人的手臂非比常人,恐怕有异于常人之力,如果与三两人打斗都不落下风。” 听到二人这般说,孙承宗这才发现自己对卢象升的了解远远不如其他二人,不过他也对于皇帝为何重视卢象升有了新的认知。 卢象升自然不知道三位军机大臣对他此事的议论,把孙承宗的嘱托铭记在心后,他立刻进了军机处后面的值房内。值房同样不大,里面只有四五张桌子,分属于两个书办,两个修撰。 “孙大人说要我们关注一些朝鲜与察哈尔的题本奏报,近期陛下可能会用到。所以如果遇到这两地的奏本,可嘱托给我,我记录在案。” 听到卢象升这么说,众人当即把此事记在心上,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要求每天都会有。每次都是皇帝可能看,军机处可能会用,但是否真的看,真的用,那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说了算了。“早上还说会要用白莲教的相关题本,也要搜集起来。自从杨总兵在河间府捉住了东大乘教的教首王好贤后,河北各地也风声鹤唳,各地官府县衙也为了不被牵连,也开始巡查地方,唯恐本地出现逆贼。 他们写题本倒是轻松,可是难为了我们要一一分类,还要抄写内容,这也太麻烦了。”biqμgètν 听着临近修撰的抱怨,卢象升闻言呵呵一笑,随即走到了自己位置上,一边整理桌子上的题本奏疏、一边对着众人说道: “等着吧,这还只是河北的,我听说山东那边更甚,等京营那边解决完徐鸿儒以后,山东那边也会整治逆党,到时候山东的题本更是如雪片般飞来,现在还算少的呢。” 在军机处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接收到四方消息,尽管他们被严令禁止把消息透露到外面,但在值房内聊天倒是没有限制。 自从五六日前他们收到杨肇基逮捕了王好贤的消息后,也从诸位军机大臣那里知道了振武军南下的真实目的之一,就是去定陶县剿灭徐鸿儒。 虽然感慨朝廷消息的灵通,但也让他们的日常工作成倍增加了许多。 “去年山东大旱,这些妖教趁机扩张。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扩张的这般迅速,要不是这次朝廷先下手为强,定会在山东、河北等地掀起风浪来。” 听到卢象升的话,值房内当即就山东此事讨论起来。 “还是民生所困,百姓也是活不下去了。真应了张希孟(张养浩的字)那句话,兴亡百姓苦啊。” “唉,那能咋办,山东大旱,朝廷也拼命救灾,去岁陛下刚登基就从内帑拨款赈济灾民,还派了御史前往巡查。登莱那边开海禁,鼓励百姓出海捕鱼求生,甚至还鼓励他们去辽东屯田,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卢象升身后的书办见状也感叹起来,在他看来朝廷也难,圣上也是有为之君,面对旱灾并不是无动于衷,可以说是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能做的事情也都做尽了。 “是啊,我还听说工部徐尚书上月向陛下上了《甘薯疏》,建言陛下在各地种植甘薯,说此物不仅耐寒耐旱,还产量很高,建议在顺天府、辽东、山东等地试种。 陛下也准其所奏,下令让徐光启召集人手在天津府试验,如果成功则在山东等地推广。我想如果此物真如徐尚书所言那般好,那推广全国定是一件对百姓功德无量的大事。”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卢象升也觉得此物如果正如徐尚书说的那般有用,倒是可以推广。 但他也隐隐觉得不对,难道仅仅靠这些手段就可以让百姓吃饱饭,不再造反吗?只是他虽有疑惑,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山东捷报!山东捷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喊,众人闻言连忙出去观望。 就看见一个宦官领着通政司的官员拿着一个题本火速从他们面前跑过,进入了军机房内。 第三百三十五章 杨嗣昌 军机房内,孙承宗等人也听到了门外的呼喊的话语。 他们见状互望了一眼,心里明白定是振武军那边成了。 “咯吱”一声房门骤然被打开,报信的官员拿着题本走了进来,看见众人连忙把手中题本捧在手上,递了过去说道: “启禀各位大人,这是刚刚通政司接到京营振武军总兵蒋璘奏报,山东大捷。” 孙承宗闻言也不顾什么养气功夫了,一把把题本拿了过来,二话不说打开看了起来。 其余二人见状也聚拢在他的身边,想要一探究竟,看看里面是什么内容。 “好,好,好。” 孙承宗粗略看了一遍,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又把题本递给了沈灌与张维贤二人。 “陛下一直等着这个消息,我们速速禀报陛下。” 张、沈二人把题本一看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立马同意了孙承宗的提议。于是三人拿着题本就朝乾清宫疾走而去。 军机处值房本来就在乾清宫附近,三人三步并两步很快就到了乾清宫的殿门前。 门口的张宁跟张昶远远就看见三人从这边走来,见状赶紧迎了上去。 “何公公、张公公,军机处有关于山东重要奏报禀报陛下,还请二位通报一声。” 何宁跟张昶二人见状互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三位大人,陛下刚刚午休,要不再稍微等候片刻。” 听到这话,还不等孙承宗说话,英国公张维贤立刻开口道: “陛下之前说过,遇到辽东与山东军情要第一时间禀报。现在山东捷报传来,还请速速传报,勿要误了军机大事。” 何宁、张昶等人可以不怕孙承宗等人,但绝对怕英国公张维贤,毕竟是张维贤是勋贵中威望极高,朱由校都礼重有加,魏忠贤也要敬重三分。 所以他们二人见张维贤发话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过还要点头道: “那我二人试试,还请三位等等。” “陛下,陛下!” 躺在卧榻上的朱由校从睡梦中醒来,感到头痛欲裂。 他努力摇晃头让自己变的清醒些,就看见何、张二人站在自己面前,一个拿着毛巾,一個端了一盆水。 朱由校伸了个懒腰,用凉水清洗了下脸,冰冷的水刺激在脸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随手接过毛巾,随后用手揉着头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朕睡了多长时间?” “陛下,现在已经是未时(下午三点到五点)了,你睡了两炷香的时间。” 何宁一边端着水盆一边小心翼翼的回复着,说完张昶立刻接过话道: “陛下,军机处的孙阁老他们在殿外求见,说有山东振武军的军报。” 刚从午睡中醒来,还有些迷离的朱由校听到振武军军报几个字顿时一惊。当即把毛巾丢给张昶,连忙下榻穿鞋。 “他们来了不早点说,赶紧把他们叫进来。”ъitv “奴婢这就去。” 听到这话,二人心里一惊,暗想还好把陛下叫醒了,不然又是定是一番批评。张昶见状立刻出去招呼孙承宗等人进殿。 “臣等叩见陛下。” “快快免礼,山东大捷了嘛,奏报在哪?快拿给朕看下。” 朱由校闻言立刻摆手就要看捷报题本,孙承宗见状当即就递了过去。 “陛下,蒋璘在一晚疾驰二十里,奇袭了徐鸿儒所在的徐家庄。徐鸿儒见围困就派兵突围,却被黄得功的勇毅营轻易击败。其后城中军心涣散接连请降,徐鸿儒全家也被手下捉住,徐家庄被官军轻易拿下。 此战振武军仅死伤一百余人,斩杀白莲教逆贼千余人,投降者不可胜数。 并且从徐家找到龙虎大旗三面,硃印三方,妖说六摺,令旗六百面,雁翎刀三千口,龙衣黄袍及坐纛之物。 除此以外,更从徐府家中搜到白银四十余万两,黄金两万两,其他铜钱古玩数不胜数,城中铜像众多,粗略估计可以熔铜数万斤。 而根据投降的白莲教高层说,徐鸿儒原本打算年底起事,都是陛下明察才得以防患于未然。更重要的是从他们口中得知山东还有其他教会,如棒槌会、红封教、龙门教等教众也在阴谋作乱,。 蒋璘现在上书请求朝廷发文山东布政司,在山东一鼓作气,清缴逆党,永除后患。” 朱由校在旁边一边看着题本,一边听着孙承宗的汇报,神情越发欣喜起来。 等自己耐心看完,就把题本猛的一合来回踱步起来,并且一边踱步,一边口中念道道: “好,振武军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要论功行赏,重重的赏赐他们。你们待会联合内阁拟定个名单,对于蒋璘、黄得功等人都要赏赐。对了还有杨肇基,他抓住了王好贤,现在这个白莲教的支脉东大乘教的心腹大患终于剿灭了。” 看着眼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皇帝,三人也同样很高兴。 因为从蒋璘搜到的徐鸿儒武器装备来看,这个徐鸿儒所图甚大,得亏是及早现在把他抓了起来,不然他如果在曹州府举起反旗,那定会让已经经历旱灾的山东更加震动。 到时候平叛耗费外加赈灾等等,就会让朝廷刚刚宽裕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甚至还会影响漕运,让顺天府都会受影响。 “请陛下放心,只要等蒋璘与杨肇基的叙功折子一到,我们就会联合内阁兵部商议论功之事,定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只是现在有两个问题,还请陛下示下?” “哦,说来听听。” 心情愉悦的朱由校听着孙承宗应答点点头,又看他还有疑问,就让他赶紧说说。ъitv “陛下,现在杨肇基跟蒋璘分别抓住了王好贤跟徐鸿儒,这二人都是东大乘教的教主,信众甚多,所以不能羁押太久,否则容易生变,应该及时处置。 因此他们二人在题本中建议就地审问,然后伏诛斩首,尸体押送京城示众。 但我等认为不妥,此等妖贼罪恶甚大,理应当押解京城,命三法司会审后当众问斩,以儆效尤,如此才能彰显朝廷威严与惩戒之意。因此此事还请陛下示下,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听到这个问题后丝毫没有犹豫,当即斩金截铁说道: “此事还请示什么,现在二人都被拿下,东大乘教的主力尽数逮捕,杨肇基等人还怕害怕这些信众劫人不成。让内阁发文,命人把这二人及其亲属全部押送京城,经三法司会审,从严处置!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啥问题?” 皇帝这般斩金截铁的话让三人当即点头应承下来,其后张维贤又躬身说道: “陛下,根据之前杨肇基以及蒋璘的题本奏报,这河北、山东一带妖教众多,这次徐鸿儒想要造反就暗中联通了许多人。甚至在蒋璘抓捕徐鸿儒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连夜给徐鸿儒报信,让其逃跑,得亏蒋璘出手及时才没有让他逃跑。 所以之前杨肇基就建议要一鼓作气剿灭逆党,将领这次也在题本中请求在山东多停留几日,挟大胜之势把这些逆贼一网打尽,免除后患。 臣等听闻以后也觉得可行,因此臣等想请陛下委派重臣负责,让其联合杨肇基、蒋璘以及山东布政司等部统筹规划,剿灭逆党。”bigétν 朱由校一边听着一边也在思量此事。 他之前收到过杨肇基的题本中就看过这等建议,他也觉得此事是可行。斩草要除根,如果这次不一鼓作气清理干净,等以后怕是要更麻烦。 但现在看军机处几人这么说,他已经猜到了他们已经有后备人选了。 “此事可行,但要找一个资历老,行事稳重,还要善于兵事之人,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人选?” 三人见朱由校询问起来,也不藏着掩着,直接拱手而言: “陛下,臣等推荐山东左参政熊文灿,此人在山东布政司为政多年,去年救灾出力甚多,在山东甚有名望,并且对兵事略有了解,如果他能够居中调度,山东逆党相信很快就会平定。” 熊文灿? 朱由校一听熊文灿就暗自摇头。 这人他当然知道,历史上曾经招降了郑芝龙,一招成功所以用上瘾了。后面想着招降张献忠,最后被张献忠抓住机会诈降,给了张献忠恢复元气的机会。 如果非要说什么功绩的话,就是跟郑芝龙合作招募流民去台湾屯田了。因此在朱由校看来,此人民政能力确实强,但是军事能力是真的差,如果让他居中指挥,怕又是要四处招降了。 众人一看皇帝暗自摇头,大概就猜到皇帝对此人不是很满意,看来要重新换人选了。 “这人朕听过,虽然行事稳重,能任事。但朕觉得此人并不合适担任此职,朕倒是有一个人选。” 朱由校想了一会觉得此人不行,不过他刚才思量的时候突然脑海中蹦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三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当即躬身拱手道: “不知陛下想要谁来担任?” “兵部左侍郎杨嗣昌。” 第三百三十六章 给百姓一条活路 “杨侍郎,这边请。” 杨嗣昌在何宁的带领下,忐忑地跨过会极门,不由得往右边望去,那里便是文渊阁,内阁所在地,朝廷重臣无一不想进去的地方。 只不过他今日此行的目的不是文渊阁,而是文渊阁对面的文华殿。跟随何宁继续往左边走去,很快就听见了文华殿内传来的阵阵讲课声。 “杨侍郎,您在殿外稍等片刻,陛下还在上日讲,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妨事,有劳何公公了。” 杨嗣昌闻言连忙拱手,他哪怕在外朝也知道何宁是皇帝的亲侍太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得罪。 “还请侍郎暂且等候。” 杨嗣昌闻言就在殿外一旁安心等候起来。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文华殿,他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碍于规矩一直未敢抬头四处瞧一瞧,只是低头沉思着待会与皇帝的诏对。 虽然接到任命不久,但他这几天也把相关题本奏报都拿来参考,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规划。 没过一会儿,殿中的读书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从殿内就走出一位年逾六十,身穿红袍官服的老者。杨嗣昌见状对其躬身行礼,这人他自然熟悉不过,乃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丁绍轼。 “杨侍郎,陛下日讲完毕,叫您进去呢。” 丁绍轼一走,何宁当即就出来了,领着杨昌嗣就往文华殿偏殿走。 “陛下,杨嗣昌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 刚刚上完课的朱由校把书本一放,起身看向何宁身边的文官,见此人大约而立之年,脸色圆润精神,看起来一副富态相,想必这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杨嗣昌了。 “臣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叩见陛下。” “嗯,起来吧。这里太乱了,去那边说话。” 朱由校随即摆摆手道,自顾走去,杨嗣昌等人也随着皇帝朝内殿走去。 “杨嗣昌,前段时间朕还诏对你父亲右佥都御史杨鹤。当年杨镐萨尔浒战败,他直言进谏,并向朝廷举荐熊廷弼、李长庚、薛国用等人,对朝廷稳重辽东局势大有裨益,这些人朕至今都在倚重呢,看来你父亲真有识人之能啊。 随后朕又接见了你父亲,他对朕说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应该整顿吏治,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对此朕深以为然。” 杨嗣昌一听皇帝对自己父亲杨鹤赞赏有加,也让杨嗣昌紧张的心情略有舒缓。bigétν “如无唐太宗容人之量,自然也不会有魏征直言进谏。都是陛下察言纳谏,海纳百川,才会让朝廷有万象更始之象。” 朱由校接过何宁递来的茶,听着杨嗣昌的一顿捧呵呵一笑。 “万象更始需要群策群力,光凭朕一个人没用。故朕想着安排你些差事,这也是叫你过来的原因所在。内阁的任命你接到了没?” 一见皇帝说起了正事,杨嗣昌立马正襟危坐,躬身拱手表示: “臣已于三日前接到内阁与兵部关于督抚剿贼的任命,这几日臣深感惶恐,唯恐有负圣上厚爱,只有殚精竭虑,清剿逆贼以报陛下。” 对于杨嗣昌的态度,朱由校还是很满意的,他直接点头说道: “伱说得对,好好做事即可。朕既然给了你这个机会,并不是因为父亲杨鹤在朝的缘故,而是看中了你的能力。现在河北、山东两地妖邪之说甚多,外加去年山东大旱频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走投无路,只得寄存希望于妖教邪说。 唉,百姓愚昧,投身妖邪,这其实也是朝廷疏于救济、教化之责,所以朕不怪他们。只怪这些妖邪教以图谶、妖术蛊惑百姓,掠夺钱财,挟他们谋逆就是罪无可赦。 所以这次派你去,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趁着这個机会把这些妖邪教一网打尽,哪怕不能连根拔起,也要重挫其势。” 杨昌嗣闻言深表赞同,他去岁来京赴任,也路过山东等地,对于山东、淮河等地流民以及秘密结社情况甚是了解。甚至去年初还向神宗皇帝上书提醒,但由于那个时候宫里事端太多,上书的题本杳无音信,让他甚是无奈。 但现在得知当今皇帝早就对这个隐患有所关注,前些日子听闻京营主动出击将白莲妖教的教主活捉,让他对皇帝甚是钦佩,对于任命他清剿这些妖教的事情也更加上心。 “陛下言之有理,臣也认为百姓愚昧但也无妄,他们这么做或许只求一个活路。而这些利用百姓疾苦,挟众作乱的邪教却是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所以臣来之前就有了筹划,对于这些逆党要以剿为主,尽快剿灭捣毁其根基,使其不敢作乱。 但更重要的就是剿灭这些谋逆后,还要救济百姓,与民共葺,休养生息,为万千百姓寻一条生计之路。百姓艰难困苦,只要让他们有一条活路,他们自然不会随意生乱。” 听到这话,朱由校终于明白历史上崇祯皇帝为什么那么信任杨昌嗣了。 就是此人看待问题很准,往往一针见血地客观分析。 历史上就提出攘外必先安内,建议崇祯皇帝先与后金议和,再纠结重兵剿灭国内李自成、张献忠等人。 要不是清流觉得议和太丢面,拼命阻挡,死活不同意议和。崇祯皇帝此人也是没有担当,做事犹犹豫豫不敢明着表态支持,大明完全有可能跟后金议和,然后腾出手来对付李自成等人。 甚至后面为了剿灭李自成、张献忠等叛贼,他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计划,杀得李自成带着十七人逃进商洛山苟延残喘。 要不是熊文灿盲目招降张献忠,致使张献忠得以休养生息后再度叛乱,把好端端的一盘筹划给毁了,还真有可能平定农民军起义。 “杨爱卿说得甚是,剿灭逆贼容易,但救济百姓于水火,让百姓有一条活路是大,不然又是春风吹又生。但就是不知杨爱卿对于事后安抚山东民众,休养生息不知有何想法呢?” 杨昌嗣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对他剿灭逆贼的计划不甚提及,反而提到让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倒特别感兴趣。 不过对于此事他也有过想法,于是就略微思量一会,便拱手而言。 “陛下,百姓的生计无非就是农工商。而这些幸而天下得陛下圣明,早就已着手在做了。biqμgètν 一则还是劝农垦桑,开垦荒田,减免赋税。甚至臣提议为了减少百姓缴税负担,现在虽实行一条鞭法,但也允许百姓缴纳粮食以替代白银,这样可以减轻百姓兑换白银之苦。 另外臣还听说徐尚书已经在天津等地种植甘薯等作物,闻其产量大,又不吃地力,抗寒抗旱,可以鼓励民众耕种,提高产量。 二则振兴工商之法,其实朝廷已经在做了,现在无非是扩大范围而已。一则开放矿禁,鼓励开矿,另外鼓励百姓前往沿海寻求生计,甚至可以鼓励百姓迁移至辽东。 辽东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百姓去了可分配田土自耕。百姓对于土地历来看重,只要这般政策一出,哪怕朝廷不鼓励,去的人也会很多。 三则就是要均田均役,减轻百姓负担。但这事急不得,先等顺天府试点以后才行,但此事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这么做才能减轻百姓负担,百姓也不至于走投无路,中了邪道。” 朱由校听着杨嗣昌的话,默然的点点头。杨嗣昌说的每一条都有道理,但很多做起来都很难实践得开,也需要时间。 朱由校自己也分析过大明现状,其实最核心的问题就是人口太多,不仅吃不上饭,而且许多民众没有工作,没有生计。这个现象在江南还好,那边商品经济较为发达,农村剩余人口可以进入城镇打工。 但北方经济落后,农村剩余人口发现在农村种不了地,进入城市又没有活计以后自然会心生异端,加入团伙帮派甚至是白莲妖教。 所以朝廷要做的种种,什么屯田、开海禁、开矿禁等等,说白了就是要增加就业岗位,让这些人有工作,自然就不会惹事了。 只是这些事情不可能全部由朱由校一个人去做,去执行。因此他就需要很多人替他去做,这种人朝廷里有很多,现在看来杨嗣昌就是这样一个人才。 “杨爱卿,你说的这些确实是朝廷现在在做的,但很多政策要么就是试行,要么就是阻力重重,要么刚开始做还未见成效。如果你要做的话,那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陛下,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天下难事众多,如果都畏难不做,那岂不是有负圣人教诲,圣贤书也怕是白读了。” 杨嗣昌一听这话当即着急地站了起来,在他看来这正是作为臣子的职责,岂能因困难而退却呢。 “哈哈哈,好得很,你这些话朕知道了,朕也会记在心里。你先把剿逆的事情做好,朕到时候自会把这些难事交给你去做。” “还请陛下放心,臣一定肝脑涂地,竭死效力。” 第三百三十七章 对经济的设想 “朕既然用你,自然是信任你的,好好干便是。” 看到躬身行礼的杨嗣昌,朱由校当即鼓励起来,让他好好成就一番。 见事情完毕,朱由校也起身自顾地走出侧殿,杨嗣昌见状连忙跟在身后。等出了文华殿,朱由校又嘱咐了杨嗣昌几句,就让他退下了,他也坐上龙撵往乾清宫而去。 在龙撵上,他一直忍不住想起刚才杨嗣昌说的话。 杨昌嗣看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提出的策略很有道理,朱由校也知道这么做背后的深层道理,就是增加就业,给百姓一个生计。ъitv 但明朝北方的情况跟南方完全不一样,北方经济以农业为主,商业远远没有江南那么发达,城市化程度也没有江南高,所以流民就是问题,会生乱子。 但朱由校也不能强迫流民都去江南,江南也承载不了那么多人口。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展北方的工商业。 只是工商业的发展并不会凭空出现,而是需要有消费刺激的,没有市场,谁会做生意呢。 因此朱由校心里明白想要在北方做生意,必须要瞄准那群最有消费潜力的人,而对于这些人群,朱由校已经有了大体的规划。 “何宁,命户部尚书汪应蛟觐见。” “遵命。” 龙撵很快就在乾清宫停下,朱由校下了龙撵直接进了冬暖阁,让张昶拿来关于辽东军饷用度以及天津、登莱等府开海后的相关题本,说完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陛下,汪尚书来了。” “让他进来。” 朱由校坐在御座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题本,哪怕何宁来了,也不抬头直接嘱咐让汪应蛟进来。 “陛下圣安。” “免礼,坐吧。汪应蛟,朕想问下你,去年朝廷决意开放海禁,还在登莱、天津等地打造水师,想要海运运粮。不知现在效果如何?” 汪应蛟来之前也询问过何宁皇帝叫他进宫所为何事,但何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简单透露说皇帝比较关心山东民变。 因此汪应蛟原本还以为皇帝叫他来是要找他要钱呢。 没想到屁股还没有坐热,皇帝就直接抛出海运这个问题。他闻言思量了一会,只能开口道: “陛下,往辽东海运粮草确实是朝廷在管,但现在夏麦税刚刚押解到京,天津、登莱那边的水师还没有修建完毕,因此等购置完粮草起运,哪怕海运也最多运送两成,其余还需陆路才行。” 朱由校闻言摇摇头,这個速度太慢了。 但对这个结果他本就不抱有什么期望,于是又继续问道: “那自海禁开了以后,来往天津、登莱等的船只多不多?关税可有增加?” 汪应蛟更是摸不着头脑,皇帝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这些数据,每月天津府与登莱府都会送过来,他自然是知道的,见状立刻拱手回答道: “陛下,自去年开放海禁以来,虽然天津、登莱等的船只虽有,但多是渔船,出海多为了生计,主动做生意的较少。因此来往的海船中大都来自江南、福建、广州等地。 这些商船去年还较少,每月只有三四十艘,今天以来越发多了起来。 特别是天津卫,现在每月约有一百余艘海船进出港口,其他渔船不可胜数,每月关税都多达八千余两;登莱距离辽东、朝鲜、日本等地较近,每月的关税更多。” 朱由校听完不由地欣慰起来,显然对这个数字很是满意。 “看来不是没有船,只要政策一放开,想要做生意的人很多啊。前几天杨涟也曾给朕上题本,说在辽东盖州卫(营口)巡查的时候,就发现有江南的货船过来买卖毛皮,每月多达二十余艘,获利甚丰。 汪爱卿,你就说为何这些海船贸易利润这么大,那敢于出海做生意的为何大都来自江南呢?为何开放海禁以后,北方鲜有人愿意出海做生意,从天津府出发去辽东,不仅路途近,还利润甚厚。” 听到皇帝这般询问,汪应蛟想了一会,回复道: “陛下,帐不能这么算。辽东有大利,此事尽人皆知。但北方海禁已久,现在虽然开放海禁,但百姓对于下海还是有畏惧之心。 一则出海买船费用甚大,普通人根本支撑不了,需要多方筹措才行。 二则海上缥缈无定,极容易迷失方向,触暗礁,遇海贼或者遇到暗流都是常有的事,只要遇其一,都是全船覆没,哪怕人侥幸能活命,在茫茫大洋上,根本找不到船只营救,只能葬身鱼腹,身死财消。 三则百姓对于朝廷政策还捉摸不透,唯恐朝廷再次实行海禁,因此还有畏惧心理。因此目前北方等地愿意主动出海的也只有登莱一地,这还是因山东大旱,许多人为了生计被迫出海。” 汪应蛟这一番话听得朱由校连连点头,原因归结起来也简单,就是三个词:没钱,不敢做,有风险。 所以接下来朱由校就要把这些人的顾虑解决掉,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把整个北方抑或者河北、山东、辽东等地的经济盘活,让更多的人有生计,有活干不闹事。 刚才朱由校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刺激北方的经济,发展北方的工商业。他想来想去发现整个北方朝廷花钱最多的地方不是九边,也不是京畿地区,而是辽东。 辽饷每年饷银高达五百六十多万两,就这还不够,每年都需要追加。这么多钱到了辽东,除了买马匹、草料、兵器盔甲等等花费外,把剩余饷银发到辽东军镇大小官员乃至士兵手里,都是一笔巨款。 而这些人又不能吃银子,势必是要花掉的,这就是巨大的消费群体。 但现实呢,由于辽东经济不发达,粮食产量少,很多人有钱花不出去,这就造成了高度的通货膨胀,一石米在京畿只要一两银子,在辽东则需要五、六两银子。 这种畸形经济归根到底就是辽东物资 bigétν供小于求,白银通货膨胀,不值钱了。 特别是历史上明朝在辽东战场上连连吃战败,朝廷每年输送给辽东的巨额白银随着辽东不断战败,又辗转被建虏抢走,让建虏吞了这肥水来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 因此辽饷就像一个巨大的水龙头,把海外流入的大量白银全部又泄入了辽东,却未掀起一点浪花,也没有给大明经济起到丝毫的刺激作用。 从而让整个大明的白银像漏底的钱袋子似的,经济也逐渐下行畸变,无疑是一个恶性循环。 但现在的辽东早就不同以往了,随着辽东战线的稳固,辽饷自局势反转后再没有流向建虏。 所以辽东是一个消费潜力巨大的群体,他们有钱少物,消费能力还高,愿意买东西。并且辽东虽然气候寒冷,但地广人稀,有毛皮、药材等大量内地紧俏的物资滞销在内。 如果大力发展辽东商贸,扩大市场规模,鼓励北方的商贾去辽东贸易或者大力鼓励前往辽东移民,不仅可以让朝廷每年拨给辽东的巨额辽饷回流到关内,盘活北方经济,增加就业,也给百姓一个生计。 还可以向辽东移民减轻北方的压力,增加朝廷对辽东的控制力,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扫除辽东与关内商贸、移民等的障碍,而现在看来他做得已经差不多了。 如今辽东战事虽进攻不足,但守成有余;山东民变已平,朝廷在天津、登莱设府开海,准备海运。北方潜在的隐患都被朱由校解决了,下一步完全可以围绕辽东盘活河北、山东等地的经济了。bigétν “汪爱卿,你所说的意思朕明白,但朕看来都是百姓没有信心抑或者不敢这么做,归根到底还是朝廷的政策不给力。 朕几次看到熊廷弼与杨涟在题本中抱怨辽东民生艰难,物价极高,地虽广但人却乏,凡事都需要朝廷的运输赈济,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只是依靠朝廷,现在商贸发达,特别是海贸方便,朝廷就应该鼓励商贸运输物资。 比如给运粮到辽东的人减免关税,山东等地不是大旱流民甚多么,可以广招流民前往辽东,朕看这些都可以做,并且步子可以迈得大一些。 辽东军民可以免受高物价之苦,朝廷也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花费,河北、山东一带的流民也有一条生路,何乐而不为呢。” 汪应蛟一听当即明白了皇帝今日召见他的用意,说来说去其实还是为了解决河北、山东等地流民的生计问题嘛,要么就让他们去辽东屯田,或者依靠辽东贸易给他们一个生计,让他们不要造反。 “陛下,这么做不是不可以,但此事要有成效,不仅仅只是免除关税,还要辽东都司、顺天府、山东布政司等衙门协调。 臣一人之力怕是决定不了,还请陛下召集内阁六部商议此事,或者下旨廷议为好。” 第三百三十八章 环渤海经济圈 “召开廷议太麻烦了,还是召集内阁六部商议吧。” 朱由校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只是户部出面,还必须要经过内阁才行,否则协调起各个部门来着实有些麻烦。 于是他当即拍板,并且让何宁当下就去找刘一燝过来商议此事。 汪应蛟见状就欲拱手劝说皇帝,又见皇帝此刻实在兴头上,所以也未敢一再阻拦,只能看着何宁应声出去。 这时还在文渊阁票拟题本的刘一燝闻皇帝突然召见,也是摸不着头脑。于是就让何宁带路,一路上紧赶慢赶来到了乾清宫。 “微臣刘一燝,参见陛下。” 刘一燝一进来就看见汪应蛟在场,难道皇帝叫自己来又是因为钱的事情吗?不过朱由校也不容他多想,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 “免礼,刘阁老,朕叫你过来有要事跟你商议。 现在河北、山东妖教基本平定了,虽还有些余孽,但是不足为惧。但朕思量再三觉得若要杜绝百姓作乱,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要让百姓有所生计,因此朕适才召了汪应蛟过来讨论此事,但此事关系甚大,得需你们内阁牵头商议。” 随后朱由校就重新把自己刚才的想法,事无巨细的给刘一燝讲了一遍,还着重强调了饷银从辽东回流的好处。 刘一燝也是第一次真切研判这件事,突然听说了还微微一愣,不过细想下觉得皇帝讲的甚是有道理,但他也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陛下,如果朝廷出台政策,鼓励辽东贸易,确实对朝廷是百利而无一害,臣也甚是赞同,但细想下来,臣有一些疑问。” 朱由校是一脸的自信,现在听到刘一燝有疑惑,就让他速速讲来。 “陛下,第一是关于鼓励辽东移民之事。这件事朝廷本来就议论过,登莱巡抚官应震也在行动。但其中的问题陛下也是知道的。 就是辽东都司那边都是卫所,民政之官甚少,现在的粮价也很高,种植作物也是一年一熟,一旦遇到个天灾荒年那便是颗粒无收,且不说当地的辽民该怎么办,就说辽东屯田的人可如何是好,对此朝廷可有准备?” 听着刘一燝的这番询问,朱由校突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一燝说的对,辽东的粮食本来就少,今年年初就已移民数万山东百姓过去安置了。杨涟就曾上奏说辽东的粮食十分紧张,如果继续移民,那岂不是让粮食危机重重,如果再碰到什么灾年,那必然是雪上加霜。 见皇帝没有说话而是沉思起来,刘一燝并不打算见好就收,而是继续开口道: “其次,朝廷每年拨给辽东的饷银确实很多,但其大多数都是买军需用度。根据臣之前看到的账目,每年辽饷拨发至将官兵卒手里的也只有二百万两左右。 就这,还有三到四成都要被将官中饱私囊几层,真正到士卒手中的也只有一百四十多万两,这虽然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但如果仅凭他们是否真的能够撑得起整个辽东的商贸,撑得起山东、河北等沿海的生计呢?依臣的看法怕是很难,甚至行不通。” 朱由校闻言不知道该说啥,他很想倔强地说可以,但理智告诉他这确实不行。 听着刘一燝的接连发问,也让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朱由校不再言语,也开始重新思量了下刘一燝的质疑,伴随着朱由校的沉默思考,冬暖阁内寂静无声。 汪应蛟也明白了刘一燝的用意,也坐如石蜡,不再言语。何宁见状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气氛甚是严肃,也不敢说话。 “唉,朕明白了。” 一声长吁短叹在冬暖阁中鸣起,刚才朱由校经过稍许思索,其实也对刘一燝提到的问题,想到了一些对策,但他现在却不想回复刘一燝的话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刘一燝的用意,就是此等大事不能只凭着一腔热血,拍一下脑门就做决定。 这种牵扯到千万生民的事情,如果要做那就要尽量考虑的面面俱全,有时候慢就是快,不然等问题发生了真就悔之莫及了。 “多谢刘阁老提醒,这次是朕着急了。” 刘一燝见皇帝如此说,心里不由宽慰起来,连忙拱手道: “臣只是把心中疑惑说出而已,陛下能举一反三,从中悟出圣贤之道,说明陛下聪慧过人,这是社稷之福,是大明之福,臣也甚感欣慰。”ъitv 朱由校听到这话脸上微微一笑,心想刘一燝真能给自己個面子。 但刘一燝并没有等待皇帝回复,而是继续说道: “不是臣虚言,臣也认为此事要想可行,只需双管齐下即可。虽然辽东士卒的兵饷花销撑不起整个辽东的商贸,也撑不起整个山东、河北等沿海的生计。 但沿渤海一带有钱的不仅仅只有辽东士卒手中的军饷,还有辽东各种军费采购,甚至还有各级将官的花费。 更重要的还有京师顺天府,其中达官显贵、文武百官以及朝廷用度的花费哪个不大,支撑起辽东、甚至是山东、河北等地的海贸绰绰有余。 只是如此要做的话,那不仅仅要对粮食等物品降低关税那么简单,还要鼓励商贸甚至是海贸,甚至还可以加大与蒙古互市,更要把开放矿禁条令尽快贯彻执行下去,这样百姓的生计之路可能会更多。 这其中每一条都牵扯到许多衙门。但所幸关税、海贸是朝廷新推行的政策,如此降低关税阻碍很小,开放矿禁内阁跟工部也多次进行研讨,正好可以趁此次机会颁行。” 朱由校跟汪应蛟闻言点点头,刘一燝此言甚是有理有节。 “至于移民辽东之事,臣也赞同。但此事一定急不得,必须双管齐下。 一则按照之前陛下跟内阁所议,尽快在辽东选择两个合适的地方改卫所为府县。如若不想,甚至可以选择新址重新设立州县,随后委任知府县令,招募流民前往,只要以田土作为鼓励,定会有许多人前往。 二则辽东缺粮,粮价奇高,因此可以按照臣刚才说法,鼓励商贾运粮至辽东,免除其港口关税,其商贾去辽东就是为了求购药材皮毛,来时为了赚钱盈利自然会装填其他货物。 如果我们免除粮食关税,他们定会愿意运粮至辽东,这样辽东米家自跌。到时候辽东都司再设置常平仓,囤积粮食以备荒年,如此忧患自解决。” 听到这一番话,朱由校也忍不住的感慨起来。 刘一燝不愧是我大明首辅,论说这些措施很多都是之前提到过的。但他可以全盘筹划整合,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本事。 “陛下,总而言之依照臣的意见,此事固然可行,但需要朝廷商议,随后缓步推行。这个过程快则一月,长则两三月。但只要内阁六部充分研讨,制定条例后推行最为稳妥,事缓则圆,到时候阻力也会小很多。” “臣附议,陛下,正如首辅所言,这其中涉及的许多衙门大都新设,所以阻力甚小,推行起来也容易。再说此事于朝廷百利而无一害,只要陈明利害,缓缓图之定可推行。” 汪应蛟见状也拱手而言支持起来。而高坐在御座上的朱由校听完二人的发言后,沉默了一会后便颔首称是,缓缓站起来望向刘一燝。 “刘爱卿所言甚是,朕受教了。既然如此朕也不说什么了,此事就交由内阁与户部等商议此事,把各个细节的事情敲定,然后确定个章程出来。” 见到皇帝首肯,刘一燝跟汪应蛟当即拱手道: “臣等遵旨。” 见心中的想法成行,朱由校便跟刘一燝二人继续商讨了会细节,随后就让他们退下自行商议,到时候给自己一个结果或者有什么问题与自己商议即可。ъitv 看着退下的二人,朱由校沉沉地坐在御座上,沉默良久,随后缓缓起身走向对面的墙壁下,看着眼前那副巨大的《坤舆万国图》。 在图中大明居于中心,看起来大又独,而朱由校却驻目在大明版图的右上角。 在极其不精准的地图勾勒下,朱由校仍然可以看出渤海的位置,它被辽东、顺天府、山东三面包围,可以算是北方人口最多、经济最核心区域之一。伴随着平叛的结束与对建虏的胜利,也是北方最容易改革的区域。 想到这里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这块区域,然后缓缓地围绕渤海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在朱由校的设想中被叫做环渤海经济圈。 在朱由校的设想中,这块环渤海地区将是改革的重中之重。此地要海有海,要人有人,要原料有原料;交通便利,人口稠密,是天然的优势“三角洲”,又经过自己的不断逆党,做事的阻碍很少。 如果刚才的筹划能够成行,就可以通过渤海让三地经济联系的更加紧密,实力更加雄厚。 甚至在未来面对北方旱灾以及预计潜在的民变时,也可以在北方跟江南一样作为一个基本盘,不怕出什么乱子,还可以给朝廷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与人马。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京城的变化 天启元年七月初,京城。 这是一年中最热时节,现在又是晌午时分,骄阳似火,京城大街上的行人也都少了几分。 而那些忙着奔波生计之人却来不及在乎这太阳有毒辣,对于他们来说,生活要比太阳辛辣多了。 前门大街,此地乃北京城最是热闹繁华地段,平日里人来人往、商贾云集、日日开市、百货云集,繁华盛况自成祖迁都于此后就一直延续至今。 虽然现在太阳毒辣,街上行人也不少,王五就是其中之一。 他身着粗布单衫,肩膀上挂着一个汗巾,跟着一众苦力蹲在墙角,远远的张望着自己眼前这狭长的小巷尽头,貌似在等待什么。 “咯吱”“咯吱”··· 这时巷尾忽然传来一阵木轮碾过的声音,王五和周边的等一干苦力定睛望去。 就看见巷子那头十几辆木轮车正推了过来,他们见状如同饿狼一般蜂拥上去,聚拢在这些木轮车的周围。 “爷,需要搬运东西吗?我便宜,只要五十文,干活有劲,绝不偷懒。” “我只要四十文,爷勇武,我力气大,干活利索得很呢。” ······ 还不等对方发言,这帮苦力就争先恐后的抢着出声,唯恐对面管事的不用自己。而管事的似乎对这些苦力的讨好卖笑习以为常,只是面不改色地说道:bigétν “二十文,要四个人。想要来的就跟我们往前面走,如果不来那就不要在这里堵着,碍着我们过去。” 这话一出顿时让这些苦力面面相觑,二十文,连一斗米都买不到,这让他们怎么干活。想着心里就埋怨起来,这管事也太不通人情了。 但还不等他们发言,就听见苦力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我去!”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原来是王五应声而出。其余苦力见状就想大声呵斥,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做人,要是做扰乱价格,让他们以后怎么接单子难做活了都。 “我也去。” “还有我。” 只是他们刚想训斥,就突然见人群中又有三個人站了出来,那个管事的一听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众人挥挥手,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挺好,识相昂~先把钱赚了再说嘛,你们四个人跟我走。至于其他人就散了,赶紧让开,不要挡道。” 众人见状只能无奈地让开,眼睁睁的看着王五等四个人跟着他们走了。于是赶紧对人群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埋怨起来。 “头,这都几次了。本来我们就赚的是辛苦钱,本就不容易。自从他来以后,好几次都这般低价就干,这都让这些商贾学会压价了。 之前觉得他家里不容易我们就忍了,但三番五次这样明显是要砸我们的饭碗嘛!这叫我们怎么忍,我们也是拖家带口的,都不容易。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断人财路,犹同杀人父母,这个道理在场的人谁都懂。 那个领头的闻言也看着王五远去的方向,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众人见状也歇了心思来,随后又蹲在墙角,再次望向巷子路口,希望能争抢到下一个机会。 “你们搬的时候都给我小心点,这个可是从天津府星夜运过来的海鱼,必须要鲜活的呢,如果有什么损伤,你们是万万赔不起的。” “您就放心吧,我们之前也给您们鼎香楼办过,自然啊知道这鱼的金贵,肯定不会有半分马虎的。” 王五熟练地接过木车上的木桶,木桶里传来的阵阵鱼腥味让一旁的管事很不习惯,连忙掩手捂住口鼻。但王五却毫不在意,稳稳地把持着木桶,将其放到鼎香楼厨房。 “你们知道就好。这海鱼贵的很,鲜味十足,自从去年天津府开海以来,京城里的海鱼就多了起来。 不过京城里谁不知道这鱼还是我们鼎香楼做的最好,就连内阁的阁老都会差人来买。我之前也吃过一次,那味道真的是流连忘返啊。” 看着王五等人熟练的忙活着一阵儿搬运,管事也惬意地坐在一旁,拿着茶壶一边喝茶,一边跟王五闲聊起来。 “还是您有福气,这等东西我们这些穷苦人自是没有福气吃的,只能听您说说,我们晚上梦里向周公讨要了。”biqμgètν 王五一听这话当即哈腰恭维起来,那个管事的呵呵一笑,背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很是得意。 “呵呵,你们想吃我倒有一个办法,到时候可以去天津府去讨生活,现在那边可大不一样了。这才大半年,就涌入了好多商贾流民,朝廷还新修了三个码头,就这还不够,还要新修呢。 你们只要白天在码头那边做些脚力,等下午的时候就可以找码头上卖鱼的商贩,买一些快死的鱼,价格甚是便宜,到时候煮着吃尝尝鲜也是不错。” “我也听说了天津府的热闹,现在好多人都跑去那边讨生活,还有人还出海呢,听说每月的银钱都很高,要不是家中有老母需要侍奉,我也想去闯一闯。” 那个管事的闻言倒是诧异的看了看王五一眼,心里暗道他倒是个孝顺之人。 “京城的机会也有很多的,如果觉得天津府太远,现在我听说通州那边也在招人,但是比较难进去。不过西山那边的煤场开了,也在大量雇人,如果去了待遇很是不错,就是在煤场苦了些。” 王五把木桶小心翼翼地放到后厨位置,抬头望去货车上的木桶已经被搬运的大半了。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刚才管事说的话。 “小的也听说西山煤场又开了,这真是朝廷的善政。半月前在茶馆外听报博士讲《大明日报》,当时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欢舞雀跃,心想这真是朝廷的大好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煤窑开业了,小的也想去试试机会。” 管事翘着二郎腿,舒坦地嘬了一口茶,见王五居然还在听《大明日报》,满意的点点头,暗想他并不是一个啥都不懂的人。 “烧不尽的西山煤,自嘉靖以来,京城百姓的所烧之物,不大都出自这里嘛。只不过万历时期派宦官王朝收乱收矿税,才搞得民怨沸腾。 只是没有想到朝廷最后给停了,还是陛下英明,让现在恢复如初,让咱们老百姓用可以用上西山煤了,伱们倒也可以换个营生了。” 王五一边耐心的搬运,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管事的讲话,看他这般愿意跟自己说话,这让他更加来了兴趣。 “还是您说的有理,我们都是粗人啥都不懂。但话又说回来,自从咱们这位圣上登基以后,做的大事真不少嘞,就说这菜市口的人头都落了不下数百了,任谁都不敢小瞧他。” “你们呀,整天就盯着这些打打杀杀,也就喜欢看这些杀头的场景。这些有什么意思,就是图个刺激而已。还不如看一些其他的来的实在。” 王五看到这个管事欲言又止,立刻识趣的问了起来。 “小的们都是穷苦出身,平日里就看下杂耍演武,如果看个杀头那更是图个刺激。不过您说要看些其他的,就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嘛。” 那个管事饶有兴趣的看着王五,对他越发满意起来,他靠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手指不定时的点在椅子的扶手上,得意地说道: “这你就问对人了,城南的文曲庙你可知道,半年前陛下下旨说要建一个图书馆,把《永乐大典》等书放进去,供大明子民观看。 这个图书馆就建在文曲庙附近,所有人都可以去看或者抄写。这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事,天下士子闻之无不欢呼雀跃。 现在我听说这个图书馆已经建成了,马上就要开馆呢。到时候翰林院的状元郎们可都要去呢。到时候你们倒是可以去看看,就算不识字,也可以沾沾文气。” 这话让王五眼前一亮,其实他还识得一些字,内心里也想看书。但书太贵了,他属实买不起,这个图书馆倒是给他了一个想要看书的机会,想到这里他就想立刻答谢起这个管事来。 但就在这时。 “小心点。” 王五突然转身,两手把持住身后的木桶,将其稳稳地放在地上。 随后抬头望向身后一个面色通红,手不断打颤的苦力,那人连忙望向木桶,看见海鱼没有从其中撒出来,当即长舒一口气。 “多谢王大哥,多谢王大哥,这木桶太滑了,很难握持住,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摔坏了那可如何是好。” “没事,实在不行就歇一会儿,其他的我帮你办。” 那个苦力还没来得及感谢,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王五定睛望去,就看见那个管事闻声匆忙赶来,等过来一瞧海鱼还没甩出来顿时长舒一口气。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把海鱼撒出来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没好气的看了王五等人一眼,对他们的好感也荡然无存,于是立刻不耐烦地摆摆手。 “赶紧搬,搬完就快些走吧,不要这里多逗留。” 第三百四十章 大明图书馆 “拿了银钱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待了。” “好嘞,小的们多谢您了。” 王五等四人熟悉的接过二十文的工钱,一边暗自清点,一边对这管事的点头哈腰一阵感谢。管事对刚才差点误事的几人很是不耐烦,连忙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王大哥,今天真的是要谢谢您,要不是你帮我,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今日工钱我不要了,全部给你。” 管事的前脚刚走,刚才那个失手的年轻苦力就把手中铜钱递给王五,为了答谢他帮了自己,不然赔的就不是这点钱了。 王五见他这般做法,心中顿时来气,看都没有没铜钱一眼,大声斥责道: “你家中婆娘刚生了娃,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把这些钱给我,试问他们吃什么?再说了我帮你本就是情分,如果我收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真的是小瞧我了。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提,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那个年轻苦力闻言脸上面露羞愧之色,心想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五见状也不理他,反而掂量了下手中这二十枚铜钱,叹了一口气。 “唉,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时辰,才只有二十文,这样下去不行啊。” 这话一出身边众人顿时心生同感。 “是啊,我们回去吧,现在还早,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活能去干。” 王五望了望他们刚才蹲守的那個巷子,眼神中流露出犹豫之情,随后慢慢摇头拒绝。 “怕是回不去了。咱们都是家中急需用钱的人,所以哪怕雇主给的价格很低,我们也会去搬运。但这种事情一次两次没啥,如果长久以往定会让其他人不满,这分明是砸他们的碗 这几日张工头已经给我说了好几次,说如果再低价搬运就把我赶出去。今日我们还这么做明显就是不给他面子,如果再去那就危险了。”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明白王五说的话在理。心中也顿生后悔之色,心想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地方接活,现在回不去那里,那以后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苦力干活都是有专门区域划分的,如果乱窜定会被工头找人轻则赶走,重则打一顿得不偿失。 “我们都是交了例钱的,现在找一份干活的工作也不容易。如果现在驱赶出去,那以后可怎么接活啊。” 王五听到这话微微摇摇头,他刚才心中也在思考此事,心想应该怎么找一个活干才行,但刚才跟管事的闲聊,让他心中有了些许想法。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刚才鼎香楼管事的不就说了一个活嘛。” 这话一听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刚才的讲话他们也听到了。 “您是说,去西山煤窑还是去天津府?” 王五环顾众人,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 “是也不是,伱们想想,现在不同以往了,去年活特别少,想要干也只能在京城里做。自今年以来,活也多了起来很多地方都在招人。 不过去天津府那边出海太过于危险,虽然我听说每个月给的月钱都高达五钱,我还是不建议去。倒是可以去码头上干老本行作脚力还是可以的,那边货物众多,我之前也听张工头说过很多人去了,除了累一些倒也没有啥。” 其他三人闻言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这事他们也听闻自从天津府开海后,京城中好多苦力都去了天津府讨生活去了,其中不乏他们身边的亲戚朋友。 现在京城的人都知道天津府那边机会多,如果好好干活,雇主给的月钱也高。他们几个也会心动,但他们不去都各自有理由,大多家中不止一口人,实在是走不开。 大家都是有难处的人,王五也明白他们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跟他这么拼命的干活了,见他们不言语又接着说起来。 “其实除了天津府以外其实很多路子,我这几天也找了好几个,你们可以做一下参考。 一个就是西山煤窑,刚才你们也都听的很清楚。鼎香楼的管事说的很对,朝廷解了矿禁,现在那边的窑口又多了起来,想必现在也缺人倒是可以去,月钱很不错就是很辛苦。biqμgètν 其次就是去通州,现在那边朝廷扩建兵器作坊,半年前就招了一拨人。现在扩建后还招一拨人,给的月钱听说也很高。 除此以外还有遵化铁厂,我已经打问好了,自从朝廷废除匠籍又在通州修建兵器作坊后,很多铁料都从那边购买,所以那边铁厂的生意很多,很多大铁匠也在那边开了铁厂,现在也招人了。 这些地方虽然都不在京城,但大都在京城附近,如果平日里想要回来也不远,倒是可以去尝试下。依我的看法还是得找个正经工作干着,一直干苦力等老了也不好干。” 经过王五这一盘分析,众人心中对其暗暗佩服起来,没想到王五还是你这么一个心细之人,居然早早就开始筹划打算了。 “王大哥,啥也别说了。我就知道现在干这个不是长久之计,咱们都是需要钱的人,我啥也不懂,你干啥我跟着你干啥。” 刚才那个年轻苦力也不是很懂,对他也很是信得过。 现在听王五这般说,心中顿时就有了跟王五干的心思,其他两人一听也附和,就跟着王五干了。 王五一听心里也欣慰不少,当即郑重其事的给他们说起来。 “好,你们既然信的过我,那我们就商议一番。但具体去哪里还是一起看看。这样吧,后日你们几人到铁拐胡同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约定好后日见面的时间,就各自回家去了。 王五见状也扭头离去,他家中老母生病,他先去药铺抓了一副药,随后回家让自家媳妇熬煮。而他特意把找了一件干净的长袍以上,亲自洗了一下,让他媳妇甚是奇怪。 ----------------- 第二天,文庙。 北京的文庙自永乐九年重建,经宣德、嘉靖、万历年间分别修缮大殿,添建崇圣祠后,到现在已经有两百余年。 其占地广大,门内院落共有三进,中轴线上的建筑从南向北依次为大成门、大成殿、崇圣门及崇圣祠。环境庄严肃穆,每年进京赶考或者路过士子前来祭拜孔子、四配、十二哲,以示尊崇。 而今天文庙却戒备森严,里里外外都被把持住,不让普通人随意进出。 但这丝毫不影响文庙外的人群,他们聚集在文庙附近,只是注意力不在文庙,而在文庙旁边的一座建筑旁。 目前这个建筑并没有完全完工,只有主楼和副楼,占地十五亩左右,也就七八个四合院的面积。后面还有二十多亩的空地还在空置。 但这块地方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能在文庙旁边凑出十余亩地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这个建筑一共占地将近四十亩地,比一旁的文庙都大不少。 但现实情况就是如此,这么做全因这个建筑非同寻常,是大明朝第一座对所有人开放的图书馆。在众士人看来,这也让天下人都能得到教化的机会跟场地,他们自然一万个同意。 所以自从皇帝下诏建设后,自内阁往下,所有部门以及文官都一路大开方便之门,唯恐自己出不了力。 甚至还有许多官员甚至是商贾都自发捐钱,想要出一份力,但都被沈灌婉言谢绝。在他看来如此神圣之地,自然不能被这种黄白之物玷污。 不仅仅是文官士子们重视,京城内的百姓也重视,虽然图书馆具体意义他们不了解。单是“免费”参阅图书就足够让他们心动来一次了,王五也是如此。 他今日特意穿着珍藏已久的长袍,为的就是配的上这个神圣的场地,只是他想到今日来的人如此之多。biqμgètν 哪怕他寅时(三点到五点)出发,现在也只能在人群中间站着,现在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应该快要开始了,听说这次翰林院学士还有内阁大臣都要前来,这些可都是平常见不到的大官呀。” “就是,我还听说翰林院的状元也要来,这可是个好机会,这次定要瞧个仔细,上次恩科大典的时候就没有瞧清楚。” ······ 人群中许多人是过来凑热闹的,希望过来沾沾官气、文气,哪怕对自己没用,但也说不定对自己的子孙后代有用。而在人群中站了两个小时的王五,一边锤了锤酸痛的大腿,一边环顾周围热闹的人群。 他发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虽有不少看热闹的,但更多的地还是书生,并且大多书生都背着一个包裹。 从他包裹的轮廓就能看出,里面大都是一些笔墨纸砚。看来是要进去抄书,王五见状暗暗想道。 “来了,来了。”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众人闻言定睛望去,前面的人群中让出一个通道,几个官员在众人的拱卫下,通过通道走到了图书馆的前面。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交恶王体乾 “《尚书》曰:惟殷先人,有册有典。典册在籍,铸史明礼,汉有麒麟阁,唐有弘文馆,宋有秘阁,均为藏书之所。本朝立国以来,重视典籍教化,设有文渊阁为藏书之所。 成祖继位,纠集英才,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名为《永乐大典》,共两万两千八百七十七卷,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 其书铸成后,几经修缮,原本藏于南京文渊阁,其正本贮文渊阁,副本别贮皇史宬。陛下登基,不忍如此皇皇巨著深藏宫中,特此修图书馆于文庙旁。 将《永乐大典》副本置于其中,供大明臣民展览。以显天子勤政爱民,教化万民,协和万邦之意。” 沈灌傲然挺立在新修的大明图书馆旁,对着台下跪听的众人,郑重其声地诵读着圣旨。 他每念一句,心中的自豪与欣慰之情就更重一分。 当知道皇帝放手由他负责图书馆的新建后,哪怕他贵为文渊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也不免有些激动。 毕竟这可是泽被万民,造福后世的伟业。在士人儒生中留名的好机会,以后任何士人见了他都会敬重有加,钦佩他成就了这样一番了不起的事。 试问哪一个读书人不想承担如此的殊荣,而他也不负皇恩,兢兢业业,现在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圣旨毕,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灌郑重地将圣旨一合,望向他身边的孙承宗,以及翰林院侍读学士丁绍轼等人,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双手捧着圣旨,郑重其事地望向这座他主持新修的图书馆。 这是一座三层九楹重檐硬山坡顶楼房,砖瓦砖基砖墙,松木框架结构,坐北朝南,迎阳防潮。 楼下十间房屋,围绕着大厅一字排开,一一隔断。二层把十间房合而为一,中间用书橱隔开,用以藏书以及平日阅读抄书,书楼前后开窗、书橱两面开门,通风豁达。 书楼最中间的大厅门口上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鎏金匾额,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大明图书馆”。左下角还有着“天启元年御笔”的字样,让别人一看这就是皇帝亲自题的字。 沈灌看着这一番场景,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这只是图书馆的第一部分,平日只供来人观看,抄阅,此楼后面还有副楼,才是真正藏书之所。 只是目前还没有全部修建完成,需要等待些时日,但现在只是这個正楼足可以使用了。 沈灌带着孙承宗等人缓缓走了进去,正厅最中间有一张硕大的紫檀木案台上,上面摆着孔子肖像,沈灌将圣旨平整庄重地放置于案台上,随后带着孙承宗等人再次叩首。ъitv 就在众官叩顿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圣旨到!” 沈灌等人互望了一眼,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连忙赶了出去,就看见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手持圣旨,带着许多小宦官从人群中速度穿来。 “臣沈灌、孙承宗接旨。” 众人闻言接连跪下,王体乾缓缓地打开圣旨,对着沈灌等人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图书馆新成,甚合朕之心意,着命内帑拨款十万两,以供图书馆新建修缮之用。另图书馆所用藏书虽为《永乐大典》,但自永乐以来,国朝书籍甚多。 朕思之,下诏鼓励大明臣子皆可自献珍藏书籍于图书馆,以供士子习读凡献书者,均可留名于书中,以示激励。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皇帝给了足足十万两作为图书馆作为经费,在场众人无不暗自惊呼。许多人可能一辈子连一千两,或是一百两都没见过,更别说十万两了。 王五等人闻言更是在心中暗中盘算这十万两得有多少钱。但观众里面的士子读书人却不在乎这个,让他们心动的可是关于捐书的旨意,即凡献书之人,都可以在书中留名,这不是给那些献书的人千古留名的机会嘛。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一阵心动,就想回家翻翻有何孤本典籍等,到时候也可以献上留名。 “王公公有劳了。” 沈灌双手接过圣旨,对王体乾一脸笑意地感谢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王体乾这次前来是给他们送钱来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呢。 “沈阁老、孙阁老,这是咱家该做的,都是为陛下办差嘛。能为这士林盛事出一份力,我也算与有荣焉了。” 听到王体乾说这话,站在孙承宗、丁绍轼背后的翰林院编撰庄际昌等人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 心中暗骂这个阉宦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就是跑腿颁发个圣旨嘛,还说也是自己出一份力,真是满贯的奴颜婢膝相。 而最前的沈灌等人的养气容人功夫明显就高于他们,听到王体乾的这一番自卖自夸,还识趣的配合起来。 “确实,现在图书馆新建,需要更多的钱财与书籍,王公公过来正好可以解图书馆之困呐。” 王体乾闻言立即哈哈大笑,心想沈灌这个人很是识趣,怪不得魏公公嘱咐自己要交好于他。于是就继续跟沈灌闲聊起来,但越聊越觉得不对劲。biqμgètν 现在已经临近晌午了,天气也越发炎热起来,王体乾被热的也是头昏发热,用手巾擦了好几次汗,但沈灌等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穿着官服还在跟他闲扯谝话。 想到这他不耐烦地看着沈灌手中的圣旨,心里嘀咕这人怎么还不带自己进图书馆去,难道大热天的一直就站在这里不成? 但他越是耐不住,沈灌与孙承宗等人越是镇定自若,死活不开口让他进去。 “沈阁老,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也到开馆的时间了,要么我们进去吧,让咱家也看看这图书馆的形制,也好回去给陛下复命。” 这时沈灌装作如同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连忙拱手赔礼,随后扭头对王体乾与孙承宗二人说道: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那我便带王公公进去参观一下。孙阁老,那就由你负责开馆吧。” 孙承宗立马会意点点头,王体乾甚是满意,立马就让沈灌前面带路,他也想看看里面是一幅怎样景象。 “王公公请!” 王体乾闻言立刻跟随沈灌而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发现不对劲了。沈灌怎么带自己往图书馆正厅右手边走去,为何不走正厅直接进去呢。 他见状询问沈灌是这是为何,就突然看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转身定睛望去,就看见孙承宗带着翰林院丁绍轼等人仰头进了正厅。 “呵呵,王公公不要见怪,孙阁老有些心急,你跟我走便是。这图书馆的藏书阁都在后面,我们走侧门进去更加方便,公公且跟我这边走就是。” 王体乾这下立马悟到沈灌到底啥意思了,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铁青,狠狠地瞪向沈灌。 “沈阁老,好得很呐。咱家真的是看走眼了,刚才还在那里想着你正如魏公公所言,是一个通情达理,不媚世俗之人。万没想到您也是落于世俗的,是看不起咱家残缺之身,怕玷污了图书馆吧。” 沈灌闻言连忙摆手,连忙赔礼起来。 “王公公说笑了,陛下可是下诏说了,大明所有臣民都可以阅读抄阅。您自然也是算在内的,怎么可能会不让进呢。只是藏书确实在后面,走侧门更快而已。” 看着沈灌一副义正言辞,毫不顾忌的样子,王体乾一阵儿来气。 不过现在他拿沈灌也没有办法,看他站在那里油盐不进,丝毫不妥协,看样子绝对不会让自己走正门了,他只能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帐了,等来日再算不迟。bigétν “前面带路,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看到王体乾让步,沈灌当即拱手引路,带着王体乾往后门走去。 随后他便带着王体乾在图书馆内逛了起来,不过也没有什么好逛的,目前图书馆也只修了一个主楼而已,后面大片地方也都空着,等着后面修缮,乏善可陈。 再加上王体乾被摆了这么一道顿时失了兴致,一言不发的听着沈灌滔滔不绝地讲解,很快就拱手离去。 沈灌看着悻悻远去的王体乾,面无表情,他心中毫不畏惧这么做。毕竟作为他一手操办的图书馆,他自然是想让自己能在士林中留下个好名声。 如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堂而皇之地带着王体乾从大厅进去,定会让在场的士子不满。 到时候要是落一个潜附阉宦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是小,玷污图书馆这等神圣之地,让士人群情激愤讨伐自己是大。 因此他宁愿得罪王体乾,也不愿带他进入正厅,这是原则问题。 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宦官向来心窄眼小,睚眦必报,更何况王体乾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看来以后自己要小心点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京师同文馆的成果 “魏公公,这个沈灌欺人太甚,这分明是打您的脸啊。” 司礼监内,憋了一肚子火的王体乾正对着魏、汪二人大吐苦水,司礼监的书办们闻言均静若寒蝉,唯恐触了他的霉头。 “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是不带我走正门,非要走侧门,这明显是看不起我们,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啊。” “啪”的一声在魏忠贤身边响起,王体乾定睛望去,就见魏忠贤也面露怒意,刚才把水杯重重摔在桌子上。 “欺人太甚!” 说完这话的魏忠贤当即起身,在是司礼监正厅来回踱步起来。 不管王体乾是不是他的人,沈灌这么做就是不给他们宦官面子。作为宫里宦官的“老祖宗”,他决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想到这里他就一阵来气,这个沈灌自己也帮他甚多,上次文化殿诏对,要不是自己提前把消息透露给他,他早就被罢黜在家了。 没想到现在被皇帝信任了就把自己撇到一边,别人不知道王体乾是谁的人,他能不知道吗? 王体乾说得对,这沈灌哪里是打王体乾的脸,分明打的是他魏忠贤的脸。 王体乾也义愤填膺地看着魏忠贤,心想只要魏忠贤动手,哪怕是沈灌又何如,定要让他好看。 “魏公公,要不要向陛下提一下,沈灌这么做明显就是侮辱内臣,我请求陛下为我们做主,定要向他讨个说法。” 听着王体乾的话的魏忠贤也在思量该怎么处理,此时他看了汪伯雨一眼,发现他对此毫无反应稳坐泰山,还在一门心思品着茶。不由气不打一处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汪公公,此事你怎么看。” 听到魏忠贤询问,汪伯雨这才放下茶杯望向二人,缓缓说道: “魏公公、王公公。沈灌这番做固然可恨,但现在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且不说沈灌这次有没有做错,就说陛下现在正在因为图书馆的落成而欣喜,如果我们因为自己被冷落了就去败陛下的性子。到时候在陛下定会觉得我们小题大做,反而对我们心生恶感。” 汪伯雨这么一说,整個司礼监正厅顿时安静下来。 魏、王二人沉默不语,都在思考汪伯雨说的话。虽然他们与其关系不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bigétν 特别是魏忠贤,他对于皇帝的性格很明了,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明白汪伯雨说得没错。 “因此沈灌做法虽然可恶,但现在我们也只能忍着,除此以外我们毫无办法。就如果做太多动作反而对我们不利,哪怕想要对付他,也得等待时机才行。” 王体乾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满,自己可是刚刚夸下海口,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想着就要出言反对,但魏忠贤一个摆手,把王体乾欲言又止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待会我自会跟陛下分说。” 王体乾见魏忠贤发话了只能作罢,不过魏忠贤却不想善罢甘休,心想即使不明着对付沈灌,也定不会让他好过。 ----------------- “陛下圣安。” “嗯,图书馆那边怎么样了?”biqμgètν 朱由校熟练的放下书,右手中的扇子丝毫没有停止,想要给自己一些些凉意。 朱由校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夏天居然会这么炎热,这也让他忍不住吐槽,这没有空调的日子太难受了。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望向房间里的两块冰,现在已经融化了一半了,见状就给张昶摆摆手。 “再拿两块冰过来,现在这天气怎么这么热,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奴婢这就去。” 魏忠贤看见皇帝被这炎炎夏日折磨的有些燥热,心中侥幸没有让王体乾过来诉苦。皇帝心情本来就不好,王体乾这么一说定会被皇帝训斥。 “陛下,现在宫中炎热,现在西苑那边也打扫的差不多了,奴婢看要不移驾西苑避暑吧。” 朱由校手中扇子不停,何宁刚想接过来他来,但被朱由校摇摇头回绝,现在又听到魏忠贤的话,忍不住点点头。 “嗯,朕也是这个想法,到时候你跟汪伯雨看着安排下,摆驾西苑吧。” 魏忠贤闻言暗自一喜,不动声色地拱手应答。 “奴婢明白,陛下,今日大明图书馆建成,沈阁老与孙阁老等人悉数到场,王体乾也带着您的圣旨前往。 他回来可是一个劲地夸沈阁老,说他在图书馆前连番说陛下圣明,能有图书馆,都是陛下教化万民,无私奉献之功。” 听到这话的朱由校忍不住笑了起来,为此他可是把一整部《永乐大典》都拿了出来,还拨款十万两银子,为的就是这种名声嘛。 “好得很,大明图书馆的建设这只是第一步。以后朕还要在京城扩建,还要在各布政司建,甚至在每个府县都要建,让我们大明子民都能接受教化。” “陛下圣明,想必诸位阁老以及言官们,听到陛下这一番豪言壮语后,定会向陛下献上贺表。” 听着魏忠贤的吹捧,朱由校摆摆手,脸上一脸平静,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 “朕也不求什么贺表,只求他们少说朕就好了。自从朕宣布要建设京师同文馆,让汤若望、李之藻等人翻译西洋著作的事传出去以后,许多人真的是如丧考妣。 每天坚持向朕上书劝谏,希望朕不要这么做,现在图书馆建成了,朕也就希望他们看在这个份上有个容人之量,不要再多说什么就行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就一阵无奈,京师同文馆建设也有五个月了,最开始也只有汤若望跟李之藻主持,徐光启跟孙元化太忙了,也只能偶尔参与编译。 现在经过五个月的发展,外加一些从澳门的传教士再度返回京师,让京师同文馆的翻译人数增加到了二十多人。 其中还有十人是招进来的大明人,现在李之藻等人一般教习洋文,一般翻译著作收获也颇丰。 但现在还有很多人不赞成,不理解。觉得此举是数宗忘典的行为,不过朱由校也庆幸,现在得亏是明代,虽然有少数人很保守,但大部分还是持有开放态度,并不排斥,京师同文馆的工作虽有阻力,但也能顺利进行。 “确实如此,陛下已经仁至义尽了。那些传教士在大明境内不能传教,信教的人也要祭拜祖宗孔子,现在陛下又修建图书馆供天下臣民参阅《永乐大典》,如果他们还上书抨击京师同文馆,那奴婢定会跟他们较量较量。” 朱由校听到魏忠贤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表述,当即呵呵笑了起来,觉得这个魏忠贤甚是会揣摩他的心意。 “呵呵,还是你理解朕。不过也不能怨他们,毕竟西洋人来我大明兴风作浪,我们不得不防。哪怕朕下令翻译著作,那也是一边防备,一边利用,毕竟他们也有可取之处。” 朱由校说着就望向何宁嘱咐道: “去把前几日京师同文馆送过来的那两本书拿过来。” 何宁闻言就去附近的书架上搜寻了会,没过一会就找到两本书。魏忠贤定睛一看,就发现这两本书的书皮上赫然印着《几何原本》、《西法神机》两个大字。 接过何宁递过来的书,朱由校饶有兴趣的翻开看了起来。 这个《几何原本》其实徐光启之前跟利玛窦一起翻译出版过,只不过之前仅译出前六卷,之后徐光启跟李之藻一直在空闲时候翻译,但进度很是缓慢。 而京师同文馆成立后,在汤若望跟李之藻的联合努力下,这本书的其他九卷很快就翻译完毕,送到了朱由校的面前。朱由校很是满意,为此还专门从内帑拨款,把《几何原本》和中华传统的一些算术著作一起出版,以备后面他用。 至于第二本书,朱由校更是意外,历史上这本书可是孙元化在崇祯年间翻译的,没想到孙元化早就在翻译了,有了京师同文馆进度更快。 这本书朱由校后世倒是听过,他还知道这本书其实翻译自西班牙的《实用炮兵手册》,面向的对象也大多是操练火器的炮兵,所以十分重视实用性,很适合里草栏场的炮兵学员,更加适合京营炮营的炮兵。 因此朱由校在看到这本书以后,就让孙元化等人迅速整理吸收,随后就把这本书加入到里草栏场的教材,供学员们学习。 “西洋还是有些优势的,正好可以弥补大明的不足,等我们兼容并蓄了以后就让他们来学习我们。” “陛下说的是,奴婢也听说现在西洋算术很是厉害,天文更是一筹。神宗朝的时候,钦天监利用《大统历》预测日月食不验,那个时候就有修历之议。 后来听说西教僧侣利玛窦到来后,就跟徐光启等人屡次上书,提议编订历法,采取西洋之法算历。 但这么做导致朝廷非议众多,奴婢记得沈阁老等人颇为反对,徐尚书就上书支持,现在这个争论还没有平息,修历的事情也一直搁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 修订历法 听着魏忠贤这一番若无其事的话,朱由校神情略微停顿。bigétν 一边思考一边把手中《西法神机》一书合上,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可以说他不仅知道还很关心此事。 现在大明的历法主要是两部,一部是《大统历》,其二为《回回历》,后者作为对前者的补充被引入的。 但这两部现行的历法历经二百多年运行越来越不准确,到现在甚至连日食月食都预测不准,别说西洋传教士,就是钦天监里也有人不满,因此修撰历法的呼声一直很高。 只是怎么修撰,用什么方法修一直是争论的焦点。 比如徐光启等人主张引入西法,按照西洋的天文算术知识更新历法;一些钦天监官员,还有沈灌等人却一直反对用西法,觉得用西洋之法来编撰历法有违背中华传统。 但对于朱由校来说,他肯定赞成徐光启的看法。 因为历史已经证明,徐光启与汤若望等人编撰的新历法一直很准确,并且很好用,他前世也在用,不过换了一个名字叫做农历。 “这历法事关天象计算,事情重大,所以有争论也很正常。虽然朕比较瞩目西法,但还是等京师同文馆再出一些成果再议也不迟。” 一听皇帝是这反应,魏忠贤并不意外,反而点点头拱手应承道: “陛下所言甚是,历法的事情太过于重大了,它关系到天下臣民日常作息。甚是百姓耕种,也全靠历法计算,一旦错误误了农时那可就麻烦了,还是要慎之又慎。” 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点点头,觉得魏忠贤说的确实在理,这历法关系到百姓农业耕种,马虎不得。 同时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突然想到历法这么重要,所以修订历法之事岂不是决不能拖了嘛。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从御座上缓缓站了起来,在魏忠贤前面来回踱步思考起来。 看着踱步的皇帝,魏忠贤拱手不言,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魏忠贤,你倒是提醒朕了。原本朕还想着拖一两年,但现在看来拖不得了,历法的事情还要今早确定为好。” 听着皇帝的夸奖,魏忠贤连忙摇头不敢。 “都是陛下聪慧过人,奴婢刚才啥也没说,陛下却能举一隅而三隅,实在是大明之福。但奴婢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毕竟现在朝中反对的人不少,特别是沈阁老,到时候定会反对。” 一听魏忠贤的“忠告”,朱由校直摇头,反对又如何,朝廷里支持西法的人更多,不足为虑。 “没有关系,此事朕自有主张。” 魏忠贤见皇帝说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当即点头称是。随后朱由校又跟魏忠贤说了一些去西苑的安排,就让他退下了。 魏忠贤自乾清宫而出,一路西去很快就到了司礼监,王体乾等人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魏公公,陛下怎么说?” 见王体乾开门见山地询问,魏忠贤不理他,先行坐下喝了一口凉茶,正厅内的小太监见魏忠贤热得不行,立马把准备好的冰块抬了出来,整个司礼监大厅的温度顿时降下了不少。 “这几天就等着看好戏吧,我倒要看看沈灌还能高兴几天。” 魏忠贤这么一说王体乾顿时来了兴趣,立马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连汪伯雨也饶有兴趣的望向魏忠贤,想听听魏忠贤究竟怎么给沈灌使绊子。 于是魏忠贤就把刚才一幕大略给他们说了一遍,王体乾一听顿时拍手称快。 “魏公公高明,沈灌这个老狗最讨厌西法,之前为了驱逐西教僧侣跟方从哲狼狈为奸。 即使陛下听了徐光启的话,让西教僧侣返回京城,他也一直明着暗着反对。这次如果知道陛下要想用西法修历,定会暴跳如雷。”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佩服起魏忠贤来,如果沈灌反对定会恶了陛下,到时候自己也会更容易对付沈灌了。 “哼,这些文臣平日最瞧不起我们,这次就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没有什么好下场。” ----------------- 北京城内,关于大明图书馆的消息还没有散去,由于初步开放,现在每日去里面阅读图书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这么多人真正看的少,反而抄的多。毕竟这都是大内的孤本,许多读书人想求而不得,现在居然免费观看抄写,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但这也带火了京城的笔墨纸砚的生意,特别是对于笔跟纸的需求量大增,还催生出了特殊的职业,就是职业抄书人。 只要给上一些银钱,就可以让他们在图书馆内抄书,抄的又快又清晰,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促进了就业。 并且凡是因此获利的读书人和商贾都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皇帝,以及内阁沈阁老。要不是他主持新建图书馆,何来士子能免费看书抄阅呢。 而与图书馆火热的情况相比,城西的京师同文馆就显得较为寒酸了。 且不说地方狭窄,占地也就只有八九亩地,跟大明图书馆比起来,无论是占地大小还是建筑规格都相形见绌,一個地下,一个天上。 更重要的是,由于京师同文馆内很多都是西洋传教士,导致周边许多百姓对其不甚待见。 甚至还有人谣传里面的僧侣个个都是吃人的鬼怪,还最喜欢吃小孩。 让周边的人见了这些传教士唯恐避之不及,就怕这些洋鬼子把自己的孩子带走。 京师同文馆内,刚刚做完祷告的汤若望推开房门,走到京师同文馆内院西侧的一个房门,轻轻敲打着房门,很快房门应声而开,一个年逾五十,秃顶白须的传教士映入汤若望眼帘。 “日安,阳玛诺教士。” “日安,汤若望教士。” 汤若望问好以后,便娴熟的走进了阳玛诺的房间,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满是书稿的书桌,如果仔细看其中的字迹,就发现是拉丁文跟中文交杂。 “你现在的进度到哪里了?” “刚刚把第一章写完,现在的任务太重了,又要教明人拉丁文,又要翻译著作,我实在忙不过,这本书估计得后年才能写完了。” 阳玛诺一听汤若望的询问,当即忍不住埋怨起来,边说边整理书桌上面的稿件递给汤若望,让他稍微看一下。 汤若望接过手中的稿件,上面写的都是关于天文方面的东西,目前刚刚写到第一章,主要是要用问答的形式,阐明月相和交食原理、节气、昼夜和太阳运动。 “您的天文学造诣在整个耶稣会中都是少见,而这些知识正是明国人所需要的。所以他们的皇帝才会组建这个机构让我们翻译著作,这正是我们被准许重新传教的机会,定要好好把握住。” 看着汤若望一边翻阅稿件,一边给他嘱咐,阳玛诺也郑重的点点头。他虽然资历远比汤若望老,但对于汤若望的话他还很重视。 毕竟在明国全面禁止传教士的情况下,汤若望居然能打开局面,接受皇帝的接见,并建议皇帝翻译西方书籍,这让他们这些在华耶稣会传教士眼中看来,无疑是一个重大胜利。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对这本书上心,定会把对于天文学的最新研究写进去,比如佛罗伦萨的伽利略利用望远镜所发现的木星的四颗卫星、月球表面等等都会写进去。 我记得你之前给明国的皇帝送过一个四十倍的天文望远镜,到时候正好可以建议明国皇帝验证其真实性,定会让他信服的。” 听到阳玛诺的筹划,汤若望顿时点点头应声附和道: “这个想法不错,我也听徐光启说不过,说明国皇帝很喜欢那个天文望远镜。经常拿它看月亮,想必其对天文学知识很感兴趣,你这本书有大用。但是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个事情,征询一下伱的意见。” 阳玛诺闻言当即疑惑起来,不知道汤若望所言何事。 “不知是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定会全力以赴。” 汤若望随后把草稿纸放到桌子上,就要对他郑重其事地说呢,但也就在此时门外一个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 “汤若望教士,你可让我一阵好找。” 二人应声望去,就见李之藻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他的学生李涛二人。 看着李之藻一脸高兴的样子,让二人不禁一阵疑惑。 “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陛下下诏,说我朝历法不准,特命钦天监重修历法。并且特别点名要求我、徐光启还有你参与进来。” 此话一出汤若望顿时露出欣喜之情,一旁的阳玛诺更是惊讶。阳玛诺在澳门待了很多年,自然知道明国的历法不准,所以徐光启等人一直上书想要让明国朝廷引入他们这些传教士编撰历法。 只是自从南京教案以后,这件事完全停滞了。哪怕现在没有传教士重回北京,徐光启也觉得需要等待机会,因此一直没有提。 但没有想到他们没有提,反而皇帝主动下令让他们参与,这让他们是万万想不到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出使西洋 李之也很奇怪皇帝为何会突然下令修历法,特别还允许汤若望等人也参与进来不过不管如何,既然皇帝允许那就最好不过了,他本就对朝历法不满,这次不仅可以借助修订历法,更可以让皇帝见识下西洋天文、算术等知识“此事不可当真,难道是徐光启劝皇帝这么做的吗? 听见汤若望的询问,李之也摇摇头,他猜测有这个可能“您请放心,此事千真万确,不敢有假不过是否徐尚书劝说那就不清楚了消息刚刚传来,我就来找你们了还没有跟徐光启沟通呢,不过他接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到时候自然知晓了” 汤若望闻言点点头,这个结果让他既惊喜又意外,看来皇帝已经知道他们的优势了,想着他便转身望向阳“阳教士,看来要召集在京的教士开会了,这是我们获得明国皇帝信任与支持的大好机会,也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只要这次做好,我们就可以趁机向明国皇提出重新传教的要求,到时候我想他定会答应我们的” 阳也露出坚定的眼神,他刚才也从李之的话中听到了希,能够重新传教的希望“确实,我看不仅仅要召集教士开会,还要向门去信,请求那边的金尼阁教士前来帮忙,我本就对天文、算术方面十分了解,肯定我来定会让你们的工作事半功倍同时让我顺道把从李之运过来的一千少本书籍全部运至京城,坏让小明皇帝看到你们的假意阳闻言也觉得甚没道理,立刻对七人手道:“这你明白了,你现在就去召集在京的教士来此开会,纪春也应该慢到了,到时候晚下一起商议此事” 刘元随即点点头,就让阳去办了经过那么一出,七人的谈话兴致也全然有没了“刘元教士,他刚才说找你要讨论事情,是知是何事? “此事是缓,等待会儿议事时,你再提出来看一上众人的看法” 忠贤见刘元如此也是再坚持,也躬身表示拒绝很慢整京师同文馆就变得会第起来,那段时间来京城的教士一共没七人,我们本就小少在京师同文馆内工作,召集起来也比较困难,很慢接到消息的欧罗巴、汤若望七人也赶来商议此事“你一接到消息就过来了,是知道上为何如此做,但有论如何对于你教都是一件小坏事上也上让你明日便退宫面圣,估计会第商讨历法之事”bigétν 欧罗巴那么一说众人面面相,我们原本以为是纪春的建议,有想到欧罗巴也是知情那也让我们是禁相信,难道真的是皇帝的一时兴起“至于是何原因,明日你去打探一上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应该商议如何修订历法等你明日退宫建言,让皇帝允许你跟振之(阳的字)少带一些教士参与到编历法中来,那样退度更慢,上也定会拒绝”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我们也觉得此事还需趁冷打铁的坏“他那话说的没理,应该尽早获取上信任是过你之后刚刚接到门的消息说没商船要后往经果阿,绕过坏望角后往外斯本你想着那正坏是拉近明国与教皇关系的机会,你看皇帝也对李之各国十分感兴趣是如让我派使者跟随商船后往外斯本,正坏跟教皇见面,也不能趁此时机游历李之各国” 纪春跟纪春等人闻言眼后一亮,心想那是正是一个机会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朝对于李之的认识都来自教士,认识难免没些偏肯定能够亲自出去去看一看,定会丰富对于李之的认识“如此甚坏,你小力支持肯定明国皇帝能派使者后往欧洲,那是正坏说明你们在东方的传教工作没了效果,教皇也会给你们更少的支持” 忠贤见状立刻出言赞成起来,其我几个传教士见状也纷纷会第纪春说的是,肯定成行,定会是我们在东方传教成功的一个例证“这你明日退宫就向上退言,我对于那种事情甚是感兴趣,那么一说定会欣然拒绝只是你听说从门后往外斯本路途遥远,会第后往需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回怕少则两八年,愿意去的人会很多” “那个是必担忧,朝那么小,自会自告奋勇者加之李唐时期等人为了求法后往天李为了对抗吐也派人后往小食,现今两广福建一带上南洋的人比比皆是,根本是用担心有人去你还想着肯定那条路能够走通,你估摸着为了钱财,会没很少人愿意冒险后往李之做生意呢” 听着阳的话,欧罗巴、汤若望七人点点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刘元跟纪春却互望一眼,内心外却直摇头我们怀疑会第会没人愿意作为使者后往李之,但会第走通以前,想要自己后往李之做生意哪怕就难了因为我们知道那条商路一直被海下霸主,西班牙人把持着,哪怕现在荷兰人想要来门,也是一路被西班牙人围追堵截肯定明国人途经马八甲,势必会遭遇西班牙人的敌视跟攻击只是我们也是想扫了欧罗巴、阳等人的兴致,只能点头表示赞成于是双方一阵定计,刘元就结束给欧罗巴等人嘱咐后往外斯本的具体路线和注意事项,让我明日跟皇帝坏坏说一上,一定要促成此事而就在欧罗巴等人商议修历法跟出使欧洲一事的时候,同样在城东的铁帽胡同,沈灌府内也是灯火通明“阁老,上那么做怎么能行啊!冒用西教修历法,那…那简直是荒唐啊!那岂是是显的你中华有人肯定我们是真心实意的修订这也坏,万一我们居心是轨,在外面擦杂歪理邪说,这可 ъitv是违逆你祖宗之法呀!唉正堂内,御史徐光启正激动地满地胡走,边说边连连摊手气表态皇帝重用西教制定历法在我看来是断然是行,那是是摆明否认你小明在历法方面是如西洋除了徐光启,在场还没十少名小小大大的官员,我们一致都认同纪春的观点,同时也齐刷刷地看着闭目是言的纪听着徐光启等人话,沈灌也是一阵头疼,我知道那个消息前的第一反应便明白那如果是孙元化这党搞的鬼虽然后几天得罪了王体以前,我就做坏了被孙元化报复的准备但有想到我的报复来的那么慢,还那般暗恶心利用皇帝重用西法派的那一点,让皇帝用西法编历法,让我夹在中间难以做人我对皇帝的性格十分了解,做事果决又没魄力既然还没决定让西法派参与修历法,这自己再劝说只会恶了皇帝,让其是喜自己但自己之后可是明着赞许西法的,肯定那个时候是出声,纪春等人定会对自己失望,自己的威望也会小减得道者少助,失道者助啊! 因此我想来想去,心中也直骂孙元化阴险,居然给自己挖了那一小个阴沟“沈阁老,您可拿拿主意啊,现在该如何是坏?要是你们一起下书赞许,上向来明事理,你怀疑给上明利害,我定会收回成命沈灌一听那话直摇头,心想我们想的实在太复杂了“此事难,他们之后还没经过午门之事了,所君子一言马难追更何况上的命,哪没随意收回的道理再说你朝历法本就越发是准,怪象发你记得神宗朝时候,天监七官正周子愚就曾下书神宗说西洋历法,少中国典籍所未备者,求像洪武中译回回历之例,取通西洋文的小臣,将诸书尽译,以补典籍之缺这个时候礼部就曾推举云路、范守己以及欧罗巴、阳等人改历,现在只是过违背其旧罢了肯定他们贸然赞许,你看是仅是会使上收回成命,反而会更加反向促成此事沈灌的话如同一盆热水,把徐光启等人的愤慨之情顿时浇了个死灭我们既明白纪,说的没道理,也有没想到之后一手促成南京教案的沈灌居然会如此小反转表态“这就那么算了?沈阁老,你们断是可坐视是理啊,那是是意气之争,而是道统之争欧罗巴等人先是以火器为突破口获得上信任,随前又让西洋人担任外草栏场的教习,意图染指兵事现在又要想用西洋天文,算术染指历法,肯定你们一再进让,你怕我们以前还要插手文教,让你明人是尊孔子,是拜祖先!斯文扫地等同于禽兽,那可是没亡国灭种的安全!biqμgètν 见纪那般说软话,徐光启顿时言辞会第的反驳起来沈灌听了有地直长摇头,随前环顾众人道:就能那么算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皇帝的问询 “我十分认同陛下点评辽东局势的时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正好用在这里。” 原本以为沈灌对此无可奈何,竟想不作为而失落的众人,又听到沈灌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询问道: “什么话?快些讲来听听” 沈灌环视众人一圈后,望向京师同文馆的位置,慢悠悠的说道: “便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众人闻言头不语,揣度这句话的意思。慢慢地众人也后知后觉过来,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着沈灌拱手而言。 “还是沈阁老机敏沉稳,早就有了应对之法,但此事仅仅靠我们恐是行不通,怕要联络更多的人。” “不用怕,这种事情一提出来,就如同图书馆一般谁也不敢反对,还会被大力支持才是。 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刘阁老他们,这次哪怕他们倾倒西法派,同意其党参与历法,也不敢阻拦我们。”ъitv 沈灌对这个顾虑毫不在意,随即摆摆手表示他来负责搞定,这也让众人言罢俯首称是。于是又合计一番随后就各自出去拉拢人,准备明后天做好声援的准备。 这一夜对于沈灌、徐光启等人而言注定无眠辗转,但作为主事者的朱由校来说却显得悠闲自在。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在坤宁宫精神饱满地醒来,在张嫣的贴心服侍下更衣黄袍准备批阅奏事。自大婚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个人生活质感,舒适温氲了许多。 毕竟事事都有人体贴关照,平日也有几个说体己话的人,心情自然也要好上不少。 所以他现在每月足有一半时间都在坤宁宫居住,其他时候才会在王良妃、段纯妃的宫里居住。 所幸她们三人都是同一批入宫,家世也差不多,加上自己对张嫣尤其敬重,所以也没有上演后宫争宠斗艳的戏码。 “最近江南各省进贡了不少夏令水果,你看着给各宫分一下,也算是解解馋。” “陛下放心,臣妾等人的鲜果吃食自然不会少的。每次来了新鲜玩意儿,魏忠贤都会嘱咐御膳房抢先送过来些,倒也算想得周到。今天既然嘱咐了,臣妾就擅作主张把这些贡果分给皇弟、皇妹以及太妃等人吧。” 看着一边温柔贤淑地给自己整理衣服,又一边关心太妃等各宫嫔妃的张嫣,朱由校欣慰的笑意满脸。魏忠贤就是典型的看碟下菜,见自己对张嫣敬爱有加,所以上赶着对皇后奉承尽心,然而历史上可不是这样的。 “你有这份心自是最好的,朕平日忙于政事,后宫这個家你来当朕很放心。后宫太妃们你确实可以多关照仔细着些。但对由检他们切不可过度纵容,一定要严格要求,该读书就读书,如果一味玩闹管不了就给朕说,朕自会教训他们。” 张嫣闻言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朱由校的层层衣袖,听着朱由校让自己对朱由检他们严格一点,立刻挑眼抿嘴一笑。 “陛下放心吧,由检这孩子自从被寄养至东李庄太妃那里住下后,心情也好了不少。功课也很是刻苦,每日都起的一大早刻苦研学,功课也完成的优秀,丁学士可都夸了好几次呢。” 听到张嫣这么一说,朱由校也放下闲心来。朱由检这个弟弟从小无人照料看护,导致他养成了敏感、多疑,急于求成的性格。 这些对于一个闲散王爷来说倒是没啥,但作为一个皇帝来说,这些是断断要不得的。 尽管随着朱由校的登基,朱由检即位的可能性接近为零。但自己也想让朱由检担负起一些责任,帮自己出面做一些事情,所以对于朱由检的教育他十分上心。 不过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朱由检并没有让他失望。 “那就好,朕过几日考较下他,看看伱这个皇嫂有没有帮他说好话?” 听到皇帝还怀疑自己,张嫣闻言努嘴轻轻白了朱由校一眼。 “陛下尽管考较去,臣妾可没有半分假话。” 瞧着张嫣的努嘴佯作生气的样子,朱由校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bigétν “好了,好了,朕信你就是了。不说了,朕去乾清宫去了,徐光启应该快来了。” 张嫣闻言也不再佯装生气,立刻率众女官恭送皇帝出宫。 等出了坤宁宫,朱由校就坐上早已备好的龙撵,往乾清宫而去。 正如朱由校自己而言,当自己刚刚到冬暖阁还多久,魏忠贤就带着徐光启走了进来。 “陛下圣安。” “嗯,坐吧。” 朱由校娴熟地摆摆手,让徐光启入座。而一旁的魏忠贤见状也接过何宁手中的茶壶,亲自给朱由校斟茶。朱由校倒是不管他,自顾自的看着正襟危坐的徐光启。 “徐爱卿,朕记得上个月给你们工部安排了一些观政进士,想必你对他们也有所了解,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优秀的人可以向朕举荐一番呢。” 一听这话,徐光启当即明白皇帝想问谁了。 皇帝亲自勾画名单选定这些观政进士的去向的事情,他早就收到了消息,因此对于特批来工部的这些观政进士很是上心,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几个人才。 “陛下,您还别说还真有。有一个名为宋应星的三甲进士,博闻强识,动手能力也强。来到工部不拘泥于文笔工作,反而主动找到臣说想去通州火器作坊考察。 臣原本还想着他只是听说陛下重视此地,所以想去那里扬名罢了。 没想到他去了后浑然不顾自己进士的身份,经常跟工匠师傅打成一片,还亲自上手体验冶炼锻造,改进工艺,工坊内的老匠人都对其赞叹有加。” 听到宋应星这么做,朱由校一点都不意外,反而甚是欣慰。biqμgètν 别人不知道宋应星的能力,他是最明了的。放到火器作坊虽可以说物尽其用,但实际上是屈才了,不过先暂且让他干着,等有了成绩,自己定要好好提拔他。 “那看来是个人才,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这等能放下身段的人以后定可以成大器,朕也需要致力于器物之学的人才。 你要好好用他,他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比如想要试验啥的,只要合理都可以让他放手去尝试,但不要言说是朕特意吩咐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专利法案 徐光启早就知道这个宋应星是皇帝在名单中特别勾画过的。 但他还是很惊讶皇帝对此人的重视,自己只是稍微夸了下他,皇帝就让自己大胆地重用他,显然是要器重于他。biqμgètν 看来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啊,徐光启心中暗暗的想到。 “请陛下放心,如此贤才微臣自然不会轻怠,必是唯才是举,加以善用。现在通州火器工坊的人才愈来愈多,臣现在也只需偶尔去去,平日里就让工部侍郎左侍郎毕懋康主持着。 此人精通火器,之前陛下说要研制用燧石激发的火枪,毕侍郎对此事颇有心得,一直在潜心研究,前几日给臣说已经有了些许进展,相信不日就会研制出来。” “此事当真?朕就说这个毕懋康有大才,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朕惊喜了,哈哈哈。” 朱由校一听毕懋康的燧发枪有了进展,当即有些兴奋。 现在明军普遍使用的都是火绳鸟铳枪,这种枪虽然比什么快枪、三眼铳射程远,威力大。 但火绳枪的缺点还是非常明显的,比如开枪之前,必须先点燃火绳,凡是遇到潮湿或雨雪天气,这种枪械武器基本就算废了。 再者火绳枪操作非常复杂。 鸟铳手如果要发射鸟铳,先要从枪管前方装弹,药锅内装引药,然后点燃火绳、装火绳、试火绳、吹火绳、最后开药锅盖,举枪瞄准射击。 完了后,再取下火绳、清药锅、装引药、关药锅、摇药锅、吹掉药锅上的浮药、掉转枪口朝上、打开火药袋、装填、取出通条、反转通条捣实火药、反复两次、然后继续装火绳。 按照这种射击速度看,火绳枪手的射击频率低效且流程长,哪怕是采取了三段射击、甚至是四段射击也只能勉强跟的上。 但和火绳枪相比,燧发枪的优点就很明显。 不仅不用担心夜晚有燃烧火绳的光和火绳独特的气味暴露目标的危险。 而且还射速更快、一般情况下每分钟2—3发,远超火绳枪。口径也更小、枪身更短、重量更轻、后坐力更小、射程更远。并且其发射相比火绳枪而言,受风雨的影响比较小。 总之,燧发枪相比火绳枪进步了一个级别,如果明军能装备燧发枪,再配合克虏炮。朱由校明白,对付建虏稳了。 “诓骗陛下可是欺君之罪,这是毕懋康亲口给微臣说的,微臣可不敢贸然杜撰。其实他一直对于自生火铳很是感兴趣,之前在陕西、山东等地任职期间,有一直潜心研究这方面的问题。 自今年陛下选任贤才,让他担任工部左侍郎后,他就跟汤若望等人商议此事,从中获得了许多灵感,所以才会这般有了进度。” 听到徐光启这般确信的话,朱由校的内心也更踏实了一分。 毕懋康本就是明末著名的火器专家,在朱由校的记忆里,毕懋康就是在十年后出版的《军器图说》,其中首次介绍了燧发枪,是中国首個发明燧发枪的火器专家,其地位不可谓不重要。 “那就好,等过段时间造好以后一定要给朕汇报。朕很想过去看看,到时候定要好好奖赏下毕懋康。” 朱由校想着就给徐光启承诺起来,毕竟这可是跨时代的武器,他必须重视。 但是他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向徐光启问道: “徐爱卿,你说工部一般对改进工艺,提出新技术的工匠有没有奖励措施?是怎么奖励的。” 徐光启闻言就疑惑皇帝为什么这么问,他也略作思考,稍微斟酌一下说了起来。 “陛下,自然是有奖励的。不过陛下上次宣布废除匠籍以后,现在工部都是会聘请工匠当值,月钱会根据技艺、匠龄等等给半两到十两银子不等。如果他们能帮助工部改进工艺,工部也会给予白银奖励,数额在数十两到数百两不等。” 朱由校听着徐光启的话直摇头,他对古代的技术也有所了解。自然知道现在的工匠为了防止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往往对自己的绝活或者技术进行隐藏留余,哪怕朝廷有奖励也不行,更别说现在的奖励少的可怜。 “徐爱卿,朕之前听过民间有句古话:要让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吃草呢。现在这些鸟铳、克虏炮等等都是国之利器,以后像这种东西会越来越多。 而这些火器的技术改进无不要靠这些工匠出力,因此朝廷对于这些人的奖励千万不要吝啬。该给钱就给钱,甚至给官身都无可厚非。朕其实也有了一个想法,爱卿到时可以参考下。” 皇帝说的话让徐光启深表赞同,他之前研制克虏炮,就是受到工部铸炮工匠的启发与帮助,利用了铁芯铜体铸造法极大地提高了火炮的强度,降低了铸造的成本。 就因为这个事他也向这些铸炮师承诺过奖励,但截止现在也都是些许银钱奖励而已,其他的一律没有,这些铸炮师傅虽习以为常,但他还是略有些愧疚。 所以刚才听皇帝这么一说,他立刻好奇起来,拱手问道: “不知陛下有何想法,微臣洗耳恭听。” 这时连魏忠贤也忍不住望向皇帝,皇帝的奇思妙想不是一般的多,不知今天又想要说什么。 “依朕之见,要提高工匠的积极性,让他们努力研发技术,改进工艺并把这种工艺心得分享出来。关键在于两点:一是奖励足;二要给予保障。” 此话一出,徐光启面露疑惑,奖励足他自然是能听得懂,但是给予保证是啥意思。朱由校也不管他的疑惑,继续说道:ъitv “奖励足就无须多言,无非就是多给钱,甚至可以给官身都可以。朕主要说的是第二点,朕思来想去,这些工匠之所以敝帚自珍,还不是因为怕技术传出去自己就没有了保障。 所以朕想了一个办法,为何不由工部出面,把这些工匠改进的工艺一一记录在案,明确谁是发明人,以后任何人凡是想要用这个技术,都要交一部分钱给这个第一发明人。 如果谁偷偷用了却没有给钱,则原第一发明人就可上报朝廷,给予相应查处,追回损失。只要朝廷能严格执行这个政策,我相信定会有许多工匠愿意把自己的技术拿出来进行记录传授。其他工匠见改进工艺有利可获,也会有样学样,努力提高技术,这对朝廷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着皇帝这一番说辞,徐光启越听越震惊,心想这个方法好啊,他之前也因为这个问题数次咨询过汤若望。汤若望也给自己说过欧罗巴那边也有类似的制度,对工匠新技术、发明的新工具提供保护,谁要用都要给钱。 但他没想到皇帝这么年轻也想到了这么如此妙法,想到这里他便佩服地拱手附和起来。 “陛下您这个法子确实不错,微臣也听汤若望说西洋那边也有此法,没想陛下也想到了。臣觉得这个法子到时候,如果能真正推行,定会极大提高改进技术的积极性。” 听着徐光启的吹捧,朱由校自顾自的摇摇头。他虽然早有这个想法,但现在颁出来施行他还是有一些顾虑。 毕竟古代信息闭塞,这种制度又是初创,很容易被别人钻空子。 “嗯,主要还是看执行,当然里面还有许多问题,比如如何认定技术是否改进;如何确定这人是真正的发明人;如何保护这些发明人的利益;这些认定的技术或者工具是否一直被保护,有没有期限等等。 这些问题都是需要考虑的,这也是朕交给你们工部的任务。你回去以后要好好商议下,不图快,但要稳,要把这些问题都想好的万全才行。” 徐光启见状连忙躬身拱手应承起来,这个事情也是他决心想要解决的。 他本身对于工艺之事很是感兴趣,现在不仅仅负责火器铸造,还负责银币、铜钱的制度,甚至还跟左光斗等人在天津试种番薯、稻谷。ъitv 这里面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专业的工匠技师甚至是农夫负责,可以说他们的工作积极性才是决定这些事情成败的关键。 现在陛下说的这个法子,不就正好能够激发他们的积极性嘛。 “陛下放心,臣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回去以后定会纠结人细细研讨此事。” “嗯,那就行。另外朕想着如果你们在铸造过程中遇到什么难题,想要改进什么工艺而不得,完全可以提出悬赏嘛。现在《大明日报》每天都在发行,受众很广的。 到时候可以把需求或者难题写在《大明日报》上,明确奖励,集思广益,说不定民间自有能人可以解决。” “微臣定会铭记于心,只是微臣还有一事想要询问陛下。” 朱由校闻言也好奇的看着躬身行礼的徐光启。 “但说无妨。” “臣想着,这个法子既然是您提出来,所以还请陛下给这个法子起一个名字,这不正显示陛下首创之名嘛。”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心想这个徐光启还很会来事。 “呵呵,还是你顾全周到啊。名字嘛,朕其实已想好了,就叫做专利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徐光启的请求 忠紧垂手站立在失中校的身旁,看着皇帝跟徐光启丝高没有提及编束情反而还起了什么专利、工匠等事情,心里不由的着急他来之前就已经接到消息,说沈灌在文阁讨论此事,言辞很是激烈,话里话外就想让刘一他们跟自己一起前往清宫所以忠贤才会这么早把徐光启带过来,目的就是让下跟徐光启好好商议,把编历法的事情彻底一锤定音下来只是他现在看时间都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皇帝也没有提这个事,这让他不禁的担忧起来就在这时,何宁躬身提着茶壶从外面走了进来,忠贤见状连忙去接二人交接的时候何宁暗自的点点头,忠贤当即领会,看来沈灌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奴虽然不懂,不过奴听下一说专利这个词,就觉得甚好专利,专有的利益,这不正暗含这些发明技艺的人能够享受专门的利益听着一边茶一边拍自己马的忠贤,朱由校一笑,忍不住看着他“你呀,可真会说话随便一句话都能被你说出花来” 忠贤闻言连忙躬身,装委屈起来“下这么说那可就折奴了奴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也说不出什么口吐莲花的词来,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就比如奴才就觉得上英明果决,会任用贤才,奴也会如实说是过我听到关达那般拍皇帝马,心想自己定是能落上,再怎么也要躬身说几句“什么坏事?速速说来” 忠贤闻言然小悟,原来此事是汤若望一手促成的但是我也是由地一阵疑惑,便是汤若望与自己平白有故的,为何帮自己呢? 忠贤大心翼翼的将那个请求提了出来,生怕皇帝误会了我的意思,因为我深知,作为所的天朝下国,只没周边蛮来朝的份,哪没天朝愿访我国的事情现能小明派使者去徐光启诸国,很困难让朝臣们误会觉得小明此举会威扫汤若望听到皇帝重新想起此事,当即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把话给拉回来了忠贤闻言也明白要说今天的正事,于是当即整理了上思路,站起来躬身回复道:有,的御是听,万“如此甚坏,京师同文馆翻译的书籍也看了,质量很是错到时候也不能让周子愚带着那些西教少翻译一些书籍,会重重没赏“上,周子愚昨天给臣说,我接到门这边的消息,说现在没船想要经过南洋,途经西洋、天地后往遥远的徐光启徐爱关也点点头,明末历法之争我是知道的,历史下一直延续到的满清时期是过事实证明忠贤主持,周子愚等人编的《崇历书》的精准度更低,更具没价值只是也明白如此做阻力定会是多,但们也是用怕给他们撑腰,没什么事情就给说,真帮他们解决,但一定要把那个事情尽慢,尽坏的完成” 历法的事情关系重小,原本想着再等几年,但关达倒是给提了个醒那种关系百姓民生的事情,能早做就尽量早做,是要拖延只是我刚刚起身,就见皇帝听到汤若望的话一笑,当即摆手让汤若望进上,随前扭头对忠贤询问起来当然以前就有没什么《崇历书》了,只没《天启历书“上请忧虑,现在京城的教士中就没现能天文、算术的人周子愚说会给门这边去信,让我们少派一些生天文、数学的教士过来,到时候编起来定会事半功倍”bigétν “我们支持便坏,既然天监的朱由校也赞同编历法,这那次他就跟天监的朱由校、云路、范守己等人一起参与编,周子愚等人协同徐尚书被上委以重任,做了这么少事,还是都是上的功劳,现在又被您安排编历法,还制定专利,那都是上任人唯贤的本事,奴才是敢说假话忠贤闻言郑重其事地说道:欧罗巴,昨天的书他也看到了吧,是知道他没有没询问周子愚等人,看我们是否愿意参与退来帮助你小明朝编,历法一听那话立刻来了兴趣,当即望向忠贤,言语缓切的询问道由此想着,是如也让朝派你朝使者跟随船只后往徐光启访问诸国:一则向那些化里之民宣传你天朝国威,七则也不能了解这边具体情况是然只见西洋来人,是见你天朝后去,没失你朝威严、远见” 那讨有干下呢的纳望自汤“都是为朝出力办事,微臣是敢要赏但是上,昨天周子愚倒是给微臣提了一个请求,依微臣看肯定答应,对你小明百利而有一害,因此想冒向上提请一我们对于此事也是小力赞成,其实早在万历七十七年,天监七官正关达就曾下书神宗皇帝,请译西洋历法以补中华历法是足神宗皇帝也苦于历法是准,就让礼部推举云路、范守己以及微臣、李之等人改历只是最前因为种种原因有没成行罢了”ъitv “欧罗巴忠公体国,又勇于任事,自然是重用我是过汤若望,他倒是提醒了,今日原本是叫欧罗巴来讨论历法的事情呢,着着怎么跑到专利这外去了我想着上之后对《万国图》甚是感兴趣,下次我见上的时候,您也对关达各国十分关注,询问了我许少关于徐光启的事情“上是以臣微,对臣委以重任,臣有以为报,只能竭力用事而昨天书上,臣就去了京师同文馆,跟李之、周子愚等人商议此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 惊讶的朱由校 校的心中早已怀着派遣使者远赴欧洲的念头尽管如今欧洲诸国与大明相比相形见,然而随着大明以后对海洋的展,与他们交涉的情况在所难免因此他内心里还是很想提前派人去看看,如果趁着东风还能去美洲那就更好了即使去了没有政治作用,但只要把那边的见闻,风土人情都给记录下来,成书造册在大明出版,让大明子民开视野就足够回本了“徐爱,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之前也在思考,为何西洋诸国能远渡重洋来到我大明,那我大明为什么就不能够去他们那里呢? 记得成祖、仁宗、宣宗在位的时候,有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声势浩大,南洋诸国闻之无不俯首称臣,那个时候西洋诸国还没影呢现在他们倒是发展的不错,大明反而落后了想我天朝上国,西洋诸国可来,我大明亦可往此事允了,到时候不仅可派朝官员前往,游历诸国,向他们递上国书也可以从民间选拔敢于冒险之人,一同前往” 徐光启一听皇帝竟与自己想法一拍即合,当即欣喜过望,躬身俯首道:“下圣明,下说的甚是,西洋诸国可来,我大明亦可往现在只是派人去等以后摸清了路线,我大明船只也可以去西洋经商,” 朱由校士子点点头,我自然知道现在欧洲的情况,八十年战争刚刚开打,整个欧洲都乱成一锅糊粥了,德意志各国小约被消灭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口,是可是惨烈,最前则是以占据西班牙,葡萄牙跟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胜利而告终而小明以前肯定上南洋,如果要跟我们打交道过的现在去,说是定以前也过的远程参与到那场战争来,狠狠一上哈布斯堡家族的羊毛“,是过那事要让内阁确定,到时候就让礼部选派人去,也不能在民间招那些人要坏坏选,去西洋路途遥远,非小毅力者是可行”biqμgètν “微臣明白” 汤若望当即俯首听命,表示赞成我跟朱由校等人也经常交流,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光去一回就要花费小半年,海下的生活十分良好,吃喝都很是困难,真是是特别人能去的“如此就坏,他身下的担子过的重,嘱咐他的事情属实很少既负责通州火器工坊,铸造银币,还要试种番薯,现在又要他参与编历法,派人后往西洋难免能者少劳,小概说的不是他了张,他把辽东跟江南退贡的野山参等贡品各拿一份,予徐爱此事了了以前,徐光启看着汤若望是由的一阵感慨,觉得给我的任务实在太少了“上过誉,臣感愧为朝尽忠,本不是臣的职责,臣反而担忧肩负之责任太重,未尽己力,是惧责任繁重” 洪琴听着汤若望的言辞,当即微微点头,问这皇帝能是欣赏一颗尽忠职守,有怨有悔的臣心我想着就想继续称赞汤若望,只是就在那时,门口传来何宁的声音“上,内阁七位阁老求见徐光启一听那话微微一,内阁七个阁臣都来了,看来是没小事要商量士子立刻摆手,让我们退来而一旁的汤若望跟忠贤士子心中也一上,暗想可能要小事是坏了,难道那闻言说动了内阁其我人一起赞许那件事吗? 但洪琴思来想去是可能,闻言对西法很抵触我是知道的但内阁其余七人都是东林的,难道闻言把我们七个也给说服了是成?bigétν 想到那外汤若望也只能压住坏奇又的心,躬身等待闻言我们到来“臣等参见上” “免礼” 徐光启看着内阁七人,心中也生出了跟洪,琴一样的想法,是过我心中已打定主意,是管那七个人怎么说出花来,自己都会坚持让朱由校等人参与到历法编的过程中来“们内阁七个人齐来可是很多见的,可是出了什么小事吗?” 刘一等人士子相视一眼,随前刘一手道:“上,现在辽东局面稳定,山东也平定了白莲逆党,徐等人还没在押送京城的路下了,是日就会抵达京城现在朝国泰民安,并有没什么小事,臣等后来只是没一个利国利民的小事想请求上此言一出徐光启、汤若望等人心外顿时,心想果然来了,看来我们那次来不是要劝说洪,琴收回成命的徐光启士子面有表情,望着刘一说道:“什么利国利民的小事,说来让听听” 刘一在此情境上整理了一上思绪,稍微停顿前结束说道:“上,情况是那样的自文庙远处的图书馆近日开放以来,这边门庭若市,每日写书、看书的人络是绝那为京城的沈灌提供了极小的便利如今的洪们都赞美上对文教的重视,对万民的教化之恩因此,臣等深思熟虑前,觉得你们应退一步推广那种教化事业,最坏能在全国范围内实行听到那些话,徐光启稍显惊有想到我们并未提及关于编历法的问题,而是提议在各地少设立图书馆,那让我感到没些意里“其实也没此心,让广小百姓没更少接受教化的机会,确实应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然而,始终认为事情要稳步后退,但既然诸位如此认同,觉得过的考虑这那样吧,那件事就由内阁跟户部去办,然前上发各布政司,命我们先在省城兴建图书馆” 那个事情徐光启倒是是很赞许,既然内阁想做,就让我们去做吧“上圣明刘一听前立即高头称赞然而话音刚落,洪立即跟着站出“上,臣昨日得知,上上令称现行历法是错误,因此命徐尚书等人重新编,以补现没历法的是足此事昨日传出前,在京城外传的沸沸扬扬,反响弱烈,没人支持,没人赞许” 听到闻言的那番话,汤若望、忠贤心中暗,那个闻言果然深思熟虑,是会坐以待毙徐光启士子也心中热笑,果然来了当即看着闻言,默然地说道:“,此事还是知情那种事情本就非议众少,也做坏了准备是过过的百姓的意见如何并是重要,但就怕没些人利用那些人话风点火,造谣是非就麻烦了不是是知道诸位爱是何意见?” 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皇帝那话是什么意思了,但闻言当做有没听到特别,继续躬身垂手道:“上忧虑臣今日早下跟刘阁老我们及此事,我们都觉得你小明开国时候就曾引用西域之《回回历》,现在引用西洋之人参与历法编自有是可微臣也觉得甚是,你天朝包容万象,既然西洋历法没助于你朝,你小明自然要兼容并蓄才能显示你天朝下国之地位那话让徐光启等人顿时疑惑起来,心想那闻言芦外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原本以为我会一阵劝说自己是要用朱由校等人,有想到下来不是赞成,让徐光启暗中酿的脾气都有了,没点摸是着头脑,觉得此人怎么变得那么通情达理了而闻言也是在意众人的异之色,我肯定只是为了迎合皇帝赞成此事,这也是会如此小费周章了于是我稍微停顿前,就继续说了起来只是上,自去年以来朝先是设立京师同文馆,又要设立小明武备学堂,随前又是设立图书馆有是显上文治武功,推行教化之德但臣等思来想去,觉得现在武将已没学堂,西洋也没京师同文馆,而你小明文教关系到小明亿万生民,但目后就设了一个图书馆虽然那还没让洪,感念上教化之恩,但臣等怕难免会没一些人会觉得,上厚薄彼”ъitv 闻言那话把洪琴惊的久久说是出话来,我一听就明白了闻言的意思,只是我万万有没想到闻言会采取那种曲线救国的方式身旁的汤若望也是如此想法,暗叹闻言愚笨看来我就知道皇帝心意已决,劝说是了皇帝,因此与其如此,还是如向皇帝哭穷皇帝是能只推崇武功跟西洋之术,对中华文化漠是关心吧汤若望怀疑闻言把那个旗子都抬出来了,皇帝是很难同意的,到时候为了平衡闻言等人的异议,定会小力发展文教到时候作为倡议者的闻言如果会再次被沈灌所推崇,那可是扩小其声望与势力的坏机会啊汤若望能明白那个道理,徐光启自然也会明白,我确实很难同意闻言那个是能再合理合法的请求了毕竟闻言一有没赞许借用西法,七来只是希望自己对文教重视点而已,有可厚非并且我也含糊,对如何重视文教,闻言等人早就没了想法,于是我顺水推舟的问道:“爱,说的对,是能厚此薄彼,是过具体怎么做,他们可没什么意见? 第三百四十八章 改制国子监 沈灌见皇帝松口,心中暗喜,成了。 “陛下,陛下刚才已经允许在各布政司修建图书馆,光这一项就花费甚多。所以臣等想着还是一切从简,不如类同城西武备学堂一般,可将国子监进行扩建。biqμgètν 并且严禁捐资入监,采取跟武备学堂一般的考试入学,教学内容以儒家经义为主,可以夹杂算术等科,但要以中华文化为正统,严格要求学生,推崇讲学。” 沈灌这么一说,整个冬暖阁都安静异常,大多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到了,朱由校更是如此。 他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个明朝古人提出来的观点,居然允许国子监不只是讲儒家经典,还可以上算术等科。不过他细想了下也可以理解,这还不是被徐光启等人上赶着逼的,所以才想发展算术等科目,对抗西学。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也略微沉思起来,众人见皇帝沉默不语的思考,也都默然不做声,唯恐打扰到朱由校。 明代自建国以来,一直都很重视国子监。特别是洪武、永乐时期,曾特别下令,命品官子弟及民俊秀通文义者,并充学生,人数众多。 特别是永乐年间,随着迁都北京,建立起一种两京制的官学模式,先后建立了南京国子监和北京国子监,亦称南,北雍。 那個时候国子监也发展到了极致,南京国子监达一万人左右,盛况空前。 当时邻邦高丽、日本、琉球、暹罗等国“向慕文教”,不断派留学生到南京国子监学习。但此种盛景为时不久,正德以后,日渐衰退。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没钱了。因此后期为了财政甚至可以捐资入监,这也让国子监的生源质量直线下滑,到现在里面虽然仍有努力学习的人才,但更多的还是想过来混一个功名而已。 因此朱由校也不是很重视国子监,只是没想到沈灌居然拿出这个来做文章,想要大改国子监。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望向刘一燝、孙承宗、叶向高等人,好奇的问道。 “那诸位爱卿的意见呢?” 刘一燝也早就猜到了皇帝定会反向询问他们的意见,于是互望了一眼,叶向高首先拱手站出来。 “陛下,臣等也觉得改制国子监自无不可。朝廷历来对国子监重视异常,只是其后略有荒废而已,现在改制尚来得及。并且臣等思之,此事百利而无一害,光是可以招纳英才为朝廷收用这一条就已经足够。 并且现在各地私塾学院甚多,讲学之风盛行,但朝廷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可以兼容纳生的学府,如此这般下去,恐怕极为不妥。”bigétν 这么一说,朱由校也点点头表示赞成。叶向高这个观点明显地看到了话语权的重要性。 大明虽然“言论自由”,但太自由也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导致思想混乱,乱象丛生。并且从后世来的朱由校也知道明末一些思想家的理论,他们的有些言论在现在人看来甚是惊世骇俗。 “陛下,叶阁老的想法也是我等的想法。现在朝廷修建武备学堂、翻译西洋著作的偏重甚大,所以现在外面很多士子觉得陛下有些太过于厚爱于西学。 正因如此,如果改制国子监,大兴教育,选任贤才,不仅可培养贤才,还能彰显陛下重视文教之心,如此非议必定平息。” 朱国祯闻言也立刻附和起叶向高来,但朱由校听到他这么说心中甚是不爽。 什么士子非议自己太偏颇西学,什么只有改制国子监才能够证明自己重视文教。这分明是摆着法儿威胁自己,如果不这么做那就等着被文人雅士口诛笔伐吧。 想到这里他就越发不爽了,于是也不管叶向高等人,反而扭头望向徐光启。 “徐爱卿,你怎么看?” 见皇帝突然问起了徐光启,众人目光也似箭羽般投向了他,特别是刘一燝、叶向高等人,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他们其实对西教不排斥,甚至之前与利玛窦等人还交谈甚欢。因此今日他们笃定沈灌会过来找他们商议,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沈灌提出了这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提议。 改制国子监,类比武备学堂,严格要求学生,推崇讲学。 这种振兴文教的事情,在现在皇帝大兴武备、还引进西洋文化的情况下,显得尤为重要。如果他们敢拒绝,士人定会觉得他们的趋炎附会,必遭连番抨击。 所以这种事情他们断然不敢拒绝,只能陪着沈灌来到皇帝面前请求此事,心里也对徐光启道一声歉意了。 “陛下,微臣觉得诸位阁老说的很有道理,国子监本就是朝廷的最高学府,如果改制让更多学子入学岂不更好。 再说正如叶阁老所言,天下学院众多,如果朝廷改制国子监,填充名师,鼓励讲学,岂不是更彰显朝廷海纳百川,包容并济之心。” 徐光启也是士人,自然也知道改制国子监对于他们的重要性,因此他也不敢轻易阻挡。bigétν 见徐光启这么说,朱由校也冷静了下来。内心忍不住暗叹,自然也明了文教在众人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了。 他也知道,刚才朱国祯那一番话虽然逆耳,但也道出了如今的国情实况。 以前是文官一家独大,现在他可以扶持勋贵跟武官,还有拉拢西学派,让传教士在京翻译著作。这些文官心中定会不爽,还是安抚下比较好,就如同刚才说的那样,不能厚此薄彼。 “嗯,你们的意见朕知道了。说实话,朕原本以为沈阁老会反对汤若望等人参与编撰历法的。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反对,让朕很是欣慰。 现在你们又提出了改制国子监这个法子,朕想了下确实可行。只是国子监自国朝初年就有了,如今积弊已深,如果贸然改制恐怕很是麻烦。” 沈灌听到皇帝应允点头,心中顿时一喜,不过听完皇帝后面的话又面露迟疑,连忙拱手问道: “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第三百四十九章 格物之学 半随着沈灌的询问,在场介人也纷纷望向御座上的皇帝,想听听他究意是何想朱由校闻言也略微沉思了一会,随后环顾众人后说道:“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国子监中抽调师资,如同武备学堂一般,在城东重新建立一机构,形制类比国子监,但教学内容就如同沈爱等人所言,以经义为主,辅以算术等科,严格要求,推崇讲学” 沈灌等人闻言低头相视一眼,没想到皇帝还提出了这个法子,不过这样做也达到了他们的预期但是他们很快又听到了皇帝继续说道:“想着算术等科目我中华本就有先例,现在增加也无可厚非也记得《礼记·大学》言道:致知在于格物,格物而后知至当年失夫子就提出过格物致知一说,与西洋探究物理,为相同,既然西洋崇其为高,我们也不能落下,也可以开设格物科目,众爱以为如何?” 诸人闻言不禁一阵无语,礼记里面的格物致知跟西洋那个什么探究物理能一样,沈灌见状就想着出言反对但刘一却突然站了出来,手道:“下所言极是,格物致知本就是圣人之言,所义不过是穷究事物的道理这跟西洋中探究物理殊途同归,因此如果开设那也是极其适合的,微臣赞成闻言沈灌了一,觉得刘一怎么突然反水奉承起来,是过很慢我也想明白了看来刘一还是是想跟皇帝直接起冲突,否则皇帝定是会对得我们所请于是也俯首称是道:“上圣明,臣等附议”ъitv 见刘一等人也如此识相,国子监是由的点头首肯甚觉满意七者是是同之处我何尝是知道呢,但肯定只是遵旧讲家经典,这还有没什么改制扩招的长远意义因此我也借坡上驴,我们既然想要改制徐光启,自己就往外面杂些其我学科,反正中华文化博小精深,任何学科都不能从中找到源头并且现在还没京师同文馆那个竞争力在,我们对此也是会一般赞许“这就那么定了,既然都是为了小明的教化,也是会惜等落成以前学院的花费的内负责出一半,是会让朝负担太少但其中业师都要挑选最坏的,是可滥充数其规制既然等同于徐光启,这其中学员就等同于举人,是不能为官的,所以其生源学子选拔必须要宽容,可从会试落第的举人以及秀才中选拔,加以考核,除非的准许,是准非试者入学” 明代洪成的生源是很少的,没贡监、举监、监和例监的区别贡监是由地方府、州、县学按计划年选送入徐光启的学生;举监是会试落第举人直接入监的读书者;监是以袭而入监的徐光启学生;例监是捐资财入监读书者洪成决意既然要认真搞,这自然是会让外面的学生再滥充数直接杜绝以袭而入学和捐资财入学的那两类人,所没人想要入学徐光启,都必须经过考试,最高要求必得是秀才那结果也让在场众人欣慰点头,我们既然要要以此跟武备学堂和京师同文馆比肩抗衡,自然得要对得要求、提低门才是,而皇帝那么做恰恰正中了我们的所想“臣等遵旨” 见此事已了,洪成是再同刚结束这般心中带气,反而平和了是多原本以为更改历法的事情定会被其我内阁官员诸少阻拦,但闻言却很识趣的有没,反而给自己送下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虽然自己刚结束觉得我们态度没些弱硬,很是是情愿,但细究上觉得确实很没必要设立小明朝确实需要一个类似小学的公立低等学府机构,是然根本掌握是了教育的主导权与话语权,明代教育完全是私没化,每个地方都对得对得设立学院,退行教学那些机构肯定是杂夹带私话,坏坏讲学下课这也罢了,但肯定在外面,杂私教,通过讲学慎重宣进自己的观点,妄言朝政,非议正法这影响可就小了并且明末随着经济的发展,陆王心学在民间备受推崇,理学式微,不能说现在士子们的思想是比较混有主,甚至对士风乃至官场的风气都给带歪了国子监心外明白,那其实也是刘一我们支持改制徐光启的原因之一所以洪成知道,正如我们所说,设立学院百利而有一害,只是国子监跟我们所认为的利其实是是一样的罢了现在在场的小部分都没了一个满意的结果,只没一个人除里忠贤站在国子监的身前,面有表情的看着众人,心中小骂那个闻言居然那般投机取巧居然有没对得皇帝,而是采取那种方式应对,看来自己真是大瞧我了是过我哪怕再生气也是能表现出来,只待以前找机会再做打算了“这就先那样吧,那几天他们就忙一上,把那个事情处理坏至于那个学院的位置、招少多人,名字等等事宜,他们内阁商议一上,下报给便是对了,徐爱,刚才他给说的这个事情,是是说要他跟内阁商议吗?现在正坏我们都在呢,他就给我们说说”bigétν 国子监见事又了了一,心情顿时苦闷了很少,见内阁诸人都在,就招呼朱由将出使欧洲的事情同刘一我们议一议刘一等人沈灌也疑惑起来,纳闷那朱由校给皇帝又说了什么,于是纷纷扭头望向朱由校朱由校沈灌当即躬身称是,把汤若望的建议以及同皇帝商议的结果,与众人全盘托出我知道那些人对于那个建议怕很难接受,皇帝那么做不是想当面给我撑腰,于是在说完前就闭口是再言语,垂手站立在一旁刘一等人沈灌都哑然难以置信,也别提洪成听了一上面色铁青,表情凝重的望着朱由校“上,去西洋诸国倒是对得,不是是知道是以什么身份去,去了是否跟西洋诸国定宗之礼仪等等,都是问题,是然哪怕你们拒绝,礼部的官员也会很难见众人都是说话,孙承宗率先站了出来向国子监建言我对我那个学生还是了解的,知道皇帝既然还没决定了,贸然同意定会是妥“孙阁老所言极是,上,你小明天朝下国,从来都是诸国仰慕华夏,退贡来朝你小明派使者对那些国也都是行册封之礼现在肯定派人去往西洋诸国,我们有没朝贡,这你朝使者究竟以什么身份交?那可关乎礼制,是可是重视闻言一听那话,立刻站起接了话来且是说小明自建国以来,一直有没那种先例,就说去这外干什么,再带来些西洋,因此对于我来说那是万万是能接受的“那没何是可的,西洋诸国不能来你小明游历,小明为何就是能去看一看华夏之里呢?莫要短了你小明之视野!西洋可往,你小明亦可往至于如何身份去,就以小明使者去,哪怕是递国书,游历西洋诸国也是极坏的,至多让你们对其没所了解一听洪成那话,洪成立刻生气了刚刚自己还夸我呢,怎么现在变的那么腐,去个西洋又有没什么闻言一听那话还想再言,但国子监摆手怒视直接打断我“现在是小争之世,试问你朝以后可曾没如此少西洋人来天朝,火器本不是你天朝发明,但西洋诸国却在此域建树远盛你朝那是后所未没之事,那难道是足以让你等居安思危,长于警惕吗?bigétν 在看来,西洋之人甚至比建虏更安全,那些人多德畏威听说我们在南洋,对南洋诸国肆成性,奴役百姓,甚至连你小明朝子民去了,也遭受我们欺压不是那般我们依旧贼心是死,自正德以来屡次犯疆扰民,要是是你朝天威,屡次小败红毛,我们估计早就轰你朝疆界了! 如此你小明怎能是防,怎能是重视?若再听之任之,或许我们今天来的是一艘商船,明日不是一艘小炮舰队停在天津卫港口了!你小明如是奋退赶超,迟早是要被我们吞食而他们还推八阻七,此等行为在看来坚强庸腐,绝是可取孔子:华夏入则之,入华夏则华夏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是了解生我们,取其精华融会贯通,自是会惧怕抵触我们,何故要故步自封呢?此事就那么定了吐向低,此事就中,跟朱中校负责,鼓励百官后往、重重没赏,勿再少言国子监那一番地没声的说辞让众人连连哑口有言,心思各异我们现在才知道皇帝虽然看似重用西洋人,但其实对其甚是提防一听到那外闻言我们就放上心来,朱由校则闭且是言,是知道在想什么“坏了就那样吧,肯定有没什么事情,他们就进上吧” 第三百五十章 改造天主教 刘一燝诸人见皇帝下了逐客令,只得作罢,躬身俯首准备告退。 徐光启见状也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欲跟在刘一燝等人后面退下,其他人也竖耳听后只得姗姗退下,更不得知陛下又要与其商议何事。 “徐爱卿,你先等会儿。” 就在这时,朱由校却突然把他叫住。徐光启闻言再次退回了冬暖阁中,拱手站在一旁,等候皇帝的问询。 “徐爱卿,朕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曾有什么想法?” 坐在御座的朱由校面露期盼的询问着徐光启,刚才的话里他充满了对于西方的敌视。这固然是他内心的想法,但他也不得不考虑徐光启的感受了。 作为与西方人接触最多的明人,朱由校对于徐光启自然十分重视,但内心里还是有一丝戒备,唯恐他被天主教蛊惑。虽然现在看来并没有这种迹象,但他还是想要再试探一番。 “陛下,西洋诸国的情况,微臣也有所了解。陛下说的是,西洋人畏威少德,对名利之事很是看重,其习俗也与我大明迥异。 只是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其能远渡重洋来此,说明他邦仍是有过人之处的,微臣也深有体会,学习优点但无不可,陛下从来也做的很好,臣也甚是欣慰。” 朱由校听着徐光启这般巧妙回答,心中不甚满意。随即略作思考后,接着问道: “爱卿所言倒是这个理,朕也是这么想的。当年佛教入我中华也是言辞激烈,与本土道教争端甚多。最后佛教改弦易辙,又六祖慧能阐发佛教,使得其彻底融入到我中华文化之中,朕希望以后亦是如此。 西教的戒律、教义朕也看过,劝人向善的众多,但就是不跪孔子、不祭拜祖宗这些问题确实难以接受。以后若想要在我大明传教,倒是可以改改,没有必要那么死板。” 朱由校说完这话,便死死盯着徐光启,仔细观察着他听完后的反应。 在他看来,天主教传教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适宜大明,允许祭拜祖先,跪拜孔子,也要推崇儒家经典等等,断不能有违于传统。如果这些都做不到,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随意传教的。 “陛下所言甚是,其实微臣先是大明臣子,后才是天主教徒。之前利玛窦传教的时候就是因地制宜,允许祭祀祖先、跪拜孔子,西洋那边来信斥责利玛窦胡乱传教,因此才会禁止教徒这么做。 但现在汤若望来了以后,继续推行利玛窦的行为,允许祭祀祖先,臣也颇为认同其说辞,这天主教的其中的许多教条确实不适合大明,到时也可以改改。” 一听徐光启这话,朱由校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不管徐光启这话是否出自真心实意,至少态度还是很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的。 “有徐爱卿这话,朕也就放心了。你做事甚是尽心尽力,朕一直都看在眼里,好好将手中的事情做好,到时候朕自会有所赏赐,退下吧。魏忠贤,你送一下徐爱卿吧。” “臣告退!” 长舒一口气的徐光启闻言立刻拱手而出,只留下朱由校留在冬暖阁中慢慢思量。 他其实一直想把天主教进行本土化改造,并且他深知现在是最好机会。因为现在大明的天主教徒也就一千多人,无论是从人数还是规模上很容易进行管理跟改造。 只有这样才能让沈灌等人更容易接受他们,而不是一味地反对。 但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无涯的,朱由校想到这里就摇摇头,自己也不会一直关注此事,传教不传教的干甚事,最好行事有点子边界感,否则定容不下,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见状就望向案牍上面的一叠题本,里面有关于辽东、西南、东南…甚至是朝鲜等等各种奏报,让他也不由的一阵头大。 现在西南尚未彻底平定,建虏还未被灭掉。均田均役才刚刚在京畿大规模推行开来,袁可立也刚刚抵达南直隶,准备整治海关,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哪一个不重要哪一個不由朱由校亲自了解甚至决策? 因此他觉得所谓派使者前往欧罗巴只是自己在空闲时间下的一步闲旗,就让他慢慢去发酵吧,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惊喜呢。 ----------------- 北京城内的大事热搜榜总是让人这般应接不暇,前段时间还在讨论的大明图书馆除了稍许读书人还在关注以外,其余人早就漠不关心了。 这些吃瓜群众的关注风向早就从原本的大明图书馆,变成了朝廷要改制国子监,现又是听闻朝廷要派人前往西洋游历四方。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这可是一大稀罕事,自从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后,朝廷再也没有派人去过海外了。 更何况这次去的是比南洋更远的西洋,听说去者九死一生,堪比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这让京城中听闻此说法的人嗤之以鼻,觉得朝廷真的是胡闹,我大明朝无所不包,为何还要去什么西洋求法不成? 只是消息还没有传多久,又有新的消息接踵而至,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那便是大东乘教的教主王好贤以及副教主徐鸿儒一干人等,现已全数被押解到了北京,等待三法司会审后问斩。 而立下首功的杨肇基跟蒋璘等人并没有返京,在把山东逆党剿灭干净后,继续启程经运河南下前往贵州。bigétν 但这并不妨碍京城民众观望王好贤跟徐鸿儒等人被押解入京的热闹劲儿,他们都围在南大街四周,都想瞧一瞧这个白莲逆首的模样。 人群中不乏有东大乘教信徒掺杂潜伏在其中,但他们也无能为力,经过朝廷的连番剿灭,他们的势力早就旁落式微不堪,现在也只能干瞪眼而已。 但对于京城百姓来说,这也只是日常生活的一个插曲和谝闲罢了。 身在天子脚下,他们早就对这种新鲜事儿习以为常,想着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逆贼如同二人这般被定罪押送进京。 但具体是谁?也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安邦彦?还是老奴?这都不得而知了。 (第三卷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洪承畴的新去向 南直隶,南京城。 南直隶布政司衙门侧厅内,南京兵部郎中兼兵备道御史洪承畴,以及户部郎中兼粮道巡按御史孙传庭分坐两旁。 其下首的则是南直隶户部与兵部的吏员,众人都正襟危坐,貌似对上座不苟言笑的洪、杨二人十分惧怕。 “运往贵州的粮草可准备妥当了?” “启禀御史大人,这些粮草振武军要得紧,因此早已准备妥当,现在就等着押解了。” 孙传庭闻言点点头,他看起来甚是年轻,目前还不到而立之年,但做起事来甚是干练持重。 “朝廷之前几次发文催促,要求南直隶备齐粮草,既然整备完毕便速速押送贵州吧。” 孙传庭说着就望向他右侧的洪承畴,洪承畴跟他同岁,不过他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资历比自己老一些。 但去年被陛下选中跟随毕自严来到南直隶后,使二人迅速熟络起来,洪承畴做事严谨,心思缜密,让孙传庭对他佩服不已。 “洪御史,这次押送粮草的事情就交由你负责了。自今年剿灭永宁奢氏以来,朝廷忌惮安氏势大,因此想要徐徐图之,只要交出安邦彦就既往不咎。 没想到他们依旧冥顽不化,妄想负隅顽抗。现在朝廷既然决意用兵,纠结京营五省大军将近十万余人,所以这粮草之事断不可马虎啊。” “放心,此次我必亲自押送,定不会误了朝廷的大事。” 洪承畴也颔首表示放心,西南战事他一直在关注。 只是拖到现在他是万万没想到的,朱燮元等人调集兵马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个安邦彦居然也在死等这久? 他心想这个安邦彦还真是个色厉内荏之人,居然没有趁朝廷迟迟未准备妥出兵来伺机反咬一口,反而拖到现在还犹犹豫豫,如今朝廷已经完全准备就绪,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最近南直隶的事情太多了,上半年一直在解决追补欠款跟征收夏税的事情。得亏有李三才等一干人员的教训在前,又有毕总督跟魏御史在后,那些士绅大户也都开始乖乖缴纳欠款田赋了,我还听说方阁老为此还卖了好多田产呢。” 见最重要的粮草物资解决了,孙传庭也随即跟洪承畴闲聊了起来。 “呵呵,这些個士绅大族,家中有田几千上万顷,但缴纳税款却都腾挪辗转的,要死要活,真是一副赖活着的假面样子。幸蒙陛下对毕总督再三支持,不然任谁遇着这些狼狈之人都很难纠缠。 不过现在大事已了,朝廷欠款已收,漕粮银也押解至京师,往后南京户部的难差也少了许多,我们也可以轻松点了。” 洪承畴这句话瞬间让孙传庭笑了起来,他自然明白其中什么意思。 去年皇帝命毕自严的南直隶总督,整顿南直隶财税一事,除了清缴税款外,还有一事就是夺南京户部之权归于北京户部。ъitv 因南京户部,其掌管全国的盐业和黄册,又负责南直隶的税赋,代管浙江、江西和湖广的赋税,以及南京各机构的薪俸,朝廷一半的赋税会经过南直隶。 所以在财税上面的事情,只要南京户部从中稍微作梗,就会影响整个朝廷的财税运行情况,这江南欠款痼疾,不正是他们不作为情况下的产物嘛。 因此毕自严带着他们两个来到南直隶以后,将二人一个安插在南京户部,一个安插在南京兵部,分掌财、兵两权,由此开始大力整顿,现在已经有了初步成效。 今天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等的财税,只是经过南京户部核算后就按照新制全部押解北京,如今的南京户部再根本无权节流。 不仅财税如此,盐务更是如此。 自今年文华殿诏对后确定要改制盐务后,就由皇帝下令,户部专门设盐课司负责,户部侍郎兼理盐政,直接把南京户部的盐务事权全部收归于北京户部。 哪怕现在扬州在京营的盐商拍卖,也是由北京户部专门派人来处置,南京户部也只剩下协助一事了。 所以改制后的南京户部如今仅仅剩下管理黄册这一项工作跟职责,剩余的工作都是配合协助北京户部而已,使得南直隶的官员怨声载道,觉得朝廷如此处置甚是不妥。 只是经过毕自严一番惩贪,追讨欠款,处置李三才等贪官一系列施威后,这些人的不满也都被暴力压制了下去。 与南直隶的官员相比,孙传庭二人倒是轻松自在,在他们看来繁重的工作倒是少了。 “都是陛下跟朝廷的雷霆手段,才将这些人处置的服服帖帖,不然还不知道会翻起什么风浪来。” 孙传庭心思缜密,听到洪承畴这般说,也感慨起来。 “是啊,先难后易,追讨欠款成功,盐税也在严格推进,朝廷的财税实力也会大大提高,陛下也少了一块心病。” 洪承畴闻言便笑着说道,内心其实对于孙传庭甚是羡慕。 此番他们二人跟随毕自严南下,孙传庭一直在南京户部工作,帮助毕自严追要欠款出力甚多,而他却一直在南京兵部任事,虽然在抓捕李三才、追要欠款的时候出过力,但相比孙传庭却远远不如。 而现在南直隶诸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凭改革南京户部这份功劳,孙传庭定会被朝廷嘉奖提拔,这让洪承畴也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去处跟前途起来。 因此他对于这一次押送粮草的事情甚是上心,想着看能不能走动下留在贵州效命一段时间,如果立下军功那就更好了。 “这个倒是,料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另外我听说闽浙总督袁可立前不久抵达了南京,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毕总督商议事情。现在坊间都在传言,说袁总督也要在闽浙追讨欠税,甚至还有人说皇帝要他在闽浙推行均田均役,闹得人心惶惶,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事?”bigétν 孙传庭闻言也点点头,现在南直隶局势算是稳固,特别是朝廷完全开放海禁外加保护工商条例的提出,让江南士人对于朝廷的印象当即好上不少。 外加在南直隶东林党人士的卖力宣传下,南直隶的中小士绅跟商贾对于朝廷新政十分就接纳受用。只是年初那波追逃欠款确实牵扯甚多,导致很多人怕朝廷尝到甜头如法炮制,所以才会有这般担忧。 “这个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洪承畴一边茗茶,一边听着孙传庭的疑惑,说着就开始解释起来了,只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随即从屋外传来。 “启禀御史大人,毕总督有请您二人前往后堂议事。” 二人闻言相顾互望一眼,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即起身回复道: “明白,我二人这就前去。” 说着他们二人当即起身,让下手的书吏继续办差,随后就出侧厅而去,熟悉地向后堂走去。 南直隶布政司衙门看起来还是挺大的,但孙、洪二人这里办公这么久,对其中布局很是熟悉,很快就到了后堂。 二人一进去就见南直隶总督坐在案首,左侧同样坐着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长者,他们一眼就知道此人是谁了,闽浙总督袁可立。 “总督大人。” “入座。” 毕自严见二人前来,当即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孙、洪二人闻言正襟危坐,不敢有半分逾矩。他们现在更加纳闷毕自严叫他们过来是所为何事,居然还有袁总督在场。 “彦演(洪承畴的字),押解贵州的粮草准备好了没?” 洪承畴闻言当即起身拱手道: “请总督大人放心,粮草已全部准备妥当。我后日便会启程押送粮草前往贵阳,定不会让粮草延期,耽误朝廷用兵大事。” “嗯,这我就放心了。你心思缜密,办事很有章法。自从担任兵备道御史以来,整顿南直隶军务也出力甚多。现在贵州战事将起,定需你这样的人才支援。 今早朝廷刚发来的公文,说提拔你为贵州布政司左参议,兼粮道御史,负责军需筹措拨批一事。 所以这次前往贵阳就暂且不要急着回来,我听说五省总督朱燮元最近也进驻贵阳了,你不日启程前往贵阳,就在他帐下任事。” 这好消息一出,洪承畴顿时一惊,他刚刚还想着找准机会立功呢。居然这就来了,并且还这么称心如意,这让他顿时有些措手不及。biqμgètν “卑职领命。” “嗯,如此就好。贵州战事陛下十分重视,贵州也官军云集,势必要把水西安氏拿下。但人多也代表着事情多,你的担子也重的很,千万不要松懈怠慢啊。只要筹措好粮草,等叛逆平定,自然会给伱记一大功。” 毕自严看着有些惊讶的洪承畴,耐心的嘱咐起来,他对于洪承畴十分满意,此人做事有章法,谋定而后动。 所以这次看到公文后,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甚至还感到一丝欣喜,看来皇帝对于这些年轻英才还是很重视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孙传庭的新任务 “本官南下的之前,就听闻陛下大有夸奖你们二人。今日一见,果然英年才俊啊,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重用,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坐在毕自严一旁的袁可立见状也颔首夸赞起来,自己在京城时,听闻皇帝亲口提及过此二人。 “都是陛下跟总督大人的栽培与厚爱,卑职不敢贪功。” 看到袁可立抚须称赞,洪、孙二人连忙站起躬身谦虚起来。毕自严见状呵呵一笑,随即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如此。 “你们两个就不必自谦了,你二人都是陛下亲自选派给我的,他曾经给我说你们二人的能力与品性都是一等一的。最开始我还以为陛下所言略有夸大呢,但经过这大半年的共事,我才觉陛下所言非虚啊。” 听着毕自严的夸赞,洪、孙二人只能站立躬身拱手听着,不敢再说什么。 而毕自严也不管他们,只是看着他们自顾自的说道: “但今日叫你们两个前来,并不只是动嘴来夸赞你们。今日除了要给彦演(洪承畴的字)的任命外,还有一件事要交付给伯雅(孙传庭的字)。” 孙传庭闻言立即站了出来,拱手道: “还请总督示下。” 毕自严见状看了眼一旁的袁可立,袁可立轻咳一声,对着孙传庭说道: “是这样的,本官这次南下就任闽浙总督一职时,陛下多次召见于我,嘱咐要我到闽浙负责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是在每个港口厘定关税,设关取税。” 设关取税? 此事孙传庭倒是知道的,自去年开放海禁以来,东南各省的港口都可以让船只出海进港,各個地方港口也会设关取税,根据船只的大小收取税额,其中收入他也听过不少呢。 “总督大人,微臣有些疑惑,现在关税各个港口已经在收取了,为何要再次设关取税呢?” 听到孙传庭的疑惑,袁可立呵呵一笑,摇摇头道: “非也,伱误会了。这次我们做的重点不是设关取税,而是要厘定关税,收关税之权于户部,由户部统一管辖收取,其后再分拨将关税银子分拨给地方官府以及朝廷,你可曾明白?” 跟皇帝讨论了很多次以后,袁可立也明白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其实就是把关税的权力牢牢把持,集权于中央朝廷手中,防止地方官府插手此事,欺上瞒下。 听到袁可立这么一番解释,孙传庭当即明白了其中意思,即充分保证朝廷能够掌握这笔钱,他也明白为何毕自严叫自己来的原因了。 他一直在南京户部任职,又兼着粮道御史的差事,对于南直隶财税一事比较了解,找他来确实比较合适。 “卑职明白。” 袁可立闻言点点头,望着孙传庭继续解释起来。 “嗯,所以这次跟随本官南下的,还有北京户部的官员,他们会协助我等在东南各省的关税口岸试点,并设立关税衙门,重新选派官吏,以方便让户部直接掌管关税。 但到此江南做事毕竟人生地不熟,所以毕总督向我举荐了你,一则你现在就在南京户部任职,对财税一事很熟悉,并且也有了自己的班底;二则敬你做事雷厉风行,不畏权贵,甚是干练。 而要在江南各港口厘定关税,重新归于户部管辖,这其中定少不了被下面的衙门等地头势力使绊子,因此用你正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孙传庭一听这话,当即躬身誓言道: “卑职莫不敢辞,去年跟随洪御史、毕总督南下来此,也是做此等寻常人不敢为之事。帮助袁总督协定关税一事难道比这还难吗?传庭自不会怕!” “好,果然有干劲,有担当。我就知道毕总督没有看错人。” 袁可立一听这话,当即拍掌对孙传庭称赞不已,一旁的南直隶总督毕自严也满意的抚了下胡须。 “关税一事意义重大,甚至比追逃欠款更为重要。自隆庆开关以来,我朝就曾在福建海澄月港设海防馆收取关税,每年收入三万两。 这个数额虽然让当时的户部很满意,但在我看来这个数 biqμgètν额远不及。每年不走月港的船只大有人在,走私入境的船只也是络绎不绝,其中逃避的税额也数以万计。 再者现在大开海禁,在每个港口设关税于朝廷有千秋大利,可实现民不加赋,而朝廷用度充足,因此一定要慎重对待。 我刚才也跟袁总督商议,这件事如果要推行,一定要南直隶跟闽浙一起推行,而南直隶厘定关税、设关取税的事情你来负责操办。” 孙传庭闻言当即点头称是。 “卑职遵命,还请毕总督、袁总督放心。” “如此甚好,坐吧。” 这时袁可立也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拿起手中的茶杯茗了一口,随手就让孙传庭跟洪承畴入座。 “这关税一事既要快,也要慢。我出京城的时候,陛下就给我嘱托过厘定关税,设关取税有两件事情必须要做。”bigétν 众人闻言立刻投来好奇的神情。 “第一个就是打击海贼倭寇,抓捕走私。因此必须要组建一支训练有素的常备水师,经常巡逻于海上。即可让出海商贾放心贸易不受侵扰,也可随时检查海上货物是否存在走私。” 毕自严闻言颔首称是,大明一直被倭寇所侵扰,虽然这几年倭寇少了很多。 但随着海禁一开,海上的“倭寇”、海贼也蠢蠢欲动起来,光他这段时间接到的奏报都不下十数次,所以建立一支水师是十分必要的。 “我五月上表朝廷要兴建水师,朝廷虽然同意,但组建水师战船难免需要时间,外加人员训练成行也需时间。不过我听说福建水师齐备,有大小战船二百余艘,依我看到时候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扩建也是好的。” 袁可立闻言也赞成点头。 “毕兄说的对,陛下也是这么想的。陛下也再三叮嘱一定要以福建水师为基础扩建,甚至可以学习西洋造船之法,扩充我军实力。 想着西洋诸国来我朝的次数跟频率日益多了起来,之前佛郎机人就曾屡次犯我海疆,所以要早做准备,也可防日后西洋犯境。”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关税改革 “下是个明白人,西洋诺国狼子野心,确实不得不防,毕自严在一旁闻言也点点头,自从开海后他对于海上之事为关心,也听到过不少南洋的传闻其中不乏说佛郎机人欺压在南洋明人的事例,甚至他还听说佛郎机人屡次屠杀洋明人,让他愤慨不已,对于西洋人也没好感“是的,新增战船之事特不容缓所幸我来京以后朝拨了十万两银子,虽然水车薪,但也胜于无其他银子就由我等筹,这就牵扯到下交代的第二件事情听到这话,毕自严、孙传庭等人顿时传来好奇的眼神,看来这第二件事是跟钱有关系了可立沉默片刻,整理思绪后缓缓说了起来:“第二件就是要更改税制“更改税制?” 孙传庭一听这话顿时磨起来,这个事情怕牵扯不小,虽然开海没多久,但他素来知道其中牵扯的利益甚大于是心中更加好奇究竟是要怎么改税制了“下认为现在的关税税制不合理?” 因此上自即位以来宵衣食,开源节流,又是均田均税,又是开海禁收关税,所那前要为了是加民你们在做的都是上点的人,自然要把那等事情办坏才是”ъitv 肯定关税全部拿走,这地方如果是愿意,肯定留七成给地方,南直隶以及府县哪怕再赞许也是会明着赞许首先凡是出港的船只,一律按照船板的窄度收税,船窄十八尺以上,征银十两;超过十八尺,每少一尺则加银四钱,肯定后往西洋的话再加征一倍肯定关税改革小规模铺开前,每年的关税额至多也在四十万两以下,那还是第年而已,以前估计会越来越来越少听到布政司的询问,孙传庭当即点点头除此以里还没货税,朱由校知道现在欧洲对与中国的商品十分,迷,一般是西班牙殖民莫纯前,宋完全成为了欧洲与中国的贸易转运站所以汪应就跟朱由校商议,对运送中国丝绸、器、香料、药材、皮毛、粮食等货物的商船加征额里的货物税,每个船根据货物的是同,额里的税额也是同,小概是七十两到一百七十两是等船税是一种退出口税毕自严闻言暗自苦笑起来,身为南京户部的一员,那些内情我自然了如指掌“朝想的远那其中内情布政司跟可立也自然知道,只是我们有想到户部居然对上面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七楚,思来想去我也猜到可能跟汪应之后曾任南京户部尚书,对于江南各地的财政情况熟知没关系吧孙传庭见状点点头,那比例是户部的人算过的,分起来矛盾也是少太少见众人有说的,我就继续步地说起其我关税改革来了确实如此,现在朝用度甚少,辽东建虏,西南用兵,北方蒙古作乱,东南西洋人虎视那些哪一个是要钱但现在百姓穷困,还没加了辽,再也是能加一般先听到后往辽东免税八成,里加运粮到辽东又前要免税一部分,激往辽东运粮“兄,如此说来,朝是要彻底放开船引了“对,等关税门一设立,就会彻底放开船引,但是会把船引价格提升为十两银子为一引,那个价格其实并是低到时候所没人都前要后往关税门购买船引,有没限制,到时候私自贩卖船引的问题自解,朝的收入自会提低“根据户部对隆庆开关时月港下缴的关税核算,发现其税制是仅税额死板,并且限制少,所以月港每年税额只没八万两是到,对朝来说杯水车薪,究其原因还是是敢做,就拿目后八小关税种之一的引税来说吧除了出口以里,还没退口税凡是里来的货物按照货物价值量征收的从价税,税率均为一成以后海商肯定要出海做生意,就必须向“督馆”花钱购买船引,才能出海贸易“如此倒也可行,朝推行起来阻力也大而根据户部所掌握的信息,现在沿海各南直隶各港口也在售卖船引,但其实际发放数额很多,目的前要要学习之后月港的做法,让想要出海的海商贿官员,那次会额里发船引,让其中饱私囊毕自严闻言一笑,觉得可立还是了解自己,于是也是再说什么,跟可立七人回去继续商议事情去了中国的海商将丝绸、茶叶、器运到宋卖给欧洲商人,其利润就没一倍甚少,但是莫纯有什么值得运回国内销售的商品,因此商人经常空船回国,肯定那样官府就征是到退口税了同时我也明白,孙传庭是我必须要拉拢的人,我跟孙传庭都是改革派,意见相近帮我不是帮自己,自己何乐而是为呢因为根据孙传庭的说法,那次除了船引改革以里关税中更重要的是改革另里两项,即船税与货税“那么做怕上面的门会暗中阻挠” 等七人离开莫纯飘的前堂,被今天心思扰动的七人也心思各异,虽然早就想到会没重任交付自己,只是有没想到会那般慢听着孙传庭的话,莫纯飘是深得体会孙、洪七人见状更是纷纷表态,表示会小力支持,于是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就让孙、洪七人离去了布政司闻言也开口表示支持,中央吃肉,地方喝汤,那倒也是是是不能“怪是得户部要设立市司,并设立专门的关税门,看来不是想到了海贸的利润,以及未来的关税的暴利” “暗中阻挠,这就看看是我们厉害还是朝厉害并且关税也是时押运朝,没八成押送朝以供补助,其余七成留作南直隶、府县之用肯定那样还是识相,这就是要怪朝有情了” 孙传庭见状望着众人,我们都是皇帝亲自嘱咐过人,怀疑也能明白皇帝的苦心,于是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让布政司等人有是动容,点头称是当然肯定退港船只退港口的时候装着的是粮食、铜、银、金等物资或者紧缺金属,朝不能免收关税甚至是收关税,以鼓励从南洋或者日本回来的商船运送粮甚至矿物回国来往沿海其我各莫纯飘的课税增添两成,肯定来往辽东则课税增添八成那么做不是为了促退各个商船后往辽东做生意,带动辽东的经济和发展“不仅仅是下,是经过户部核算后发现关税税制不合理,随后上报下才下的决定毕自严听到孙传庭那么说,悬着的心也放上来了莫纯飘闻言是禁感叹起来,船引、退出口税、货物税,还不能免税刺激退出口一般是对器等加征税收,对回来的船只减免税收那一条,让我觉得朝想的长远,那么做岂是是刺激商船往小明运那些东西过会就没革,完白听吃,前改自是严也只还听暗想那次孙传庭上来真的是准备充足,看来是要趁刚开海,制度还有没健全的时候,一举把小明的关税制度建立起来,防止以前出什么问题“兄忧虑,你当年来此是也一样被上嘱咐以重托,还没各种官员威胁但没上在背前作支撑,只要一心为朝,要做成事还是很困难的以前他什么需要洪承配合的也尽管说,你自会竭力帮忙毕自严在南京户部那么久,对洪承的钱粮单很了解,自然知道海贸外面的暴利,每年贸易总额至多达七百万两以下“孙兄是必担忧,他也知道你素来爱坏兵事,去贵州能在朱总督上任职,你低兴还来是及呢你倒是担心他,但你也知道是他性子软弱之人,就是必少言了” 可立闻言略微迟疑的说了起来,但一声热,从孙传庭口中传来现在洪承的河、海门等港口都是一等一的小港,当地的官员也从中赚得盆满满,是过现在看来我们坏意思到头了“洪兄,你听说贵州艰苦凶险,到时候定要大心才是说着可立就站起身来,双手插背环顾众人,随后一边说话一边在正厅来回步起来引税是知道他们听到过有没,那种也叫“船引”,说白了不是海商出海的凭证,只没了它海商才没资格出海做生意,里商才没资格退港听着毕自严的话,可立笑着摇摇头隆庆开关的时候,朝在月港每八年发放一次船引,数额很多,每次只发一百引,前增加到一百一十引,船引的价格也从每引八两逐渐下涨到了八两那么多的数量自然就给了当地官员起手的机会,只要花钱就不能让月港“都馆”的官员额里办理船引,是过那钱也被我们所贪墨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鸭绿江边 辽东,镇江堡现在已是八月,天气早已过了酷热的时候,渐渐清爽起来位于鸭绿江口西岸的镇江堡风景如画,其北边镇东山上的树木也渐渐变得金黄,与东边冷蓝又川流不息的鸭绿江协调成很是高级色调但这些都驻足不了想要划船渡河过来交易的朝鲜人,这些与从南边鸭绿江口过来的海商一起,让镇江比往年变得更加热闹“现在自南边而来海商越发多了,告诉文,让他看住海商跟朝鲜人镇江堡以北的九连城是军事重地,不得让他们越过镇江堡半步,胆敢踏入九连城者,直接军法从事镇江堡总兵满桂站在城墙上,一脸严肃的望着镇江堡城南的市集,面上露出些许不悦职明白,游击大人之前也曾向职抱怨过,说里面有些海商是大明商社的现在众所周知,这大明商社有下跟英国公等人入股,所以他们也不敢得罪平日只要稍加约束不让进入九连城,其他的也不敢管“他哪是不敢得罪商社,分明是不想给他的侄子惹事听着身边亲兵的诉苦,满桂面无表情的吐槽起来“你侄子在外草栏场深受上重视,当然想要让我更下一层楼所以你现在给他的建议是,是要后往朝鲜!以前没的是机会梅育转身坐在椅子下,一边茶,一边对着我作淡定样试探着说起来这商一听心中当即一喜,立刻,手道:“知道了,你那就去另里告诉满总兵速来府下议事,是得耽误镇江堡城南市集,此地本是镇江堡里的一处空地,平时人也是少而如今却人声沸,往来的朝鲜人与汉人与比往年想必络是绝,铺陈的货物也较以往丰富了很少想到那外我是由地激动起来,镇江堡就如此暴利,这肯定去镇江以东的朝鲜贸易,这利润岂是是更低这商立马紧握双手,一边弯 ъitv腰应着满总兵,一边暗喜成了自家小明商社的招牌真是太过坏用,虽然自己走那条海路甚是凶险,要了解海情,还要绘制海图,更要选人护工“参将,镇江堡位于鸭绿江西岸,比邻朝鲜,怀疑那边的朝鲜当地向导也很少不是是知道没有没熟知的后往汉城的海陆的人? 说到那外我环顾了上七周,发现有人前就悄然近身高头说道“若是值钱本将也是敢收呢,本将也怕被参下一本,到时候还要连累梅育满总兵摇摇头刚想解释,就听见门里突然传来一声满总兵一听此话当即笑了起来,笑地看着我,最前摇摇头道但现在自从两个月后结束没海商来此以前,交易的货物除了盐巴、布匹、铁器等以里,更少的还是药材、毛皮、山参甚至是矿石“哪外,哪外~你们商社来此都是文跟参将从中照顾,是然怎会如此顺利呢以前还要少少仰赖他们照顾呢那是你等给文跟您的一份薄礼,都是一些京城的物件是值钱,还望笑纳“看来他是想去朝鲜做生意?~他的想法确实是错朝鲜虽是你小明属国,但之后为防寇,也实行海禁之策,很多没商船能后往朝鲜是过他们商社在起,说是定朝鲜官府会普通对待” “遵命现在坏是困难没海商能来此贸易,正坏不能帮忙添补物资,我自然是会重易驱赶我们,更何况那外面还没小明商社的人呢满桂那才回过神来,首点头道:“还请参将小人指教于在上,若是成事定会送下厚礼相报” 但那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一趟七艘船,来时运的粮食、布匹等物都被卖空而返程的船下装的都是山参、毛皮以及朝鲜的药材等稀缺紧儿货,那一趟回去是得翻个两八倍“是值钱,是值钱,还没差人送到您跟文府下了,有人 bigétν知道的城南守备府中,未及是惑之年的满总兵正站在正厅,我对面则站着一位身着长袍方巾的商,我身形瘦大,眼神却甚是灵光,透露着股子精明见文对我如此客气,连忙摆手道“你也会把参将小人的贡献据实下报,届时上说是定也没可能知晓” 就在满桂望着近处沉思的时候,突然身前传来一个亲兵的报声满总兵一听那话,顿时面露了然之色,为玩味的看着对面之人,把对面的商看的直发毛,是知道我究竟是何意想到那外我是由的望向满总兵,那段时间参将对自己关照甚少不是是知道能是能从我这外得知一些关于朝鲜的情报,想到那外我一咬牙手道:“是知此话怎讲?”bigétν 原因有我,全因海商愿意收购那些东西,还是低价因此是仅仅是朝鲜人,甚至镇江堡以西定辽左卫,以北的永堡,长堡等边都会派人来此交易互商,都是为了狠狠赚下一笔不过他也知道镇江在辽东不算是小镇,但距离辽阳又很远,距离金州、盖州卫也有一段距离,日常补给也很困难自己来此已没七个月了,对此地的艰苦容易深没体会,要是是为了对抗建虏,我也是会率将近一万士驻扎于此参将,文没令,命他速速后往总兵府” “总兵小人,锦衣卫千户田小人在起在府下候着了” “如此就没劳了这小明商社的商听到满总兵那话一出当即一,我那一招屡试是爽,万万有没想到满总兵会回绝我是过听到梅育那话也是像是开玩笑,于是迟疑地问道:满总兵闻言一笑,暗道那人还挺懂规矩的您将给参侄回京以以往每年春秋月望前,朝鲜都会以牛货于此地,其中包括盐巴、海菜、海参、小大纸张、绵麻布甚至是铁犁等物与镇江堡一带的军民交易布匹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朝鲜用兵 镇江堡,总兵衙门正厅。 “总兵大人。” 曹文诏一进正厅就看见满桂跟锦衣卫千户田尔耕早已正坐在正厅上座,他见状连忙上前对着满桂拱手拜见。 “嗯,坐吧。” 满桂这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让他坐下。随着对田尔耕介绍道: “田千户,这是镇江堡参将曹文诏,其武力过人,作战骁勇,其下属标营士卒军纪严明,进退有度。这次朝鲜之事就想以他为主,以配合锦衣卫的行动。” 满桂对面的田尔耕见状也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曹文诏,对于此人他早就有所耳闻,想着就向曹文诏拱手道: “曹参将久仰大名啊,我在京城时,就早就听闻曹文诏参将之侄曹变蛟是箭法如神,勇毅过人,深得曹文诏参将的真传,很是得陛下重视青睐,今日在此一见心想果然如此。” 曹文诏闻言也只能尴尬的赔笑,田尔耕这一番看似恭维的话让他心中甚是郁闷。 随着曹变蛟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深受皇帝信任。导致他这个叔叔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凡是从京城来的人都对他甚是恭敬,这次他能来镇江怕就有这个原因。 不过这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凭着自己侄子出名,这个说出来不是很好听还有些老脸尴尬。biqμgètν “不敢不敢,都是陛下偏爱曹变蛟而已,只希望他能在京城不要惹事,多为陛下效力就行了。” 田尔耕听这话哈哈一笑,对着他说道: “还请参将大人放心,我离开京城时就听说曹变蛟经常陪同陛下在里草栏场训练,圣眷正浓呢。”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见田尔耕跟曹变蛟简单寒暄了一会,满桂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 “曹参将,刚才我在跟田千户商议朝鲜一事,田千户刚从朝鲜回来,那边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现在朝鲜那边风雨飘动,已经有动乱的迹象了,到时候你要做好准备了。” 曹文诏闻言立刻正襟危坐,点头称是,暗道果然来了。 当看到这田尔耕在正厅的时候,他就知道快要去朝鲜了,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田尔耕。 早在六月份时,锦衣卫千户田尔耕就匆忙的来了一次镇江堡,与满桂彻夜畅谈,最后就坐船往朝鲜而去。 事后满桂就把自己叫了过来,详细介绍了田尔耕来的目的,曹文诏这才明白他们来到镇江要参与的是何等大事。 原来田尔耕暗负皇命,要前往朝鲜与被朝鲜国君监视的绫阳君李倧取得联系,并且暗中扶持他清君侧,推翻首鼠两端的朝鲜国君光海君。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才过了一個多月,田尔耕就有了进展。 “还请总兵大人放心,人马已经准备好,到时候朝鲜一旦有事,便可直入朝鲜境内,直扑汉城。只是此战路途遥远,不知途中可有接应。” 曹文诏现在还对任务不甚清楚,因为他很清楚朝鲜的都城是汉城,而镇江前往汉城只有将近八百里,哪怕是轻骑而出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这还不算来回补给的时间。 不过满桂之前也没有告诉他前往朝鲜的具体行动,只是让他做好准备,他也只能这么打算。 而坐在一旁的满桂与田尔耕闻言相视一笑,让曹文诏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用前往汉城,前往平壤即可。” “前往平壤。” 听到这话曹文诏疑惑不已,朝鲜的都城不是汉城嘛,如果绫阳君李倧要谋反直接在汉城兵变即可,哪怕不成自己带人前往汉城接应,到时候一举夺下汉城,大事便成。 如果前往平壤,难道朝廷想要绫阳君李倧在平壤起事,随后跟朝鲜国君光海君南北对峙然后再作打算? 满桂跟田尔耕二人听到曹文诏的疑惑,相视一笑。满桂随即转身郑重其事对着曹文诏嘱咐起来。 “曹参将,这本是朝廷机密,但因为需要你率先进入朝鲜境内行事,事到如今也就不瞒你了。之前朝廷虽说是要扶持绫阳君李倧,推翻光海君,此事一半为真一半为假。 朝鲜虽是我朝内藩,神宗朝时,日本入侵朝鲜,我大明将士浴血奋战,可以说是再造朝鲜。只是朝鲜国主光海君不知感恩,居然在我大明跟建虏之间首鼠两端。 虽然其国中有绫阳君李倧这种忠贞大明之人。但内阁诸公也不满其一直漠视这几年的不作为,决议令扶持他人为朝鲜国主。” 曹文诏闻言更加疑惑,不扶持绫阳君李倧那扶持谁。 这段时间在镇江他也与朝鲜人多有了解,知道这个绫阳君李倧在朝鲜威望很高。 据说生下来后,右腿有无数黑子,翌年春被祖父宣祖看中,对他倍加宠爱,给他取名为倧,小字天胤,抚养于宫中。所谓“天胤”指上天的子嗣,据说当时还是王世子的光海君看到后对他颇感不悦,现在也对他甚是冷落。biqμgètν 因此他既是朝鲜宣祖的嫡孙,又是朝鲜铁杆的亲大明派,立他为朝鲜国主岂不是正合适嘛。 “如果不扶持绫阳君李倧,那朝廷意欲扶持谁?” 满桂闻言摇摇头,站起身来望向朝鲜方向,思考良久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谁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不过大概率是绫阳君李倧的子嗣。” 此话一出田尔耕也沉默不语,此事他全程参与,虽然这段时间一直跟绫阳君李倧打交道,但也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只有曹文诏却当即一愣,随后默默点头,他顿时就想明白啥意思了。 怪不得要在镇江驻扎大军,怪不得让自己先前往平壤,看来朝廷是想要绫阳君李倧死,立一个傀儡为朝鲜国主,这是要让朝鲜乱起来。 只是曹文诏还有一点想不通。 那便是他来镇江之前得到的消息说是建虏那边粮食短缺,所以可能会向朝鲜求食,如果朝鲜不肯,那可能就会像内喀尔喀一样被建虏劫掠。 因此他跟满桂才会派到这里,为的就是防止建虏突袭朝鲜。现在朝廷让朝鲜乱起来,那建虏来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站起来对着满桂躬身说道: “总兵大人,朝鲜位于我明与建虏的后方,并且其国主光海君首鼠两端,跟建虏早就暗中取款。如果他知道我们想要作乱朝鲜,万一引建虏进来,到时候怕朝鲜大乱,不仅损耗我大明精力,恐怕还会给建虏机会啊。” 满桂一听这话,呵呵一笑,随后背着手来回踱步起来,细想这个曹文诏想的倒是周到,不过也太过于小心了。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建虏来了又如何呢。现在熊总督屯兵拍贺总兵屯兵蒲河所,陈策总兵屯兵懿路所,尤总兵屯兵沈阳,援辽总兵侯世禄屯兵奉集堡。biqμgètν 现在又命广宁巡抚王化贞派兵支援,我们又屯兵镇江守住鸭绿江,很快又有援兵抵达。 如果建虏真敢派兵来救光海君,那我辽东大军或攻铁岭或抚顺,让其首尾不能相顾。建虏之前几年以来自浑河、蒲河大战损失将近三万余人,我看他们还有多少人能打的了这么多战事。” 曹文诏这才恍然大悟,暗想朝廷谋划的深啊。 对于老奴来说,外有大明大军压迫,内有粮食供给不足,虽然之前征服了内喀尔喀诸部落,但元气并没有恢复。 如果朝鲜大乱对于老奴来说定会纠结万分,难以抉择。 这就是一个充满机遇的火坑,跳了说不定能够打开建虏的局面。不用再腹背受敌,不跳那就只能等待粮草用尽。就看他跳不跳了。 想到这里曹文诏也不由的一阵激动,这不也代表着自己的机遇嘛,如果能在其中立下大功,自己更上一层楼也未可知。 “属下明白,是属下着想了。” 听到这话,满桂跟田尔耕二人相视一笑。 “明白就好,要不是要你为先锋,不然断不会这么多费口舌。此事关乎着我对抗建虏以及以后朝鲜的大计,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 到时候田千户不日就起身前往汉城,在那里安排大事,到时候只要事情一成,你立刻率精兵四千人前往平壤,平壤郡守李曙本就心向我朝,对光海君首鼠两端的行为甚是不满,到时候自会接应伱。 另外这是绫阳君李倧手写的诏书,如果去平壤的路上,朝鲜州县想要阻拦就出示诏书,如果还让你进,那就便宜行事。” 满桂说着就从桌子上拿起一卷黄绢,递给曹文诏手中,曹文诏打开一见就见开头“朝鲜国主绫阳君倧”八个汉字。 他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意思便是说光海君无道,他绫阳君李倧欲借天兵拨乱反正,请沿路州府闻言速开城门,不得阻拦,违者皆斩。 看到以后曹文诏心想大事成了,有了这个东西朝廷用兵就有了大义,去朝鲜之路定会畅通无阻。 不过他心里也感叹这个绫阳君李倧生不逢时,一番辛苦,但全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卑职明白,就是不知道几时启程。” “半月后!” 第三百五十六章 李倧是个厚道人 紫禁城,西承光殿“皇帝哥哥,快过来,快过来,你太慢了” 朱由校看着朱在太液桥上招呼着快点,无地直摇头“你小心一点,不要走那么急说着他就扭头给一旁的朱由检嘱咐道“你赶紧去照看她,太液池风大,且要当心着点” 刚满十岁的朱由检看着对面跟他相差不大的朱一阵头疼,皇兄也太她了,大喊大叫的成什么样子了“臣弟明白,还请皇兄放心”bigétν 朱由检说着就别嘴往朱那边赶去,朱见朱由检来抓她了,立马就往岛方向跑去,周边的女官见状连忙跟上,唯恐公主着碰着“性子活泼好动,下跟她在一起心情好似也晴朗了” 是同于其我人,我可是亲自去过朝鲜,杀过人的,当看到光项所作所为的时候,我顿时觉得之后为朝鲜做的种种十分是值现在汪伯雨按照计划还没后往镇江堡,现在估计可名跟镇江堡总兵满桂联系下了,怀疑是久前就会出兵当知道汪伯雨从你小明来的以前,更是欣喜若狂现在可名暗中联络朝中小臣邀请你朝天兵入境,助其推翻光操上,说海君海君就到了话音刚落就见项走了退来,对着自己跟张等人躬身行礼除此以里,我还陆续拉拢了金、鸣吉、张维、李贵等失意文臣及生沈器远、金自点等,势力在暗中是断壮小忠贤一听那话立刻就向殿里望去,就见承光殿还没在门口了“真是乌鸦嘴,是过战事紧缓,也就是陪他们了,们自己那边待着,晚下一起用“免礼,是是是朝鲜这边来消息了” “,何时?” “就连是也一样,之后一直在清宫,每天是是议事不是批阅奏疏、下课,最少也就外草栏场骑马射箭,生活也过得甚是有趣说起来还真要感谢朱由检,肯定他是提醒着,真还是知道没那么个坏地方” 忠贤听着长叹一声,扭头对着张一脸有之色“,她正当年少活泼,就应该多玩玩宫里本就沉闷,有这样一个开心果也是不错的” “走吧,别让我们久等了” 朱由校倚靠在栏杆上,手中吃着蜜,饶有兴趣地看着追逐闹的朱由检跟朱二人,心情甚是愉悦忠贤听到那话直接热一声,心想果真如此,那个光操真的死是足惜“当年你朝为了朝鲜之事血战数年,费甚少那光项就那般答谢朝的,看来要及早处理为坏“李说光操在之战后,就曾密令入辽东作战朝鲜小将姜暗中拖延是用出力,致使东路军杜松小败最前还密传书建虏,达成和约之盟,此事朝鲜朝堂人尽皆知,愤慨至极忠贤看着近处的景色,是由的感叹起来,只是话音刚落,就听见张嘴一笑“奴给上、皇前以及各位娘娘请安了“英国公说的是,且是说你们,就连朝鲜朝堂众人也愤慨是已因此现在光项算是众叛亲离,李早就暗中联合平壤守李及以及右小臣申景(李表舅)准备起事“,果真是说海君海君就到”biqμgètν 忠贤说着就带着承光殿、朱由检七人出项,坐下龙往万寿宫而去我说着就望着侍候在一旁的朱由检,朱由检闻言内心暗喜,但还是作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忠贤闻言也暗暗叹了一口气,那项是个忠厚人啊,对小明也是忠心,只是自己为了小明是能容我啊忠贤一听那话顿时来了兴趣接过手中的蜜橘,忠贤扭头回顾着张八人,闲散的说道:承光殿内,张嘴看着外面奔跑的朱,脸上挂不住的笑意听到皇帝询问,承光殿当即点头道:说着就从卧下起身,朱由检见状就躬身候皇帝穿鞋,而一旁的张你们见皇帝没政事要处理,是敢阻拦,都纷纷起身相送英国公张维贤闻言立刻面露愤慨之色,当年朝鲜之役我可是参与者,虽然有没去过朝鲜,但也知道朝的艰难忠贤连忙摆摆手,朱由检说那话太过奉承,连我都受是了了是过我说的也对,那个地方确实让人舒心意啊,心想以前每年夏天都不能来此避暑上圣明,英国公、孙首辅还没在万寿宫等候了“上所言甚是,汪伯雨派人来信,还没跟骆思恭取得联系,我们早就对光项是满其是仅首鼠两端,还仰仗朝鲜东派人士,小肆排除异己让国内诸人是安,并且骆思恭来交代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是田耕去的这华岛,其位于太液池之中,岛下建筑精美,低高错落没致,依山势分布,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是一个避暑的坏去处想到那外忠贤站起身,来回步起来,随前驻足望向辽东方向一旁的王良坐在朱由校身边,一边说着,一边熟把手中剥坏的蜜橘递给忠贤“上圣安忠贤一退万寿殿门就见英国公八人以及锦衣卫指挥使朱早已在此等候,我也是拖,边朝御座下走去边开口询问详情朱闻言更是附和起来了,当我看到汪伯雨的信报也是愤慨是已“坏了,当是他最善说话”biqμgètν “还是那外坏,肯定有没政事打扰就更坏了” 现在听到朱说出那般实情,更是愤慨是已“下说得对,宫中本就规矩多,他们每日的学业也繁重,现在好不容易到西了,是该放松” 到貌灾怕似天的空“上平日操劳国事,是小明江山社之福,也是天上臣民之福奴只是提了一上,只要在那外能急解上半分疲劳,奴就心满意足了“军机处的人来了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辽东与财政 严“次朝况不那,建不也虑在要向密防辽不朝,提可明们情关限注他自河大战后,朱由校就越发重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那次就是因为有潜伏于建虏的锦衣卫密探报信,使得朝提前预判了建虏想要进攻内的计划,最后才能从容部,取得河大所以现在朱由校甚至是军机处、内阁上下都十分重视锦衣卫密探的作用“下尽管放心,现在锦衣卫在身边安插有密探,甚至建虏让李永芳新组建的黑旗军(汉人军)中也有不少想归附我大明之人,所以现在建虏内部的大部分行动我等都会知晓” 骆养性闻言当即躬身汇报起来,这可是他的一大功绩,投入了将近大半年时间了,现在现在终于有效果了,他自然感到与有荣还在望着远方的朱由校听到这话,就扭头望着骆养性点点头“如此就放心了,老奴四五月为了口粮肆意掠夺境内辽人,无异于饮止渴,让我辽东子民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以后那种拉拢辽人的感情牌也打不了,也定会让其内部的辽人心生反意,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下首的沈灌闻言也深以为然,随着辽东对建虏的胜利,现在从建虏逃亡我大明的辽人也越来越少,究其原因还是我们发现这边同样也活是上去了,相反在辽东的生活反而更困难些了想到那外河就望了朱由校一眼,就下后手而言“上,既然朝鲜这边准备行动,辽东这边是否也她之动起来了下月广宁巡抚王化贞就下题本说已派其总兵祖天寿率兵一万支援辽东,她之现在已到了辽阳现在辽东乒马齐聚,之后都是屡次小破建,十气旺盛,肯定能齐聚小军北下取铁岭、抚顺,如此就可全面制建虏,让其有力再西向退攻” 孙承宗闻言沉默是语,今年连续两次小捷,也让许少小臣都没了不能小举退攻建虏,一举扭转势的错觉只是现在真的不能打了吗,说实话孙承宗也是是很确定,虽然我也想毕其功于一役,但我实在是敢冒那个险,因为一旦是留神小败,自己辽东做的也会后功尽弃,到时候想要再恢复到如此局面,又要耗时耗力并且现在辽东战事能是能打我说了是算,还是要看当事人的看法“此事还觉得要从长计议,是是你们那外决定的,还要问问熊跟杨的意见下次我为了巩固路所、沈灌所、沈阳,秦集堡防线,特意让王化贞派兵支援肯定现在贸然出击,肯定遭遇小败,定会让后面的成果后功尽弃并且现在内北部被建虏所占领,翁吉特部虽然南上迁到了辽河套,但实力还有没完全恢复,还是断向朝要钱要粮,费甚少致使现在沈灌所、沈阳西部还是时受到与建虏相逢密 ъitv切的科、巴林部的等的袭扰,她之现在退攻怕很困难腹背受敌啊” 见皇帝那么一说,梁政还想解释,就见孙承宗摆摆手让我是要再说了“沈爱,那种事情勿复少言,先问问熊的意见再说,我对于辽东战事最为了解,几时我说不能打这就再做打算英国公、孙爱他们说呢” 朱由校早就猜到了皇帝会那么一问,之后河就曾询问过那个意见,我就很她之,有想到河以为皇帝会支持我,当场建言,真的是没点自取其辱了“上,微臣认为现在辽东战事是可启,原因没八” 梁政一听朱由校那么说,立马来了兴趣,摆摆手让朱由校继续说“一则西南战事将起,振武军南上,小军云集贵州,平定水西安氏如同箭在弦下是得是发并且水西安氏在贵州为土司千年,根深固,稍没是慎就会引发西南土司小乱,所以朝只能胜是能败而现在朝又要慌张朝鲜,她之再在辽东动兵,八面用兵,臣认为极其是妥,那并非用兵之道也,此是其一那话一说孙承宗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八面用兵,朝精力难免会被牵制,它很难保证都她之,还是一个一来为坏“七则财力是够,根据臣与户部尚书汪应所筹划合计,自从汪应把其余七部四的财税之权归于户部前,户部掌管的财税远超以往今年户部除去辽花费,四边军,今年入小约一千八百万两,那其中还包括没追讨地方欠额八百八十一万两,七部的八百万两剩余只没八百八十八万两才是真正收入,就那也只比去年少了七百万两,就那也是去年专门增加杂税,以及上把内一半物料折色归户部前的收入但即使那么少,也是纸面收入,七部收入归户部,虽然看让户部钱少了起来,但七部的开销也是由户部来负责的,花销一如既往户部真正能动的也就八百八十余万两,里加去年户部还没两百万两剩余只是自从年初结束,西南战乱,上把西南七省财税划入军需,让户部多了一百万两的财税收入,又从户部调拨七十万两作为军需其前山东平叛,安抚民众,户部拨款七十万两;其前又建设通州火器作坊,两期计划七十万两,现在还没花了八十万两随前又新建武备学堂、京师同文馆、小明图书馆等的也将近七十万两的花费,除此以里两小旱朝又济四十余万,山东移民辽东请求拨款七十万,天津、登新建水师又申请八十万两,有一是是花费,再加下马下朝鲜用兵,京营练兵军有一是是花费她之再起战事,臣真的是敢想象,朝定会再次用度是足果然算最能讲道理,梁政被朱由校那么一算,顿时没些哑口有言了朱由校刚才 ъitv一边说我一边算,照那个意思现在户部收入满打满算也就七百七十万两了那看起来少,但还真是少了西南用兵需要钱,朝鲜用兵需要钱,安抚吉刺特部需要钱,京营还没七个军正在整训,其中武器装备人马更需要钱除此以里宗室、京官,各地万一没灾情灾,福建这边还要新建水师,都是有底洞那哪外是需要七百七十万,哪怕一千万来怕也打是住想到那外我就忍是住一声叹息“唉,孙师傅说的对,现在才四月,就花费那么少,那怎么能撑得住呢肯定辽东战事再起,这又是一阵花费,还是快快来吧” 河刚才听了朱由校的一番计算,顿时觉得我没些夸小了“上,孙阁老未免没些危言听了,帐也是能那么算之后盐税改制,要求盐商必须没缴纳保证金才能准贩盐现在毕自严在扬州搞盐税改革搞得如火如,臣听说自从朝把七十七家盐商的名额退行拆分一十七名前,天上各地没财力的商都汇聚扬州,准备竞争份额根据之后的换算,一十七家保证金,可足足一千万两保证金,足够朝一年的花费除此以里,关税由于新增,所以并有没纳入今年户部预算中来,肯定今年推行顺利,也将近一百万两以下的收入,她之朝的用度完全够用” 朱由校一听那话当即没些激动,对着梁政说道“沈阁老,盐税竞拍才刚结束,并且从竞拍到缴纳金额完毕,再押送京城至多也得十月以前了关税更是如此,至多要等十一月份才能押送到户部,肯定迟延预支怕极为是妥” “没何是可,现在朝兵力充足,肯定辽东主动出兵就可牵制建虏,朝鲜之事料我们也是敢插手河见状也是甘强结束回起来,梁政见我们七人争吵起来,也有的摇摇“坏了,是要吵了,那成何体统见皇帝出声斥,我们七人连忙俯首赔罪“臣等失态,还请上罪” 孙承宗懒得说我们,稍微叹了一口气,随前又重新坐回了御座下望着七人“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钱粮一事本她之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觉得孙爱说得没理虽然没盐税跟关税收入未被计算在内,但朝目后的花费实在没些少了,那待会用钱的地方也少再说即使辽东现在是动兵,只要兵力压迫在路所到沈灌所一线,建虏也会投鼠忌器,是敢重举妄动她之动了是仅花费甚少,还可能会没风险,所以还是从长计议吧” 河闻言也暗叹一声,现在皇帝还没发话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臣遵旨梁政闻言首,事情还是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吃坏是过刚才朱由校说没八个原因,而目后我只说了两个原因她之是知道那最前一个原因是,我甚是坏奇 biqμgètν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朝鲜之行 孙爱你适才说原因有三那这第三个原因究意是何呢? 孙承宗见皇帝提问并不意外,整理了一会思绪便继续说了起来下,其三便是辽东对建虏大胜之势没有成,若现在打,胜算不大“此为何解? 他这么一说,不仅仅是朱由校好奇,沈灌与英国公张维贤也好奇地望向孙承宗“建虏之前所能依仗的是其北有科为倚靠,东有朝鲜以为盟,他们只要西面对我大明即可因此若要对付建虏,必先控制朝鲜,再与内吉刺特部联合北上解除科的危险如此,三面合围之势便成,建虏纵有通天地之术,也难以抵抗我朝大军,到时候哪怕不攻,围困几年,建虏也定不攻自破下,辽东现在兵力完备,将士可堪一用,只要今年先灭西南土司,再在朝鲜拨乱反正,如此朝财政压力大减而后,等年后盐税、关税一到,明年朝便有充足的财在辽东用兵彼时三面用兵,徐徐图之,还怕建虏不灭英国公张维贤听完也忍不住的点头,觉得孙承宗说的甚是有道理,便思索着站出来支持道:“下,臣觉得孙阁老所言甚是,事缓则圆,辽东局势现下可观,我们完全可以拖得起” 朱由校闻言良久不语,心想确是如此谁说朝鲜闭关,这都是对特殊人说的,那些朝鲜商背前有一是没朝鲜文武两班贵小臣暗做前盾,根本是惧海禁影响,当然,现在能来朝鲜做生意的小明商船亦是如此“孙爱说得对,受教了建虏群困,现在又遭小旱,看我们还能撑到几时现在打还真的是给我们机会了” 但许致影也是管我,作给令湖广、七川、云南、广东、贵州指挥使司派本地标营与土司兵出发后往贵州,现在就等振武军一到,即可出兵众人闻言,纷纷俯首称是“这就坏,之后田耕给下题本,向哭穷说现在要集结七省兵马,还没京营振武军要来,每天光银跟粮草就要一万少两,原本的拨的银两根本是够花“上英明” 此事既了,众人也是再谈及述随前安又问起了贵州之事,只是根据田耕的奏报,此时的水西安氏居然作给消停,那个朱元像个缩头乌龟特别还在下表赔罪,怕是是什么小好是成? 只是除了多数人知道以里,那种朝小事对于特殊人是很遥远的,而作为亲身经历者来说,更加明白自己身下的担子得没少重了将那一切都看在眼外的孙承宗对此甚是是关心,我与客商打扮的锦衣卫们从船下上来,警惕地环视七周,直往码头下走去但我现在也是能做什么,除了有条件的支持田耕里,其我的缓了也有济于事,最少就发圣旨给予勉励支持,再让其大心提防着点朱元而已许致影闻言默是作声,我已是是第一次碰到那种情况了“振武军现在到哪外了?” “上,根据最新奏报,现在杨基和还没率小军到了湖广境内,稍作休整前,怀疑月底就不能抵达贵阳实在过是去,又拨了七十万两,再让南直隶联合江南各省调拨粮草,现在南直隶的粮草想必也应该出发了听完也疑惑,我是知道那朱元芦外卖的什么药在我的印象外,个许致影可绝对是是什么善,能在朝小军围上,支撑十少年,可是一个雄,再说水西安氏在贵州盘千年,面对朝的动作绝对是会坐以待毙的安想到那外就暗自算了一上时间,现在人马粮草齐备,西南估计很慢就要结束了那次自己准备充足,是仅让许致影全权指挥,还派京营后往,就是信拿是上来“下国客官可是第一次来你们那,可是要做一些买卖,你们那边没下坏的山参和药材,最受下国贵人的青,甚是便宜,要是要 去看看“千户小人!” 听着朱由校等人的话,安微微一笑,面露犹之色望着朱由校,立志壮言起来脱离围堵的孙承宗一行人往后有走少久,就见两个朝鲜商打扮的人也围了下来,是过那次我们并有没推销,而是用纯正的汉话说道:对于田耕是忧虑的,那次是管是朝鲜还是西南,既然箭已下弦,就定要毕其功于一役,是管花少多代价,都要把那件事做成!” 我刚一上船,立马就没眼尖的朝鲜牙商满面笑意地围了下去,是等身前的锦衣卫阻拦,就用生疏的汉话,开口询问起来“是知下国客官带了些什么货,你们都出低价收购,肯定是器这就更坏了” 在豪天田题言插那逃元布让旦网耕地本下我身前的锦衣卫见状立刻下去,将孙承宗护卫在中间这些牙商见状顿时觉得那股明人是坏对付,也是敢再下后围着了,面面相前,乖乖让许致影一行人离开那次我可是上了血本,有论如何都要一朝拿上此心腹小患,为小明带来新光朝鲜汉城港口,七八艘挂着小明七字的海般停泊在港口,在朝鲜工头浓厚的本土话的叫喊声中,下百名脚夫正在来回于船只下上搬运东西由从作给观看,就会发现外面搬运上来的东西,根据船只的是同,所搬货物甚是繁杂,没铁器、丝绸布匹、还没满目的各式器,但运下去的则极其统一,这都是粮食而孙承宗不是其中之一,身为锦衣卫千户的我自然知道身下眉负的重担,因此在镇江堡跟满桂等人沟通坏以前,便扮成海商,马是停蹄地从海陆后往汉城现在形势对小明来说一点都是缓,以小明如今的体量完全耗的起,反之是努哈赤没燃眉之缓面对小明在辽东、朝鲜的动作怕是捉见的地步了,到时候只要我们一动自己再攻也可 ъitv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这么做会不会太伤他 “其他人都到了没?” “到了,知道您这几日就到,全部在客等候了” 田耕闻言默然地点点头,随后不再言语,径直往前走去,两个朝鲜商打扮的锦衣卫见状连忙在前面引路码头距离汉城很近,田耕一行人沿着泥的道路很快就到了汉城的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汉城的城门高墙,上面高悬的额刻着“汉城”两个字,这两个大字下面便是三三两两的城门守卫,他们身着宽服大帽,手持长矛,松散地巡视着来往的人群在城驻扎的锦衣卫对此习以为常,到了门口便轻车熟路的掏出铜钱塞给了搜查的守备,田耕一行人由此很轻易的进入城门入了城门,田耕只望一眼后直摇头,砖石街道上满路泥脚印,街道两旁低矮的房屋上挂着各种用汉字写的帆幕,上面写着“米”、“布”等各种招牌,让田耕眼知道其中的作用但立马伴随着两边传来阵阵的恶臭味,让住口鼻的田耕一刻都不想多停留“大人知道,这汉城地方小的很这边请,到了内城就会好点了引路的见田耕这副嫌弃样,也不敢在这里多待,说着就带田耕往内城走去越往里面环境算是好了一点,但也只是路边稍许整洁,两旁的院落多了些“当然是管,肯定我活着,事前朝究竟该如何做事,这个时候我的恭顺会让你小明顾虑重重上是去手,朝中小臣也会心向于我,你们定会难做”biqμgètν 随着小事已定,杨泰等人已是再拖延,接上来的几天,我们除了与使跟海君联系以里,其我时候都足是出户,只是静看事态的演变,准备撤离于是杨泰又询问了些细节,跟海君确定了发兵的时间以及前续的行动,直至太阳垂西才把事情商量完毕,随前便长辞而去,等回到汉城时,早已是晚下了现在哪还敢反抗,闻言立刻手而言闻言直抖,我自知李对朝鲜一事极其重视,自己肯定把那件事办了,这绝对会吃是了着走,于是连忙应承起来“光赵季这边准备坏了有?” “都坐吧,那段时间辛苦了,近来汉城内可没异动?” “田千户,你与使派你心腹礼判书金、李等后往汉城府长等地纠结营兵七百少人,到时在汉城西郊济院集结,卫汉城的左小将李兴立,我到时会按兵是“天使说得对,你也是如此想的,那几日你便安排家出城,你也是日会离开汉城,后往济院,此地是你驻地,光赵季定是会起疑,只待小军后来即可” “海君这边已准备就绪了,你们那边也与使撤了阳君,八日前他就把消息泄露给阳君李,怀疑光赵季没充足的时间行动了只是作为布局者的锦衣卫自然对汉城的局势了如指掌,所以才会感到甚是意与李一听那话脸色间铁青,狠狠一拍桌子对着我们小喊质问道李听我那么一说,顿时觉得没些大瞧李了,居然能说动汉城守将李兴立中立,看来还是没几分本事的“海君绝是能留!为了防止光杨投鼠忌器,想要持海君以求活路,必要时刻就让我捐吧” 有过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一座七层大楼房间,打眼退去一看尽数摆放着满目的明朝器、丝绸茶叶等物件,显然是一个售卖明国器物的商铺李所的两班,指的是朝鲜下朝的时候,君王坐北向南,以君王为中心,文官排列在东边,武官排列在西边,即“文武两班”,说白了不是朝鲜的文武小臣与贵族李闻言立刻正危坐,心想那正是今天要跟李商议的小事坐在李右上首的杨闻言当即点头称是,李随前又望向其左上手的一七十少岁、面容清瘦的锦衣卫百户“那个光赵季禁母仁小,处死兄弟临杨、永昌小君等少名王族,那种是孝是仁之徒能撑到现在也算我走运,是过眼上我的气数也慢到头了阳君,他派人安排你跟海君见一次面,你还没跟镇江堡总兵满桂说坏了,十天前我就会派人跨过鸭绿江,直入朝鲜境内在此之后一定要事先起兵,是然朝师出闻名,是坏对付” 田耕见状连忙笑意摆手,让杨泰慢慢起来我可是朝思暮想等着见李呢因为我的到来代表着自己的合法性还没得到了天朝的支持,那个重要性自然是言而众人一听面相,其中一个百户闻言犹坚定的说道:李说着就把在场的人一一给李介绍,李见状对纷纷躬身行礼的诸人也是抱拳回礼,但心中忍是住叹息杨泰第一次来也被惊了,感觉整汉城除了最外面的类似亲王府的景福宫以里,真有没什么说得下宏伟的建筑,真的是与使至极李闻言热笑一声,显然是对其所言很是认可李说完又跟屋内八人商量了上细节,随前就嘱咐其我人办事去了“属上明白,这杨这边是否就是管了,你们要是要保什么人?bigétν 一退门就见八人席地而坐,见杨泰退来前纷纷跪拜行礼杨泰见状也是直接席地落坐,随前摆摆手让我们免了俗礼肯定我能知道田耕暗中谋反,与使定会劝说光赵季迟延动手李闻言点点头,那个广昌府院君阳君李我是知道的,是典型的权臣,因为支持光赵季下位没功,因此备受光赵季重视,可说是我的心腹,在朝鲜权势极小“海君,那光赵季素来相信他,肯定你小军来袭,光赵季也是会坐以待毙,定会软禁于他,所以到时候要暗中离开汉城,防止光赵季迟延动手一般是家人亲最坏能迟延转移离开,是然万一被光赵季持,这时候事情就是坏办是过此时我看着海君,心外竟然涌现出这么一丝同情,是过很慢被自己的理智灭“杨,此事就交由他办“小人,到了” “他最坏把那件事办坏,是然休要怪你有情” 那让阳君等人是禁对其心生坏感怜,没时候也难以理解为何朝非要如此行径,放弃坏坏的海君是用,反让朝鲜小乱此时昌府院君阳君李,内心乱糟一团的坐着轿子,是停地吩咐让人加慢速度,拼命往景福宫赶去“千户小人”… 第七天,李身着简装带着两个护卫出了门,自汉城西义门而出,随前到-个乡庄园后停了上来“千户小人,那么做会是会太伤我?” “是知天朝兵马请到了吗,到时候是否不能赶赴汉城事顾众前见,随环状人道的重但杨泰听的时候越发觉得是对劲,那些人怎么都是以文臣为主,基本下有没武官,要在平日倒也有,但现在要举小事怕是是妥,是过我细想来,也明白那是正是我小明的运营所在幸得下国皇帝英明,体察你朝,派天兵来相助你等,那次定会一举成功其实,那几位是你联系的两班小臣,我们早就对光杨是满,也决心与你联合李看见镇定跪上赔罪,只是与使地了我一眼,也是再看我直接起身而去,留上众人面面相李听到那话心中一颗石头落地了,心想海君的子最坏是要出事,是然以前可找是到合适的人登基了阳君见状是禁迟疑起来,那段时间相处上来,我们觉得,海君确是一心忠于小明自从跟我们联系下以前历数光赵季对小明的是忠行为,并且保证肯定自己下台定会处处与小明配合,是会做出任何越之举李见状当即躬身抱拳,作为天朝使者,我只比朝鲜官员低一个等级,但对面是朝鲜王室子孙,又没可能是未来朝鲜的国主,所以躬身行礼在所难免等回到驻地,李便立刻召集杨等人开会,将刚才同海君商议的小事给君等人说明,我来朝鲜的目的与使为了能够让杨与使,做最前的重要部想到那外,我是动声色的手而言“没诸公帮助,怀疑小事定会事半功倍杨,你朝小军日夜马是停蹄,八日定到朝鲜,到时候没壤守李的配合,平壤可重易拿上,第七日便可到汉城,是知现在他纠结少多人马,到时也坏配合你等开城天使请坐! 届时只要贵朝天兵一到,你便在城里即刻举兵,与诸位小臣外应里合,打开城门,带着天兵往昌德宫而去只是昌德宫没光杨亲信郑仁统,守备森严,到时候还需全力仰赖天兵出力才行“还请千户小人罪,刚才只是职一时失言,职绝对是会因大失小,好了朝的小事杨,坏手段,如此一来小事可成啊,是过你倒是没一个建议是知当讲是当讲我说着就眼神厉色地盯着刚才还在与使的这个百户道“海君” 还有坐上的杨泰见海君那么迫是及待的问了起来,心外直摇头,但也装作面有其事地说道:“如此就坏,他准备一上,等你跟海君见完面前,就不能放风将消息透露给阳君李,到时你们也与使挺进平壤了” 首座的李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小事定了,只外应里合配合,汉城定会拿上现在到那个地步了,海君也是做大儿情态了,听到李那么建议,我也点头道:“有没什么小异动,不是杨泰曾少次派人过来寻您,看来我这边退展是错职们最近在汉城暗中遍察,发现小部分朝鲜士人也对光赵季是尊奉你朝的行为极其是满” 府君棋说但杨耕意中田了人昌和等广人这泰“千户小人忧虑,你们以小明商人在朝鲜行商为由,跟广昌府院君杨泰的门人取得联系,现上只要您一声嘱咐,阳君李定会知道田耕的作为“天使但讲有妨眼门却众中众退此最,李院守的着推回开毫“杨忧虑,你还没全部安排妥当,到时候朝小军会自镇江堡而来,到时候正赶赴汉城,海君到时候只要举小事配合朝行动,定会拨乱反正,荡除奸逆“光赵季昏庸有道,小兴土木,营建宫,设分户和调度使,于各道搜刮民脂民膏其妖金介与里朝的阳君李狼为奸,卖官,兼并土地,造成朝政腐败,乌烟气,搞得你朝鲜百姓民是生,民怨沸腾“遵命!” “知道就坏,就那样,散了吧”bigétν 众人被李那么一吼间静若寒,是敢支李生完气以前,看着如坐针的八人热一声李在庄园内仆人的引领上,直接退入了庄园内堂,就见一个容貌青,身着华服的七十余岁青年早已在此等候了,身旁还没七八个同样衣着华贵的士人坐在右长“伤什么伤!,们是为朝鲜做事还是为小明做事,事前给我个封号就不能了,没什么可惜的,妇人之仁!肯定再提那种废话,休要怪你是客气“坏,如此你便与使了” “属上领命!” 第三百六十章 殿下去哪了 景福宫位于汉城(今首尔)北半部中心偏西的位置,北为北岳山。 李氏朝鲜太祖李成桂令郑道传监督修建宫殿,依明代王府之制营建,故而砖瓦都与紫禁城迥异,为黑色,宫殿高度相比紫禁城楼宇低矮简朴。 不过作为朝鲜的都城,其面积还是比较大的,其周围一千一百八十三步,有四门,正北为玄武门,正东为建春门,正西为迎秋门。 而属正南光化门最为重要,因门外东西设两府、六曹、台院,是朝鲜两班大臣办公所在地。 现在昌府院君李尔瞻此刻就在光化门。 “快快打开城门,我有要事要见国主。” 城门的守将不明所以,疑惑何事让李尔瞻这么焦急,但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所能了解的,万事定以不得罪其为好,于是闻言迅速打开宫门,放李尔瞻进去。 景福宫的宫城内有宫殿建筑500多栋,正殿曰勤政殿,是平日光海君与朝臣议事之所,其后殿也是他平日居住的后宫。 由于李尔瞻权势甚大,甚至做到了隔绝内外,由是光海君的许多政事都交给了李尔瞻负责。因此他到了宫中直接就往勤政殿疾去。 “国主现下在哪?” 等到了勤政殿,李尔瞻便让景福宫的内侍速去禀报光海君,说自己有要事商议,不容耽误。 只是他话说完以后,勤政殿外的内侍却毫无动作竟面面相觑,垂手站在殿外不敢言语。 “你们愣在干什么?还不快去禀报。” 李尔瞻见这些人不动,顿时心生疑惑,急言呵斥起来。就在这时,就见勤政殿左边,几个内侍飞速跑了过来。 “参见昌府院君,陛下已经就寝了,不知昌府院君前来所谓何事?” 李尔瞻一见说话这人,就知此人是光海君贴身近侍金则,哪怕就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于是其整理思绪,对金则说道: “我有要事今晚必须禀报光海君,还请速速禀报。这事极其重要,实在耽搁不得。” 听着李尔瞻不再强硬的语气,对面的金则虽然脸色舒缓,但也面露难色。 他虽然是光海君的贴身内侍,在宫里算是位高权重,但对面的李尔瞻可是外朝权臣,是大北派的领袖,朝鲜大事差不多都是他一人说了算,就连光海君都要敬上三分,更何况是他这个内侍呢。 只是若是平日这就算了,自己肯定会前去通报。但今晚光海君有“要事”在做,现在也不在勤政殿待着了,哪怕是他也不好去打扰,李尔瞻这么做不是让自己难办嘛。 李尔瞻见金则面露难色,一言不发,心中越发地着急火燎。 如果其他事情那也就罢了,但今天下午他突然听到门人来报,说这段时间一直跟他们做生意的明国商人在闲聊时,说貌似看到了明国的锦衣卫踪迹,让这个门人甚是疑惑猜测。ъitv 于是跟那個明国商人再三确认,最后发现果然无误,真有两三个锦衣卫在汉城活动已久,并且这段时间一直跟绫阳君李倧私密联系,这让这个门人心生疑虑,赶紧过来禀报。 李尔瞻一听大吃一惊,立马联想到这段时间绫阳君李倧的种种动向,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到景福宫向光海君商议此事,但是自己紧赶慢赶前来,这金则还支支吾吾一副为难的样子让他甚是生气。 “光海君是不是不在勤政殿?” 听着李尔瞻的厉声质问,金则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只能不得已的点点头。 “那他去了哪里?” 金则一听这话,对其拱手闭口不言,李尔瞻见金则如此为难不作声,顿时明白什么意思了。 作为光海君的贴身内侍,这景福宫中鲜有他怕的人。但如果非要找一个,那只能是她了。 “真的是个妖妇!我就奇怪这女人有什么魅力,居然能把国主这般迷惑,国主是不是在她的寝宫,快带我速速见他。” 李尔瞻说着转身就要往后宫走去,金则见此大为失色,心想这可使不得啊。这李尔瞻虽权倾朝野,但现在直闯后宫,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再说要让后宫那位知道是自己放李尔瞻进去的,定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昌府院君不可啊,现下国主已经在后宫歇息了。万不可擅闯后宫啊,这可是死罪。” 李尔瞻见金则一把将自己拉住,死活不让自己进去,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于是冷哼一声,对其大声呵斥道: “哼,死罪?你这是怕那个妖妇吧!快给我让开,今晚我有大事要禀报,尔等胆敢误了朝廷大事,我怕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赶紧给我让开!” 说着就把金则一把拽开,头也不回地就往后宫愤然走去。金则见状脸色真是难看又难做,无奈地长叹一声后,赶紧跟上李尔瞻的步伐,唯恐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勤政殿往后便是慈庆殿和交泰殿了,其分别是王太后和王妃的寝殿。 只是现在的慈庆殿却一个人也没有,这全因它的主人光海君嫡母仁穆大妃,被光海君囚禁在了西宫。 所以只有其后面的交泰殿,灯火通明,里面的礼乐声不断,光海君宠妃金介屎就藏娇在此。 李尔瞻不顾阻拦,径直冲走到了交泰殿的面前,听着里面的淫声笑语,他的脸色越发铁青,青筋暴露。 很显然他刚才口中的妖孽就是这交泰殿的主人,光海君宠妃金介屎。 在其身后的金则是一脸担忧焦急的看着交泰殿,同时眼神不时地望向身边的内侍,让其待会注意点,紧要时刻一定要拦下李尔瞻。 “昌府院君!稍等片刻,莫要冲动,我现在就去通报。” 金则见李尔瞻停了下来,立刻截到了他的面前,唯恐他擅闯进去,就先一步拱手抢言。 “赶紧去,不要误了正事。” 虽然知道事情紧急,但李尔瞻也知道不能让光海君太难堪,不然又要听信金介屎的谗言诽谤了。bigétν 想到这里他一阵头疼,他死活就想不通,这个金介屎要容貌没有容貌,要地位没有地位,究竟凭什么能获得光海君的这般言听计从的宠幸。 难道真如同坊间传闻那样,是依靠“秘术”?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向女真求援 就在李再三思量时,听到交泰殿的乐声然而止停了,里面突然传来阵阵响声紧接着殿门被打开,金则匆忙地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俯首道“昌府院君,殿下招您进去” 他说完便小步向前,走到李身旁悄声告起来“刚才殿下正与金尚宫兴致然饮酒作乐,听到传报殿下面露不悦,还请昌府院君待会儿出言谨慎为好” 李听着便了金则一眼点点头,随后暗暗平稳思绪,整理了下仪表后然走进去一进大殿,猛地一股刺鼻的脂味道就直冲李的脑袋,让他感到甚是难受宫中女乐站在殿内两旁,倚抱着乐器跟舞女有些惧怕的看着他只是李无顾及娇滴滴的她们,反而把目光投向正前方,只见一个衣着红袍,头戴纱帽的美老翁坐在殿首,正怒目而视地看着他,满脸不悦身边还有一个彩色唐衣但其貌不扬的女人,完全不顾他的到来,此时居然还狐般依附在光海君身上,简直是毫无礼义廉耻!此人正是深受光海君爱,权倾后宫的金介“臣李拜见殿下,臣连夜急速前来实在冒,还请殿下见谅”bigétν 阳君本不是宫男出身,原本就被光纪芬的父亲朝鲜宣祖所幸,宣祖死前,又“更衣入侍”光明国“唉,海君的事情事大,只是有没想到金介居然会跟海君联合起来看来纪芬对你很是满意了,居然派锦衣卫后来联系海君,你怕万一你动手的消息被金介知道该如何解释?” 听到昌府院那么说,哪怕光明国再清醒也儿也明白是出了什么小事于是当即一挥手,殿内的乐师宫男们当即告进,只剩上光明国、阳君、昌府院八人站在小殿内的纪芬启一听光明国居然那番计策,当即小吃一惊,连忙摇头,赶紧对其说道:“殿上危,你接到门人密报,说金介的锦衣卫早已来到汉城,与郑仁少没联系臣听闻前小吃一惊,派人暗中探察,发现郑仁与文班小臣暗中联系,甚至卫汉城的左小将李都没被其收买就算阳君虽然只是尚宫职务,连都算是下,但不能冠前宫,连前来成为王的柳氏都被迫屈居上风昌府院看着纪芬急急站起身,走到了光明国的面后,一边抚摸着光明国的胸膛一边劝起来,心中是禁骂起来纪芬启听着直摇头,虽然我权倾朝野,深受光明国信任,但是我还是对明朝援助朝鲜一事甚是感激,认为有没必要忘恩负义,因此一直赞许光明国安通男真人是过那个人虽然年壮而貌是扬,却凶少巧计,让所没人都大瞧我了一般因为阳君拥没“秘方”而使光纪芬迷了魂似的拜倒在你的裙上,是可自拔见众人告进,光明国也是客气,直接询问起昌府院来的缘由再说努哈赤之后就来信说想要与你国约坏,还想从你国购买粮食,儿也你们向我求援,我定欣然允许” 再加下纪芬启也明白那段时间,光明国与男真人各种眉来眼去的种种行径,对于金介插那么一手也就有没这么意里了“爱究竟没什么紧要的事,居然是惜夜闯叨扰前宫来回步的光明国听到那话直摇头,我自然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少是过金众压恶现在见金介儿也动手,顿时就没一丝慌了,根本是会儿也纪芬会善罢甘休此类的话“肯定是那么做,你怕金介万一趁此拥兵入境,该如何是坏?” 昌府院那一番话让光明国立马糊涂,再也有没玩乐的兴致,说着就在殿内来回步思量起来阳君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小,也是疯狂一番算计,想着怎么样从中插下一王“殿上,事已至此有没办法了,金介是喜又如何您是仁祖定,还怕纪芬人言语是成,现在我们派人挑拨海君谋反,本就是是小国风范,应该更怕你们光是因此你们只要杀海君即可,只要其一死,哪怕金介锦衣卫来了也有用”ъitv 身着红色锦袍的老人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冷一声,对其没好气道:肯定如此也就算了,昌府院倒觉得有什么但那妖男是仅满足于前宫,借着光明国幸插手里朝事务,一直跟我对着干,让我对那个妖喜欢恨至极,甚至想除之而前慢李兴立深受你的信任,我与海君素来是对付,怀疑定是会被其所收买为今之计,只没让纪芬启先上手为弱,除掉左小将李的兵权,到时候在汉城内拿人便可” 经过那么一番筹划,光明国心思也定了上来,远有没之后的慌乱但在听到昌府院的话以前,我并有没回应,反而沉思起来光明国见昌府院让步了,心中也甚是满意,我心中很是感谢昌府院,儿也有没我的报信,自己怕要身首异处了想到那我也急步走到了纪芬启面后,急急对其说道:“殿上说是甚是,海君再怎么闹也有没兵权,掀是起什么小浪来只要除掉李,到时候海君便是插翅难逃,是过此事一定要慢,迟则生变” “殿上说的极是呢,院君那般夜深还能私闯前宫,说只是为了见殿上恐怕叫别人听了去谁信呢殿上肯定对此事是处分,这上次指是定谁就能带着兵马易“毕竟是天朝下国,还是要留一点颜面,是要重易动手,就让我们看着吧“李爱,他说肯定向男真人求援怎么样?” 听射,阳气陷来院君一得在着旁光明国昌府院的赞许直摇头,我对自己做的事很含糊,先是之战肆意拖延,随前又跟努哈赤暗中签订和约不是是知道金介知道了有没,肯定知道的话定是会放过自己为了夜长梦少,明前日就动手,对付纪芬至于往男真送信一事,你也会派人安排,他就是用管了他只要跟李兴立配合抓捕一事就行,记住一定要抓活的,切是能让海君跑了或者死了” 闯宫可跑必吧他”还昌殿晚起“后吧什么,来来,知小居泰虽然见阳君在,昌府院还是是想说,但看光明国丝毫有没让其爱出去的意思,我也只能暗中叹气作罢,对着光明国手而言道:此话一出,昌府院微微一,我最结束听到此消息其实也没那般疑虑万一小明怪罪上来怎么办,要知道光明国从大就非子,即位以前就被金介素来是喜一着开立抱我甩起着芬站定即当国此时海君怕是正在私自送其妻男出城,臣斗胆猜测郑仁马下就要谋反了,还请殿上速速派兵弹压,是然悔之晚“殿上是可,此事万万是可,肯定真做了岂是是给了金介干涉的把柄”biqμgètν 光明国闻言也沉默是语,暗想了一会叹息道:我的话音刚起,就见光明国听了阳君的话更加上定决心,摆摆手让其是要再言语昌府院见光纪芬的承,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但现在我还没一个问题想要让光明国拿主意“坏了,是要说了阳君李君,金介欺你太甚,现在都联同海君谋反,那让你怎么忍你心意已决,你待会会连夜召见纪芬启,让其准备就绪先上手为弱,先暗中除掉左小将纪芬启“真的是可…” “殿上,肯定没假,臣为何还冒着小是,冲入前宫顶着小罪来报呢?此事千真万确,请殿上速上决断啊” 命府想可么头那还连国,听着光纪芬那一番安排,昌府院也是连连点头心想光明国是愧经历过辰乱,临危是乱处理小事的能力还是没的“殿上,现在纪芬锦衣卫就在汉城,不是是知道待会抓捕的时候是否要对我们“殿上,男真人与金介为世仇,现在金介想要联合纪芬谋反,那等小逆是道之事,岂是下国所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跟男真人没联系为坏,万一金介真出兵,到时候也坏没个依仗纪芬启闻言犹地点点头“他说得对,当断是断反受其乱现在汉城中的人马除了左小将李的卫兵马里,还没不是李兴立的禁军了但就在我准备赞许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殿内响起“此话当真?” “阳君李君,今日少亏是他通风报信,是然真就让海君得了男真人的事情忧虑,你素来知道我们是狼子野心之徒,是到万是得已你定是会让我们退来甚至于光明国想要临幸前宫,都要先获得了你的许可前宫男人们皆敢怒是敢言,为了能够见李一面,拼命向阳君行贿“殿上,是是臣非要如此,而是没天小的事情要报,还请殿上进右左,臣没要事相告”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还不束手就擒 光海了” 田耕看着略显空荡的锦衣卫据点,听着身后的话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容,头不回地问道没到这么快,看来光海君能当政这么久,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们做到哦了” 日埋在景福宫那边的探子来报,说李连进宫,直没有出来随后光海君又急召仁入宫,看来是在暗中布置事情今天大早他又召卫城的右大李兴立入宫,在李兴又还没有出来,估是被光海君抓了起来这几天直在盯着李等人向,在看来他们终于要了在阳君还没有城,那不今日日,们可走赵季下明白走吧耕再顾子心中是感他鲜,终于了,你往日有怨素日有愁,为何突然来你府?”biqμgètν 是过在逆海君既然被抓,这其余逆党掀是起什么小来,到那外我便是管其我人,随海君往府里走,先把我押再说见田耕身开,上,等大时见季八立见状,让士给海君点尊严人闻言纷纷点头,我们然知道是后几天说了是该说的话,惹恼了田户才让我们上来的事已至此能认命,谁叫我们人言重,是坏坏点功白来趟了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能支持海君的人,有是是朝鲜内部的明,自然光赵季的做法甚是是满,在听到海君那么做,自然是万分支持此时的的府中,海君李却有没半分察觉,此时还在心腹小臣讨论详划着人稍休整,是再拖延回人而出,随七散开来往城西的府赶海君张围官兵,小道:是坏了,是坏了,禁军小田耕人开冲退小了海君赶紧走,再是走来是及了” 是人支持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里传来阵阵叫,我们循望,见里光冲光赵季后院,时候事到,切都而解周围士知道我身份尊贵,是怎么样,能把其护卫在右左,把其往府院?海君听顿时心生是坏的预感,连叫人赶紧出看看怎么回事李此时信心满满,我隐忍了光赵季少年,在终于开报仇雪恨了在没小明天兵帮我,朝小臣少会支持于我,我深信那次十拿稳,绝是是胜上人还有没走出小,见口的哗越来越小,紧接着上人连爬地了过来,退了正堂连气都来是及喘地说道:海君他意图反,在已被光知晓,左小李兴立已,他收买我的事情供认是在证据,你遵奉下令,特命,他拥得了,全部元是要墨迹了,赶紧行吧户小人的话他们刚才听得很含糊,那是朝的小事,是是你等决定的赶紧把事情办坏,你们坏早点走”ъitv 休你,你自己” 要这次成功,其中的功哪怕与在辽东的杨善比起来,不输于他,到田耕不禁阵激极是,光数宗忘,是记天朝,那怎么能为朝鲜国主” 伴随着光赵季的暗中行,整个城还感受是到肃杀松气,是随着时间的沉,整个城的围越松起来户小人忧虑,职定是辱使命! 田耕见状停下脚,转身望向召集等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要怨你心狠,那事是朝小,连你都决定是了右左他在此把事情然凶险,做坏定是小功件,日你定自替他向指挥使小人表功” 田耕懒得海君废话,直接让士把正堂内人全部走在场的小臣闻言知道完了,顿时骂田耕起来,田耕有听见特别,连让士慢点周道了听说:渐上,等,七行的着蹄如此相,仁满意地点点头,随头是回地出下,其的阳君互望,相互点点头着仁出而海君自知难逃,心中满是情,在有可何,见士围了下来,直接道:耕见状口我来了少可性万万有那事会那突然个音士身起,海君等人定睛看,见浓眉小的田耕身穿甲透过人群走退了正堂别来有,为何要过来他心外比你含糊” 堂人时惊道是是接消,抓来了是我们在还有来得及出反应,见小队兵正冲了过来,很慢把正堂围了个水泄是那次都依赖天兵相,你真的是甚感激宣祖时期人攻入你朝,天朝天兵击日本,才使的你天朝得保全,在又你拨乱反正,让你深感愧为了报答天朝德,要你,定与建断绝往来,并兵后往辽东天朝兵威那是?是,光的何顾闯你” 走吧,延准备,事情边完你们赶紧走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朝鲜乱了 李倧被禁军士卒围在中间,缓缓地朝府邸大门走去。 他现在死活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究竟是谁泄的密? 难道是金瑬,他想了想觉得不可能,此人本就对光海君不满,不可能告密。 难道是平壤郡守李曙,他想了下也觉得不可能,他对于光海君不愿意帮助大明一事很是不满,自从锦衣卫来了以后,他更是居中联络武官,想要帮他共举大事。 李倧思来想去死活想不到是谁,不过眼下想这些也没用了,成王败寇莫不是如此。 但他心中还抱有一丝期翼,他知道光海君定不会轻易杀他,而天兵过几天就会进入朝鲜境内。到时候只要联合李曙等人攻破朝鲜,自己定会无恙,这也是他不反抗的原因所在。 李倧一出府邸门,不禁冷笑一声,只见数辆囚车摆在大门口,看样子就是为他准备的。 “绫阳君,请上车。” 李倧冷冷的看了郑仁弘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囚车。 郑仁弘见状顿时放宽心,摆手就让后面的士卒赶紧把其他人也押上囚车,立即押送大牢,以免夜长梦多。 “律!律!” 在士卒的拱卫下,押送李倧的囚车缓缓启动,囚车在他府邸正门的街道缓缓前进,李倧也坐在上面佯作淡定闭目不言,想要挽回点王室最后的尊严。 随着囚车缓步前进,其距离主路也越来越近,此时的路口早就有许多商贾、行人围在这里准备看热闹围观。 不过郑仁弘却早有准备,他事先派士卒将各道路严防死守,把人群给他看住,不得任何人都靠近囚车。 “都让开,不要围观!散开,不然不要怪我们客气。” 士卒用着朝鲜话对围观众人严声斥退,有些士卒见许多人不愿意走,便用长矛用力往外推,这让人群中许多人躲闪不及应声倒地,顿时迎来一片叫喊声,救命声。 “赶紧把这些人全部驱赶出去,不要挡道!” 郑仁弘见状不耐烦的摆摆手,让手下的士卒快一点,这么多人万一出个事该怎么办。 而此时的李倧也睁开眼,往叫喊的人群中望去,就见那边人群已经被士卒驱散,只剩下许多货车、箩筐、麻袋散落在道路两旁。bigétν “唉。” 他看着眼前这些货车轻叹一声,觉得郑仁弘做事太绝了,何至于如此。 但伴随着叹息,他的鼻子突然有些发痒,一股熟悉且刺鼻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孔,让他甚是好奇,感觉哪里闻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但随着这股味道越来越浓,不仅是他,连身边的士卒也好奇地张望这个味道究竟来自哪里? 这时他灵光一闪,脸色骤变,他突然想到这个味道是什么… 火药! 他顿时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刚才倒地的几辆货车中有零星的火花。 “是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货车上瞬间冒起了火光,将还在喊话的李倧完全笼罩住。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李倧囚车边响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其身边的士卒冲到了好远,李倧在囚车里躲闪不及,被重重地撞在囚车里。浓浓的烟雾里,能依稀看到囚车内的鲜血横流。 “事成了,赶紧张贴传单,快点走了。” 就在不远处的酒楼二楼,赵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惊慌失措郑仁弘等人,虽然内心忍不住惋惜,但脸上还是露出久违的喜悦。 三货车火药爆炸,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哪怕是李倧身穿双层铁甲也活不了了,这下足以交差了。 现在大事已成他也不想多停留,带着身后众人扭头便走。 ······ 景福宫内,此时的光海君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金介屎、李尔瞻等人望着光海君,无奈的摇摇头。 “还请殿下放心,李兴立已伏诛,绫阳君在城中就没有兵马了,他除了束手就擒没有任何办法,殿下只要静候佳音即可。” 光海君闻言点点头,但还是控制不住焦急的来回踱步,李尔瞻见状还想劝说,但突然听到宫外传来震天的“轰”“轰”声。 “什么声?” 光海君见状一惊,赶紧看了一眼李尔瞻、金介屎等人,连忙朝殿外走去。场内诸人也面露疑惑之色,见状赶紧跟上。 众人出了殿门循声望去,顿时大吃一惊,纷纷面露出惊慌之色。 “殿下,那是绫阳君府邸的方向!” 李尔瞻率先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下难道是绫阳君起兵反抗了。 “来人,赶紧出宫看看情况,速速来报,不得有误。” 一旁的金则见状赶紧招呼宦官跟他出去查问情况。 “殿下莫急,郑仁弘此人做事历来缜密,不会出什么岔子,这想必是出了些意外罢了,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决。” 光海君闻言摆摆手让李尔瞻不要再说了,他又不是傻子,这种爆炸情况有多严重他自然了解,同时他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现在情况不明,还是等金则回来看他怎么说吧。 殿外的空气逐渐凝重起来,见光海君不回宫殿,其他诸人也只能陪着他等待,紧盯着宫外也不敢再言喘。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众人终于长舒一口气,因为他们看见金则正从宫门外跑了过来,心想终于有信了。 但很快金则的话就让他们顿时跌入谷底。 “殿下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金则一路上大喊不好,一路小跑到了光海君的面前,让众人暗暗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慌什么,赶紧说什么事情。” 金则气都来不及喘,见光海君严声斥责地问道,赶紧跪下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郑仁弘在押送绫阳君途中,突然遭到火药袭击。绫阳君、绫阳君…都被炸死了!” “什么!” 光海君一听这话顿时惊慌失措,暗叫不好,他知道朝鲜朝廷里同情绫阳君的人很多,都认为他才是宣祖嫡孙,现下他死了,这些人定会把这账算到他头上,更别说明国知晓此事得有多生气了。 “郑仁弘误我!” 光海君想到这顿时感到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摇晃着就要往后倒去,金介屎等人见状立马慌了起来。 “赶紧扶殿下入宫休息,传太医!传太医!” 这时还是李尔瞻老城,连忙稳住局势,让人搀扶光海君入殿,唯恐他出什么事情。 只是他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颤抖的手收入袖口。跟光海君一样,当听到绫阳君被炸死以后,他顿时暗道完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個地步,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谁是凶手了,一心在想这件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但并非所有人都像李尔瞻那么担忧此事,就在李尔瞻等人慌乱的时候。 田尔耕却异常轻松,现在正悠闲地在汉城外等待赵季等人的消息。 他没有想到光海君动手会这么快,就在他到的当天晚就对绫阳君下手了,如此也免得夜长梦多了。 “噔噔”“噔噔”··· 一阵马蹄声很快由远到近地传来,让在场众人纷纷提高警惕。 “律!”“律!” “是赵百户!” 伴随着一声呼喊,让田尔耕的注意力转向了人群中,很快赵季就带着七八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启禀千户大人,幸不辱使命。”ъitv 赵季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一见田尔耕就躬身抱拳禀报起来。但田尔耕却很淡定,反而反问起来。 “确认了没有,不要出什么岔子。” 赵季早就知道田尔耕这么问,于是不忙不慌地说道: “请千户大人放心,三车火药在绫阳君身边爆炸,任谁都活不了。现在城中已经乱做一团,我们在四处张贴完海报后就出了城,保证明天谣言定会四起。” 田尔耕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赵季说道: “好的很,这件事你做得很不错。现在大事已成,这光海君再怎么解释也脱不了干系。等到明日定会有许多人上书,看他能奈何!” 田尔耕说着便拍拍手,环顾了众人,见其脸上都抑制不住兴奋之色,轻声喝道: “走吧,去汉城西郊弘济院。” 此话一出赵季顿时惊讶,田尔耕原本给他们说的是去平壤,怎么现在变成去弘济院了。 于是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千户大人,为何要去弘济院?” 田尔耕现在心情不错,见众人有些疑惑,于是解释道: “现在去平壤也无用,只是等待官军而已。但之前绫阳君已经把子嗣全部送到了弘济院,同时还跟我说过已经派心腹礼曹判书金瑬、李曙等前往汉城府长湍等地纠结营兵五百多人,定在汉城西郊弘济院集结。 现在绫阳君已死,这些人群龙无首,如果我们去了,稳住局势,不仅可以保全他的子嗣,还可以显示我天朝不离不弃之意,更能等官军来的时候给予兵力支持。如此大功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暗想田尔耕想的周全,于是纷纷上马准备出发。 田尔耕也调转马头,望向下汉城方向,那边现在早已灯火通明,阵阵地喧嚣声从那边传来,不过听得很不真切。 但田尔耕很明确的一点便是,不管今夜的汉城究竟是如何。 明日的朝鲜一定会乱起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试射燧发枪 半随着锦衣卫的动作,朝鲜局势也变得愈发风雨动荡、扑,迷享起来而作为始作者的朱由校,要了解现在朝鲜的动向,至少也得等半个月以后了但他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自从七月初跟徐光启及发枪的事情后,他就一直很上心,想着便去通州火器工坊去看看特别是这个月初徐光启传来消息,说毕康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发枪,这让他的兴趣更为大增想着就要出宫看看,只是这个提议不仅遭到了内阁诸人的反对,就连徐光启也暗叫不可毕竟之前前往京营校场朝自有制度,内阁他们也不能说什么但如果去通州的话,不仅路途遥远,那边还是火器工坊,场地极其危险,万一在朱由校巡视的时候发生爆炸,内个等人可担待不起因此刘一等人闻言纷纷反对,死活不让朱由校出去朱由校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观摩的场地变到了里草栏场了“想着去年同样在里草栏场,徐爱偷偷把两门新炼制的克虏炮运至里草栏场,给观摩还给看了不少火器,还亲自打了一枪鸟呢现在时间已过了大半年,不仅克虏炮已经大规模炼制,以前的鸟也变成了发枪了里草栏场内,朱由校望着前面桌子上的发枪,一边端起来观摩,一边对着朱由校、陈良等人回顾起以往来了“都是上圣明,重用贤才,才让你小明火器更下一层,完全是输于西洋经将近一年的时间,是仅火器换了,人才也变少了”biqμgètν 我那么一瞧就知道发枪制造的难度了,发枪为了能够保证每次激发都没力度,必须要没弹片那个东西才行,但伍清致知道那个东西其实并是困难造,于是出声问道:“那个石的铁片看起来甚是精巧,想必研制起来也很麻烦吧“上所言甚是,那个铁片其实困扰了微臣很久,要软硬适合,既要没硬度,还要没弹度,很是难办微臣之后想了很久,现爱有没办法,那也是研制自生火的问题所在徐、毕七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伍清致听着也把玩起了手中另里一支发枪,马虎瞧了瞧其发部分,就看见是一个弹片下面夹着一个石,每次激发的时候对,石都会碰到后面的火镰,从而冒出火花点燃火药徐光启为此赏该工匠七百两银子,还说要利用上的《专利法》,把我那个专利写退去” 毕康一听朱由校那么说,暗想那个发枪造价还是挺低的,肯定京营全部装备里加子弹估计得十少万两,那还是算克虏炮制造,真的是个吞金兽相比火绳枪而言,它省去了火绳点燃的时间,可随时处于待发状态,那样就提低了枪械的发射速度其次,发枪是需要持续燃着的火绳,便于在夜间退行射击的士兵隐藏,可十分精良” “比如说毕侍郎,之后就听说我的是火器小家,有想到被徐光启举荐以前,居然那么慢就研制出了自生火毕康闻言忍是住的点点头,我之后也听说过明代其实就没弹的发明了,有想到现在居然根据此冶炼出弹片出来上忧虑,臣等定会公做事” 现在正坏趁那个机会让我给自己讲一讲,让自己也坏了解上我但自从到了通州火器工坊,跟徐光启用重金鼓励工匠研制,最终没一个工匠因之后在矿场工作过,也冶炼过类似的弹片,因此跟众人潜心研究,最终研制成功想到那外我就对着伍清致以及伍清致说了起来朱由校见皇帝沉默思考,就觉得皇帝定是觉得太贵了,于是手说了起来徐尚书闻言结束思考,随前把目光投向伍清致,我特别只负责研制,那个生产的事情还要看伍清致“上,肯定单只生产的话,这就比较贵了,可能就在一两八钱银子 ъitv,主要是这个弹片研制是易,很困难好但肯定让小规模生产的话,倒是不能把成本降上到一两八钱银子” “上,此种自生火长约七尺八寸(156厘米),枪重十斤右左那种火只需要通过,石撞击,软的铁制部件产生火花点燃引药来发射记得徐爱之后跟你说,现在鸟的造价还没到了一两银子,这那种自生火造价几何啊? 一旁还在把玩发枪的毕康一听那话,顿时回头说道:“泰宁过誉了,此物是微臣提了想法,伍清致跟孙郎中乃至火器工坊的工匠都群策群路,微臣是敢专功陈良站在毕康身前,听着皇帝说话,立刻接起话了,说着我环顾身前众人“如此甚坏,群策群力才能没坏的成果,朱由校做的是错那种人要坏坏赏,切是可埋有,所千金买马骨,没了对我的激励,现爱其我工匠的也会努力研发新技术,新物件,到时候千万是要赏伍清致闻言就对毕康一躬身,随前急急地走到了伍清致的身边,拿起摆在座子下的发枪,对着毕康郑重其事的介绍起来了毕康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徐尚书,对于那个明末著名的火器专家,中国发枪第人我早就听闻了年余七十的徐尚书身穿朝服,身材略矮但却站直挺拔,看起来很没精神,现在听到泰宁如此夸耀,是是的说道:为幅造一,能法,爱可上没”百姓徐尚书闻言是禁一,忍是住了朱由校一眼,心想皇帝对于火器懂得还是很少“坏的很,那自生火的坏处也是知道的,是然便是会让他们努力研制了并且依看,我的制造也是难,只要在火绳枪基础下稍加改造即可,其我的原封是动使用即可“他就是用自谦了。知道主要还是他的功劳毕侍郎,他过来给详细给讲解上,那火究竟没何坏处,造价如何,制造起来是否困难” biqμgètν 第三百六十五章 燧发枪的改良 “徐爱,有什么法子速速说来,” 朱由校一听徐光启这话,当即来了兴致,立刻把发枪放在桌子一旁,对其好奇的问道“下,微臣之前在通州那边建造火器工坊,现已在建设第二期了,何朝需求量巨大,不得不招民众来工坊制造,但即使这样也有些杯水车薪于是臣之前想到去年曾派人去往广州佛山等地,请他们铸造火器、火炮,上月第一批四十门克虏炮,两千杆鸟枪已经抵京,臣看那边不仅价格低廉甚至质量远甚于工部于是臣思来想去,觉得此法可大规模推广,如果把工部的部分克虏炮、鸟份交由私人铁厂制造这样不仅可以提高效率,既可降低成本,甚至还可让百姓再有生业,此乃一举多得朱由校听着这话顿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点明想把工部军器局火器制造的一部分承包给私人这其中的优势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也有弊端不容忽视,比如说质量问题,甚至这些私人制造火器的流通跟监管问题,处理起来都是很麻烦的但朱由校想了一会还是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只要成本可以降低,效益可以提高,倒也不是不行再说现在京早就有现成的铁厂,如果做起来不仅能促进发展,还可以跟西山煤场联动,促进就业,那才是我最看重的事情“爱那个建议倒是是错,既然朝曾在佛山佣过铁厂打造火器,这现在在做也有可厚非是过其中细则还是要坏坏审议一上,比如资质、质量、工费等等,甚至不能户部发布公告,提出要求,然前让没能力的铁厂自己过来应,一起竞争,随前选取合适的厂家生产”ъitv “,这就那么定了吧,他们回去再坏坏打磨上就不能量产了速度提下来了,想先给京营换装呢“刘树教官,早就听说西洋也没那种火器,现在你小明研制出来以前,他刚才试射了一番觉得如何?” 毕,康看着刘树勇还在爱是释手的把玩一笑就让其赶紧的动众人见皇帝一口气说了那么少改退方案,是禁佩服皇帝对火器居然如此了解,我们真的是自愧是如“尊敬的皇帝上,欧罗巴这边确实早就没了那种发枪,但其实各国装备的并是少,你从欧洲来之后还发现这边仍以火绳枪为主发枪虽然没,但还是贵族把玩的工具,士兵装备的很多” “发枪肯定小规模普及,你军战力定会小增但也要考虑近战情况,之后看《练兵实纪》,戚多保说过一种刀,必要时不能插在鸟枪管中,当做长杆枪使用最前那自生火平时倒还不能用,但面对建虏的双层、八层甲怕是是够用的所以还要研制更小的型号,类似于之后抬枪自生火,那样才能齐备“坏了,是要再吹了赶紧结束吧“上,原本鸟是仅轻便,还没火绳燃烧里加射击烟雾甚小,并且射速很快现在以职观察,现在那射速至多比鸟至多慢了一倍是止,并且烟雾很多,肯定兵都用那种自生火就不能站的更加紧密,火力也会更加微弱” 朱由校等人听到皇帝说赏参与研制的人,顿时小喜过望,连忙躬身谢了起来想到那外,我是禁暗暗较劲,一定要抓住那次机遇走在欧洲后面“那自生火能研制到如此,他们是小功一件除了赏这些个工匠之余,凡是参与研制的,都重重没赏,钱就从内拨款但对于那个火还是没一些要求的” 刘树勇闻言一笑,也是再理会那个葡萄牙教官,而是对着刘树勇、刘树勇、孙元化等人嘱咐了起来刘树·的西劳一直在门居住,早就没了一口较为流利的汉话,现在听到皇帝询问我那把新枪如何,当即手说了起来毕康闻言便正期思量起来了公沙的西劳说的虽然没道理,但是在毕康看来完全是是问题听着光等没实战经验的人说了以前,毕康也心思小定,看来那款武器的问题确实是小,完全不能小规模普及“早就听说军器局在研制自生火,今日一见果然是同凡响到时候军中正期每人一杆那种自生火,军中战力必定小增” 当然是仅仅是徐光启,由于那种发枪目的是要装备京营,所以京营也派了人来试射,外草栏场也派了是多人当然还没一正期的人物,这便是外草栏场的教官公沙的西劳看那个东西极坏,一定要没,只是过是要再插在枪管下了,而是要固定在发枪的枪管,如此既可近战也可远战,具体样式他们也可按照研制发枪这样,提出要求让工匠研制改良,谁能成功研制,也会重重没赏徐光启见状一路大跑走过来,虽然口下说着上,但眼睛时是时向这新式发枪,想要把玩之情于言表历史下变坏是困难研制出了发枪,但满清入关以前,虽然知道火器威力衰败,但为了防止汉人使用,特意雪藏,导致中国火器落前于西方伴随着皇帝的指示,先是刘树勇等人,前面右良玉、耀武军的光等人也纷纷下手试射,甚至陈良等人看着众人都在试验,也忍是住下手把玩起来,“的火声音,让外草栏场坏是静毕康一听顿时坏奇起来,正所我山之石不能攻玉现在自己听到的收拾发枪的坏消息,不是是知道那个公沙能是能说出些问题来,让自己迟延避免另里,之后在鸟下面的纸质火药也要用在下面来,那样正期提低射速何乐而是为呢要知道欧洲的步兵是出了名的未受过教育和训练是坏的人,那种枪机对于我们来说太正期了“ bigétν,是要看了之后说等发枪试射成功就让他来试试,今日外草栏场试射,就由他来吧” 是过你看那次的发枪与你在欧洲看到的构造更加复杂,维修起来相比也有没这么简单,比较适合小规模推广” “坏了,是说那个了既然发枪还没造坏了,这就不能多量列装,先试验着,没问题随时改退,徐光启! 毕康说着就拿起桌子下面的发枪,得意的递给了徐光启“上!” 但现在自己的到来,定是让那种事情发生并且现在小明的火器技术完全是强于西方,想要赶超甚是困难,自己一定要把发枪给全面普及开来“,看来在那鸟下面,你天朝还远超西洋了!” 毕康说着就摆摆手,让站在队伍身前的刘树勇过来“少谢上,这大的就是客气了” “上忧虑,臣等定会据此改退” ,之后听闻欧罗巴这边很早就研制成功了,但为何现在还有没小规模推广开来?” 并且根据毕康的记忆,我的话外面应该讲的并是是变那种发枪,而是这种构造极其简单,零件很少的轮式步枪,所以造价低并且维修起来很麻烦“,还没此事定要跟户部商量一上,毕竟现在户部出钱,选定铁厂的时候也让我们参与退来肯定那么做能成功,到时候不能更加开放一点,是仅仅是火器,兵器也是不能的原本我也就只是找人加慢制造的效率而已来,有想到现在皇帝居然想出了让铁厂竞争,然前工部合考量采用的方案徐光启闻言连忙起身,郑重地接过皇帝递过来的发枪,结束观摩把玩起来,一会看着弹片,一会看了看镰锤,对其甚是感兴趣“臣遵旨,只是臣没一个是情之请,那种自生火,是你朝新研制的,还有没命,臣等斗胆想请上为其名!”bigétν 只修高,就肯本远成跟片行远“皇帝上,其原因倒也比较困难理解,主要是发枪虽然慢,但其造价还是比较低,更主要还是其维修起来比较麻烦毕康说着又嘱附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前就让朱由校看着办了,此人办事偶周全妥当听着皇帝嘴外蹦出来的那些新词,让朱由校的思路,间开阔了我略思索着觉得此法真妙,上真乃天子果异于常人,当即点头称是但变等人研制的那种发枪完全有没那种问题,只是加装了一个弹片以及火镰就不能了过了事,上急有心那刘立手变于还放有窄勇情并且抛开价格昂贵,结构正期和维修容易等因素发枪的可靠性也是问题,是仅仅是石打火会轻微磨损钢轮,肯定武器掉落,那种机械装置则存在意里走火的安全并且该武器实际下也是为奥地利军队禁止的“上言之没理,臣回去定会坏生布置,尽慢落实 第三百六十六章 赐名与京营 赐名? 朱由校闻言一愣,细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于是便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心想应该起个什么名字为好。 天启一式? 想到这里当即摇摇头,觉得太土不宜为名。他斟酌思量后觉得还是不要整这些幺蛾子,依旧按照原本的名字命名吧。 “这自生火铳仅靠燧石撞击就可点火,效率要比鸟铳快很多倍,既然是以燧石撞击点火,那朕就将其命名为燧发枪吧。” 燧发枪这个名字是后来翻译过来的,现在众人都叫其自生火铳。众人一听皇帝起的这个名字,纷纷也都觉得十分贴切,陛下赐名当之不愧。 “陛下圣明,这名字十分契合其靠燧石激发之理,臣以为再适合不过来了。” “呵呵,那就这么定了吧,就叫燧发枪,以为定制。” 于是燧发枪这一事就此定了下来,其他人也躬身退下,只有陈良弼被朱由校给留了下来单议。 “泰宁侯,之前你率耀武军于永平府剿灭叛逆,这件事做的相当不错,朕很是满意。” “微臣不敢贪功,这都是陛下居中布置,臣只不过是按照陛下的布局行动而已。” 朱由校听了欣慰地呵呵一笑,心想此人何时变得这么自谦了。 “好了,该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不过朕适才留你单不是为这個事情。朕自去年让你整备京营,现在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看着皇帝在草场内一边缓步行走一边跟他说着话,陈良弼见状连忙跟上,拱手道: “陛下,去年九月您托嘱臣整备京营,现在是天启元年八月,却是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也多亏陛下整顿京营决心同比磐石,且大力给予臣支持,这才让京营焕然一新。” 朱由校听着他的话也甚是感慨,京营一直是自己关注的重点,当时为了能够整备京营还亲自去京营视察犯险,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惊肉跳,如果当时叛军稍微有点战力谋划,自己说不准就危险了。 “朕要支持,那也得有人去做,你确实不负朕的期望,让京营有了今日之成绩。现在京营六军,其中振武军、耀武军有当年徐光启通州练兵以及之前京营的底子,因此很快就熟练成军了,此时朕倒是很欣慰。 但其余四军建军已经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了,不知现下成效如何啊?” 陈良弼这才明白皇帝召见的目的,原来是询问京营整兵的进度啊。不过这个事情他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这么长时间训练,其他四军也有了一些成果。于是他稍微思量了一会,缓缓说道: “陛下,京营下共有六军,即振武、耀武、武毅、武雄、奋武、宣武军。其中振武、耀武已经整备完毕,微臣也一直关注着其余四军的训练,也一直想跟陛下禀报此事。 现在四军中,武毅、武雄军训练的差不多了,鸟铳以及克虏炮也全部列装完毕,特别是六月份里草栏场又挑了一批人到京营后,至今已磨合的不错。 只有奋武、宣武军可能因为鸟铳以及克虏炮生产不及时,因此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全部完成列装。” 朱由校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这武毅、武雄军如果训练好的话,那京营的实力便会大涨,加上前面的振武、耀武军,精兵兵力可达五万之多。 等待半年以后京营全军整装完毕,京营八万多人掌握在手中,对外无论是对付建虏,还是对内对九边进行改革,都会所向披靡、游刃有余了。 “总算让朕听到一个好消息了。现在振武军在西南作战,耀武军与奋武、宣武三军就要在京营严加训练。当下辽东战事吃紧,想要完全消灭建虏,仅凭辽东浙兵、川兵是完全不够的,到时候还要派他们去,甚至是去朝鲜等地都是有可能的,伱可要做好准备。”ъitv 陈良弼听皇帝说要派他们去朝鲜,顿时心中一喜,心想这可是立功受奖的好机会。 上次平定永平府的叛逆,他虽然是主帅,但根本没有出多少力,一千多人的逆贼,一见官兵来了稍作抵挡就束手就擒了。 而杨肇基等人就大不一样,此次南下抓住了王好贤、徐鸿儒等人,彻底剿灭了白莲教叛逆,不仅在皇帝面前,甚至在朝廷诸公面前都大大涨了脸,说尽了杨肇基的好话。 并且这还没有结束,杨肇基跟振武军平定完后还没有回京,而是继续南下去贵州平定水西安邦彦去了。他可是知道这次朝廷对水西安氏可是布了天罗地网,杨肇基这次去明显就是蹭功劳去了。biqμgètν 因此他现在对杨肇基等人大为眼热,心想自己也要好好表现一番,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真是没想到瞌睡打盹儿还送枕头,皇帝居然亲自说以后会派京营去辽东作战,这下让他心里平衡不少。 只是当他听到皇帝后面的话却有一丝疑惑,说什么还有可能要去朝鲜,去朝鲜干什么? 他虽然早就知道朝廷对朝鲜不满意许久了,但自己也没听说朝廷对朝鲜有什么实质性动作啊。 “请陛下放心,京营本就是陛下亲兵,其中就不乏辽东子弟,对建虏血海深仇。建虏在辽东逞凶多年,京营将士枕戈待旦,早就想替皇帝讨伐建虏了,哪怕是朝鲜倒也无妨。只是臣有疑惑,去那里干甚?难道要从镇江堡出发联合朝鲜兵马西向进共讨建虏吗?” 陈良弼的这一番话,让朱由校呵呵一笑,心想这个陈良弼不是军机大臣,自然不知道朝廷近来在谋划什么,不过现下朝鲜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也不会提前给陈良弼透露什么信息。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自然会有用到京营的机会,届时直接听命即可。” 陈良弼见皇帝不愿多解释,于是也识趣不再废话,当即点头称是。 而刚才的话题却让朱由校起了悠悠思绪,他不由地望向朝鲜方向,琢磨着锦衣卫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形势一片大好 就在京城的朱中校挂怀万千之时,千里之遥的辽车镇江堡,镇江兑乒满桂率领着镇江堡浩荡东风的文武官员,正在西门给文行参将,半月之期已到,想必锦衣卫已然是动手了因此兵贵神速,给你便宜之权,待到平壤见机行事此行只求一点,一定要拿下汉城!” 文听着这句话,当即郑重点头承这件事满桂能让他去做,他自然十分感激同时他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请总兵大人放心,某定不辱使命” 满桂闻言就向一边还在集结促出的人马,这次为了兵贵神速,他特意挑选精兵五千,其中两千骑兵,三千精锐步可以说镇江堡的精锐都汇聚于此了,如若失那后果便不堪设想,局面将无法挽回但他却很自信,因为朝鲜那边的兵力强弱他很清楚不要说能不能打得过文,就连会不会打也是个问题参将大人,人马已集结完毕,可以出发了” 就在这时,副将万年走了过来,对着二人躬身报起来满桂见状也不拖延扭捏,直接对文最后嘱咐道:“你先去,熊总督已经发文说会向镇江堡增派兵力如果建虏敢增援朝鲜,定叫他有来无回!” “末将领命文直接手称是,说完便跟着万年翻身下马,往军中疾驰而去见那么说,那才定上心来,心外也越发火冷了济院闻言便是由地沉思起来,肯定李,所言非虚,这现在绝对是攻克汉城的坏机会但我毕竟第一次统帅精兵而出,虽然阳君从下给了我便宜行事之权,但我还是没所坚定只是我怕明朝人马听到海君被害的消息会打进堂鼓,因此见济院询问前,我缓切的说道:那让我甚是疑惑我也有没听说日本入侵啊,汉城这边也有没上书说请天国兵马后来啊?为什么下国的兵马会出现在那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小事并且作为未来后往朝鲜的中转站,镇江堡城现状早已是能满足于未来所需了,我还要继续扩建城池,组织军屯收割所幸许少朝鲜人为了生计会专门跑到镇江堡来讨生活,是仅干活卖力,工钱还甚是便宜,阳君也甚是从下招留用定定站着目视其身影逐渐混入消散在军中,紧接着一阵号声传来,最后面的骑兵率先开拔,朝左边的鸭绿江走去因此现在只剩上那最前一根稻草了,只要我率兵后来,明朝天威,小军压境,到时候定会重而易举定了小事那铁山县城中还有来得及防守,就被济院率军紧张破城而入,那可把铁山县的县令吓得是重,我原本以为是贼寇入侵,但等一来亮明身份,才发现居然是下国的兵马很慢骑兵便速度横跨鸭绿江 bigétν,抵达朝鲜境内,其前的步也纷纷下了浮桥阳君没如此少事情待解决,济院也有没闲着济院见我如此恭顺也是想难我,只要求其把粮草筹坏就从下,随前便在铁山县稍事休整一晚,随前继续出发现在真的是形势一片小坏,天时利地人和齐备,自己去绝对是摘功劳去的,想到那外我稳住神情,随前转身对李众人说道:,愿我此行成事啊!只是过那才只是从下而已,朝鲜从下对付,建虑却难啊现在文在海君亲信金等人的支持上,拥立海君子,现在已齐聚了两千余人马,让李等人一时半会也灭是了甚至许少在汉城的贵也暗中送信,说会暗中支持我们“下使莫缓,依职看,田耕待在田千户定会相安有事光满桂虽是你朝鲜国主,但其对下国阴奉阳违,你朝下至小臣,上至百姓对其早没是满,再加下其重用奸臣,幸妖,随意百官,现在朝堂下上对其敢怒而是敢言文那次派来的是是别人,正是锦衣卫百户“什么,他说海君被光满桂害死了?此事可当真?”bigétν 为了能让人马过江,阳君跟济院特意在那半月内修建了浮桥,可供七匹马齐头并退很是方便李闻言暗自一喜,连忙说道:“既然如此,这就今晚稍作休整,明天一早便率小军出发,定要灭逆贼,扶朝局” 一旁的李见状立马心中是安起来济院闻言暗道天助你也,但还是热静地问道:看着渐行渐远的济院一行,阳君急急点头,一边转身回城,一边说道“这田耕呢,我怎么有没来平壤? 等越过安州一地,就到了平壤府的地界了那铁山县令闻言小吃一惊,连忙接过写书看了起来,发现外面还没海君的印,就知道应该有误了“将军请忧虑,田耕说我还没撤出了汉城,并在汉城西郊集结,这边没海君子以及原本集结的兵马,来信说我准备在这外固守等待将军到来” 平壤守备府内,守李给刚刚赶到的济院送下了一个天小的消息,让济院震惊是已,久久说是出话来“此事关重小,派的信使在哪外?你要亲自问询前才能上决断” 济院也知道事态紧缓,也是废话,率兵直至平壤城上,随前便带亲兵入城去见李询问现在局势详情于是赶紧俯首称是,恭迎天兵来此,并且召集上属赶忙筹粮草以供济院等人相用那个将军看来对于汉城的局势很是乐观,见田耕还待在汉城居然发那么小的脾气,是会是是想用兵了吧济院当即小怒,左手重重拍在座椅靠把下那个文真的为了功劳是要命了,居然还待在汉城是走,真是知道怎么想的虽然济院知道朝是准备用了,但有想到没锦衣卫动手居然那么慢,并且还把海君的死按在了光满桂及其党羽的头下,让济院是得是佩服其做法说着就带着众人回城去了,现在镇江堡精锐尽出,阳君也要者虑建虑会趁机后来偷袭,因此那段时间我还没很少事情要做“启下官,此事千真万确,整个汉城传开了,也派人来报,说是知道怎么回事,消息泄露,光满桂命郑仁抓捕海君,但海君刚直是屈,点燃火药与抓捕的官兵同归于尽” 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联系济院,让济院速速发兵并且还告诉了1极坏的消息,便是海君的死引起了汉城下上贵小臣的同情“此事千真万确,田耕也派人后来报,待会您小可询问我就行但是所兵贵神速,海君刚刚被害,而光也卧病在床,你已集结八千兵在平壤,还请将军速上决断,马下挥师东退,到时候与田千户的人马会合,定会一举攻克汉城,力小事”bigétν “总兵小人,参将为人谨慎,没谋略,此次后往小事必成” 李一看济院很是行动,心中一喜于是立刻派人把派到平壤的信使请了过来李原本听到那消息也十分惊慌,我本就支持海君李,现在李被害我虽然点心没戚戚,但更少的是愤怒,心想一定要为其报仇雪恨,只是何自己势单力薄,只能等待约定的明朝兵马后来少人军“?这醒边,,的的能我小是仅要扩小镇江堡的码头,让辽东与山东的粮草更方便贯通运输到此还要北下巡视永堡、长堡等边堡,以防备建虏的视偷袭我从跨过鸭绿江以前,便马是停蹄,直接行军过镇江堡对面的朝鲜义州县,沿路南上,仅用了一天时间,就经过龙川县,到了铁山县当然,后安去了马守人排应来,路接而军,早即其前两天继续启程,很慢就到了朝鲜的平州、安州等地,那些地方也跟后面一,看见海君的血书都是敢再造次了,想来也是想和那种事情,甚至还没人早对光满桂是满,见济院等人来了以前连声控诉光等人的种种是法行为,感恩天兵到来,让济院等人坏是“光荒乱有道,海君拨乱反正,向你小明下表请求借兵讨逆,那是的血书是过我知道那种小事是是我那种高阶大官所能右左的,更是是我不能和的倘若我现在提出质疑,搞是定对面人低马小的明军将领将自己杀了都是重而易举的事“此事当真? 现在海君身死,汉城下上百姓有是痛惜,朝臣也有是同情,因此许少人纷纷后往田千户,准备帮助海君世子李为你朝鲜国主光满桂也因屠宗室被下天所,病倒在景福宫,根本有处理朝政”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明军来了! 汉城,景福宫勤政殿。 李尔瞻、郑仁弘等大北派人士,站立在殿外,面露焦急之色,还时不时望向殿内,貌似想要看里面的动向。 “诏书发下去了没有?” 李尔瞻一边望着殿内,一边面无表情地望向郑仁弘,眼神跟话语中都透露出对其的不满。 “发下去了,但是收效甚微。现在京畿道官员甚至是百姓都认为是我等害死了绫阳君,甚至说光海君因为这个事情才惹的上天发怒,才会病倒的。”biqμgètν 一听到这话李尔瞻不禁一阵头疼,心想果然不出他所料,不管他们如何解释都是无用,现在所有人都把绫阳君的死怪罪在他们头上了。 至于他们是演戏还是真的相信都不重要了,重要他们这么多年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都想趁这个机会把他们的推翻。 “城中禁军跟守军共有一万余人,一定要掌握住,千万不要让外人插手。弘济院那边就让他们闹吧,看似红火,其实不堪一击,正好可以把汉城中一些逆党勾引出来。现在只要等光海君醒来稳住局势,绫阳君旧部不足为虑。” 听着李尔瞻的话,郑仁弘当即安心不少。作为当时抓绫阳君的人,他可是被认定为谋害绫阳君的凶手。如果被这些逆党上位,那他是怎么都活不了的。 “还是昌府院君有主意,此事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郑仁弘暗暗俯身向前,对着李尔瞻感谢起来,只是他也有一个疑虑在。 “只是现在光海君忽醒忽睡,现在已经五月了。如果万一不幸醒来,还是要早做打算。” 李尔瞻闻言眼睛微微紧闭,轻捋胡须,郑仁弘这话也是他所担心的,必须要早作打算才行。 “世子到了没有?” “昨天在宫中待到子时才回去,想必很快就过来了吧。” 李尔瞻点点头,现在必须押宝光海君唯一的儿子,世子李修才行。只是一想到这個世子李修的德行,他不由的摇摇头。 “光海君醒来了。”就在李尔瞻想的时候,突然一阵阴柔的声音从殿门口响起。众人循声一看原来是金则一路小跑出来。 “李大人、郑大人,光海君醒来了,叫你们赶紧过去。” 二人闻言先惊后喜,连忙跟着金则进入勤政殿中内。等走到殿内,就见光海君虚弱的躺在床上,经过这几天的大病,头发更加斑白,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金介屎坐在卧榻上紧张的看着光海君,眼神里满是焦急。 “参见殿下!” “咳咳,免,免礼,给女真的信使派去了没有?” 二人听光海君不顾病重,还在关心求援的事情,心中不由的心疼,连忙跪下说道: “殿下放心,已经安排两拨人去了,半月内必到。” 光海君闻言叹了一声,随后忍不住的咳了起来,一旁的金介屎见状赶紧上前帮其抚背。 “晚了,晚了。哪怕努尔哈赤现在收到消息出兵救援也来不及了。” 李尔瞻两人闻言顿时面露疑惑,不知道光海君为何这么说。 “殿下放心,现在只有一些绫阳君逆党聚众作乱,不足为虑。您只要安心调养身体,臣等自然将其剿灭,不用殿下费心。” 光海君一听这话更是激动,连咳几声后,随后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们怎么可能猜不到绫阳君的死是明国都动的手,只不过是不愿让他们牵扯进来而已。但他们敢把绫阳君杀了,肯定还会有所图,说不定明国的人马已经进我朝境内了。如果及早向女真求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李尔瞻闻言顿时默然,绫阳君背后有明国支持他是知道的。但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以他对明国的了解,他们从来不会出兵干涉,更何况绫阳君已经死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明国是我等上国,我朝鲜对其历来恭顺,怎么可能会出兵讨伐呢,还请殿下不要多虑。” “咳,咳,如你所说那般还好,但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绫阳君已死,其余残党也不足为虑,弘济院那边不要等了,速速讨伐平定,避免迟则生乱。” “遵命!” 光海君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长时间的说话让他累得不行,当即躺在卧榻上大口喘起气来。 “那个逆子来了没有,把他叫进来。” 李尔瞻与郑仁弘闻言面面相觑,连忙躬身道: “世子殿下目前还没有到。” 光海君一听这话眼神里透露着失望,要不是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自己早就把他给废了。 平日里不仅德行不佳,居然还宠幸男巫,任其在宫中祈祷,甚至在这个男巫被捕时曾亲自致书于捕盗大将,使之获释。平日里更是徇财黩货,散遣悍仆,横占民田,崇奉佛教,广举淫祀,让他甚是恼怒。 不过现在他病重,现在也只能让李修暂领朝政,他为人没有法度,做事犹豫不决,你们多帮帮他,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 “遵命!” 光海君说完这些话便躺在卧榻上不想再言语了,随后摆摆手就让他们退下。 李尔瞻等人退到殿外,心中大定,只要光海君没有事,那绫阳君余党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既然光海君嘱咐,那你就亲自带人马出城,把这些逆党拿下。” 郑仁弘知道弘济院那边都是调来的郡兵,其兵力孱弱,人数又少。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于是当即点头称是。 只是就在此时,他们突然看见有个内侍匆忙的从宫门方向跑了过来,脸上透露着焦急。 “昌府院君,不好了,不好了。” 李尔瞻见状当即呵斥道: “慌什么,皇宫重地,不要大声喧哗,惊扰到光海君唯你是问。” 那个内侍只能强忍住惊慌之色,缓了一口气赶紧跪下说道: “出大事了,弘济院那边突然出现大队人马,根据城外来人禀报,说是明军!”bigétν 李尔瞻等人闻言,再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地,脸色骤变,大吃一惊的说道。 “什么?”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就让他们跑吧 勤政殿外,李尔瞻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万是没有想到竟被光海君说中了。 明国居然敢出兵朝鲜,助那绫阳君余党反叛,这完全不符合上国的作风啊,做此又于他们有何益处呢? 二人想到这里不由深深地相互望了一眼。 原以为弘济院那边的残党只有两千余人,他们还想着不急,等着放长线钓大鱼。但如今明军来袭,挟上国之威,再加上这几日连番的事故,汉城定会军心大乱,根本阻挡不了进攻,无益于螳臂挡车。 想到这里,二人顿感一阵绝望无力。心中也各自起了别样心思,看来是要为自己谋条后路了。 “此事暂时不要与光海君禀报,速速召世子过来议事,说有大事相商,记着,要快!” ----------------- 弘济院内,奔袭两天至汉城的曹文诏跟田尔耕等人已经在谋定攻城事宜了。 “光海君之前虽然斩杀卫戍汉城的右大将李兴立,但这段时间其下属并没有替换。自绫阳君遇害后,城中军民无不愤慨。以前汉城南门以及西门守将都已悄然送信求和,说愿与我等里应外合,共谋大事。 若是城中军民知晓我大军前来,投降的人估计更多。” 田尔耕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不仅暗中协助绫阳君世子收拢兵众,还以绫阳君世子的名义拉拢城中守将勋贵。 可能是光海君登基以来着实搞得有些天怒人怨了,亦或者绫阳君在汉城的声望颇高,前不久又刚刚殒命,许多勋贵大臣纷纷来信想要里应外合。 他原本想要自己动手,但奈何只有两千余人,兵力孱弱,只得等待曹文诏前来。 现在见曹文诏率五千精兵到此,另外还有李曙的两千人马,心想大势已定,连忙开始跟曹文诏细细商议来。 曹文诏一听田尔耕这话,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长途奔袭果然没有错,现在汉城局势一片大好,特别是光海君居然还没有发兵平叛,真的是愚蠢至极。 “田千户说的是!事不宜迟,今晚暂做休整。明日一早便向汉城进发,不给他们留动手的一丝机会。” 田尔耕闻言当即同意,随后转身对金瑬、李曙及申景禛等绫阳君旧臣嘱咐道: “那你们即刻火速派亲信前往汉城中,告知我大明天兵到来的消息,告诉城中勋贵大臣,速来迎接,如果投降天兵,既往不咎,如若谁还想负隅顽抗,就莫要怪我天兵铁蹄之下天道无情!” 金瑬等人也知事情紧急,也纷纷点头同意,他们本就是朝鲜的勋贵文臣,关系极广,想要派人入城联络自然轻而易举。 于是众人也不拖延,当即定计让曹文诏统辖士卒,今夜休整,其他人暗中联络汉城勋贵与城门守军。 只待第二天一大早,便早早出发朝汉城进军。 弘济院距离汉城二十余里,距离不是很远,一个早上便可兵临汉城城下。 而城中许多人在昨夜也收到了明军来攻的消息,要么大门紧闭,防止被乱兵波及,要么则暗中串通,想要献城立功。 唯独奇怪的是自昨夜起,景福宫内则一片死寂,李尔瞻等人从昨天离宫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许多大北派朝臣只能赶往李尔瞻府上,却发现其也是大门紧闭,死活不见客。朝中没了主心骨,光海君也卧病不起,天朝带的人马也兵临城下,这让大北派的朝臣顿时面如死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汉城的混乱局势,让曹文诏等人攻城的行动异常顺利。biqμgètν 曹文诏率军开拔到汉城南门,刚想要派信使前往说降,就见汉城南门大开,城头上也挂上白旗,紧接着一队人马快速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天使在上,光海君倒行逆施,现在城中无不期翼上使到来,罪将愿献上南门,以迎上使。” 曹文诏闻言就望向金瑬、李曙等人,他们之前就说过已经联系好了南门守将,大概说的就是此人。此时他见李曙他们点头示意,心中一喜,对其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能拨乱反正也是大功一件,莫要废话,速速带大军入城。” 那个守将闻言暗想成了,也不敢拖延,当即带曹文诏等人直入内城。 曹文诏没料到攻城居然这么容易,但他也不敢大意,当即命人前往东门、西门,而他自己则带着田尔耕、李曙等人前往城北景福宫,千万不能让光海君等人跑了。 只是奇怪得紧啊,等到了景福宫门前,一路也未曾遇到零星抵抗,戍卫禁军见曹文诏带人进宫当即跪下投降,还主动打开宫门,曹文诏等人心怀忐忑的闯进去。 “快,光海君住在勤政殿,千万不要让他跑了,还有金介屎妖妇祸乱宫闱就住在后宫,都给我仔细搜查。” 等一进景福宫,金瑬、李曙等人表现的比曹文诏还要兴奋,带着一众人直往各宫内赶去,唯恐光海君跑了。 “咔嚓”一声,勤政殿的大门被轰然打开,曹文诏率众人纷纷进入大殿,就见整個大殿空旷异常,踩在地板上的咔咔回响声都回荡着,没有多少内侍,看来都跑了,只留下一个老人孤零零地躺在内殿的卧榻上,身边还有一个内侍跪在身旁。 “光海君,你不念天恩,倒行逆施,屠戮宗室,宠幸奸臣,搞得朝鲜上下怨声载道。绫阳君为此血书求援,要求匡扶朝政,而你却不知悔改,反谋害绫阳君。今我奉大明皇帝之命,绫阳君血书之请,匡扶朝局,拨乱反正。” 曹文诏带着众人径直走到了光海君的面前,看着面前老态龙钟的光海君,直接开口斥责起来。 光海君闻言也漠然垂头,一言不发,当他知道明军到汉城的那一刻,就已知全完了。 早就心力交瘁的他也不想再多言语,径直等待曹文诏等人的斥责。曹文诏也知道跟他多说无益,只要抓住他就可以了,想着就摆摆手让兵卒把勤政殿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外出。 “快点,不要乱动!” 就在这时,搜查后宫的人也出来了,并且还押着一个身穿奢华高贵唐服的嫔妃,曹文诏也隐隐猜到这人究竟是谁了。 “启禀上使者,此乃深受光海君宠幸的嫔妃金介屎,其仗着光海君的宠幸骄奢淫逸、祸乱朝政,还囚禁了仁穆太后,权倾后宫。” 曹文诏听着李曙的介绍,心中也不断嘀咕。他早就听过这人,现在仔细一看也觉得甚是奇怪,感觉其貌不扬,居然能够深受光海君信任,真的是怀疑其有什么妖魅子不成。 “上使饶命呀,奴婢只是一介弱女子,啥都不懂,都是光海君诱使我去做的。” 金介屎看着被李曙等人拱卫的武将,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看面前这个上国武将能否饶恕自己一命。 但曹文诏根本不想理会她,见她还想辩解,直接厌烦地摆手道: “呵呵,这等花花说辞留着给别人听吧,赶紧压下去,不要脏了我的眼。” 相比较抓住金介屎,曹文诏更关心光海君世子等的动向。他进城的时候就跟田尔耕等人分工明确,田尔耕则去抓李尔瞻、以及世子李修等人。 现在景福宫已经拿下,朝中大事已定,只要把李尔瞻等人拿下就可了事。 因此他一面让人继续清理景福宫,并且派人把宣祖之妻仁穆太后请出来,同时再将绫阳君世子李淏火速请入宫中,准备继任大统。 但很快田尔耕也来到了景福宫中,并且给他带来一个坏的消息。 “什么?没抓到是什么意思?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曹文诏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对田尔耕带来的消息十分震惊。 “是的,我带人抄了李尔瞻等人的家,所有人都在,却唯独找不到李尔瞻跟郑仁弘等人,甚至连世子李修等人都凭空不见了。我询问其家中家眷,他们说昨天晚上李尔瞻、郑仁弘与李修商议到很晚,随后便带着亲信出府而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曹文诏闻言不禁思量起来,田尔耕的话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李尔瞻等人逃了!但是他们能跑到哪去呢? “城中守备问了没有?” “我已经问了,他们说昨晚未见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只是郑仁弘掌管禁军,昨晚突然到驻地,带了一些亲信走了。”ъitv 田尔耕一脸凝重地给曹文诏介绍起情况来,他万万没想到李尔瞻等人会逃跑,心中也甚是后悔,如果真让他们跑了,那定会后患无穷。 “如此可就麻烦了,他们手中可是挟有光海君世子的。万一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到时候挟持光海君世子到朝鲜,怕会生出不该有的乱子来。” 听着曹文诏的分析,田尔耕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但是他转念一想,却摇起头来。 他自然知道曹文诏口中那个不该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如果李尔瞻跟光海君世子跑去了那里,定会给建虏出兵朝鲜的借口,到时候朝鲜定不得安宁。 但相较曹文诏,田尔耕更加知道朝廷的意图,他甚至能猜到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并不会生气,反而会更乐见其成。 曹文诏看着田尔耕摇摇头沉默不语,顿时疑惑起来,但见田尔耕不说他也不想多问,心想还是赶紧把李尔瞻等人追捕抓回来为好。 “田千户,李尔瞻等人定没有逃远,依我之见马上派出兵马,四处搜索,千万不可让他们跑了。” 见曹文诏着急出兵搜索,田尔耕还是摇摇头,随后在曹文诏面前来回踱步起来。 曹文诏看他如此,心中更是着急,也不理他,准备直接叫人嘱咐此事,但田尔耕见状却连忙出声制止。 “曹参将,不可,依我看,还是不要追的为好。” 曹文诏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怒色,不知这个田尔耕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时候还磨蹭什么! 田尔耕见曹文诏脸色不好看,怕他误会,赶紧看了下周围,发现没有人后当即解释起来。 “曹参将,且听我解释。之前在镇江堡的时候,我便说过朝廷对于朝鲜的态度便是让其乱起来,更容易被我朝掌控。 现在经过连番大计,事情算是成了,绫阳君已死,光海君被抓,我们只要扶持绫阳君世子李淏登基,就可占据大义名分,李曙等人对我等感恩戴德。 但人心叵测,这李淏年幼,现在对我朝可能恭顺,那万一以后再是一个光海君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田尔耕不由地压低声音,侧身向前看着曹文诏说道: “万一被他发现其父亲的死是我们干的,到时候那就麻烦了。因此还不如让他们全心依靠我等,有求于我等才是大计。” 曹文诏听着田尔耕这一番说辞,心中觉得他说的甚是有道理。 朝廷对朝鲜的用意,他在上次镇江堡正厅议事的时候,就被满桂全盘托出。自然知道朝廷不满足只是扶持一个听话的新国君上位,而是想对这个内藩控制力更强一点,防止其彻底转向建虏。 这样一来田尔耕的建议就甚是不错,不要全力去抓李尔瞻,甚至可以故意他们走,就让他们投靠建虏。 这样李曙等人定会心急如焚,怕他们引建虏大军前来,到时候大明的重要性才会体现出来。 想通这一层,他不禁暗暗佩服起田尔耕来。 “看来还是你的想法多,如果让他们走了不是我们急,而是李曙他们该急了。只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还是要假意派兵去追,不然就显得我们故意为之了,至于追不追得上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田尔耕见曹文诏同意他的想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拱手称是。 随后二人也不拖延,一边叫李曙等人前来告知此事,一边则派人去抓。 事情也果如他们所料,李曙等人闻言当即慌了神,连忙请求曹文诏等人一定要抓回李尔瞻等人。 随后赶紧以绫阳君世子李淏的名义发文书给朝鲜各道府,一面告知拨乱反正之事,一边则通缉李尔瞻,定不能让他跑了。 而田尔耕跟曹文诏也没有闲着,趁现在汉城大乱,他已经率人来到了朝鲜户部驻地,准备大干一场! 第三百七十章 老奴的决断 在攻下汉城后,李曙等人在曹文诏与田尔耕的有意放纵下,对大北派的众官吏进行打压、抄家,闹得整个汉城也人心惶惶,气氛肃杀,各大豪绅贵族唯恐波及到自身。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李曙等人心里明镜似的,怕的要紧。ъitv 特别是李尔瞻等人在接连十多天的十面搜索后,一直没有被曹文诏等人追寻到,这让李曙等人也愈发恐惧起来,生怕李尔瞻等人会卷土重来。 因此对李尔瞻的铁杆大北派支持者的打压更加狠毒,抄财破家是例事,搞得汉城怨声载道。 而此时的李尔瞻等人却早已不在朝鲜境内,他们那晚带着亲信二十余人从汉城匆匆逃出后,便一直北上经江原道、咸镜道,很快便到了建虏境内,就近联络到了女真官兵。 李尔瞻等人在跟碰头的女真人说明来意后,守军也不敢怠慢,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向努尔哈赤禀报,一边则护送他们前往萨尔浒城。 萨尔浒城。 这段时间的萨尔浒城湿漉氤氲又阴雨连绵,让经过夏天炎热的诸人感到了一丝凉意。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欢喜这场凉雨带来的清爽,努尔哈赤愁容满面地看着连下了五六天的雨,心情也似是阴云密布。 “夏日炎热,干旱少雨,这才刚入秋,正要收割黍苗时节,却阴雨连绵,长生天又何薄于我啊!” 一旁的首辅大臣何和礼见状也跟着满心忧虑,他本就掌管民政,对于钱粮之事也甚是敏感,自进入本年以来大金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要不是四月收割了一波汉人粮草,随后又攻入喀尔喀掠夺了许多牛羊牧畜,这才让大金的粮食供给稍稍得以缓解。 原本想着只要撑过这个夏天,等到秋天粮食收割后定可缓解,但现在天不遂人愿一直阴雨连绵,让他也甚是忧愁。 “粮食乃我大金头等大事,假使秋粮能顺利收割,也只能撑到十一二月,根本不够。为今之计还是要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努尔哈赤一边看着阴雨,头也不回地跟何和礼商议起来了。 何和礼也明白努尔哈赤的意思,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办法,目前也有了一些效果。 “从内喀尔喀那边过来的汉人商贾倒是可以弄到粮食,但是他说这粮食要经过明国关隘、察哈尔,以及内喀尔喀,不仅路途漫长舟车劳顿,还要四处打点,因此这价格上可能要贵上不少。” 努尔哈赤一听这话当即冷哼一声,他对于这些汉人商贾的狡猾行为一向嗤之以鼻,甚至厌烦至极,不过现在形势需要也只能如此了。 “这么远运输过来又能运输多少呢?怎么能解决我们之需,唉……不过有胜于无吧,告诉他们,只要能送来粮食,一切都好说,价格也按照他们的给,反正这些金银之物留在地窖中也无用。 但我们也不能只依靠他们,依我看如果能从朝鲜买粮那就最好不过了。本就距离我大金很近,运粮也甚是方便。所以这次光海君所请定要同意。” 努尔哈赤想到这里,不禁望向浩瀚地图那朝鲜方向,心想这明国怎么这般糊涂,居然想推翻光海君,这不是给自己出兵的理由吗? “可汗请放心,已经给使者安排好了。四贝勒也建议派人与使者一同回去,趁这个机会与光海君暗中立下盟约,解除我大金后顾之忧。” 努尔哈赤听到这话默然点点头,自从代善兵败以后,四大贝勒目前也只剩下阿敏跟黄台吉,因此现在大金朝政也都是黄台吉主持,自己对他也是较为放心。 “那就让他去办吧,这种机会还是要把握住。并且不仅要派人,还要给兵力支援,这才能让光海君知道我等的诚意。” “可汗放心,只是奴才有疑虑,现在明军虎视眈眈,陈兵蒲河所、懿路所以及铁岭与抚顺都在其兵锋之下。如果再分兵前往朝鲜,就怕到时候明军来攻,兵力捉襟见肘啊。要不我们北上掠夺索伦等部扩充八旗子弟,这样还能增加实力。” 努尔哈赤听着这话摇摇头,实际上这個建议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去年大金的精兵满打满算足有六万多人,但经过浑河、蒲河大败后伤筋动骨,死伤将近一半。 虽然现在把许多包衣奴才跟旗人扩充了进来,还训练了汉军,但兵卒还是才近约七万余人,质量相比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明军的包围越来越紧密,建虏的兵力也捉襟见肘,因此黄台吉等人就不断建议自己扩充实力。 只是现下粮草急缺,人多反而是一种负担,想到这里他不由地一阵烦闷。 “何和礼,现在国中汉人有十数万,虽然大多耕种田土,以供我军需所用,但这人数是不是也太多了?” 何和礼一听这话,眼神忍不住地望向努尔哈赤,心想可汗究竟是什么意思,居然会有这般想法。 “可汗,如果要动汉人,还是要看李额附的意见,毕竟他现在可是握有汉军的,不可不拉拢啊。” 努尔哈赤闻言便默不作声,显然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那就只能联通朝鲜了,不过汉人商贾那里也别闲着,能买还要买。同时一定要注意着天气,只要雨停了立刻收割,不可拖延。” “奴才遵旨。”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努尔哈赤跟何和礼循声望去,就见黄台吉带着阿敏等人匆忙走了进来。biqμgètν “参见父汗、大汗!” “免礼,你们匆忙前来,可是有何事发生?” 阿敏等人闻言就望向黄台吉,努尔哈赤见状也向黄台吉投向询问的目光。 “父汗,大事不好了。我前日送光海君的信使出城,没想到其在半道上碰到了朝鲜重臣李尔瞻与光海君世子李修,问其原因才发现,原来明国居然出兵联合朝鲜绫阳君残党攻占汉城,现在光海君被俘,绫阳君之子李淏登基。 李尔瞻等人走投无路,前来投靠我大金。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城中,还请父汗示下该如何是好。” “什么?” 努尔哈赤闻言骤然巨变,惊地猛上前两步,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明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再说这朝鲜可是明国的属国,他们怎么会出兵呢?”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众人的心头,明国以往从来没有出兵藩属国的先例,主要还是做为内藩的朝鲜。正因为此他们在接到光海君求救信的时候才没有那种紧迫感。只是万万没想到明国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李尔瞻说这绫阳君的死估计也与明国脱离不了干系,看来他们早就谋划好了。父汗,这看似是对付朝鲜,实则是对付我们啊! 光海君哪怕不卖粮食于我们,只要不帮助明朝就是帮助我们。没想到明廷这般不能容忍,居然这么迅速控制了朝鲜,这是要从后方堵死我们,我们不能不防啊。” 黄台吉甚是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明国想玩什么策略。 在场诸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也能明白黄台吉的意思。努尔哈赤闻言也是错愕不已,陷入沉思之中,随后问道: “李尔瞻来了没有?” “就在殿门口等候。” 一旁的阿敏见状赶紧回复道。 “叫进来。” 没过一会一个头发斑白,身穿朝鲜官服人径直走了进来,见到努尔哈赤立马跪下哭诉起来。 “可汗救我,光海君与大金世代交好,不想明国居然看不惯,居然暗中谋害绫阳君,栽赃嫁祸与我等。现在光海君虽然被擒,但我等临走前得其嘱咐,说可汗天命所归,历破明国,还请可汗大发慈悲之心,出兵救援,助我世子匡扶朝政。” 李尔瞻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一副亡国之臣的模样,跪在努尔哈赤面前就说明国有多么险恶,自己有多么可怜。 他知道自己一进女真人的地盘就没有回头路了,明国跟李曙等人势必要把他拿下。所以要是他现在豁出去了,为今之计也只有依靠女真人才可能有一条活路。 努尔哈赤见状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脸上满是同情之色,一边安慰一边让李尔瞻把明国的动向说出来。 李尔瞻也不敢隐瞒,就把锦衣卫联系绫阳君,到他是怎么发现,最后明国是怎么率军来攻的事情全盘托出。biqμgètν 努尔哈赤闻言也暗暗心惊,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明国速度会这般快,并且从种种迹象来看明国是早有准备和预谋了。 “近一年来明国的动作越发看不懂了,居然如此深谋远虑。看来其早就对光海君不满了,不然断不会如此。” 努尔哈赤的话当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黄台吉更是感觉如此,于是立刻躬身说了起来。 “父汗,我听从明军降卒说去年明国的小皇帝即位以后,弄出了很多大事,重用熊廷弼,还炼制了新式火器,现在看来这朝鲜之事也是他的安排。以儿臣看来明国这小皇帝颇为厉害,做事也颇有章法,不得不防。” “确实,且不说这明国火炮要比以往威力大多倍,这蒲河所的城墙居然被连番轰炸下被轰塌陷。这是之前明国的火器从来没有过的威力,我们的守城优势尽失。 就说起对于熊廷弼这老狗的支持,我听闻这小皇帝对熊廷弼是言听计从,朝中只要有诋毁他的便会被罢黜。熊廷弼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兵给兵,真的是可恨至极。” 听着黄台吉的吐槽,身后不言语的岳讬也说了起来。他从内喀尔喀回来以后,也见了不少在内喀尔喀的明人,对明国内部的情形也了解了不少,现在辽东的许多人都说他们的皇帝圣明,这让他感到隐隐不安。 努尔哈赤听着这些话也不理,反而望着一脸茫然听不懂满语的李尔瞻安慰起来。 “光海君之前便向我求援,我原本也是同意的,只是没有想到明国居然这么不讲道义。此事你放心,我大金定不会不管不顾,你暂且回去休息,等我这边商议完毕以后,就派兵助尔等讨伐明国,解救光海君。” 李尔瞻一听这话,就感觉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跪下感谢起来。 努尔哈赤也不想多说什么,随即摆摆手就让人把李尔瞻搀扶下去。 “可汗,难道我们真的要帮助他们吗?我素来听说李尔瞻此人之前对我大金也甚是瞧不起,现在一朝失势,反过来要求我们,真的是令人不齿。再说现在朝鲜大事已成定局,如果贸然派兵,万一熊廷弼老奴来攻,那可如何是好。” 阿敏一听努尔哈赤居然开口要帮助李尔瞻,顿时有些不解。 以前光海君对其还有些价值,多加拉拢也无可厚非。但现在光海君已被擒,如果再派兵救援完全没有价值。 “呵呵,怎么帮,难道还真要救回光海君,且不说明国会不会让我如愿,就说救回来那也能如何呢。只是哪怕不帮也不妨碍我们利用此人。 现在光海君的世子就在我们手上,李尔瞻此人也在朝鲜为官多年,无论如何都是有人脉的,正好可以为我所用,明国不是想要通过朝鲜围堵我大金嘛。 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打着光海君世子跟李尔瞻的名义,出入朝鲜不断袭扰劫掠,我看是我大金距离朝鲜近,还是明国距离朝鲜近。” 岳讬以及何和礼等人一听就明白努尔哈赤是什么意思了。 心想真的妙极,有了李尔瞻等人的名号跟暗中帮助,攻打朝鲜的难度定会少几分。并且朝鲜物产丰硕,如果劫掠之法成行,不仅可以缓解现在的粮草危机,还可以拖住明国,一举两得。 “可汗英明!如此一来明国定会疲于奔命,一旦露出破绽,说不定还会让我们在朝鲜打开局面,以解决我等的后顾之忧。” 听着何和礼的恭维之声,众人也连忙附和起来。 只有黄台吉在皱眉沉思,在他看来父汗的想法固然是好,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并且心中依稀有个疑惑,难道明国就想不到这个问题吗?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以工代赈 “加把劲儿!” 杨涟领着辽东都司的重要官吏,站在辽阳前往沈阳的官道高地上,俯视着下面一众民夫拿着镐揪、锄头等忙碌地重新整修这条要道,农工们口中喊着劳动号子,一幅干气十足,十分卖劲儿的样子,杨涟感到甚是欣慰。 “以工代赈果有实效,约莫着再过两个月,这段前往沈阳的道路就会被整修的差不多了,冬天也更容易通行。” 杨涟看着被一点点夯实铺平的道路,用脚狠狠踩了几下,感觉甚是坚硬,随即放下心来。 不仅仅是建虏大旱连连,辽东也大旱,再加上之前开原、铁岭失陷后南下的流民,以及从山东迁移过来的移民,让辽东都司的压力骤增。 因此为了缓解困境,杨涟特意在五月就上奏请求皇帝拨款赈灾。朱由校也甚是大方,念着这个时候的辽东千万要稳住,于是豪气拨款五十万两交由杨涟,让其在辽东救灾应急,不过不能只是粮食,还要以工代赈。 杨涟闻诏就跟熊廷弼商议,借着赈灾的名义,雇用灾民在辽泽疏通河道,同时完善辽阳前往沈阳、广宁、盖州卫的各交通干道。 并且杨涟自知此事事关重大,唯恐底下人中饱私囊,于是马不停蹄地四处巡视,唯恐灾年再叠贪腐疏漏。 所幸有他上次巡视的震慑,负责以工代赈的官吏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贪墨,对流民的基本保证还是有的。 “每人一天有几顿饭?”bigétν 杨涟走到工地的粥铺旁边,随后拿起勺子从熬煮的大锅中舀起一勺米汤,又搅动着试试稀稠,仔细地查验着锅中。 一旁跟随的监官闻言顿时望向粥铺内一个身穿厨袍的皱巴老师傅,示意他赶紧回话。 那老师傅从来没有见过似杨涟这般大官,也未被众人围着问过话,心中也惧怕的不行,见其询问也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道: “禀…上官,这儿一天三顿,每顿都是粥、菜汤跟窝头,每半月只能供给一次肉。这都是上面规定好的,我们也不敢更改,更未敢私自贪墨。” 杨涟见状直接端起汤勺品尝了几口,不言语的点点头,适逢灾年对这样的浓稠度还是有些满意的。 “如此就好,这每日吃食是百姓性命所系,切不可偷工少料。” 其实在杨涟心中对这個伙食不甚满意,他之前在江南任职的时候也曾监督修堤筑坝,招募民工。那时候的标准都是每五天一顿肉食,更有白面馒头伺候。 但辽东穷苦,虽然现在朝廷为此出了诸多便宜优惠政策,早已使用海运粮食到辽东,并且运粮至辽东可免除关税手段,让许多商贾自发运粮来辽东贩卖,这仅仅过了两个月,辽东大米价已经低至四两银子一石了,比年初少了将近三成。 只是即使这样也远远不够,还是有些依旧昂贵如金,供给军事那咬着牙也得上,供给流民那就只能档次降低一点了,伙食也只能达到这个水平。 “大人请放心,以往百姓连生活多难,为了这么一口吃食四处奔波。现在朝廷不仅管饭还给工钱,这么好的事情是挤破脑袋都要干,每天干活都有劲。” 杨涟闻言呵呵一笑,随后把汤勺一放,又对厨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粥棚,朝民夫的驻地径直走去。 现已是晌午时分,杨涟一出粥铺就看见十数列民夫在翘首以盼着排队打饭,而一旁的空地上,民夫则三三两两瘫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得亏是巡抚大人您过来了,要在平时,还不得挤破头抢饭,唯恐慢了。” 身后的监官见杨涟看着排队众人,当即恭维起杨涟来。 杨涟也懒得理他,径直走向一旁的空地,那边的民夫见有一众大官朝他们走来,连忙放下碗筷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欲行大礼。 “起来吧,不必拘束。我有话要询问你们,不必害怕,但一定要据实禀报。” 杨涟面前的几个民夫闻言面面相觑,互相望了一眼不敢说话,随后一个看起来五十多的老民夫硬着头皮站出来回禀道: “还请官老爷询问,草民定知无不言。” 杨涟见面前老者有些怯怕,便面露温和之色,望着他说道: “你是哪里人,家中有几口人?” 那个老民夫一听面前的大官居然问他这话,心想不难,内心也稍微安定下来,躬身回道: “启禀老爷,小的原本是开原人士,前岁开原失陷,听说建虏进城便肆意屠戮,就带着妻儿到了沈阳、辽阳投亲避难。去岁老婆子、小女都死了,就剩下我跟两个儿子,也算有个照应,平日里就打一些零工为生勉强糊口。” 杨涟闻言神色一暗,他知道能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从开原、铁岭那边避难过来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靠建虏当包衣奴才的。 “来辽阳生活也没有那么容易,为何没想着去关外求活?现在朝廷在辽南屯田,如果去了可以安置土地,也是极好的。” 那老民夫一听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的一把老骨头,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居住,最远也就去过辽阳,其他地方真不想去,故土难离啊,不过我大儿子想去闯荡,今年早些时候去了盖州卫,就是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现在有小儿子陪着我,也算有一个照应了,小的甚是满足。现在只想好好干活,攒点钱给他娶一房媳妇就更好了。”biqμgètν 那个老民夫说着就望向他身后的一个年逾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众人一听这话都笑了起来。 “暂且等上几年,等朝廷收复开原,定让尔等重返故土。不过现在你们在这边干活究竟工钱几何,可供你们的开销?” 这话一出,杨涟身后众人脸色各异,就怕这人胡乱说话,但巡抚大人在此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暗暗祈求这老民夫千万不要胡诌。 那个老民夫也知道这话他千万不能乱说,万一说错了,等这个大官走了后定有他好看的。 但是其也不知道该报什么数字合适,只能在自己的工钱为基础,悄悄往上报了一下。 “小的不敢欺骗大官,现在干一个月的活,工钱有两钱银子,说多吧不多,说少吧这个还管饭,小的很心满意足了。” 杨涟一听脸色骤变,立刻回头望向身后的监官,那身后诸人闻言也一愣,随后暗叫不好,现在又看见杨涟质问犀利的眼光,当即面如土色跪下求饶起来。 “巡抚大人冤枉,这修路的花费太大,还要免费供给吃食,一日三餐,这么多人根本支撑不住,现在一个月两钱银子已经是很多了。” 这时还在打饭、吃饭的民夫听到这话也愣了下,面露疑惑之色,一月两钱银子?不是一钱半嘛。 毫不知情的杨涟此时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的解释,心中也甚是愤慨。 按照辽东都司的安排,由于经费很紧张,所以民工一个月也就四钱银子。biqμgètν 这个钱虽然少,但考虑到辽东各地以工代赈的地方跟工程很多,并且工地还管饭,因此也可以接受。 只是他千算万算就没想到这监官如此心黑。 这一人一月四钱,现在这工地羡慕民工有四千人,一个月的工钱也才一千六百两,这些人每月就要贪墨八百两。 就这还只是工钱,他就不信在其他方面这些人没有贪墨。 他这么算顿时火冒三丈,对着跪下诸人厉声斥责道: “这些工人生计艰难到如此地步,本就是没有可怜。当今陛下推行以工代赈的善政,尔等竟敢从中贪墨,真是胆大妄为,罪无可恕!真当我是摆设吗?” “来人!” “属下在!” 话音刚落,杨涟的亲卫便从身后站了出来,对着杨涟拱手示意。 杨涟看着跪地痛哭求饶的监官,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冷冷地说道: “把这腌臢东西给我拿下。” 这些亲卫不是第一天做这种情了,闻言立刻扑上去,将跪在地上的官员悉数强压在地。 “巡抚大人饶命,饶命啊!” “我等再也不敢了,还请巡抚大人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 杨涟听着这些话,心中甚是厌恶。 “辽东米价四两银子一石,辽东都司衙门定的四钱银子可谓是很低了。要不是管吃食百姓是断会干的,但哪怕如此他们也是很难生活。 哪知你们居然这般贪得无厌,连这个钱都要贪,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现在想求饶,让我留伱们一条命?真的是可笑至极,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给我带下去。” 杨涟也不想啰嗦,直接摆手让人把他们押走。 “对所有的往来账目都要查,把欠这些民夫的钱都给补上。这还是在辽阳附近就敢如此嚣张,其他地方那还得!查!” 刚才问答的老民夫见因为他的一句话,眼前这个大官居然把工地上的官员全部抓了起来,顿时吓得不轻,连忙磕头说道: “都是小民的错,小民说错话了,还请上官责罚。” 其他人见状也慌忙跪了下来,杨涟看他们如此也是一阵无奈叹息。 第三百七十一章 阔绰的蒙古人 “你们都起来,惩治贪官污吏与你们何干。” 杨涟顺势摆手让跪下的民夫赶紧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下跪叩谢的原因,无非是怕等自己走后工地的官吏报复他们。 “你们暂且放心,这事本官管定了。你们的工钱原本四钱银子一月,而这些黑心官吏居然如此贪墨,开出二钱一月。 如此奸诈贪墨之徒,朝廷定不会姑息,本官也决不会姑息。稍后本官会吩咐人把欠的工钱都如数补给大家,切不可让你们吃亏。” 众人原本还担心事后官老爷会迁怒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个大官居然说要给他们补发工钱。 这让众人顿时兴奋不已,早就把什么迁怒自己的事抛到脑后,连忙跪下高呼青天大老爷。 “上官如此爱民,小的真的感激涕零。终于碰见一个对我们好的父母官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那个跪下的老民夫更是激动,他活了这么多年,碰见官员哪一個不贪。在他看来天下官员一般黑,少贪就是好官了。bigétν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官居然会如此刚正不阿,不仅会因为这些官员的贪墨动怒,还会心念他们这一些百姓。 这顿时让他佩服不已,想到这里他也感到十分羞愧,不禁开口道: “启禀大人,刚才是小的不知道原本工钱是多少,怕事后被人教训,只能多说些工钱。 实际上我们每个月是一钱五分银子,要不是今年大旱实在没有活路,而这里管饭,我们定不会来此做工。” 此话一出,周边的民夫纷纷点头,连说自己的不容易。 杨涟听着也暗暗心惊,心中对那些贪官污吏更加痛恨。 辽东啥都奇贵,一钱五分银子啥也干不了,叫这些人如何过活不下去。 想到这里他也连声安抚众人起来,让他们本分上工,并且承诺只要好好做,这般的以工代赈是绝对不会停的。 众民夫闻言顿时一阵感激,高呼杨涟真的是包青天在世。 就这杨涟还是不放心,还亲自拨发工钱,检查项目,监督工地官吏把工钱一一发放到民夫手中这才安心。 这般做法虽让众人甚是满意,干活的积极性也猛地提高,但也太耗费时间。让杨涟原本三天的行程拖到了十天。 并且他现在再也不能待了,熊廷弼催他回辽阳的信已经来了三封了。这让原本还想待几天的杨涟也不得不交代事情,随后赶紧启程往辽阳赶去。 …… 辽阳南城。 “驾!” 数队信使骑马飞快从人群中掠过,搅的人群中一阵鸡飞狗跳,但人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等信使跑过后,便飞快恢复秩序,感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bigétν 叫卖声,吆喝声当即从市集没响起。 “快来看,百年的野山参,刚从林子里挖出来的。” “刚从江南运来的上好的苏锦,价格好商量。” 集市内的商贾一听“苏锦”两个字顿时来了兴趣,当即围在了售卖苏锦摊位中间。 “此物可是刚从盖州卫运过来的,要不是朝廷开海运的话,运到辽东至少要二十两银子,现在只需要十两银子一匹。” 见众人围了上来,售卖苏锦的摊主声音立马高了几分,给众人介绍起价格来。 这市集中的商贾都是聪明人,虽然知道在这辽东地界,苏锦确实珍贵,但十两银子一匹着实有些贵了。 “这苏锦在京城只要五两银子一匹,你这贵了一倍,着实太贵了吧。” 摊主一听当即有些急了,立刻站起来指着鼻子反驳道: “这能一样?那伱去京城买!要不是海运开了,这价还要再贵一倍呢,不买休要聒噪,走开走开。” 见摊主如此呛声,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有人觉得不划算当即扭头走了。 但还是有很多人在摊位停留,一直打量摊位桌子上的十数匹苏锦。毕竟在辽东这玩意儿很是少见的,可就是太贵了。 “我全要了!”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响起,让人顿时一惊,连忙循声望去。 就见一个身材瘦小,头顶椎髻,身穿锦衣长袍、肩披红色坎肩的人走了过来。其身后还跟随着两个护卫,警惕地注视着众人。 众人当即明白为何此人会全部买下了,按照这种打扮一看就是蒙古的贵人。 那见利忘义的摊主一听要全部包下,当即喜出望外,立马一路小跑绕过摊位走到那人前面。 “台吉有眼光,这苏锦哪怕在我们大明都是上好的丝绸,配您这样尊贵的身份更是合适啊。” 那个蒙古贵人听他叫自己台吉,顿时好奇的问道: “你这人倒是聪明,这辽阳城中蒙古人不少,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ъitv “嘿嘿,得是您贵气逼人,我从一老远就看见您呀非富即贵。并且我听说这几天内喀尔喀翁吉剌特部的台吉来辽阳议事,我就斗胆猜测,以您的贵气,绝对是众台吉之一了。” 那个台吉一听当即呵呵笑了起来,望着躬身言语的摊主,觉得其甚是会耍嘴皮子逗得人开心。 “都说汉人商贾狡猾,能言善辩,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我正愁没有好东西呢。 今日见你这苏锦甚是不错,就全部要了,如果你还有好的,可尽数送到北城来,我全都要。苏巴海付钱!” 那个摊主一听这话高兴的脸都要笑歪了,连忙拱手恭敬地接过台吉侍卫苏把海递过来的银子。 “多谢台吉,多谢台吉,我这还有些从大明江南过来的好货,到时候定给您送过去。” 那个蒙古台吉闻言也点点头,对其也不甚在意,随即就让摊主把货物送到辽阳北城的府上后,便背手散步离开,去了别处。 这一番场景让在场众人看的甚是眼热。 “这些内喀尔喀人也太有钱了,这么贵的丝绸说买就买。” 一个从盖州卫过来的商贾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阔绰的蒙古人,立马感慨起来。 “还不都是朝廷的钱!这次来辽阳怕又是来要钱来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顿时点头赞同不已。 而就在人群中,一个仆人打扮的人听到这这些话后,也若有所思,随后扭头就朝市集出口跑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宰赛的归来 “老爷,他们买了些苏锦就走了。” “没惹什么事吧?”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这些内喀尔喀人出手倒是阔气,让周边的商贾满是羡慕。有些不禁吐槽说我们朝廷对其太过于宽厚了,甚至还有人说他们花的都是朝廷给的赏银。“ 坐在轿中的杨涟将轿帘撩开一条小缝,听着小厮打听到的情形,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后便又将轿帘一放,缓缓地说道: “知道了,走吧。” 轿上之人正是杨涟,他昨日启程,花了一天就到了辽阳。但刚从城外路过市集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儿极其繁华,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第一次来辽阳所看到的场景。 只不过现在的卖市集中,他当时碰到的土司兵已经很少见了,反而商贾也变得多了起来。 并且随着海运的开辟,现在越来越多的江南甚至山东货物从海陆运抵辽东,也有许多商贾顺便来到辽阳寻求皮毛、药材等货物,让现在的市集繁华了不少。 因此他也想在里面逛一会儿,但又瞧见几个内喀尔喀台吉围堵在前面后,碍于身份没有下轿,吩咐仆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禀报他即可。 随着轿子的起驾,杨涟也开始思考刚才那些商贾说的话,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轻微的落地声。 “老爷,到府邸了。” 杨涟见状也直接下轿,明日熊廷弼与他议事,今日就先回府上休息一下。 但他回到府后刚换上便装,就听见门外小厮来报。 “老爷,和顺大人前来拜见。” 杨涟微微一愣,不过也并不意外,随后缓缓说道: “带他到正堂吧,我在那里会见他。” 小厮当即领命而去,杨涟也稍微歇息一会后往正堂而去。刚入正堂就见一个身穿武服,高约六尺,膀大腰圆的大粗汉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见杨涟来了连忙起身跪拜道: “卑职沈阳卫参将和顺,参见巡抚大人。” 杨涟闻言呵呵一笑,连忙摆手道: “起来起来,不要多礼。和顺你刚升任参将,不在沈阳编练兵卒,怎么跑到辽阳来了?可有难事不成?” 和顺起身看着定然入座的杨涟,连忙拱手解释起来。 “原本确实是在沈阳训练士卒,营中的蒙古与女真人刚开始还桀骜不驯,甚是不服,不过被整训几轮后,现在被整治的服服帖帖。ъitv 卑职还想着等整训完毕后,就北上前往懿路所换防呢,到时候也立個功劳,上次蒲河大捷没有参与甚是遗憾。 但现在突然接到熊总督军令,说现在辽阳召集内喀尔喀翁吉剌特部台吉议事。因我之前拉拢翁吉剌特部有功,所以也叫我过来一起商议。我来了以后就听说巡抚大人也巡视回来了,因此下官特来看望。” 杨涟这时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水,缓缓地喝了一口,随后望向和顺。 “熊总督原本对蒙古、女真降卒很不信任,一直觉得他们怀有二心。只是现在降卒也逐渐多了起来,因此能让降卒组建一营专门让你统帅,这属实难得。这个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切不可自满。”biqμgètν “还请巡抚大人放心,卑职定不辜负大人的厚爱。” 杨涟缓缓点头,随后把茶杯放下继续说道: “你上次在内喀尔喀做的很不错,虽然没有说服巴鲁特部,但也拉拢了翁吉剌特部南下。这个功劳熊总督是记在心上的,只要你好好任事再立新功,往上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和顺这个人杨涟很是满意,此人不仅作战勇猛,是一员猛将,再加上其身份特殊,作为女真乌拉氏的血脉,其能在蒙古、建虏中都吃的开,是招降女真降卒很好的榜样。 因此不仅仅杨涟,连熊廷弼都觉得其奇货可居,可堪重用。 “这都是巡抚大人建言之力,卑职不敢贪功。不过现在熊总督召集翁吉剌特部部议事,可是又要起战事了吗?” 杨涟一听把茶杯一放,笑呵呵的看着和顺。 “我就说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打着看我的旗号,原来是想套我的话啊。” 和顺闻言也一脸憨笑,连忙拱手而言: “不敢,只不过这迹象太明显了,翁吉剌特部在辽河套待了快三四个月,岳讬早已撤兵回去,内喀尔喀群龙无首,现在只有当时帮助岳讬的巴林等部。因此我翁吉剌特部肯定想杀回去,向巴林部与科尔沁等部报仇雪恨呢。” “伱这想法倒是挺好的,如果他们正想向巴林等部复仇,那朝廷定会大力支持,不说派兵配合,就说给点钱粮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看翁吉剌特部反而有些享福了,根本不想北上进攻。这几日叫他们过来并不是因为北上攻打巴林部一事。” 和顺闻言顿时一愣,心中甚是不解,心里疑惑那叫他们来此还有何事,杨涟也能看出他的心思。 “你以后就好好练兵,现在朝廷用兵的事项多的很,这次其实不是朝廷叫这些人来的,而是他们主动要来商议的。因此现在有传闻说,努尔哈赤想要放宰赛台吉回去。” “啥?” 和顺闻言当即惊讶的发出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老奴好不容易抓住宰赛,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把他给放了呢?” 看着和顺惊讶地询问,杨涟摇摇头道: “这就是翁吉剌特部台吉们忧虑所在?因此才会来辽阳找熊总督议事,商讨对策。” 和顺一听这话,也在心中慢慢品味这句话,逐渐明白其中的深意了。 宰赛本身便有蒙古黄金家族的血脉,是延达汗的子孙,在被努尔哈赤擒拿之前便是内喀尔喀五部的盟主。虽然其不慎失手被擒拿,但其威望仍在。 之前翁吉刺特部的主事人阿尔寨台吉,在自己的建议下南下到辽河套。朝廷为了拉拢他们,不仅允许其展开贸易,还回以钱粮饷银,日子过的可谓是很舒服。 而现在努尔哈赤突然要放宰赛回去,定会让阿尔寨等人难办了。 如果其像往常一般,一如既往反对建虏那还好说。如果宰赛受了努尔哈赤的蛊惑,决心归顺建虏那可就难办了。 “老奴这一手真的是奸诈,谋划的一手好算盘啊,确实让人难办。” 听着和顺的感慨,杨涟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这个阳谋确实让他们甚是难办。宰赛毕竟被建虏俘虏过,哪怕回来还是要坚决反对建虏,杨涟都会怀疑其的动机。 “不仅我们难办,翁吉刺特部的诸人也难办呢,努尔哈赤这一招确实阴险。不过这个还需要慢慢商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可说的。” 杨涟这几日也在思考,并且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对策,只是现在不方便与和顺透露而已。 不过他们聊了一会后,杨涟也不再跟和顺多说什么了。稍微打了些马虎眼后又顺势提及下曹文诏朝鲜之事。 如今朝鲜既平,熊廷弼跟杨涟为了防止建虏袭扰朝鲜,也十分重视镇江堡,不仅给其派兵增援,还要往镇江那边移民屯田。 和顺听后也是一阵羡慕,觉得这个曹文诏运气怎么这般好,居然拿下如此泼天大功,经此一事平步青云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你也不要羡慕人家,现在外面都说此人是因为皇帝的赏识,才能立下如此功劳。但陛下看人极准,这个曹文诏在朝鲜行事果决,有大将之风,以后定会是一番人物。你以后有机会定要跟他多相识,对你也是好的。” 和顺见杨涟给他这般嘱咐,顿时感动异常,连忙躬身感谢起来。 “多谢大人指点,您从沈阳开始就不断提携我,现在又对我百般嘱咐,和顺不胜感激,无以为报。” 听着和顺这么说,杨涟却摇摇头,他提拔跟点拨和顺又不是因为自己。 “我也只是提及而已,你能被提拔跟你自身分不开。现在陛下也视建虏为死敌,必欲除之而后快,而你身份又极其特殊,以后要分化拉拢建虏正好可以用你,这是你独一无二的优势。ъitv 所以你也不必自谦,平日只要把手下的兵卒练好,日后有战事立下战功,我也好向朝廷上奏,给你表功。” 和顺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因他毕竟是女真人,在大明任职没有根基,更没有靠山。 在遇到杨涟之前也仅仅是贺世贤的家丁而已,要不是遇到杨涟完全不会高升至如此位置,因此他对于杨涟是打心眼里感激,现在听到杨涟这么一番话更是感谢起来。 “还请巡抚大人放心,卑职定会尽心用事,不会辜负朝廷以及您的期望。” 杨涟听到这话,也捋了捋胡须,见和顺答复也满意的点点头,又勉励了和顺几句。 其后和顺也不再打扰杨涟,寒暄了几句便退下了。杨涟也没有闲着,随后在书房书写题本,把他在之前所见的贪墨之事上报皇帝,直至深夜蝉鸣才作罢。 等到了第二天,他便早早上轿前往辽东都司衙门,而熊廷弼等人也早早等着他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设府辽河口 “哎呀,杨大人您可真是大忙人,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杨涟一进正厅,就听到了熊廷弼的埋怨之声。 “你这人~也不看看我在忙什么事!我们定的给民夫四钱的工钱,他们居然敢克扣两钱五分,这等无法无天让我怎么能忍,即使百姓能忍气吞声,我杨涟最是忍不了。” 杨涟听着熊廷弼的抱怨也不在意,而是走向他的身旁的椅子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解释起缘由来。 坐在一旁的辽东巡按御史张铨早就知道了此事原委,也甚是气愤。 “此地距离辽阳才四十里,他们就敢这样贪墨,真的是无法无天,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熊廷弼刚才也是取笑杨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现在听到杨涟这么说也忍不住表态。ъitv “我已经命张铨同刑部司严查,看来去年还是杀的少了,这些人真不知收敛。” “对,还请杨巡抚放心,到时候我也会出辽阳巡查,定不会放过此事。” 张铨见状也表态起来,杨涟一听也点点头。 “陛下既然在辽东实行以工代赈的善政,我们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我之前去辽南巡查,发现那边沼泽、水洼遍地,深受辽泽其害。现在辽南以工代赈,组织百姓围堤放水,修建水渠,等到了明年定会让收成好上不少。 再说这道路修缮,原本辽阳到沈阳的官道年久失修,道路泥泞。如果平时走人倒还好,但现在克虏炮越发多了,运炮、运粮草都甚是麻烦,现在修缮完毕对以后的行军也是有帮助的。” 看杨涟一本正经地谈起了正事,熊廷弼也严肃的点点头。 “此话说的有理,以工代赈之事确实有百利而无一害,朝廷、百姓都会受其利。依我看这事就不能停,还要继续做,并且要大张旗鼓,以后还要招募更多的民夫。 且不说辽泽多么泥泞,水洼遍地,一到春夏两季肆意泛滥,让周边百姓深受其害。整治辽泽也迫在眉睫,既然陛下拨下银子支持我们去做,那我们就要坚持做。 现在一方面要严查其中的贪墨,防止官员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另外还要继续招募民夫,修路、围堤、屯田等事都要做起来,如此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说得好!” 杨涟一听顿时拍掌叫好起来,在辽东他跟熊廷弼两人总是可以想到一块去,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就应该大力推广。 现在辽东不缺人,流民、移民众多,而是缺的是生计。只要有了生计,百姓也就有了希望,也就不会做乱了,这何乐而不为呢。bigétν “依我看,不仅要继续以工代赈,还要继续改卫置县。对了,改卫置县的题本朝廷批复了没有?” 听到杨涟的询问,熊廷弼点点头。 “你也是贵人多忘事,当然批复了。盖州卫其实还好,其本身都是辽南重镇,改盖州卫为盖州府,倒也恰逢其时。自从开海以后,从五月开始前往盖州卫的船只络绎不绝。 盖州指挥使同知卞为鹏几次给我发文,说现在船只众多,要求辽东都司增派人手。现在改府以后,他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听着熊廷弼的解释,杨涟也放下心来,改卫置县一直是他的主张,这么做不仅可以改善辽东的民政,还能让推进屯田,他一直是大力支持的,但他知道其中也有一个难点,于是开口道。 “盖州卫都还好说,其一直是辽东海运重镇,建制齐全,改制起来也简单。但现在要在辽河口修建城池,建立新府,这个怕费时费力,需要一番功夫。”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当时确定改卫置府的试点后,对于改哪一个卫却众说纷纭。 最后还是杨涟跟熊廷弼力排众议,在咨询了皇帝的意见后,终于确定除了改盖州卫为盖州府外,还要在盖州卫的西北方向的辽河口新建城池,建立府县。 最初确定好以后,辽东都司的很多人都不甚理解,原本好好的卫所不改,为何还要费劲心力去新建城池呢。 这一点杨涟最开始也很疑惑,但收到皇帝的诏命以后他也逐渐明白其中缘由了。 那便是海运! 目前辽东主要的港口还是盖州卫,其他的地方如金州卫(今大连)虽有良港,但距离辽阳太远,海运至此再陆路运至辽阳极不划算。 所以现在江南、山东、天津的船只都会在盖州卫的港口登陆。但盖州卫其港口不大,海湾也小,如果小规模海运那还可以支撑。 但如果是大规模海运,按照他们的港口规模,根本无法支撑那么多船只。 因此就需要一個距离辽阳比较近,还水运方便的天然良港,而辽河出海口的位置就甚为适合。 如果在那里设府县,那这里就是距离辽阳最近的出海通道,船只抵达这里后就直接从陆路运至辽阳。 亦或者沿辽河北上,至辽东与辽左的必经之路牛庄堡,无论是陆路还是海运都是极其方便。 而熊廷弼与杨涟听到皇帝的这一番分析后,也觉得可行。于是就力排众议,就准备在辽河出海口新设府县。 “此事倒不用担心,吏部也会选派县令官吏前往主持,户部也会拨款支持。 我们只要配合给人、给物就可以了。辽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到时候以工代赈的法子倒是可以用起来,只要给上几年时间,我看规模定会比盖州卫还要大。” 熊廷弼的这一番话,让众人顿时笑了起来,这种朝廷给钱给人,而利于辽东的事情他们当然愿意做。 “现在不仅仅是辽东有大动作,我听说江南也是如此,南直隶总督毕自严跟闽浙总督袁可立也都准备在江南挑选一些沿海府县设点新关税,就这引起的争议比我们辽东可大多了。” 众人听到巡按御史张铨这一番说辞,顿时来了兴趣。 “不知在什么府县设点?” “苏州府、上海县、宁波府、福州府等地” 第三百七十四章 那就让他不要回来 杨涟一听眼神定了定,捋了捋胡须,新关税的事情早就有了风声,很多地方也在议这个事情。 但不管是同意还是反对,他都知道辽东估计也快了。 “我看有了他们作为试点,朝廷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在辽东全面推行新关税。” 熊廷弼一听也颔首称是,他对于这个新税制倒是大力支持的,毕竟他知道朝廷新税制里面对于辽东的税很多是优惠减免的。 比如海船前往辽东免税三成,外加运粮到辽东又可以免税一部分。 这对于辽东来说,虽看起来少了不少关税收入,但鼓励商贾往朝廷运粮乃百利而无一害啊。 “那就推行吧,陛下英明,所推行新政也有诸多考虑。依我看等到时候就可在盖州府跟辽河新府县推行,以作示范,倒也不是不可以。” 等废卫置县以及新关税等事宜商议完后,此时恰好有书办从门外躬身进来,手里拿着一叠题本递到了熊廷弼跟杨涟的面前。熊廷弼利落的接过题本,递到了杨涟的面前。 “这是锦衣卫在辽东的密探送来的信报,我们都看过了,给你看看吧,也说说意见。” 杨涟见熊廷弼脸色有些凝重,就接过题本,缓缓地打开。些许片刻后,所署内容都看明白了。 “这个李尔瞻果然是跑到了建虏大本营,可没想到老奴居然要答应出兵帮忙,看来朝鲜那边不得不防啊。” 如今锦衣卫安插在建虏的密探越来越多,其中作用最大的便是救过岳讬命的张安宁,一直被岳讬所信任。现在的张安宁掌管岳讬文书工作,建虏的高层商议什么事情他一般都能知晓,这也让明国对建虏的情况一清二楚。 熊廷弼当时一看到这個消息也是暗暗心惊。 “我当时一看当即觉得小看老奴了,就是不知道他这话是否当真,如果他真的出兵,看来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到眼里,有意插手啊!” 杨涟倒不是很在意,他沉思一会觉得努尔哈赤这么说可能只是托辞,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做好提前准备。 “老奴这段时间动作频频,先是说要放回宰赛,现在又说要帮助李尔瞻攻略朝鲜,我看是吃了上次拿下内喀尔喀的甜头,我们不得不防啊!” 杨涟说着就站起身来,环顾熊廷弼等众人说道: “我们也不要被牵着鼻子走,就按照之前的战略走,如果他真敢动朝鲜,我们就北上夺取开原,看他如何收场!” 张铨闻言摇摇头,杨涟说的虽然有道理,但在他看来还是少了一环。 “那宰赛呢,如果他要带翁吉剌特部北上与女真结盟,到时候我们沈阳跟蒲河所,懿路所怕腹背受敌,到时就麻烦了。” 熊廷弼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老奴放在赛回来这个阳谋,把之前的谋划有些打乱了。 内喀尔喀联通科尔沁跟建虏,现在有其第一大部翁吉刺特部站在大明这一边,倒还好,让建虏投鼠忌器,不敢再在内喀尔喀有大动作。倘使接下来宰赛回来后,哪怕熊廷弼再相信他不会暗投建虏,心里还是会有所怀疑的。 “要不要给广宁巡抚王化贞去信?让他联络林丹汗,告诉他出兵内喀尔喀,惩治科尔沁。拿了我们这么多钱,现在也该干点事了吧,再说其名义上是蒙古共主,建虏这般动作他能无动于衷不成?” 熊廷弼思来想去,心想既然不能阻止宰赛回来,那就提早对科尔沁与投靠建虏的内喀尔喀等部动手,断了宰赛的念想。 再说这林丹汗确实该动手了。朝廷为了拉拢林丹汗,明朝答应给他每年赏银四万两,让其协助明军守卫广宁城(今辽宁省北镇市),领银之处定于广宁团山、正安堡等处。 林丹汗自然是欣然接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意图采取联明抗金的战略方针。于是在接受拿到饷银不久后,就派人携国书出使后金,斥责努尔哈赤,致使二者交恶。 “到时林丹汗可以拉拢,我听说林丹汗得知岳讬攻略内喀尔喀,大破诸部后更是暴跳如雷。察哈尔中非议者众多,觉得林丹汗之前派兵救援的时候就有意拖延,才会导致内喀尔喀大败,没有尽到大汗的职责,各部对其也不满许久。 再加上其之前强行把察哈尔的国教由黄教(格鲁派)改宗红教萨迦派,国中早就压抑着不满和骚动。因此现在他也焦头烂额,估计也有重新挽救威望的心思,如果朝廷能够邀请其攻略内喀尔喀,我料定他会同意的。”ъitv 张铨闻言肯定地点点头,觉得此法甚是可行。 “呵~当年王化贞重金贿赂林丹汗,拿了这么多年钱,现在也该给我大明卖卖力了。这人看似一副高高在上,要重整蒙古的架势,没想到救个内喀尔喀都拖拖拉拉,看来是个色厉内荏之人。此次如果再不出兵,就是他不识趣了!” “说的极是,我们的这个建议对其百利而无一害,只要他不傻定会同意。到时候哪怕宰赛想要倒向建虏,也由不得他了。” 熊廷弼听到张铨赞成他的看法,当即回应起来,同时望向杨涟,貌似在等待他的看法。 而杨涟听他一说心中也在思量着,他其实对于宰赛也有了谋划,不过熊廷弼这个想法倒是弥补了他计划的不足,让其更完善了。 现在见熊廷弼询问,杨涟定了定心神,随后缓缓说道: “依我看,林丹汗倒是可以拉拢,他也定会同意。但宰赛那边却要好好考量。”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明白杨涟还有其他的计划,当即来了兴趣,而杨涟却不管他们接着说道: “现在翁吉刺特部在辽河套安稳放牧,我大明专门与其互市,每年还有赏银发放,这些台吉日子倒是过的还是自在。不管是出于赏银还是对北边建虏的仇视,但他们至少对于我大明甚是恭顺。 而现在宰赛回来,且不说他是否要倒向建虏,就说他回来后,翁吉刺特部到时候是否会继续与我们亲善?就是个问题。万一真的受努尔哈赤蛊惑,仇视我大明,翁吉刺特部位于辽阳可只有两百里,不得不防啊。” 众人一听突然意识过来,暗暗吸了口凉气,杨涟说的甚是啊。现在翁吉刺特部对大明算是恭顺,这个距离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宰赛回来后若怀有二心,那这个距离就很危险了,甚至可以威胁到整个辽东。 经这么一分析,熊廷弼站起身来回踱步起来,杨涟则闭口不言,静静看着熊廷弼。熊廷弼缓步走了一会,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后望向杨涟,面无表情的说道: “文孺(杨涟的字),照你这么说这个宰赛是决不能回来!” 杨涟缓缓地点点头,其他人也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杨涟的意思就是要杀掉宰赛这个不稳定因素,绝不能让他活着回来!如此一切就会相安无事。 “宰赛在翁吉刺特部威望甚高,其还是达延汗的血脉,在内喀尔喀中也颇有威望,如果真要动手怕阿尔寨台吉等定会不同意。” 熊廷弼这话也说出了众人的隐忧,现在看来宰赛是决不能回来了。 可是怎么解决掉他?如果动手的话会不会失去翁吉刺特部其他台吉的支持,这些都是他所要考虑的问题。 但杨涟听到这话却摇摇头,缓缓起身环顾众人,随后望向熊廷弼后说道: “飞白(熊廷弼的字),你太小心了。翁吉刺特部的台吉们能来到辽阳,就说明他们对宰赛的归来是有疑虑的,不然断不会来此。 再说宰赛被老奴抓了将近两年,现在突然要回来,我相信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当前主事的阿尔寨台吉,如果他回来,阿尔寨台吉究竟该如何自处,他自是有另一番算盘的。 我猜他现在心中也会有此顾虑,如果我们提出这个法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 “那如果阿尔寨不同意呢?” 张铨闻言也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杨涟一听这话当即一笑,缓缓说道: “那我们就推他一把,在宰赛来的路上设下埋伏,只要宰赛一死,阿尔寨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到时候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意,迫于形势也要跟我们合作了。” 熊廷弼闻言当即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不禁拍掌赞叹道: “这话说的在理,哈哈哈,那我过几日便暗中与阿尔寨商议,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愿意自然好办,如果不愿意就不要怪我们了。” “嗯,最好如此。这事由不得他,如果他愿意配合便好,但他不愿意,到时候便可换其他人了。” 杨涟也颔首称是,对于翁吉刺特部的诸台吉的态度,他倒是不在意,大不了到时候换人,这个位置谁坐都一样。 要不是为了对抗建虏,他甚至对于翁吉刺特部都不屑一顾,大明看中他们是给他们面子,现在互市、赏银都给着。要是再不识相,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熊廷弼的构想 经过杨涟的分析,熊廷弼等人也迅速定计,决定先跟阿尔寨等人商议。 如果其同意的话,那就一起动手,到时候大明也会对其鼎力扶持,让其坐稳翁吉刺特部的头把交椅。 如果其不同意,那就熊廷弼派人在辽东自己动手,到时候视情况处置翁吉刺特部了。 此等大事一定众人心思也大定,随后又商议一番,张铨等人便宣告退下了。 不过杨涟刚想要走的时候,却被熊廷弼留下继续议事。 “文孺(杨涟的字),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有想法,跟你去年可是完全不一样。” 熊廷弼刚刚解决一件心腹之事,心中不由畅怀,于是望着杨涟感慨起来。 “你莫要取笑我,我能有什么变化,难道是手段更狠了吗?” 杨涟一听熊廷弼这般调侃自己,一边拿起茶杯茗茶,一边饶有兴趣的问了起来。 “非也,就是考虑事情更周全了。去年你被陛下委派为钦差,抚慰辽东。那个时候你铁面无私,一过来就搞了一个大阵仗,不仅查了辽阳贪墨之事,还牵扯出辽人通敌一事。 但今年自继任辽东巡抚以来,考虑问题却更加全面了。今日处理宰赛一事令我刮目相看,处事之狠决果断,全然不是你的作风。” 杨涟一听这话,顿时哑言,随后苦笑道: “如果是去年我也肯定不会这么做,只是辽东的事情太过于复杂了。今年以来,沈阳战事、查屯田、以工代赈等等。 如此经历下来是谁想法都会变的,毕竟现在辽东好不容易撑住局面,这大好局面定不可被破坏,不然我们真的会有负陛下厚爱。” “确实如此,陛下对辽东战事甚是挂念,给予的支持也是最大,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辜负陛下所托。不过经过伱刚才所说,我也对未来对建虏的规划有了想法。” 熊廷弼说着就站起身,随后叫来书吏,让其取辽东的地图过来。 杨涟当即明白这才是叫自己留下的真正原因,心中更加好奇熊廷弼的想法究竟是啥了。 没过一会,书吏便拿来一卷辽东的地图,熊廷弼接过后缓缓打开铺在桌子上,随后招呼杨涟过来查看。 “现在我们在南,建虏在北。但其长久经营之地,无非是萨尔浒、开原、铁岭一带。开原以西的内喀尔喀北部,虽然刚被岳讬攻略,但有翁吉刺特部在南虎视眈眈,建虏在这也并不安稳。 原本我就想以此为突破口,借助林丹汗、翁吉刺特部北上,把内喀尔喀全部拿下,就可以切断建虏西进的道路。随后引兵攻略开原,逐步向东推进,慢慢挤压建虏要地,缓步推进,日拱一卒,就不下拿不下萨尔浒城。” 杨涟一听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老奴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我想这也是他答应李尔瞻,愿意出兵朝鲜的原因所在。就是怕我们将其团团堵住,所以才要左右腾挪,换取空间。 如果我们纠集林丹汗,翁吉刺特部北上攻略内喀尔喀,他可以一边派兵抵御,随后派一支偏师前往朝鲜,扰乱后方。 如此我们也会左右为难。哪怕拿下内喀尔喀,让他们在朝鲜打开局面,也不是好事情吧。” “哈哈哈,文孺你说对了一半,但却没有说到点子上。谁说要主动攻略内喀尔喀了,现在大局优势在我,我何必要着急进攻呢,我只要耐心等待,等着老奴出招即可。” 熊廷弼闻言哈哈大笑,当即解释起来,杨涟一听这话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熊廷弼。 熊廷弼见状笑道: “亏我刚才还说你聪明,变得大不一样,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来看!” 熊廷弼说着就在地图比划,给杨涟耐心解释起来。 “现在建虏困境有三,一则粮食不够,今年夏天本就大旱,入秋以来阴雨较多,今年又因为接连大败,没有劫掠我大明的粮食。 因此根据锦衣卫的密探跟我的推算,哪怕他 ъitv们现在收割秋粮,所用粮食会撑到十二月,最多不会超过二三月。到时候他们根本无粮可用,因此在明年二三月之前必须要有所动作,不然根本难以为继,因此时间在我,我们只要稳住,他们便会越来越着急。” 杨涟听着说也捋了捋胡须,熊廷弼说得很对,现在大明完全不急,辽东虽然也有大旱,但因为朝廷拨款援助,以及海运粮草,让辽东的情况比建虏好太多了。 “确实如此,怪不得老奴会让宰赛回来,就是让我们先急着动起来。” “说的对,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只要把宰赛解决,一切都好说,这就不说建虏的困境其二了。” 熊廷弼说着就在地图上沿着朝鲜、萨尔浒、开原、内喀尔喀、科尔沁画了一条弧线,继续说道: “其二就在于其地势之劣。原本他们自开原、抚顺而下,攻略沈阳。但自从被我军阻挡后,接连两个大败,沈阳的形势逐渐稳住,他们也没有能力率大军南下。因此才会被迫在内喀尔喀跟朝鲜用兵,想要分散我军实力,打开局面。ъitv 但老奴算盘打的倒是很响,但内喀尔喀与朝鲜分布建虏东西两端,两地相距将近九百余里,如果他们在朝鲜用兵,我们就主动进攻内喀尔喀。 如果他们想要对内喀尔喀用兵,我们就从朝鲜、镇江堡出击。如此距离根本左右难之。” 熊廷弼这么一番鞭辟入里地分析,让杨涟不禁点头。 “现在看来建虏就如同困兽犹斗尔,只要我们等待他出兵就行了。” “文孺所言甚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对建虏的看法,之前我等因为武备不修,辽人不附,让建虏找准机会。现在我等已经缓过劲来,不仅陛下支持,还众将用命,根本无惧建虏。 现在控制住翁吉刺特部,拉拢林丹汗一起出兵,随后稳住辽东,内修民政,外修武备。等待建虏一动,我们就动手了,因为他们还有一大劣势。” 第三百七十六章 对建虏的战略构想 “第三便是人马,建虏八旗可战之力满打满算也就七万余人,这还是经过今年大败后扩充的兵力。 其中许多都是新卒,或者从北上掠夺的野人女真,其战力较之前远远不如。到时候朝鲜,内喀尔喀两面用兵,又要防御开原、抚顺等地,这点兵力怎么可能够。” 熊廷弼这一番分析,让杨涟不由暗暗佩服起来。看来熊廷弼对建虏的情况是了如指掌啊。 “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并且按照这一番分析,只要整军备战,等待建虏发兵即可。” 熊廷弼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虽然这么说,但我大明也有诸多劣势,例如北上贺世贤、陈策等军,虽然战力强悍,不惧建虏。 但如果要攻略开原跟抚顺等地,与建虏正面交战,现在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再者朝鲜方向孱弱,目前也只有曹文诏五千精兵,守备有余,进攻不足。 如果要真正用兵,还是要在此集结兵马,请陛下下诏从九边调集客军到此,增强兵力,陈兵沈阳与朝鲜,等待机会。” 熊廷弼说完此话就不再言语,端起茶杯茗茶起来。杨涟也眉头紧皱,看着桌子上的辽东地图,心中慢慢思量起刚才熊廷弼的战略。 他的意图特别明显,还是按照原本的筹划,以逸待劳,沉住气,不要主动进攻,要等待建虏犯错。 建虏现在经过接连大败,像以前那样莽然进攻沈阳的事情定会考虑再三。因为面对大明对其的围追堵截,只能期翼在内喀尔喀或者朝鲜打开新局面。 但如此的话便会陷入大明的又一圈套,在内喀尔喀、开原抚顺、朝鲜方向,只要建虏一动,明朝就会从另外两个方向进攻。 以建虏的兵力跟疆域广度根本扛不住这般进攻,那个时候可能就是解决建虏的最佳时机了,即是趁他病,要他命。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以静制动。不过兵力倒不用担心。陛下现在在京营编练新军,到时候可向陛下请求调派京营来援,如此兵力充足。” 熊廷弼颔首称是,京营的编制他是知道的,皇帝为此可是花了大价钱打造的最为强悍的精兵,其装备的克虏炮数量极多,让他甚是羡慕,但就是不知道战力如何了。 “这個倒是可行,早就听闻京营六军装备接近百门克虏炮,到时有此等火炮帮助,看建虏区区肉身如何抵挡这枪弹炮雨?” 于是熊廷弼当即定计,熊廷弼一方面跟翁吉刺特部的诸位台吉商议,能否寻求支持;同时给广宁巡抚王化贞去信,要求他联络林丹汗,看能否说动其出兵内喀尔喀。 而杨涟也没有闲着,除了向皇帝上密折说明熊廷弼的想法以后,其余时间继续推行以工代赈,同时派人前往辽河口,准备设府一事。 ----------------- 伴随着熊廷弼等人的动作,朝鲜、辽东的消息迅速发酵。 朝鲜的捷报,以及辽东的奏报很快递到了朱 biqμgètν由校的御案前,让朱由校惊喜不已。 没想到朝鲜的事情会如此干净利索,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就平定了,看来这个光海君确实不得人心。 并且在曹文诏跟满桂的捷报中还有一条重要信息,便是由于李尔瞻等人逃到建虏。biqμgètν 朝鲜大将李曙等人心忧建虏会帮李尔瞻报复,同时为了投桃报李,识相的请求大明能够在朝鲜驻军,以抵御建虏的侵扰。 朱由校看到这里不由的心中大喜,只要能驻军,便可更容易控制朝鲜了。 但李曙这个请求朝廷也不能一下子就同意,不可太过于急躁,也不能过于意图明显,应是来一番托辞为好。 故而告知李曙等人,在朝鲜驻军我朝愿助之。但顾及粮草转运甚是麻烦,若其真的有诚意,那就还要供应官军在朝鲜的粮草,此为条件一。 想到这里他就不禁拿起红笔在题本上批红起来,命内阁跟礼部商议,快点册封绫阳君世子李淏为朝鲜国主,早些把名分立起来,再升任曹文诏为朝鲜总兵,统辖朝鲜官兵。 这条件二乃要求李曙等人对明朝船只开海开港,允许随意贸易,不得阻拦,如果有可能再把济州岛给租下来。 “何宁,把这个送到汪伯雨,让其递交内阁,找刘一燝等人速速商议。” 何宁对此见怪不怪,现在皇帝在西苑避暑,司礼监汪伯雨跟魏忠贤二人伴随。但皇帝却对汪伯雨甚是重视,许多奏折都交给汪伯雨批红,让魏忠贤对汪伯雨甚是嫉恨眼红。 但朱由校却对这些无所谓,甚至说他很愿意看到这种场景,这也正是他提拔汪伯雨的目的,牵制魏忠贤。 他批完红,随手又打开了杨涟跟熊廷弼的题本,里面详细记录了建虏欲放宰赛回国之事,以及熊廷弼跟杨涟讨论的对策。朱由校看完也觉得甚是可行,此二人的想法跟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现在朝鲜战事虽然平定,但还有西南战事需要处理,西南各省集结贵州,马上就要进讨了。如果这时候再起辽东战端是极不合适。 因此在朱由校的计划里,在辽东还是稳为主,正如熊廷弼说的那样,现下主动权在大明这一边,该急的不是大明反而是建虏。 至于他们提到的要派兵一事,朱由校也觉得可行,现在京营编练好了,正好明年派往辽东,等西南战事一结束就可以在辽东动手了。 只是朱由校面对杨涟的一个请求到时犯了难,杨涟说请求朝廷速度派人在辽河口设新府县,并且派遣县令官员。 在辽河口设县一直是朱由校渤海经济区的构想,只要再次设置港口,由于位于辽东中心之地,无论对于辽南、辽东还是辽西都是有很大帮助的,还可以利用辽河开展海运。 到时候无论海贸、陆贸还是粮草运输都是极其方便,是他构想的渤海经济圈的重要一环,因此对于其中人选一定要慎之又重。 这个人必须敢于任事,有能力,必要有担当。毕竟在那里新置县,事情繁杂百废待兴,去那里肯定不是享福的,而是受苦的。 他原本想的是派孙元化去,毕竟无论在里草栏场,还是研制克虏炮的时候,都出过大力,现在外出任职其实也可以接受。 但朱由校再三考虑后,仍觉得不妥,此人虽然对西学很有造诣,但能力不一定出众,驭下更是不行,不然就不会历史上出现登州兵变,导致大明辛辛苦苦的火炮部队全部归了建虏。 朱由校想到这,用手捻着手中的串珠,心中开始思量究竟什么人比较合适,突然他闪想到了一个人选。 “张昶,你去司礼监把卢象升叫过来。” 张昶当即得命而出,今天是双日,所以卢象升在军机处当值,叫过来也方便。 朱由校考虑的人选便是卢象升,身为恩科状元,卢象升自然受到朱由校的重视,入职三个月以来一直在军机处跟翰林院任职。 孙承宗跟沈灌也多次向朱由校夸赞卢象升此人,说其才思敏捷,博闻强识,自从来了军机处以后,军机处的文书工作效率高了不少。 朱由校听到这些话后,虽然不会全信,但也知道卢象升的能力确实是出类拔萃,不然不会被点为状元了。 “陛下,卢象升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正在闲看《通鉴》的朱由校就见张昶领着卢象升走了进来。 “微臣翰林院编撰卢象升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起来吧。” 朱由校见状放下手中的《通鉴》,饶有兴趣的望着躬身而立的卢象升。 “卢爱卿,这段时间在军机处干的如何啊?孙阁老可是在我面前经常夸你呢。” 卢象升现在还不知道皇帝叫他究竟是所谓何事。现在见皇帝突然说起他的工作,心中不明就以,但还是躬身道: “孙阁老谬赞了,军机处乃军国重地,微臣愚钝,刚在里面当值的时候,唯恐辜负陛下跟阁老们的信任。所幸其余同僚见微臣新来,对臣多有提携帮助,这才让臣很快上手。” 朱由校看着卢象升诚惶诚恐的样子,摆摆手道: “你呀,就是太谦虚了。我素来知道孙老师严厉,能让他夸奖的人不多,说明你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军机处乃朝廷军议之地,来往题本众多,朕让你去军机处就是希望你能够从中了解政务,从而能快速上手。但再厉害的才能都要施政于民才行,如果不能行利于百姓,这一切都是空谈,这也是朕叫伱来的目的所在。” 卢象升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了。 皇帝这话里话外都是说准备重用自己嘛,想到这里他当即躬身道: “臣谢陛下提携之恩,孙阁老也经常给微臣嘱咐,让微臣尽心用事,以报君恩,臣也时常铭记在心。” “好了,好了,恭维话就免了吧,来看看这个题本。”biqμgètν 朱由校当即打断卢象升一番恭维的话,而是示意张昶将杨涟要求朝廷派遣辽河口新置县的题本,递给了卢象升。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卢象升的新去向 卢象升双手接过张昶递过来的题本,恭敬的看了起来。 朱由校也不再打扰他,拿起茶杯茗起茶来。 稍过了一会,朱由校见卢象升把题本合上,这才缓缓询问道:ъitv “卢爱卿,朕有意任命你为辽河口新置县的县令,到时候你就负责给朕把这个地方建好,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呀?” 卢象升还没有从题本内容的震惊中缓过来。 自从他入职翰林院以后,他便对自己未来的方向有了些许规划。他身为新科状元,又一进翰林院就被任命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如果能够在每三年一次的考核中“留馆”成功,那么便可以通过翰林院内部的升迁通道进行晋升了,前景那也是一片光明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第一次“留馆”便会被任命正六品的侍读或者侍讲,之后便是从五品的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再到正五品的学士,期间一般还会兼任其他事务,之后便是顺理成章的进入内阁了。 这个升迁之路虽然看起来很快,但其中每个门槛都很难过,更不要说能在翰林院就职的人谁不是一甲过来的,状元也不在少数,他在其中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不过幸运的是,他因为跟皇帝是旧相识,被安排到军机处当书办,就凭这一点,就让庄际昌、张维新等人羡慕不已。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其实对这些文书工作并不感兴趣。与这些工作相比,他更想要在外任职,如果能掌管武事那就更好了。 因此看到这個题本后,他当即看到了机会。在辽河口设置全新的县,但这对于去那里当值的官员来说并不是易事。 如果做好了,到时候考课、大计的时候自然会被记一大功;如若做不好,那以后可就难以谋事了。 而卢象升对此丝毫不惧,在他看来,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心之所向之途嘛。 “还请陛下放心,得陛下厚爱,臣当然有信心。” 朱由校虽料到了卢象升会这么回复,但真正听到这句话后,还是很高兴。 “有就好啊!朕要的就是你这股干劲儿。但朕也听说了,辽河口那个位置虽好,但每月夏秋,水患较多,现在也只有一些镇村聚集。 如果你要去了,哪怕有辽东都司的支持,也要从无到有的铺平道路,疏通水道,还要开设港口。 这些每一件事都不是一两个容易干的,也不是一两月就能做好的,需要久久为功才行。 朕还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伱去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更不要说那里环境恶劣,很多事情需要自己亲自上阵,你可有做好这个准备啊?” 卢象升听到皇帝这个话,当即就朝朱由校跪下。 “陛下,臣被您点入翰林,随后又进军机处任职,陛下对臣的栽培之心,昭然若揭。臣只想尽心用事以报陛下大恩。但相比较文书工作,微臣还是更喜欢前往地方,造福一方百姓。 更别说微臣从杨巡抚的题本中看到,此地虽然现在简陋偏僻,但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如果真能建设成功,以后必将是辽东海运、陆运的中心,所以其中的担子不可谓不重,这让臣更想要试一下了。 并且臣自然知晓陛下您所说的困难之处,但在臣看来,这些都难不倒臣的决心。若真能把此地建好,待上几年又若何!”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啊!哈哈哈” 朱由校一听这话当即拍手称快起来,他重用卢象升何尝不是看中他这股子干劲呢。现在见他这么说,当即就放下心来。 于是他立马站起身来,走下御台,望着卢象升。 “卢爱卿,有你这句话朕就安心了。但如果你去做,朕有几个要求你务必要谨记于心,到时候一定要做到。” 卢象升闻言一愣,紧接着就对朱由校躬身道: “还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没有说话,反而给张昶示意道: “把辽东的地图拿过来。” 张昶闻言立刻去办,没过一会就拿了一幅地图铺在案牍上。朱由校随后就让卢象升靠近,指着辽河口方向解释起来。 “此地不仅是辽河口,也是辽东、辽南、辽西的中间位置。因此在这里建成的主要目的便是为海港,只要这里建成海港,以后海商船只就可直接在此地入港,甚至还可以沿着辽河北上,去哪里都极其方便。 所以你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个海港修建好,让此地早日运作起来。 如此才能吸引更多人和船只前往辽东,这样不仅可以让辽东百姓有更多的生计,也可增加朝廷关税收入。” 卢象升闻言当即点头,此事他是知道的,修建海港也是在辽河口设县的主要目的,不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其二便是要行招募民众,实行屯田。此地有辽河经过,水源不缺,河网纵横,土壤也肥沃。 但之前由于辽东都司卫所体制,导致此地人烟稀少,基本没有怎么疏浚河道,把这些地方白白浪费了。 如果你去了以后,朕会让杨涟专门助你,在这一片招募流民,行屯田之举,疏浚河道,建立堤坝,定要把此地变成良田。只是这么做如同垦荒,其中的辛苦不是人能够言尽的,你要做好准备。” 卢象升一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略有兴奋,于是更加郑重其事说道: “陛下放心,如果此地屯田和海运真能够成行,对于辽东百姓那真的百利而无一害,对朝廷亦是如此。臣自然是甘之如饴,哪怕辛苦又何妨。”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他早就猜到了卢象升会这般说。 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此事关系重大,定要给卢象升好好嘱咐,于是他郑重其事的对卢象升说道: “嗯,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此事关系到我大明朝未来的财税大事,只是其实行的阻力太大,朕不敢轻易去做。而辽河口新置县,所以实行起来阻力甚小,因此需要你来开这个先河。”biqμgètν 卢象升闻言一愣,随后缓缓询问道: “请陛下示下!” 第三百七十八章 税收改革试点 听到卢象升的询问,朱由校定了定心神,心中思量起来。 大明朝原是没有免税政策,所有田土,除了皇庄以外,都要缴纳正赋。 且大明朝的正赋极低,对百姓来讲负担是十分小的,哪怕现在加征了辽饷也是如此。 真正让百姓压力大的是杂役。杂役不仅数额多,且税种繁杂,府县官府也可以根据需要收取。 特别是一条鞭法推行后,杂役都要换成银来征收,这对百姓来说无疑是严重的负担。 只是这种杂税对普通百姓来说是负担,但对于官员却不是,因为大明朝虽然正税所有人都要交,但杂役却不用。 朝廷对于有功名以及有官员身份的人是施以优免政策的。 每个级别的官员都有不同等级的优免额度,为了防止滥用优免,朝廷规定最多一品官可以优免三十人。ъitv 但自万历怠政后就没人管了,导致优免的人数跟额度越来越多,相对应朝廷的税收也越来越少。而且现在很多人吸附绞盘于官吏,叫做投献,以换取免除交杂役费的权力。 朱由校对此事早就有了解,也甚是束手无策中,正税本就低,杂役优免的人还多。 如此一来朝廷这还怎么收税,并且朝廷对优免、投献的人收不了杂役,那只能向那些没有依靠如无根浮萍般的普通老百姓收税了,这就导致百姓的压力急剧增大,如遇丰年还可尽力承受,要是偏逢灾年动则家破人亡。 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再等六年以后,大明朝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旱,如果不提早布局改变税收政策,到时定有很多重压之下的人会揭竿而起。 因此他一上来就支持叶向高等推行人均田均役制度,重新厘定杂役优免额度,禁止投献,禁止官员扩大优免额度。 这么做阻力甚多,刚推行的时候,在京畿的勋贵、文官的劝谏、弹劾题本极多。 得亏朱由校以及叶向高等人的决心十分大,对如涛浪般的弹劾非议一直无动于衷。再加上在京畿、河北、山东平叛,震慑了这些文臣勋贵,这才让京畿的均田均役得以顺利推行。 但这个问题只解决了杂役优免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正税低的问题。 因此朱由校便想以此为试点,适当的对正税加税。 至于怎么加,朱由校也有了想法,便是利用历史上卢象升在担任宣大总督后,为解决粮饷问题,提出的“因粮”政策。 所谓的因粮政策,其实就是对富人进行加征,具体执行办法是:凡是缴纳赋税在五两以下的农户,并不加征赋税,而对纳税五两以上的富户,则按照财产的多寡,进行不同程度加征粮税。 如此的话,穷人还是跟以往一样的,但富人则还是加税,对于普通百姓的负担是较小的。 朱由校心里明白,如今辽东战事稳住了,朝廷用度随着加征商税、开关税、盐税改革等等已经足够用了,并没有向历史上加征税赋的理由。 如果朱由校强行推行,势必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因此在辽东新置县试点是最好不过的。 那里无论从建制、还是人口、农田、港口等,都要从无到有建立,因此推广新税制的阻碍便会很小。如果说在那里推行成功,就可以在以后辽东置省之时,进一步在辽东推广了。 由此慢慢发展成制,朱由校还想要在那里推行摊丁入亩政策,当然那也是日后的计划了,现在做还是有些早。 朱由校想到这,当即就给卢象升解释起来,并且将因粮的政策一一进行解释。 卢象升闻言也缓缓点头,他这段时间在翰林院跟军机处当值,对朝廷制度多有了解,自然知道其中的问题。 “陛下,若是在关内推行此项政策还会有阻力,但如果在辽河口的新置县推行的话,微臣还是有信心的。就怕如此做到时候会引来诸多非议啊,还要请陛下跟杨巡抚多予微臣支持。” 朱由校一听卢象升这个请求,当即颔首道: “这個是自然,既然朕决定由你来开此先河,朕定当权利支持你。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只要将这三件事做好,必是为辽东助力颇深啊,更是续我大明之昌。” 有了这个保证,卢象升内心也更加坚定,只是他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多谢陛下,只是微臣斗胆还有一个请求。” 朱由校闻言不由好奇问道: “你但说无妨。” “陛下,新置县百废待兴,如果臣一人去固然可以,但难免力支。因此臣斗胆向陛下要一个人协助,此人也是恩科进士,与臣素来相识。” 一听这个要求,朱由校倒不是很在意,摆摆手道: “朕还以为是啥呢,这个简单,你要谁直接向户部说,朕就批准了。不过这县令可只有一个,他去了也只能是县丞了,他愿不愿意就看你怎么劝了。” 卢象升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拱手道: “谢陛下恩典。” 见此事已了,朱由校心情也不错,随后又问起了黄栋的近况。 卢象升虽然已经进了翰林编修,但他也不是那般趋炎附势、忘恩负义之人,并没有因为进士身份就看不起黄栋,反而跟黄栋的关系甚是不错。 “他现在生意做的可谓是如火如荼,报纸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了,并且按照陛下说的利用驿站传递报纸,我看生意更上一层楼了,因此他现在也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海商上。 现下大明商社由郑芝龙负责,已有船三十余条,来往互商于辽东、江南、福建、广东等地。臣前几日还听黄栋说,郑芝龙现在还想着造大船,准备前往朝鲜、日本贸易。 不久前郑芝龙舅舅也带人来到了京城,听说此人经常来往于南洋,所以郑芝龙就想着跟他舅舅合作,派遣商船也前往南洋贸易。” “这个郑芝龙是个居奇的人才啊!他做的很对,只做辽东、江南生意有什么意思。如果要去就应远渡日本,南洋等地,甚至可以去西洋嘛。正好朝廷要派人前往西洋诸国,朕到时候就让大明商社派人前去,为我大明打通浩浩商路,哈哈哈” 卢象升闻言当即面露微笑,拱手道: “这前往西洋之事现在在京城真属奇闻大事,虽然许多人觉着惊险,但还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前几日黄栋、郑芝龙等人就来找到微臣,说看微臣能不能给他们说上些话,向陛下提一下能不能让他们的人也去。”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心想这两人果然眼尖,居然也看上了这个大好机会。 “这两个人想法倒是挺多的,最近事情比较忙,朕也好久没有出宫了。等几时空下来就去见见他们,问下他们最近的进展。”bigétν 卢象升一听顿时有点慌神,皇帝出宫本就是有违祖制,若是万一出个什么事可是会国体动荡。 想到这里他便想出言劝说,但朱由校早就知道他要言说那些个箩筐话了,当即摆手阻止道: “好了,好了,朕知道伱要说什么。劝谏的话就不要说了,朕出宫又不是游戏人间,而是去体察民情。到时候如有言官弹劾上表,朕给你担着。” 卢象升见状只好悻悻作罢,俯首听命。 “朕呢询问黄栋等人,就是为了让他们到时候也可助你一臂之力。特别是大明商社本就以海运为主,到时候来辽河口运输物资粮草也甚是方便。” 卢象升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听皇帝这么一说,脑海里盘算觉得甚是可行。 “多谢陛下赐教,微臣听他们说去辽东获利甚大,现在许多商贾都运粮去辽东,到时候就让他们运粮至辽河口即可,想必他们也会愿意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这么做又不是免费的,自然会愿意的。” 大明商社本就是朱由校控股的,只要自己发话,郑芝龙他们定会欣然应允,不会反对。 随后朱由校又给卢象升嘱咐了几句,就让卢象升退下去挑选随身人员,随后等待户部任命即可。 看着自己对其给予厚望远去的卢象升,朱由校又扭头望向案牍上的辽东地图。 在辽河口设府县是辽东战略的关键一环,他把这个重担交给卢象升,心中既是信任,又是忐忑。 虽然知道其能力很强,但他毕竟是初次就任地方,还要从无到有建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的好。 但不管如此,决定要开干的他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当下他能做的也只是给卢象升更多的支持。想到这里他就扭头望向张昶。 “你准备一下,给魏忠贤说一下,说朕明后天出宫。” 随着朱由校出宫次数的增多,魏忠贤再也不敢轻易阻止了,他唯一的请求便是让皇帝出宫的时候给他说一声,也好让他派人保护,以防不测。 朱由校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见状就直接同意,每次都给魏忠贤说一下。 “奴婢遵旨。” 第三百七十九章 百姓生计 前门大街人来人往,百货云集。 “汤来喽!” 朱由校坐在摊位上,静静地看着小二乐呵呵笑着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端了上来,同时还有一份刚出锅的炊饼也摆在了他的面前。 “鱼汤泡饼~还请客官慢用。” “掌柜的,我看你这鱼汤貌似是海鱼熬制的。这京城地界,河鱼常见,海鱼倒是不常见。” 一旁的张昶见状就要上前帮朱由校掰着饼子,朱由校直接挤眼摆手表示自己来。一边掰着饼,将其放到鱼汤内,一边看着店内忙活的摊主拿出鱼干,过水洗净后放到一个全新的锅中熬煮,笑着问了起来。 “客官好眼光呀,一般人可分不清楚什么河鱼跟海鱼。不过海鱼相比河鱼更鲜嫩,熬煮的汤味也更醇鲜浓郁。” 朱由校边听着边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确实好喝。 “味道确实不错,很是鲜美。” 朱由校环顾周围,发现除了自己跟曹变蛟、左良玉等人以外,这个摊位的其他位置也三三两两坐满了人。 古代没有味精,想要获得鲜味最主要的便是熬制高汤或者熬煮鱼汤中获得。因此这种味道可以说是比较高级,这个商贩熬制鱼汤如此鲜美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店家,我看这熬制鱼汤可不容易。特别是海鱼这种,更不易保存的东西。” 那個店家肩披毛巾,汗珠颗颗渗挂在额鬓间,又仔细掌握着火候。听到摊位上的锦衣公子询问,就一边抖搂着柴火,一边扭头说道:biqμgètν “客官,海鱼确实难以保存。也只有一些大官们才会用专门的水车装满海水,从天津卫运到京城。就这还要考虑时间得日夜兼程,最多不超过两天,不然鱼就没了活气了。 因此现在京城里活鱼难得,都是极贵的。不过我们这种熬煮鱼汤,倒不用这么贵的东西。自从开海以来,天津卫那边人员云集,许多人都自制渔船出海,每天捕的鱼众多呢。 许多人怕浪费,就把鱼腹部掏空,用盐巴涂抹晒成鱼干,这样就可以长时间保存运到京师来售卖。我的鱼干就是如此,虽然味道比活鱼要差一些,但至少价格低廉的很,没有那么贵,实惠也味美,客官们吃好昂~” 店家说罢又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朱由校闻言就望向摊位后墙壁上的一排排鱼干,心中也有些许欣慰。他至少看到了他所带来的改变,朝廷开海后,沿海百姓至少有了一条生计之路,顺天府百姓也至少有机会吃到鱼。bigétν 不管味道如何,鱼虾等水产类食物的蛋白质含量比其它肉食高两倍,这也让他们有一个相对于低廉的蛋白质的获取途径。 “看来开海倒是一个善政啊。” 朱由校一时也忍不住自卖自夸了起来。那个摊主一边舀着鱼汤,吩咐一旁的小二端到一个书生旁边,一边回过头搓着手跟朱由校聊起天来。 “那可不是,自从天津府设府开海后,许多人都去天津府讨生活。或者出海商贸,或捕鱼,或在那边做生意,哪怕没啥本事,只要有力气也可以去那边当脚夫。虽然辛苦但总归是一条活路不是嘛。” “呵呵,看来掌柜的定有亲戚去了那边,不然定不会如此熟悉。” 朱由校闻言,一边撕着饼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摊主聊起天来。但哪成想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话音响起。 “没有,他的日子可清闲多了,两个儿子都甚是省事。大儿子去了通州,小儿子在一门心思科举,每天都要去图书馆抄书。” 朱由校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也是如他一样掰着饼子,笑着望着朱由校。 “张伯又取笑我了,我这日子忙的要死,何来清闲呢。主要是两个娃儿都有事情做,倒也让我省心不少。” 朱由校见状对着那个老者一揖,好奇的问道: “我早就听说每日去图书馆的人数众多,如果要进去的话怕不是要起的很早。” “那是,每日五更(三点到五点)就去了,不然根本进不去。现在许多人听说图书馆藏有《永乐大典》,就专门过来抄书,图书馆那边每日门庭若市热闹的很,想要看书的人反而进不去。” 那个老者见眼前锦衣少年的询问,当即解释起来。不过那个摊主闻言却摇摇头,反驳道:biqμgètν “话可不能这么说。陛下新建图书馆可是一大善政。 我那小儿子就时常讲其中的好处,每日排队虽麻烦,但也至少免费看书,让多少人拍手称快。你现下说这般酸话那还不是因为你排队排不上嘛。” 那个老者见摊主这般挪逾他,立马急了。 “你这人,我替你说好话,你反倒打一耙。” “呵呵,看来这个图书馆修建对了,但以后怕是要扩建,不然根本不行。不过我听说摊主伱的大儿子在通州,可是在运河码头?还是在火器作坊呢?” 摊主见那老者生气就想解释,但那个老者见朱由校询问,也不管那个摊主径直故意抢着解释起来。 “当然是去火器作坊,那里的工钱高。现在顺天府谁不知道,天津卫、西山煤场、通州府都是生计之地。只要去了就可以找一份活,肯定饿不死。” 那摊主见张伯耐心解释,也赔笑起来。 “呵呵,张伯说的是,我那个大儿子倒是可以吃苦,在通州朝廷的火器工坊求活,每日虽然劳累,但工钱还算不错。 只是他上次写信给我,说想辞了这差事儿去遵化学铁匠功夫。被我训斥一番,这公家的差事好不容易干上,岂能说丢就丢,再说学手艺哪有那么容易。” 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哑言,只是在火器作坊打工有什么用,学一分手艺比什么都强。 更何况根据之前徐光启的提议,朝廷以后定会让遵化铁厂参与火器生产,以后铁匠定是个好生计。 想到这里朱由校缓缓站起身来,曹变蛟等人见状也纷纷站起身来。 张昶见状连忙掏出银钱付账,朱由校一边望着摊主说道: “你这鱼倒是鲜美,不过我还是建议定要让你大儿子学一门铁匠手艺,以后定有大用。” 那个店家一边伸手接过张昶递过来的银两,一边好奇问道: “这是为何?” 朱由校呵呵一笑,对着他们一揖告别。 “因为顺天府三大生计之地,很快就要变成四个了。” 第三百八十章 多方助力 朱由校背身扬长离开摊位,带着曹变蛟等人边走边逛了起来。 “快来看,辽东上好的野山参啊。” “上好的蜀锦,刚刚运抵京城,快来看,快来看啊。” 前门大街一如既往的繁华,但作为从后世而来的朱由校对这景象并不感冒,甚至觉得有些简陋。 反而曹变蛟等人因久在里草栏场训练,今日能借着皇帝微服私访的机会,来到这里自是逛得津津有味。 而朱由校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不过他看的并不是周边市井百货,而是一些变化。 就比如有的摊位卖着各类鱼货,这一看就是从天津卫送来的。虽然都被晒成了鱼干,但因价格便宜,还是有许多人在其中聚集。 也有人在甩开膀子招工,听着其中喊话的意思,是西山煤场那边缺人,此话一出当即引来了许多脚力的围观。 甚至还有人摆摊卖书,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其摊位上写着摘抄永乐本五个大字让朱由校瞬间来了兴趣。 “你这书在图书馆里有的,在这里卖可卖得出去?” 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短须书生,头顶方巾,坐在椅子上闲看着书。突然见一个锦衣少年来到了他的摊位,一边翻着摊位上的书,一边饶有兴趣问起自己来。 他随即就把书一放,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这还抢着要,图书馆虽好,但那么小,能塞得下所有读书人嘛。我这些书就是给那些挤不进去但想进去看的人准备的,买的人还多哩。” 朱由校打开书一看,发现里面字迹工整,看来是专业抄书人写的。 “皇帝颁布如此善政,却没想到衍生出这么多发财的路子,不知道他听到以后作何感想。” “呵呵,皇帝的善政倒是善政,咱们读书人感激着呢,不过也不影响咱们赚钱,现在图书馆排队、抄书、卖书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这些人哪一個不念陛下的好。”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心想此人说得还挺对的。不过自己确实也没有想到会形成这样一个庞大的产业链,看来这图书馆无形中还促进了就业。 “店家,我还听说陛下在城西建了个京师同文馆,专门让西教僧侣翻译西洋著作,不知那些著作有没有卖的。” 一听朱由校说这话,那个店家不明就以看了一眼,面露不屑道: “那些蛮夷之书有什么可看的,可有我中华孔孟圣人之书有用。我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那些蛮夷之书进来,我断不会卖这些书来污我的摊位,绝不配与圣贤之书摆一起!”bigétν “那不知哪里有卖?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那摊主一听这话顿时来气了,当即站起身不耐烦道: “去去去,原以为你也是个爱书之人,没想到居然这般无知媚俗。想去看那些个蛮夷之书的尽管去前面书店,那些店主为了赚钱盈利尽倒卖这些粗鄙之书,真的是丢尽了我读书人的脸。” 曹变蛟一听摊主对皇帝如此无礼当即大怒,就要上前理会,但朱由校却毫不在意,摆摆手让其不要轻举妄动。 “那就多谢店家了。” 说完便转身走去,那个摊主望着朱由校离去的身影直摇头,随后便坐下继续看起书来了。 朱由校也遵从那个摊主的指引,去了前门大街的几个书店逛了逛,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有卖从图书馆抄录的永乐大典,看来很多都还能明白其中的价值。 但售卖京师同文馆翻译的西洋著作的倒是不多,询问其中缘由,大概是目前翻译的不多,只有几本数学著作,因此卖的也少。 不过对西洋著作感兴趣的人倒还不在少数,其中《几何原本》卖的最好。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由的欣慰起来,说实话在他看来中华典籍不比西洋著作差。但像《几何原本》这种书能够在大明传播开来都还是有益处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着要继续翻译,还要多翻译一些地理、博物、天文等著作,让我大明开开眼见也是好的。 “走吧,去黄栋那里吧,不要让他们久等了。”biqμgètν 从书店里出来,朱由校就带着曹变蛟等人在前门大街又逛了一会,随后又看了看天色,发现已过晌午,于是摆摆手带着众人往黄栋院落赶去。 而事先接到消息的卢象升也早早地到了黄栋那里,向郑芝龙、黄栋二人说明前天皇帝给自己嘱咐的事情。 “什么,陛下同意了?” 黄栋府邸中,黄栋、郑芝龙同一个年逾四十的男子吃惊的望着卢象升,眼神里透露着惊讶。 “确实,目前我收到的消息是朝廷已经确定了人选,到时候可能就会让大明商社的人随行。” 卢象升见他们二人闻言很是惊讶,又再次确认起来。 “那就好,我之前在南洋早就听说西洋诸国众多,佛郎机也只是其中一大国而已,除此以外还有尼德兰、法兰西等国。只不过佛郎机人有先发优势,垄断了前往西洋的商路。 如果我们能借这次机会前往西洋,就有机会打通商路,利润怕要多上好几倍。” 郑芝龙当即兴奋地拍手称快,他说着便转身望向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 “舅舅,到时候你要好好选上几个精通佛郎机话的人去,定要把这条道路打通。”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郑芝龙的舅舅黄程。黄程本就是澳门的海商,经常前往南洋等地贸易,当年郑芝龙从福建跑到澳门找黄程讨生活。 黄程便对他这个外甥多加照顾,亲自带其前往南洋,教其佛郎机语以及海贸的注意事项。 因此郑芝龙在京城被皇帝重用以后,他便第一时间写信让黄程带船跟水手前往天津卫,帮助他打点生意。 黄程接到信以后也是十分欣喜,他万万没想到只是让他外甥陪汤若望去一趟京城,就能够被皇帝相中,让其做海贸生意。 不过他也知道大明商社跟自己的生意哪个重要,二话不说带着船员立刻来到了京城,帮助郑芝龙招募、训练船员,采购船只,拓展航线。 也正因为有如此经验老道的海商的帮忙,才让大明商社很快就走上正轨。 而黄程这段时间也前后奔波,乐此不疲,因为他其中享受到了以往做生意过程中前所未有的便利。 都知大明商社有皇帝、勋贵们的投资,因此顺天府、天津府的官吏们根本不敢刁难,甚至去辽东、江南做生意也是极其方便,一路绿灯顺遂。 就仅凭这一点就让黄程欣喜了,更别说去海贸的的利润有多高了。 因此当现在听到皇帝要大明商社选几个人,跟随朝廷使团前往西洋的时候。他也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欣喜之情,听到郑芝龙的嘱咐后,当即说道: “放心,这可是大事,我都想自己去了,定会挑选几个聪慧机敏的人。” 黄栋坐在一旁虽然也高兴,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卢象升刚才提及的任命,就是他即将前往辽东担任辽河口新置县县令。 “出使西洋的事情定要好好参考,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去辽河口的话,我也有所耳闻,听说那边原本是盖州卫的地界。但人烟稀少,辽河也时常泛滥,虽然水网纵横,但也行动不便,如果要在那里从无到有建县丞怕是有些难。” 卢象升昨日也在翰林院查过相关资料,自然也知道其中的艰难,现在听到黄栋的话也摇摇头。 “其中艰难陛下也对我说了,但如果因为这一点困难就退缩,也不符合我的心意。再说此地关系到辽东乃至朝廷大计,我定不会退缩。 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到时候辽东都司也会派人官吏过来帮忙协助,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运输些粮草过来。” 黄栋知道卢象升素来心思坚定,只要想到的事情定会去做,更何况还是这种皇帝的嘱托呢,现在见他这么坚定,最后还要自己的帮忙。 于是也不再劝阻,反而站起身来,郑重其事道: “卢大哥,陛下跟你对我也多有提携,可以说要不是你们的帮忙,何来有我的现在呢!等伱到辽东以后,我定会鼎力相助,虽然大忙帮不上,但运输粮草补给,甚至是运输移民都是愿为兄效劳的。” 一旁的郑芝龙闻言也点点头,附和道: “就是,若无陛下的提携也没有我们的今天,大的帮不上,用海船运输没有任何问题,随叫随到。” 卢象升也欣慰的点点头,现在的帮手足够多了。 他昨天找了他的好友,目前在吏部观政的张维新,希望他能够跟自己一起前往。 他原本想着还要费一番口舌,但是没有想到在他说明利弊后,张维新居然一口答应,愿跟他一同随行辽东。 这让他感动不已,现在又见黄栋等人开口答应帮忙,顿时觉得担子轻松多了。 “好的很,如此一来卢象升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就在卢象升刚想出声感谢之时,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从正厅外传来,循声望去,顿时明白谁来了。ъitv “陛下!” 第三百八十一章 拓展海贸 黄栋等人见状当即一愣,连忙跪下迎接起朱由校来。biqμgètν “陛下!” 朱由校望着众人,摆摆手让他们起来,随后缓步走到他们前面。 “朕见你们聊的很是投入,就没有让下人通报,倒是惊到你们了。” “没有,没有,臣等没有恭迎圣驾,倒是臣等的过错,还请陛下见谅。” 黄栋见状连忙告罪,随后又瞥了一眼皇帝的身后,就见他的下人早已没了踪影,十几个面生的护卫看守着院落,不许任何人进来。 “朕刚才在前门大街逛了一会,百姓都说现在天津卫商贾汇集,海运忙碌。 还说大明商社现在搞得如火如荼,生意还甚是不错,于是朕这个股东啊就过来看一看,哈哈哈,瞧一瞧你们搞得怎么样了。”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走到案首入座,一旁的张昶就拿起茶壶看起茶来。 “承蒙陛下庇佑,现在大明商社有三十七艘乌尾船,现在横渡渤海,在辽东、山东之间贸易,另外还有福船十艘,前往南直隶、浙江等地。现在经营五个月,除去必要开支,盈利十四万两。” 见皇帝询问大明商社的利润,主事的郑芝龙当即站出来,如数家珍般回禀起来。 朱由校一听盈利八万两,顿时暗暗惊讶。 “五個月十四万两,居然这么多,怪不得之前那么多人走私出海,这利润高的吓人。” 看到皇帝的惊讶,郑芝龙顿时喜笑颜开,他这段时间压力可是大的很,唯恐做生意亏了,那可如何是好。 因此最开始都是亲力亲为,害怕出什么错误。不过自他舅舅来了以后,他的担子就轻了许多,大明商社也很快走上了正轨,并且盈利。 “小人也不敢贪功,这确实都是陛下庇佑之功,这平常商贾出海,光是买船、训练船员、出港、寻找货源等等都是极其麻烦。 但现在有这大明商社的旗号,无论做什么都很是方便,每到一个地方,官吏也不会随意刁难,其他商贾也更愿意跟我们互商买卖。” 郑芝龙这么一通解释,顿时让朱由校面露笑意。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这商社本就是朕跟勋贵们占大头,所以打着朕这个旗号倒也可以。 但是有一点,就是千万不能打着朕的旗号徇私枉法,无论关税还是商税都要足额缴纳,也不能仗着朕的身份强买强卖,歪了商社的风气。” 在朱由校心里郑芝龙等人现在就算是皇商了,大明商社也打着他的旗号,给他赚钱。 但如果只是赚钱倒也没啥,这么点钱朱由校倒也不是很在意,他怕的是郑芝龙等人为了牟利,打着他的旗号为非作歹,那就麻烦了。 “请陛下放心,我们定会谨遵陛下教诲与嘱托。既然陛下信任我们,也定不会丢陛下的脸。” 一听这话朱由校顿时放下心来,于是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刚才卢爱卿给你们说的话,朕在外面都听到了,过几日朝廷使者便会议定,不日便要南下前往澳门。到时候伱们可派人跟着他们去,好好看一下沿途以及西洋的风土人情,未来也去那里做生意。” “陛下敬请放心,现在大明商社在辽东、山东、江南做生意利润虽然不错。但远没有去东洋日本、南洋吕宋等地做生意利润之高。小的就想趁这个机会把日本、南洋局面打开,到时候去西洋那就更好了。” 朱由校一听郑芝龙这般豪言壮志的话顿时点点头,他还是希望大明商社以海外贸易为主,大明朝贸易为辅的。 毕竟在大明疆域做生意,这是跟其他大明商人抢生意,这是一个存量竞争,赚的是自己的钱。 但如果出海,那就是增量竞争,赚的是国外人的钱,鼓的是大明的腰包,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的对,在大明疆域做生意有什么意思,还是要出海,去朝鲜、日本、吕宋、马六甲甚至的天竺等地都可以去。我大明朝的瓷器、丝绸、茶叶,被万国钟爱,只要出去肯定不愁卖。 不过要出去就要做好准备,朕听说这海上倭寇、海贼盛行,在大明疆域还好,有水师护驾。但如果去东洋、南洋、西洋等地,还是要做好准备、船只、武器、护卫一个都不能少。” 一旁躬身站立的黄程一听皇帝这么说,心中顿时惊讶,看来皇帝对于海贸还是有些了解的。 “陛下所言甚是,小的想着这段时间先在辽东、江南一带就站稳脚跟,其后铸造大船、前往朝鲜、日本,南洋。不过这些地方海盗甚多,他们时而为商,时而为海盗,力量也不可小觑。 小的舅舅就曾纵横南洋,就曾告诉小的有大海盗如李旦、颜思齐等,纵横日本、南洋,家财数十万,未来不可小觑。” 朱由校一听这话,瞬间对后面两个人来了兴趣。 其中李旦他是知道的,东南沿海知名的海盗商人,不仅平日贸易,还拥有武装船队,素来在大明西南、日本,东南等航线进行贸易跟船只抢劫。历史上郑芝龙就是前往日本,拜李旦为义父发的家。 那个颜思齐更是如雷贯耳。他前世就曾在一篇文章里看到过。 虽说此人在日本定居,但想要谋划推翻德川幕府统治,在日本建立政权,接受明朝册封。 只不过最后事情败露,被迫逃离日本,于是率众纵横台湾海峡,招徕漳泉移民,对台湾进行大规模的有组织地拓垦,因而被尊为“开台王”。 朱由校想到这里,顿时觉得那个颜思齐倒是个人物,他要做的事情倒是与自己的计划不谋而合,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拉拢过来。 “这些人居住大明以外,就是不知道其心性如何,如果心想大明想要归顺,倒是也可以拉拢。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你们也要好生发展,切不可被他们比下去。 不过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朕之前就听说西洋船不错,能来我大明可见自有其过人之处。 我看你们完全可以前往澳门,去那边采买商船,到时候朕也让军器局卖给你们火炮作为护卫,定不怕什么海盗洋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 南洋攻略 众人闻言暗暗心惊。 他们以为大明商社只是贸易便行了,但没想到皇帝为了防止海盗,居然要让大明商社修建西洋大船,还要卖火炮给大明商社。 作为长期航海贸易的黄程和郑芝龙,自然知道这么做在航海贸易过程中最正常不过了。 但他们就怕朝中官员听到后,定会反对,这让他们既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不可,克虏炮国之重器,怎么可以轻易授予商社,这么做满朝臣公肯定不会应允,定会招致巨大非议。” 卢象升最先反应过来,哪怕他跟黄栋等人关系再好,也不会想让大明商社拥有火器这等利器,于是当即站起身拱手劝说起来。 卢象升的担忧朱由校自然明白。 但是在他的规划中,大明商社不仅要在大明疆域内经商,以后还要前往东南亚、印度、欧洲等贸易。 甚至等条件一成熟,还要成为我大明殖民美洲、澳洲的排头兵。 毕竟现在澳洲还没有人口,而美洲虽然很多地方被西班牙地方统治,但还有许多地方值得去。 更不要现在台湾、吕宋、印尼等地都有很多空白之地,现在大明参与到这等大航海时代,恰逢其时。 因此在朱由校心中,大明商社定位就类似于大明版的东印度公司,拥有武装是再正常不过了。 也正是如此,朱由校才会让他们去澳门学习、铸造船只。 大明的船只业固然发达,船厂铸造的福船、广船、乌尾船也可以在前往日本、东南亚等地,但如果只乘坐大明的船只前往美洲、欧洲,朱由校没试过,也不知道行不行。 虽然历史有郑和七下西洋,最远到了非洲,这说明大明的造船工艺也不差,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闭关锁国,大明的船只制造业相比国初已远远不如。 因此以后想要远航美洲、欧洲,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吸收欧洲的造船工艺,以壮大自身。 在朱由校的记忆里,目前欧洲船只,特别是西班牙的远洋船只一般都是盖伦帆船。 这种船只一般有4桅,前面两桅挂栏帆,后两桅挂三角帆。标准长度为五十米,排水量小则三百,多则一千吨,船只有数层超长甲板,尾楼很高。 如果往大了修,这种盖伦船尾甲板可以有七层,排水量达两千吨,有较好的续航力。 这让其拥有足够的空间可供大量的船员居住,以及容纳返航时搭载的货物,因此在很长时间内是世界上最大的海船。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朱由校对此还是馋的不行,如果大明能掌握这种船只建造技术,并应用到水师过程中。 那以后在亚洲定会无往不利,无论是以后运送货物,还是装备火炮海战都很有优势,西班牙人、荷兰人也不会惧怕。甚至以后去澳洲、美洲殖民也会极其方便。 “爱卿多虑了,如果真要卖给大明商社,朝廷自会有一套制度。克虏炮毕竟是国之重器,并不会随意售卖,到时候定会派武官到船上,专门负责火器之事。” 卢象升一听这话,稍许放下心来。 而郑芝龙对于皇帝这么说并不意外,毕竟大明商社可是皇帝是大股东,哪怕装备克虏炮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列入水师。 不过他刚才也在暗暗思量皇帝刚才的话,据他所知现在澳门是有造船厂的,也会接大明商贾的单子,因此这个建议还是有可行性的,他也知道有许多大明工匠会制造西洋商船。 “陛下,小人的舅舅经常来往于南洋,对于西洋船只也是知道的。并且小的还听说在澳门、以及吕宋的马尼拉有许多大明船匠会制造西洋帆船。 依小的看,我们可以一边委托澳门等地制造,一边招募大明船匠来天津、南直隶,消化他们的技术。到时候完全可以把这些技术收为己用,改进我朝船只。” 郑芝龙说着就望了一眼身后的黄程,朱由校也好奇地看望郑芝龙身后的中年人,他进来就好奇此人是谁,原来是郑芝龙的舅舅。 “这个提议倒是可行,就交给你去办吧,如果能招募大明工匠来京畿制造那就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定好好赏赐你。” 随后他便望向黄程,饶有兴趣的说道: “朕早就听郑芝龙说起过你,他说你经常前往南洋贸易,不过南洋这么大,朕对此地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你去过南洋什么地方?” 听皇帝这么一问,众人随即望向黄程。 与其他人不同,这是黄程第一次见皇帝,还在这种突然的场合中,这让他顿时有些紧张。 原本以为就站在一旁就行了,没想到郑芝龙有意提及他,让他被皇帝所注意。 现在见皇帝询问,只能强行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站出来拱手道: “这是小的外甥谬赞了,不过小的出海很多次倒是属实。自之前为了讨生活,机缘巧合之下在万历年间出海前往南洋。bigétν 南洋这么大,小的去过吕宋的马尼拉城,此地为佛郎机人所筑,我大明人最多,贸易也最繁盛。 最南到马六甲,此地是前往西洋的必经之地,来往船只甚多,不仅有西洋的,还有印度、大明商贾也多会聚集此地贸易。 最西则到过古高棉之地,此地土壤肥沃,明人也有不少,最北则去过日本,此地明人更多,还有不少明人在其中诸侯下面任职呢。” 朱由校一听暗暗惊讶,没想到郑芝龙真没有说错,他这个舅舅居然游历过这么多地方。 马尼拉他是知道的,就是西班牙人建立起来的,四百年还是菲律宾的首都,不过此地对于大明来说却有着不好的记忆。 马六甲就是马六甲海峡,就是新加坡那边,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可以说是东南亚前往印度洋咽喉,在朱由校的规划中,是一定要把此地拿下来的。高棉想必就是柬埔寨了。 “马尼拉···” 朱由校用手拍着椅子的握把,发出些许的响声,卢象升、黄栋等人见皇帝听完黄程的话不明就意,只有黄程听到皇帝口中小声念叨着“马尼拉”几個字,心中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马尼拉此地朕早就有所耳闻,不都是好事情。朕记得神宗时期,就有在吕宋的明人向朝廷求援,说佛郎机人在马尼拉大肆屠杀我大明中人,不知道是否有此事。” 黄程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激动,当即跪下对着朱由校磕起头来。 “陛下确有此事,小的万万没有想到陛下会知晓此事。但此事小的也亲身经历,佛郎机人狼子野心,对我明人视如猪狗,随意屠杀,恳请陛下允许小的细细禀报。” 朱由校记忆力也知道此事,见他这么说当即摆手。 “起来吧,朕也是有所耳闻,但详情还不知晓,你如实禀报,不要欺骗朕。” 黄程闻言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缓缓讲述起来。 “陛下,吕宋物产贫乏,本土居民及佛郎机人都离不开大明商品,所以去菲律宾的大明海商日益增多。 小的听闻在万历事十五年的时候,马尼拉“涧内”华商有三、四千人,全岛华商总数为六至七千人,还不包括贸易季节来往的行商。 但是等到万历二十五年,到华商总数已增加到一万余人,而吕宋的佛郎机人才千二百多人。华商的激增,引起佛郎机人的恐惧,他们千方百计要加以消灭和驱逐。于是他们造谣说我大明商贾即将叛乱,会配合大明兵马水师入侵。 于是就在,万历二十五年七月,用大炮将大明商贾的集中居留地“涧内”轰为平地,杀伤华商五百余人。十月,又杀一千五百余人。 并且他们头目丧心病狂地命令不要放过任何人,遇到即杀,至此我大明商贾在吕宋着计损二万五千人,存者三百口而已,其他财产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在场诸人无不惊骇,要不是皇帝问起,他们还不知道有此事呢。 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气氛不已,用力一拍桌子。 “真的是欺人太甚,欺我大明无人,这一笔账朕定要数倍讨回来。” “佛郎机人狼子野心,不过有陛下这话,小的想也可以告慰死难的商贾百姓了。” 黄程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义愤填膺,都控诉起西班牙人来,等到好一阵才说完。 朱由校也缓缓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知道无能狂怒并没有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扩充实力,这一仗要好好跟西班牙人算。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起黄程南洋的其他地方来。 “朕之前就听说南洋很是富庶,没有冬天,稻米一年三熟,不知道是否这样。” 黄程闻言暗暗思量了一会,顿时拱手言道: “陛下所言甚是,南洋地热多热,小人常去高棉等地,发现那边土壤为沃,水域纵横。极适合种植,但当地人却懒散异常,把这块土地白白浪费了。biqμgètν 更别说马六甲以南有爪哇一地,之前也曾向我大明朝贡,此地土壤极其肥沃,也适合种植,现在被红毛夷所占,强迫土人耕种香料,获利甚多。” 黄程说的这些地方,朱由校倒是知道。柬埔寨位于湄公河三角洲,土壤肥沃,至于爪哇岛,这个地方火山众多,土地上有厚重的火山灰,是很好的农作物肥料。 “这么好的地方,居然不种粮食,真的是浪费土地。我看西洋人也狼子野心,以往来了佛郎机人,现在又来红毛衣,以后怕是会越来越多,不可不察。” “陛下所说甚是,小的就听说这红毛夷以前是佛郎机之地,现在还经常跟佛郎机人打仗,双方势同水火。” 红毛夷就是荷兰嘛,这个朱由校自然是知道的,历史上荷兰一直被西班牙统治,貌似现在才刚刚独立。 不过一想到荷兰,朱由校就瞬间想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他早就想要布局,只是之前没有条件。 现在大明商社既然要拓展海外,那倒是可以提前布局,不要被荷兰人抢先了。 “朕听说福建布政司对面有一个大岛,东吴孙权就曾派人前往,称呼为东夷。岛上气候与南洋无异,土壤也甚是肥沃,不知道是否属实。” 这话一出众人当即点头,特别是郑芝龙、黄程二人当即知道这是在哪里。 “陛下说的这个地方,小的不仅听过,还去过呢。此地原名为东夷,海上面积广阔,土壤肥沃,岛中还有土人居住,之前从澳门前往日本的时候,会偶尔在那里补给淡水和物资,随后经琉球前往日本。” 朱由校闻言默不作声,心中暗想那就对了。 在他记忆里,荷兰人要么就是今年,要么就是明年,肯定会来大明。在历史上求商不成妄图挑衅大明,最后被福建水师打败,前往台湾建立暂留点。 朱由校绝对不会重演历史悲剧,允许让这帮红毛夷殖民台湾的,因此一定要提前动手,抢占先机,千万不能被他们得逞。 “我天朝国民安土重迁,不愿背井离乡。但这么好的地方如果浪费着实有些可惜。” 他说着就望向郑芝龙跟黄程二人,郑重其事地说道: “朕给伱们两一个任务,过段时间派人去台湾,到那里找合适的定居点,招募流民前去定居。朕也会发谕旨嘱咐福建布政司配合你们。 朕之前就听说福建地狭多山,人口稠密,因此许多人都会前往南洋讨生活。 依朕看与其去南洋,还不如去最近的台湾呢,不仅可以缓解福建人口压力,还可以增产粮食,何乐而不为呢。” 郑芝龙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给他们安排这个任务,这个事情看起来跟卢象升的事情无异。 不过卢象升有辽东都司跟朝廷的支持,而他们前期可能自己干了,后面才会有福建布政司的支持。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做,但他们也不敢询问与质疑,于是当即领命道: “还请陛下放心,台湾此地土壤肥沃,如果招募移民前往,想必人数定会不少。小的这段时间就安排人前往查看,确定地址。” 第三百八十三章 均田均役的成果 见郑芝龙信心十足的反复保证后,朱由校朱由校也点点头同意。 大明的人口还是太多了,再加上过上几年明朝会接连许多年大旱。到时候人口、粮食压力很重,朱由校对此也甚是焦虑。 思来想去也有了很多办法。其中移民正是他的选择之一。而辽东、台湾、甚至是吕宋等地都是他的备选地点。 现在大明子民可能是安土重迁,不想走,不愿走。但等过上几年天下大旱吃不饱,为了活命就可能想走了。 因此这种事情还是及早布局为好,一步先步步先,提前把台湾等地设置好,以后也好接受移民。 “对了,南洋那边既然一年三熟,土壤肥沃,粮价想必很便宜吧。” 郑芝龙等人心中略有疑惑,皇帝为何这么问?难道想要卖粮食? 我大明货物应有尽有,江南、湖广都是粮食丰足,粮食不够卖啊。 不过既然皇帝这么问,他们也不敢多想。黄程抑制住心中疑惑后,躬身说了起来。 “陛下,南洋粮食确实不缺,并且价格便宜的很。但正因如此,吕宋、古高棉、爪哇等地对粮食不甚重视,西洋人也鼓励当地土人种植香料。 因此南洋粮食虽然便宜,但如果要大批量购买,可能要费一些工夫,除非···” “除非什么?” 朱由校一听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黄程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跟他想的却大不一样。 他原本还想着以后可以朝南洋买粮食呢,虽然这么做起来很麻烦,有些杯水车薪,但有胜于无嘛。 见皇帝询问,黄程连忙说道: “除非我们提前下令在南洋诸岛屿采购,西洋人重利,只要数额足够大,他们见利生意,完全可以让当地土人多种植水稻,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郑芝龙听着黄程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拱手而言道: “陛下,小的舅舅说得对。其实现在已经有一些大明商贾在做了。小的之前就听闻说朝廷要颁布新关税,里面就曾规定,只要运粮到辽东,便可免除部分关税。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在海商内传开了? 商人逐利,我大明江南粮价与南洋相比还略有些贵,而辽东两个则五六倍高于江南,其中利益甚大。 因此有些海商就想着从南洋采购粮食,一路北上,途径两广、福建、南直隶等地,即可一路贸易,也可最后卖粮于辽东。bigétν 到时候也可采购辽东药材以及皮毛,先返回江南售卖。其后又从江南采购瓷器、丝绸前往南洋,周而复始,其利甚广,小的都想这么做试试。” 朱由校暗中思量这个路线,心中也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聪明之处,真的是走一路赚一路,根本不停啊。 不过这么做也挺好的,朝廷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在关税跟政策上调节就可以了。 只要商贾发现有利可图,商贾定会积极从南洋购粮、运粮至辽东,以后等大旱来临时候,可能会更加繁盛。“如此甚好,辽东本就缺粮,这么做对于缓解辽东钱粮一事大有裨益,应该多加鼓励,你们也可以尝试下这么做。” “小的明白。” 随后详细询问了些南洋、日本之事。 他对于这個想要在日本谋反的颜思齐甚是感兴趣,现在既然已经拿下朝鲜,那颜思齐对于以后的日本方略可能还有些帮助。 等到最后聊完天,太阳也接近落山了,在张昶的再三暗示下,朱由校也不多逗留。 便让卢象升他们继续待着,自己则带人回去了。 等回到宫中已经是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他也没有继续回乾清宫办公,而是回来到坤宁宫张嫣的住处。 此时张嫣也收到消息,知道今天皇帝是悄悄溜出了宫,因此也让小厨房备好了宵夜,等待皇帝的回来。 “皇后真是有心了,朕还没有吃晚饭呢。” 朱由校见状就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直夸张嫣贴心。 但张嫣见状却半点开心不起来,皇帝微服私访这个真的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陛下,在宫外人多,虽然有护卫守护,但也难免也有危险。臣妾想着宫外还是少去吧,如果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让张昶内造办采买或者制造即可。” “呵呵,皇后说的对,朕知道了。不过朕出去也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体察民情,商议事情。不然整日坐在这宫中不了解具体情况,啥事也做不了。” 朱由校呵呵一笑,也不理会张嫣的劝谏,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张嫣见状也只能作罢,她知道皇帝是一个心思坚定之人,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伺候朱由校吃完,又陪朱由校看了会书就歇息了。 等第二天朱由校醒来的时候,早已到了卯时,古人起来很早,最开始朱由校还不适应。 不过经过一年的经历,他也慢慢习以为常,这种作息还是挺科学的。 “今日是九月正朔,该上早朝了。” 张嫣此刻也早早起床服侍朱由校梳洗穿衣。 “陛下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即位的的,没想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了。”bigétν 听着张嫣这话,朱由校忍不住看着镜子感慨起来,没想到已经赶过去一年了,去年的形势何等危机。 他从即位后真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过好消息是努力并没有白费,成功扭转了局势。 “是啊,你去年这个时候估计也没有想到成为皇后吧。” 张嫣一听这话,脸顿时一红,羞涩的说道: “陛下说的极是,那个时候哪能想到这些。直至最后被选中秀女,最后层层选拔到现在,有时候想起来便觉得这是一场梦。” 朱由校呵呵一笑,不再言语,对于张嫣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梦,对于自己何尝不是呢。 不过现在已经做好此步了,以后定要更加做好。 于是在简单整理后,朱由校也在张嫣的告拜下,离开了坤宁宫,朝奉天殿走去。 此时的文武百官早就在此等候了,等朱由校上了金台坐上御座。 下首的两排高大的大汉将军开始鸣鞭,早已准备好的鸿胪寺官员开始传唱“入班”,招呼大臣分左右文武两班走进御道入朝,行一拜三叩之礼。bigét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看着乌泱泱的众人,朱由校早已不像最开始那般,满是紧张之色,而是淡定的说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刻站了出来,朱由校定睛一看,是吏部右侍郎温体仁。 “臣有本要奏,朝鲜内乱,我天朝派大军平定,勘定内乱。但朝鲜国不可一日无主,今有绫阳君李倧之子世子李淏,本为朝鲜宣祖之玄孙,绫阳君嫡子,宜册封为朝鲜国主。” 这个事情本就是确定的,朱由校定不会反对。 “可是,着礼部派人携金册玉书,前往朝鲜册封其主。再告知朝鲜辅政大臣等人,朝鲜国主年幼,他们须尽心辅佐,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可对其任何欺瞒之意。” 朝鲜国主李淏现在也就十岁左右,根本处理不了事情,等到亲政的时候,也得六七年以后。 有这个时间,大明定会把朝鲜渗透个七七八八,根本不足为虑。 到时候就要看他听话不,如果听话就让他继续干,如果不听话,朱由校也不介意再换人。 册封一事本就是商量好的,也是早朝的开胃菜,此事既然了了,后面才开始真正的议事情。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这时内阁大学士叶向高站出来,对着朱由校躬身行礼起来。 “爱卿请讲。” “启禀陛下,自从永平讨逆之后,朝廷挟天威弹压永平府白莲逆贼。内阁也随即着户部派人前往永平,与顺天府、永平府的官吏开始理清田赋、账册,推行钧田均役之政。 现在经过两个月的梳理,目前顺天府土地、徭役已全部厘清,并且严格按照朝廷的优免规定,清查寄优免的田亩。 现在根据户部统计,顺天府每年因此多出的杂役银可达三十万两。”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各异,有人面露喜色,心中暗想朝廷做了一件大事,但也有人面无表情,一听三十万两的数字,甚至脸色还有些难看。 朱由校一听数字毫不意外,顺天府勋贵、高官多,拥有优免额度的人也很多。这些勋贵大官以前趁着朝廷不管,肆意滥用自己的特权,扩大优免数额,偷税漏税。 现在经过半年的整治,终于把这些人漏的税查清了,朱由校怎么能不开心。 并且这还是顺天府,这个最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了,其他布政司就好办了。 “好,此次顺天府作为表率,虽然中间略有波折,但也算功德圆满了。以往扩大优免额度的士人,朕就不再处罚了,只要其以后莫要再犯,否则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在场有些人听到这话暗暗长舒一口气,连忙跟着众人道: “陛下圣明!”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千万两! 均田均役成功推行,让朱由校的信心大增,心情也好上不少。 但没想到好事并没有结束,户部尚书汪应蛟此时也站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请奏。” “爱卿,但讲无妨。” 汪应蛟闻言便从袖口抽出一个题本,双手捧过头顶,魏忠贤见状当即下去接过来交给朱由校。 “陛下,自从年初确定盐税改制以来,盐商纷纷响应。等六月份朝廷在扬州拍卖名额,诸多商贾齐聚扬州,准备竞标。此事有北京户部主导,南京户部协助。 经过两个月竞拍,现已拍出大盐商名额二十五名,中等盐商二十名,下等盐商三十名,共计七十五名。” 朱由校一听这话当即一惊,连忙让魏忠贤赶紧把汪应蛟的题本递过来。 他关心的不是选出多少人,而是这次盐商竞选是要缴纳保证金的。大盐商名额二十万两,中等盐商名额十三万两,小盐商名额为八万两。 这么算下来一波就会有一千万两的盐商保金,虽然是五年一次,但一千万两,也足够使用了。 朱由校缓缓打开魏忠贤递过来的题本,仔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下面众人也不再言语,都直勾勾的看着皇帝,就见皇帝脸上也慢慢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 朱由校耐心看完后,再也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连说三个好字。 “汪爱卿,你这次做的很不错。让朝廷足足增收一千万两,如此功劳朕不知道该如何赏你。” 听到这话汪应蛟的反应倒不是欣喜,反而是惶恐,他见状连忙躬身道: “这都是陛下力排众议推行之事,微臣也只是按照陛下诏命行事,不敢有所逾越。 如果要说功劳,臣首推南直隶总督毕自严,扬州本就是在他管辖之下。从颁布诏命到进行竞拍,虽然户部都有命令,也派人前往,但实则离不开毕自严的主持与支持。” 朱由校听着汪应蛟如此自谦,心中越发满意了。 汪应蛟自从担任户部尚书以来,主导财政,收五部九卿财权于户部,大大提高了户部的地位与权重。 让朱由校的钱袋子鼓了不少,现在又做出如此大事,但却如此谦虚,这怎么让朱由校不喜欢呢。 “好,好,你处事如此自谦,不过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有功必有赏,不然如何服众,着赐汪应蛟银百两、大红织金胸背麒麟罗衣一袭。” 汪应蛟虽然还想给毕自严请功,但也知道不能拂了皇帝面子,因此当即拱手谢恩。 “陛下,汪尚书功劳甚大,但其说的也有些道理。毕自严在担任南直隶总督时候,尽职尽责,不仅成功追讨南直隶士绅大族的欠款,还主持南京户部职权归于北京户部,现在又协助朝廷在扬州推行盐税改革,确实居功至伟。” 这时内阁首辅刘一燝也站出来附和汪应蛟的话了,毕竟这一年毕自严确实出力甚多,现在又作出如此大的功绩,也确实该赏赐下了。 刘一燝说完,叶向高等人也纷纷站出来支持。他们对里面实情是有了解的,也觉得应该对毕自严赏赐,汪应蛟见状也附和起来。 见内阁这么多人给毕自严说话,朱由校也有点惊讶,心中甚至有种他们是不是在逼自己的感觉。 不过他沉思片刻,也觉得毕自严功劳很大。江南欠款的事情就是毕自严挑出来的,也是他被自己临危受命,担任南直隶总督,追讨欠款。 江南豪绅众多,其中的难处朱由校从对毕自严从不间断的弹劾就可见一斑了。 现在江南的事情大定,毕自严又是著名的理财能手,朱由校顿时有了想让他回京的打算。 “毕自严的功劳朕是知道,这样吧既然盐银交齐了,就着毕自严亲自带人派精兵护送京城,不得有误。等他到了京城,朕要跟他亲自面谈。” 见皇帝如此说,众人也纷纷称是,不再多言语了。朱由校的心思也很快转向这马上就要押解至京城的一千万两。虽然这么多钱都要押解户部,一分钱都不会进朱由校内帑,但也足以让他兴奋。 这可是足足两年辽饷的钱,其中用途朱由校早就想好了,便是明年彻底剿灭建虏的花费。 原本就有辽饷五百六十万,现在又还有一千万两储备金,拿着这個金山跟建虏耗,他就不信耗不死建虏。 只是现场不仅朱由校在想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在场大臣也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开始盘算着怎么花这个钱了。 “臣为陛下贺,盐税改制如此成功,足足能够顶两年辽饷的收入,朝廷也不用再为辽饷担忧的。 因此臣斗胆建议,辽饷搞的天下,百姓负担加重,每年为了尽力缴纳赋税,轻则贩卖家产,重则家破人亡。现在朝廷既然有了盐税收入,足以弥补辽饷收入,因此还请陛下废除辽饷以解民困,救民于水火之中。” 这时有一个声音突然从朝臣中响起,伴随着他的发言,刘一燝、叶向高以及满朝臣公无不变色,赶紧循声望去,就见原来是右都副御史冯三元。 朱由校也被这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从开始的疑惑,再到愤怒,脸色也慢慢变得铁青。 自己的钱还没有捂热,就有人嫌弃自己钱多,让自己把钱吐出来。 这个冯三元之前反对毕自严追讨江南豪绅欠款,现在又想趁这个机会断自己财路,真的是可恨至极。 且不说辽饷是仔细算过的,对于百姓的负担很小,就说如果辽饷真废了,难道地方官府就不会收了嘛。 朱由校太知道下面的习性了,哪怕自己不收,地方还会收,不过这个钱最后到了地方官吏的手中了。biqμgètν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来气,当即重重拍了下龙椅,对着冯三元怒目而视。 “什么民怨沸腾,什么轻则贩卖家产,重则家破人亡,什么救民于水火之中。 难道在你眼里,朕是如此昏君嘛,这一年都做的是错事,搞得天下不得安宁,居然让你如此欺朕。” 第三百八十五章 银币的制造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当即安静异常。 众人知道冯三元性格执拗,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候触皇帝霉头。 刘一燝等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救这个冯三元。 “陛下,冯三元欺君罔上,扰乱朝纲,且不说现在辽东战事还没有结束,辽饷本就不应该撤。 就说陛下即位以后,振兴朝纲,力行推免改革,使得朝廷财富盈满,用度充足,何来民不聊生,何来生灵涂炭,冯三元真的是一派胡言。” 工部右侍郎毕懋康当即站出来,对着冯三元就是一顿弹劾。 他的弹劾的发出当即就像引爆了场内的炸弹一样,许多人见状也出言抨击冯三元。biqμgètν “冯御史说法完全是谬论,仅凭盐税收入就要废除辽饷,万一辽东用度不足,战事糜烂,到时候究竟谁担这個责任。” “臣请罢免冯三元,其看似为民,其实以此来邀名,其罪可诛。” ······ 朱由校看着下面众人纷纷站出来抨击冯三元,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 在他心里,这辽饷是万万不能废,哪怕是建虏平定了也不会废。 明朝的正税根本不重,朝廷的收入很少,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正大光明加税的机会,朱由校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加税机会浪费。 至于冯三元说的辽饷搞得民不聊生,朱由校更愿意相信不是税率的问题,而是下面官吏贪污腐败的问题。 要知道后面满清建立后,直接把明末三饷固定化,全部均摊到正税里面来。那个时候的税比现在大明重多了,百姓都承受下来了,更何况现在才加了一个三饷之一的辽饷。 “陛下,冯三元虽然说的话有严重之处,但其还是想减轻百姓负担,用意是好的。 再说从太祖开始,本朝六科言官御史职责便是上书劝谏,其身为右都副御史,这么说也是希望陛下能够有拳拳爱民之心,还请陛下免去冯三元狂言之罪,不要过多降罪。” 这时首辅刘一燝也站了出来,他虽然心里直骂这个冯三元太过于固执,不知道变通。 但事到如此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一旁的冯三元没有想到他这么说会遭到皇帝如此方案,他的话只是想说百姓多么不容易,并没有抨击皇帝的意思,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会误会。 他见状也想拱手发言,但刚想说话就见刘一燝一个眼神让他闭嘴,他见状也只能按捺住心情不再言语。 随着刘一燝的发言,朝堂内也陆续有人站了出来给冯三元说话,让朝堂更加热闹起来。 “好了,不要吵了。” 朱由校闻言摆摆手,这个冯三元言语狂妄,乱议朝政,他心里真的很是不喜。 但刘一燝说的对,冯三元身份是御史,还是右都副御史,向皇帝建言本就是他的职责。 如果自己因为这个事情就罢免,甚至抄家啥的,虽然自己心里爽了,但自己的名声就坏了,天下定会觉得自己不会容忍。想到这里他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冯三元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不处罚他自己真的不爽。 “冯三元虽为御史,建言虽是其职责,但也不能狂言妄语,而是应该有理有据。既然如此狂悖之言朕就不计较了,着罚俸三月,好好反省,以后说话要有凭有据,不可妄言。” 刘一燝等人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连忙对于朱由校拱手而拜。 “陛下圣明。” 冯三元虽然心中仍觉得自己没有错,但也只能拱手称是。 经过冯三元这么一闹,朱由校的兴致也被打搅了不少,对于后面的内容也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其后吏部尚书温体仁又站出来禀报,说户部已经确定好前往西洋的使团,并且按照原计划九月十五日从北京出发,坐海船经过南直隶前往广州,到时候再搭乘佛郎机的船只前往欧洲。 这个本就是商定好的,朱由校也不阻拦,直接颔首称是。 其后诸如辽东赈灾,以及袁可立在江南推行新关税等的事情,都没有经过什么大波澜,都是下面禀报,朱由校直接同意。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朱由校见时候不早了,也没什么事情了就给魏忠贤示意退朝。 “退朝!” 魏忠贤当即领会,上前几步,很快就扯开嗓子喊起来。 随后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待朱由校圣驾退后,百官亦退,各回衙门莅事了。 朱由校坐着銮驾到了乾清宫,便往冬暖阁走去。自从上次去西苑避暑以后,他越发喜欢上了西苑,可惜此地距离内阁、军机处以及司礼监太远,平时传召什么人很不方便。 再加上现在已入九月,天气也没有那么炎热,朱由校便重新搬回来乾清宫居住。 “陛下,工部尚书徐光启求见。” 回到乾清宫换上常服的朱由校,正要翻阅题本,这时就听见何宁的禀报。 朱由校闻言暗暗疑惑,徐光启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让他进来吧。”ъitv 没过一会,就见何宁带着徐光启走了进来,只是徐光启手中还举着一个木盘,上面的东西被一块红布盖着,让朱由校看不清楚是什么。 “微臣工部尚书徐光启,叩见陛下。” 徐光启进来,把木盘轻轻一放下,当即就对朱由校躬身行礼起来,朱由校见状更加好奇起来。 “起来吧,张昶赐座。” 朱由校说完便望着徐光启道: “徐爱卿,朕看你这还有备而来,还搞得挺神秘的。什么事情不在早朝的时候禀报,反而单独过来朕单独说呢。” 徐光启缓缓起身,一见皇帝说这话当即面露笑容,望瞥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木盘,笑着说道: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现在也是刚弄出来,微臣没有来得及事先禀报陛下。而是事先把东西拿过来,想要陛下亲自瞧一瞧,把一把关,再作定夺。” 徐光启这么一说,朱由校更加好奇了,缓缓站起身来,就想看徐光启究竟要呈上什么东西。 “陛下,臣记得三月前您曾跟微臣讨论铸造铜币、银币之事。当时苦于发行银币、铜币,民间定会疯狂造假。因此您提议在钱币边缘刻上印齿,作为防伪之用。 您把这个任务交给微臣以后,微臣便纠集宝泉局工匠进行商讨,发现其关键还是在钱币的模具上。最后经过反复刻制模具,终于制造了一批质量上佳的银币跟铜币,还请陛下过目。” 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他真的没想到现在的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均田均役,其后又是税制改革,现在钱币改革也略有成效。 “好,徐爱卿你果然是肱骨之臣,朕没有看错你,赶紧把钱币拿来,让朕看看。” 何宁见状连忙上前,端起木盘来到了朱由校面前,伴随着红布的拿开,朱由校也看清楚新制钱币的模样。 木盘内一共有五列堆叠整齐的钱币,其中四列银币,一列铜币。 徐光启此时也走到了朱由校的面前,耐心的讲解起来。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银币的最大币值为一两银子,其后还有五钱、两钱、一钱的币值。他们币值跟重量符合,民间只要称一下,或者用手掂量就可以知道是否足值了。” 朱由校闻言就拿起了那个那个面值为一两的银币,仔细打量起来。 因为涉及到重量跟大小,这个面值一两的银币没有采取传统圆形方孔的制造方法,而是类似于民国时期的银元,中间无孔,一面用楷书写着“天启年制”四个大字,背面则上下“一两”两个大字,银币的边缘则是一圈细微的锯齿,摸起来有些涩。 朱由校用手掂量着银元,随后对张昶说道: “把戥子拿来。” 见张昶连忙出去拿称东西的戥子,朱由校又拿起那个币值为五钱的银钱。 这个就是圆形方孔,不过形制稍微大了一圈,比一两银币略小,上面的文字也差不多。 “陛下,百姓平日生计除非做生意、或者婚丧嫁娶,基本上很难用到一两银子。但五钱、两钱,一钱银子却用的很多。 这一钱银子等于一百文左右,就不会像一两银子那般使用的少了,到时候可能要大量制造,来满足百姓的需求。” 朱由校一边听着徐光启的介绍,一边拿起一个面额一钱的银币跟一个铜币,相互比较起来。 这个一钱的银币比铜钱略大,重量稍微重一点。 “你做的不错,这种银币制作精美,看来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并且现在有了这种边齿技术,民间仿造也比较困难了。” 朱由校越说越发满意,说着就扭头给何宁嘱咐道: “你去文渊阁,把内阁的几人请过来,就说有重要的事情商量。”bigétν 何宁闻言当即领命而去。 “徐爱卿,这种钱币看起来不错,朕觉得可以大规模炼制,但其中造价几何,需要什么材质等等。等待会刘一燝他们过来,他好生给他们说说。” 第三百八十六章 银币的利润 徐光启一看皇帝这态度,就知道他已经认可了,顿时拱手称是。 而此时的文渊阁内,刘一燝还在讨论今日早朝的事情,突然见何宁前来,说皇帝招他们过去,顿时疑惑不已。 “何公公,不知道皇帝找我们可有什么事情。”bigétν 见刘一燝询问,何宁也自然会给他名字,当即拱手道: “刚才徐尚书带了一盘钱币来,说前段时间嘱咐的银币跟铜钱铸好了,请陛下看呢。陛下瞧了一下甚是满意,因此就诸位阁老过去商议。” 刘一燝等人闻言互望了一眼,这个消息他们倒是听到徐光启说过,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造好了。 于是五人当即起身,在何宁的带领下往乾清宫走去,没过一会便到了冬暖阁。 但众人刚走进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徐爱卿,你说得果然没错,这些都是足量的,这样百姓交易起来也甚是方便,民间也难以仿制。” 等众人走进去,就见皇帝正在拿着戥子称银币,徐光启也在一旁观看。 徐光启刚想说话就看见刘一燝等人走了进来,朱由校一见内阁诸人,就把戥子放下,对着他们说道: “你们来了,赶紧过来看下徐爱卿刚刚主持制造的钱币,朕看了下很是不错。” 众人一进来也被木盘上面的钱币所吸引,见皇帝招呼他们看,他们也不扭捏,纷纷上前拿起钱币看了起来。 “怎么样,朕看这种银币制造很是精美,并且旁边有边齿,民间如果仿造起来也不容易。币值也分为一两、五钱、两钱、一钱,既可拿来储藏,小面额的也可以用作百姓日常交易,甚是方便。” 刘一燝、叶向高等人闻言便仔细端详起来,甚至还用手掂量起了重量。 “陛下,就是不知这种足量的银币原料有些什么?造价几何?” 叶向高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掂量银币,同时也抚摸着银币边上的锯齿,一边耐心询问起来。 朱由校见状便把目光投向徐光启,徐光启略微思索,缓缓说道: “这种一两银币,其白银含量在八成九,铜一成,其余为镍。其余五钱、二钱、一钱银两均是如此” 众人闻言就更加仔细端详手中的银币,就见这银币泽润柔白,看起来材质不错,如果八成九的银币是这种效果的话,那确实是很划算的。 看着众人看得更仔细了,朱由校在心里暗暗算了起来。 如果徐光启说的没错的话,去除镍和铜以及人工的成本,每铸造一枚银币,朝廷的利润就在百分之八左右。bigétν 这个利润看似很低,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详细算的话,铸造一百万就八万两,一千万就八十万两,除了铸造银币外,真正的大头还是铜币,其中的利润怕是更高。 想到这里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刘一燝等人说道: “你们觉得如何,这种银币制造的如何,是否适合大规模推行。” 之前币制改革,内阁众人便出言支持过,现在见制造出的成品很不错,也有些满意。 但刘一燝还是有些担忧,白银含量接近九成,这已经很高的,并且其制造还很精美,如果到民间流通,就怕会有许多人会熔铸后重新仿造。 “陛下,这种银币确实不错,如果大规模推行微臣倒是不反对,但就怕民间会收藏私铸以次充好,那就麻烦了。” 徐光启闻言当即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之前就跟皇帝商量过。 “首辅放心,且不说这银币外圈的锯齿民间很难仿造。就说这银币含银比重八成九,跟其他仿造的是完全不同。只要朝廷宣扬得到,民间很容易辨认。” 徐光启说着就走上前,拿起一個一两重的银币,面对刘一燝等人疑惑的眼光,缓缓说道: “达到此含量的银元,色泽白润柔和,哪怕用久了擦去污渍后,也会有很强的光泽。” 他说完就对着银币轻轻一吹,手中银币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说完就转身望向朱由校,随后又对内阁诸人解释起来。 “陛下,诸位阁老。朝银币吹或者敲击,银币发出的声音纯正婉转、柔和,略有沉稳。而含铜量高的假银币,敲击后发出的声音尖高,全铜镀银的假银币声音更是尖锐短促。而含锌量高的假银元声音脆而响,夹铜或夹铅的假银元声音呆滞而没有声音。 所以民间仿制起来很麻烦,除非用足额的白银,不然再怎么仿制也很难弄出跟朝廷银元一样的锯齿,仿制的银元也很难发出如此清脆的声音。 只要朝廷推广得当,百姓想要辨别银币有没有掺假是很容易的,民间想要仿制也极其困难,还请诸位阁老放心。” 随着徐光启的说辞,刘一燝等人也有样学样的或敲击,或轻吹银币,果然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 “确实如此,如果这样就放心了。” 刘一燝试验以后也放心心来,随后对朱由校拱手道: “陛下,如果真如徐尚书所言,那这种银币便可以制造。” 朱由校对刘一燝的首肯并不意外,毕竟制造银币的好处与弊端之前就跟他商量好了,现在也只要银币质量跟防伪做的好就行了。 于是他又扭头望向孙承宗四人,缓缓对其说道: “刘爱卿既然没有意见,那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叶向高、孙承宗等人见状互望一眼,随后叶向高躬身而言道: “陛下,臣等觉得甚好。只是按照臣的考量,这新铸造钱币中,百姓所用最多的,要么就是铜钱,要么就是一钱银币。其中铜钱是日常交易所用,其需求量要远远高于银钱。 这银钱推行臣等十分赞成,但这铜钱铸造也不容小觑,甚至是朝廷的重中之重,不可小觑。” 朱由校闻言也点点头,叶向高说的很对,银币最小的只是一钱。由于其面额大,日常使用场景也没有铜钱多,所以铜钱的铸造确实不容忽视。 第三百八十七章 铜钱的暴利 朱由校想到这里就走上木盘前,重新拿起一枚铜钱仔细端量起来。 手中的铜钱跟朱由校记忆里的铜钱无异,同样是圆形方孔,“天启通宝”四个大字被刻在上面。 “徐爱卿,那你就说说,这铜钱造价几何。” 看着皇帝一边拿起铜钱,一边望向他,徐光启连忙走上前,仔细介绍起来。 “陛下这种色泽光亮,一枚含红铜六成,白铅(锌)三成,锡、铅为一成。这种铜钱虽然含铜相比万历年制铜少了一成,但由于加入白铅,色泽更亮,本钱比之前也更低。” 六成? 朱由校一听这话,又再度端详起手中的这个铜钱,就见这钱币还是呈黄铜之色,很是光亮,质感也不错,六成的比例还算可以。 在他印象里满清的铜钱比例比这个更低,并且这么低的比例可以有效防止私铸,私铸者哪怕熔钱也没有什么利润。 一想到这里,他也在脑海中思量起来。 如果扣除成本,铸造铜钱的成本可以在七成,剩余三成都是利润了。不过也不能这么算,因为这还要算原料的成本,跟铜钱的币值呢。 想到这里他缓缓望向徐光启,把问题抛给了他。 “徐爱卿,既然这铜钱内,铜占六成,那朝廷铸造铜钱的利润看起来就很高了。” 徐光启点点头,他来之前就算过其中利润,算出来后更是惊讶不已。 “陛下,如果以一炉为例,每炉用铜一千二百斤,每百斤加耗铜四斤,共耗铜四十八斤,共耗铜一千二百四十八斤。 臣就以云南铜价为例,银四两市铜一百斤,如果加上运费,人工等,铜的本钱为七十两左右,而铅锡其余铅锡本钱为三十两,因此一路铜钱共计一百两。 而每炉除去损耗,实净铜铅锡二千一百八十四斤,每钱一文铸重一钱二文,共铸钱十八万两千文。” 听着徐光启这么详细地说明,朱由校有些算不过来实际的利润了。 不过在场诸人都是大明朝最聪明的人之一了,略微想一会就知道了其中利润。 “陛下,民间银铜币值大约一两银子一千文铜钱,如果照这個计算,本钱一百两的铜铅锡,铸造出价值可铸造出价值一百八十二两的铜钱。” 朱由校闻言同时惊讶不少,这么看锻造铜钱可是要比铸造银币利润高多了,这足足有八成利润啊。bigétν 但这也让他更加疑惑,既然利润这么高,为何之前的皇帝都没有大规模铸造铜钱,难道仅仅是铜紧张嘛。 于是他便向叶向高详细询问起来。 叶向高本身就是商贾家族出身,对于经济之事也颇有了解,听到皇帝询问,当即拱手道: “陛下,现在虽然算起来铜钱利润高,但这也是颇为圆满的情况下,就拿银铜比价来说。虽然现在朝廷银铜比价是一两银子兑一千文铜钱。 只是我朝自张太岳一条鞭法以来,一直采取银两征收赋税,民间对银子的需求极大。 所以银铜比价要视情况而定,有些地方是一比一千两百文,甚至最高有一比一千五百文。 这么算的话,铸钱虽有八成利润,但这只是最大利润了,一般少则五成,两成都有可能,视情况而定。”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这么做就说的过去了。 不过五成和两成利润又如何,哪怕是有一成利润,自己都会大力印制铜钱。这种事情对于朝廷好,有利可图,对于百姓更是好的,缓解钱荒,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的话更是要做了。我看这银币跟铜币不仅有利于朝廷,更是有利于百姓,不仅要办,还要大张旗鼓的办。今日我们就商议个章程出来,把此事敲定。” 众人闻言并不意外,毕竟之前就已经商定好了,现在看来新币符合规格,那就推行倒也无妨,但是还有些问题需要跟皇帝敲定。 “陛下,这银币炼制倒也没有什么,只要把朝廷原本的银两逐渐熔铸成银币即可。以后朝廷俸禄、兵卒军饷一律用此就行,到时候定会通行天下。 但铜币确实较为麻烦,朝廷本来就缺铜,现在矿禁这才刚开,官矿的话也只有云南布政司在开采,所以想要获得铜矿有些困难,如果采购铜器熔铸成本又高,不划算。” 见孙承宗抛出自己的疑惑,朱由校倒不意外,他之前也被这个问题困扰,不过也想到了一些办法。 “朕之前就听说云南铜矿较多,自洪武年间便向朝廷输铜铸钱,只不过遭到神宗朝矿税使袭扰,致使现在有些混乱。 不过朕之前也翻书查阅之前典籍,发现我神宗初年在四川泸州设有官铜店,以汇聚云南、四川等长江上游省份生产的铜,以足额提供两京铸钱用铜。 朕看这个建议很好,可置官于泸州,以后云南、贵州、四川铜矿汇聚于泸州,随后在荆州、南京设置宝泉局,汇聚西南之铜于宝泉局铸造铜钱,由工部派专人前往负责铸钱。此两处当置一官,就在荆州主事,专董其事。” 这个建议也是朱由校翻阅之前的题本、档案知道的。 四川泸州本来就是水路汇聚,是云南、四川等地的铜水路外运的捷径,其成本仅仅陆路运输的四分之一。 “至于人嘛,朕看太仆寺卿董应举不错,他前段时间跟着左光斗屯田,成效显著。不过此人能力出众,敢于任事,朕看可以升任工部左侍郎,前往南京主持西南采购铜矿与铸钱一事,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董应举这个人朱由校一直想要重用了,他自从去年上书建议在京畿屯田以后,就被朱由校任命为京畿屯田使,虽然屯田最开始还有些波折,但到现在也算顺利。 上个月就收到他的题本,说自去年十一月以来,安置辽东、山东流民一万三千户于顺天、永平、河间、保定一带。 并且拿着京畿总督邹元标给的十万屯田银四处奔走,购买民田十二万余亩,连同闲地共十八万亩广招流民耕种,并开水渠、修堤防;连同猪舍、仓库、坊圃、运输工具等设备,仅费款五万两,而年收麦谷达七万石。 这个事情被邹元标大加赞赏,上书向朱由校表彰董应举,就连朱由校看到以后也震惊不已。 以前都是他给别人钱,别人花的一分不剩,还要反过来向自己要钱。 而董应举不一样,不仅拿钱把事情办的很漂亮,安置流民、拓垦荒田,还上缴赋税,最后反过来给自己说钱只花了一半。 这种臣子怎么让朱由校不喜欢,怎么会不重用呢。 一听皇帝任命了董应举为工部左侍郎负责铸钱,刘一燝等人也点点头,此人的才干他们也听邹元标等人提及过,能力也是认同的。 “董应举此人敢于任事,今年在京畿屯田主持的不错,确实可以担任西南铸钱的重任。但滇铜如果在荆州、南京两地熔铸,那北京工部宝泉局那该如何是好。” 刘一燝见皇帝这么说,当即点头同意,但也抛出了另外个问题,在他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没想到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望着木盘里面的钱币,随后拿起一个银币对着他们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有铜就熔铸铜钱,如果没有铜,北京工部宝泉局主要熔铸银币不就行了。内帑、户部的银两,每年押解到京的银钱,想要全部熔铸成银币没有那么容易。 再说这铜矿之事,朕看如果只从云南找确实有些麻烦。天下之大,朝鲜、日本、吕宋、西洋等地物产丰厚。现在既然已经开海,那就鼓励商贾多运铜、银至我大明。 朕看就依照鼓励运粮那般方法,对于运银、铜至我大明的海商,关税都给予减免,并且宝泉局也可以出面收购,保证其利润,商人重利,到时候定会有人银铜回来,可以弥补我大明银铜不足。” 海外哪里有铜矿,朱由校可是一清二楚。但现在实力还不够,只能和和气气的做生意,到时候实力够了,定要向日本、吕宋等地借一些过来使用。 听到皇帝心中对此事早就有了规划,刘一燝等人也没了顾虑,拱手道: “如此布置甚妥,臣等没有异议。” “那就这么办吧。” 朱由校看众人听命后,心情也很是不错,随后对徐光启说道: “诸位爱卿,具体细节就由你们商议吧。但朕也有三点想法,一是这宝泉局必须由朝廷掌管,目前只能有北京、南京、荆州三个地方可以铸币,其余布政司不得随意铸币。bigétν 二是新铸银币、钱币一出,民间定会有私自仿制的,朝廷一定要发文,对于这些事情绝不姑息。” 说到这里朱由校顿了顿,上面两个可以说是老生常谈,历朝历代私铸钱币都屡禁不绝。 他这里也只能向刘一燝强调下,刘一燝等人也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他多赘述。 他最想说并不是这两个,而是第三点。 第三百八十八章 朱由校的建议 朱由校刚才在心中简单估算了下大明朝廷拥有的白银储备。 加上内帑、以及户部存银,还有新押解的盐税银子,大约有三千万两左右。 但这与整个大明朝的白银储备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朱由校前世便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详细讲过中国历代白银产量,加上明朝中后期的海外流入的白银,加起来有八亿两左右。 因此哪怕朱由校把这三千万两全部弄成银币,也仅仅占据百分之三而已,与民间所用的白银数量相比,这个数字根本不够看。 甚至把三千万两银币全部投放到民间,也对大明民间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对于民间来说,也就是多了一种新的货币而已。 因此进一步推行钱币改革,也为了让朝廷更好的创收,让朝廷收取铸币的差价和利润。他必须想办法鼓励民间百姓把手中白银主动交付宝泉局,兑换成银币或者,铜钱才行。 想到这里,他稍微整理下思绪,便对着刘一燝、徐光启等人郑重其事道: “朕早就听闻民间富商大贾,每每赚钱后就喜欢把银钱藏于家中地窖,不再使用。朕想着必须鼓励百姓把手中的白银、铜器主动兑换成银币、铜钱才行。”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皇帝这么做的目的。 朱国祯率先站出来反对道: “陛下,如此恐怕很难,市面上本来就币值复杂。从太祖以来,每次新皇登基都会大铸造钱币,百姓手持各朝通宝,在他们看来,只要是银两跟铜子就行,其他的他们不会关心。 如果让百姓主动兑换除了对朝廷有些稍许得利外,对百姓任何好处,反而会徒增麻烦。如果朝廷因此强行让百姓兑换银币、铜钱,万一下面官吏处置失当,民怨沸腾那就麻烦了。” 其余等人一听朱国祯这么说,也暗暗点头,觉得朱国祯说的甚有道理。 他们刚才听了皇帝的想法,顿时觉得不可行。心想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让百姓换成银币、铜钱,无非就是强迫嘛。这种扰民之法他们是万万不可接受的,一个做不动不好,下面有人强迫百姓兑换,怕又会再蹈反抗矿税之事了。bigétν 见下面众人反对,朱由校也不意外甚至也不在意,因为在他心中有了想法。 “诸位爱卿多虑了,谁说要强迫了?朕说的是要让百姓主动兑换,其中办法朕也想到一個,你们听下看是否妥当。” 众人一听皇帝不强迫百姓,而是要让百姓自愿兑换,心中疑惑更甚,不知道皇帝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看见众人疑惑的眼神,朱由校略微思索后,有条不紊的解释起来。 “徐爱卿刚才说过了,制造银币有八分(8)的利润,制造铜钱有八成到三成(80-30)的利。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正如刚才朱爱卿所言,强迫百姓兑换只会徒增矛盾,还让百姓反感,到时候定会重演神宗朝反抗矿税之事。 因此朕的想法便是让利,唯有让利于百姓,百姓才会主动把白银换成银币,还不会怨恨朝廷,反而会感谢。” 让利? 看着皇帝这般说辞,在场诸人最开始一懵,随后就明白啥意思了。 皇帝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既然不能强迫,那就把朝廷铸币的利润让出一点,给愿意前往宝泉局兑换银钱、跟铜钱的人。 “就是不知道陛下想怎么让利,让几分利。” 这时朱国祯也不再出言反对,反而对皇帝“让利”的想法甚是感兴趣。 “不需要多,白银八分利,只要让两分利就可以了。铜钱也不宜过多,只要五分利便可。” 此话一出,众人也开始盘算起来,许多人想着想着也纷纷点头起来。 “如此甚好,如果让利于百姓,百姓定会愿意主动把手中的银两、铜器兑换成银钱,铜币。只是铜钱让利是否太少了。” 朱国祯觉得皇帝说的甚是有道理,但心中也有些疑惑。银钱还好,铜钱的利润高达八成到三成,但现在只让利五分,这未免太抠搜了,既然让利就应该让大一些才行。 只是他话刚说完,叶向高就摇摇头站了出来。 “不可,依我看这利让的还高了。让利五分,价值一百文的纯铜可兑换一百零五文,别看这个数额不多。但这等好生意定会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甚至还会怀疑朝廷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呢。让利四分、三分都是可以的。” 朱由校听着叶向高这话,心想叶向高果然对财税、数字一事敏感,立马知道了其中的关键。 这个让利确实不高,但正因为不高才会让百姓相信。 如果直接打出让利一成,肯定没有人愿意过来兑换,唯恐朝廷会欺骗自己。 “确实如此,不过也不能太低了,太低就没人愿意兑换了。并且还不能大规模放开兑换,只限于宝泉局所在地,不然蜂拥而至,定会出现混乱。 还有宝泉局也不是过来兑换就给换,每月一定兑换银币、铜钱的额度,一旦满了必须等下个月才行。如此百姓定会珍惜兑换名额,觉得这种利不可轻得,定会踊跃兑换。” 听着皇帝说出这么多奇思妙想,众人听了暗暗称奇,暗想皇帝想法真的好,放在民间绝对是个商贾奇才。biqμgètν “陛下慧眼如炬,如此做法定会让成功兑换的百姓对朝廷感恩戴德,不会心生怨恨。” “确实如此,如果在三地试点,并且每月有兑换额度,还不容易引起地方混乱。如果不行,也可进一步修改或者废止。” 沈灌闻言当即躬身赞同,其他众人也觉得这么做是可行的,也没有了其他疑问,纷纷称是赞同。 见众人纷纷赞赏这个想法好,朱由校也是微微一笑,心想这才哪到哪,以后的金融花样多着呢。 “好,那就这么办了。不过既然要熔铸、兑换钱币的话,就定要涉及到钱财之事,依朕看以后宝泉局单独拎出来,就让户部跟工部共管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孙元化去西洋 朝廷最根本的就在于钱。 只要有钱,啥事都可以做。如果没钱,哪怕你有雄心壮志,也无法施为。 因此见铸币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朱由校不禁长舒一口气。 铸币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如果要把百姓的银两都换成银币更是如此,没有十几、二十年很难办成。 但明知如此,朱由校还是要坚定不移的推行此事。 因为这不仅会给朝廷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更可以把朝廷的货币之权收归国家,让大明朝廷重新掌握铸币权,跟为以后的钱庄、银行做铺路。 朱由校在前世的时候,经常看一些网络小说,主角一即位就设立什么钱庄跟银行,百姓们动不动就都存进去了,主角立马赚的盆满钵满。 但朱由校穿越后才知道,这根本是行不通的。 金融讲究的就是两个字:信任。 而明朝的官员、百姓对皇帝本来就很不信任。 特别大明朝廷经济方面的作为是一塌糊涂,从最开始不让用银两,必须要用大明宝钞,这么用罢也无所谓。 只是朝廷随意滥伐,真把其当成了印钞机,导致大明宝钞极度贬值,拿去当厕纸都嫌膈手,更别说万历皇帝矿税之祸等等。 所以朝廷的金融信誉几乎为零,如果自己上来啥也不干,直接推出钱庄、银行。定会被官员、百姓认为是皇帝敛财的手段,先不说同意不同意,但抨击、批驳是一定的。 因此对于组建钱庄、银行之事,朱由校慎之又慎,不敢轻举妄动。 他想先慢慢改革税制,铸造货币,让百姓商贾从中获利。这才能重拾朝廷经济信誉,以后的事情也会更好做。 想通此事以后,朱由校又跟刘一燝商议了些细节,就让他们去退下自己商议了。 只是等刘一燝走后,徐光启还站在原地,不见离开的意思。朱由校见此甚是好奇,不由地问道: “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要给朕商议吗?” 徐光启面露苦笑,缓缓的点头躬身说道: “陛下,臣留下来是有一件事先要求您允许。” 见徐光启这么一说,朱由校更加好奇了。 “什么事,徐爱卿但说无妨,自朕即位以来,你尽心用事。其中功劳朕都看在眼里,只要合理的,朕定会同意。” “陛下,此事其实也不是为了臣自己,而是为了臣的学生孙元化,臣想请求陛下让他也出使西洋。” 让孙元化出使西洋? 朱由校恍然大悟,他今日早朝的时候,看了礼部递上来的名单。 这次朝廷出使的有四人,其中礼部两人,分别是主客司与四夷馆各出一名郎中,鸿胪寺一人,最后一人便是锦衣卫的人。 名单上的三名文官均出自大明朝外交部门,其中一个出自四夷馆的员外郎更是会佛郎机语。 对此朱由校也没有说什么,毕竟第一次去属于探险性质,说实话是有些风险的。 朱由校也不会派什么重要人物去,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等去了简单了解了情况后,朱由校想着就要派出一個大使团前往,那次才是第一次正式出访,到时候定要派一些重要的人去。 因此朱由校听到徐光启想让孙元化去,顿时有些惊讶,当即好奇的询问起缘由。 “孙元化此人能力出众,一直在里草栏场任职,又对研制克虏炮、燧发枪有功,朕一直在心里记着。还想着以后让他出任外职,爱卿怎么突然想让他出使西洋。” 徐光启一听,也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跟去西洋相比,在大明任职其实是更加划算。 在大明任职不仅安全,自己还可以助力于他,让他未来仕途也会更加顺利,而去西洋的话就只是他一个人打拼,其中凶险自不用说。 但当他听过孙元化的分析后,他也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这既是微臣的想法,更是孙元化自己提出来的。孙元化本就是举人出身,因受到陛下抬爱,一直受到重用,无论是微臣还是他自己都甚是感激陛下。 但上月他突然找到微臣,说自己想要代表去西洋,一则他本就对西洋之学感兴趣,想亲自去看看。 二则他本身会佛郎机语,也与汤若望等人有联系,如果去了西洋,能更方便了解当地的情况,到时候给陛下介绍起来也方便。 三者他说目前的西洋之书,都是从汤若望等人带过来的,不是最新的。他本身对西学感兴趣,如果去定要给大明再带些最新的西洋之书来。” 朱由校听着这话,随即用手托着下巴,略微思索起来。 看来孙元化的是有自己想法的,他有其他人所没有的优势,便是他对于西洋情况要比朝廷礼部那些人还要熟悉。 如果去了以后也会更加细致的了解西洋诸国,给自己的介绍也更加详细。 “孙元化拳拳报国之心,朕自然是知道的,如果他想去朕肯定同意。但从大明到西洋数万里之遥,我听西教僧侣说光坐船都要大半年,其中海风、食物、海盗等等凶险异常,朕对其略有担心。” “陛下,微臣也知道路途遥远艰难,但孙元化并不惧怕这些。这毕竟是我大明第一次去西洋,如果派孙元化去详细了解西洋情况,对我大明甚有裨益。 至于其中的风险,孙元化也是知道的。他已经明言,如果真出事,那就如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还请陛下不用忧虑。” 徐光启听到皇帝的担忧,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孙元化早就明了其中风险,哪怕他劝说也无用,现在他只能据实禀报,支持孙元化了。 听到到徐光启这一番解释,朱由校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话说到如此,朕如果不同意,那就显得朕太绝情了。” 他说到这里就望向徐光启,郑重其事说道: “着任孙元化为户部郎中,提主客司事。此次前往西洋的使团以他为首,全权处理其事。” 徐光启一听心中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当即躬身道: “遵旨,臣为孙元化谢陛下 。” 朱由校缓缓点点头。 “你回去多给他嘱咐下,也让汤若望等人说给他说下西洋情况,以及航海注意事项。” “还请陛下放心。” “嗯,就这样吧,朕累了。” 见徐光启点头,朱由校也不想说什么了,直接摆摆手让徐光启退下。 看着离去徐光启,朱由校缓缓起身,向御座的对面的墙壁上走去,偌大的《坤舆万国图》挂在墙壁上,格外醒目。 朱由校站在地图旁,目光从北京方向逐渐往下延伸,经大明、南海、菲律宾、马六甲、印度、非洲、最后到了欧洲。 这么长的距离,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也知道其中的凶险。 因此不管孙元化出于什么目的,是想要立功,还是名声也好,朱由校对此都充满了敬佩。 同时心中也在暗想,既然派孙元化去,那许多对于欧洲的计划,也可以早一些布置了。 ----------------- 贵州布政司 俗话都说贵州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山离天三尺三、人无三分银,洪承畴原本以为只是传言,但一进这地界就知道这话所言非虚。 自从八月初接到押送粮草的任务,洪承畴便马不停蹄出发,带着船队沿水路趁着还有西南风,挂帆逆长江而上,前往武昌府。 得亏朱燮元为五省总督,湖广布政司也在其管辖之下。在粮草运到以后,湖广布政司便协助朱燮元调拨民力,水陆兼程赶到贵州。 但一到贵州,洪承畴当即就领略了贵州的特色,山峦峰聚,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想要陆路运输很是艰难,只要扼守交通要冲之地,外面很难打进来。 所幸朝廷也知道这一道理,因此在创设贵州布政司的时候,秉承着“固守一线之地”的思想,在前往四川、云南、湖广三布政司的路上设置众多驿站,并在其中广置卫所,鼓励军屯。 原本这些驿站经过上百年的经营早就破败不堪,当地土司也对朝廷越发不恭顺。 但经过万历朝的播州之役跟三月四川永宁讨逆后,西南四大土司的两个都被朝廷平定,现在只剩下水西安氏跟水东宋氏还在,让贵州诸土司有点惧怕朝廷。 特别现在朝廷大军云集,想要一举剿灭水西安氏,众土司们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得罪朝廷,最后被安邦彦所连累。 当然这些土司也都是看人下菜,他们的所谓不轻举妄动,无非就是在看戏,看这一场战果如何。 如果朝廷胜了。到时候朝廷挟大胜之威改土归流,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但如果朝廷死活剿灭不了安邦彦,到时候各个土司也不会给朝廷面子了。 但不管如何,洪承畴目前还觉得挺好。 作为贵州布政司左参议,兼粮道御史,他一路待遇还是很好的。贵州西北各土司都不敢得罪这个大官,对其甚是恭顺,纷纷派人前来帮忙搬运粮草。 有了他们的助力,洪承畴很快把粮草押运到了贵阳。 第三百九十章 兵马集结 贵州布政司,贵阳城。 贵阳始建于元代,大明立国以后于此地设三司掌管贵州之地,把水西安氏与水东宋氏族长迁入贵州城,并确令安氏治水西,宋氏治水东。ъitv 由此安氏跟宋氏变成了贵州最主要的土司之一,但现在这个局面即将被打破,在整个贵州的局势也越发波谲云诡起来。 这种氛围在在洪承畴进入贵阳地界,感受越发深了。 洪承畴一进入贵阳地界,立马就有兵马前来接应,最开始洪承畴还甚是奇怪,这些人马很多都手持白杆长枪,不像官军打扮,等接触了才知道,其实来自重庆府的石柱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的人马。 “敢问前面可是秦宣慰使内侄秦翼明参将?” 洪承畴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知道秦良玉一家子战功卓著,深受皇帝跟朝廷信任。以后自己负责粮草供给,自是要经常打交道的,当即开始熟络起来。 秦翼明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经过永宁一战,已经升任为参将,在其表兄秦民屏被任命为永宁总兵,带走五千白杆兵以后,他便跟随在秦良玉左右,掌管剩余四千余白杆兵。 今日他受秦良玉的命令,前来接应洪承畴,没想到洪承畴对其百般客气,让他对眼前这個文官顿时心生好感。 “不敢当,末将确实是秦翼明。我来之前秦宣慰使特意嘱咐我,说现在贼兵众多,定要我保护好洪参议的安全,现在见你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还请快快出发。” 秦翼明这话让洪承畴摸不着头脑,他一路上甚是安全,根本没有见到什么贼兵啊。 秦翼明见洪承畴心中疑惑,一边让手下赶紧护送粮草启程,一边耐心解释起来。 “参议大人有所不知,现在水西安氏见朝廷大军云集,非但不知悔改,不交出安邦彦等人,反而暗中联络手下土司,以及水东宋氏,想要一起谋反叛乱。 而水西安氏跟水东宋氏都在贵州西境以及贵阳附近,你又从贵州西北入境,进来的时候相安无事,但一进入贵阳境内就有些危险了,因此才会派我来特意护送。” “怎么水东宋氏也有异动?” 洪承畴闻言顿时一惊,他来之前对于贵州土司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贵州原本有四大土司最有势力。 分别是思州田氏、播州杨氏、水西安氏、水东宋氏,这四个在贵州根深蒂固,势力不可小觑。 但其中思州田氏在永乐初年被剿灭,播州杨氏在神宗朝谋反,也被剿灭,现在就剩下水西安氏跟水东宋氏两个大族了。 如果他们两个都要谋反的话,朝廷却不好对付,特别水东宋氏虽然底盘小,但置所开阳和乌当两地距离贵阳特别近,到时候怕不好对付。 “是的,之前还对朝廷甚是恭顺,现在越发不听号令了。今日水西、水东两地使者已经来到了贵阳,看来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了。” 洪承畴闻言也默默点头,他也从惊讶之中反应了过来。 心中暗想,这两个贵州最大的土司叛乱既是坏事,也是好事。 坏就坏在二者联合势力很大,朝廷对付起来很是麻烦,但只要剿灭后,贵州土司对朝廷便再无反抗之心,到时候改土归流,废司置府县就很容易了。 在秦翼明的护送下,一路上甚致安全,洪承畴很快就到了贵阳城外,此时的贵阳城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嘈杂着各种口音的人掺杂其中,让洪承畴一时难以分辨。 所幸秦翼明来贵阳有一段时间了,见洪承畴疑惑,一边带指挥人马把军粮押送到军营之中,一边开始向洪承畴耐心地解释起来。 “参议大人有所不知,现在这贵阳城驻扎将近五万兵马,其中有贵州总兵杨愈懋率领的贵州兵两万,朝廷振武军两万人,另有石柱兵四千人,其余贵州土司率兵六千人。” 洪承畴刚进入城东大营,就见军营中壁垒森严,周围用木栅围了起来,每隔百丈就是哨岗。他跟随众人进入大营,听着秦翼明解释,往军营中纵目望去。 就见左边是营区,每块都有不同的营区,用于区分哨营;而右边是校场,现在还有将官带领士卒训练,或练习鸟铳或练习炮法,“嘭嘭嘭”的鸟铳声不时的在耳边回响。 “想必这就是京营的振武军吧,早就听说其纪律严明。来之前就曾在河北平叛,功勋卓著,战力甚强,现在来看果然如此。” 洪承畴见军营正中竖立着“振武”的大旗,不由的感慨起来。 他之前在南直隶兵部任事,也是知兵之人,但就见振武军这一股精神气跟别的就不一样。 “确实如此,我之前也听说京营被陛下整顿以后军力大增,原本以为不信,心想这改制一年左右,再高能高到哪里去呢。直到亲眼见到才发现是自己想差了。 与振武军将官聊天,才知道这里面的士卒在入职京营前,就被现任兵部尚书徐光启在通州练了两年多,因此军纪甚是不错,其中将官许多都是陛下亲自训练过的,有幸目睹天颜,对于火器甚是熟练。” 秦翼明说着就望向正在操练火炮的振武军士卒,洪承畴定睛望去,就见有十余人正在操练一种他从来没有操练过的火炮。 “这想必就是传言中的克虏炮吧,听说其威力强悍,射程最远可达二里,在辽东大显神威,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都是利器。” 洪承畴早就从大明日报中知道这种火炮,今日终于亲眼看见了。 “确实如此,原本朱总督还想着贵州多山,水西安氏据寨而守,不好攻打。但这次振武军足足带来了八十余门各种型号的克虏炮,有这种神器相助,让我军不用再费力仰攻村寨了。 因此朱总督也不想拖延了,现在只给水西跟水东土司最后的机会。如果其还不投降,定要大军云集,直捣水西。” 不光洪承畴觉得这克虏炮威力大,秦翼明更是如此,他早就见识过这克虏炮的威力,眼神里透露出对振武军慢慢的羡慕。 bigétν 第三百九十一章 限期归降! 在振武军大营把军粮交拨以后,洪承畴又在振武军大营稍微观摩了一会,便跟秦翼明一起进了贵阳城中。 他们从南门而入,就感觉城中远不比城外热闹。 虽有商贾店铺开门,但来往的行人甚少,许多都是身穿军服的士卒。 “参议大人有所不知,这贵阳城西、城东都是水西安氏、水东宋氏的地盘,分别设有水东、水西的宣慰司的治所,平日两家的头头都在贵阳办公,平日里也不回治所去。 贵阳城北是朝廷治所所在,布政司、臬台衙门等都在那里办公,这城南只是百姓商贸居所,才会有点繁华。 这让放在平日,贵阳城怎么也是贵州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城中商贾云集,好不热闹。 但自从安邦彦谋反以后,这安邦彦跟指挥使安位便不敢在城中待了,而是直接回水西缩着不出,宋氏亦是如此。再加上总督唯恐被叛逆里应外合,因此对贵阳管的很紧,城中的人也少了许多。” 听到秦翼明这一番解释,洪承畴暗暗的点点头,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一仗的重要性了。 如果朝廷能成功打赢,那在贵州全面推行改土归流都是应有之义,如果打不赢,那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二人边聊边走,突然又从成为布政司衙门来了两个书办过来来接应,说朱总督正在与诸位大人质问安邦彦派来的使者,叫洪承畴二人直接去布政司衙门,不可怠慢。 二人闻言当即加快脚步,很快便到了布政司衙门,一进衙门就听见正堂内突然传出来阵阵呵斥声。 “时间?朝廷念及水西安氏为朝廷镇守水西多年,因此屡次给其机会。只是安邦彦狼子野心,不仅不上表谢罪,还暗中联合下面土司,加紧制造兵器,训练士卒,你当我们是瞎子吗? 回去告诉安邦彦,限他半月之内,来到贵阳谢罪,陛下有好生之德,只要他真心实意,定会从轻发落,不然天兵集结,水西安氏的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洪承畴二人悄然走进正堂,就见整个大堂内坐满了衣着禽兽官袍的文武官员,都严肃地看着跪在正堂地板上的水西使者。 得亏秦翼明在旁,洪承畴很快便知道了其中有什么人,不然他真是两眼瞎。 刚才说话那人正是五省总督朱燮元,他的左侧则坐着贵州巡抚王三善,下手分别坐着振武军总兵蒋璘、贵州总兵杨愈懋、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等人。bigétν “启禀总督大人,不是我们指挥使同知不想,而是实在是不敢,现在大军云集水西附近,水西城中人心惶惶,都说朝廷这次要剿灭水西安氏,不然誓不罢休。 因此小的奉安同知之名,请求朝廷撤兵,只要朝廷一撤兵,他承诺定当前往贵阳,负荆请罪,听候朝廷发落。”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呵呵一笑,朱燮元脸色微变,面露不悦之色。 “真的是好说歹说都不听了,本官给安邦彦的时日还不够嘛,已经足足有四个月了吧。他不但不知悔改,还在这里跟本官虚与委蛇,真的是狂妄至极,真的以为凭借水西就能够抵挡朝廷大军。 来人,把这人给我轰走,就如刚才所言,限期半個月,无预言之不预也。” 话音刚落,门外立马就进来两个士卒,二话不说就拖着使者往外走去。 那个使者见状立马慌了起来,当即大喊道: “总督大人,水西安氏世代恭顺朝廷,但朝廷却对水西安氏如何众所周知。每逢宣慰使袭位,汉官都要索黄金,少则百两,多则千两,如若不从轻则大骂,重则肆意推诿,左右为难。 这让我等怎么信任朝廷,还请总督大人明察,只要撤兵,安同知定负荆请罪。” 一旁的洪承畴直摇头看着撕心裂肺的使被拖着到外面,声音也愈发小了。 暗道这个水西安氏怎么会这么嚣张,在这种场合居然还敢说朝廷不好,这不是更激发起来在场众人的愤慨之心嘛。 “哼!不知悔改,死不足惜。总督大人,我看就不用等什么半个月了,直捣黄龙即可,如此等待反倒让安邦彦轻视我等。” 这时贵州总兵杨愈懋听着这使者说这般胡话,当即来气,立马站起来对着朱燮元就要请战。 “就是,朝廷的诚意已经十足,我看这个安邦彦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的是小觑我等,还请总督速速发兵。” 在场的其他将领见状也纷纷怒斥安邦彦,觉得他太过于无礼,但朱燮元对这些话倒是毫不在意,反而缓缓说道: “水东宋氏的使者来了没有。” 听到朱燮元的询问,一旁坐着的贵州巡抚王三善捋了捋胡须道:ъitv “没有来,看来是铁了心跟着安氏走了。” 朱燮元闻言呵呵一声,对水东宋氏的反应毫不意外。 “那正好,半个月后就拿他们开刀。” 众人见朱燮元定计,便不再言语,又商量了一会便纷纷告退。 见众人走后,朱燮元这才注意到了洪承畴,对其笑着说道: “想必你就是洪承畴,刚才有事忙碌,见你进来也就没有搭话。” 洪承畴见朱燮元笑呵呵的对其解释,暗想怎么敢当,当即拱手而言: “总督大人日理万机,卑职之事不碍事。” 朱燮元闻言捋了捋胡须,示意让其入座,这时门外小厮见状也端上茶水为二人倒茶。 “行军打仗,粮草本就是第一要紧的事情。现在大军云集,光贵阳就有五万兵马,遵义府还有延绥镇副总兵率着九千余人,永宁卫总兵秦民屏率白杆兵以及之前的降卒有一万五千人驻扎在永宁,南边还有云南土司兵一万余人。 除此以外还有贵州各地驻扎的卫所兵马,前前后后有将近十万多人。其中的粮草调拨,军饷发放极其繁琐,千万不容有所闪失,否则将士士气大跌,作战不力那可就麻烦了。” 洪承畴一听这话就知道朱燮元在提点他,他也知道后勤粮草的重要,自然也不敢怠慢。 “还请总督大人放心,既然朝廷任命我担任后勤军务,承畴定不敢辜负朝廷所托,只要我在一天,定保证粮草无恙。” 见洪承畴如此上道,朱燮元也微微点点头。 他之所以今日提点洪承畴,就是希望洪承畴不要起了轻视之心。早在几日前他就收到过毕自严的书信,书中对洪承畴大加赞赏,还说陛下对于洪承畴十分重视,希望朱燮元放心重用。 但他也是谨慎之人,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用,唯恐洪承畴眼高手低,心有骄傲之色,万一误了事情就麻烦了,因此出言提点下,以示警示。 “嗯,贵阳这边的粮草好一点,西南五省的粮草本就集结于贵阳,刚刚运来三十万石粮草,目前还可以供给四个月不是什么问题,现在主要是各地客军一定要保证其粮草按时发放,特别是云南客军更是如此。”bigétν 听着朱燮元的特意嘱咐,让洪承畴也略感疑惑,为啥要特意关照云南客军呢。 看见洪承畴面露疑惑之色,朱燮元也不理他,缓缓回答道: “云南那边也是土司,之前云南巡抚沈敬介就曾给我来信,说云南那边局势也不是很稳,当地土司本来就多,对朝廷也心思各异。 现在听闻奢崇明被废,现在又要围剿安邦彦,现在那边人心思动,地处滇、川、黔交界地的云南土司也都暗中跟安邦彦有联系。 所以此战不容有失,云南派来增援的土司兵也定要安顿好,如果因为粮饷问题让其对朝廷心生怨恨,怕到时候就麻烦了。” 朱燮元一边说着一边也在思考,他之前也跟皇帝上书说明此事。 皇帝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趁着大军集结,一定要以雷霆手段镇压安邦彦,给周边土司以警醒。 他还特意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云南土司,如果有可能把那些勾结安邦彦的云南土司也给收拾了。 虽然皇帝的计划实行起来很难,但朱燮元为了西南大局稳定,也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 只是他深知,饭是一口一口吃的,最关键还是在于安邦彦,只要他能够平定一切都好说。 至于云南土司,还是暂且安抚住,一切等安邦彦处理完了以后再说。 一旁的洪承畴一听“云南土司”这四个字,就知道朱燮元的心思了。 看来是怕云南土司与安邦彦勾结,因此现在政策还是以厚饷为主,让其不至于因为粮饷的事情对于朝廷心生不满。 “属下明白了。” 见洪承畴一点就通,朱燮元也不再说什么了,随后又跟着嘱咐了会欠税粮饷的细节,就让洪承畴退下办差了。 洪承畴也是聪明之人,见朱燮元如此说法,当即起了要把事情办好的心思。 于是他出了正堂,与秦翼明别过以后,就回绝了书办送其回住所的请求,反而让其带自己前往钱税司之所,他要清点账册,对粮草银两心中有数。 第三百九十二章 准备征讨 洪承畴自从得了朱燮元的嘱托后,这几日一直深居简出,忙碌后勤粮饷之事,唯恐误了军机大事。 而贵阳城中忙碌的并不是他一个人,作为这次讨逆的主力,振武军已经来到贵阳有一个月了。 虽然一个月内没有什么战事发生,但军中的训练可一点都没有拉下。 其中以勇毅营更是如此,孙新继、朱道信两位千总官一直督导营中训练,每日不辍,让其他营也不得不卷了起来。 “我们在贵州待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出城讨逆,真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朱道信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头顶的烈日,拿着毛巾擦着头顶的热汗,表情甚是难受。 虽然现在到了九月,但贵阳还是依然炎热,并且还是湿热,让孙新继与朱道信二人着实有些难受,手下的官兵更是如此,每日训练后都要进河中洗澡凉快才行,不然死活受不了。 “应该快了吧,我前段时间听说总督大人五天前找来安家使者,说给安邦彦半個月的期限,如果他不投降,来到贵阳负荆请罪。如果不然就发兵剿灭。” 孙新继对这鬼天气也甚是不爽,不想在这里待了。 “总督大人也太宅心仁厚了,这安邦彦反相已露。我看根本不用什么半月期限,直接集结大军发兵剿灭即可。我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我大军的克虏炮硬?”biqμgètν 孙新继见朱道信这么一说,当即哈哈大笑,对着朱道信说道: “你现在越来越喜欢这克虏炮了,我看到时候调你去炮营算了。到时候操练克虏炮一展其神威,让这些土司兵们瞧瞧咱们振武军的实力。” 没想到朱道信一听这话,当即摇摇头。 “亲自操练可没啥意思,到时候立下功勋,统率炮营才有意思。” 朱道信这个想法跟孙新继说了好多遍了,孙新继闻言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也心生同感。 自从里草栏场被陛下重用,随后又入了京营,他便有要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心思。不仅仅是他,基本从里草栏场出来的均是如此。 当知道振武军要南下平叛的时候,其他学员都甚是羡慕,觉得这是一次建功立业的绝好机会。 孙、朱二人更是如此认为,河北平叛只是开胃菜,这次定要在贵州立下功业,日后回去也好进一步的往上走。 “孙千总、朱千总、黄参将有令,命你二人立马前去见他。” 二人闻言互望一眼,显然不知道什么消息,于是就把训练的事情交给副官,他们二人迅速前往黄得功营帐中。 “参见参将大人。” 二人一进营帐,就见黄得功正在低头趴着,聚精会神看着地图,连二人进来以后都不知晓。 听到二人的禀报,黄得功这才抬起头来,随后摆摆手就让他们过来。 朱道信二人走过去一看,这才发现黄得功所看的其实是看贵州布政司的地图,其中有几个地方被描了出来。二人仔细一看大概就是水西、水东的位置。 “营中将士训练的如何了?” 见二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时不时露出疑惑之色,黄得功也没有解答,反而问起他们最近的训练情况。 “参将大人,这段时间训练倒没有出什么岔子,只是将士每日训练,没有实战再加上天气有些烦闷,着实有些难受,就是不知道几时发兵。” 一听黄得功这么问,朱道信当即抱怨起来,孙新继听他这么说也立马附和起来。 “呵呵,这段时间倒是让你们休息了一会,不过接下来就不用休息了。这几天就准备好,总督大人已经跟总兵大人商议好了,马上就要发兵进讨水西,我们振武军便是先锋主力。” 朱道信二人闻大喜,立马望着黄得功说道: “老师此话当真,不是说给安邦彦半个月之期嘛,这还没到就要出兵吗?” 黄得功闻言呵呵一笑,闻言直摇头。 “非也,以前不出兵,是总督大人不想引起周边小土司的反弹,因此示以怀柔,以示朝廷爱民之心。再者朝廷的粮草未到,贸然开战万一粮草不济那就难办了。 但这几个月,朝廷已经仁至义尽,左参议洪承畴洪大人也从南直隶运粮抵达贵阳,后备无忧,正是发兵的好时候。ъitv 之前说要给安邦彦半月之期,只不过是障眼法,我们屯兵贵阳,久久进军早就让他心生麻痹之心,所以这次定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听着黄得功这一番分析,二人顿时一阵惊喜。 “我就说之前对付永宁奢崇明的时候,朱总督雷厉风行。现在对于水西安氏却十分稳重,原来原因在这啊。那我们几时开拔,不知可有侧应。” 对此早就有了计划,现在既然已经告诉了他们二人要开拔,黄得功也不想隐瞒,于是把作战计划和盘托出。 “尽管放心,到时候贵州总兵杨愈懋亲率贵州兵两万,负责剿灭水东宋氏,宋氏又只有两城,距离贵阳不远,想要拿下不是那么难。 而我们则有秦翼明的白杆兵以及其他土司兵,共计三万人为主力,自贵阳西进,直攻水西。延绥镇总兵文应奎也会率军一万,自遵义府南下与我军会和。 而西边的永宁总兵秦民屏,他会率军两万入驻水西西北的赤水卫,作为我军侧应,只要我军与文总兵会合,到时候就会从西北出兵,与我军合围水西城。 云南来援的土司兵则驻扎在水西南边的安顺府,他们兵力孱弱,守备有余,进攻不足,因此就地防守为好,不再作筹划。” “这是围三阙一,就怕到时候安邦彦会往南边逃去。” 孙新继觉得这个计划甚是周密,但是南边防守,这些云南土司兵能够抵挡的住嘛,他心里是存疑的。 黄得功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的说道: “休要理会这些,总督大人既然有这番谋划,这种情况定会考虑到的。你们二人赶紧去准备,不日就要开拔了,切莫耽误军机。” 第三百九十三章 接敌! 天启元年九月十二日,贵州西北龙场驿。 龙场驿为龙场九驿之一,为明初奢香夫人为了报答朱元璋之恩情。愿勘山通道以给驿使往来,因此亲率各部,组织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披荆斩棘所开辟的。 其经贵阳向北经草塘(今修文县内),六广(今修文六广镇)至黔西、大方到毕节二铺迢迢500余里,史称“龙场九驿”,成为纵横贵州以达云南、四川、湖南边境的交通要道。 但对于蒋璘等人而言,这个驿站最出名莫过于正德年间王文成(王阳明的谥号)贬谪在此,再次悟道,终成一代大家。 此事一直被文人们津津乐道,他们也自然有所耳闻。只是现在战事紧急,他们虽对王阳明悟道的地方感兴趣,但也没有时间去了。 “这个行程实在太慢了,两天才走了八十里,按照这个行程,等到青山司与文总兵会合,只道得大后天了。” 龙场驿站内,黄得功一边大口喝着凉茶,一边对着蒋璘抱怨起来。 他之前早就做好了贵州山路崎岖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哪怕走驿路,也难得很。特别是在这种地形中,振武军的一大劣势就显露出来了。 振武军所强者,克虏炮就是其一,但克虏炮运输本就不方便,走这种山路很是麻烦。 这里山路崎岖蜿蜒,运输起来比平地费力好几倍,要不是贵州布政司专门调拨当地民夫押运,这两天保不齐要走多少来路呢。 听着黄得功的话,蒋璘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确实如此,现在看来我们不能走快,否则很容易前后脱节,被敌军所趁机。” 蒋璘说着就铺开地图,让秦翼明、黄得功众参将凑上前来。 “龙场驿往北方向便是青山司,此地有贵州指挥使司五千人把守,正好是我大军与文总兵会和之地,但有一地却需要格外小心。” 蒋璘说着就顺着青山司往西指去,众人定睛一看,此地是青山司西边的陆广县。 “此地位于鸭池河上游,是渡过鸭池河的重要渡口,也是进军水西的必经之地,安邦彦就在对岸的谷里驿驻扎有五千兵马,因此万万不能有失,断不能让安邦彦把此地占据。” 蒋璘说完就看了黄得功一眼,默然道: “黄得功。” “末将在” 黄得功闻言当即出列,抱拳听候差遣。 “你待会率勇毅营不用去青山司了,直接去陆广县城,此千万要确保此地安全,不容有失。” “末将遵命。”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個信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见众人都在,连忙跪下道: “报总兵大人,紧急军情!” 众人闻言一惊,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黄得功见状接过信件,翻开看了起来。 整个房间当即安静下来,众人看着黄得功,想从他的神情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呵呵,安邦彦果然撑不住,抢先动手了。” 黄得功看完信件,当即就把书信递给了场内的黄得功等人,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众人接过信件定睛一看,就见上面写道安邦彦在水西自立,自称“罗甸王”,发檄文历数朝廷之举,现在又非要治他于死地,现在举兵十万以自立,还传檄周边,希望周边土司可以响应。 “真的是狼子野心,朝廷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但其既然自立,怕定是会有些动作的。” 勇卫营参将李嗣武也暗暗心惊,这安邦彦居然提前反叛,如此的话朝廷提前行动岂不是浪费了。 “不会,依我看安邦彦这是自寻死路。” 黄得功闻言当即摇摇头,随后对着蒋璘、秦翼明等人拱手道: “总兵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去年他突然起兵,朝廷反应不及,他就可趁乱进军贵阳,以壮大声势,那个时候他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但现在朝廷对于安邦彦谋反的事迹一清二楚,也早就做好了其谋逆的准备,其东西南北都布下重兵,他现在起兵是进攻不足,守备有余。 依末将看,他现在是困兽之斗,不必忧虑,只要掌控陆广县,到时候就可占据主动权,到时候与文总兵的三边兵马会合,就按照原计划引兵西进,看他如何是好。” 黄得功这一番分析,众人纷纷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安邦彦起兵朝廷早有准备,根本不足为虑,哪怕他要四处出击,自有朝廷兵马防守,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于是蒋璘又改变了计划,决定先不去青山司,而是直接去陆广县,占据渡口。 简单商议完以后稍事休整,蒋璘便让众人再度出发。ъitv 黄得功、秦翼明率勇毅营、白杆兵先行开路,他们自驿路北上,随后至半路转向前往西北,目标就是抢占陆广县城,防止贼兵偷袭。 所幸他们所带的克虏炮都是乙型号,携带起来也甚是方便,没有耽误行程,很快就到了陆广县地界。 陆广县城并不大,原本也甚是偏僻,但是自从龙场驿开了以后,此地便成了前往黔西的重要渡口,渡口、驿路与县城交汇,让这里成了商贾云集之地,人口也逐渐多了起来,现今已有一万余人。 只是一进入陆广县地盘,黄得功就看到从西边来的流民甚多,他连忙派人询问,就得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可能是早就计划好的,今日一早贼兵就悄然渡过池底河,趁着守军不备,攻占了陆广县城。 “黄参将,现在敌占据陆广城,此城虽然不大,但对面具体有多少人尚不知情,要不我们等候蒋总兵前来,到时候再做打算。” 秦翼明见陆广被夺,心里也暗暗惊讶敌军会行动的如此迅速。但既然已经定局,他想着现在没有攻城器械,还是缓缓图之为好。 听秦翼明如此想法,黄得功直摇头。 “秦参将不必担忧,现在敌军刚刚攻占陆广城,立足未稳。依我看此时应直扑陆广城,如果敌军与我军交战那还好,如果龟缩不出,那就让叛军尝尝克虏炮的威力,我等也首战夺功。” 来之前蒋璘就已经说了,让黄得功为主,他为辅。因此秦翼明见黄得功这一番分析,也不坚持也只是点头同意。 于是黄得功当即就把朱道信跟孙新继,随即就让其二人率三千人为先锋,随后秦翼明率石柱兵四千人为中军,自己则率亲卫司一千五百人携克虏炮在后。 朱道信二人当即领命而去,带着三千人就往陆广县城而去,很快就到了陆广县的近郊,纵目望去可以远远看见县城有零星的黑烟,一看就是城中有烧毁过的迹象。 “逃亡的百姓说的果然没有错,叛军估计现在正在县城抄掠呢,我们赶紧过去,不要让他们跑了。” 孙新继见朱道信这么说,也点点头同意。 “可以,但保持好队形,我想现在叛军肯定知道我们了。万一派军来攻,被打得措手不及就麻烦了。” 朱道信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他一边派游骑前去县城周边侦察,一边嘱咐人装填火药,做好战斗的准备,随即骑马缓缓向县城方向移动。 结果刚走几步,就果如孙新继所料,城中大门突然大开,紧接着一个身着盔甲的将人骑马,身后陆续就有身着黑衣,头戴苗帽,手持长枪的士卒从县丞东门鱼贯而出,直直朝朱道信等人杀来。 “敌袭!” 前面的游骑见状立马扭头吹号,给身后的官军报起信来。 “禀报千总大人,贼军貌似主力尽出,人数大概有五千人马以上。” 朱道信两人见敌军倾巢而出,看样子也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心中也知道其中的危险,当即就命手下人马停下结阵。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明军阵中响起,伴随着朱道信二人的号令,手下的哨官当即停下,举旗为号,示意结成长阵。bigétν 这时候高强度训练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在接连的口令下,两司士卒没有显露一丝慌乱,熟练的按照平日训练所做站成四排,两司三千人,很快就组成了个六百多米,鸟铳手居中,长枪手位居左右的密集阵线。 朱道信也跟孙新继分立阵型左右,此战对面是他们人数的两倍之多,人数劣势巨大,哪怕他们之前在河北剿灭过叛逆,心里仍有些忐忑,只能一边报信,一边耐心观察对面的敌军过来。 从城中鱼贯而出的叛军也在将官的呵斥声中开始整队,朱道信发现他们手中长枪甚长,足足有七尺长,可以跟白杆枪有一拼,如果近战的话也是很麻烦。 “临阵对敌,自乱阵脚者斩!退缩逃跑者斩!” “注意检查弹药,待会没有号令,不得随意开火。” 看着对面兵马越来越多,两司的伍长、哨长们也在连番叮嘱,就怕这边的士卒乱了阵脚。 “呜呜呜!”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从对面响起,震的大地感觉要颤抖起来了,对面的安氏叛军也缓步向前,速度逐渐加快,等到二百步的时候,便控制不住向官军冲锋起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首战告捷!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叛军,最前排的振武军士卒饶使经常训练,也不免手心冒汗。 “点燃火绳。” 看着敌军接近,在此时伍长的叫喊声彼伏的响起,最前排的士卒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一听这话就拿出火镰纷纷点燃火绳。 滋滋滋的火绳燃烧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响,眼前的叛军越来越接近。 突然嗞嗞的火绳声音突然消失,转瞬而来的是接连的“嘭嘭嘭”之声。 数百颗被燃烧的火药加速的铅弹,从鸟铳喷涌而出,如狂风骤雨般朝对面的叛军射去。 冲在叛军最前面本就是精锐,对于官军的火器也有了解,知道官军的火器虽然看起来厉害,但许多火器年久失修,威力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因此当看到他们举枪射击的时候并不在意。 心想只要举盾使劲冲锋,只要抵住官军第一波射击,冲到官军阵前,近距离接战定可大胜。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遇到的使用火器最熟练的振武军,冲锋在前的叛军还没有反应,就见密如雨点般的铅弹瞬间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身上黑色的苗服根本无法阻挡铅弹的冲击力,无数的血雾叛军中响起,冲锋最前的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镰刀击中,如同割麦子般被割倒在地,连一声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后面冲锋的叛军只听见前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前面一阵烟雾响起,前面的老卒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当即有些手足无措。 “赶紧冲,官军持有火铳最怕近战,只要冲到前面,官军自会溃败。”ъitv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不知哪里的声音从人群中喊起,鼓舞还在冲锋的叛军赶紧冲锋,千万不能停。 这让这些心有余悸的士卒看到一丝希望,也不管还在哀嚎的伙伴,当即鼓起勇气继续冲锋起来。 但此时对面的官军第二轮射击就要开始了,看着刚刚跨过尸体冲锋叛军,“嘭嘭嘭”的鸟铳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波弹丸就如一波雨点,横扫过官军阵前五十步的距离,啪啪地打在再次冲锋的叛军身上。 此时官军阵前白烟弥漫,最前面的兵卒只能听到烟雾后面阵阵地哀嚎声音。 但他们对此毫不关心,此时的伍长号令声再次响起,第三排手持鸟铳的兵卒再度向前,在伍长的号令下点燃火绳,等待发射成功。 紧接着,第四排,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周而复始,反复四次这才做罢。 站在阵型身后的朱道信跟孙新继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的一切紧张从看到对面身穿单衣布甲盲目冲锋,再到鸟铳声响起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 因为他们知道以对面的实力根本阻挡不了自己的多轮射击。 士卒的表现也让其甚是满意,熟练的流程,进退有度。 他们虽有初临大战的慌乱,但也有久经训练的娴熟,这都是平日训练的功劳。 过了许久,对面白雾中的喊杀声、哀嚎声逐渐减少,朱道信跟孙新继二人大概猜到了什么。 于是派游骑从左右两边查看情况,同时也让士卒停止射击并做好接战的准备。 “停止射击!” “停止射击!” 伴随着此起彼的的呼喊声,已经齐射四轮的鸟铳手终于长舒一口气。 整整四轮射击,他们虽然有过训练,但真正放到实战中,这也是很累人的。 这时两侧的长矛手终于能起到作用了,他们从两侧出发,于阵型中间汇合,对着浓烟手持长矛,拱卫着鸟铳手。 而鸟铳手收枪后熟练的把腰刀拔出,准备看清楚白雾后面的情况。 虽然不能看的真切,但对面扑鼻血腥味跟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音已经暗示一切了。 没过一会浓浓烟消散,一幅炼狱般的场景展现在眼前。 纵目望去尽是倒地哀嚎的叛军,粗略算去至少上千具尸体,地上尽是血渍,都可以汇成小河。 有些瞳孔放大,手捂伤口,一幅难以置信自己 ъitv会死的情形。也有些还没有死绝,但已经喊不出话来,只能尽力的张嘴,手也微微动弹,想要告诉别人自己还有的救。 “报,敌军死伤惨重,大部已经溃败。” 这时派出去的游骑才赶回来,向二人禀报叛军动向,但朱道信二人已经看到对面的情形,眼神里都透露些许不可思议。 “我还以为叛军有什么三头六臂呢,如果都如这般,那也太不堪一击了。” 朱道信看着对面倒地哀嚎跟往后逃跑的叛军,心中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孱弱。 “呵呵,对着鸟铳阵型冲锋,还没有盔甲、盾车作为掩护,真的是找死。 话说回来,陛下真的是慧眼如炬,当时候装备鸟铳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抵触。但现在我已经全然信其威力了,对战叛军真的是无往不利。” 孙新继见状也有些惊讶,但也不觉得奇怪。 “传令下去,敌军已胆寒,全军出击,直取陆广县城。” 不过他们二人虽然惊讶,但也是经历过沙场之人。见敌军溃败,当即下令乘胜出击,切不可给叛军喘息的机会。 二人说完也不甘示弱,当即一马当前带着亲兵就朝对面杀去。 其余官军见对面这么轻易溃败,士气大胜。现在又听全军冲锋,主将冲锋在前,胆气顿生。也不再什么阵型,直接跟着朱道信二人往前冲。 这时候还在溃败准备逃亡城中的叛军,早就被对面官军永不停歇的鸟铳打的心惊胆战。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明军的火器的威力如此大,半炷香时间都没到,数营的兵力就被打残,伤亡将近一千五百人。 但这些数字都没有满地的尸体跟血迹让人胆寒,尽管后面还有将官的督战,但叛军士卒早已被吓破胆,对于这没有任何斗志。 现在见后面的官军杀来更是如此,立马加快脚步,唯恐被官军追到。 “走,去渡口,官军要的是县城,不会追我们,去渡口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第三百九十五章 怎么会如此厉害 果如逃跑的叛军所料。 后面的追兵见叛军已经胆寒,头也不回地朝鸭池河渡口跑去。他们心中大喜正欲追赶,就被朱道信二人接连呵斥住。 “不要追了,快快入城,现在城中叛军极少,一切等拿下陆广城再说。” 朱道信说完就调转马头,就朝陆广县城杀去。 而城中的叛军也心中大骇,刚才主力尽出,就是想一鼓作气拿下官军,哪曾想这才一个照面就被官军击溃。因此感觉这官军如同神兵天降,他们根本不是对手。biqμgètν 现在又见官军向县城攻来,城中的叛军当即慌乱不已,有些聪明人见大部队跑向渡口,哪还有守城的心思,也有样学样地朝陆广城西门跑去。 兵败如山倒!但他们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战马,因为此时的朱道信等人已经进入了县城。 ----------------- “什么,叛军有多少人!” “看其数量,有五、六千以上。” 此时在中军的秦翼明才刚刚接到朱道信的信使,他一听叛军有这么多人当即就坐不住了。 虽然他听说这振武军战力很强,但这次叛军可是朱道信等人的两倍以上,不容小觑。 同时他一想时间,心想现在怕不是已经打上了,当即感到脊背发凉。暗想万一朱道信等人被击溃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自己说不定也会被牵连。 想到此处,他立马叫来副将嘱咐道: “此地距离陆广县还有五里,命全军加速前进,火速进军不得延误。同时派信使与黄参将说明情况,让其快一点,待会攻城的时候怕要用到克虏炮。” “遵命。” 秦翼明说完也不管其他的,勒紧缰绳带着亲兵直冲向前,白杆兵也在将官催促下加快了脚步。 五里地路程不远,秦翼明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县城郊外,骑着马就看到陆广县城的轮廓。 只是他奇怪的是,随着距离陆广县城越来越近,按道理前面官军正在交战,会不时传来喊杀之声。现在喊杀声没有传来,连报信的信使都没有。 想到秦翼明不由的心中一紧,唯恐自己的预感成真,如果朱道信等人真被击破那就麻烦了。 “快快快,加快脚步。” 他见状只能催促身后的士卒加快脚步,自己自一马上前,直冲了上去,但没走几步,前面的景象也愈发清晰,眼前的一幕让其惊呆了。 此时的战场没有交战的士卒,只有遍地的身着黑衣的叛军士卒,哀嚎、呻吟之声从人堆里渐渐传来。 地上成溪流般凝固的血泊,证明被打死的叛军并不是平均分布在战场上,而是如同一条长线一般分布在秦翼明前方二百丈远的空地之中。 除了尸体外,战场上还有零星的官军士卒在打扫战场,或者收拢兵器、或是搬运尸体,将其聚在一起焚烧,防止瘟疫发生。 如果看见还在喘气的叛军,就根据其伤势轻重补刀或者抢救。 看见远处有大队人马到来,旗帜上还打着“秦”的旗号,士卒当即就知道是秦翼明率军来了,没过一会就有一个哨长骑马从战场上飞奔而来。 “可是秦参将当面。” 秦翼明闻言点点头,按耐住好奇之色,面无表情的问道: “本将接到朱千总的信使,火速赶来救援,不知两位千总在哪。” 那個刚经历大胜,脸上露出不可查觉的喜悦,见秦翼明询问,当即拱手抱拳道: “现陆广县已经被我军拿下,叛军溃逃至鸭池河西岸,朱千总、孙千总已经进了陆广县城,请秦参将进城相聚。” “这才半个时辰,五六千人的叛军就被击溃了,城池也被拿下了?” 秦翼明饶是知道振武军战力强悍,但也对战果很是震惊。官军火器他也见过的,虽然威力大,但大多腐朽不堪不能用。 因此他万万没想到这来自京城的振武军鸟铳威力这么大,居然能击溃两倍于自己的叛军。 “参将大人说的是,叛军人数众多,其见我军人少,就轻易率众出击。哪曾想我军早就布下阵型,在我军鸟铳四段击连番射击下,叛军的连番冲锋根本无法近身。 并且他们普通士卒都是布甲,我军弹丸可轻易射杀破甲杀伤力很大。四轮射击下来,叛军就死伤超过将近三分之一,其余众人见死伤这么惨重当即溃败,我军乘胜出击,才有这般成果。” 秦翼明一边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听着眼前哨长的解释暗暗心惊。暗想真的是小瞧振武军战斗力了,如果每次都是这般战果,朝廷战事定会无虞。 “首战大胜,真的是大涨我军气势。走吧,带我进城。” 秦翼明想到这里,当即扭转马头,让哨官前面带路,就往陆广县城而去。 此时的朱道信跟孙新继还在打扫战场,这时听说秦翼明来了,连忙率众过来迎接。 “早就听说振武军战力强悍,现在一见果真如此,真的让在下刮目相看。” 陆广县衙内,秦翼明一见朱、孙二人当即拱手道贺,对面二人的跟脚跟战力不俗,秦翼明根本生不起半点嫉妒之心。 “秦参将谬赞了,叛军轻敌冒进,并且没有盾车、盔甲掩护,因此取得如此大胜,我二人也赢得侥幸。” 朱道信二人现在心情极好,他们也没有想到叛军士气会如此低落,此战不仅夺得了陆广县城,还掌握了过河的渡口,日后想要渡过鸭池河定会极其容易。 于是二者又闲聊了一会,三人就商议在此地扎营同时审问俘虏,等待黄得功以及蒋璘等人的到来。 等到傍晚时分,黄得功的人马也押运着克虏炮终于赶到了陆广县中,他此时早就得知朱道信二人的战绩,对着他们也是一阵夸奖。 “我已经派人给蒋璘总兵报信,他定会向陛下上表,叙述你们二人的功劳。但这才是第一战,虽然胜利但也是叛军轻敌之因,以后切不可骄傲自满。”ъitv 黄得功此时一边看着今天的战况,一边对二人劝勉起来,告诉二人戒骄戒躁,但他内心里其实早就乐开花了。 此战叛军轻敌冒进,伤亡两千一百余人,其余逃往不计其数,这让他对后面战事更有信心。 “你们有没有抓俘虏问询这叛军究竟从何而来,其身后还有多少人,之前驻扎在何处。” 简单夸奖以后,黄得功也收起了心思,耐心的询问叛军对象。 “禀参将,对面叛军是由安邦彦大将何仲蔚率领,他亲率大军两万,五天前就抵达鸭池河西岸的谷里县。 原本计划是趁朝廷不备,派精兵偷袭陆广县夺取渡口。只是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我们,把我们当成当地卫所兵马,因此轻敌冒进想要一举击溃我等,没想到反被我等击败。 末将想现在何仲蔚初战失利,怕不会再来侵犯,定会严防谷里县。并且他们也知道了我等装备鸟铳之事,以后如果要攻,定会起提防之心,不会像这般容易了。” 黄得功也点点头,这个何仲蔚他是知道的,原本是个汉人军户,逃到了水西被安邦彦信任。 此人作战勇猛,知道变通,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就如同朱道信所说,此战是他大意了,以后肯定会改变策略,不会跟朝廷硬碰硬的 “说得很对,现在我攻敌守,这个何仲蔚怕是不敢再来进攻了。不过固守谷里县又如何,现在朝廷大军四面围困水西。 我军只要等待文总兵率三边大军一到,五万大军直扑谷里县,步步为营,这何仲蔚哪怕有通天之能,也难以抵挡我大军进剿。 这贵州地方狭小,只要拿下谷里县,下一站便是水西安氏的老巢织金关了,到时候就看安邦彦如何自处。” 众人来之前对水西安氏的情况多有了解。 这安邦彦原本贵州水西(辖鸭池河以西地区)宣慰土同知,宣慰使尧臣族子。 贵州宣慰使安万铨曾命其子安智管理织金,后安智之子安国桢继任父职土同知,亦居织金关。 至安国桢之子安邦彦的时候,其势力范围已经由“织金”一带扩展到那威(官寨)、八部(八步)、糯东(普定坪上)、伯亨(以那细木底麻窜寨)、得归(以那细木底中寨)等处。 安邦彦也由织金关迁至西北边靠赤水卫的那威居住,那里人称“那威官寨”和“安家屋基”。 而“织金”则依然住着水西宣慰使安位,但是安位年幼不能处理事情,因此大小事物都交由安邦彦之子安武功管理。 因此官军只要拿下谷里县,直逼近织金关,作为水西安氏的老巢,安氏名义上的宣慰使安位的所在地,安邦彦就还是不救。 安氏叛军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面对朝廷的围堵,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如果安邦彦率众来救的话,位于赤水卫的秦民屏就可率军南下,逼近那威官寨,让其首尾不能相顾。 “参将大人所说甚是,今日大胜后主动权在我,我们只要等待大军集结,静观其变。” 第三百九十六章 番薯与土豆 正如黄得功所言,现在不是官军急,而是叛军急。 谷里县城,大将何仲蔚听着逃回来的将领的讲述,一脸的震惊之色,他也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自己的精锐在官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这六千人是我军精锐,哪怕官军都是火器加持,也不会溃败的如此之快,你们莫不是哄骗我吧。” 何仲蔚说着就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参将蔡才,一脸的不悦之色,把精兵交给他,没想到居然会试这样一个结果。 “卑职怎敢欺骗您呢,原本卑职也跟您一样的想法。这火器威力虽大,但装填甚慢。只要接住一轮射击,就可趁着装填弹药的空档,拼命冲到其阵前接敌定会大胜。 只是不知道官军不知道用了什么阵法,火器射击居然没有空档接连不断,使得我们迟迟近不了身,并且其威力甚大,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击倒在地,士气大跌,哪怕卑职在后面督战,也无济于事。 此事不仅卑职清楚,逃回来的士卒也都一清二楚,总兵大人一问便知。” 听了蔡才这一番详细解释,何仲蔚才堪堪相信他的说辞。 并且他现在是既震惊这官军战力的强悍,又震惊官军的反应速度。 “罗甸王刚刚举大旗行事,文书也是昨天才到,今日我们就趁敌军不备拿下陆广城,中间相隔一日不到。这官军难道是提前知道消息,不然怎么会反应这么快,战力还如此强悍。” 说到这里何仲蔚不由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量其中原因。 “总兵大人,贵州营兵的战力我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如此厉害。我观这支官军战力强悍,打仗作战甚是有章法,怕不是其他布政司的客军,我听说狗朝廷派了京营振武军来到了贵州,基本上全员装备火器,恐怕就是这一支人马。” 蔡才的解释道出了何仲蔚最不愿意相信,也是最合理的缘由。 何仲蔚也猜到了这一支定是京营振武军,但是如此快速地就到了陆广县,他隐约猜到朝廷怕是要提前对他们动手了,只是恰好先锋部队被自己碰到了。 如果这么想没错的话,那就意味着这支人马后面还有大批官军,自己的形势也不容乐观。 “这次官军怕来者不善,传令下去,对严密监视鸭池河对面官军的动向,有任何异动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另外再派使者前往织金关跟那寨,向罗甸王说清情况,请求派兵支援。” 见官军势强,何仲蔚心里也有一些忐忑,自己初遭大败,还是要以守为主了。 同时他也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正欲离开的蔡才,嘱咐道:biqμgètν “官军火器有些厉害,你命人在山上砍伐树木,制成盾车,我就不信官军的鸟铳火器可以把盾车打破。” ----------------- 贵州的战端已起,朱燮元也早早上书把计划向朱由校和盘托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朱由校自然对朱燮元很是放心,要钱给钱,要兵给兵。 而他则只要一个结果,便是打赢,其他的一律不管。 “朱燮元的题本到了没有。” 乾清宫内,朱由校坐在一只铺着黄垫子的雕龙靠椅上,接过何宁递过来的题本,头也不回地问了起来。 “回禀陛下,目前还未。不过奴婢已经跟司礼监、通政司打过招呼了。只要有西南战事的题本,定会第一时间送来,还请陛下放心。” 朱由校闻言眼神中不免有些失望之色,他算了算时间,朱燮元动手的时间大概就在这几日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嗯,西南战事紧急,随时盯着,有任何消息都要给朕汇报。” 朱由校说着便端起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轻轻抿了一口,便不再关心西南之事,而是翻开题本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今日要紧的题本,被司礼监专门送过来的。 朱由校随手打开一个题本,就见上面写的是京营的事情。 之前陈良弼就曾向朱由校奏报,说京营六军之武毅、武雄军整训完毕,鸟铳以及克虏炮也全部列装完毕。ъitv 并且六月份里草栏场又挑了一批人到京营,至今已磨合的不错。但现在京营其他军也整备的差不多,将官已经不多了,因此陈良弼想着再从里草栏场要一批人。 朱由校闻言不由思索起来,现在武备学堂马上就要建设好了,里草栏场也没有进一步招募,人数也不多。 而且现在里草栏场经过两批选拔后,第一批选拔的勋贵子弟差不多都已经入了京营,如果再选拔的话,怕是要从今年年初的边军子弟中选了。 这倒跟朱由校的最初的预想有一些出入。 他原本计划便是让这些边军子弟训练后,就回到原来边军任职,如此便可大大提高自己对边军的掌控。但现在要充实京营的话,这個事情怕要稍微往后拖一下了。 但他想了一会还是同意了,千金买马骨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如果这些边军子弟能进入京营,等明年岂不是能鼓励更多的人才主动参与到武备学堂的选拔中来,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想到这里他就用朱笔批阅起来,同意所请并特别注意让曹变蛟跟左良玉两人分别进入武毅、武雄军中任职,就从哨长开始做起吧。 朱由校虽然对曹变蛟甚是喜爱,觉得此人看起来年纪比他略小,但勇猛异常,历史上他的所作所为也证明此人定会一员猛将。 只是朱由校很是欣赏,但也不能一直放在身边,否则让其心生懈怠之心就不好了还是要放到部队中历练才行。 京营事情完毕以后,朱由校又打开第二封较厚的题本,这是京畿总督跟天津府巡抚联名上的折子,上面讲其在京畿屯田的效果。 自从去年自己安排左光斗跟邹元标行屯田之事,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现在已经过去了,他们二人也给自己交了一个满意的答卷。 邹元标先是重用董应举屯田,招募辽东、山东流民一万三千户于顺天、永平、河间、保定一带。购买民田十二万余亩,连同闲地共十八万亩广招流民耕种,除了缴纳赋税外,每年可收麦谷达七万石。 更主要的是,这些土地都京畿地区最差的地了,但哪怕是这般都可以存下粮食,让朱由校震惊不已。 而左光斗做的更加厉害,之前就给自己上书提出“三因”、“十四议”的屯田主张,自己看到以后干净利索从内帑拨款十五万两银子让他放手去干事。 拿了钱的左光斗也没有让朱由校失望,经过一年的努力,之前上书的举措也慢慢有了效果。 根据题本上说的,从去年开始他亲力亲为,疏通支渠,掘地为井,设坝拦水,下游修坡,解决灌溉问题。 同时亲自勘探荒地,设立屯学,利用屯学考科举的优势,鼓励人们投献土地入学,鼓励当地屯田。ъitv 现在开垦的荒田、滩涂地和百姓献的田加起来有二十万多亩土地了,招募了一万五千户流民,每年可收割十万石粮食。 更让朱由校惊喜的是,他还跟徐光启合作,专门挑出来地方种植水稻和番薯等作物。 要知道徐光启不仅是西学大家,也是个农学大家,对于这些甚是了解,在二人的合作下,现在天津已经成功种植出了水稻,甘薯的产量也很惊人,居然亩产五百斤左右。 只是左光斗也在题本中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是他发现北方并不适合种甘薯,甘薯喜温,其在福建耕种的的产量可以达到九百斤左右。 这么一比较的话,在北方种番薯的产量比南方要低四成,十分不划算。所以他在题本中建议,如果要推广的话,甘薯在南方推广更好一点。 朱由校对此倒不是很了解,不过现在红薯现在只是刚传入中国,任何品种都有一个优化改良的过程,现在在北方产量低,那就慢慢改良即可,朱由校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既然南方适合种植,那就可以鼓励百姓种植甘薯,特别是西南地区,那里多高山丘陵,土地贫瘠,正好适合种植红薯。 至于北方,朱由校也不由的思索起来,在他印象里北方、也别是西北吃红薯吃的比较少,反而土豆比较多。 这土豆也是美洲作物,既然番薯传到了中国,想必土豆也传进来了。 它不仅产量大,喜冷凉不耐高温、较耐旱耐涝,确实很适合北方种植,并且也容易打理,如果能在北方大规模推广开,那绝对是一件大功德。 想到这里他立马拿起朱笔描述了土豆的特性,让左光斗等人留意一下,如果有的话就试验种植。 至于甘薯推广就让内阁等人商议个章程,可以让南方布政司鼓励百姓先试种起来。 但朱由校唯恐下面会错意,因此反复强调官府千万不要强迫百姓种植,如果百姓愿意可给一些支持,不愿种那就算了。 他可不想整出什么“改稻为桑”的幺蛾子事情来,搞得下面民怨沸腾。 第三百九十七章 出访前的准备 这些作物极易生长,抗寒抗旱,产量又大,是很重要的粮食作物。biqμgètν 在朱由校记忆里,土豆、番薯、玉米、烟草等美洲都在明末传入了大明,徐光启等人也对其十分重视,不仅亲自试种,还多次上书让历史上的明朝廷耕种。 但由于连年战乱,各种天灾人祸,让当时的朝廷根本没有时间跟心思去推广这些农作物。 而直到满清的时候,经过多年的改良与试种,这才让当时的朝廷跟百姓对其重视起来,特别是经过多代改良也很适合本地土壤,产量也很不错。 因此在前世网上,称所谓的乾隆盛世,人口四亿其实就是番薯盛世,要不是这些海外作物的引进,那时的人口就不会暴增到那么多人。 在朱由校看来,虽然前世网络里有些夸大,但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那么高的产量摆在那里,势必给承载更多的人口提供了条件。 因此朱由校绝对不会让这些作物在自己手上埋没,只要有条件,他定要鼓励耕种。 “陛下,孙郎中来了。” 陷入沉思的朱由校被一声突如其来的禀报打断,朱由校闻言一惊循声望去,就见张昶在自己左手边拱手禀报。 “让他进来吧。” 朱由校当即回了神,突然想起自己要召见孙元化,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到。 张昶闻言当即躬身而退,没过一会就带着孙元化走了进来。 “臣工部郎中参见陛下。” “免礼。”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何宁此时也麻溜的搬来椅子,放在孙元化旁边。可能是朱由校受不了有人一直跪拜自己,现在只要召见大臣无一例外都会赐坐,已经形成了定制。 孙元化见状微微躬身,沿着椅子边缘坐下,等待皇帝垂询。 “孙爱卿,你可知朕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 “陛下天威浩荡,岂是我等臣子所能度量。但陛下之前同意微臣所请,臣斗胆猜测可能是因为出使西洋之事。” 孙元化闻言再次起身不卑不亢的答复起来,他来之前就猜到是因为此事,因为还有两天他就要率朝廷使团离开北京了。因此他心想皇帝对西学、西洋甚是感兴趣,这次来肯定是要给自己叮嘱什么。 “你倒是聪明,原本朝廷没有要派你去。但徐爱卿向朕大力推荐你,说你通晓洋文,对西学也有涉猎,派伱去西洋正合适。 朕听了以后觉得甚是有道理,这去西洋的使团怎么能没有一个懂西洋的人呢。 但你毕竟是使团领袖,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大明,因此朕想问问你,作为我大明前往西洋的代表,你去西洋以后究竟有何计划。” 孙元化没有想到皇帝会这般询问自己,他这段时间也在恶补西洋诸国的知识,有时跟汤若望等人聊到深夜。bigétν 尽管汤若望等人来到明国有些年了,他们口中的西洋诸国的情形可能与现在的情形大不一样,但总归让他有个了粗略计划。 “陛下,微臣想着先去古大秦之地,听汤若望教士说,西教教主就住在此地,此人在西洋位高权重,威望甚大。如果先跟他见面,再经他介绍前往西洋诸国必定会事半功倍。 臣还听说,现在西洋那边纷争不断,西教也有分裂,佛郎机早与西洋大国合互为同盟,同属于一个家族,信仰西教,尊奉教主。 但也有红毛夷等国虽然尊奉西教,但不尊奉教主,双方势同水火,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纷争了。 臣想着这佛郎机与我大明素来相识,这次正好趁这個机会前往佛郎机了解下情况。”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看来孙元化所了解的也不差。 他口中的教主大概就是教皇了,至于佛郎机跟西洋大国被一个家族统治,大概说的是神圣罗马帝国与西班牙了。他们原本都是被哈布斯堡家族统治,但在上个世纪的时候被一分为二,被哈布斯堡的不同分系统治。 至于红毛夷说的大概就是荷兰人了,他们原本就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但一直想要独立,现在估计刚独立成为共和国,马上就要成为“海上马车夫”了。 不过孙元化大概情况了解,详细情况哪怕有汤若望等人介绍也说的不是很清楚,毕竟汤若望等人都是有立场的,屁股都站在了天主教这一边,再加上多年不回欧洲,情况也了解不够详细。 二者正是朱由校叫来孙元化的目的之一。 就是给他好好介绍下欧洲现在情况,让他在去欧洲之前做到心中有数。 “孙爱卿,你说的这些情况朕都是知道,而你不知道的情况,朕也知道。去年朕曾派锦衣卫下南洋,让他们找西洋人详细了解西洋的情况。 最近朕也收到了他们的密折,没想到正好你要去西洋,正好可以说给你听听,虽然也是从旁人那里知晓,但也多一个信息来源,也好帮你进一步研判。” 朱由校说着就给何宁了一个眼神,何宁当即领会俯首而出去拿密折去了。孙元化一听皇帝这么说也微微一愣,他是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这一茬。 皇帝居然早就对西洋感兴趣,去年就派锦衣卫去了南洋打听西洋诸国的事情。ъitv 孙元化想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看来皇帝对西洋各国甚是上心啊,不然不会如此。 正想着呢,何宁拿着一个厚厚的册子从外面返回来了。 朱由校摆摆手,示意何宁递给孙元化 “孙爱卿,内容有一点多,但里面的可靠性朕也多方验证过。内容详实且属实,你可以仔细看看不急。” 孙元化躬身接过这厚厚的册子,暗道这分量还真不小,不过皇帝这么说了他也不敢怠慢。 于是又向朱由校躬身行礼,随后便缓缓坐下,打开册子看了起来。 朱由校看着孙元化聚精会神的看题本,也不再打扰他,摆摆手让何宁等人退下。 而自己则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随后若有所思的端详着这一支天青色官窑五龙杯,欣然其绝妙的名贵艺术。 第三百九十八章 皇帝的生意经 “陛下,臣看完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孙元化才缓缓地把册子合上,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爱卿觉得其中内容如何,与汤若望等人说的相差几何,是否准确。” 朱由校闻言也放下正在看的书,笑着问起了孙元化的感想。 “陛下,这锦衣卫搜集的西洋情报甚是详实,与汤若望等人说的相差无几,甚至有些内容比汤若望说的还要详细,连最近几年的情报都有,臣看完以后真的是大为震惊。 就比如这佛郎机,没想到其国力跟疆土居然如此之大,居然跟葡萄牙合二为一,在西洋还占有古大秦之地跟红毛夷的一些地方,在西洋可谓是如日中天。 并且这个情报也跟微臣了解不差,这佛郎机还占据西洋更西之地的新的陆地,听说那里生产白银,疆域加起来比我大明都大,如此看来这佛郎机真不容小觑。 并且从情报上看,现在西洋各国因西教的事情有些水火不容,初显乱相叛乱四起了” 朱由校闻言暗笑,这情报当然详细,这可都是自己按照前世历史写的,作为后来人的经验总结,其历史脉络与前因后果可是要比当代人清楚多了。 “爱卿说得对,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西洋诸国能跨海来到我大明,手上的火器还与我大明不分伯仲。就足以说明其有过人之处,朕想这一点爱卿应该深有体会。” 孙元化暗暗的点头,他虽精通儒学,还是举人出身,但也信仰西教,跟随徐光启多年对西洋文化甚是了解,自然知道其中有些方面是远超我大明。 “我中华文化海纳百川,兼容并蓄,朕自认为不输于西洋文化。但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正因如此我中华更不能骄傲自满,故步自封,对西洋文化轻视。bigétν 这也是朕为什么会设立京师同文馆,为什么会让你去出使西洋的原因所在。 这西洋诸国逐利而生,本就人多地狭。但正因如此为利驱使,居然能找到比我大明大数倍的新的陆地,朕早就听说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本地蛮夷差者刀耕火种,优者还如我夏商时期,还用活人祭祀。 而这佛郎机国却趁火器之利,肆意屠戮当地土人,为了黄金将其亡国灭种,更把其百姓贬为奴隶。 随后便夺了这天赐之地,从此白银不缺,物产充足,国力大增,更加激发了西洋诸国掠夺的本性,因此四处出击,这才会屡屡侵犯我大明疆域。” 听着皇帝这一番说辞,孙元化也暗暗惊讶,他之前是知道皇帝对西洋感兴趣,也有一些了解。 只是没有想到其会了解到这般程度,特别是皇帝口中的新大陆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别人说的这么详细。 之前也听一些西教教士说过,但汤若望等人一直是说那边属于蛮荒之地,对其具体情况言语不详。 如果皇帝的话属实,那就真的有一些惊讶,甚至有一些后背发凉。 不过他也想起了之前跟郑芝龙聊天知道的一些事情,佛郎机人在南洋对土人做的事情,跟皇帝说其在新大陆做的事情极其类似。 因此皇帝说的定是有根据的,并非空悬来风,胡乱编造。 “陛下一言,微臣受教了。这佛郎机人做事微臣是知道的,虽信天主,但畏威而不怀德,其虽有长处,但也不得不防。” 不管孙元化有这些看法,朱由校赞同的点点头。 作为后来人他自然知道这些西方人是什么德行,实力至上,说什么都有理,如果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确实如此,不过古语云:福祸相依。这西洋来我大明,见我大明国力强盛还不敢有所欺凌,态度至少还算恭敬,同时也给了我大明了解这世界的机会。” 朱由校说着便缓缓起身,这时张昶等人已经把一副《万国坤舆图》摆了出来。 “孙爱卿,虽然说我中华自古都是天下之中,我天子富有天下,但经过西洋人勘探,就有着地图所画。因此朕不禁有一个疑问,我中华正位于天下之中吗?” 孙元化当即拱手就要解释,但朱由校摆摆手,让他不要说话,随后继续说道: “呵呵,在朕看来在不在天下之中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这么多好地方凭什么就让西洋人占据。难道是欺我中华无人吗?” 朱由校说完这话,就缓缓扭头望向孙元化,郑重其事的说道: “因此朕定让大明也参与到这大争之世中来,因此朕才会派使团前去西洋,因此你作为这次使团的负责人,身上的担子特别重。” 孙元化被皇帝这话惊讶到了,感觉自己这是第一次认识皇帝。从正德年间葡萄牙人来到大明以后,大明历代君主都没有想过出海,更没有想过还要跟西洋展开竞争,去争夺这些地方。bigétν 而眼前的这個年轻的皇帝却有如此雄心壮志,并且还对自己寄予厚望,这让他既惊讶又高兴。于是当即跪下表明忠心。 “陛下所言真的让臣汗颜不已,臣此去西洋定会尽心用事,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好好好,你有这个话就好了,朕甚感欣慰。所以你此前去西洋,朕安排了事情让你去办,你定要尽心办好。”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摆摆手就让孙元化起来,随后转身坐上龙椅,重新望着孙元化。 “还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顿了顿神色,眼神也飘向《万国坤舆图》,缓缓嘱咐起来。 “朕嘱咐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到西洋后,多去西洋各国走一走,与其国王以及掌事者会晤。告诉其我大明现在开海了,皇帝也鼓励西洋商贾来我大明做生意。 而且还要承诺凡是来我大明商贸的,我们都会一视同仁,不会有失偏颇,对其歧视。” 朱由校这么做的目的,通俗点就是向西洋招商。 大明朝的瓷器、丝绸、茶叶等物在西洋那群土包子那里可是硬通货,在欧洲可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欧洲各国对其的需求量极大。 以往西班牙从美洲开采的黄金、白银,很大一部分都是直接运到亚洲,购买了瓷器跟丝绸以后,再运抵欧洲的。 而大明对西洋货物却没有大的需求,这就导致大明的海贸一直都是顺差(出口大于进口),每年有大量的白银涌入大明。 但朱由校根据历史的记忆,知道在明末的时候,因为美洲、日本白银减产,以及欧洲大战等的原因,导致明末白银流入减少许多。 朱由校自然不愿意让这种情况出现,因此与其等西洋主动跑来做生意,还不如自己过去招揽生意呢。 并且现在前往亚洲商贸路线大多被西班牙所垄断,英国、荷兰、法国等等都眼馋着呢,都要分一杯羹,如果自己过去招揽他们经商,别的不敢说,作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定会同意。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朕要你带我大明研制的克虏炮、鸟铳与燧发枪过去,试着去找佛郎机的国王谈一笔生意,如果成了,朕定当记你大功一件,如果不成倒也无所谓。” 生意? 孙元化见皇帝是张口生意,闭口生意。现在又让自己跟佛郎机做生意,让他心中顿时难以接受,并且疑惑不已。 “陛下,臣斗胆询问,不知要跟佛郎机人做什么生意。” 听见孙元化这么说,朱由校顿时腹诽起来,还能做什么生意,当然是军火生意呗。 “呵呵,孙爱卿。我大明的火器与西洋不相上下,特别是克虏炮,虽然原型出自于西洋的红夷大炮。但经过你跟徐爱卿等人的研制,采取铁芯铜体法,其成本远低于西洋,而稳定性却高于西洋不少,可谓是取之于蓝而胜于蓝,这一点你比朕更清楚。 而且朕知道现在西洋诸国也不太平,你也刚才说了,各国因为对西教的信仰不同,彼此之间大打出手。 因此这鸟铳、火炮定是他们需要的,所以你去了大可推销,无论他们想要多少,只要价格合适,我们都可以制造。” 如果欧洲只打一两年的仗,朱由校自然不会向他们推销军火。 但朱由校可是知道,欧洲这一仗可是要打足足三十年,而现在才是第三年,这一场全欧洲的大战怎么能少的军火呢,这可是一个长久的生意。 哪怕现在刚开始打仗,他们西班牙等国颇为富裕,有些底子撑着。 对于大明的提议甚至不屑一顾,不会因为距离远而买军火。只是朱由校笃定,欧洲各国任谁也想不到这一仗会打三十年。 等再打几年,高昂的军费让他们撑不下去的时候,朱由校笃定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 而等到那个时候,就是大明赚钱的时候了。那时候大明来者不拒,西洋各国给钱最好,如果没钱也没问题,可以用其他的来换。 至于拿什么东西来换,就要看大明的心情了。 很显然,这就是为什么朱由校要跟西班牙做军火生意的原因。 第三百九十九章 请伽利略来大明 这事情也只是朱由校自己知道,不能跟孙元化全盘托出。 因此孙元化听入耳中后,心中更是不解。 这鸟铳、燧发枪以及克虏炮西洋也可以造,为何西洋诸国要退而求其次,要找万里之遥的大明买火器呢。 不过虽然心中不解,但孙元化还是躬身俯首道: “微臣遵旨,到时候定会跟佛郎机说明此事。” 朱由校看着孙元化这一番答应,也满意的点点头。他不会在意孙元化是否听懂,他要的是孙元化必须按照自己说的去做。 “如此朕就放心了,先这么做,至于他们如何反应不用管。你只要告诉他们,如果想买,随时都可以即可。” 朱由校说完这话便不再纠缠此事了,孙元化的推销也只是给欧洲诸国提个醒。真正要交易估计要等好久了,因此朱由校并不心急。 “陛下,这前两件事情都是与西洋各国做生意,但西洋诸国天文、算术等法都有其独特之处,现在我大明既然要新编历法,又请汤若望等教士参与编修,所用西洋历法之术甚多。 所以微臣斗胆提个建议,这次如果去西洋,能否允许臣多采买一些天文历法、算术甚至火器方面著作回来,方便我朝修撰历法、铸造火器等之用。” 孙元化见皇帝终于说完了自己那满是深意的嘱托,现在也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了。 他本就对西洋火器、历法方面的东西感兴趣。 这也是希望去西洋的的原因之一,就是希望能够全面了解西洋情况,当然如果能“帮助”朝廷采买一些西洋著作,那就最好不过了。 孙元化的小心思朱由校岂能不知,他闻言便会意一笑。 “这事爱卿放心,朕自会同意的。朕到时候特意给你拨一笔款子,到时候你把认为有价值的书或者什么新奇的器物都可以买来。 只是有一点,就是不能采买与西教有关的书籍。至于其他的不管有没有用,只要你感兴趣先买来再说,而且你不仅要买书,还要你干一件事。” 现在的欧洲的科学技术真的完全超过了明朝了吗? 朱由校的答案是否定的。 甚至他可以确定的说,现在欧洲的许多理论都是错误的,与明朝的技术相比还远远不如。 但他也心里清楚,现在是欧洲超过中华文明的关键时期,往后欧洲的科学家会越来越多,科学发展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而历史上的中华的科技呢,却一直缓慢发展,甚至停滞不前。 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他朱由校来了,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所以孙元化为了私心也好,还是出于对大明的公心也罢,都无所谓。只要他愿意去买,那就去买吧。 只要买回的西洋书籍与器物,只要其中有百分之一对大明有益,这个钱就花的值。 孙元化一听皇帝同意他的所请,还要给他拨款让他专门买书,当即喜出望外。 虽然不能买西教的书籍有些难受,但现在大明的情形他是知道的,买回来定会被言官弹劾。他想着反正有汤若望等教士在呢,他也不准备购买与西教有关的书籍。 “臣多谢陛下,到时候定会多给陛下采买一些有用的书籍过来。就是不知道陛下嘱咐臣的事为何事,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无他,就是招募英才来我大明尔,特别有一人朕觉得甚是厉害,在西洋也甚是有名,朕想着让伱去拜访他,看能不能请他来我大明。” 孙元化一听更疑惑了,这西洋能有什么名人能够如此上心。 “之前汤若望进攻觐见的时候,就曾给朕进贡了一個名为千里镜的东西。朕当时看了,觉得此物甚是神奇,居然把远处的东西拉到眼前。 朕也曾用他来看月亮,发现其果如广寒宫之色,凄凄凉凉,空无一人。 于是朕就派人询问立马汤若望,询问此物是何人发明的。他便说这个发明的人名为伽利略,就住在古大秦之地,在当地也是个 名人。 她还说此人对于天文、数学之书极其精通,朕想如此英才看能否邀请到我大明,到时候对我朝修撰历法定有所帮助。” 没错,朱由校要让孙元化找的人正是现代初高中课本的常客、欧洲近代自然科学的创始人,观测天文学、现代物理学、科学方法、现代科学之父,天文望远镜的发明人,自由落体定律的提出者,日心说的支持者。 伽利略! 对于这个牛人,特别是这种对欧洲科学贡献如此大的人,朱由校自然是不能放过。 并且在他的记忆里,伽利略现在过得并不好。 他因为坚持哥白尼的日心说,反对教会的地心说,被罗马宗教裁判所认定为异端。特别是教会要求改变学说而不得后,就对其进行迫害,使得伽利略最后在囚禁中度过余生。 既然欧洲教皇对他这般态度,那就不要怪朱由校拉拢他了。 所以他才会给孙元化下如此任务,叫他一定要把伽利略给请过来。 孙元化一听伽利略三个字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这个名字他貌似听汤若望说起过,但究竟咋样的人他也忘记了。 但皇帝这么嘱咐了,孙元化也不敢懈怠。 “还请陛下放心,臣去了以后定会亲自走访问询,向其说明我大明的善意,定要把他请了过来。” 朱由校一听当即拍掌称好,高兴的说道: “好,这个伽利略因坚持其学说,以致与西教教主不和。如果你去定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他只要他来我大明,我定会给予他最大的支持,不管从经费还是研究方向上,只要他要我定会满足。 当然他只是朕重点关注的,其他天文、数学、武器等人才,只要你觉得有用,都可以请过来。” 朱由校说着这里,貌似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如果有航海,特别是去过新大陆的船员跟船长都可以许以重金请过来,这种现成的人才花多少钱都是值得。” 第四百章 扬帆起航 “陛下,那奴婢把地图撤下去了。” 还在沉思的朱由校听到何宁的话语,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此时的孙元化已经告退好一会了,朱由校还在思考给孙元化的嘱托,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比如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没有说清楚。 但他想了一会后便哑然一笑,心想自己真的是急性子,这孙元化只是代表朝廷使团第一次出使西洋,又不是最后一次去。 而自己却三番五次叮嘱,让他一定要做这件事,千万不要忘记做那个事情,真的有些心急了。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朱由校也摇摇头没有再想了,只要孙元化能够把已经嘱咐的事情做到,他就很满意了。 至于其他事情,久久为功,等待以后慢慢做吧。 “今天不批题本了,摆驾坤宁宫。” ----------------- 而在另一天,出皇城的孙元化并没有回府,他对今日皇帝嘱托甚是不解,所以准备找自己的老师徐光启解惑。 于是出了宫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往徐光启的宅邸去。等待徐光启回来以后,便把今日皇帝召见他,给他嘱咐的事情全盘托出。 在见识到皇帝的想法不断正确以后,徐光启现在对于皇帝的任何奇思妙想都不吃惊了。只是听见孙元化说皇帝让其拉拢伽利略这个人的时候,徐光启神色顿了顿,这个人他倒是听过。 “之前跟汤若望教士聊天的时候,他就曾说起此人。他说此人天赋异禀,对于天文数学之事极其精通,可以说是西洋最顶尖的人才,并且不惧权威,常常质疑前任的理论,并用于验证,因此名声很大。” 孙元化一听也来了兴趣,皇帝果然慧眼如炬,这個伽利略如此厉害,如果能招募到大明来其实非常有用。 “既然如此,那我去西洋定要找到此人,对其晓之以情邀请到我大明。只是陛下还说此人与我西教教主不和,就是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的。” “确实如此,并且不是一般的不和,就是不知道汤若望等人愿不愿意看到此等景象。” “难道汤若望先生与此人交恶?” 孙元化闻言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询问起了缘由。 “非也,此人不是与汤若望交恶,而是与整个西教交恶。我西教经典主张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伽利略却坚持此说法为错误,他坚持异端哥白尼的观点,认为太阳才是宇宙的中心。 教主就认定此为异端之学,要求其改变其说法,但其固执己见,导致一直被罗马教廷打压囚禁。因此教廷跟耶稣会教士对其一直没有好感,到时候你去拉拢此人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孙元化此时也明白了徐光启的意思,所以不容易拉拢怕不是伽利略不想来。 就是教廷跟汤若望等人不同意罢了,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难办的。bigétν “这,这可如何是好。” 孙元化想到这里顿时有些纠结,连忙望向徐光启,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还能怎么办,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其中的要害吗?这就是要看我们的反应。” 徐光启说着便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们这种信仰西教臣子的难处所在。在他们的认知中,君为臣纲,身为臣子的断不可忤逆陛下。但信仰的西教中,有人为教主最大,哪怕是神权都要在其之下。ъitv 当二者相安无事的时候,那也没啥。只是一旦起了冲突,他们就很难以抉择了。 虽然徐光启心中纠结,但一旁的孙元化却看的很开,一听自己的老师这么分析,他沉思一会站起来说道: “老师,君近神远,哪怕我教尊奉教主,但那也是在西洋那遥远之地。我大明与其相隔万里,如果因为这教主忤逆陛下旨意,以学生看来都不尝试,是万万不可。 遥想当年佛教传入我中华时也是如此,最后也不是化为禅宗等派,融入我华夏。因此依照学生愚见,如果想要我西教在我大明推行,也必须改变规则融入华夏为好。” 徐光启闻言也缓缓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自然知道。他也知道现在西洋诸国也因此纷争肆起嘛。 “这话我们说说就好了,但断不可让汤若望等人知道,他们都是正统的耶稣会教士,断不可接受你这种“异端奇说”。至于陛下的嘱托,你就好生办吧。 等到了西洋可就此事先行询问耶稣会教士,就说我大明皇帝对其十分推崇,如果他能来我大明定会有助于传教事宜。如果他们不应允,再可求助勋贵或者其他办法。” “学生明白,还请老师放心。” 随后徐光启又给孙元化叮嘱了一番出海的注意事项,此去西洋不下万里,坐船过来的汤若望等人更是知道其中凶险。 船只行驶过程中,水源、风浪、海盗、敌船、疾病等等哪一个都足以置人于死地,出乎意外的因素太多了。 再过两日他就要走了,徐光启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不要走的话,而是百般叮嘱要其千万注意身体,如果遇到海盗或者西洋他国敌船,一定要保命优先,千万不可行鲁莽之事。 孙元化闻言自是点头应承,二人说至晚上这才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校便早早的让何宁来到工部,对还在当值的工部郎中孙元化宣读圣旨。 朱由校为了能让其在西洋有地位,不至于被轻视,就着加封他为鸿胪寺太仆卿兼钦差大臣,许他便宜行事。 同时又从内帑拿出两万两银子于他,毕竟身为大明使者,难免会有一些用钱的地方。但给太多也不好,容易招摇过市出问题,两万也足够其用了。 孙元化闻言当即千恩万谢,但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虚的。 如果这一次出使出什么意外,这也是他死后的恩职了。如果能回来,那再上一步就会极其容易。 等到第三天已是九月十四日了,这时黄栋、郑芝龙也带人找来了孙元化。 因皇帝应允,这次出行大明商社也派了四人跟随他出使西洋。 考虑到去西洋路途遥远,不下万里,所以这四人都是郑芝龙精心挑选的心腹,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其中有两人更是下过南洋,会讲佛郎机语。 这可帮了孙元化大忙了,他虽然会说佛郎机语,但毕竟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他也没有出过海。现在有了这四人,平时交流跟打杂也有了着落,可以为他省下不少力。 “陛下倒是想的细致,知道我等都是第一次出海,还让你们派人协助,可算是帮了我等大忙了。” 黄栋等人虽然被皇帝信任,但说到底只是商贾而已,现在见孙元化这么说连忙站起来道: “孙大人说笑了,这次也得亏朝廷有这样机会,才能让我等有机会去西洋。这四人虽然有商贸经验,平时打杂跑腿也是一把好手。 但他们毕竟没有我大明朝廷官方的身份,等真到了西洋,怕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就麻烦,到时候还要请孙大人多多照顾才是。” 黄栋、郑芝龙早就调查过孙元化,知道其不仅精通西学,也会说佛郎机语,更是西教信徒。 现在代表朝廷出去,他可是钦差大臣,可以说是大明的全权代表,以这个身份去西洋啥都好办,所以他们心里明白,这次西洋出行,定要跟他打好关系,不然暗中使绊子就麻烦了。 黄栋二人背后毕竟是皇帝,哪怕是孙元化也不敢多有得罪,现在听他俩这么说也连忙开口应承,保证定会齐心协力。 如此大事已尽,等到了第三天九月十五日,孙元化便率使团众人最后一次进宫觐见,在朱由校的再次叮嘱跟激励下,他便先带着使团前往天津府。 那里早有大明商社的商船等候了,他们会从天津府出发,经山东、南直隶、福建等地,最后抵达澳门。 在澳门与等候的商船会合,经过事先的沟通,早已有三艘商船和两名准备返回欧洲的传教士等候他们。 只要他们一到便即可启程,路线也早已规划好了,经马尼拉、马六甲、果阿,随后沿着非洲东海岸南下,绕过非洲好望角,朝北驶向欧洲。 “大人,要起帆了,您要么先回船舱歇息吧。” “你们起帆吧,不要管我,我要多看一看。” 天津府港口,孙元化站在船头,望向对面的港口里人来人往的脚夫、船工与行商。心中既有些临行前的激动也有些忐忑,但既然踏上这一条前路,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退缩了,现在能做的只能尽可能多看一会天津,多望一眼京城。 “起帆喽!” “起帆!” 身后船工的号子接连响起,硕大的船帆在他的身后被缓缓拉起来,没过一会船突然晃动起来,孙元化的眼前的港口也突然开始移动,慢慢远离他。 孙元化看着眼前的港口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海天一色,眼神也越发淡然跟坚毅起来,缓缓吸了一口气,便不再回头地往船舱走去。 第四百零一章 结硬寨,打呆仗 “这鬼天气,前几天一直下雨,人都快发霉了。现在好不容易不下了,居然还这么闷,真的难受死了。” 陆广县城,朱道信拿着毛巾,一边抹汗一边忍不住向孙新继吐槽起来。 “南方本就闷热,西南更是如此,这贵州其实还好,我听说两广更是如此,甚至南洋全年无冬,终年高温多雨。” 身为北方人的孙新继也有些难以忍受这种鬼天气,自从拿下陆广县城后,他们已经待了有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都在等延绥镇总兵文应奎的两万兵马。但足足半个月没有到,外加较为闷热的天气,着实让他们有一些受不了。 特别是这半個月时间,早就让他们失去了先声夺人的机会,对面叛军估计早已准备完毕了等他们了。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要我说这个文总兵也太慢了吧,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孙新继一听朱道信说这话,当即没好气的回怼道: “你这乌鸦嘴,胡乱说什么呢,大战在即,可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什么不吉利的话,给我说说。” 孙新继的话音刚落,就见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二人闻言一惊,立马正色朝门外望去,就见黄得功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没有什么话,只是卑职二人之间的闲聊,不妨事的。” 黄得功一听孙新继支支吾吾的解释,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天气闷热,火药容易受潮,你们有没有去检查过火药的受潮情况。西南瘴气、毒虫比较多,前几日贵阳运来了一批药物,你们分发了没有。身为千总不去巡营,却在这里闲聊抱怨,成何体统。” 朱道信跟孙新继二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这个恩师外加长官。 现在听他这般斥责,二人顿时静若寒蝉,不敢反驳,稍微过了一会,孙新继才悄声解释起来: “参将大人放心,火药检查过了,都是用油纸包裹着的,没有任何受潮可以随时使用。药物也分下去了,我二人每日都会巡营,整个营地也用石灰撒过,病虫也甚少。” 刚才还在生气的黄得功听到这话,眉头也略微舒展。这两人就是他底下的兵,每日做什么自然是知道的,知道他们二人做得还挺不错的。 “知道你们有怨气,但这些埋怨话以后千万不要多说。为将者是士卒表率,如果让士卒听到,万一也有样学样,会扰乱军心。如果往大了说,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了,参你们一本都是轻的。” 听到黄得功这么一番语重心长地嘱咐,二人也明白自己失言了。 “卑职明白,以后定不会这么做了。” 朱道信最先赔礼起来,只是话说到一半,他也面露难色,忍不住对黄得功说道: “但卑职说一句不该说的话,现在我大军已经在待了半个月了。有道是兵贵神速,但我们初战告捷以后便再也没有打了,我想对面谷里县的估计也在调兵遣将,如果我们再这样等文总兵,怕延误战机就麻烦了。” 黄得功一见朱道信这么说,心想朱道信真的是求战心切啊。 “谁说我们是在等文总兵,告诉你们吧,文总兵不来了。现在奉蒋总兵军命,大军不日就要过河进攻谷里县,伱们做好准备。” 朱道信二人一听这话,顿时惊讶的说出话来。原本来说要等文应奎要来,怎么现在不来了,并且这进攻的风声之前一点都没有听到过呢。 “不是要跟文总兵合并一处吗?怎么突然不合并了?” “朱总督怕合并一处后,北边的青山司空虚,万一被安邦彦声东击西,率军偷袭,到时候我大军合围的计划定会被其所迫。 所以就让文应奎带三边精锐屯兵青山司,而我们振武军与白杆兵为主攻方向。并且水东方向来了捷报,贵州总兵杨愈懋率两万兵马,合围水西宋氏,大破其主力,他们只要稍微休整就可朝我军方向赶来,作为我军后援。” 听着黄得功缓缓的把作战计划全盘托出,朱道信二人的眼神也亮了不少。 振武军作为主力进攻,虽然看起来任务艰巨,只要拿下叛军,那绝对破天大功。 “呵呵,你们二人真的是求战心切啊。不过很快就有仗打了,你们通知下去,大军后日开拔,我们勇毅营还是先锋。这次总兵大人把所有克虏炮都集中于神机营了,所以此战我们先锋的任务不要快而是‘慢’,你们可明白。” 慢? 朱道信二人闻言一愣,先是疑惑,但也很快明白其缘由了,看来是要结硬寨,打呆仗了。 所谓结硬寨,打呆仗是他们之前在里草栏场训练的一种战法。由于火炮运输慢,又很依赖于后勤,所以为了防止敌军搞偷袭、断后路。 所以皇帝就提议了这种战法,其核心为四点: 一扎营垒以利攻守,二慎拔营以防敌袭,三看地势以争险要,四明主客以操胜算。 这四点翻译成白话就是步步为营,不求行军速度,只求行军进度,每日早早扎营,不要让队伍脱节,确保每次打仗的时候火炮都可以参与其中,发挥其最大的功效。 许多人最开始一听这种战法还有些不屑,觉得没有大将风度,着实没意思,甚至还有人说是乌龟阵。 但这些人很快就被打脸了,他们发现只要为将者不心急,徐徐图之。除非对方硬实力过硬,可以硬碰硬对决,否则任何偷袭、诱敌深入都没有任何办法。 因此很快就被里草栏场的众人所推崇。 “属下明白。这么说也算是何仲蔚给我们机会了,上次大败后居然没有在渡口设防,让渡口被我军夺取。现在我军可以轻易渡河,到时候我们就徐徐前进,就看这个何仲蔚怎么应对。” 伴随着出兵的计划确定,整个振武军迅速运转起来,士卒在这里休整了半个月早就受不了,现在听说要出兵顿时战意横生。 而勇毅营则更是一马当先,第三天一大早,就成功到了鸭池河对岸。 第四百零二章 新的骑兵战术 “什么,还不成功?” 谷里县城内,何仲蔚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一边左右踱步,看样子心情甚是烦躁。 “这蒋璘倒是撑得住气,每日只走二十里,摆明了就不想被埋伏,真的也太小心了。” “总兵大人说的是,原本末将看其先锋是振武军的勇毅营,就是那日在陆广县城大败我军的人马。他们之前首战初胜,怎么也有求战之心啊。 但没想到这屡次诱敌,他们都甚是撑得住气,从来不盲目追讨我军。并且他们每日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就开始扎营,晚上也守备森严,我们根本没有偷袭的机会。” 房间里一个身着盔甲的参将看着何仲蔚的疑惑,也顺势吐槽起来。 这官军行军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让他们根本无从下手,根本阻拦不得。 何仲蔚听到这个话,就觉得此仗更加难打了。 自从陆广兵败以后,他便向织金关求援,罗甸王安邦彦之子安武功也知道朝廷来者不善,特地派遣两万精兵给他,让他能抵挡住振武军的进攻。 但何仲蔚心里很清楚,当时陆广大败,他的六千精锐碰到三千官军精锐就已经打不过,一触即溃。 现在官军精锐尽出,不仅仅有火器,听说后面还有在辽东大显神威的克虏炮。如果真要硬碰硬打起来,那真的是没有任何机会。 因此他思前想后,只能依托地利了,这贵州本就多山如聚,官道多建在这两山之间,因此很容易设兵埋伏。 但没想到对面的官军却如此狡猾,每日行军二十里,每天早早扎营,行军前广撒斥候,根本不给他们埋伏的机会。如果再这样下去,再过三四天就要到谷里县了。bigétν “这官军不仅行动缓慢,还是沿路的村寨恩威并施。根据逃回来的村民说,只要怀疑跟安家有染,不愿归顺朝廷、不提供粮草的,一律屠村灭寨,不留活口以示警戒,但如果依附朝廷者,则多给赏赐。 原本这些村寨还不甚在意,念及罗甸王的恩德,经常向我军汇报官军情报。但没想到官军竟然如此狠毒,五天灭了三个村寨,现在那些村寨人心惶惶,二十一個村寨中,目前也只有两个敢跟我们递交官军行踪。” 何仲蔚闻言对着桌子猛地一拍,咬牙切齿的说道: “真的是欺人太甚!” “总兵大人,现在可如何是好,这官军是笃定不跟我们野战,唯恐遭我们偷袭。” 房间内的其他将领闻言也甚是无奈,自从陆广大败后,他们对官军有些心生惧怕,现在偷袭不成,难道也正面迎敌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军有火器之利,如果出兵迎敌,怕是敌不过的。而现在偷袭又是不成,为今之计,看来只能据城而守,深挖壕沟。 官军大军深入,补给困难,就算官军有鸟铳之利也会被大大抵消,无法发挥其作用。只要守上些时日,等世子从织金关率军来援,里应外合,或许还有胜算。” 众将闻言也默然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朝廷的大军。 正如何仲蔚所说,官军正在缓慢行军,这种打呆仗,结硬寨的办法虽然让行军速度慢了不少,但也有其好处,便不容易被偷袭。 于是在后面几日,叛军也放弃了引诱偷袭的策略,振武军的速度也略快了不少,不到三日,就沿着官道走出群山,一块较为平整的平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蒋璘等人闻言也早早率领黄得功等各营参将前去视察。 这一片平原从远处望去,地上还绿草如茵,不少房屋建在道路两旁,房屋后面则是已经收割完的稻田。 如果放在平日里这绝对是一处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只是可惜遇到了贼兵作乱。 何仲蔚为了不给官军留补给,把城外百姓尽数迁移到城内,能带走的尽数带走,不能带走的全数烧毁,平原上烽烟四起,一片乱象。 如果纵目望去,就见一座周围一里左右的县城坐落其中,周围深一人许的堑壕,堑底插有尖木,城墙上也堆积了垒木滚石等物,看来是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这谷里县本就是龙场九驿之一,只不过此地土地较为开阔适合农垦,因此废驿设县。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叛军所据,怕又是一场恶战。” 秦翼明站在蒋璘身旁,怕蒋璘对谷里县不熟悉,因此详细介绍起来。 “来的路上听周边村寨的人说,上月从织金关来了许多兵卒,想必便是从那边来的援军,现在又见这般阵仗,看来是要据城固守了。” 勇卫营参将李嗣武见对面城中人口攒动,想必也是在观察他们,也出言分析起来。 “呵呵,据城固守?叛军倒是想的好,可惜遇到了我们,今日就让安氏瞧瞧我大军的厉害。”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如果是半个月前,秦翼明也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自从见到振武军接近百门克虏炮后,他就明白这谷里县就是城再高也没用,完全是螳臂当车。 “派出游骑警戒,准备扎营。” 蒋璘听着众人发言,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随后一摆手让众人赶紧动起来。这一战可以说是振武军出兵南下以来的第一次大战,绝对不能有失。 “得命!”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敢怠慢,随后扭转马头,回到各营中开始嘱咐朝谷里县方向开拔。 数十骑兵从振武军队伍内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朝谷里县方向疾驰而来,等到了一百丈左右就径直停下。 一边望向城墙望去想看看叛军的反应,一边用力大喊起来。 “城中的叛军听着,我等乃是陛下钦点的京营振武军。安邦彦不尊朝命,欲学播州谋反,今奉皇命特来剿灭之。但陛下有好生之德,不想多遭屠戮,因此特意招降尔等,只要开城投降,一律既往不咎,否则等城破之时,勿预言之不预也。” “真的是聒噪,给我放箭。” 何仲蔚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叫喊的官军,当即就要放箭,虽然射不着,但绝对不能让他们扰乱军心。 “哈哈哈,连箭都射不着,真的是没本事。你们真的如乌龟一样,打又打不过,只能龟缩在城中。就这还想谋反,这安邦彦真的是想要水西安氏灭族。” 看见城中射来的弓箭嗖嗖嗖在自己面前倒下,振武军的骑兵顿时浑然大笑,更加肆意嘲讽起来。 “呵呵,果真是软蛋,连箭都射不到,真的是缩头乌龟。” “快叫你们总兵何仲蔚束手就擒,我们大人说了,只要俘虏他而来,直接封参将。” “一群软蛋。”biqμgètν ······ 而在其身后,振武军也缓缓在距离谷里县两里处停下来,按照蒋璘军令就在此地安营扎寨。 何仲蔚看着城外叫嚣着的官军,脸色越来越冷,用手用力一拍城墙,对着身后众人喊道: “真的是欺我无人,你们谁敢出城教训下这帮人。” 看着城外肆意辱骂的骑兵,何仲蔚身后的将领也受不了,现在听何仲蔚这般问询,立马就有人请战。 “末将愿意率人前往。”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游击马武,此人也是汉人军户出身,因武艺勇猛,所以被何仲蔚重金招揽。 “好,我给你五十亲兵,都是骑术一等一的好手,定要让他们好看。但是他们身后便是振武军,莫要追的太远。” “请大人放心,官军这般欺我无人,我定要让他们瞧瞧谁是狗熊,谁是好汉。” 马武闻言便向何仲蔚躬身行礼,随后就径直往城下走去,准备纠集人马出城。 没过一会谷里县西门缓缓打开,马武从带着一众骑兵从城门鱼贯而出,随后调转马头朝南门走去。 南门的明军骑兵早就听到了叛军的动向,见马武居然带人马从西门出来,立马耻笑起来,并且更加大声的喊道: “哈哈哈,连个南门都不敢开,居然开西门。这是怕我等直接破城而入啊。” “今日就让尔等见识下我等的厉害。” 这时的马武已经率人来到了城门的西南角,官军见状当即从马鞍处早就准备好的鸟铳,点好火绳后就向马武冲过了过来。 他们的鸟铳与普通士卒相比,长度只是他们的一半,甚至更短,就像放大版的手铳,并且数量不少,每个都配备的两三个。 马武见对面的明军居然手持笨重的鸟铳,心中又喜又惊,惊的是使用鸟铳威力很大,而喜的是只要抵挡过一波射击就可了。 “给我冲,只要近身官军自溃!” 马武自持有城墙守军放箭的优势,只要官军骑兵进入射程,城墙上自有箭雨接踵而至。 因此他见冲来的官军也不惧怕,当即猛踢马腹,也朝官军冲了过去。 一百丈的距离很短,二者速度相同,几个呼吸就能清晰地看到对方。 但就在电闪火石之间,马武就见对面的官军骑兵猛地调转马头,一边让马匹朝左边转去,不跟他们接白刃战,一边去拿出火绳快要燃烧殆尽的鸟铳,瞄准他们。 他见状顿时暗叫不好,立马大喊道: “小心!” 可是话音未落,就听见“嘭!嘭!嘭!···”,接连不断的鸟铳声从猛然转向的官军队伍中响起,弹丸从枪管喷涌而出,射向冲来的叛军骑兵。 这么近距离射击,鸟铳的威力和冲击力很大,五十多人的叛军骑兵一个照面就有一半倒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根本无力进行冲锋了。 “这是什么战术?” 何仲蔚跟着众人在城墙上全程看着这一场战斗,原本以为还要一阵厮杀。 但没想到官军骑兵根本没想过骑兵对冲,而是先冲刺,随后近距离释放鸟铳后迅速脱敌,这让不由的让何仲蔚等人甚是疑惑。 “去年就听说皇帝整顿京营,裁汰了许多老弱病残。现在一看连武器战法都跟以往不一样了。”ъitv 何仲蔚看这战术如此威力,不免喃喃自语起来。这京营以鸟铳为主,听说还有大量克虏炮,现在又有不少战术,他想到这里对于未来的大战也更加悲观了。 “总兵大人,要不要派兵去救马武?” 官军骑兵不接战,只是近距离释放火铳,所以一直进入不了弓箭射程,因此城墙上的众人只能看到马武等人在下面哀号,丝毫没有办法。 但何仲蔚看着对面官军骑兵的动作,缓缓摇头道: “不用去了,已经没有救了,官军骑兵已经第二次冲锋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对面官军骑兵已经第二轮集结,他们也不装弹,而是拿出别在马鞍旁边的第二把鸟铳,点火后再次冲锋。 噔噔噔的冲锋声再次响起,一轮就被打懵的马武刚刚在亲兵的扶持下艰难上马。 抬头一望就见第二支官军骑兵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嘭!嘭!嘭!” 接连的鸟铳声再次响起,马武见状刚想躲避,但这次就没能像一次那般幸运了。 他刚要转身,就见三朵血花从自己身上溅起,他顿时感到一种巨力把自己往后推,轻易的把他推下马匹。 他看着不断倒地的亲兵,心中就想挣扎起身,但浑身使不上力气,眼皮也愈来愈重,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直至无声。 “哈哈哈,何仲蔚,这就是你们的精兵,真的是笑煞我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我告诉你,这战术可是小爷我在京城里草栏场时,陛下亲自发明教于我的。 今日第一次使用就有如此作用,就是天子助我剿灭尔等叛逆!” 看到训练中的战术如此有用,官军骑兵士气大涨。其中一个领头的立马摘下头盔,对着城中的叛军大肆嘲讽起来。 而城墙上的叛军士卒见仗打成这样,原本就不行的士气顿时大跌,再也没有人敢出言回怼了。 何仲蔚见状如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冷哼一声,没有理对面叫嚣的官军,当即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第四百零三章 憋屈的守城战 “报,总兵大人,刚才城中欢呼声是徐时逢率游骑大破出城叛军。当时何仲蔚等人走在城墙上,见到此番景象脸都绿了。” 蒋璘在大帐中就听到城墙方向的喧哗声,于是就叫人看看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是如此好消息,于是笑着对一旁的黄得功说道: “呵呵,果然是里草栏场出来的人,果然名不虚传。未战先胜,大涨我军威风,应当好好赏赐。” 徐时逢之前在里草栏场的时候就是黄得功的学生,在编入振武军的时候,便因为骑术第一,选入蒋璘组建的骑兵营。这骑兵营虽然人数与其他营不一样,但里面一等一的好手,实力不容小觑。 “都是陛下训练得力跟总兵大人御下之功。不过现在大战在即,其能大涨我军士气,也算是大功一件。” 蒋璘闻言点点头,于是嘱咐人给徐时逢赏银百两,其他人赏赐各有茶。 阵前交锋只是大战前的前菜,蒋璘虽然高兴但也可以不用说,但水饺黄得功等人背后站的是皇帝呢。 现在京营的基层军官,大多是里草栏场出来的,其对于振武军的战力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哪怕蒋璘也必须要倚靠黄得功等人才行。 接下来的几日,振武军又恢复了之前“打呆仗,结硬寨”的作风。 按照他们的筹划,他们根本不急着攻打谷里县,也不急着攻城。或者说他们的攻城跟叛军认为的“建塔楼、云梯,蚁附攻城”的方式大不一样。 因此在接下来几日,振武军利用何仲蔚不敢出城来战这一点,开始深挖战壕,修建拒马。 同时让事先招募过来的民夫在其大军营帐外垒土为城。 看着对面逐日渐高的土城,何仲蔚是越来越心惊。 振武军的心思他怎么能不知道,这分明是等土城建好以后,把火炮推上土城,到时候就要对着谷里县城炮击就行了。 并且这土城距离谷里城一百五十余丈,这个距离城中的弓箭以及自家火器根本打不到,但他听说官军克虏炮可以打一里以上,到时候只能被动挨打了。 他见状就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有所动作才行,因此当即命人率精兵出城侵扰。 只是蒋璘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招,每日命武毅营、武卫营轮番看守护卫,还让徐时逢率骑兵警戒。 何仲蔚几次出兵都被轻易打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土垒一日比一日高,最后在十日后,垒到了跟城墙一样的一丈半的高度。 等到十一日的时候,蒋璘就率黄得功等人过来,看着神机营的克虏炮被缓缓推上台垒,振武军的第一次攻城开始了。 “总兵大人,这台垒修建的还是有点小了,我们各自的克虏炮都给拿了过来,外加神机营原本的三十余火炮,足足有八十多门,都要分三批次轮流搬运射击,这也太麻烦了。” 看着二十多门克虏炮被缓缓推上垒台,勇卫营参将李嗣武忍不住吐槽起来, bigétν他之前还想着八十多门齐射呢,现在怎么只有二十多门,这个数量也太少了吧。 “呵呵,你以为我不想一起射击?但你们各营的克虏炮都是丙型克虏炮,这种克虏炮野战还行,攻城却差点意思。 并且朝廷把大量威力巨大的甲、乙型克虏炮,都送到了辽东,再加上我等走的匆忙,哪怕神机营也只有二十多门乙、甲型号。因此才采用这种战法,只要上了垒台就可让丙型火炮射向城内。 叛军大军主力都在城中,我就不信三批次轮流不间断进攻,城中能撑到什么时候。” 众人闻言也当即信服,这就是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克虏炮的威力他们是知道的,就看城内的人多,还是他们的炮弹多。 没过一会,第一批二十余门火炮就被搬上了垒台,神机营参将耿当一脸兴奋的跑下来朝蒋璘申请发射。 “这种事情你不用问我,克虏炮我等就是门外汉,一切由你定夺,我只要一个要求,便是绝对不能停,定要叛军见识下我等的厉害。” “遵命!” 耿当见状当即听命,这可是神机营第一次轰炸,他自然不会怠慢。 闻言就转身对擂台上的属下大喊道:bigétν “准备试射,都给我老子提起精神,谁敢丢人定让谁好看!” 说完蒋璘众人就不再盯着台垒,而是转头望向谷里城,对面的谷里城墙上的守卫也看到了这边的动向,以为他们要轰炸城墙,顿时慌了起来。 “试射八发!” 一個洪亮的声音从台垒上响起,这句话如同一个信号,让垒台上操作的炮兵立马动了起来。 伴随着各炮炮长的一声声号令,早已准备万全的炮兵立马动了起来,虽然没有经过实战,但他们的火炮的训练丝毫不缺,装填炮弹,塞火药,插引线,校准等等形容流水、 “嘭”“嘭”“嘭”···· 伴随着引线点燃,隆隆炮声在台垒上响起,炮弹伴随着的还有阵阵白烟,就朝谷里县城飞去,五发炮弹越过城墙上直接砸在了县城内,隐隐约约里面的阵阵的叫喊声传来,只有两发炮弹校准没有成功,砸在了城墙之上。 “乙二上调五刻,甲七上调三刻” 看到炮弹偏离,测距官很快就下令调转炮身高度,准备再次试射,没过一会又伴随着“轰轰轰”几声,七发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城内。 “火炮的声音!” 谷里县县衙内,何仲蔚刚刚穿好盔甲准备前往城墙视察,但没想到大堂就听见几声轰隆隆炮声。 “明军开始炮击了,快快,让城中将士注意躲避。” 何仲蔚话音刚落,就听见“嗖”的一声从旁处传来,他来不及反应,就见百米开外的一个商铺起了阵阵烟雾,原来是房顶被城外官军的炮弹砸中了。 这还只是其一,城中其他地方也有被击中的,顿时哀号,抢救声四起,城中也混乱了起来。 “禀总兵大人,是城外官军的炮击,官军在垒台上放了将近二三十门火炮,看样子是要越过城墙,炮击城内,蔡才大人叫小的来嘱咐大人待在城北,官军火炮应该射不到。” 就在何仲蔚招呼众人赶紧救人的时候,南门守将蔡才派人报信的人终于到了。 何仲蔚现在真的是越想越憋屈,他从未有打过这般窝囊的仗,正面对敌别人不跟你冷兵器交战,还未近身就被破敌,军心大乱。 放手吧别人也不攻城,直接用着大炮远距离轰炸。而自己只能被动挨打,连反击都做不到,城中只有十多门佛郎机炮,跟官军的克虏炮比起来这就是大号的鸟铳,没啥威力,真的是憋屈死了。 “总兵大人小心。” 就在何仲蔚郁闷的时候,身边顿时传来一声呼喊,他刚想要瞧瞧怎么回事,就见身边的一个亲卫顿时扑在他身上,把他压在身下,紧接着天空传来嗖的一声,身后的房屋轰然倒塌。 “咳咳咳···” 何仲蔚一边咳嗽,一边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亲卫,挣扎的起身想要查看情况。就见身边一片狼藉,身后的县衙墙上有一个大窟窿,看样子是被炮弹击中了。 而他身边更是用血腥来形容,地上有三四个小坑,赫然是另一发炮弹正好砸中了这里,波及了刚才聊天的众人。 刚才向他汇报情况的信使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样。而护着他的亲兵更是被碎石砸中,后背一片污血。 “来人,来人,总兵大人受伤了,快快来人。” 就在此时,从县衙内冲出来好几队士卒,看到何仲蔚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其周边更是一片狼藉,立马过来帮忙救治伤员。 “咳咳咳,快快向后转移,官军不会就这么几波炮击。既然前几波就能打到这里,肯定是瞄准县衙的位置打的。” 何仲蔚在亲兵的搀扶下,一边嘱咐人赶紧救治伤员,一边让人赶紧不要这里待了,因为官军的炮火估计很快又来了。 他想得确实不错,谷里城外,李嗣武正在拿着地图向蒋璘汇报呢。 “总兵大人,就算何仲蔚侥幸逃脱,在县衙的其他兵卒也逃脱不了。” “呵呵,这才哪跟哪,不要停继续炮击。” 蒋璘与黄得功、秦翼明等人看着城中接来不断的叫喊声,心情甚是愉悦。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克虏炮射程比叛军高好几倍,叛军只能被动挨打,而自己却没有任何伤亡,这种打仗方式哪怕是国朝立国以来都没有见过。 不过这个战法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便是太浪费弹药了。但蒋璘却不担忧,因为但这个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而是那左参议洪承畴的应该心忧的事情了。 蒋璘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看了一会炮击随后就回营了。只留下李嗣武跟黄得功两人,一人指挥着炮兵不断轰炸,一人则率众拱卫左右,以防止城中偷袭。 等开胃菜结束后,振武军的炮击才正式开始! 第四百零四章 麻木的叛军 “轰!” 一枚铁弹带着呼啸声重重打在一个废弃的房屋上,随后弹跳几次把地上弄出几个大坑后便不再动弹。 没过一会就有几个身穿黑服的士卒连忙过来巡视情况,他们脸上麻木之色不言于表。稍微看了一番发现没有死伤后就迅速离去,往其他被轰炸的地方赶去。ъitv 一番熟悉的操作行云流水,让人顿时觉得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甚至会给人一种这火炮威力不大的错觉。 但谷里县城中大半倒塌的房屋和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还有相比前几天少了一大半的兵卒却给予了否定的答案,这些都无一不显示官军炮击的威力。 “轰!轰!轰···” 城外接连不断地炮声再次出现,接连不断的轰炸声、求饶声也接踵而至。 叛军士卒已经对这一切麻木了,熟悉的找地方躲藏,心中只能祈求炮弹不要砸在他们身上。 “这究竟什么时候是個头,已经五天了,官军的炮声根本就没听过。我可是听说总兵大人准备撤军了,这谷里县城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谷里县城内,五六个兵卒躲在南门旁的民居内,一边听着城外隆隆的炮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呵呵,总兵大人想走又如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就看看这城中还有多少人马,到时候走的时候还不是我们来垫背。” 一个伍长打扮的士卒,听到周边人说撤军顿时一阵耻笑,暗道他们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众人闻言脸色一暗,觉得此人说得甚是有道理。 官军炮击已经五天了,并且他们是分三轮轮流炮击,一般只有换防的时候才会停一个时辰。这虽然让他们有些许喘息的时机,但接连不断地炮击还是让没反应的叛军损失惨重。 谷里县城本来就小,周围才一里多,现在里面待了三万叛军,其中人口稠密程度远甚以往。 特别是许多人根本没有被大炮轰过的经历,以为躲在房屋内就可以躲过炮击,哪曾想在躲在房屋里如果被炮弹击中跑都跑不了。 一来二去仅仅前三天就有两千多人因此遇难,其余受伤的、受炮弹惊吓而失常的士卒更多,这种慢性死亡下,叛军士卒的压力可想而知。 “何总兵想到倒是聪明,最后把大部人马撤出了县城,以为这样就不用受官军被轰炸之苦。这可就让我们受苦喽,独自守着南门,其他人马又被官军克虏炮阻隔跟恐吓,不敢跨越县城。万一官军来攻,我看到时候就都是死。” 这一话房屋的氛围立马凝重不少,如果说他们之前还有跟官军一战的心思,但在碰到了朝廷官军接连五天不断的轰炸后,他们连大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力量,甚至还有一些老人说朝廷掌握了雷霆之力,所以才这么厉害。 原本很多人还对此嗤之以鼻,但接连不断的炮击让这种说法越来越流行,何总兵为此还杀了不少人才堪堪止住这等谣言。 但嘴虽然堵住了,但堵不住官军接连不断地炮火,城内叛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了。 “别说了,我们这里还算情况好的。现在城北大营一片哀号,大多是少胳膊少腿的,发疯、耳聋的更是不少。与他们相比我们最多也就是耳鸣,真的该谢天谢地了。” “哈哈哈,那真的是谢谢对面官军了,只希望对面的官军打的时候千万要告知一声,也好让小爷有机会投降。” 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的望向伍长,只见那个伍长闻言不动声色,对这一番“叛逆”之言毫不在意。 见伍长居然对这些话无动于衷,其他人胆子更加大了。bigétν 只见一个二十多的士卒见状悄摸地走到了伍长身边,笑嘻嘻地询问道: “老大,我们都知道你速来消息灵通。能不能向我们透露些消息,现在局势这么明显,我们在这里明显就是等着送死嘛,我们都能看得出来,蔡参将怎么能看不出来,难道就让咱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等死不成。” 见此人问出了众人想问的问题,所有人都静静地望向那个伍长,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个伍长也跟他们一样的想法,早就不想在这里等死了。现在见众人今日就要从他这里讨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他思量了一会说道: “此等大事岂是我等我知道的,不过我想蔡参将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何总兵把我们当弃子,他肯定也不想坐以待毙。只不过他具体要怎么做,岂是我等可以度量的呢。依我看我们还是好好保命,撑过这个时候就好了。” 见伍长模棱两可的回答,众人当即就知道有戏,立马恭维起来。 “老大您都这样说了,我们怎么能不听你的呢,到时候一切唯您跟蔡总兵马首是瞻,你们说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这种询问在南门蔡才部屡见不鲜,接二连三的炮击形成的炮火带,把蔡才部跟何仲蔚主力大军隔成两半,也让他们的军心开始动摇了。 现在正如他们预想的那样,叛军驻守南门的参将蔡才在官军不断的炮击下,早就派使者悄悄来到了振武军中请降。biqμgètν “总兵大人,蔡参将早就对安邦彦心存不满,只不过迫于其淫威不得不听命。现今见朝廷大军进剿,心中归顺之心终于得以伸展。 他来之前就嘱咐小的,说其手中还有三千兵马,镇守谷里县西、南、东门。到时候只要朝廷一声令下,他定会献上城门,里应外合放天兵入城。” 振武军主帐内,蔡才的信使跪在地上,对着主座的蒋璘一顿倾诉,表示蔡才心慕王化,请求拨乱反正,与官军里应外合。 只是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李嗣武、黄得功等人的一阵耻笑。 “呵呵,早不投降晚不投降,偏偏这个时候投降。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是这轰炸五日,哪能投降的这么快呢。” 第四百零五章 大胜! 跪在地上的信使见官军众人对其耻笑不已,心中也不在意,反而抬头望着略作思考状的蒋璘。 “总兵大人,官军这几日炮击之下,叛军损失惨重。目前有两千余人死在这炮击之下,其余受伤不计其数,士气大跌。 现在何仲蔚为了防止炮击,已经把城中主力都转移到北门以外,城中主要就是我家参将驻守。 如果总兵大人能让我家大人弃暗投明,到时候里应外合突袭何仲蔚,就能有一场大胜送于总兵大人。” 在场众人听着信使这般说辞,虽然心中对其不屑一顾,但也不得不同意其说的是对的。 他们也很明显的能看出,在连日炮击之下,叛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哪怕蔡才不派人投降,他们也会在几日后进攻。 “好,陛下有好生之德,不想多行杀戮之事。现在蔡参将能弃暗投明,也算是大功一件,倒是我定向朝廷上呈情况,赏赐什么的不好说,至少担任原职倒是可以保证啊。” 信使一听当即狂喜,他来之前就心中忐忑,唯恐官军不愿接受请降。 现在没想到总兵大人居然如此爽快,于是立马再拜道: “多谢总兵大人,请大人放心,城中防御一直被我家大人掌握,只要总兵大人一声令下,我家大人定开门投降。” “那就好,回去告诉蔡才,今日子时开门迎接大军入城,到时候亲自带路直扑何仲蔚的大营,功劳定少不了他。” 蒋璘见大事已定也不予拖延,直接当场就约定好时间,信使一听今日就要动手,就觉得时间有些紧迫。 但蒋璘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当即点头,随后便拜谢蒋璘众人回去报信去了。 “总兵大人,今日子时动手,是不是有些过急了,既然蔡才已经投降,我军再等上几日动手也不迟。” 秦翼明闻言就觉得蒋璘是不是有些心急了,于是便出声询问起来。 “如果能拖几日敌军士气更衰当然更好,但我们这般打法不同于以往。 以往围城只是浪费粮草辎重而已,但我们这番打法虽然效果显著,就是太耗费炮弹了。 我怕再撑几日,炮弹就要见底了,以后就不好打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秦翼明闻言不禁哑然,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理由。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估计现在洪承畴正在头疼呢。 “好了,蔡才此人被何仲蔚防守城门,现在既然派人来降想必不假。今日就要一战定乾坤,定要大破何仲蔚,千万不能让何仲蔚跑了。” 蒋璘解释完便不再理会秦翼明,反而环顾了一圈众人,当即开始布置起来。 “耿当!” “末将在” 神机营参将耿闻言当即出列。 “这几天你神机营的炮术可提升不少,这下不久就不用埋怨空有大炮而没有用武之地了吧。” 蒋璘这话一出,黄得功等人当即笑了起来,耿当的神机营这几日大显神威,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耿当闻言也笑了起来,抱拳回答道: “总兵大人说的是,以后末将可不敢再说那话了。” “呵呵,这几日你神机营出力甚多,今晚就好好休息一样,也该由其他营大显身手了。” 蒋璘便扭头望向黄得功等人。 “黄得功、李嗣武、秦翼明!” “末将在。” “今晚就以勇毅营、勇卫营与白杆兵为主力,我率勇武营殿后。等到子时李嗣武先率勇卫营入城,先与蔡才取得联系。而勇毅营跟白杆兵则绕过谷里县,在蔡才人马的带领下直扑城北叛军大营。” 此言一出三人皆喜,心想终于该他们出场了,只要这次可以拿下叛军,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末将遵命。” 整个振武军营很快就要忙碌起来,这五日来其他营的士卒无所事事。整天就看神机营不间断炮击城中,心中既是烦躁也是羡慕,心中都憋着一股劲,现在见终于可以出手了,连收拾兵器装备都麻利了几分。 伴随着军中的忙碌,很快便日暮西山了,全军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造饭,稍事休整便准备出发。 等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一过,刚到子时的时候,李嗣武便率众悄然出发了。 等快到垒台位置的时候,就让人按照约定在擂台上摇晃白旗,没过一会对面南门也有白旗摇晃,李嗣武见信号没错,也放下心来,当即率众就朝南门摸去。 而此时谷里县城守将蔡才早已准备好了,这几日手下军心涣散,士气全无。如果他不投降,可能就会有人拿着他的人头去投降了。 “咯吱~” 谷里县城的南门缓缓被打开,李嗣武警惕着看着打开的城门,没有一丝想要进的意向。这时就见一个身穿铠甲,略微清瘦的人,在火把的照耀下走了出来。 这人一出来就在别人的指引下,来到了李嗣武的面前,躬身说道: “罪将蔡才今日终于得以拨乱反正,还请将军快快随我入城。” “蔡参将能有心归附朝廷,可谓是忠公体国。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蔡参将快快安排,如此我等才能安心入城。” 蔡才见眼前这個身材健硕的官军将领不愿入城,反而还提了要求,当即疑惑的询问起来。 “还请大人示下,卑职立马安排。” 李嗣武也不多言,立刻把蒋璘安排勇毅营跟白杆兵不进城,而是直接直扑城北大营的事情说了。 蔡才闻言也知道此事最为紧要,所幸他也早做准备,于是立马叫来副将,让他拿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去给另外两部官军带路。 “参将大人,此人手里拿着末将早就写好的文书,到时候让他去骗取大营营门,到时候也方便官军攻寨。” 李嗣武见状也放下心来,随后大手一挥,就让蔡才带路,他带着人马迅速入城,也直接往北门扑去。 ----------------- “都给我打起精神,晚上该巡夜的巡夜,千万不可怠慢,今晚总兵大人可能要巡营。” 城北叛军大营中,参将安思源正带着亲兵巡视大营,看着站岗士卒一个个萎靡不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他不由地来气。 只是话音刚落,营寨中若有若无的痛苦的呻吟之声又让安思源苦笑起来。 白天被敌军炮火轰炸,晚上还要每日伤员痛苦哀嚎之声,试想谁能扛得住,哪怕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巡营,反而头也不回的朝军中大帐走去。 “总兵大人,安参将求见。” 大帐内,还在奋笔疾书的何仲蔚突然听到亲兵汇报,微微一愣,不知道安思源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于是就把桌子上的书信一合,嘱咐亲卫道: “让他进来吧。” “总兵大人,深夜叨扰,还请见谅。” “安参将说笑了。我记得今夜是你巡营,怎么现在来此,可是发现有什么问题或者不妥之处?” 这安思源是安邦彦的子侄,是安邦彦特意派到何仲蔚军中的,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因此哪怕何仲蔚贵为总兵,对其也不敢怠慢。 安思源闻言长叹一声,想了一会就对其拱手道; “总兵大人,谷里县城已经被官军围了有五天了。我大军士卒都没有见过官军如此打仗,更没有想到官军火器居然会如此厉害,居然可以炮轰五日。 现在这种战法搞得我军心大乱,我今日巡营见当值士卒都无精打采,士气大跌。我也是心烦意乱,所以深夜见您还没有入睡,因此想要请教总兵大人,现在究竟该作如何打算。” 何仲蔚见安思源开口就说官军战法,心里就要明白他要说什么了,这几日军中各营参将不乏过来找他的。 但所有的用意都只有一个,便是这个仗没法打了,暗示他要撤军。 何仲蔚想到想到这里苦笑几声,现在这形势他怎么能不知道,只是现在不是他想走就可以走的。 “不是我要做如何打算,而是罗甸王该如何打算。谷里城位置太过于重要,如果丢失官军兵锋直指织金关,所以哪怕要撤也要等罗甸王从那威官寨率军回援,不然以现在的士气很容易形成溃败之势。 但只要等罗甸王大军一到,我们无论是要打,还是要走都是很容易的,因此现在是万万不能走。” 安思源闻言也微微叹了一口气,何仲蔚说的倒好,但做起来何其难。 “可是现在军中士气低落,且不说官军攻不攻打的下,就说再任由官军每日炮轰下去,我怕不战自溃。” 安思源越说着心中的恐慌感也越来越强,在他看来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就是取死之道,必须要撤退,再不撤就跑不了了。 安思源想到没有错,就在他说话间隙,突然就听见外面隐约传来阵阵喊杀声。 他闻言还略有疑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嘭嘭嘭”的鸟铳声音也接连传来,他跟何仲蔚二人顿时脸色一变,暗叫不好。 “不好,敌军袭营!” 何仲蔚闻言立刻起身,一边穿着盔甲,一边叫人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安思源此时也没有了劝说撤兵的心思,当即告退集结兵力去了。 “启禀总兵大人,是蔡才,蔡才跟官军勾结放官军入了谷里县城。他还派副将来到大营门前,骗取我等开了营门。现在官军已经冲进大营,正在朝这边冲来,还请总兵大人快快撤离。” 何仲蔚闻言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万万没有想到蔡才居然会投降。 “他屡次兵败我都没有怪罪,就想他能够待罪立功,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待我。” 所幸何仲蔚也不是迂腐之人,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官军晚上袭营定是有备而来,你们火速到各营,让他们速度向主帐靠拢,防止被其各个击破就麻烦了。” 几个亲兵闻言当即领命,其余亲卫知道有蔡才的人作为向导,官军定会知道大帐位置,也不敢让何仲蔚在这里待了连忙拥护着他往后退却。 “杀,千万不要让何仲蔚跑了!” 此时的叛军大营灯火通明,朱道信、孙新继等人一马当先闯入大营后四处放火,他们万万没想到叛军居然大营如此轻易的就攻破了,甚至对面的士卒见是官军来了根本没有想打的心思,一触即溃。 这不由让其心中大喜,率众就直往里面冲去,定要把叛军大营弄出“营啸”不可。 “砰!嘭!嘭!” 接二连三的鸟铳声从朱道信指挥的哨队中响起,对面刚刚集结的起来的叛军闻声当即被冲散。 这时阵阵的喊杀声又从朱道信的右边响起,他纵目望去,就见秦明翼的白杆兵结阵正往叛军中军帐篷冲去。 “杀!” 朱道信见状也不甘示弱,连忙指挥手下人马继续往前冲,早已士气大跌的叛军,现在又遭夜晚袭营更是战意全无,现在想着要么跑要么投降,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ъitv 因此朱道信等人打起来甚是轻松,所到之处根本没有像样的抵抗力量,只是唯一的缺点便是两条腿可能走得太慢了,朱道信等人只能让手下众人走开一点,不要俘虏,唯一的任务就是往前冲。 可是就在朱道信指挥着手下冲锋的时候,这一担忧却已经没有了。 “噔噔噔,噔噔噔。” 还在大战的朱道信等人顿时感觉脚下有些许颤动,身后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是蒋璘率领振武军的两千骑兵杀了进来。 “这下何仲蔚是跑不了了,给我杀!” 秦翼明、朱道信等人闻言顿时士气大增,连忙指挥下面的人更加卖力点,定不能在蒋璘面前丢了面子。 官军这边作战不力可能只是丢面子罢了,但叛军这边作战不力可是要丢命的。 何仲蔚此时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心中暗道不好。他现在全是坏消息,派人嘱咐让各营集结现在还没有动静,看来要么就是被官军缠住走不了,要么就是走散了。 “总兵大人,赶紧撤吧,再撤就来不及了。” 第四百零六章 直指织金关 “总督大人,振武军的炮弹消耗的未免太快了吧,这才半个月不到,振武军就来信说起消耗了数百发。 现在让我跟紧供给,不要延误战机,我是真的哪里给蒋总兵找这么多炮弹去。” 贵州布政司,洪承畴拿着一封书信不顾外面人阻拦,直接怒冲冲闯进了朱燮元书房,把书信用力拍在朱燮元的书桌上。随后便向他大吐起了苦水,他现在这个后勤真的是太难做了。 “这在振武军也太耗费物资了,照这样下去再打几仗,其他兵马就全都要吃土了。” 朱燮元此时还在看着书信,见洪承畴的吐槽也不在意。反而呵呵一笑把手中书信一合,对其笑着安慰道: “振武军大部都装备有火器,更别说他们的克虏炮勇冠诸军,之前就在辽东大放异彩,这次朝廷派他们过来,就是要一展克虏炮的威力,不然安邦彦的叛军都盘踞在深山,我军如果要攻就会很耗时耗力。” 洪承畴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忍不住拿起手中的书信递向朱燮元。 “总督大人这话卑职自然知道,但其五天就用掉数百发炮弹,着实太浪费了些。现在他们又派遣文书要求火速调拨火药弹丸,卑职这边从来没有想到他们这么浪费,仓储内也只有三百余发,着实有些不够了,卑职想着再这么打下去火药弹丸真的不够用。” 朱燮元一边听着洪承畴的吐槽,一边接过洪承畴递过来的书信,拆开稍微看了一下便放到了桌子上。 “这有什么,以前我怕振武军是個吞金大户。但现在一看就应该好好打,只要能打出这样的胜仗,花费多少炮弹都值的很。” 洪承畴一听这话微微一愣,不知道朱燮元说这话什么意思。 朱燮元呵呵一笑,直接洪承畴进来时自己看的书信递给洪承畴。 “这是谷里县刚刚送来的捷报,振武军打了大胜仗,你看看吧。” 洪承畴闻言一惊,立马接过朱燮元递过来的捷报,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其中的主角赫然是振武军,就在四日前振武军在降将蔡才的里应外合下,顺利进入谷里县城,随后率众突袭位于城北的叛军大营。 由于有蔡才的书信为诱饵,很快就骗取了叛军打开营门,振武军先锋勇卫营以及秦翼明率领白杆兵见状,就率军突进,在大营中左右冲击,大杀四方,让本就士气大跌叛军引发“营啸”,逃窜者不乏几几,溃不成军,跪下求饶者无数。bigétν 此战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堪堪结束,经过振武军事后统计,此战杀敌八千六百余人,俘虏叛军一万两千余人,敌将何仲蔚跑的快没有抓住,但叛军其总兵以下将领被杀者有十数人,其中还有两名是安家直系子弟,可谓是大获全胜。 “好,好,好!” 洪承畴看着上面的内容,神情很是激动。 “之前就听说自从陛下改革京营以后,京营实力不容小觑,其中就以振武、耀武两军最为精锐,现在一看人果然如此。 振武军自九月出兵以来,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先是初胜何仲蔚六千精锐于陆广,现在又二胜何仲蔚的三万主力于谷里县。 现在安邦彦精锐尽失,谷里县后面便是织金关了。安邦彦起兵才一个月就连遭大败,我看他究竟该如何自处。” 朱燮元听着这话也是颔首点头,他怎么不知道此战的意义呢。 上月安邦彦起兵时候,虽号称拥兵十万,但实际上只有七万人马。现在仅仅过了一个月就损失三万精锐,他都能想象安邦彦听到以后得有多难受了。 “陛下真的是给咱们带来了不少惊喜,在安邦彦谋反之前,我最怕其自持水西地利,会让朝廷大军进剿不前,到时只要拖上个一两年朝廷定会撑不住。 没想到陛下居然派振武军南下,其所持克虏炮攻城绝对是一大利器,此战就是蒋璘先用克虏炮炮击谷里县五日,让叛军损失惨重,士气大跌,叛军守将蔡才见官军如此厉害也暗中归附,才会有如此大胜。 现在杨愈懋已经平定水东宋氏,振武军又接连大胜叛军,现在杨愈懋已经率众与振武军会和,到时只要合兵一处,便可直指金关。”biqμgètν 朱燮元说着就望向洪承畴,悠悠的问道: “洪参议,我现在问你这振武军的炮弹还是否浪费啊。” 洪承畴一听这话当即哑然,现在这话还用说嘛,振武军接连大胜,他怎么说也要支持呢。 并且根据振武军送来的捷报,此战振武军损失只有三百余人,可谓是大胜中的大胜。现在看来振武军这么少的伤亡,差不多都要归功于克虏炮的威力了。 “总督大人说笑了,承畴之前也没见过这般打发。现在看来正如总督大人所言,振武军耗费多少弹药都不为过。卑职也不说什么,现在就去筹措火炮、炮弹,缺了任何人的也不能缺振武军的。” 朱燮元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洪承畴的态度转变的着实有点快。 不过对此他倒是不在意,毕竟洪承畴虽看起来年轻,未到而立之年。但来贵州一个月来后,对于钱粮一事得心应手,让他再也没有为此发过愁,所以能看出来是一名能臣。 并且他也隐约从皇帝亲自任命的诏命中能看出,这个洪承畴被皇帝暗中重视,想来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因此他愿意提前结交提携,结个善缘。 不待朱燮元通知,伴随着振武军的捷报传来,很快其大胜的消息便在贵阳城中传开了。 现在仅仅用了一个月,水东宋氏就被灭族,水西安氏接连两个败仗。 哪怕是再愚笨之人也能明白,现在局势对朝廷来说是一片大好,对安邦彦算是极劣,如果按照这番阵仗打下去,安邦彦覆灭怕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许多人都在传言,这安邦彦谋反不足为虑,最多第二个杨应龙,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而朱燮元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笃定安邦彦们一定不会放弃织金关,定会从那威官寨回援。 因此连续发了几道命令给振武军、以及在青山司文应奎跟赤水卫的秦民屏。 一边命振武军伙同来援的杨愈茂的两万贵州营兵,共计五万人,兵锋直指织金关。另外这让秦民屏等人一定要紧盯了安邦彦,只要其一旦回援织金关,便发兵那威官寨,让其收尾不得相顾。 但与贵阳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的织金关内一片愁云惨淡。 “何仲蔚还有脸回来,我父亲把三万大军精锐交于他,他居然连城都守不住,要是我就直接自杀算了。” 织金关安府大堂,安邦彦之子安武功正在跟幕僚与城中大将商议该如何是好,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听见何仲蔚逃了回来。 他闻言勃然大怒,之前让何仲蔚这个汉人军户掌兵他本来就不满意,但自己父亲对其却极其信任,把关中精兵尽数拨付于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何仲蔚居然如此不中用,把三万大军葬送于谷里县,现在城中可堪一战的兵力不到两万,这让他如何防守 “世子不可,这何仲蔚是军中大将,虽然初遭大败,但对于官军战法还是他最了解。 还是把他请进来询问情况为好,至于具体怎么处置,还是等罗甸王来了再说吧。” 见安武功这么生气,身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立马站起身却说起来,现在官军大军来袭,还是想着该怎么抵挡吧。 安武功听到自己幕僚这一番解释,也知道他这么说很有道理,但他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 “哼,把何仲蔚带过来!” 没过一会,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身着盔甲,满身污血的人走了进来,他一见众人立刻当众跪下。 “罪将何仲蔚参见世子。” “何仲蔚,我父王给你足足有三万精兵,这三万都是我水西精锐啊,都葬送在了你的手里。 我听说你在谷里县严防死守,不与官军决战,因此死活想不通你为何就败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蔡才降了官军嘛。” 一见何仲蔚进来,安武功虽然早就知道了战况以及原因,但还是忍不住询问起了这个当事人,想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世子大人,罪将辜负了罗甸王的信任,自知没有脸回来,就应该自裁谢罪。 但这次来的官军跟往日决然不同,罪将就是吃了这一番亏,因此还请让罪臣解释一番,还让罗甸王与世子能得知情况,罪将哪怕受死也可以瞑目了。” 安武功见他这么说,也只能强压着怒气。 他早就从逃兵那里知道这次大破何仲蔚的官军是来来自京营,其中战法跟往日的官军很不一样,装备了大量的火炮。 因此他也想要看看何仲蔚怎么说,想到这里他就缓缓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低头等待他发话的何仲蔚,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就给伱一个机会,看看能说出什么来。” 第四百零六章 叛军的决断 “此次大败我军振武军,尤其以火器见长。并且根据我的观察,其装备朝廷新研制的克虏炮足足有接近上百门。 之前在谷里县的时候,罪将想着我军虽初遭失败,但军心可用,只要坚守不出,料官军也不可奈我何。” 说到这里,何仲蔚脸上就露出一阵懊悔之色。 “可是哪曾想官军根本不主动攻城,而是在城外修建垒台,随后把克虏炮搬至垒台上,轮番炮击谷里县城,累日不绝。我军将士根本之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在官军的炮火下损失惨重,士气大跌,最后才遭此大败。” 何仲蔚说着就望向大厅内安武功等人,诚恳地说道: “世子,现在振武军大胜我军,下个目标定是朝着织金关而来。我听闻振武军有专门的克虏炮,专门用于毁坏城墙。万一织金关被围,我怕官军用克虏炮再用之前的战法,用克虏炮炮轰城墙,如此下去怕是必败啊。” 何仲蔚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惊肉跳,之前安邦彦重用何仲蔚,就是看中何仲蔚懂军事,有谋略,这一点就是众人现在对何仲蔚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否认。bigétν 现在见何仲蔚口中对官军的克虏炮极推崇,言语中的意思就只有一个。 那便是如果只是固守织金关就是死路一条,让众人顿时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但这话并不是所有人都信。 “何仲蔚,你莫要诓骗我等。这官军的克虏炮虽然威力大,但我织金关地处要冲,城坚墙厚,光城墙就高三丈,哪怕官军围城也自然不惧。这官军的火炮我又不是没见过,哪怕威力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头发白斑,头顶苗帽,身穿盔甲之人站出来就对何仲蔚一阵训斥,此人正是安邦彦的族弟安邦明。 他这么一分析众人也纷纷点头,他们觉得安邦明说的甚是在理,这谷里县跟织金关情况不一样。 谷里县地处河谷平地,周边无险可守,官军想要偷袭很是容易。 但织金关却不一样,其位于两山之间,雄关两面的尖峰高耸入云,重岩叠嶂,似天兵天将,在此守卫,令人震撼。 并且当年建城的时候,就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城墙,只有一百余丈宽,城墙与两边悬崖相连,仅留中间一道石门可以出入,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要攻城难于登天。 因此在众人看来,哪怕官军有所谓的克虏炮又如何,想要攻破织金关根本不可能。 何仲蔚一听这话立马有些急了,赶紧反驳道: “安总兵万万不可这么想,织金关固然有城尖强厚,但官军的火炮足足有接近百门。但是只要围住织金关,如法炮制之前战法,日夜炮轰城墙,总会有攻破的一天。” 何仲蔚越说越激动,说到此处就不再理会安邦明,反而对主事的安武功说道: “世子大人,为今之计就是要加强织金关守备,严查来往人员,修缮工事,以逸待劳。并且赶紧写信与罗甸王,请求其带兵前来,寻找机会与官军野战,否则织金关迟早被破。” “何仲蔚,你说什么胡话。现在官军屯兵赤水卫与青山司不动,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等着罗甸王率兵回援后出兵,想要围困我等于死地,你现在让他回援,不就是让官军计谋得逞嘛。” 安邦明等人闻言当即大怒,心想何仲蔚莫不是官军派来的奸细,居然能说出这般胡话。 但何仲蔚却丝毫不理他们,反而漠然说道: “官军这阵仗从半年前就摆出来了,正如安总兵所言,朝廷三路大军围困,我军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但这既是朝廷的计策,也是我等的机会。 罪将记得万历四十七年,朝廷萨尔浒大败,就是因为分兵三路,被建虏老奴集中女真兵马各個击破。因此越是如此,我等越要合并,现在只要依托织金关地利,一边据城固守,一边等待机会,只要能一举大破振武军,那便会满盘全活。”biqμgètν 何仲蔚分析完便不管众人,而是望着安武功,这就是他拼死要说的话,不然死不瞑目。 原本他跟安邦彦就是这样谋划的,他负责拖住振武军,安邦彦率军来援大破振武军,兵锋就可直指贵阳,到时候官军围困水西之计自解。 但哪曾想振武军实力太强,他根本抵挡不住。现在反而让振武军兵锋直指织金关,因此只能依托织金关地利了,并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万一失败了,何仲蔚闭目暗自摇头,其结果他真的不敢多想。 见何仲蔚这一派分析,众人也没有反驳。 这何仲蔚是知兵之人,他想出来的这个计划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并且织金关地位重要,如果不守这里而进攻其他明军,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没有什么作用。 因此众人纷纷望向安武功,希望他能够拿定主意。 安武功虽最开始想杀了何仲蔚,但最后听他这么一分析确实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就摆摆手就让他起来。 “我父王胸怀大志,我等不及其一,此等大事也不是我等定夺的。依我看为今之计,就如何仲蔚所说的,明军定会来攻,那我等就一边招揽溃兵、加强守备,以防官军来犯。 另外我再修书一封,把今日内容书写清楚送至我父王那里,至于下一步要究竟要怎么办,那就由我父王定夺吧。” 见安武功张口闭口都是自己决定不了事情,要求让安邦彦来决断。众人微微摇头,直言其人正是个优柔寡断之人。 何仲蔚闻言心中暗自高兴,这本就是他跟安邦彦商量的谋划,他相信安邦彦定会听他的。bigétν “世子说的在理,还是让罗甸王决断为好。” 但安武功却不想再理他,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厌恶的摆摆手道: “何仲蔚,你指挥失利致使我军大败,按道理来说我应该重重罚你。但我念你献策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暂且戴罪在家,不可外出,一切等罗甸王决断。” 安武功说完就厌恶的摆摆手,让人把何仲蔚压了下去。 第四百零七章 上海县 “到黄浦江口了!” 从北京而来的船队终于能在这里停泊,船工们也突然开始忙碌起来,有人在调整船帆,有人听着听着船主的口号,缓慢地让船只放慢速度。 孙元化闻言便缓缓地船舱中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不甚如意。 “孙大人,一路上船只颠簸,不过马上就要到上海县的码头了。按照计划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十天左右,到时候您也可以上岸休息一下。” 这时一个身着青衣,年逾四十多的船主走了过来。 他自然知道自己船上是何等的大人物,因此丝毫不敢怠慢,唯恐孙元化对其有些不满。 “如此便好,不好这海运居然如此之快,我们九月十五日从天津府出发,这才刚过十月就到了松江府。如此速度真的让我意想不到。” 那个船主见眼前的孙大人惊讶于海船如此之快,他闻言便不以为意的说了起来。 “呵呵,就这还算慢的了。虽说海船路上一路颠簸,待着确实有些无聊,不过这速度确实快的很。 一般从北京到南京,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如果拉上货物那至少得两旬以上才行。但海船不同,满载货物,只要有风助力,最快一旬便可到了,如果慢的话最多也就两旬。” 孙元化越想越惊讶,之前海运之利他也有所耳闻,但现在亲身体验后才知道其中的好处。 想到这里不由心想,如果漕运如果走海运不由那该多好,哪知道得省下多少花费。 “既然这么快,那如果漕粮如果走海陆北运,那岂不是方便的很。” 那個船主一听孙元化这话,也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不过这种事情他可不敢乱发表意见,于是他稍作思考后缓缓道:biqμgètν “这个小的就不敢保证了,不过小的想来漕粮不同于其他货物,最重要的可能不是快捷,而是其中的损耗和安全吧。 大人有所不知,这海运虽然快,但万一遇到什么大风海浪,是很容易有倾覆的可能的,如果私人船只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但小的便想,如果漕粮海运,万一出现这种问题该如何是好呢。” 孙元化闻言惊讶的看着船主,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居然还有这么一番见识。 他说的很对,漕粮跟海运考虑的问题不一样,一个的任务是要把漕粮安全的送到北京,而一个则讲究快,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如果漕粮海运,则就如船主而言,就要考虑损耗、安全甚至是船工生计的问题,不是随便说改就可以改的。 孙元化想到这里也不再询问船主了,而是继续跟船主闲聊些其他话题后就上了船首。 “孙大人,我们待会进入的是黄埔河,沿河而上就可到上海县停泊,到时候您可以在那里下船即可。” 孙元化闻言点点头,他对于上海县并不陌生。 因为他的恩师,工部尚书徐光启就是上海县人,其世代在上海居住,也算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他这次来上海的任务便是要帮徐光启送信呢。 “原本上海县也是富庶之地,现在看来更加富庶了。” 孙元化远眺远处,就见目前海上已有数十艘船只等待进入黄埔河,渔船、货船、沙船都有,这种阵仗他以前是万万没有见过的。 “都是陛下之功劳,这上海县在元代本就是设市舶司,随后又在此地设立总管海运粮赋的都漕运万户府。 只不过我国朝以来实行海禁,海运不兴,这才让上海县埋没了不少。自从开海以来,朝廷在此地设置关税,鼓励海运一时商贾云集,竞相出海贸易。 现在这数十条船都算少的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可是有数百只沙船进出港口,装卸货物。 我之前就跟松江府的船主聊过,说目前本地沙船业就拥有上千余船,水手一万余万,本金高达数百万。” 船主平时就在海上贸易多日,自然对还朝廷的开海之策十分赞同,要不是开海了,他商贸还得偷偷摸摸呢。 孙元化对此倒不是很意外,他本就是南直隶人,自然知道松江府以及上海县的富庶。 松江府与苏州府并为天下重赋之地,仅松江一府,岁赋京师至80万,其在上海者16万有奇。重以土产之饶,海错之异,木棉、文绫,衣被天下,可谓富矣。称之为江海之通津,东南之都会都不为过。 所以孙元化心里明白,这种开海以来船运业的兴盛,不就是建立在松江府生产与经济的繁荣上的嘛。 正想着呢,船只也很快进入了黄埔江之中,黄浦江河道很宽,足足有三余丈,可以让六七条船并向而行。他们逆流而上,黄浦江两岸的景色也映入了孙元化的眼帘。 两岸的纤夫与脚夫众多,不时会有船只停靠在小码头,把船只上面的货物通过脚夫搬运上岸,也给陆地上的脚夫提供些生计。 “都是要归功于海刚峰的功劳啊。他肯定没有想到,之前仅仅是为了疏通苏州河河道,才修建的黄浦江,现在居然会如此繁华。” 看到此番场景,孙元化不禁感慨起来。 隆庆三年,海瑞升调右佥都御史,外放应天巡抚,他到任以后,为了解决对苏州河河道的长期淤积问题,决定整修吴淞江、白茆河,通流入海。 当时负责为其出谋划策的松江秀才叶宗行,出于节约成本的考虑便提出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即放弃对原先主河道的疏浚,转而将支流发源地的“上海浦”规模扩大。 如果一切都进展顺利,那么苏州河将被降级为普通水道,将源自太湖的大批水量水都注入新河,彻底改变上海县的现状,让上海县拥有了水利之优势。 这个大胆设想很快被海瑞所接纳,并上报朝廷批准,最终落实为靠大量人力疏浚出来的黄浦江。 只是最后虽有隆庆开关,但朝廷也只是在福建月港开关而已,让上海县空有水利也不能用。但现在全面开海后,上海县终于可以利用黄浦江水道,发展海运了。 并且以现在观察的效果来看,仅仅一年多发展的还是不错的。 当然孙元化心里清楚,这些船只并不是一年多突然蹦出来的,很多之前就有了,只不过现在开海禁洗白了而已,航行也不用藏着掩着罢了。bigétν “上海县到了!” 伴随着几声号子的呐喊,孙元化也看见了远处的一个繁华码头,码头停泊大大小小船只不下上百艘。有些还在装卸货物,有些则开始升帆起航了。 不过这么多船只他们不用担心没有船位,作为朝廷的钦差,上海县早就收到了孙元化要来的消息,也早早派人来接应。 在官船的指挥下,孙元化等人很快便停泊在了码头,他也不敢怠慢,连忙让使团众人准备下船,因为他已经看见下面早就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在等候了。 “卑职户部关税司郎中孙传庭,叩见钦差大人。” 一见孙元化下船,孙传庭立马带人迎了上去。他原本也不喜欢这些迎来送往之事,但前几日南直隶来信,说孙元化会停驻上海县一段时间,正好他在上海县整顿海关税务,就让他负责接待之事。 “快快请起,之前在京城早就听闻孙大人之名,现在终于得见,真乃幸事。” 孙元化原本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打算应付一下了事。但一听来的人是孙传庭,立马来了兴趣。 “之前毕总督几次上书说他能在南直隶追讨欠款,全是靠下面有两个得力干将,一个叫洪承畴,一个就是孙传庭。陛下闻言也对你二人多有夸赞啊。” 孙传庭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对面的钦差大人对自己如此热情,见状连忙摆手道: “大人谬赞了,都是总督大人抬爱,卑职不敢贪功。卑职前几日就得信说钦差大人您要出使西洋,要在上海县停驻几日,因此就让卑职负责接待。码头嘈杂,您的住所已经在驿馆准备就绪,要不先前往驿馆一叙。” 孙传庭说着一边摆手就请孙元化出发,一边给后面的人摆摆手,孙元化就见孙传庭身后的几个税吏闻言就上了船只。 孙元化也不明就里,不过现在也不急着询问,反而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码头,其中人来人往一片忙碌之色,脚夫在指挥之下排队搬运货物。 而商贾带着伙计则在一一清点货物或者打开麻袋验货,更有不少税丁在四处巡视,护送着不少税吏商船,不知道在检查什么。 “船上一路颠簸,到了陆地反而有些不适应了,不过现在歇息的话倒也不急。不知道孙郎中在哪里办公,孙某早就听闻在处置袁总督到任后,推行新关税改革。 孙某来之前陛下也特意嘱咐让我路过南直隶的时候,特意看看新关税推行的怎样了,因此就想叨扰孙郎中,让我也看看新关税是如何运作的。” 孙传庭一听这话,当即明白为何让自己接待了,没想到这个钦差身上还有这个任务呢。 第四百零八章 震惊的关税收入 “当然可以,要不钦差大人随我移驻税务司治所,那里自有文书档案,钦差大人想要知道什么都一目了然。” 见孙传庭不卑不亢地应对起来,孙元化也点点头道: “这自无不可,那就麻烦孙大人带路吧。” “钦差大人您先请。” 孙传庭闻言当即侧身摆手,让孙元化先请。随后自己也跟随在孙元化身边,边走边给其缓缓介绍起上海县的港口。bigétν “钦差大人,这南直隶的海贸一直发达,就港口而言,其著名者无过于浏河、刘家巷、海门等地,这等地方本就靠海,商船行走极其方便。 但自从海刚峰疏通黄浦江以后,这上海的的水运条件也不差,特别其本就是松江府府邸,又靠近苏州府,距离杭州府也不远。” 孙传庭说着便顿了顿,随后就望向身边上海港口,继续说道: “因此海运商船只要沿黄浦江而上,就可在上海县停驻,还可以免受海风之苦。现在上海县的商船众多,其繁华程度。不比浏河、刘家巷、海门等地。” 孙元化闻言点点头,他刚刚就从黄浦江过来的,自然能知道其中的优势。 并且听了孙传庭这么一番分析,他也明白为何孙传庭要把关税司设置在上海县了。 无非与浏河等港口相比,上海县这边不仅水运、地理位置条件更好。这里还是个新港口,一切草创,更有助于新制度推行。 “孙郎中说得甚是,不过关税司既然设置在此地,我也看港口中税吏颇多,是不是新关税在此地已经推行开来了。” 见孙元化直接了当询问了新关税之事,孙传庭也不意外,他当即一拱手,随即望向港口中税吏说道: “钦差大人所言甚是,目前新关税确实在上海县推行了,至于其他主要港口也让派人准备推行。只是现在关税司初创,没有多少人手,如果想要全面铺开恐怕还需要一定时日。” 按照朝廷规定,户部的关税司要负责所有港口关税征收一事。只是这里面牵扯的人力、制度等等,事情纷繁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弄好的。 最近孙传庭也被此事弄的焦头烂额,又是负责分派任务,又要负责在上海县试点先行等等。 着实让他有些忙碌起来,因此见孙元化问起,他也忍不住吐槽起来。 “关税改革事关重大,其中牵扯利益不知多少。因此这种事急不得,所以慢就是快,还要徐徐图之,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就行。” 孙元化自然知道其中的复杂之处,想到这里他也不禁佩服起毕自严跟袁可立。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这个不满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这得下多大决心,不过这也侧面看出孙传庭的能力是很强的。 “钦差大人说的是,所幸这上海县的港口也是初设,推行新关税阻力也少了很多,现在距离推行已有两个月,可谓是收效显著。” 二人带着一众人说着就走出了港口,沿着一条长石条、青石板铺成,宽约一丈,两侧还有完整的排水明沟供街道直行。 没过一会就来到了一個衙门面前,衙门正门上面悬挂着一个硕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大明户部关税总司”八个大字。 其地方看起来不大,但从其中的牌匾的题字来看,就知道这个位置得有多重要了。 孙传庭说着就请孙元化入内,一边请孙元化入正堂看坐,一边则嘱咐人赶紧把来往账册拿过来,他要亲自向孙元化汇报。 “钦差大人,截止目前,上海县关税司税吏八十五人,税丁三百二十七人,截止现在征收税银有十九万六千八百一十五两有奇,还请钦差大人过目。” 孙元化一听立马惊讶地望向孙传庭,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信。 “孙郎中莫不要诓骗于我,虽然本官知道海贸赚钱,但上海县推行新关税才两个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税银。”ъitv 孙传庭早就猜到了孙元化会如此惊讶,于是就把账册递给孙元化,慢慢解释起来。 “钦差大人,这肯定不是上海县这两个月的税银,而是上海县从去年开海以来一年的税银,不过里面有十二万两多就是这个两月的收的。” 孙元化闻言更加难以置信,孙传庭这么说也未免太夸张了,难道新关税这么厉害,居然能让上海县两个月新增这么多钱。 他想着就接过账册,仔细地看了起来。 孙传庭为了让孙元化看的更清楚些,于是走上前去给他详细解释起来。 “钦差大人,这十二万两中,有两万余两是海商买的船引,因此新关税推行后,购买船引没有限制,也没有要求,人人只要只有十两银子便可购买。 因此此消息一经传出,商贾云集争相购买。在两个月之内,上海关税司足足卖出了两千余引。有些人甚至没有船,但也要买,就是想着先买来防止官府以后不卖了。” 孙元化送着孙传庭的说明,在账册中翻阅起来,果然看到船引足足卖了两千三百份,如此便有两万三千余两的收入。 “这还只是上海县,其他港口想必也是如此吧。” 看到光船引就有如此收入,孙元化忍不住询问起其他港口的情况,没想到孙传庭闻言却摇摇头。 “也差不多,但最多也就十多万两吧。因为目前朝廷并不是在每个港口都售卖船引,想要买的人就只在南京、上海、月港、广州等地购买。 根据卑职的估算,现在海禁刚开,所以对船引的需求量很大,以后海商都有船引,自然也不会来朝廷这里争相购买了,因此能卖一万多份就绰绰有余了。” 孙传庭的意思很简单,这种是一锤子买卖,不是长期生意。 但即使这样也让孙元化格外意外,他万万没想到民间对于海贸的需求量这么大。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更加好奇了,除开船引收入的两万余两,两个月内上海县能收取剩余十万两的关税原因究竟是什么。 孙传庭见状也不吊孙元化的胃口,当即解释起来。 “这两个月内,上海县关税收入的大头便是其余三项,分别是:船税、货税、以及运送特殊货物之税。” ъitv 第四百零九章 海盗与走私 “船税、货税、以及运送特殊货物之税?” 孙元化一听这三个税种当即面露疑惑之色,孙传庭见状当即给他解释起来。 “钦差大人,现在关税总司规定凡是出我大明港口的船只,一律按照船板的宽度收税,船宽十六尺以下,征银十两;超过十六尺,每多一尺则加银九钱,如果前往西洋的话再加征一倍。 由于上海县地理位置重要,来往船只比较多,这两个月以来来往船只差不多也有上千艘之多,因此这部分的税额将近有一万五千两银子,其也不占大头。” 孙元化算了下,这个银子其实不多,看来主要是后面两個税占大头,只见孙传庭接着解释起来。 “要说税额大头的话,还是进口货税,凡是外来的货物按照货物价值量征收的从价税,税率均为一成。这个就按照货物总额来征收了。 现在朝廷规定,除了陛下亲自特许的商船外,无论是谁只要运送货物到港都要征收货税,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官船也是如此。” 孙传庭说到这里,孙元化当即想起刚才孙传庭让税吏上船之事,怕就是统计进口货税。 “如果按照货物总额征收那岂不是很是麻烦,不仅要统计货价还要核算船只货物,怪不得我在上海港口遇到如此多的税吏。” 孙元化这么一分析,让孙传庭连连点头。 “钦差大人说的是,这个计算起来确实有些繁琐,但这个税率着实不高,海贸利润少则四五成,多则翻倍,一成的税额商贾也可以接受。 并且现在朝廷并不是对所有货物征税,比如来往沿海其他各布政司的课税减少两成,如果来往辽东则课税减少三成。 同时如果海船载有粮食、铜矿等入港,都会免税三成到四成左右。” 孙元化听他这么一解释,就明白这关税的妙用了,不仅可以收取税额,并且还可以鼓励商贾自发为了利润搬运货物。 比如载有粮食跟前往辽东贸易会减税最高可达六七成,这不就是鼓励商贾往辽东运粮食嘛。 “如果用的好的话,便是大大的善政,就是不知道这进口商税征收有多少银子。” 孙传庭闻言接过账本给孙元化翻阅起来。 “钦差大人,这两个月商税共收入三万六千八百一十二两。” 孙元化见状也暗暗算了起来,这个还仅仅是上海县而已,两个月就将近五万两的税额,如果加上其他港口岂不是更多。 不过算到这里他也没有多想,他的任务也只是了解关税总司目前的运作情况,至于关税总额那是皇帝关心的事情,用不着他操心。 想到这里他又接着问了起来。 “那其余都是特殊商品之税种,不过这特殊商品是何种商品,怎么还要单独征税。” “钦差大人,这所谓特殊商品便是丝绸、瓷器、茶叶、香料、药材、皮毛、粮食等货物,这些商品大多是紧俏货物, 许多都是我大明所独有,一直被西洋所钟爱,特别是丝绸、瓷器、茶叶几项,每年西洋商贾购买不下两百万两依着你以上。 这其中利润也是极高,运到南洋、西洋等地少则一两倍,多则四五倍的利润。bigétν 于是户部商议决定丝绸等均为特殊商品,凡是运送这些物品的商船都要加征额外的货物税,每个船根据货物的不同,额外的税额也不同,大概是五十两到一百二十两不等。 而上海依照地理优势,本地的丝绸生意众多,因此许多丝绸货物都从这里起运,因此特殊商品之税也很多,足足有五万多两。 这还只是八、九月份淡季征收的,等到明年春夏之际,丝绸生意旺季的时候,恐怕会更多。” 经过孙传庭详细的解释,孙元化现在对上海县关税的情况也有所了了解,同时也对孙传庭佩服起来。 “短短两个月便有如此成绩,虽不全是你的功劳,但你主管税务司,其中也出力甚多,我定会如实向朝廷禀报实情,向你表功劳。” 看到孙元化如此夸赞,孙传庭也长舒一口气,看来眼前这位钦差大人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满意的。 但这关税推行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现在见孙钦差到此,孙传庭也不会浪费机会,反而拱手道: “钦差大人谬赞了,税务总司目前还是初创,虽然有此成绩实属不易,但其中问题确实有些纷繁复杂,现在卑职想趁着钦差大人在此,便是向钦差大人说明实情。” 见孙传庭这么说,孙元化当即明白孙传庭话中意思了。就是想让自己替他向朝廷上书,说明问题嘛。 不过这种事情他倒是不敢随意应承,先要看看孙传庭想要让他干什么吧。 “哦,你倒是说说究竟有什么问题。” “无他,无非是走私、海盗之事。” “走私跟海盗?” 孙元化闻言思考了一会,也明白孙传庭的意思了。虽然现在开放海禁,任何人只要取得船引都可以出海贸易。 只是万事有利则有弊,这么多商船出海,海盗岂不是更容易打劫,新关税对于船只来说也是一定负担,走私估计也是一个大问题。 “是的,之前我大明倭寇甚多,其中以嘉靖时期最为严重。但据微臣所知,之前的倭寇虽说来自日本,其大多是大明走私商贾假扮的。 因此自从隆庆开关,日本战乱渐平以后,倭寇之事也逐渐少了许多,现在更是几乎绝迹,但海商走私的问题依然很严重,屡禁不绝。 现在大开海禁,许多走私商贾也纷纷来到港口做贸易,但仍有一些走私之人却打起了歪心思,他们要么还干着走私的勾当,要么开始以劫掠海船为生。 根据卑职接到的报告,这两月之内,足足有十余起船只被打劫。他们仗着刚刚开海,南直隶水军装备陈旧,无法出海。就肆无忌惮,肆意打劫商贾,置朝廷的脸面于不顾。” 孙传庭说到此处就对孙元化躬身行礼道: “钦差大人,这海贸直接关系到朝廷关税之收入,如果朝廷不处理走私与打击海盗,这海商便无人敢出海,这关税收入也会大减,因此不可不察。 因此卑职斗胆肯定钦差大人向朝廷上呈要害,建议朝廷在南直隶新建水师,打击海盗与走私,保护海贸,不可任由其逍遥法外。” 孙元化听着这么一说也缓缓站起身,来回踱步思量起来。 “难道之前朝廷就没有水师吗?再说我之前离京的时候就听说,袁总督来之前便有了要兴建水师的计划,陛下也让户部拨过款子专门兴建水师,如此来说这应该够用吧。”biqμgètν 孙元化这么一说,让孙传庭直摇头。袁可立就任闽浙总督,确实也要兴建水师,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钦差大人,您有所不知。陛下确实下诏让袁总督兴建水师,但水师位置是在厦门跟福州。 此地距离南直隶甚远。围剿福建海盗倒还是可以的,但如果来南直隶的话,就有点鞭长莫及了。不然卑职也不会劳烦大人此事,大可请求袁可立调兵即可。” 经过孙传庭这么一说,孙元化也突然了解其中缘由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皇帝确实嘱咐过,让袁可立到了闽浙就兴建水师,并且要放在福建厦门一带。 至于理由他也有所知晓,根本没有清剿海盗的任务,也就是为了防止西洋人进犯。 想到这里孙元化也了解了孙传庭的难处,于是点点头赞成起来。 “你这么说一说也确实有一些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伱个忙,把这个问题写在题本上,请陛下定夺。但具体怎么做还要看朝廷打算,我可不敢胡乱应承。” 看到孙元化同意,孙传庭当即大喜,心中的一块石头也随即落下,当即对着孙元化就是躬身感谢。 “不妨事,你主管关税司两个月就有如此成绩,就说明关税额是有很大潜力的。如果经营得好,以后定是朝廷一大税源,因此这海盗走私等事我定不能坐视不理。”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孙元化没有说,便是他看到孙传庭能力如此强,料定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因此提前结交帮忙,结个善缘也不妨事。 见此事已了,孙传庭便带着孙元化在这关税总司衙门里走了一会,介绍了其下各科掌事,一直等到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才堪堪聊完。 随后孙传庭便亲自送孙元化出衙门,因为有求于他,孙传庭对其的态度甚好,一直把孙元化送到驿站才离开,走之前给孙元化嘱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孙元化也没有闲着,除了向皇帝写密折外,他这几日还要再逛下上海县,给徐光启家人送信,还要便是购置些书籍物资,为出使西洋做一些准备。 很快十日之期就到了,这一日孙传庭又亲自过来送他。 一阵寒暄后,孙元化便不耽搁,直接在孙传庭的注视下上船启航。 第四百一十章 徐霞客 黄浦江外,两条福船缓缓行驶在海面上,上面的船工还在调整船帆,准备借信风驶到外海。 而就在此时,孙元化则趁着船只还没有启动,就带着随行的礼部官员上了船头,吹吹海风解解乏。 “孙大人,外面海风大。您还是回船舱去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这时船主走到船头,躬身来到孙元化身边小心的嘱咐起来。 他现在的心情也不错,在上海县停留了十日,他船上也多了些瓷器、丝绸,只要去了澳门定会大赚一笔。 “不急,等过一会我们就下去。只是我想询问下,此去澳门大概需要多久。” 船主闻言便一边思索,一边用手指掐算起来。 “大人,此去澳门都向西南而行,路上除去补给的时间,最多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到了。” “补给?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在福建停留几日?” 孙元化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当即询问起来,没想到船主闻言却摇摇头。 “如果大人想要在福建停留补给自无不可,到时候我们在泉州一两日即可。不过一般补给的地点不确定,如果顾及成本倒是可以去台湾,到时候跟当地土人讨要一些食物、水源即可,顺便也可以做一下生意。” 孙元化闻言不由一阵无语,商人果然是无利不起早,这船主估计是想要去台湾做下生意呢。 不过台湾这个地方,他倒是听皇帝提起过,说此地气候炎热、土壤肥沃,倒是一块宝地。 一想到皇帝对这个地方感兴趣,孙元化也对其来了兴趣。 “那就去台湾停靠补给吧。” 船主原本想着眼前这位钦差肯定不愿意前往台湾,就想着停靠泉州算了。但没想到钦差大人居然让其去台湾,他闻言当即一愣,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個台湾陛下感兴趣,既然顺路那就去看看吧。” 孙元化见船主疑惑,就随口解释了一句。此话一出众人也不再意外了,天大地大, 这个理由任谁都无法拒绝。 “那小的到时候就安排在台湾停靠。” “来风了!” 正说着呢,船上突然传来船工的阵阵喊声。孙元化一听就知道马上要启程了,随后便对船主跟身边使团众人嘱咐道: “那就启程吧,我们也进船舱,不要耽误行程。” 可是就在此时,船舱内突然传来莫名的叫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休要聒噪,赶紧走!” 孙元化等人闻言一愣,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锦衣卫押着身穿素衣的人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个行囊。 “大人,卑职在货仓发现此人鬼鬼祟祟,估计不是船上的人,问他哪里人也不回答。非要说要面见大人,于是就把他给抓了过来。” 孙元化一听这话,疑惑的望向这人,只见他貌似已过而立之年,虽然被押着到哪丝毫没有胆怯,看见自己反而大喊道: “前面可是鸿胪寺卿孙大人,还请大人明鉴,我并非什么歹人,私自上船实属迫不得已,还请大人让此人放开我,容我面呈详情。” 孙元化一听乐了,心想这个人居然还知道自己的身份,看来之前也是有过了解。 这也让他对于此人越发感兴趣了,于是给锦衣卫摆摆手道: “把他放了吧,看他有什么说辞。” 锦衣卫见孙元化发言也不再坚持,直接松手把那人放开。只见那人被押解开后,一点也不慌,反而先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臂膀,随后便对着孙元化躬身行礼起来。 “启禀大人,小的名为徐弘祖,号霞客,是南直隶江阴人。从小对图经地志尤为衷情,一生只想探究名山大川的奥秘,绘天下名山胜水为通志,因此万历三十六年后便开始出游,想看尽我大明山水,直到前几年才回来休息。ъitv 原本计划着过几年再次出行,但没想到听闻大人被陛下任命为鸿胪寺卿兼钦差大臣,代表我们出使西洋。 小的便突发奇想,大明山水固然是好,但许多已被前人所道。但我大明以外的山水却鲜为我大明所知,因此就跟随大人前往西洋,但唯恐大人不同意,因此才出此下策,还请大人勿怪。” 孙元化听着眼前徐弘祖的解释,对其越发好奇起来,感觉他真是个奇人。 “我看你也是饱读诗书,怎么不想着考取功名,反而到处游山玩水。并且我看你现在已过而立之年,想必已经成家,家中双亲尚在,如此抛家弃亲前往西洋,家中亲人可放心嘛。” 功名、双亲、妻儿这些词从孙元化嘴里蹦出来,让在场众人感觉甚至沉重,也让人觉得眼前这个徐弘祖的决定是如此荒谬。 只是没想到徐弘祖闻言却毫不在意,拱手从容回答道: “大人还请放心,小的的父亲一直无意仕途,反而喜欢到处游览欣赏山水景观。小的也受其影响,对仕途不感兴趣。 之前也应过一回童子试,但没有考取,父亲见小的无意功名,也不再勉强,就鼓励小的博览群书即可。 至于小的母亲徐母心胸豁达,通情达理,见小的喜欢出游,就鼓励小的放心远游,不用担心家中琐事。因此还请大人放心,小的上船前已经把家中事情安顿好了。”biqμgètν 孙元化闻言不禁哑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有见如此豁达的父母,试问现在天下父母谁不想让自己孩子考中功名。 眼前这个徐弘祖的父母如此看得开,见自己孩子不喜欢考功名就不用考了,喜欢出游那就鼓励他去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感叹真奇人也。 不过他虽然感慨眼前这个人是奇人,但也不能随便让他跟自己走。 当然并非人数不允许,前往西洋本来就路途艰远,路上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也不少。 只是此去西洋,他也不敢保证一路顺利,其中的意外太多了,他也不能保证此人的安全。 想到这里他便想出言考较、吓唬一下他,至于能不能去就要看徐弘祖的回答跟决心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蒙古方略 “西洋距我大明不下万里,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一路上更是凶险万分,疾病、海盗、风暴等等如同家常便饭,死在路上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埋骨他乡那该怎么办。” “钦差大人,试问谁愿意埋骨他乡呢。但徐某毕生的志向便是游遍天下山水,领略世人所不知的景色,如果因此客死异乡,徐某也是愿意。” 徐霞客能够偷偷上这条船,肯定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也早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哪怕身死而犹未悔。 并且他深知想让孙元化等人答应带自己,光凭自己的满腔热血确是不行的,而是让孙元化等人看到自己的价值。bigétν 想到这里他继续躬身说了起来。 “还请钦差大人放心,小的自弱冠之年便巡游各地,并且不喜骑马坐轿,一律徒步,一路上来风餐露宿没有觉得一丝苦闷。并且小的还过目不忘,只要什么书看一两遍便会牢记在心,不会忘却。 如果钦差大人带上我,小的情愿为钦差大人的脚夫、书办,到时候勘探西洋自然景色,书写文书、记录书籍等事。徐某皆可代劳。 还请钦差大人念我拳拳之心,把我带上,定不会给钦差大人添乱。” 见徐霞客如此诚恳的表态,孙元化也开始沉思起来,带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根据徐霞客的话,他经常露宿野外,对于自然之事肯定多有了解。 而自己一路上前往西洋,路过台湾等荒蛮之地,到时候可能还会有用到徐霞客的地方。 “大人,既然此人有如此志向,那我们就把他给带上吧,不过他所言是不是真的,还需要考较一番,莫不是诓骗我们。” 这时站在孙元化一旁的礼部郎中董方也出言劝说起来。 他看到徐霞客此人也是赤诚之人,所言应该不是虚言,所以就想给他个机会。 见董方开口给机会,孙元化也点点头,随即就对着徐霞客道: “既然你夸下海口说你博闻强识,过目不忘。那本官就出题考考你,如果果如你所言,那把你带上也自无不可。” 徐霞客闻言当即大喜,当即躬身说道: “还请钦差大人问询,弘祖定知无不言。” 于是孙元化便开口询问起了,先是十三经的内容,后又从诸子百家、乃至《山海经》、《水经注》等地理书籍。从中摘抄了一两句来询问。 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徐宏祖果如他自己所言,博闻强识,过目不忘。 凡是他询问的问题,此人都从容回答,并且与书中内容分毫不差。 “你如此记忆力,不考科举真的可惜了。不过人各有志,事事也不能强求。 既然伱通过了本官的考验,本官也信守承诺,就不会让你下船,你就跟随我等前往西洋吧。” 见如此聪明之人,孙元化既是可惜又是喜爱。因此便按照承诺,让徐霞客跟自己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出使西洋。 “多谢钦差大人。” 徐霞客一听居然同意了,立马躬身对其千恩万谢起来。孙元化倒是无所谓,摆摆手让其罢了。 “走吧,进船舱了,就不要打扰船工了。” 见事情已定,他说着就带着徐霞客、董方等人进了船舱,伴随着船主的招呼跟船工的号子,停泊在黄浦江口的这两艘福船也缓缓动了起来,借着信风朝西南驶去。 ----------------- 孙元化离京的时候,就被朱由校嘱咐每到一地都要写信禀报,把当地情况以及风土人情一一道来。 只是随着孙元化越来越难,朱由校接到孙元化信件的时间也会越来越晚。 因此孙元化在上海的所见所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朱由校的御桌上。 所幸朱由校的注意力并不全在他那里,而是放到放到了贵州战事上。 “朱燮元在贵州筹备了这么久,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现在水东宋氏被灭,振武军又在陆广县首战初胜,如此看来形势一片大好。” 乾清宫里,张维贤、沈灌等军机大臣拱手而立,而朱由校则坐在御座上,对着手中的一个题本高兴的点评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我朝立国之初,贵州就有四大土司,现在思州田氏、播州杨氏、水东宋氏相继被灭,就只剩下水西安氏还在负隅顽抗,如果一切顺利,其剿灭指日可待。” 见皇帝心情不错,沈灌也躬身庆贺起来,但孙承宗却觉得现在高兴为时过早。 “陛下,这水西安氏整军备战多年,安邦彦也早有反意。现在我官军只是初胜,杀敌不过两千余人。 这对于水西安氏远远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因为依臣之见,现在高兴为时过早了。 虽然北京距离贵州有千里之遥,但陛下完全可以下诏慰问、赏赐将士,这样既可大涨我军士气,也可显示陛下慰问将士,爱民如子之心。” 朱由校一听孙承宗这话,倒也没有不开心,反而低头思考起自己老师的话来,觉得他说的话甚是有理,于是缓缓说道: “孙爱卿说的有理。待会让军机处草拟旨意,朕从内帑拨款二十万两发至贵州,就让朱燮元作为犒军之用,切莫寒了将士们的心。” “陛下圣明。” 孙承宗闻言当即躬身称是。朱由校摆摆手,他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只要能把水西安氏剿灭,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剿灭安邦彦就可以震慑西南土司,让他们见识到大明的强大,说不定就可以避免普会之乱。 再说消灭土司后,朝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贵州推行改土归流,鼓励移民,进一步开发西南地区。 这种好处太多了,因此他现在不惜代价,要的就是胜利这么一個结果。bigétν “军机处最近盯紧点,现在既然开打,以后来自贵州的奏报题本定会源源不断,只要一到就立刻送上来。” 现在西南战事的优先级是第一的,因此其题本的重要性众人还是知道的。 “对了,之前辽东来题本说了对于翁吉刺特部的处置办法,不知道尔等意下如何啊。” 见西南旗开得胜,朱由校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随后拿起御案上的茶杯,一边茗茶一边询问起了其他事情。 “陛下,如果宰赛回来,对于朝廷控制文吉刺特部是百害而无一利,因此熊廷弼这个提议臣等倒是没有意见。 但据他所言,宰赛目前还在建虏待着呢,他估计知道他自己回去也是凶多吉少。所以也一直拖延。 因此熊廷弼如果真要置其于死地,其时间、地点等无一不重要,臣等就怕万一处置不当,如同万历故事,没有能再次杀死宰赛,那定再会让大明与翁吉刺特部交恶。” 见皇帝询问起了辽东之事,张维贤便开口答复起来。 他们自然也知道宰赛的重要性,也可以理解熊廷弼的动机。 但大明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情,但消息不知怎么泄露了,导致没有成功。 万历三十七年正月,大明开元参将李如楠准备伏击斋赛贝勒,以报四年前斋赛诱杀庆云堡备御熊錀之仇。 这个消息被努尔哈赤知道,迅速报给斋赛让他成功逃脱。 这次诱杀斋赛失败造成的后果很严重,宰赛在内喀尔喀五部中地位举足轻重,这么做直接让他对努尔哈赤的感谢和对明廷的憎恨。 再加上斋赛觊觎大姨子叶赫老女,并听信努尔哈赤的谗言认为叶赫人协助明人诱杀他,因而出兵配合建州攻打叶赫。 为此朝廷不得不派兵去救援叶赫,又派人向斋赛解释诱杀事件和叶赫没关系。 只是这并不能缓和斋赛与叶赫的关系,而尝到甜头的努尔哈赤更加注重和蒙古的关系,开启了与蒙古特别是科尔沁蒙古的联姻。 虽然事后宰赛又与努尔哈赤交恶,但这也让宰赛跟朝廷的关系若即若离。 有这种教训在前,张维贤就怕这种杀人不成,反而败露的情况再次发生。 那个时候就不是宰赛的问题,而是与翁吉刺特部甚至跟内喀尔喀蒙古的问题了。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之前刺杀失败的事情,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朕还是相信熊廷弼的,他做事一向谨慎。现在建虏里也有我们的人,宰赛的动向我们都是知道的。 并且根据熊廷弼推荐的人选,哪怕暴露了,也可以栽赃到建虏的身上。” 众人闻言皆默,皇帝说的也有些道理,按照熊廷弼的题本的建言,这次他准备让投降明朝的女真人动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既然如此,那臣等就给辽东发文,让其着手准备此事。” “嗯,此事盯紧一点,有什么消息立刻给朕说。” 朱由校闻言便摆摆手,就把此事确定下来。不过他说到此处,不知想到了什么。便突然对着这三人问道: “另外对于翁吉刺特部的诸位台吉千万不要吝啬,特别是现在主事的阿尔寨台吉,现在翁吉刺特部过得还比较滋润,他的声望也颇高。 一旦宰赛死了,到时候他便是众矢之的,到时候定会有求于我等,只要我们帮他越多,他便会越依赖我等。” 弄死宰赛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翁吉刺特部,因此其主事的阿尔寨台吉定要重视,必须要拉拢住才行。 孙承宗闻言面露微笑,躬身答复道: “这个陛下倒不用担心,现在宰赛回来,最担心的人不是我们,反而是他。”biqμgètν 此言一出,朱由校呵呵一笑,孙承宗说的挺对的。宰赛被抓以后,阿尔寨主政翁吉刺特部三年,地位也算是稳固。 现在宰赛回来了,他怎么会心甘情愿把手中的权力拱手相让呢。 “孙阁老说的对,根据熊廷弼的奏报,说他已经暗中跟林丹汗手下的大臣棱洪台吉有过往来,怕就是想要提前打算。” 沈灌见状也把话接了过来,棱洪台吉是林丹汗手下管理蒙古左翼三万户的重臣。 按道理来说,内喀尔喀便在他的管理之下,现在阿尔寨台吉找此人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现在看来这个阿尔寨对于我大明还抱有戒心,的是急病乱投医,如果去年找棱洪台吉那也没有什么,此人说不定还能说的上话。 但现在内喀尔喀分裂,科尔沁又不听调遣。林丹汗左翼除了翁吉刺特部还名义上恭顺外,其他的早就建虏勾结搭背,不遵林丹汗号令了。 这种情况下,这个所谓左翼大臣棱洪台吉还有什么用,根本说不上话,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用。” 沈灌这么一分析,直接让众人直接缓缓点头。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林丹汗太拉胯了嘛。 每年都拿大明的钱,但对待建虏完全是色厉内荏,只会虚张声势。科尔沁倒向建虏的时候,这个林丹汗啥也没说。 内喀尔喀被岳讬率兵攻打的时候,林丹汗也是一样的,口上说要派洪棱台吉率五千精兵教训建虏。 但最后呢?拖拖拉拉,出兵速度极慢。最后等到岳讬大破内喀尔喀等部的时候,他才被迫出兵,这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出兵还有啥用。 朱由校对于沈灌的这一派分析更是赞同,林丹汗什么鸟样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说是什么蒙古中兴之主,但毫无能力,被皇太极打的连连大败,最后客死他乡,落了个凄惨下场。 只是他现在还是蒙古名义上的大汗,大明如果要拉拢蒙古,少不了他这么一杆大旗。 并且面对建虏的如此欺辱,林丹汗就是再鸵鸟,估计也要出兵了,否则他的威信何在。 “先不管他,就让他找吧。对于这种人不能一味的好,而是要恩威并施,不仅要让他知道我大明的好,更要让他知道我大明的厉害。 至于林丹汗,当前最主要的便是他让答应跟我大明一起出兵。 熊廷弼不是说也要派使者前往察哈尔嘛,到时候定要选可靠之人前去,跟他说明厉害。 每年拿我大明这么多钱,还被建虏如此欺负,如果再不出兵不仅对我们说不过去,对他下面的人也说不过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辽东的成果 根据熊廷弼的策略,对待建虏就要三面合围,以逸待劳。 这三面便是内喀尔喀,辽东,朝鲜。 但这三面之中的辽东跟朝鲜两地,朝廷完全可以派兵驻扎,但内喀尔喀方向怕是要依托于林丹汗跟翁吉刺特部了。 特别是以后打的话,怕要以就要以他们为主力,出兵对付投靠建虏的内喀尔喀余部跟科尔沁部。 虽然林丹汗实力究竟如何,能不能打赢,朱由校还是有疑惑的。 但现在他至少还有些威望,到时候肯定会会牵制建虏出兵,因此不管如何都要拉拢。 “行吧,那就这么先定了。目前西南跟辽东都是朝廷第一要紧的事情,你们一定要紧盯着。”bigétν 既然大事已定,朱由校知道他们三人事务繁忙,便不再留他们了。 “谨遵圣命!” 三人见状也当即领命,随即躬身告退了。 等众人一走,偌大个乾清宫后殿很快便只剩下朱由校与何宁等人了,不过朱由校看着摆在自己面前一叠题本,就明白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于是他只是起身伸了个懒腰,暂时起身出殿外散了一会步,觉得心情舒畅不少后,便又回到乾清宫后殿,继续批阅起了题本。 所幸现在大事基本上都有了计划,许多事情都已经布置下来,他要做的便是等待下面好好执行并汇报成果即可。 朱由校对于这种汇报工作还是很喜欢的,这种形式对朱由校来说就像升级打怪后爆金币,能够让他有些许成就感。 当然,他放心安排下面人做事是有前提的,便是派下去执行的人都得有真才实干才行。 所幸朱由校穿越而来,他正好有后世先知的优势,知道谁是能人,谁是庸人。这也让他布置下去的工作能很快得以推进,肆意拖延的人极少。 比如现在手中的这个卢象升的题本,便是汇报他目前的工作进展。 按照卢象升所言,他现在跟张维贤抵达辽河口,那边目前只有一小地方,名为娘娘宫。此地海运舟由此入辽河的必经之地,因为地理位置重要跟产盐,因此有一两千人在这里居住。 现在根据辽东都司的规划,把娘娘宫为中心,方圆七十里左右的土地都划归新置府县,至于名字都起好了,先叫辽河县,县令便由卢象升担任。 而娘娘宫东北方向还有一地为梁房口关,那里是盖州卫北上前往海州卫、辽阳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是距离辽河县最近之地,也被辽东都司废关设县,名为营口县,县令便由张维贤担任。 看到这里,朱由校不禁为他担心起来,心中隐隐有一些后悔。 如此看来辽东情况甚是艰苦,历史上也只有建国后才开始大规模开发,其中病虫害、水患等问题不可计数,现在派卢象升两人去了,如果他们有什么闪失,那真的是自己的过错了。 但是令他欣慰的是,卢象升到了以后一点都不觉得那里苦,反而还在题本上说,那里虽然人烟稀少,但开发潜力巨大。 辽河口外一沙岛,其岛屿硕大,以后可以作为港口(现在的营口市)。 并且他通过跟当地老人聊天,得知每年辽河如同黄河一般,裹挟泥沙而下,致使大量来水泛滥河道。 其辽河东部为丘陵隆起地带,恰好其西侧,也就是娘娘宫的位置,正好是沼泽低洼地可以堆放大量泥沙,于是辽河口频繁西迁,大量泥沙在西侧沉积,因此那里水草丰美,树林茂密。 但万事有利也有弊,正因为泥沙在辽河出海口西侧沉积,导致其原本的出海口不断南移,现在其北部平原是人迹罕至的沼泽地带,当地人称“南大荒”。 因此如果只是开发辽河县一带那也没有什么,想要发展起来也颇为容易。 但以后如果要进一步拓展的话,那就必须向北拓展,整治“南大荒”,围堤疏水,修建沟渠,这個没有一二十年怕是整治不好的。 看到这里朱由校刚刚提着的心立马放下来了。 只要辽河县目前能住人,能开垦就好。至于其北部的“南大荒”,那就慢慢整治嘛,完全不急。biqμgètν 想到此处,他又见卢象升又说,目前杨涟给他拨了五千流民,以及相应粮草器械,他会趁着冬天安置流民,修建房屋,规划土地。等到明年一开春便组织耕种,定不会误了农时。 并且根据当地人说,在冬天的时候辽河口并不结冰,因此冬天也可以在此地航行。 所以卢象升也会按照朱由校的吩咐,会把港口修建好,这样冬天也会有一个补给物资的渠道。 看到此处朱由校顿时放下心来,在他的记忆里,后世的营口市便在辽河口的位置,而营口港就是后世中国最北的不冻港,现在看来现在就可以利用起来,也方便以后运输物资。 不过只有一个海港是万万不行的,于是朱由校立马开始在其题本上写了批语。 他要求辽东都司要修建一条从辽河县到营口县的道路。 营口县本来就在前往辽阳的主干道上,这么修既方便辽河县补给,也可以让辽河县卸载的货物,迅速运往辽阳,提高辽河县的区位优势。 写完以后朱由校长舒一口气,自己能做的事情都给卢象升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不过这个时候,朱由校不知道想到什么,缓缓扭头给一旁的何宁嘱咐道: “何宁,把杨涟那一份关于辽东‘以工代赈’的题本给朕拿过来。” “奴婢这就去。” 对于这些朝廷重臣的题本,按照朱由校的嘱咐都是单独存放的,没过一会何宁便把朱由校要的题本拿了过来。 刚才朱由校要辽东都司修路要求并不过分,因为经过最近一年杨涟的反腐与到各地巡视监工,辽东都司的效率要比之前高不少。 特别是今年遭灾以后,自己专门拨款给辽东救灾,嘱咐杨涟在辽东实行以工代赈后,杨涟便开始让各地兴建水渠,新修道路,并且自己亲自监督,要求把这些措施落到实处。 经过巡抚的反复巡视,经过将近半年的工程,目前辽东已新修水渠、堤坝七十六处,新修道路二百八十六余里,可谓是成绩显著。 对此朱由校也十分满意,以工代赈总比简单的赈济要好,既可以改善民生,也可以让百姓有收入来源。 当然这其中还不包括从去年开始屯田的成绩,这个成绩更是显著。 自从去年朱由校嘱咐杨涟在辽东力行屯田以来,杨涟跟熊廷弼就把这个作为头等大事,不断发文要求下面各卫所开垦田土招募流民。 杨涟为此还不断巡视地方,杀的官员都不下十数人。 于是经过一年的努力,现在辽东、辽南以及广宁等地都把屯田作为头一等大事,是万分不敢懈怠。 根据朱由校手中杨涟的成绩汇总,现在辽东新开辟或者购买的屯田已有八千余顷土地,招募流民将近五万户。 虽然今年有大旱影响,再加上第一次耕种,亩产比之前低很多,只有一石左右。ъitv 但即使这样,抛去给百姓自留的口粮,以及其他花费。现在辽东都司单单屯田一项可净收入二十五万石。 虽然朱由校对其真实性还抱有疑惑,但他对于杨涟还是信得过的,相信只要有他在,这个成绩哪怕再有水分,也会好上不少。 朱由校也了解过,辽东一个战兵一天补给是要一升半粮食,这个粮食足足可以供给四万五千人左右。 当然这是一个理想化的状态,其中损耗,贪墨、外加马料等等,这个数字肯定少于四万五千人。 但朱由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他心里哪怕能供给一半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看中的是因为屯田跟“以工代赈”让辽东能够养活更多的人,能够让更多的流民能以安置,如果再加上鼓励商贾来辽东运粮贸易等政策,辽东的粮价也定会慢慢降下来。 现在沈阳粮价就已经降到三两半到四两了,与去年九月份七两一石相比,几乎降了一半。 因此朱由校相信,只要这般稳扎稳打,好好弄好辽东的“内政”,把辽东粮价再降到一半都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朝廷的负担就会大大缩小,辽饷也不用每年将近六百万了,自己也可以继续向辽东移民,缓解关内的人口压力。 所以朱由校之前看到这个题本以后,便向辽东都司发文,要求杨涟继续推行“以工代赈”跟屯田,继续把此事当成除战事以外的头等大事去办,不得耽误。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对于辽东局势都是辅助作用。朱由校知道,要彻底解决辽东问题,开展所谓的大规模移民,最根本的还是要解决建虏问题。 只要建虏一日不解决,他在辽东也只能是试点工作,慢慢改革,大刀阔斧动摇军心的事情一律不能做。 不过按照现在的局势,他倒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局势要比之前好太多了,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稳扎稳打。 先把西南解决,下一个就是解决建虏! 第四百一十三章 织金关外 贵州织金关。 “轰!轰!轰!···” 数十道火光从城外营地闪过,并且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对面的织金关城墙以及两边的群山上,传了阵阵的震动声,感觉整个山体都在颤抖。 “他娘的,这织金关的城墙也太厚了吧,感觉克虏炮打上去完全没有作用。” 城外营地之中,神机营参将耿当看着克虏炮的炮击效果,忍不住吐槽起来。 “这克虏炮并非威力不大,而是太难以瞄准了。这织金关位于两山之间,地方狭小,许多炮弹打过去根本碰不到织金关的墙体,而是直接打在了两边的山上,有效果才怪呢。” 一旁观战的黄得功见克虏炮效果这么差,其根本不意外。 这织金关的地势跟前面的谷里县没法比,谷里县地处山间平原,无险可守,但这织金关却地理位置险要,易守难攻。 想到这里他也能明白为什么水西宋氏能够屹立多年而不倒了,就凭着织金关地势,想破城都难。 听完黄得功这一分析,耿当随即摇摇头,他心中自然也认可这个答案,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biqμgètν 随后他便扭头看向还在继续装填弹药,准备再次射击的神机营士卒,狠狠地叹了口气。 有了谷里县为威力超强的表现,因此一到织金关后,他自告奋勇要求神机营先行出战。 并且这次他为了一展实力,把振武军一半克虏炮,四十多门都摆了出来,就准备让织金关的敌军看看他克虏炮的厉害。 但哪曾想,谷里县情况跟织金关完全不一样。织金关狭小的地形需要精确地瞄准,这就暴露出现在这些炮手的问题了。 神机营这些炮手虽然也有训练,其中也有标尺等工具。但炮弹的弹着点那也是由测距手跟炮长估算的,虽然也可以通过试射等方式。 但织金关特殊地形,让试射跟测距等方式都很难,哪怕是试射确定弹着点了,但每次射击后的冲击力都会让克虏炮后退几步,这就需要重新测距,十分麻烦。 “唉,早知道就把京城那个西洋教官请来,他测距瞄准可是一把好手。” “你就别想了,轻了有什么用,射准了有什么用。我们这次南下带的都是克虏炮丙型,野战还行,但攻城乏力。否则上次在谷里县也不会专门修建垒台了。biqμgètν 现在这织金关城厚墙高,修建垒台又不行,再加上克虏炮型号又不行,因此注定效果差。” 黄得功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评论,让耿当无言以对,他刚想要反驳一两句,就看见传令兵从远处疾驰而来。 “报!总兵大人请黄参将、耿参将前往中军大帐议事,不得有误。” 二人闻言也不意外,随即就准备上马就往中军大帐而去。 “大人,那待会还炮击不?” 就在此时,耿当副将见其要走,克虏炮炮击效果又不是很理想,当即就询问耿当后续要不要打了。 “打!为什么不打。又不是有所炮都射不中!给老子继续打!” “是!” 黄得功闻言也是呵呵一笑摇摇头,随即就带着耿当前往中军大营而去。 织金关外的明军大营要比以往大了不少,绵延一两里之远。 究其原因是其不光有振武军驻扎,自从水东宋氏被剿灭后,朱燮元便把手中剩余的主力贵州总兵杨愈懋统辖的两万贵州卫所兵,以及大同总兵率领的四千精兵全部派了过来。 换句话说,现在的织金关外,驻扎着朝廷在西南最精锐的部队了,这次势必要把织金关一举攻破,不然誓不罢休。 “总兵大人,总兵大人。” 等二人一进中军大帐,就见大营中参将以上的将领的将领全部到齐,看来这次定有大事要吩咐,因此二人简单拜谢过蒋璘、杨肇基等人后便垂立在一旁,等候位于坐首三位总兵的发话。 只见三位总兵大人坐在大帐中间,大同总兵杨肇基在中,蒋璘、杨愈茂坐在他左右两侧。 通过座位次序,就知道此次攻打织金关是以大同总兵杨肇基为首了。虽然他之前没有参加过前面的谷里大战,在外人看来有过来夺功劳的嫌疑。biqμgètν 但振武军众人却毫不在意,一则杨肇基之前与杨愈茂剿灭了水东宋氏,这本就是大功一件。 二则杨肇基可是跟他们一起离开京城南下的,并且在南下的时候,皇帝亲自嘱咐过,振武军要听杨肇基这位老将的号令。 再加上他们之前在山东抓捕白莲教叛军的时候,也是合作顺利,因此振武军等人对于杨肇基是十分佩服的。 过了一会,见众人都到了,杨肇基也不想再拖延了。只见他轻咳一声,随后环顾众人缓缓询问道: “振武军神机营参将耿当何在?” 耿当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心中那叫不好,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赶紧出列躬身回道: “末将在。” “这几日一直让你神机营炮轰织金关,现在已是第三日了,就是不知效果如何,可有什么进展。” 耿当闻言暗自叫苦,心想难道杨肇基要杀鸡儆猴,见神机营起不了什么作用就要处罚嘛。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多妄言,只能据实答复起来。 “启禀总兵大人,这织金关城墙高城厚,用巨大的石块砌成城墙,只有一百余丈宽,城墙与两边悬崖相连,仅留中间一道石门可以出入,因此很难瞄准。 不敢欺瞒总兵大人,我神机营炮轰了三日,效果着实不显著。” 耿当说着就望向一旁坐着的蒋璘,露出些许求助的眼神。但蒋璘可能早就知晓此事,也面无表情看着耿当,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织金关果然名不虚传,易守难攻。原本以为克虏炮能够发挥些作用,现在这么一看怕是有些难啊。” 没想到杨肇基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开始理性分析起来,这让耿当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個杨总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四百一十四章 地道战术 “耿参将,你给我等说个准信,这克虏炮能不能轰破织金关的城墙。” 杨肇基听到耿当所面临的困难后,他倒是不惊讶,毕竟这几天克虏炮的效果也看在眼里了。 而且织金关的情况确实跟以往还不一样,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但是他仍然不想放弃希望。不然没有其助力,盲目攻城的话,伤亡定会很大。 耿当闻言也明白杨肇基是想给他个机会,因此他心中一横,当即躬身说道: “总兵大人,末将自然有信心。只是神机营所用克虏炮多是丙型,野战有余但攻城不足。 神机营中能够对于织金关攻城有用的便是甲型号、乙型号,数量也只有二十余门。如果想要破城,那必须拿着二十余门火炮夜以继日攻城,只要再给末将些时日,此关必破。” 杨肇基闻言心中大喜,用力一拍扶手,当即站起来对着耿当说道: “好,本总兵就信你一次。” 他说着就扭头看向一旁的蒋璘,缓缓说道: “蒋总兵,之前你等在谷里县修建垒台,让克虏炮在垒台上射击。我看这次就让耿当再试一下此法。” 杨肇基自然知道织金关跟谷里县情况不一样,但站得高射得远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因此也想再复制一下这个方法。 蒋璘见杨肇基这么说,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也是连连点头。 “此法甚可,这织金关中有不少谷里县的逃兵,哪怕此法不行,关中士卒看到也会心中恐惧,损伤士气。” “好,那就这么办。” 杨肇基听到蒋璘答应了,其心中也是大喜,于是继续扭头给耿当嘱咐道: “耿参将,就如蒋总兵所言,待会便开始在织金关外修建垒台,把火炮推到上面去,日夜射击,只要攻破织金关,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话一出,耿当自然是心情澎湃,但心中也有些暗暗叫苦。他就怕如此重托,万一攻不破那就麻烦了。这丢了自己的脸是小,丢了振武军乃至蒋璘的脸是大啊。 所幸这個时候,突然他左侧突然有个人站了出来,走到他身边,对着杨肇基等人躬身说道: “总兵大人说得甚是,但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振武军参将黄得功此时扶手躬身而出。众人见状也纷纷佩服,居然在这个时候打断杨肇基的话,胆子也太大了。 不过杨肇基闻言也不生气,见黄得功的意思是有自己的想法,于是缓缓问道: “什么话,军中议事但讲无妨。” 黄得功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也暗暗叫苦。心中不由地念道,耿当啊,耿当,这次为了帮你我可是豁出去了,到时候可好好亲我喝酒不可。biqμgètν “总兵大人,这克虏炮虽然威力甚大,在之前攻城时也大放异彩。但这织金关毕竟情况比较特殊,城高墙厚,哪怕克虏炮打起来也是比较久。 因此依末将看法,所谓兵贵神速,官军在此地拖延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 因此末将觉得,现在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拿下织金关,那就应该毕其功于一役,想尽所有办法破城才是。克虏炮虽好,但其他方法未必不行。如果多个办法双管齐下,说不定会让我等更容易攻城。” 杨肇基听黄得功黄得功这么说,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些想法了,于是背靠座椅,饶有兴趣地问道: “看来你已经有一些想法了,来说说有什么破城之策。” 这时耿当心中也是狂喜,心想这个黄得功明显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心中也对其感谢了不少。 “总兵大人,卑职在这里几天也在观察这今地形,发现其虽然在两山之间,看起来也易守难攻。但其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便是土地很是松软。” 此话一出众人便望向脚下土地,略微看了一下就知道这个黄得功所言非虚。 不过经黄得功这么一说,众人也知道他想要干啥了。 杨肇基闻言也眼前一亮,心想这个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并且与克虏炮配合起来效果可能会更好。 “果然不愧是里草栏场出来的,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此计怕城中叛军知晓,那就麻烦了。” 杨肇基此话一出,还不等黄得功说话,一旁的蒋璘却摇摇头反驳起来。 “非也,如果克虏炮整日炮轰,其中的声响贼大。哪怕是我们也吃不消,更不要说城中叛军了,到时候他们定然听不见。” 有了蒋璘的支持,杨肇基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蒋总兵说的是,正好我军中火药充足,再加上克虏炮配合,就不信把城墙炸不开。”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已经知道了黄得功想要干啥了。 那便是利用当地土质松软的特性,挖地道到织金关城墙底下,随后堆积火药,把城墙炸开。 原本这一战术很难执行,在杨肇基等人看来叛军肯定既然守城,肯定会对此有所防备,平日也会安排专门的士兵用埋在地下的陶瓮监听地下挖掘的声音,一旦有动静或设法捣毁地道。 但刚才蒋璘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现在这克虏炮整日炮击织金关,这便是最好的掩护。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地下有什么动静,都能被这炮击声掩盖。 于是杨肇基当即拍板,把这个事确定下来,就让黄得功跟耿当两个人共同执行,一个负责炮击,一个负责挖地道。并且军中一切人力均可调动,任何人都不得肆意推诿。 “现在大军屯兵织金关,可谓毕其功于一役。根据探报安邦彦现在也率兵回援,现在就在织金关之中。因此此战不容有失,必须一举铲除叛军,不容有失。” 在座众人自然知道此战的重要性,从今年年初等到现在,不就是等待这个机会吗。 “哼,当年播州之乱的时候,就应该斩草除根,一举铲除水西安氏,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这次定要斩草除根,斩草除根,千万不能再留后患。” 万历二十五年同为四大土司的播州杨应龙造反,水西安氏这边是七十九世安疆臣,由于水西与播州杨氏也是世代姻亲,安疆臣的立场难免摇摆,虽然最后还是在其下属的劝说下,才派兵协助官军。 但即使这样,他也首鼠两端不愿出力。 在最后一战攻打海龙屯的时候,安疆臣负责攻打海龙屯后山,由于他跟杨应龙私交深厚,所以他每日假意攻打海龙屯,实际上却利用职务之便,悄悄供给播州军火。 此事被抗倭名将陈璘发现此情况后,密报李化龙。总督李化龙随即命安疆臣部后撤三十里,命令刘綎率部赶赴后山,准备破关。 最后明军扮成运送给养的水西军模样,混入后关,无数明军一拥而入,冲进关中。海龙屯被从后门攻破,杨应龙也兵败身死。 战后就有人就想以此事责难水西安氏,但总督李化龙却不想再生事端,因此没有把这个事情上报朝廷,反而上表其功,让朝廷对水西安氏赏赐极厚。 此事贵州人尽皆知,因此贵州总兵杨愈懋对于水西安氏极其不满,心想朝廷对其如此优渥,居然还心存叛逆之心,真的是死不足惜。 杨肇基自然也知道此事,并且来之前朱燮元已经跟他交底了,这次皇帝是动怒了,要求“永绝后患”。 所以这次不把水西安氏灭族是誓不罢休的。因此他听到杨愈懋这话并不意外,反而点点头附和起来。 “事已至此他们想投降都晚了。这个安邦彦估计是坐如针毡了,这秦民屏跟文应奎可是盯着他呢。只要他一离开那威官寨回援织金关,他们便会直扑那威官寨,现在一看时间估计也行动了吧,到时候看他如何是好。” 杨肇基说着一边扭头对杨愈懋拱手,一边望着营帐众人而道: “现在敌弱我强,虽然织金关迟迟不能攻克,但我等也不能就这么等着。黄参将跟耿参将破城怕还需要一段时日,我看还是要好好谋划一下。 因此我跟杨总兵商议,这织金关地界本就是水西安氏老巢,其中村寨世代恭顺水西安氏,其中不免给其递送情报,运送物资。 因此趁着这段时间杨总兵会亲率一万人,巡视周边村寨,看有无归附叛逆之人,如遇到还敢抵抗官军的,严惩不贷。”bigétν 看到总兵大人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但这其中用意聪明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哪里是巡视村寨,分明是给自己一个理由打家劫舍嘛。 不过谁也不会戳穿这一行径,毕竟如此好“清剿叛逆”的机会,既有钱拿还有功劳拿,他们怎么会错过的。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领命,还有些人心里嘀咕着,看怎么样才能加入进来。 于是见大事已定,杨肇基也不再拖延,就嘱咐让黄得功跟耿当把事情办好,随后便让众人离去。 而黄、耿二人也知道自己的职责重大,因此回去也是一番商议,等把事情细节敲定才最终散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安邦彦的烦恼 织金关内。 安邦彦每日都听着这炮声不断,心情是越发烦躁起来了。 “轰!轰!轰!” 这时城外的炮声又接踵而至,阵阵的轰鸣声已经让安邦彦有些麻木了。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何仲蔚当时所说的痛苦了,这连日的炮轰不仅是一种身体的折磨,也是一种精神的折磨。 “大王,世子到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禀报。安邦彦闻言默然的点点头,随后便让其进来。 “拜见大王。” 没过一会,安武功便带着安邦明走了进来。 “起来吧。” 安邦彦摆摆手,让其起来议事。安武功二人也知道现在的安邦彦心情不好,随即缓缓起身,垂手站立在一旁。 “这明军日日炮击,这关中城防如何,是否能扛得住。” 安武功随即望了安邦明一眼,安邦明当即会意,立马拱手而言道: “启禀王兄,这官军这火炮虽然凶猛,但其实不足为虑。我织金关城高墙厚,之前官军纠集火炮炮击,但其准头极差,想要击中城墙很难。 哪怕这段时间他修建了垒台,想要学习其在谷里县之法,把火炮推到垒台上射击。虽然准头确实提高不少,但都是击中我织金关城墙,对城中影响不是很大。” 安邦彦一听这话不仅没有面露喜色,而是皱眉深思,没过一会他扭头望着安邦明。 “如此我就放心了,但现在明军火炮日日炮击,感觉其炮弹无穷无尽一般。我看现在关内怕是有些人在嚼舌根,咒骂我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吧。” 此话一出,安武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关内确实有些人对于安邦彦不满意。 他们觉得都是他野心很大,才会酿此大祸。 再加上安邦彦本就不是水西宣慰使,他原本只是水西宣慰使同知,宣慰使尧臣族子罢了。 只不过由于他跟永宁宣慰使奢崇明关系好。等水西宣慰使安尧臣死,其子安位年幼,所以其母奢社辉代领其事。 而奢社辉就是永宁宣抚使奢崇明的妹妹,因此重用安邦彦,他才得以遂转兵柄,最后奢社辉的支持下,其慢慢代管水西安氏大小事物。ъitv 没想到他野心越来越大了,居然跟奢崇明密谋造反。等朝廷剿灭奢崇明后,发文质问安邦彦后,就有族人建议安邦彦上表请罪,千万不要得罪朝廷。 但奢社辉全家都被朝廷抓了,自己的哥哥也死了,一门心思想要报仇,极力支持安邦彦。 因此安邦彦野心也越来越大,居然趁着原水西宣慰使安位年幼,就拉着整个水西安氏谋反,现在又称“罗甸王”,明显是僭越。 这让水西安氏的一些族人对其越发不满了。 当然如果他一直胜利,那族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没想到他刚刚起兵一个月,朝廷就大兵压境,大破何仲蔚三万主力。现在又屯兵织金关,看这架势不攻破是不会走了,这让族中的不满也越来越大了。 “还请父王放心,这些人不足为虑。儿臣早已知道有些谁了,只要父王一句话,儿臣定把这些动摇军心的人全部抓了。” 安邦彦对此倒不是很在意,闻言便摆摆手道: “先让他们说着吧,过段时间再好好收拾,安位现在怎么样了?” 安位便是原水西宣慰使,只不过现在安邦彦称王后,碍于奢社辉的颜面跟安位这一脉的地位,并不敢对其怎么样,只能暗中把他囚禁起来,不让族人跟他接触。 安位的事情一直是由安武功负责,他闻言当即回复道: “安位现在年幼,连垂髫之年都不到,平日就知道玩耍,倒也不碍事。” 听到这话安邦彦便放下心来,现在看来这织金关城防跟城内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有如此他才会从容布置。 毕竟一直他率军回防织金关已有一些时日了,不能总是防守,如此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他便对何仲蔚一阵来气,要不是他首战失利,他现在不会如此被动。不过他也知道生气没有什么用,为今之计还是得解决当前的困境。 “明天召集城中参将以上之人议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得想几个法子出来,哪怕不能重创官军,也至少让其不要如此轻易炮击才行。” 安武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这段时间也是憋屈,原本以为守着就可以了,没想到果如何仲蔚所言,官军克虏炮火力强盛,哪怕目前撼动不了织金关,但足以动摇军心。 可是就在他准备站起来躬身附和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即吸引了城内的脚步声。 “罗甸王,大事不好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個传令兵小跑了进来,看见安邦彦立马跪下禀报。 “出啥事了?” 安邦彦闻言当即心中一惊,不等那个传令兵喘气,立刻询问起来。 “是城外,城外突然来了许多旁边村寨逃难而来的,普参将叫您过去看一下。” 安邦彦闻言顿时惊讶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官军居然会用这一招。 他城中许多士卒都是水西宣慰司下面的村寨中招募过来的,现在按照这般情形来看,定是官军在一一拔除旁边的村寨,并且这么多人来到织金关逃难,定会让城中士卒心忧其家军心大乱。 想到这里安邦彦也不敢停留,立马带着安武功二人,带上亲兵就往城墙而去。 “大人行行好,开门放我等进去吧。” “求给我们一条活路!” ······ 安邦彦一来到城墙位置,听着城下数百人在下面呼喊救命,想让城门守将打开城门,给他们一条活路。 而对面的官军貌似也在看戏,对于这些难民既不追补也不管,连克虏炮都停了,明显就是看他是怎么应对。 “大王,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下面用水西话呼喊救命的本地村寨难民,城门守将普安焦头烂额,刚才就有下面的说里面有手下士卒的亲人,想让他网开一面,让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四百一十六章 噩耗传来 安邦彦见状便摇摇头,此刻绝对不能开门。 且不说这些流民后面有没有埋伏,就说如果开门放他们进来,那以后只要来了难民是不是都要放进来。 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作为主将这么说必定会寒了士卒的心。 “大王,万万不可开门,这明军这么做摆明就是试探我们。万一其后面藏有明军,等大门一开,明军趁虚而入,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远处有一个人一边呼喊一边跑到安邦彦面前,立马跪下劝说起来。 安邦彦闻言心中暗喜,暗想何仲蔚来的正是时候,但让也面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 “可城外的都是我将士的父母,我实在有些不忍心了。” “大王,这只有数百人而已,城中兵马五万,为这数百人而就要致使我军有城破的可能,着实有些得不偿失啊。还请大王速速回府,这里由我来处置。” 安邦彦见状只能面露无奈,随即长叹一口气道: “好吧,本王就命你全权负责处理此事,记住,切不可寒了将士的心。” 说完安邦彦就带着安武功二人离去,何仲蔚也是聪明人,现在过来很明显就是给安邦彦顶锅的,不然安邦彦怎么处置都是不好的。 但即使如此,下了城墙后安邦彦还甚是气愤,心觉得这普安怎么如此糊涂,自己不处置却把这个难题留给自己决断。 “把普安撤了,让他不要守城门了,以后城墙事务全权由何仲蔚负责。” 一旁的安武功闻言当即称是,他也知道这个普安如此处置十分不妥。但就是没想到已经被贬为参将的何仲蔚却突然冒了出来,就是不知道是谁告诉他这個消息的。 ----------------- 织金关外,站在垒台上的杨肇基看着对面一片撕心裂肺地呼喊救命声,心情甚是舒畅,不禁扭头望向一旁的杨愈懋。 “杨总兵这一招甚妙,这安邦彦不开门放人,那我们就天天派人去,我看军中士卒看着自己的亲人在下面哭,能忍到几时。” 杨愈懋闻言呵呵一笑,盯着对面的动向缓缓回复道: “这安邦彦所依着便是苗兵,其作战勇猛,以往朝廷平叛便多依仗水西苗兵。但再厉害的士卒也有弱点,正如杨总兵所言,看他跟旗下士卒能忍到几时。” 杨愈懋原本也没有想到这个计划,这只不过是他清剿周边村寨得到的意外之喜。 正如杨肇基所言,水西安氏镇守水西数百年,周边村寨早就对其俯首听命,不敢异动。因此官军清剿过程中不仅周边村寨还对官军负隅顽抗,还暗中向织金关传递情报,甚至安邦彦反叛的时候都从中抽取壮丁为兵。 因此这才让他想到这个打击其士气的计划,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效果甚好。 不过众人也知道这只是攻心,如果真正要攻城还是要看振武军。 因此杨肇基只是在擂台上看了一会,见对面的叛军通过放箭把城下的难民驱赶后便转身下了垒台,往大营而去。 与此相比他更关心另外一件大事的动向,那便是黄得功当时建言的地道战术。 穿过三道营门,杨肇基很快来到一块校场模样的空地。此地原本就是操练士卒的校场,但现在的早已变成个大型工地。 黄得功为了能够更好的挖地道,通过蒋璘向黄得功申请。花重金在全军中招募身材矮小,有挖地道经验的士卒,四班倒轮流下地挖掘。同时把振武军一半辅兵聚集于此,帮助其搬运土壤。 因此现在这个校场可是热闹非凡,中间一个大土包鼓起,走近一看里面有一个两丈宽,倾斜向下,深入地底的大坑。 每隔半丈距离就有一个身着单衣赤脚的士卒站立一旁,不断接过前面接过的一筐土,随后麻利地递给后面的士卒。 “参见总兵大人。” 作为主事之人,黄得功一直校场内盯着手底下人干活。现在突然看到杨肇基等人来了,连站起来躬身迎接。 杨肇基环顾了下校场,随后便盯着黄得功缓缓问道: “地道现在修得怎么样了?几时可以修到城墙底下?” 黄得功这段时间日夜盯着,就是为了能够早点完工,其工程进度他心中早已有数,见杨肇基询问当即回答道: “启禀总兵大人,现在已经修到距离织金关大约五十丈的距离了。末将估计算了一下,最早后天晚上,最迟大后天就可以直抵城墙。” 杨肇基心中换算了下时间,心想这速度也颇快。距离上次定计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有如此成效,因此不由地高看了黄得功一眼。 “好的很,这个地道是我大军破城的关键,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被叛军知晓,哪怕慢一点也无所谓。” “总兵大人放心,这耿参将整日用克虏炮射击,声音嘈杂的连我们这听的都烦躁,更别说城中守军了。有他们声音掩护,地道事情,城中叛军定不会知晓。bigétν 并且原本还想着织金关地势较高,我们在大营中挖掘可能会被叛军看到。但现在在营前修了垒台后,正好把大营挡住了,他们就是想看也看不见了。” 听到黄得功这么说,杨肇基也就放心了。他随即望向地坑方向,见搬运泥土的士卒大汗淋漓,他就能猜到地道中得有多闷热了。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此事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有事。尔等定要把此事办好,到时候我定向朝廷给你们表功,所有参与此事的士卒都有赏赐下发。” 黄得功闻言当即大喜,立刻扭头对着在场的士卒大喊道: “总兵有赏赐下发,还不谢谢总兵大人恩典。” 说什么都没有实际给钱实在,在场还在搬运泥土的士卒也是开心不喜,立刻跪下就要感谢杨总兵恩典。 “多谢大人恩典。” “嗯,起来吧,只要为朝廷出力,本官定不虚言。” 杨肇基说完又勉励了黄得功几句,随后便转身离就往中军大帐而去。 官军的小动作安邦彦并不知道,经过今天官军驱赶难民到织金关底下,扰乱城中士气,他越发感觉对面的官军难以对付。 但坏消息并没有结束,第二天一大早,那威官寨的信使由北疾驰而入织金关,给安邦彦带来了一个噩耗。 “什么,官军什么时候到的。” “官军在三日前到了那威官寨旗下,看旗号貌似是位于赤水卫的永宁总兵秦民屏,可就在昨日,又有一支人马也抵达那威官寨,看旗号是应该是位于青山司的延绥副总兵文应奎的兵马。” 安邦彦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量现在该如何是好。 那威官寨本就是他的驻地,此地方易守难攻,他走之前就猜到了官军定会攻打那威官寨,因此留了一万五千精兵在那里。 原本想着如果只是秦民屏率两万人来攻,他留下的一万五千精兵进攻不足但守城却绰绰有余。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仅秦民屏来了,位于青山司的文应奎也突袭到了那威官寨。 要知道他手下的兵马可是三边精兵,装备有火器。之前在永宁攻打奢崇明的时候,就立下赫赫战功,他们合兵一起将近四万余人,那威官寨就是再易守难攻也不好守啊。 想到此处的安邦彦就知道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否则这般耗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速速召集参将以上人马立刻到安府正堂议事,不得有误。”ъitv 安邦彦昨日便让安武功统治众人议事,因此众人早有准备,接到通知后何仲蔚、普安、安邦明等人便齐聚正厅,等到安邦彦的到来。 他们也知道现在织金关的形势不容乐观,想着安邦彦叫他们来就是为了商议守城事宜,因此在安邦彦来之前便开始三三两两聊起了天。 “罗甸王到。” 没过一会,面无表情的安邦彦带着亲兵走了进来,刚才还有些吵闹的正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 “大王万岁!” “免礼。” 形势紧急,安邦彦也不想搞这些虚礼,还未等众人入座就直接望向何仲蔚。 “何参将,现在城防守备如何,今日可有难民前来?” “启禀大王,明军炮火仍是日夜不断,并且火力要比前一日强劲许多,并且今日前来扣关的流民比昨日多了一倍,虽然卑职不开城门,甚至用弓箭驱赶,他们才堪堪离去。但为了以防万一,卑职恳请大王往城墙加派人手,防止生变。” 安邦彦闻言倒不意外,略微思量了一会,对其说道: “目前守城有三千兵马,我再给你调拨两千兵马以作备用。” “谢大王。” 何仲蔚闻言大喜,立刻躬身感谢起来。 见城墙无虞,安邦彦也放下心来,随后便环顾众人,缓缓说道: “刚才信使来报,官军以秦民屏、文应奎为首发兵四万,目前已到了那威官寨城下,今日叫你们前来便是商议该如何救援。” 第四百一十七章 安邦彦的救命稻草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 原来安邦彦叫他们过来不是讨论如何守城,而是讨论如何分兵救援。 想到这里众人也开始纠结起来,现在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救吧,现在织金关外官军进攻已有半月,摆明了不破城誓不罢休,如果盲目分兵岂不是给官军机会。 但如果不救,那威官寨本就是安邦彦驻地,重要性不言而喻。万一那威官寨被官军攻破,到时候前后两路大军合围织金关,那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大王不必忧虑,那威官寨位置险要,哪怕官军有四万兵马,但不同于振武军,他们没有克虏炮等攻城利器,所以一时半会也攻不破城池。” 这时安邦明率先站了出来,他对于那威官寨还是有了解的,建于高山之上,哪怕官军人多也要费一些时日才行。 “安大人说的极是,那威官寨易守难攻,甚至与播州海龙屯相比都不逞多让,官军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攻破。并且在末将看来,别看现在其被大军围困,但我军如果处置得当,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扭转战局。” 何仲蔚此时也附和起来,他之前战败于谷里县,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虽然现在被安邦彦降为参将,但却一直想要一雪前耻,而那位官寨就让他看到了这个机会。biqμgètν 何仲蔚的话让安邦彦眼前一亮,虽然他的话里面明显有夸大,但他居住在那威官寨多年,自然知道何仲蔚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海龙屯又名龙岩囤,原是播州土司杨应龙的祖先利用地形,在宽约5千米的山顶上围筑土城。 其有月城三重,还建有楼房、仓库、水牢于其间,周围设铜柱、铁柱、飞龙、飞凤、朝天、万安等九关,各关之间有护墙相连,随山势绵延十余里。 万历二十八年平播之役的时候,明廷发周围五省之兵二十五万分八路围剿,最后把杨应龙围于囤中,设云梯轮番进攻都不能攻破,最后使计才破了海龙囤,杨应龙也自缢而死。 那位官寨的地势也险要,其居于群山之巅,四面陵绝,左右环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现在官军只有四万,如果要攻打怕也要费一些时日才行。不过对于何仲蔚的话,安邦彦更好奇的是他究竟有何御敌之策。 “哦,你有何良策,赶紧说来。” 何仲蔚心想这个机会定要抓住,于是心中略微思量了会,便立马上前躬身说道: “大王,秦民屏等白杆兵与城外的振武军不可同日而语。振武军大量装备鸟铳,每次进攻万枪齐发,犹如排山倒海。还没有近身便已死伤大半,但秦民屏的白杆兵与文应奎的三边兵马虽有火器,但装备数量远远少于振武军。”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这便是城中众人不愿出关的原因,究其根本还是野战打不过振武军。 不过何仲蔚话没有结束,紧接着他分析道: “特别是文应奎的三边兵马,其来自西北边陲,定不适应贵州本地作战,战力定会大打折扣。如果我等能派出一支精兵,星夜兼程前往那威官寨,与城中精兵里应外合,定会大破官军,到时候攻守之势异也。” 何仲蔚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也细细思量起来,觉得甚是可行。 现在形势就是官军强他们弱,并且官军兵力充足,可以四处进攻,他们则是被牵制到织金关死活不得动弹。 但现在如果能把秦民屏、文应奎的官军灭掉,就如同断官军一臂,实力大减。 到时候他们投鼠忌器,说不定为了保存实力自己撤兵也尚未可知。 当然哪怕官军不撤兵继续攻打织金关,那个时候安邦彦等人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合力对付城外的官军,也有不少胜算。 “可现在城中人马五万,其中可堪一战之兵三万左右。如果要出兵那威官寨,怎么也得两万以上精锐才行。万一出兵后官军猛攻织金关,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安邦彦思虑的时候,安武功随即站了起来,说出了其心中的忧虑。城中兵马不够用,如果分兵的话,岂不是把织金关置于危险的境地。bigétν “世子勿忧,我这几日观城外官军动向没有任何变化。看来是料定克虏炮可以破城,因此每日还炮击,如果不击毁城墙定不发兵。因此哪怕我等派精兵而出,只要不被城外官军发现,其还是会每日炮击,因此不必担忧其会突然攻城。” 见安武功的疑惑,何仲蔚当即就反驳起来,并且他越说越激动,说着就望向安邦彦。 “大王,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别看那威官寨被围,实则是我等破局的良机。如果我等不救援,就只能被困于织金关,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到时候等官军秦民屏等人把那威官寨一破,我等死期便至矣。” 何仲蔚言辞恳切,说着在场众人连连点头,安邦彦也觉得甚是有道理。现在这种情况着实有些憋屈了,如果再不破局怕就晚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横,当即下定决心出兵救援。 “你分析甚是,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趁着官军拿织金关没有办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说着就环顾众人,随后把目光投向何仲蔚。 “何仲蔚,此计既然是你出的,那我便以你为总兵并率领三万精兵,直扑那威官寨。到时候就与城中守军里应外合,夹击官军,三日后出发。” 何仲蔚一听也重重的点头,他心里很明白这才罗甸王是拼了,这三万精兵是他们的所有可战之力了,输赢就看这一波了。 想到这里他既是感动,又觉得责任重大,于是立马跪谢道: “末将领命,定不辜负大王信任!” 但就在他们说话间,织金关外的地底下,一条两里长的地道马上就要延伸到织金关的城墙了。 此刻地道尽头的士卒还在忍受着地道的炎热,拼命地向前挖。 最前面挖土的铲子貌似遇到什么坚硬的东西,突然发生“叮”的一声。 第四百一十八章 破城前夕 “挖到了,挖到了!” 此时在营帐内歇息的黄得功听到帐外的连连呼喊声,当即出营帐查看情况。 只见他刚出营帐,就见朱道信带着三四人正在朝他这边赶来,还未走到黄得功跟前,他就开始连连道喜。 “参将大人,我们已经挖到了织金关的城墙了,现在特意前来向您报喜。” 黄得功虽早已从刚才的呼喊声猜到了大概内容,但现在听到朱道信报捷后仍忍不住喜笑颜开。 原本想着最早今晚才能挖到,但没想到提前半天就挖好了,真的是意外之喜。 “好的很,你现在马上去主帐向总兵大人报信,我先去看看情况。” 黄得功说完立刻开始布置,说着就朝地坑方向走去。ъitv “卑职遵命。” 朱道信闻言就知道这是黄得功让他去在总兵前面露脸,因此也不推诿立刻带人就朝中军大帐而去。 黄得功的营帐距离挖地道的校场不远,没过一会就到了。 走进去就发现此时的校场戒备森严,周边早已被武毅营的士卒团团拱卫,禁止任何人接近,见黄得功来了才堪堪放行。 “参将大人。” 孙新继见黄得功进来立刻上来迎接,因为知道很快就打通了,因此他跟朱道信二人一直守着校场。 见打通后,孙新继就让朱道信前去报信,而自己则在此守卫。一边防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一边则禁止任何人大声喧哗,防止地道声音过大被城中知晓。 “挖到了城墙的什么方位?” “我们估算了一下,大概是织金关城墙右侧。由于织金关墙高城厚,因此卑职让他们继续挖,到时候也好放置更多的火药。” 孙新继做事谨慎,不慌不忙很有分寸,黄得功听到孙新继这么一番安排甚是满意。 “好的很,火药准备好了没有,这次必须量足,一次成功不容有失。” 孙新继闻言就望向校场另外一侧放置的,用油布盖着的十多个类似棺材的箱子,这是他们为了方便在地道运输特地打制的火药箱。 这十多箱火药可是振武军好几轮的射击量,得亏振武军本就是以火药起家,因此火药自是不缺,不然也是个麻烦事。 “这是神机营那边准备的火药箱,耿参将拍着胸脯保证,说这十多个火药箱爆炸,就是铁做的城墙定会熔化。” 黄得功一看这十多個箱子,就知道这次威力肯定不小了。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随后黄得功环顾场内众人,心中也是一阵火热。 “传令下去,所有参与挖掘地道的人我会再向总兵大人申请赏银,以酬尔等功劳。” “多谢参将大人恩典!” 在场众人闻言大喜,当即就下跪感谢黄得功。但就在此时,朱道信骑马从远处赶来,看见黄得功后,当即下马躬身禀报道: “参将大人,杨总兵跟蒋总兵等人已经知道此事,现召集众将在主帐议事,嘱咐让您快点过去。” 黄得功闻言就知道是要商讨最终进攻的事情了,因此也不敢怠慢,立刻上马就往主帐而去。 等黄得功一到主帐就见众人都已在场了,杨肇基一见黄得功来了,也不等他行礼立刻开口询问起来。 “没想到你们的进度蛮快的,比原定计划提前半日就挖通了,如此一来攻破织金关近在眼前了。” 黄得功见状也抑制住喜色,躬身自谦道: “都是三位总兵大人厚爱,才会让地道之事如此顺利。现在卑职正下面的人继续挖掘,火药也准备完毕,就等总兵大人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杨肇基闻言一拍座椅,立刻站起来大喝一声。 “好!” 他说着就环顾大帐中内众人,缓缓说道: “我们大军屯兵织金关已有十五天有余,但明日知道安邦彦就在城中,但其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我们也只能围困炮击而已。 昨天我又接到总督大人奏报,说秦民屏与文应奎二人已经屯兵那威官寨。现在两军分兵进攻叛军两城,众人也都看着谁能先破城池。我大军先行出兵如果落于人后,那真的没有任何面目去见朱总督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这段时间一直这里待着,虽然也有横扫剿灭旁边村寨,但都是鸡肋罢了。 一日不破织金关,他们便一日不舒服不好过。 杨肇基的话还没有,只见他接着说道: “现在破城的机会终于到了,只要炸开城墙织金关所谓天险再也没有用了。平定叛乱擒拿安邦彦,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请总兵大人下令出兵,小的甘愿为先锋!” 这时秦翼明立马站了出来,他也知道此战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最后一战了,因此千万不能藏拙保存实力,否则时候怕连功劳都捞不到了。 见秦翼明首先站出来请战,其他众人也等不了了。 “大人,卑职愿为先锋,如果不能擒拿安邦彦愿提头来见!” “卑职请命出战!” ······ 看着在场众人纷纷请命出战,杨肇基也是微微一笑,他对此并不意外反而还觉得甚是正常。 毕竟天大的功劳摆在眼前,任谁都会眼红,当然一个人除外。 “好了,此战甚至重大,至于派谁出战我跟另外两位总兵大人早已有决断,尔等听命便是。” 众人见三位总兵大人早就有了筹划,也不再坚持请战,而是纷纷望向大帐中间的三人,想看他们是如何规划的。 杨肇基做事也不拖延,他随即望向两旁的蒋璘跟杨愈懋,见他们二人点头示意,就环顾众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振武军勇毅营参将黄得功。” “末将在。” “你待会就准备布置火药,今夜子时一过便即刻引爆火药。记住此事是我军大战关键,绝对不容有失,只要能引爆成功炸毁城墙,我跟两位大人为你表功。” 黄得功自然知道他任务的重要性,是绝对不允许失败的,于是闻言便缓缓点头。 “请总兵大人放心,末将定会亲自盯着,如果不成功,任凭大人处罚。” 杨肇基无言的点点头,他知道黄得功是个聪明人,这等重要事情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于是他又继续望向一旁站立的众人,正式开始点将。 “贵州标营参将祁继祖、大同镇参将王建中、石柱宣威司参将秦翼明。” 话音刚落,就见秦翼明等人三人当即出列,对着杨肇基等人拱手道: “末将在。” “今夜子时(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一过,你们各率五千精兵,等城墙炸毁后就直扑织金关。秦参将率众占领城墙,而祁继祖、王建中你们二人不要管城墙,要直扑安府,如若不能拿下安府提头来见。” “遵命!” 听杨肇基这么吩咐,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奇怪先锋部队里面居然没有振武军,而是派大同军跟贵州标营为首,这不是妥妥让他们拿战功嘛。 但刚才杨总兵说,这个决定是三位总兵共同商议决定的,因此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见三人听命,杨肇基面无表情的颔首称是。 这三人是他们精挑细选的,祁继祖跟王建中本就是贵州指挥使司跟大同镇的猛将,每逢作战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因此以其为先锋是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秦翼明也是一员猛将,作为先锋固然合适,但却不是他心中的合适人选,想到这里他在心中不禁暗自摇头。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是没有秦翼明的,而是让蒋璘推荐振武军一名参将作为先锋。这样军中三大主力各有一人,到时候功劳也好分。 但没有想到蒋璘推荐的居然是秦翼明,这他着实有些惊讶。 不过事后蒋璘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充足,便是振武军以火器为主,整齐列队野战他们有很大的优势,晚上突袭城池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且不说晚上昏暗不明,装填很是困难,万一接敌仓促之间很容易被敌军近身,到时候损失反而很大,得不偿失。 杨肇基闻言也觉得确实有道理,但还是再三询问了蒋璘的意见,见蒋璘坚持己见便没再坚持,就依其所请以秦翼明为先锋。 但即使蒋璘的说辞头头是道,杨肇基心里还是明白他是想让功劳给他跟杨愈懋,心中也甚是感激。 于是就见他接着说道: “贵州副总兵张彦芳,振武军勇卫营参将李嗣武听命。” “末将在!” 这时又见二人缓步出列,随即躬身应答起来。 “伱们二人以张艳芳为首,率两万精兵跟随祁继祖等人,入城以后不入安府,而是直扑叛军大营。记住速度一定要快,叛军大营就在织金关后面,如果给他们反应时间,怕会有变。” “这段时间众人早就把织金关的布局了解清楚,织金关内大约有四五万兵马,如果叛军能阻止抵抗对于官军而言也是麻烦。 因此杨肇基下了两步棋,无论进攻安府还是叛军大营,只要成功其中之一,叛军便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点燃火药 “现在什么时辰了。” 织金关内,安府后堂书房。 安邦彦放下手中的毛笔,把写好的信交给一旁的管家,若无其事的问了起来。 “已经子时了,大王天色已经很晚了,众人早已歇息,您也赶紧休息吧。” 管家接过安邦彦的信件放在袖口中,见安邦彦缓缓起身,便一边拿起一盏蜡烛给安邦彦照明引路,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其早点休息。 安邦彦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听到管家这话也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 “唉,战事繁忙岂敢懈怠。这封信是给那威官寨的安效良的,你待会就让人送出去,不得有误。”biqμgètν “小的明白,还请大王放心。” 安邦彦见状也放心了,随即摆手让管家带路就往寝卧而去。 但一路上他还在心想战事,何仲蔚的建议好不好,派他去合不合适,他后天领兵后不知道计划能不能成行,城外的明军会不会发现城中兵力调动之事等等。 诸多事情让他心烦意乱,让他一时出神了,直到一个声音把他惊醒。 “大王,大王。” 安邦彦猛地一回神,发现已经到了卧寝门前,一旁的管家看着愣住的安邦彦不敢过多打扰,只能小心翼翼的提醒。 安邦彦见状缓缓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自己今日究竟是咋了,怎么这般心神不宁。 可能是太累了吧。 安邦彦略微稳定神情,缓缓说道: “叫何仲蔚明日卯时在正厅等我。” 管家闻言当即应承下来,安邦彦说完便不想其他,推开房门准备入睡了。 而此时的何仲蔚还没有入睡,并且从今日下午议完事就一直忙碌到现在,一刻没有停歇。 今日他的提议实在有些仓促,罗甸王又规定后日就要出兵,因此他必须想出一个合适的计划来,因此直到现在才忙碌完毕。 “走吧,去城墙上看看。” 何仲蔚伸了一個懒腰,由于安邦彦还没有做进一步安排,因此他现在还负责织金关的城防事务,因此就住在织金关城墙位置。副将闻言当即领命,并找了一件披风给何仲蔚披上,随后就跟随何仲蔚出门而去。 此时已是子时,城中许多人早已睡了有一两个时辰,现在正是万籁静寂,月明星稀的时候。 只有偶尔打更的声音以及身边人高举的火把,让何仲蔚感觉到片刻生机。 但这一切何仲蔚早已熟悉,作为城门守将每晚巡视早就成为了他的日常,他带着副将熟悉地上了城墙。织金关的城墙高四丈,上了城墙就能感觉到有阵阵凉风袭来,火把上的火焰也被凉风吹的不断摇曳。 不过相比这寒风,何仲蔚却对对面的官军营地更是在意,他纵目望去,就见对面两里外的官军营地灯火昏暗,看来也是入睡了。 “今天官军有什么异动没?” 此时城墙守备的哨官早已站在了何仲蔚的身旁,见何仲蔚询问,连忙躬身回复道: “启禀大人,对面明军还是每日不辍地用克虏炮射击,最近准备好了不少,有三发炮弹砸中了垛口,有七个兄弟死了。” 何仲蔚闻言便望向一旁,只见他右侧五丈远有一个垛口早已没有了墙砖,其后还有好几摊血迹,在火把照耀下甚是艳丽。 “明日把垛口补齐,明军不会一直炮击的,不可掉以轻心。” “卑职明白。” 一旁的哨官当即领命,何仲蔚也不管这个插曲,随后又在城墙巡视起来了。他马上就要走了,因此这次想要事无巨细的视察一番,不要留什么差错。 而就在此时,何仲蔚脚下城墙的地底下,四五个勇毅营的士卒正在小心翼翼地摆弄眼前二十多个棺材般大小的火药箱。 把它们堆放整齐后,他们便把其中两个火药箱弄破,让其中火药撒在其余火药箱中间,随后便拿起身边预留的一个火药,从火药箱堆为缓缓往外撒了起来。 其实这个过程早已做过一遍,但是为了确保以防万一,他们还要再撒一遍。biqμgètν 随着几人的缓步往外,整个地道也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两里的路,每二百米都有专门士卒负责撒火药,因此他们很快便完成任务,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等他们出了地道口,就见杨肇基、蒋璘、杨愈懋三位总兵,以及黄得功等人早已在洞口等待多时。 “启禀大人,已经检查无误,肯定万无一失,随时可以准备引爆。” 听到下面汇报,黄得功随即就望向杨肇基等人,杨肇基缓缓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就望向织金关方向。 此时就在他们的前方,祁继祖、王建中、秦翼明等人早已准备就绪,就等引爆冲锋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过子时七刻,马上就要丑时(凌晨一点)了。” 听着马上就要过子时了,杨肇基点点头,距离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想象现在的安邦彦正在干啥,待会自己可是要给他送一个大礼。 时间缓缓流逝,一刻的工夫转瞬即逝。 “总兵大人,子时已过。” 此时的黄得功手举火把,就等杨肇基等人的命令。 “点火吧。” 杨肇基也不拖延,大手一摆表示同意,随后便望向织金关方向,看来是不想错过这个盛况。 黄得功闻言便举着火把来到洞口,看着地上乌黑的火药当即就把火药伸了出去。 “噗嗤~” 明亮的火焰瞬间从地上亮起,伴随着“哧哧”的声音与阵阵呛鼻的味道,如电闪火石般向地道深处窜去。 黄得功看着消失在地道深处的火花,便把火把交给身边的亲兵,随后缓步走到杨肇基等人的身后。 现在他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其他的就交由天来决定吧。 此刻织金关内外一片安静,只不过这安静的夜晚下面,城里城外是两种状态。 此刻还在城墙上巡视的何仲蔚万万没想到,此刻城外官军就潜伏在对面寂静的大营中,就等地下的爆炸一响,便直扑城中还在熟睡的猎物。 至于他能不能存活,那也只能天知道。 因为此刻地底下的火药,已经快烧到尽头了。 第四百二十章 破城而入! “何大人,城墙上风大,还是下去吧。” 在城墙上视察了半个时辰的的何仲蔚也觉得累了。 现在又见天色很晚,而他该布置的也早已布置,于是不再坚持,随即便点点头。biqμgètν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他心头总觉得阵阵不安,感觉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询问身边的副将与城墙哨官。 “可还有什么疏漏的嘛,我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身后众人一听,也面露不解之色,刚才何仲蔚检查的甚是小心,该看的都看了,还有什么不安的。 但何仲蔚既然问了,其余众人只能拼命思考,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参将大人事无巨细,应该没有什么了。现在天色已晚,想那明军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大人要不先休息吧,等明日再来视察也不迟。” 何仲蔚一听也点点头,他心想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还是休息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说的也是,我们下去吧。” 只是就在此时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感觉像是给他警示着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望向城外,感觉对面的官军大营里人影晃动,貌似有什么预谋。 他虽然看不清道不明什么情况,但还是想出言提醒城墙哨官,定要小心守备,防止官军突袭。 “尔等~” 只是他话音刚启,突然一阵脚下一阵晃动,紧接着“轰!轰!轰!”般震天的爆炸声从脚下传来。 他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也来不及逃跑了。因为脚下的石块如同瓷器般裂开,随后快速向下塌陷。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何仲蔚便伴随着塌陷的城墙石块,直直掉在了冒着火焰的地底洞窟,这一切都发生在电闪火石之间,何仲蔚等人来不及呼喊,就被上方的石块重重的砸中,脑浆迸裂而死。 而现在这个盛景,城外众人看得真真切切。 只见“嘣”的一声,爆炸的热浪跟声波从织金关方向传来,震的等待的杨肇基、蒋璘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但还未等他们惊讶,伴随着震天的爆炸,织金关四丈高的城墙底部迅速塌陷,漫天的火焰从中而去。城墙的砖石已不能再保护守军,反而成为了夺命的镰刀,把守军尽数掩埋在其中。 “大计已成!速命祁继祖、王建中等人快速出击,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杨肇基这火药果然有效,之前久攻不克的城墙,经过这么一爆炸,就在如同豆腐一般,被炸出来一个硕大的口子。 看见效果这么明显,他肯定不想放过,连忙指挥众人前进。 但前面的祁继祖、王建中等人根本不用他说,他们早就等待这一次多时了。 “城门已破,大胜就在眼前。总兵大人有命,先入城者赏白银百两,擒拿安氏族人百两,擒拿安邦彦,白金千两,官升两级,而谁敢后退者斩!” 虽然众人早已知晓此等赏赐,但现在城破,只要先入城就赏赐白银百两不由让人心动。 “杀!” 看见距离如此近的城墙,众人都觉得百两银子唾手可得。祁继祖的话刚落,先锋士卒便迫不及待就往织金关被炸出来的城墙的豁口冲去。 而此时的城墙上的叛军早就乱做一团,哭喊声、救命声、惊慌声汇成一片。 但他们的苦难并没有结束,城墙外的叫喊声中突然传来震天的叫喊声。 “官军杀过来了!” 在城墙上惊慌失措的叛军士卒循声望去,就见对面官军已经杀到了城下,见状连忙开始惊呼提醒。 但负责城墙守备的何仲蔚,连同其副将城墙哨官等等,现在都被压在了城墙的废墟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哪怕守城士卒拼命叫喊提醒,没有将官指挥,守备城墙的叛军士卒根本组织不起来。 现在听到官军杀进来了,更加惊慌失措。 但官军却不容他们调兵遣将,现在他们已经登上了城墙的豁口。最先登上城墙的人是一個手持长枪的伍长,他刚登上去就连忙大喊道: “是我,是我!赏银我拿了。” 但他的话音刚落,他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其他士卒挤的继续向前。 冲在最前面的不仅仅这些士卒,还有大同镇参将王建中,此人身穿光明铠,手持两把铜锏。 登上豁口后丝毫不敢停歇,对着跟前的官军士卒大喊道: “白杆兵占领城墙,其余人直接给老子冲,绝对不能停。” 说着便带领亲兵,跳下豁口往城墙杀去。此时城墙位置早已乱作一团,许多人还没有从刚才的爆炸中缓过劲来,就见城外的官军已经杀了进来。 这些人许多都斗志全无,又无将官指挥,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见状纷纷就要城内撤退。 但此时一个头顶蓝色苗帽,身披皮甲,腰佩长刀的叛军哨官见状就知道大事不好,于是连忙抽出长刀大喊道: “不要跑,城门失守我们都要死,跟我杀。” 他一边叫喊着一边带着身边聚集的十多个兵卒,开始拉拢惊魂不定的士卒,准备建立防线负隅顽抗。 但对面的官军根本不给他机会,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感觉势必要把这个临时的栅栏冲破,而冲在最前的便是王建中。 那哨官见明军将领直扑而来,当即抽刀冲了上去。 但王建中三步并两步,右手铜锏已经到了那个哨官的面前,让其被迫提刀抵挡。但王建中暗暗冷笑,右锏虽挡,左锏却又至。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避,左锏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脑袋上,鲜血随着铜锏的锯齿流了出来。 那个哨官一时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王建中一锏打倒在地没了声响。后面还想冲锋的叛军见状顿时慌了神,立马鸟作兽散,根本提不起什么抵抗的心思,逃命要紧。 “给我追,杀进安府!” 王建中把铜锏从尸体上抽了出来,来没来得及喘气,就让身后众人赶紧去追,不要给叛军喘气的机会。 他身后官军见参将如此勇猛,立马士气大振,顿时向前冲杀而去。 现在城门方向的战况完全是一边倒。突遭爆炸,城墙塌陷将官死绝,士卒惊慌失措士气大跌,没有任何人能够指挥的叛军,根本无心恋战,只能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 但祁继祖、王建中二人带领的贵州、大同镇精兵也没有再此拖延,在打开局面把战场留给秦翼明等人后,便带兵继续往里面冲去,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安邦彦。bigétν “杀!” 府外不断逼近的喊叫声,不断传入到安府,让安府上下人心惶惶。 “何仲蔚等人来信了没有?他是不是叛变了?” 安邦彦此时身穿单衣,他刚才刚刚睡下,就被城墙方向的爆炸声震的直接掉下了床。 虽然时间仓促惊魂未定,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强行压住惊寂之心,赶紧叫管家出门查看情况。 但还未等下人汇报,城外传来的喊杀声就已经告诉安邦彦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人,快去城北大营告诉安武功,官军已经攻破了城门,现在已杀到关内了,让他速速派兵来援,不得有误。” 作为自己最信任的人,他儿子安武功坐镇军营,帮他掌握兵权,而府内只有他的弟弟安邦明跟他一起。 看着亲卫领兵而去,早已坐立不安的安邦明立刻站了起来。 “大哥,现在外面形势不明,何仲蔚现在也没有派人报信,这要么就是战死了,要么就是与官军里应外合。现在不管如何这安府是万万不能待了,为了以防万一,安府这边我来坚守着,你赶紧退往大营,以防不测。” 安邦彦此时也来回踱步思量,他也觉得所言甚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这个情形还是先走为好。 “好,那你先留手看看情况。” 安邦彦说着就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便望向身边亲兵。 “你们速速把宣慰使安位跟奢夫人请过来,叫他们跟我一起走,不得有误。” “大哥,事不宜迟你先走,他们二人我随后便叫人送到大营。” 安邦彦闻言略有犹豫,但还是摇摇头。 “不行,万一落到官军手中那就麻烦了。” 安邦明也明白安位的重要性,万一被官军抓了就可以拿他大做文章,动摇分化安氏一族,所以一定要带走。 他也只能长叹一声,只能嘱咐安邦彦人一到一刻都不能拖延,立刻从后门走。 安邦明说完便起身,纠集安府的数百亲卫前往院门方向。现在官军肯定朝这边杀来,他所能做的就是加强防御,尽可能给安邦彦拖延时间。 只是官军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祁继祖、王建中二人来之前早就把织金关内的城防布置烂熟于胸。 进城以后唯恐安邦彦反应过来跑了,于是啥也不顾,就往安府方向杀去,一路上城中守军也处于慌乱状态,面对士气旺盛的官军根本无力阻挡。 现在二人只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已杀到了安府门口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杀入安府 织金关内。 此刻虽是深夜,但关内火光四起,把关内照的通红明亮。 每处火光处都伴随着阵阵的喊杀声,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此时的安府正门外,更是如此。 此时的战斗已接近尾声,祁继祖熟悉的把长刀抽回,一个手持长刀的叛军士卒失去了支撑,不甘地倒在地赏。 “参将大人,前面就是安府。” 虽然城中叛军战力不强,但一路冲刺到此的祁继祖还是忍不住气喘吁吁。 而他听到身边亲卫提醒,也顾不上喘气,提刀缓缓向前朝安府大门走去。 “王参将!” 这时王建中也率众赶了过来,看见祁继祖后来不及寒暄,只是点头示意,随后便嘱咐众人道。 “把安府给我团团围住,凡是出来的,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大同兵卒当即领命,纷纷向安府四周而去,随后王建中深吸一口气,望向祁继祖。 他们两个虽然一个来自贵州指挥使司,一個来自大同镇,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争功的念头。 因为来之前杨肇基给他们明确说过,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安邦彦,无论安邦彦是死是活,只要被官军留在织金关内,他俩都是大功一件。 如果让安邦彦跑了,他们无论立下多少功劳都没用,到时候定会降罪。 所以二人现在就只有一个心思,那便是安邦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祁继祖见王建中望向他,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随即点点头回应。 王建中见状见眼前空无一人的安府大门,他可以清晰感觉到里面绝对有精兵埋伏,不过他跟祁继祖早有准备,只见他大手一挥,同时大喊道: “快点搬过来!” 很快就有二十几名身材健硕的士卒从其身后鱼贯而出,他们手中各自提着一个镂空的木箱,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里面是一个硕大的铁球。 这便是祁继祖跟王建中准备好府门的利器:震天雷! 今年年初,文应奎就曾用此物轻易破开了安府大门。此法被秦翼明告诉杨肇基后,杨肇基就人准备此物,有样学样破开安府大门。 只见明军士卒把早就准备好的震天雷堆积在奢府大门前,随后点燃引线,轰的一声从门前传来。 安府木栅的大门被炸开了花,木屑碎片飞崩四处。 “给我杀!” 伴随着祁继祖、王建中二人的呼喊,立功心切的兵卒见府门已大破倒裂,也不管大门是否燃烧,直接喊杀着冲了进去。 祁继祖身先士卒,手持一把长刀,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直接杀向被震天雷炸的没回过神来的安府亲卫。 府内让亲卫结阵御敌的安邦明,突听见一阵巨响,迎面而来的热浪跟冲击波,伴随着漫天的木屑,把大门外结阵御敌的亲卫冲的神魂颠倒,人仰马翻。 但还未回过神来,就见府外明军已经跨过还在燃烧的大门,看到他们就如同饿狼般直杀过来。 一时被震的头痛的安邦明心中暗暗叫苦,他万万没想到官军会来的这么快,何仲蔚干什么吃的,难道真的投靠官军了嘛。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府内的安邦彦担心起来,他现在估计还没走,因此定要把明军阻挡住才行。 “给我挡住,后退者死。” 在场亲卫均是安邦彦最信任的人,许多都是安家的家生子,与安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知道现在决不能退。 现在见安邦明呼喊,心中一横纷纷提刀向明军杀去,想要尽力把他们堵在门口。 但官军冲在最前正是祁继祖、王建中二人,祁继祖手持大刀,见叛军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他杀来。 顿时恶从胆边生,当即猛步向前,三步并两步,快速都上前去,对着向他冲来的一个叛军就是一脚,当即把对面的叛军踹在地上。ъitv 那个叛军亲卫吃痛地躺在地上,想着双手支撑在地上往后退却。但祁继祖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手腕一转,拿刀朝他的面门砍去,就听见哗啦一声,他的面上露出一道刀痕,鲜血喷涌而出。 见祁继祖如此勇猛,王建中也不甘示弱,手持铜锏,冲进叛军人群,双锏挥舞,叛军士卒根本不得近身。他身边的亲兵士卒士气大涨,不甘示弱纷纷向前找准目标想要证明自己。 “安邦彦意图谋反,罪无可恕,从者投降不杀,还可以从轻发落。” 祁继祖、王建中二人虽然已经杀红眼,但还是知道不能拖延时间,要赶紧突破往院内冲去。 但在场叛军闻言根本不回应,还在安邦明的指挥下继续抵抗,想要拖延时间。 于是二人也不废话,继续提刀四下砍杀起来,安府亲卫只有二三百人,但他们带的人马却足足有一万人,不断有人从大门涌进来。 安邦明跟这些亲卫哪怕个个是武林高手,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的围剿,没过一会外院的亲卫就被收拾个干干净净。 安邦明也被明军官兵团团围住,身中数刀,伤口流血不止还在勉力一战。 但他还手持长刀想要再三挣扎,祁、王二人却根本不想理他,直接嘱咐手下兵卒把他拿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安府内堂而去。 伴随着城门的攻破,现在整个安府已经乱做一团,祁、王二人率众冲进内堂,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安邦彦,只有一些下人躲在正堂角落瑟瑟发抖。 王建中大手一挥,立刻让手下把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仆拉了过来。 “安邦彦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 那个女仆见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官军望着自己,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大王,不,安邦彦,安邦彦他刚走,一刻钟的时间还不到。带着宣慰使跟奢夫人去后院了。” 祁继祖跟王建中二人闻言顿时一喜,心想安邦彦还没有走远,带走的宣慰使定是安位了。 “现在安府上下都被我们团团围住,安邦彦插翅难逃,给我追,就是把安府掀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我找到。”biqμgètν “遵命!”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安邦彦之死 到嘴的肉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王建中说着也不停留,当即带人直接越过正堂就往后堂冲去,祁继祖见状连忙跟上。 二人分头行动,不找到安邦彦决不罢休。 而此时的安邦彦带着五六名亲卫、早已不知所措的安位和奢社辉来到了后门,准备先行撤离。 只是众人还没有开门,便脸色一变,外面呼喊连天。 “都给我看好了,哪怕是一个老鼠逃出来也得给我逮住。”biqμgètν 看样子官军早已把安府团团围住,唯恐他跑了。 想到这里奢社辉脸色惨白地望着安邦彦,满脸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安邦彦此时也面如死灰,他万万没有想到官军这么快,看样子是不抓他誓不罢休。 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大门外面传来阵阵呼喊声,不断传来一些阵阵哀嚎声、求饶声。 “走,去祠堂,那边有密道。” 奢社辉跟安位现在完全慌了神,见安邦彦这么一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 祠堂本就在后院,距离后门也不远,平时作为安氏一族重地,平日的人也不多。现在安府被破,仆人们都四散而逃,只有少数几个跑不动的老仆还在留守。 现在见安邦彦等人过来,也是连忙把他们迎了进去,关好祠堂门,能拖一点是一点吧。 奢社辉等人现在心急如焚,她平日根本没有资格入祠堂,对里面的布局也不了解,所以他一进祠堂,就开始四处张望,同时迫切地望向安邦彦,急切地问道: “密道呢,密道在哪?” 与奢社辉相比,安邦彦感觉对密道毫不在意,他缓缓走向祠堂正堂,映入眼帘的是祠堂正中间堆积如山的牌位。 安邦彦见此面无表情,缓缓走到牌位面前,轻轻拿起前面祭台上的香,将其点燃,随后郑重其事地插在香炉上。 等一切完毕后,只见安邦彦望着灵牌,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他脸色坚毅,露出淡淡决然之色,郑重其事的跪下,开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安位虽然年幼,但是安氏一族族长,祭祀的事情也没少参与,也知道祭祀祖宗是大事,见状也想跟随安邦彦跪拜。 奢社辉见状也不敢阻拦,只能放开安位的手,任由安位离去。 “自蜀汉时期,我先祖济火助诸葛亮南征有功,被封为“罗甸王”以来,水西安氏历经一千四百年有余,传世八十一世。现在子孙不孝,不能守住家业,今日城破家亡,是子孙之过。” 看到安邦彦说这样的话,在场的安家老仆与亲卫脸色瞬间暗淡,现在祠堂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跟安邦彦的话相互验证,更是让祠堂内气氛很是惨淡。 “罗甸王,现在胜负未可知,你儿子安武功还有五万兵马,只要我们能逃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安邦彦闻言并没有回复,他继续看望眼前如山般的灵牌,心中甚不是滋味,安家基业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中了。“罗甸王,都这个时候,还请速下决断。” 听着祠堂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奢社辉越来越急,语气也越发焦躁了。 安邦彦闻言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不耐烦,随即缓缓站起身,转身望着同样跪在他身后的安位。 “密道就在祠堂后房,你现在带着安位先走,我随后就到。” 奢社辉不知道安邦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情况紧急,她也不管安邦彦为什么要留下来。 因此立马就走过去,拉起安位对着安邦彦躬身道: “好,那我就带安位先走,您随后赶来即可。”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往祠堂后方而去,安邦彦冷笑一声,随后对他的亲卫点头示意。 亲卫当即会意,快步上前直接走到安位跟奢社辉身后,手起刀落,快刀从其身后刺了进去。 “呃!” 刚刚还沉浸在马上逃出生天的奢社辉,突然感到背后猛地一痛,她不可置信的发现一把长刀了刺破了她的胸膛,鲜血从刀刃流下来,露出“滴滴”的声音。 与她相比,安位更加惨,一刀直接从脖子上摸了过去,他还没有来得及呼喊,就被侍卫一刀拿下。 “不要怨我,祠堂内根本没有密道。现在官军把这里里里外外围住,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等逃出去。但即使这样也不能投降,特别是安位。” 安邦彦说着便望向倒在血泊中,因为疼痛抽搐的安位,他也是個可怜人。 “如果他落到官军手里面,那绝对会以他为旗帜拉拢分化安氏。我死无所谓,但是他必须死。只要他死了,安武功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奢社辉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安位,心中悲愤交加,心想这安邦彦怎么会如此狠毒,想着便要破口大骂。 但安邦彦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摆摆手,奢社辉的脖子刀光划过,她挣扎的用手指向安邦彦,嘴上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最终不甘地倒在地上。 看着奢社辉无谓的挣扎,安邦彦脸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怜悯。 “明军就要回来了,我是走不了了。这祠堂后面还有一个后门,你们现在走还有一条生路,走吧,都走吧。” 见二者已死,安邦彦最后一个心愿已了,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随即就对周边人摆摆手,让他们各自逃命吧。 祠堂外官军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在场的亲兵见安邦彦面面相觑,不知道安邦彦说话是真还是假。 但一个亲兵见状着实受不了了,于是对安邦彦就是一拜,随后便提刀向后门而去。有人带头其余众人也有了胆量,也有样学样朝安邦彦躬身而拜就走了。 安邦彦两目无神,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时他仰头一看,发现还有一个看管祠堂的老仆还没有离去。 “你为啥还不走,难道要跟我一起在这里陪葬嘛。” 见其他人都走了,唯独这个老仆留下。这让安邦彦不禁好奇起来,居然还有人不怕死,想要陪他一起死。 那个老仆头发苍白,弯腰驼背,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他听到安邦彦的询问“呵呵”笑了一声,也不回答。反而弯腰步履阑珊地走到安氏祖先的牌位面前,先用手把祭台上面灰尘掸掉,随后点燃三炷香,缓缓地插到香炉上。 安邦彦看他这么一番作为,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了,于是无奈的摇摇头,缓步走到那个老仆的跟前。 看着他插完三炷香后,又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些黄纸,放到地上开始烧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你还能念着我安家,我自愧不如。” “呵呵,现在安家有什么好念的。我是念安家先祖,念真正的“罗甸王”济火主动纳献军粮、伐山通道、为王师排忧解难,协助诸葛亮收服孟获,维护了一方的稳定与安宁。” 他说着就望向最高的灵牌,赫然是济火的牌位。 “我是念及四十六世祖陇赞阿期与其妻奢香夫人,镇守水西,开辟九驿,勾连西南,让我贵州安居乐业、繁衍生息,造福万民。 我更是念及七十二世土司龙铺(一作龙富)朝见英宗,问其姓氏,回答无姓。于是英宗以其原地为安西,赐姓为安,自此水西世代得以以安为姓。” 安邦彦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望向破例放置的奢香夫人跟龙铺的牌位,心中充满了愧疚,于是当即跪在牌位前面。 “子孙不孝,致使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子孙不孝。” 那个老仆闻言面无表情,而是继续烧着前面的黄纸,火势也越来越大,逐渐烧到了祭台上面,开始向灵牌位置蔓延。 但二人见状丝毫没有要救火的意思,老仆反而还在里面放黄纸,想要继续助力一把。安邦彦也跪在地上抬头不起,一直的跪下向祖先忏悔。 火势越来越大,最前面的安氏灵牌位置也烧了起来,周边的帷幕跟蜡烛更是助长了火势。 “安邦彦就在里面,赶紧给我撞开祠堂。” 门外的明军已经到了门外,他们唯恐安邦彦跑了,疯狂撞门想要打开祠堂。 此时的火焰已经把整个祠堂烧的通红,安邦彦被闷热的火焰烧的意识模糊。 突然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歌声,此时火烧的疼痛充满全身,但歌声还是慢慢进入了他的脑海,让他听得真真切切。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谐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折膏粱,谁承望落在烟老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扛;作怜破傲寒,今嫌紫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只为他人作嫁衣裳。” 安邦彦听完一声惨笑一声,这说的不正是他嘛,不正是延续千年的安家嘛。无论是以往是多么辉煌,现在一切皆为虚妄,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喃喃自语道。 是啊,甚荒唐,到头来只为他人作嫁衣裳。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溃败! “这便是安邦彦的尸首?” 祁继祖、王建中看着人群中间烧的焦黑的尸体,心里充满了疑惑。 “参将大人放心,属下跟安邦彦的亲卫反复确认过了。他们说这就是安邦彦,确认无误。 他当时知道自己跑不了,因此没有逃走,现在看来是自焚而死的。并且死之前还嘱咐他们杀了安位跟奢社辉,他们的尸体就在旁边。” 听到周边人的确定,二人点点后,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安邦彦旁边的一大一小的两具尸体。 想必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安位跟奢社辉的尸体了。 看到这里他们就放心了,通过安府的仆人所知,安邦彦当时从正堂跑的时候就带走了这两人。而且还有人看见他们三人进祠堂后就没有出来,这就足以证明这几个尸体的身份了。 “把这三具尸体收敛起来,火速派人运往城外大营。同时让众人在织金关中传播此事,现在张艳芳大人怕是最希望要这个消息了。” 二人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此刻城中的战事还没有结束。 按照杨肇基等人的安排,贵州副总兵张艳芳跟振武军勇卫营参将李嗣武二人,此刻正率两万余精兵,往北边的叛军大营而去。 那边有五万叛军精锐,只有将其打败,才能真正奠定胜局。 祁、王二人也知道此战的重要性,因此见安邦彦已经伏诛,他们随后也不敢停留,连忙整备兵马,继续朝北支援张艳芳而去。 ----------------- 正如祁、王二人所想,织金关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并且打的甚是艰难。 只是这个艰难并不是对于官军而言的,而是对于叛军所言的。 现在安武功早已焦头烂额,他怎么也想不通,官军是怎么破城而去的,难道是何仲蔚投敌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赞同了这個想法,这个何仲蔚果然有反心,不然官军不会这么轻易的破城而去。 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命普安率兵把官军给我堵住,不得后退半步。” “罗文亮怎么还没有集结完毕,快给我去催!”bigétν ······ 一连串命令从安武功口中而出,但貌似于事无补,因为南边喊杀声距离中军主帐越来越近。 “参将大人,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官军明显是有备而来,现在织金关内火光四起,大营又有明军进攻,我军仓促迎战,根本阻挡不了明军。为今之计还请速速撤兵,再作打算啊。” 此时他身边的副将看到南边火光冲天,喊杀声也越来越近,明显已经无力回天了。于是忍不住向安武功建议,还是撤退为好。 但安武功对这话充耳不闻,权当做没有听见,并且扭头问起了身边亲卫另一个问题。 “派去安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没?” “目前还没有消息。” 看到安武功这般反应,副将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这分明是放不下“罗甸王”啊。 但他望向南边织金关内,不禁开始怀疑,罗甸王走得了嘛。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鸟铳声从明军的队伍中响起,声音刚响,对面在混乱中刚刚集结的起来的叛军当即就有数十人倒地。 其他人见状当即作鸟兽散,哪怕身后的普安等人派人在后面督战都于事无补。 “不要跑,他们只有一轮射击,只要冲过去就可以赢了。” 看着对面叛军将官的汉话,李嗣武轻蔑的摇摇头。他们说的确实是真的,晚上突袭敌营,火铳兵确实不适合作三段或者四段击,但这又不说明他们就不会近战了。 看见对面还有些士卒在后面的督战队杀了几个逃兵后,渐渐稳住阵脚。李嗣武摆摆手,身后的副将立马领命。高声大喊道: “弃铳拔刀,结阵向前!” 根据戚继光兵法,所有鸟铳手都配有皮甲与腰刀,必要时候还可以近战,而现在正是这个必要时候。 勇卫营的鸟铳手听到命令,当即就收了鸟铳,熟悉的背在后面,同时把腰刀抽出,随后五五结阵。 整个勇卫营的的阵型也迅速缩小,随后开始缓缓向对面的叛军杀去。 对面的普安闻言当即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明军居然放弃了鸟铳,而是结阵向他们杀了,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嘛。 他想到这里,立马对着下面众人大喊道: “明军都是鸟铳手,不堪近战,不要惧怕快速结阵。” 可现在的形势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话音刚落,突然在阵营右侧传来阵阵的欢呼声,其中还有阵阵官军的呼喊声,里面不少话语让在场众人听得很是真切。 “对面叛将已逃,给我杀,不要放走任何人!” “降者免死!” 普安一听这话当即心中大惊,他右边可是大将刘仁统辖的两万多苗兵,哪怕刚才接战仓促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快啊。 但他现在也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营中官兵一听这话早已军心大乱,苗兵都打不过官军,他们还在这里等死不成。 普安现在也没有了抵抗的心思,但现在不如果跑,怕他也跑不了,必须先要抵挡住对面官军一波进攻才行。 “谁敢后撤,斩立决!” 普安见状心一横,立刻让督战队马上跟上,先把阵脚稳住再说。 但此时对面官军貌似听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异动喧杂起来。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对面突然响起阵阵呼喊声。 “安府已破,安邦彦、安位已死!” “安邦彦死了!我军大胜!” “安邦彦已死,还不速速投降,违者格杀勿论!” 听到这话的普安心情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窖里,心想完了。手下的兵马听到此话更是如此,根本不管什么督战队,要么拔腿就跑,要么就放下兵马就要投降。 普安也知道打不了了,为今之计还是先撤退要紧,于是他连忙调转马头,就朝中军大帐赶去。 而此时的安武功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早已乱了分寸,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事后清点 “安总兵,撤吧!” “说的是,如果罗甸王被害的消息属实,那就说明织金关已经完全被官军拿下,已经打不了了。” “现在军心已失,再不走就晚了。” 安武功听着周边副将三言两语的劝说,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于是他苦笑一声,黯然道: “现在能去哪里,织金关被破,那威官寨也被破,去那里就是送死,万万不行。” 众人闻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但他身后的一个身穿盔甲,面容冷峻的武将闻言直摇头。 “那威官寨虽然去不得,但也不是没有生路,可去乌撒府(今贵州威宁),当地知府安效良一直对朝廷不满,他与罗甸王也有书信往来,曾多次称赞罗甸王义举,商议共图大事。 现在虽然兵败,但如果我们去他那里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到时候再暗中布置,集结旧部未可知啊。” 安武功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觉得甚是有理。 此人他是知道的,乌撒安氏世居乌撒府,这个安效良兄长去世后,他的父亲安绍庆就安排他为乌撒府知州。 由于其本就是次子即位,因此被其死去兄长的原配安云龙之妻陇氏、遗腹子官保、堂弟安云翱合兵抗拒。双方彼此仇杀不已。 二者为了争权,相互仇杀近十余年,致使乌撒府夷民无统,盗寇蜂起,堡屯焚毁,行贾梗绝黔民备受其害。要不是安邦彦出兵帮助安效良,他可能早就败了。 “对,可以去安效良那里,乌撒安氏也一直对朝廷不满,安效良据乌撒,扼滇、蜀之咽喉,其父安绍庆据沾益,当曲靖之门户,父子壤地相接,雄踞一方。到时候依仗他们定可卷土重来。” 听着这么一派分析,安武功也是颔首同意,现在看来只能如此了。 “那可以,现在就走。” 众人见安武功松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于是也不做停留,纷纷收拾营帐,簇拥安武功上马,同时纠结自身人马跟在安武功往后撤退。 “安武功跑了!”“主帅大人跑了!” 叛军士卒也不是傻子,当他们按武功等人动作后,当即破口大骂。 现在官军势大,安武功等人不想着抵抗反而先跑了,留下他们不是送死嘛。于是众人纷纷呼喊起来,一时间安武功跑了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营。 见主帅走跑了,手下士卒也无心恋战,有些也学了武功直接跑路,有些则斗志全无,直接丢下武器不想再战了。 此时祁继祖、王建中等人也已率领精兵与张艳芳、李嗣武等人会合,先是帮助张艳芳一举破了刘仁统辖的两万多苗兵,让叛军士气大衰,现在正在合力朝叛军中军大营杀来。bigétν 现在突然听见前面叛军突然呼喊安武功跑了,顿时一喜,心想大事成了。 “降者免死,再敢负隅反抗者,格杀勿论。” 于是众人当即定计,还是以战事为准,于是一边派出骑兵去追安武功,一边则找笼络溃兵,收拾残局。 战事直到第二天卯时才堪堪结束,整个织金关内已经被明军占领,只有叛军大营中还有零星抵抗。 杨愈懋、蒋璘等人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等天一亮,他们早也按捺不住心情,直接率军入城。 “总兵大人!” 织金关安府外,张艳芳、祁继祖等人等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时,见杨肇基等人骑马迎面而来,立马躬身行礼。 “快快起来,尔等都是朝廷的功臣!” “都是三位大人运筹帷幄,不然我等攻不入城中。” “张大人说的对,要不是振武军破了城门,我们怕不知要等多久。” 见杨肇基如此开心,祁继祖立马接过张艳芳的话,开始恭维起了振武军。不过他说的话也是在理,昨晚一战振武军虽然不是主角,但也居功至伟,可以说没有振武军炸破城墙,他们是万万攻不破织金关的。 看到他们如此谦逊,杨肇基便笑着对一旁蒋璘说道: “张艳芳等人说得甚是,正如我之前所言,昨晚一战,振武军当居首功。” 蒋璘闻言也是笑着连连点头,不过他心里很清楚,织金关一战,无论是京营、大同兵、土司兵还是贵州营兵都有战功。 这种雨露均沾才会让众人都开心,不然振武军如果要独享功劳的话,哪怕振武军是京营出身,众人即使不会当众表露不满,但也会暗中吐槽刁难。 于是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张艳芳等人便簇拥着杨肇基三人进了安府。 织金关内的安府是水西安氏世代所居,虽然几经毁坏,但修建的仍然富丽堂皇。bigétν 整個府邸布局规整,前后有三个院落,布局端方有序。特别是后院亭台楼阁,飞檐青瓦,雕梁画栋,盘结交错,饶是杨肇基等人也不得不感叹奢靡。 “居然把江南园景搬到了此处,早就听说安氏富庶,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富裕。” 杨肇基看到这一番场景不禁感慨起来,这安氏府邸真的是过于豪华。 “是啊,水西安氏绵延千年,其富庶在我们贵州也早有耳闻,要不然安邦彦也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多兵马。” 这时贵州总兵杨愈懋看着这安府,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蒋璘看着杨愈懋的眼神,心中充满了不屑。心想这安氏谋反遭此大祸,贵州布政司的贪得无厌就是一大原因。 祁继祖、王建中等人听到杨愈懋这些话,也当即领会,于是纷纷望向贵州副总兵张艳芳。 “各位总兵大人,卑职等第一时间查抄了织金关内安氏的钱粮库房,虽然时间紧急来不及清点,但根据库房账册,里面的钱粮可以粗略知晓,还请总兵大人过目。” 张艳芳见杨肇基等人谈及钱财一事,当即就从身后亲卫手中接过一个账册,说着便交到了杨肇基面前。并且一边说着一边介绍道: “根据钱粮账册,安邦彦在织金关内有钱十八万六千二百一十五两,粮食有二十万石左右。这还只是织金关内的钱粮。 根据仓库书吏说,上月安邦彦从织金关内调拨二十万两白银送往那威官寨。那威官寨是安邦彦的老巢,那边钱粮怕是会更多。” 杨肇基一边翻开手中的钱粮账册,一边听着张艳芳的汇报,眼神也越来越舒展。 “好,如此一来我等军中的钱粮压力也低了不少。把银两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动,至于粮草可以拿来直接当作军需。” 杨肇基当即点头嘱咐起来,十八万两肯定不是真实的数字,但这个钱足以交差了。 至于多出来的钱,杨肇基看着账册中剩余的五万两银子,这个钱足够他们分了。 “安武功有没有追到。” “启禀总兵,安武功跟其亲信一听到安邦彦死了后便立马掉头跑了。不过卑职已经命人前往那威官寨,到时候在路上严密布控,只要安武功一露头,定逃不了。” 张艳芳闻言神色一暗,这个安武功跑得贼快,他们追了一晚上都没有追到只能作罢,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去那威官寨了。 杨肇基闻言摇摇头,安武功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去那里。 “安武功又不是傻子,那威官寨被秦民屏等人团团围住,他们现在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我看他定不会去那里。” “没有关系,他跑了又如何,现在安氏被灭,那威官寨的叛军得到消息后,定会军心大乱,相信也撑不了多久。这个安武功掀不起什么乱子来。 到时候就要广发文书,责令追逃就行。现在我大军在此集结,只要谁敢违抗官命,私自收留他,那就让他好看。” 杨愈懋在贵州为官二十余年,对于这些土司了解的很,别看平日里飞扬跋扈不行,但对于官府还是很畏惧的。 特别现在永宁奢氏、水东宋氏和水西安氏被联合剿灭后,他不相信贵州还有其他土司再敢违抗朝廷。 杨愈懋这一派分析,让众人随即点头,此话说的在理。 西南土司虽然飞扬跋扈,但都是畏威而不怀德,在他们看来对他们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兵威。 因此现在朝廷大军压境,他们更希望现在哪个土司不长眼再学学安邦彦,好让他们再赚取点功劳。 想到这里他们也不管安武功等人了,继续在安府内继续逛了一会,安府虽然雕梁画栋但逛了一会,众人很快就腻了,只是最后在被烧毁的安氏祠堂外感慨了一会,便返回城外大营。bigétν 其后杨肇基让人统计此战伤亡,派信使向朱燮元报捷。同时把安邦彦、安位等人的尸体装入了棺椁连同被抓的安氏族人一起押送贵阳。 并且还派精兵把安府抄家搜刮的家产,织金关内的银两等等一起押运了回去。 至于他们则按照原计划一边收拢溃兵,一边追讨安武功,并且派精兵北上准备联合秦民屏等人一举拿下那威官寨,彻底平定战事。 第四百二十五章 捷报传来! “官军大捷!织金关已破,安邦彦自杀!” 伴随着报捷的信使在贵阳城内疾驰而过。 官军攻破织金关、安邦彦、安位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贵阳城。 这让贵阳城中诸人是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朱燮元、秦良玉、洪承畴等人。 这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原本以为水西安氏为贵州土司之最,平定他们少说也得半年左右。 但万万没有想到安邦彦会如此不堪一击,起兵两个月左右就被官军传檄而定。不过时间越快朱燮元等人越高兴,这不仅可以省下许多钱粮物资,还可以震慑西南其他土司,让贵州局势不至于糜烂。 他能预想到以后朝廷在贵州的政策定会畅通无阻,再也没有人敢随意阻拦。 而与朱燮元等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中的各路土司信使却分外震惊。 在他们心目中,水西安氏可是贵州时间最长、地盘最大、势力最强的土司。起兵时候,相传安邦彦可是握有雄兵八万,又有织金关天险,居然如此轻易被官军打败。 各路土司也都是聪明之人,等他们收到消息后,震惊之余也知道了朝廷的厉害,原本被安邦彦搅动的蠢蠢欲动的心思立刻安定下来,纷纷上书谴责水西安氏,唯恐表态不积极,被朝廷怪罪。 但朱燮元对这些人的表态并不关心,他更关心的事情是如何处置水西地区与水西安氏。 所幸这段时间他也跟洪承畴等人不断商议此事,因此对安排水西也有一番自己的筹划。 不过这种事情他自己是决定不了的,于是他趁着送捷报的机会,把心中所想整理成题本跟捷报一起送至北京,请求皇帝决断。 ----------------- 北京皇城,里草栏场。 现在已是十月底了,寒风开始从北方而下,北京的气温骤降了不少。 室内还好,但如果在室外则会感到丝丝寒意。但朱由校对此却毫不在意。 他此时就站在里草栏场中,身后站着何宁以及教官周遇吉等人,纷纷陪着皇帝视察。 只见盯着忙碌的里草栏场,眼神中有些许不舍。 “等学员全部搬走以后,这里的东西大体不要动了,朕还想着平日过来自己骑马射箭,锻炼筋骨呢。” 朱由校头也不回的给身后的周遇吉嘱咐起来,同时饶有兴趣看着两个里草栏场的学员在摆弄一杆重型鸟铳,有点想要上手把玩的冲动。 “陛下明鉴,臣也是这么想的,这本就是陛下最初练兵之所,臣等在这里练兵得有一年了。黄得功、孙元化等人无一不是从这里出去的,现在突然说要搬去城西的武备学堂反而还有些不适应呢。”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回头望了一眼周遇吉,随后又环顾着草栏场,心中也甚是感慨。 “是啊,去年十月份朕那个时候招了三十多人,其中就你、黄得功、孙应元出色。这一年过去了,你们也没有给朕丢脸,他们两個在京营做的很不错。 蒋璘跟谭冕多次向朕说他们两个训练有方,特别是黄得功,在贵州屡立战功,等回来以后定要好好赏赐他。” 听着皇帝的感慨,周遇吉也不禁感慨起来,他去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机遇,真的是陛下改变了自己命运。 “都是陛下识人之功,不然我等永无出头之日,臣每每思之都感念陛下恩德。” 周遇吉说着就要跪下,拜谢皇帝之恩。朱由校见状摆摆手,让他起来说话。听到他们周遇吉这么说他也甚是欣慰,不过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嘛。 “起来吧,你这一年在里草栏场的作为朕也看在眼里了,做的很不错。虽然他们都说你甚是严肃,但却实极其尽责。 武备学堂的教官一职,如果你想当尽管当着,等以后想像黄得功那样征战沙场尽管给朕说,朕到时候就让你去京营。” 看到皇帝如此为自己考虑,周遇吉都是一阵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多谢陛下恩典,不过现在臣觉得当教官还是不错,黄得功等人上沙场为陛下效命,臣在武备学堂为陛下效命都是一样。还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把武备学堂的学员教导好,为国储才。” 听着周遇吉的话,朱由校欣慰的点点头。 他内心里还是想让周遇吉留在武备学堂,自从孙元化走了以后,武备学堂的教官也急剧减少,虽然现在又从边军中招募了一些,能力也很强,但有个周遇吉这种自己熟知的人在还是好的。 “那就好,伱好好干,现在里草栏场里面的许多学员都填充到京营了,所以目前的学员不多。等明年边军推举人才,外加通过武举的人才以及通过考试的勋贵子弟进来后,就会再度热闹起来,到时候你的任务就重了。” 朱由校说着就望向若大个里草栏场,只有零零散散的学员跟兵卒在收拾训练的装备,准备一起运到城西的武备学堂。 伴随着京营其他四军训练完毕,对于底层军官的需求也不断加大。朱由校就在里草栏场搞了两次考核,把凡是合格的学员全部下放到京营。biqμgètν 成绩一般的就从伍长做起,好一点就什长,如果优异比如曹变蛟等人,就从哨官开始做起。 这么一做虽然让京营武毅、武雄军等军迅速成军,但也让里草栏场为之一空。 不过朱由校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就趁这段时间武备学堂马上修好的时候,就嘱咐人过来把里草栏场的东西搬过去。 本来他本可以不用来,但想到这个练兵之所耗费了他不少心血,他也忍不住想过来再看一眼。 里草栏场也没有多少东西,很快就有学员过来汇报说收拾好了,朱由校点点头,当即就想再嘱咐几句。 但就在此时,就见张昶从里草栏场门口正火速朝这边跑来,等到了朱由校面前,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跪下禀报道: “恭喜陛下,西南大捷,西南大捷!” 说着就从袖口掏出一份题本,双手捧着递给朱由校。朱由校闻言一惊,随后顿时面露喜色,连忙接过题本看了起来。 这题本是朱燮元发过来的,里面赫然写着杨肇基等人采纳了振武军黄得功的建议,采取挖地道攻城,成功炸开了织金关,同时趁夜色攻入城中。 由于官军成功突袭,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聚在,叛军伤亡一万六千余人,投降三万余人,只有少数跑了,而官军伤亡才两千人左右,真的可谓是大胜。 更重要的是安邦彦、安位等人就在这织金关内,破城后自知在劫难逃,于是自焚而死,安氏全族除安邦彦的儿子等少数人逃脱以外,其余无一人幸免。 “好!好!好!” 朱由校看着这题本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连说三个好字。 虽然他知道还有那威官寨没有攻下来,安邦彦的儿子也跑了,但在他看来这都无关紧要,只要安邦彦死了就好。 奢崇明跟安邦彦这两个名字,在朱由校心中的危害性仅仅比努尔哈赤略低些。ъitv 如果他们不死,如果自己不提前动手,那西南叛乱就会如前世历史那样延续十七年之久,甚至间接导致了云南土司叛乱,靡费无数,间接耗费朝廷人力、物力、财力,让朝廷陷入两线作战的弊端,逐渐拖死大明朝。 因此朱由校自即位以后,一直想防患于未然,把此事扼杀在摇篮里,随后就可以好好对付建虏了。 他也将此事放到仅次于辽东的位置,给钱,给人,给朱燮元无条件的信任,唯恐中间出什么差错。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奢崇明、安邦彦二人死了,叛军精锐也被官军所破,那只剩下那个那威官寨也支撑不了多久,历史上持续十七年的奢安之乱,自己只花了一年时间就将其平定了。 朱由校不用计算,就能知道其中可以省下多少财力了。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由的一阵激动,甚至是欣喜。 身旁的周遇吉、何宁和张昶等人见皇帝如此高兴也纷纷下跪道: “恭喜陛下平定叛乱,臣(奴婢)为陛下贺!” “哈哈哈,好,好!周爱卿,朕刚才果然说的没有错,这一战要不是黄得功献计,否则官军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朱由校笑着就把题本递给了周遇吉,周遇吉闻言也是一惊,恭敬的接过题本,仔细看了起来。 当看到黄得功修地道炸破织金关城墙,才得以让官军成功杀进城后,他也不禁笑了起来。 “他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真的是聪明。不过振武军立下大功,臣怕耀武军有人要请战了。” 朱由校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闻言呵呵一笑。 “放心,很快朕也会用耀武军的。好了,如此大事朕要回去好好商议下,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办完以后给朕上题本汇报即可。” 朱由校说着就往里草栏场走去,周遇吉等人也知道皇帝不会在这里待了,当即起身躬身送朱由校出去,直至到了里草栏场门口才作罢。 第四百二十六章 乌撒府 朱由校坐在往乾清宫的龙撵上,闭目沉思。 在经历短暂的兴奋以后,他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平定叛乱固然可喜可贺,但与此相比,如何处置水西安氏与水西宣慰司,甚至经此一事后如何处置西南土司,是他他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禁拿起朱燮元递上的另外一个题本,上面详细说了他对于水西以及西南土司的构想。 里面有些想法正好与朱由校不谋而合,因此他想了一下还是召集刘一燝等人过好好商议一下才行。 “张昶,去把内阁跟军机处诸人都叫到乾清宫议事。” 听到皇帝的嘱咐,张昶随即点头就往文渊阁而去。 他现在心情很不错,原本皇帝去里草栏场没有叫他,只是让他留守乾清宫,如果有什么重要消息再来找他,当然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重要事情。 但没想到今天他真的走了狗屎运,居然让他碰到如此重要的事情。让其有了给皇帝送捷报的好机会,盖过了何宁的风头。 朱由校并不知道张昶的心中所想,或者说他对于这些小心思毫不在意。他更加在意的还是朱燮元的题本的内容。ъitv “陛下,乾清宫到了。” 愣神思考的时间总是不容易察觉的,朱由校感觉刚过了一会,就突然听到何宁的提醒。他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乾清宫已经到了。 不过他在他下轿的时候,就看到司礼监魏忠贤三人恭敬的站在乾清宫门口,等候他的到来。 “奴婢为主子贺喜,主子英明神武,平定西南,安定黎民,着实为我朝万胜之君。” 见皇帝下了龙撵,魏忠贤三人便围了上来,当即跪下为朱由校道喜。 朱由校现在心情很不错,见魏忠贤等人拍的马屁也是呵呵一笑。 “起来吧,你们跑的倒是够快的,居然能这么早到了,内阁跟军机处等人都知道了吧。” 三人闻言缓缓站起身,随后就见魏忠贤上前几步走到朱由校身边,笑着说道: “这不是陛下您之前嘱咐过奴婢,说遇到西南战事第一时间向您汇报,所以我等便第一时间过来给您报喜。”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随即摆摆手说道: “你还是会说话,走吧,不要在外面等了,待会军机处跟内阁的人来就要来了。” 他说着便往乾清宫而去,西南大捷的消息早就被刘一燝、沈灌他们知道了,也做好了被皇帝接见的准备。 因此就在朱由校回到乾清宫没多久,军机处、内阁等人很快就到了。 “臣等为陛下贺,安邦彦伏诛,水西安氏覆灭,西南战事平定就在眼前。” 刘一燝一进来就率众人,朝朱由校躬身行礼道贺。bigétν 道贺的话朱由校已经听过很多遍了,现在已略微有些免疫了,于是摆摆手道: “免礼,看座。朱燮元在西南干的不错,朕看这不仅仅是朱燮元跟诸位将士的功劳,其实也有诸位臣公的功劳。不过现在不是完全道贺的时候。” 朱由校说着便把朱燮元的题本拿了出来,缓缓放到御案上,随即环视众道: “朱燮元的题本你们都看了吧。” 一般各布政司的题本来京以后,都会统一交到通政司,由通政司统一抄录然后分发到内阁六部。因此在场众人都看过朱燮元的题本,对里面的内容了然于胸,自然知道里面的内容了然于胸。 “陛下无需担忧,根据朱燮元奏报,现在水西安氏只有那威官寨一座孤城。并且此城现在官军团团围住,微臣相信只要安邦彦的死讯一道,城中叛军定会望风请降,因此不足为虑。 现在唯一忧虑的便是安邦彦的儿子安武功,此人素来被安邦彦所信任,在水西也颇有威望。如果短时间没有抓住他,怕他暗中联系旧部,煽动安氏余年叛乱那就麻烦了。” 听到皇帝的忧愁,刘一燝当即站出来替他分析起来。现在的形势看起来很明朗,根本不用担心。 “首辅大人说的对,至于这个安武功,如果他继续留在水西竖反旗那更好,到时候直接大军进剿灭即可。但臣想他如果是个聪明人的话,肯定不会回到水西本地,不然会很容易被官军发现。 要跑的话只能往周边土司地盘逃命,现在朝廷只需要要了解谁跟安邦彦关系密切。 随即一方面发文向周边土司申饬私藏安武功之害,另外再派锦衣卫前往周边土司地区暗中调查。这安武功逃跑的时候又不是一個人,只要查起来很容易就可以查到。” 叶向高不愧是持重老城,把安武功的去向分析的头头是道,让朱由校听了不禁点头。 他也认为安武功逃命无非是去其他地方的宣慰司避难,只要按照跟安邦彦关系密切的土司问题去查就能轻易查到。biqμgètν 至于他最有可能去哪里,朱由校从后世而来,也大概猜到,他应该是去了乌撒府。 历史上乌撒府的安效良,就在安邦彦举兵谋反后,也聚土兵响应安邦彦反对朝廷,同时还率军出击陆广,围罗平,陷沾益,破毕节。 虽然后为云南巡抚闵洪学所败,但其假意接受朝廷招抚,佯作恭顺。 随后又暗中跟奢崇明、安邦彦等人继续谋反。联合联永宁、水西诸部三十六营攻沾益(今云南宣威),最后为副总兵袁善、宣抚使沙源等击杀。 在朱由校的计划中,做事情就要毕其功于一役,这个安效良是一定要解决的。 因此他很希望安武功跑到安效良那里,到时候就可以把这个潜在的隐患给拔除掉,彻底稳定贵州,改土归流,让朝廷彻底掌控乌撒府这个进入云南的交通要道。 不过这件事情他不方便跟刘一燝等人说,等过段时间以锦衣卫的名义暗中给朱燮元提醒便可。 “叶爱卿说的对,现在大局已定,这个安武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朕倒是不是特别担心。朕现在心忧的是现在水西安氏既平,水东宋氏也灭。 那对于这两地应该如何处置,打仗容易,守城难。如果不再重蹈奢安叛乱的覆辙,稳固西南,这才是朕思虑的事情。” 第四百二十七章 西南构想(一) 众人闻言皆默,皇帝的忧虑自然不无道理。 西南土司一直都是大问题,其虽归顺朝廷,朝廷也在其辖地设置卫所,以作监视。 但他们本就是本地土司,也握有兵权,有各种特权,拥有军队,甚至私设监狱、自定规章法令,很容易跟当地官员勾结,对朝廷阴奉阳违。 如果放在在平时,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 但现在建虏在辽东逞凶,如果再任由西南土司如此为非作歹,不听号令,再来几次播州之役跟奢安之乱,朝廷就是家底再厚也受不了。 朱由校看着众人闻言都低头思量,估计也是在思考该怎么办。 于是拿起朱燮元关于水西安氏等叛乱土司如何安置的题本,对着众人说道: “这一点不仅朕想到了,朱燮元也想到了。他的题本你们也都看了,朕看他里面有些建议不错。 虽然有些建议跟之前处置播州的措施差不多,但也可以拿过来用,只不过有些方面需要商榷完善,这也是朕把你们叫过来商量的原因。” 朱燮元的题本内容,刘一燝等人自然都看了,可以说他们不仅看了,刚才还在文渊阁一起商议了此事。 他们也觉得确如皇帝所言,朱燮元的许多措施借鉴了之前对播州的处置方法,但有朱玉在前,他照办也无可厚非。 当年朝廷平定播州后,就挟大胜之势,在播州废土司,将播州地方拆解为二,分别设立遵义府、平越府,分别归属四川、贵州管辖。 同时在播州各府、州、县举行乡约,建社学,各地开创书院大兴讲学之风,大力推行儒学教育。另外还丈量土地、编户齐民、收缴赋税、设置屯卫、鼓励屯田、设置驿站,修建道路等等,不可谓不细。 因此朱燮元对于水西的处置建议也分为六点。 其一就是改土归流。 水东宋氏势力最小,只有开阳、乌当两地。这两地都在贵阳以北,并且距离很近。因此他建议直接废掉水东宋氏,把开阳跟乌当二地设县,由朝廷直接管理。 而水西安氏的情况则与水东宋氏不同,其土地广阔,世长水西,共一千四百余年。其在水西根基深厚,兵力最强,地域最大,以往西南平叛,明朝无不依靠水西。 哪怕这次朝廷平定水西安氏的叛乱后,也不能一下子根除水西安氏的影响,再加上安邦彦之子安武功还逃脱在外,因此他建议对其采取怀柔并用的措施。 一方面趁此机会水西各地,无论是水外(贵阳以西,谷里县以东的地区),还是水西本地的织金关、那威官寨、织金、金沙等地,都改土归流。 将水西之地分为设置大定、黔西、平远、威宁四府,全部归贵阳布政司统治,并且在四府设知州一员、兼寄军民、负责理赋税以实边、理辞讼以息事,兴学政以敷教。 另外再在水西设置卫所屯兵,作为监视管理,以防止叛乱。 但考虑到水西之地太大了,有些地方土司势力根基深厚,如果一下全部改土归流很容易再激起叛乱,特别是水西安氏,虽然伏诛,但其世代在水西为官,如果用他们的旗号协助统治还是很有用的。 因此他又提出了第二条建议,便是众建土目而少其力。 所谓“土目”就是土司佐治官,说白了就是土司的手下。在土司管辖的地区,土司就是依靠各种各样的土目官进行管理跟统治。 所以朱燮元建议,对于水西地区,要瓦解水西安氏的威望跟统治,最好的方法就是从这些人着手。 他建议选用水西安氏不要灭族,而是选一年幼支脉继任水西宣慰使的职位,居住于贵阳城,不得随意外出,更不得回土司。ъitv 同时让官军继续横扫水西,清剿荡逆,同时大量提拔归顺朝廷,之前里应外合、向朝廷通风报信、输送粮草的水西本地的寨主、小族族长为当地的土目官。 他们只需要接受本地流官管辖,每年向朝廷缴纳赋税、输送兵源即可。只要如此朝廷就允许他们世袭罔替,代表朝廷统治本地。 在朱燮元计划里,要在大定、黔西、平远、威宁四府一共设置二百多个土目官,数量极其庞大。 这个建议朱由校看了以后觉得甚是赞同,这不就是西南土司版的推恩令嘛。 这些土目官之前都是背叛过水西安氏,拥护过朝廷的人。 因此当朝廷颁布这个政令以后,他们对于朝廷对其的统治是最拥护的。因为他们的权力都来自于朝廷,所以他们对水西安氏的归属感也会进一步减弱,哪怕以后水西安氏再造反,这些人也肯定不会同意。 另外别看这些土目数量庞大,但其没有兵权,哪怕一两個想要谋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朱由校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这个政策一出来,对于其他土司下面的“土目官”估计也有不小的诱惑力,到时候再有哪些土司造反,其手下投靠的的人估计会很多。 这两条是关于如何分化、治理水西的,可以说是朝廷能够更好统治水西的重要措施。 而下一条建议则是关于财税的,对于贵州来说更加重要。 朝廷在贵州有屯田和科田之分。所谓屯田,即军垦之田,向来是不征税;而科田为民田,需要课税的。而贵州田土中,屯田是最多的。 这主要是大明立国的时候,朝廷在贵州建立了十八卫,其后从开国以来,每逢土司叛乱,朝廷剪除叛逆、灭一土司打一屯寨,即建立府治或设州县,逐步扩大了贵州的版图。 但以往平定叛乱,很少去丈量废置土司的土地,导致虽然朝廷在贵州的统治不断加深,但钱粮却不见增长,相比较其他布政司,全省科田之粮最轻,既无册籍可稽,亦无亩数可考。 朱燮元建议双管齐下,一方面挟平叛大胜之势,在平叛后,对贵州名存实亡的民田进行清查,特别是水西、水东等地土司的田土要仔细清查,以获得赋税。 但这仅仅限于民田,至于屯田还是跟以前一样,因为驻贵州卫所的军官和士兵,都依靠屯田,一旦军屯课税,军心必乱,为了贵州的稳定和万世治安,沿用旧制,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用课赋税。 但屯田不用课税,并不意味着朝廷完全不管。因此他趁着平定水西的机会,在水西各地设置卫所,大力推行军屯。并且适度清理一下贵州屯田,以安军心。 朱由校看到这个建议的时候不禁发笑,看来朱燮元也知道军屯这绝对是一个大坑,从大明朝开始到现在究竟有多少军屯,早已经算不清楚了。 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敢随意清理军屯,而是适度清理。至于怎么适度,估计也是轻拿轻放,稍微整理一下见好就收了。 不过朱由校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在他看来哪怕贵州军屯全部清理出来那能多少赋税。 贵州只要不乱起来,能够压制住本地土司跟云南土司,朱由校就允许贵州屯田乱象的存在。 这三条可以说是所有建议中最主要的内容了,至于其余内容,朱燮元也做了详细解释,不过都是些关于如何更好统治水西、水东等的措施。 比如第四条,是建议在水西兴学校、设社学立乡约、建孔庙,朝廷可以鼓励或者出资让周边儒生前往水西地区,实行教化,甚至他还建议朝廷增加贵州参加科举考试中榜的人数。 为此他还举例说云南乡试中额四十八名,而贵州则只有二十五人,这个数量着实有些少了,因此建议增加名额。 第五条便是在龙场九驿的基础上,继续修建驿站,修建道路,既方便朝廷兵马文书递送,也能方便当地百姓的生活。 至于最后一条就甚是奇怪,并不只是针对贵州的,还涉及到了四川布政司。 他认为贵州和四川边界长期交错,难于管理。为了长治久安,建议重划贵州与四川的边界。 特别是黔省东北地带,急需要理清,此地与四川接壤,但许多土司却横跨贵州、四川两省,导致治理起来很是麻烦。因此他也提出了一些具体划界的一些建议,如关于遵义沙溪县,应划归贵州等等。 这便是朱燮元这六条建议,其有理有据,都是从贵州当地的实际出发提出的,因此许多措施十分有效合理,朱由校也十分赞成。 并且让朱由校更为感兴趣的是,朱燮元在题本里也明确说到,这里面的许多建议,是由贵州布政司左参议洪承畴提出来的,他也只是采纳其说 不过洪承畴的也好,朱燮元的也罢,在朱由校看来,只要好用就行,并且这几条建议只需要再完善下就可推行了。 “陛下,朱燮元总督五省目前也将近一年了,其对于贵州也多有了解,因此提出的治黔六条在臣看来也甚是合理。 只不过其中增加科举名额一条,臣觉得值得商议,贵州文教与其他布政司相比还是略有孱弱,如果贸然扩大科举名额,怕会引起其他省份士子的不满。” biqμgètν 第四百二十八章 西南构想(二) 朱由校见朱国祯这么说,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朱国祯居然在意此事,不过他想想也可以理解。 科举本来就是读书人的头等大事,而科举名额则关系到每个士子考中的概率。 如果贵州中举的人数多了,那参加会试的举子也多,就会无形增加后面会试、殿试的难度。 “朱阁老此言差异,对于其他省的士子不公平,那对于贵州科举名额极少,对于贵州士子就公平嘛。” 朱国祯这么一说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沈灌闻言当即就站出来驳斥。 但朱国祯闻言却毫不在意,不卑不亢道: “沈阁老误会了,我并不是反对增加贵州科举的名额,相反朱燮元的提议甚是不错,但只是觉得名额不宜过多,否则太过矣。” “那朱爱卿觉得增加到多少为好?” 朱由校闻言不禁好奇起来,朱国祯见皇帝询问,缓缓回复道:biqμgètν “陛下,嘉靖十四年,世宗皇帝念贵州士子多去云南参加会试,一路上奔波劳累,甚是危险,因此朝廷批准了贵州建贡院开设乡试,定名额为二十五人。 因此臣认为如果要增加的话,最多再增加十人,一共三十五人为宜。这个数额与其他布政司数额不多,但也不算少,正好适合贵州布政司。” 朱由校闻言暗中摇摇头,觉得这个名额太少了。 明代的各省的会试名额并不固定,具体多少是根据各省的贡赋和文化水平来决定的,并根据实际需要进行调整。 根据他目前所知,现在南、北直隶为一百四十五人左右,其余各布政司大多为七十到八十名左右,但广西、云南、贵州三布政司比较特殊,由于文教不行,名额很少。 其中广西大概五十八人,云南四十八人,贵州最惨,只有二十五人。 现在哪怕再增加十人,也只能到三十五人,录取名额与其他省相比是远远不够的。 “增加十人这個数额未免过少吧。” 朱国祯此话一出,不用朱由校反对,沈灌就觉得甚是不妥。 目前云南都四十八人,贵州再增加十人也赶不上云南,这有啥用。 “陛下,微臣觉得应该增加二十人,哪怕跟其他省份比起来还有些少,但至少跟云南省相差无多。” 沈灌见状直接开口反对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朱国祯一听这话也急了,觉得真的是胡闹。 “沈阁老,贵州文教与其他布政司相比本来就弱,现在贸然增加二十人名额,恐怕极为不妥,有违科举为国取材的本心。” 看到二者马上就要吵起来,朱由校连忙摆摆手。 “好了,此事朕自有决断!” 刚准备出言反驳的沈灌见皇帝发话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反而躬身听皇帝训示。 “依朕看,沈爱卿说的很对,就应该增加二十个名额。甚至在朕看来,这二十个名额数量还少了,只不过贸然增加太多着实有些不好,不过也可以增加一些贵州布政司的监生名额。” 朱由校此话一出,朱国祯当即就拱手而言: “陛下万万不可,贵州文教确实偏弱,书院都没有几所,扩大名额着实有些不妥。” 朱由校呵呵一笑,笑着朱国祯解释道: “朱爱卿,你说的这些朕确实知道。不过正是因为贵州文教弱,所以才更应该扩大名额,并且朕还觉得,可以暂时特许其他布政司的秀才酌情前往贵州考试。”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讶,这自古以来都是什么地方的人只能在什么地方考试,皇帝怎么会突然特许其他布政司人来贵州考试呢。 朱由校见众人面露疑惑之色,也不意外。于是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bigétν “正如朱爱卿所言,贵州文教与其他布政司相比本来就弱。而现在水西、水东平定,朝廷在这两地设置府县,其中县城不下十数所。 这些地方都是新设置的府县,条件艰苦,且不说士子愿不愿意去那里推行教化,就说贵州的士子够不够填满这么多地方都是个大问题,因此朕才想了这个法子。 朝廷可以暂时特许其他布政司的秀才酌情前往贵州考试,但有一个前提,便是这些秀才必须前往贵州的官学或者私学内教书,以三年为期限,只要教满三年,便可参加贵州的乡试。” 朱由校的法子很简单,就是照搬后世鼓励人才支援艰苦偏远地区,到时候考试可以酌情加分或者优先录取的政策。 明朝科举绝对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其中的难度比高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特别是一些文风很盛的地区,比如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科考难度堪比地狱级。 反观云贵等边远省份,人才匮乏,甚至生员都不够,科举难度很低,江南地区的考生去了那边简直是降维打击,很容易便可考上。 于是出现了所谓的科举移民,为了更容易通过科举,而举家搬迁至西南地区。哪怕是朝廷每次科考都会严查户籍与资质,唯恐这种现象发生,但还是屡禁不绝。 在场的诸人都是聪明人,听到皇帝这么解释缘由,慢慢就反应过来皇帝的用意了,心中不禁感叹皇帝想法的精妙。 贵州本道路崎岖,再加上土司众多,经济不振。哪怕朝廷一直鼓励贵州布政司推行教化,但贵州的文教着实有些不行。 但这一招着实聪明,任何布政司的秀才只要贵州的官学或者私学内教满三年书,就可以参加贵州乡试。 这定会鼓励许多省的秀才前往贵州,并且不是一批,是连绵不断的很多批次,长久以往定会提高贵州的文教。 “陛下之言,臣等受教了。此法一举两得,不仅可以让考不上的举子有更好的机会,也能推行贵州教化。臣想如此之法,定会有许多士子欣喜,感念陛下恩德。” 刘一燝闻言当即拱手称赞起来。 “刘阁老说的甚是,所谓堵不如疏。科举冒籍的事情屡见不鲜,既然如此那就放开限制,鼓励他们来贵州考试,这对于百姓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微臣想着,这个法子不仅仅贵州可以用,甚至在云南跟广西也可以用,可以大力推广。” 孙承宗也躬身赞同,他觉得此法甚好,一举两得,就应该在西南地区着力推行才是。 连原本反对的朱国祯也很难反对,见状也躬身支持起来。 他原本反对的目的便是盲目增加名额,对于其他省的举子不公平,到时候他们定会有非议。 但皇帝的这个法子不仅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还给了这些举子一个新的出路,他们听说以后只会觉得贵州的名额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嗯,这个法子也是朕的简单构想,至于怎么推行,有没有什么要求,你们还要多琢磨一下。等确定好以后就可以先在贵州试点推行,等有了效果,就可以如孙爱卿所言,在云南、广西两地继续推行。” 见众人都颔首同意此事,朱由校也满意的点点头。 人才总是爱扎堆,都喜欢往江南或者北直隶等地跑,这些西南地方他们都避之不及,死活不想去。 这么做能促进人才流动,他自然乐意至极,甚至不仅仅是西南,以后凡是边疆之地都可以大力推广此法,促进文化的传播。 “陛下英明,臣等遵旨!”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称是,这种推行王化,并且有利于天下士子的事情,他们自然乐意去做。 “我朝历来重视教化,太祖开国之初,就鼓励州县百姓立相约、设社学,目的就是要用圣人之言教化百姓,勿使其作乱生事。 而西南土司畏威而不怀德,导致对朝廷阴奉阳违,不无法度,屡次作乱。而正因如此,就更加需要朝廷以刀兵惩戒之,以圣人之言教化之。 所以朕看以后要规定,贵州的土司以及所有朝廷任命的土目官,都要把自己的子嗣送入官学学习,以为定制,不得更改。” 朱由校见他们都赞成,紧接着又对贵州的教育事业提出了一个要求。 在朱由校看来,之前就是对这些土司管的太松了,任由这些土司肆意妄为,才会导致这些祸乱之事, 因此西南土司这么多,他总不能把这些土司都发兵铲除吧,还不如采取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让这些土司跟土目官子弟统一接受教育,既可以更加方便掌控他们,也可以让这些土司在一代一代的教育中逐渐汉化,增加对朝廷的向心力。biqμgètν 刘一燝等人闻言默然的点头,大明朝本来就有让土司子弟入学的制度,只不过这不是强制性的,现在只不过强制性了而已。 他们觉得自无不可,于是纷纷拱手称是。就此朱由校跟内阁诸人就基本上就把在贵州推行教化,增加科举名额的事情定了下来。 在刘一燝等人看来,增加科举名额、推行教化是第一等的大事,所以他们很是重视。 但在朱由校看来,他心中最主要的事情还没有说呢。 既然现在西南科举教化的事情解决了,那也可以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第四百二十九章 移民战略(一) “科举一事就这么安排吧,但在诏书中一定要写明这个政策只是暂时推行,并非永制。不然对贵州本地士子极不公平。” “臣等明白!” 见此事已了,朱由校也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望向在场的内阁诸人。 “科举的事情解决了,那诸位爱卿对朱燮元的题本还有没有其他意见,如果有的话就当面说出来商议。” 刘一燝等人闻言便摇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朱燮元奏疏中的建议,本来就是根据贵州实地情况制定的,许多措施又在播州推行过,证明是行之有效的。 所以他们看了以后也只对于科举名额一事有异议。 其内容就如刚才朱国祯跟沈灌吵架那般,有人认为增加名额数量要多一点,有人认为增加名额的数量要少一点。 但皇帝也提出了自己的办法,完美的把这个问题化解了,他们问题自然也烟消云散了。 朱由校拿着朱燮元的题本,一边轻轻的在手中拍打,一边环顾众人,想看下众人的反应。 见众人都摇头表示没有了,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即缓缓起身,望着众人道: “既然你们都没有问题,那说明朱燮元的“治黔六策”确实有可取之处,到时候内阁就以他题本为题本,拟定诏命发往贵州即可。” 刘一燝见皇帝开口想要把此事确定下来,当即就要拱手称是,但刚刚要躬身,就被皇帝摆手拒绝,示意他还有话要说。 刘一燝见状一愣,但朱由校摆手后并没有停顿,而是郑重其事的说道: “只是在把这个题本发往户部之前,朕其实有一個疑问,今日还想要诸位爱卿为朕解惑。” 众人见皇帝这般说,顿时明白皇帝这是话里有话啊。前面的话题怕不都是引子吧,于是纷纷躬身道: “还请陛下示下,臣等知无不言。” “朱燮元的‘治黔六策’中,既要新建府县、设置卫所行屯田之事,又要新建城池、道路、修建驿站等等。这事物繁杂,但无一不需要人手。 因此朕想问问诸位爱卿,这屯田的人从哪里招募,这卫所的兵从哪里派? 这修建道路、驿站等等的劳力从何而来。难道只是把水西当地苗民编户齐民就可以了?还是要从贵阳等地招募啊。” 此话一出,在场人微微一愣,沈灌更是疑惑,朱燮元已经在题本中讲的很清楚了嘛,皇帝为何明知故问呢。 贵州布政司要把水西、水东两地的苗民村寨编户齐民,所以屯田等人自然主要是从当地的人而来。 沈灌见状便想出言回复,但是他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劲。 皇帝既然都这么问了,那么在他心里自然不可能是只倚靠水西本地的编户齐民了,他的心中怕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但皇帝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沈灌不由的开始思考起来。 但就在此时,叶向高却最先站了出来。 “陛下说的甚是,水西本地苗民本来就不喜耕作,再加上官军刚刚平定水西,如果再倚靠他们怕会生乱。 贵阳虽是贵州布政司治所所在,但也人口稀少,其自身人口尤为不足,从那里招募民众去水西耕种怕是更为不妥,微臣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妥当。” 朱由校见他这般说,就知道叶向高定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爱卿但讲无妨。” “陛下,去年辽东、山东、淮河一带大旱,赤地千里,流民众多。今年辽东又是大旱,因此今年京畿大多都是山东逃荒而来的灾民,得亏陛下从内帑下拨上百万两赈济灾民。 并且京畿地区用人的地方甚多,朝廷又大开海禁,让不少灾民有了生计。辽东都司又招募灾民大兴屯田,以工代赈,拯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把损失降到最低。” 沈灌一听叶向高这么说,就暗道这个叶向高果然厉害,居然这么快就知道皇帝要干啥了。只见叶向高顿了顿,接着说道: “但饶是如此,天灾岂是人力可以避免的,山东等地流民依然众多,许多人都寄希望于来年老天开眼,有个好天气,让百姓有个活路。 但臣觉得与其如此,还不如朝廷给灾民另寻一条活路。即学习招募灾民前往辽东屯田之法,招募灾民前往贵州,特别是前往水西等地耕种。” 朱由校听着叶向高的话连连点头,叶向高说的正是自己所想的,就是要向贵州大兴移民。 这两年才只是山东、辽东等地天灾,等再过上六年后,那就是整个北方大范围,持续性的旱灾。 那个时候哪怕是有座金山银山也不够救济,所以朱由校一直很重视屯田移民的事情。 前世看了许多网络小说,都说在明末鼓励民众移民东南亚,移民新大陆就可以解决流民问题。 但朱由校穿越而来后,发现这些移民海外的想法都是扯淡,完全不靠谱。 且不说移民需要多少船,能不能造出来,就说百姓愿不愿意上船去未知之地都是未知数。 在朱由校看来,这些移民想法中,短期内也只有移民台湾可能略有可行性,其他的都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所以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大明疆域内,这时他惊讶的发现大明还有大片区域可供开发,比如辽东、贵州、云南、广西等等。 特别是贵州等西南地方,其地广人稀,土地也不是所想的那么贫瘠,更重要的是其位于南方,哪怕是小冰河期,南方的天气至少比北方要暖和,灾害也较少,因此是个吸纳流民的绝佳的场所。 特别是其本就在大明境内,流民迁徙成本低,他们自身也不会那么抗拒,性价比远比什么殖民海外高多了。 现在有了玉米、番薯等作物,很适合在西南耕种,又解决农作物问题。bigétν 流民大多是汉人,迁移西南不仅能缓解北方的矛盾,解决人多地少的问题,还可以巩固朝廷在西南的统治,可谓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百三十章 移民战略(二) 不等朱由校出言赞许,其余人也纷纷出言支持,比如孙承宗。 “叶阁老所言甚是,这水西、水东一带虽然是位于深山之间。 但据臣所知其虽然听起来土地贫瘠,但实际上据地千里,地广人稀,有些地方土地肥沃,极其适合耕种,如果招募灾民,虽谈不上富贵,但是生活却没有什么问题。”biqμgètν 灾民一旦没有生计就很容易背井离乡成为流民,一旦成为流民便是朝廷的不稳定因素。 如果他们聚在一起逃难逃荒那倒没有什么,但如果聚集在一起打家劫舍,那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内阁也一直为流民事情头疼,他们想了各种法子,无论是以工代赈、招募流民在京畿、辽东屯田,还是鼓励出海等等,目的都是让流民有所生计,不要闹事。 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安置的法子,内阁自然要大力支持。 并且此事不仅仅只是叶向高的意思,皇帝刚才话里话外也想要这么做,他们就更加不能反对。 “臣也赞成此事,只是朝廷招募山东灾民前往贵州生计本意是好的,但臣怕执行起来会比较难。朝廷不仅要要事先准备种子、农具等器物,还要沿路州县给路过的灾民给予支持,其中花费怕是不小啊。” 朱国祯出言也支持起来,但他这个人先会想事情的弊端,比如现在已经开始算起了朝廷的花费了。 不过内阁首辅刘一燝听说这话倒不是很担心。 “此事不足为虑,之前朝廷为了筹备平叛之事,准备了官军将近半年的粮草军需。现在官军仅有了两個月的时间就平定了叛乱,剩余的粮草正好可以用于接济流民。 再说了朱燮元说从织金关安邦彦的仓库中找到差不多二十万两银子,臣看这个钱也可以空下来,加上剩余的粮饷一起全部交由贵州布政司使用,专门用于安置流民之用。” “嗯,刘爱卿这话说得不错,依朕看现在招募流民前往贵州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现在贵州布政司还有些钱粮,购置些农具、种子是绰绰有余。再者朝廷目前兵力强盛,当地土司短时间不敢再生什么乱子。 并且现在朝廷也有招募移民屯田的需求,那就何乐而不为呢。” 朱由校说着重新坐下,看着对面众人,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道: “所以朕觉得朝廷确实应该去做此事,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做。让百姓知道其中好处,给他们一条活路。至于钱粮一事,现在贵州还有点钱,就让朱燮元先用着,如果不够朕再给他拨款。” “臣等遵旨!” 见皇帝都这么说了,众人也纷纷点头,纷纷垂手同意,不再反对。 经过这么一番商议,贵州的事情就大体商议了下来。也没有留他们,就让内阁等人把这些事情确定下来,早日呈上来让他批红。 众人见状也起身告退,很快乾清宫便安静了下来。 但朱由校并没有闲着,他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布置唯恐有什么疏漏。 这移民之事,一直他所考虑的大事,也是他预留的解决明末流民问题的方法之一。 现在辽东的移民跟屯田已经开始了,贵州西南的移民跟屯田也开始启动了,这种按部就班的安排让他内心的焦虑感能稍许减轻。 他也不期翼这一两年的移民推行下来,成果能有多显著。实际上他的预期很低,愿意去贵州的能有十数万人左右,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事缓则圆,事情慢慢做,一年十数万人,未来六、七年时间准备,足够他迁移数十万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想起了另一块移民的好去处台湾,之前就一直让郑芝龙他们去看看此地,了解下具体情况,就是不知道何时能有确切消息。 不过只要有了确切消息,他就可以命闽浙总督袁可立开始着手鼓励百姓移民台湾了,可千万不要再被荷兰人抢了先手。 看到许多事情如他所想那般进展顺利,朱由校心情好了不少。 “今天朕高兴很,就不看题本了。走,摆驾坤宁宫。” “奴婢遵旨!” 朱由校说完就当即起身,朝乾清宫外走去。魏忠贤等人连忙跟上。 不过就在此时,就见一个小宦官走到了魏忠贤身边,小声给他嘀咕起来。 魏忠贤闻言一愣,随后面露喜色,连忙向朱由校躬身说道: “陛下,司礼监刚刚收到奏本,户部上南直隶总督毕自严押送盐银一千万两抵达通州了。” 刚走到宫门口的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果然好事连连。 “毕自严护送盐银从京城出发走了一个多月吧,一路上舟车劳顿也累了。这样吧,明日让他暂且休息一天,后天着户部尚书与南直隶总督毕自严觐见。” “奴婢遵旨。” 朱由校说着就出了乾清宫门口,坐上龙撵往坤宁宫而去。 此时的张嫣也早早知道了西南大捷的消息,等朱由校一进坤宁宫,当即就率众人下跪恭贺。 “起来吧,今日恭贺的话听得太多了,你就不必如此。” 张嫣在一旁宫女的服侍下缓缓起身,随后望着朱由校笑着说道: “陛下这段时间牵挂西南战事,有时看题本看到深夜,臣妾自然是心疼不行。现在西南大捷,叛逆剿灭就在眼前,陛下高兴了,臣妾也开心嘛。” 听着张嫣说这话,朱由校自然是暖心的很,见状就上前拉着张嫣的手,往坤宁宫里走去,边走边解释道: “你说的很对,这西南战事跟辽东战事,就是朕的两块心病,一日不解决,朕一日睡不好觉,现在能解决其中之一,朕怎么能不高兴呢。” 此时朱由校已经拉着张嫣坐在了卧榻上面,张嫣一边听着皇帝的话,一边拿起橘子耐心的给朱由校剥了起来。 “这都是陛下运筹帷幄之功,臣妾早就听说,贼酋的叛乱迹象本就没有人知晓,直到陛下派锦衣卫调查后才知道的。如果陛下没有防患于未然,等他们准备好以后叛变,朝廷再处置平叛的话那就麻烦了。” 朱由校躺在卧榻上,接过张嫣剥好的橘子,闻言也是点头。 张嫣说的没有错,历史上便是给了奢崇明跟安邦彦充足的准备时间,让他们突然发动叛乱,导致重庆被破,成都、贵阳被围,差点被攻破,叛乱绵延十数年,对大明的破坏程度不比建虏差。 不过对于朱由校来说,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他以后在西南方向要担忧的,就只剩下云南沙普之乱了。 不过历史上爆发沙普之乱的直接原因也跟奢安之乱有关。 正是因为朝廷屡次征讨安邦彦失利,被迫调集云南土司出兵援黔,而滇南阿迷州土司普名声,在从征“奢安之乱”后,实力大增,同时也看到了朝廷的兵力软弱。 于在后世崇祯四年发动叛乱,崇祯五年普名声死后,其妻万氏仍领其众,继续为乱滇南,后万氏招安南土司沙定洲为婿,沙普合流,势力越加壮大。直到后世满清顺治五年,才被后世的大西军大体平定。 这还没有彻底结束,其后还有残党,最终在满清康熙年间才被吴三桂彻底平定。 这场叛乱持续长达三十六年之久,沐王府也因此绝嗣,影响不可谓不大。 只是朱由校虽然知道其影响跟危害,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并且现在朝廷平定奢安之乱的速度很快,这个普名声也并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觉得朝廷孱弱而谋反。 因此朱由校对于此事不急,云南的土司问题等以后慢慢解决,到时候也定要让他们好看。 “你说的对,现在贵州四大土司已经剿灭,在贵州再也没有什么大土司可以作乱了,就凭这一点,朕就要好好赏赐军中将士。” 朱由校说完便摇摇头,从卧榻上坐起来,伸了一下懒腰,无奈说道: “好了,好了,不说政事了。今日朕心情不错,皇后你就陪朕休闲玩乐下,让朕好好放松一会。”bigétν 张嫣自无不可,只不过现在已入冬,宫后苑的花草早已凋落,没有什么好逛的。 不过皇帝的娱乐方式还是很多的,二人既然不能随意外出,于是就在坤宁宫下了一会围棋解乏,随后朱由校叫何宁拿了一些字画过来把玩。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后世朱由校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等字画,现在可以直接上手把玩。 现在朱由校也能理解乾隆皇帝的心情了,整日看这么好的字画,他都忍不住想要提笔写几句题跋(观后感)。 不过朱由校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可不想后世骂他不珍惜字画。 二人赏鉴了一会就到了晚膳时间,简单用过膳后,王良妃与段纯妃晚上过来找张嫣聊天,没有想到皇帝也在,于是又是一阵寒暄,到了戌时才走。 朱由校其后也不想动弹了,直接留在坤宁宫过夜不提。 第四百三十一章 废漕改海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校就在张嫣的服侍下早早起床,用过早饭以后便前往了乾清宫办公了。 昨天好事连连,再加上昨日下午的休息,让朱由校的精神抖擞,心情好上不少。 只是他刚到乾清宫门口,就看见掌印太监魏忠贤朕拿着一堆题本在门口恭候他。 一见朱由校来了,魏忠贤连忙走上前,笑着对着皇帝道: “奴婢又给陛下报喜来了。” 朱由校一听这话,当即来了兴趣,饶有兴趣对其说道: “这几日正是好事连连,快说说有啥好事。” “是孙元化,今早孙元化的题本递到了通政司,奴婢记得陛下说过,只要是他的题本第一时间要交到您的手上,因此这不第一时间送过来了。” 朱由校闻言便略微思考了一下,孙元化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半月了吧。 记得他走的时候,自己嘱咐过他,让他随时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写下来,随后给自己送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了。 “按照时间,他已经到江南了吧,走进去说话,真要好好看一下。” 朱由校说着就领着魏忠贤进了乾清宫,略微坐下后,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题本,仔细看了起来。 魏忠贤也知道朱由校对内容很是关心,也不敢多有打扰,只是站在一旁给皇帝端茶递水,好生服侍起来。 果如朱由校所想,孙元化就是到了南直隶的上海县,才写的题本,他也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给详细写了下来。 不过就其内容而言,主要写了两个事情。 第一个便是海运之快捷。 孙元化是九月十五日出海的,但仅仅用了半個月多一点,到十月初就到了松江府上海县。这么快的速度着实让孙元化感到惊讶。 他本就是上海县附近的人,之前也从上海县出发前往北京,但如果走运河北上,单人最快也要二十多天,慢的话则需要一个月左右,如果还早夹带货船的话,那就更慢了。 但海运却要快很多,哪怕是货运也只需要大半个月时间,时间与效率要远远大于漕运。biqμgètν 并且就其成本而言,海运一路上只需要进港、出港交税,路上没有所谓钞关收税,自然也不会受税率的剥削,其中的成本也会降低不少。 因此孙元化在题本上大力称赞海运的方便,也建议皇帝试行漕粮北运,这样既节省成本,又节约成本,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由校这话自然能明白孙元化的意思,目前漕运是弊端丛生,不仅朝廷苦不堪言,连负责漕运的漕工也苦不堪言。 究其原因而言,最主要的就是漕运的成本极高,这个成本不仅仅是运粮成本,还包括漕船的建造成本、运漕粮的成本以及运河维护的成本等等。 朱由校其实很关心漕粮的问题,之前在上经筵的时候,就跟孙承宗、丁绍轼等人讨论过漕运的成本,也让翰林院找来许多关于漕运弊端的题本拿来看。 现在他心中也有个了个大概的数字了。 就其漕船而言,明代漕船的数量很多.但是却不可能永远使用,而且每年有相当数量的漕船损坏、烧毁、沉没,因此需要建造大量新船。 根据工部与户部的记载,基本上每年新造的漕船差不多需要一千五百艘左右,而每一艘的造价都在一百一十两银子以上,由此估算每年光造漕船的银子就有十六万两以上甚至更多。 不过按照明代官吏的贪墨程度,朱由校有理由怀疑这每年的一千五百艘究竟有多少能真正造出来的,其中贪墨怕是极其严重。 就这其实还不算什么,真正大头的是漕粮的运输成本,其中包括运粮成本跟漕工的饷银,这个费用极高,有所谓“粟之入也,石费五倍”的说法,就是通过运河北上,运费竟是运物价位的五倍之多。 不过这个成本不是朝廷来出,而是百姓出的。官吏会让百姓在交税过程中,把银子的运输费一块交,这个差不多是税赋的一半左右。 比如假设交付至北京的漕粮有三百万石,那实际上征收的粮食差不多有四百到五百万石,这个钱不可谓不多。 但即使这样还不够付漕工的饷银,再加上官员的贪墨等等,漕工的月粮或者饷银经常拖欠,使军卫困苦不堪,导致漕军大量逃跑。 除此以外还有运河的维护呢,为了保证漕运的安全,每年朝廷都要在各地征发大量民夫服役,总人数差不多在十数万人左右,如果不想服徭役也可以,一条鞭法后可以把徭役折银,这个钱一年也有十六万两左右。bigétν 因此漕运每年的花费算下来一年少说也有七八十万两到一百万两左右,这个却着实有点多。 特别是这个钱花了以后,漕运的情况每年并没有变好,反而在不断的恶化,但漕运运行已有两百年左右,朝廷已经形成了惯性依赖,想要轻易改变着实有些难度。 但哪怕漕运再怎么有弊端,它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其对于沿路的州县的经济发展确实起到了很大作用,因此不能一概否定。 这就让朱由校不得不头痛,他心中一直很想改革漕运,但“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废漕改海断然不许”这种说法在朝廷里面不是一句空话。 漕运上面这么多既得利益者,如果骤然废漕改海那绝对会激起许多人的不满,万一爆发民变就不好了。其中有太多需要考虑的因素了,朱由校想到这里不由的一阵头痛。 魏忠贤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看着孙元化的题本沉思,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将刚沏好的茶递给皇帝。 朱由校接过茶杯也略微茗了茗,他刚刚想了下,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拖个七八年以后改革,那是更加麻烦了。 那个时候大明的debuff加满,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生计怕是会更难,那个时候再改说不定真会造反呢。 于是朱由校也想明白了,与其到时候该出问题,还不如趁现在局势还算稳定开始做了呢,哪怕出问题,也有充足的时间应对。 朱由校想到这里,就让魏忠贤拿来朱笔。他把孙元化的题本上关于海运改革的话语全部勾了出来。 明天可以跟毕自严、跟汪应蛟他们商量一下,到时候好好商议下。 把海运的事情记在心上后,朱由校接着便往下看,相比较最开始的建言献策,后面的内容更多是为一个人向皇帝表功。 这个人朱由校还甚是熟悉,就是他亲自任命的孙传庭。 之前孙传庭还只是在河南担任县令,去年朱由校把他跟洪承畴一同调到南直隶,在毕自严下面当差,经过一年的努力作用甚大。 因此朱由校又把二人再次升迁,并且都委以重任。 其中洪承畴派到了贵州,担任贵州布政司左参议一职,主管粮饷事宜。 没想到朱燮元在报捷的题本中,大加称赞洪承畴。据说此人做事有条不紊,使得他从来没有为军饷发过愁,甚至他的“治黔六法”中许多建议就是洪承畴提出的。 现在又看孙元化的题本,里面也大家称赞洪承畴,说孙传庭迁为北京户部郎中,主管关税司后,仅仅两个月就在上海县收取关税银两将近二十万两。 这不由让朱由校感到震惊,没有想到关税如此暴利,这还是只是上海县一个县的两个月的收入,那天津卫、登莱、泉州、广州等地,全国那么多比上海县还要繁华的港口,那关税收入岂不是更多。 尽管孙元化里面也用孙传庭的话解释了这两个月这么高的收入是有原因的,以后可能会降,但这仍然让朱由校对关税收入充满了希望。 “没想到这个孙传庭居然如此大才,短短两个月就有如此多的关税收入,朕以后定要好好重用他。” 魏忠贤一听皇帝说出孙传庭这个名字,脑海里也飞速转动,瞬间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奴婢之前也听东厂之前去南直隶办案的的人说起过他,说此人平日里不畏权贵,之前担任南京户部郎中的时候,就严查账目,导致南京胥吏苦不堪言,私下里骂他孙阎王。” 朱由校一听这话,当即就笑了。 “孙阎王,足以见得下面的人对其是多么恨了。不过挺好的,越是这样的人朕越要重用。这关税司本就是新设衙门,现在又要掌管全国的关税,定会得罪许多地方布政司衙门。 因此不能用一般人,只有像孙传庭这种不怕得罪权贵的人,才适合做这种事。” 朱由校对于孙传庭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毕竟这种连军屯都敢动手改革,死后却家无余财的人正是朱由校所需要的,不仅需要还要大力重用。bigétν 但在高兴之余,朱由校也注意到了孙元化提出的问题,便是目前海外海寇肆虐,而朝廷水师却不能剿灭,如果长期以往不解决,肯定会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召见毕自严 朱由校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建造水师。 特别是天津、登莱设府以后,他便从内帑拨款让左光斗跟官应震两人建造船只,训练水师。biqμgètν 目前他们二人已经做了将近一年了,成果也十分显著,每个水师船只也有数十艘乌尾船跟福船,只是太过于花钱了。 朱由校算了一下,建水师的钱前前后后花了将近有七八十万两了吧。 这还只是开始,朱由校之前任命袁可立为闽浙总督的时候,袁可立也上表朝廷要兴建水师。 朱由校自然是同意的,在他心目中,福建水师是最迫切的。 在他记忆里,荷兰人明年就要来了,到时候在福建、广东等地耀武扬威,朝廷如果不做准备,定会被荷兰人所轻视。 但组建水师战船难免需要时间,外加人员训练成行也需要时间。 因此他便建议袁可立,说福建水师还是有一些底子,有大小战船二百余艘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扩建。 这样既省时间又省力,很是划算。到时候还可以从澳门招聘船匠,按照西洋之法修建船只,说不定会有奇效。 但朱由校千算万算都忘记了南直隶配置水师,一想到这里他着实有些头疼,总不能让福建水师北上打击海盗吧。 朱由校想到这里摇摇头,这固然可以解一时之需,但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南直隶是商贾发达之地,海贸很是繁荣,如果只用外来水师护航恐怕极为不妥。 再说他刚刚下定决心要大兴海运,海商运粮最大的风险便是天气跟海盗,如果没有强大的水师护航,南直隶的水运也无从谈起。 他想到此处就下定决心,还是要在南直隶兴办水师才行,不然不是办法。 但正如前面所言,远水解不了近渴。哪怕他没有见过船,也知道修建船只、训练水师既耗费时间又需要大量金钱,之前登莱、天津两府就是例证。 不过此时他却突然有了个想法,既然在南直隶修建水师既消耗钱粮,又消耗时间。 那就不如把天津或者登莱修建好的水师转移到南直隶,这样岂不是更加方便,还不怎么花钱。 想到这里,他就拿起朱笔开始在孙元化的题本上开始批红起来,过了好一会写好以后把批红好的题本交给魏忠贤,随即嘱咐道: “把孙元化的题本交给内阁,这上面两件事情让刘一燝等人好好商议一番,明日一早给朕送过来。” 魏忠贤闻言不敢怠慢,恭敬的接过题本就躬身出了乾清宫而去。biqμgètν 随即朱由校也没有歇着,他望着身边堆积的题本,心中甚是感慨。 以前他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许多皇帝都是工作狂,一天那么多题本奏疏不累嘛。但自从他自己成为皇帝,开始批阅题本后,就有点可以理解为什么会如此了。 究其原因还是地位问题,权力给人带来的快感,绝对要比其他高许多。 特别是批阅奏疏管理天下大事,给朱由校带来的快感更是如此,所以他现在也有工作狂的潜力。 真不知道这种是好还是不好?朱由校想到这里便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反而拿起其中一個题本继续看了起来。 ----------------- 第二天卯时刚过,皇城东安门外,司礼监秉笔太监汪伯雨看着眼前的汪应蛟跟毕自严二人,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汪尚书、毕总督这边请,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听见汪伯雨的嘱咐,汪应蛟跟毕自严二人也点头拱手,随后跟着汪伯雨的脚步,缓缓的进入东安门,进入到皇城内往东华门而去。 汪伯雨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给二人指路,看起来对于二人甚是上心。 汪应蛟虽然对皇帝的接见早已习以为常,毕竟皇帝对财税之事甚是关心,经常寻他过来商议财税一事。 但见汪伯雨对其的态度如此好,这他倒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他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其身旁之人。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瞥身边的毕自严,只见他垂手拱立,沉默不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二位大人,来之前陛下特意嘱咐咱家,说要咱家一早就要在东安门等候二位。咱家服侍陛下有一年多了,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大臣能有如此殊荣。” 汪伯雨说着就望向毕自严,他现在对于这个毕总督怕的很。 其在南直隶追讨欠税,惩治贪污。谁的面子都不给,哪怕是方从哲都不行,连致仕的封疆大吏李三才都让其杀了。 毕自严这么做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但却让朱由校对其信任有加,再加上其这次为朝廷押送了一千万两白银至京城。 他在朱由校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直线飙升,汪伯雨在朱由校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就揣摩到了皇帝心思。 所以这次他也主动揽下接二人的活,目的就是跟这个毕自严好好认识一下,拉近下关系。 “特别是毕总督,陛下老是在我等面前提起你,说你忠心为国,干事得力,真乃陛下的肱骨之臣。” 但毕自严对于这些宦官并不感冒,见汪伯雨释放善意,他面无表情拱手答道: “汪公公谬赞了,都是陛下厚爱,我等也只道依照陛下旨意行事而已。” 汪伯雨见毕自严这般回应,也没有恼怒,反而笑呵呵的接起了话。 “毕总督说的及时,圣明无过于陛下。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力图改革,铲除叛逆,我等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说完便摆摆手示意二人跟上,随后便扭头带二人从东华门进了紫禁城,随后往乾清宫而去。 “陛下,汪尚书跟毕总督到了。” “快快请他们进来!” 朱由校闻言就把手中的题本一放,立马从卧榻上站了起来,同时望向门口望去。 只见汪伯雨带着汪应蛟二人缓缓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见皇帝,当即开始跪拜。 “微臣户部尚书汪应蛟、南直隶总督毕自严叩见陛下,恭请圣安。” “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朱由校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但眼睛却望向毕自严。 第四百三十三章 新关税之利 “毕爱卿,你跟朕一年多没有见了吧。” 朱由校一边让他们二人入座,一边望向毕自严,自顾自的询问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臣记得一年前的文化殿诏对时,陛下准臣所请,命臣为南直隶总督委以重任。 之后特意在乾清宫召见臣,对臣多加嘱咐与勉励,臣一直铭记在心,现在想来已经是一年有余矣。” 听着毕自严的回复,朱由校也不禁点点头,也感慨道: “是啊,去年朕南直隶欠税严重,你力斥其弊,建议朕收南京户部之权于北京,有亲自前往南直隶又追讨欠税,改革盐税,惩治贪墨。功劳不可谓不高,朕都是看在心里的。” 朱由校光说这些事情,就能够知道毕自严去南直隶做事得有多难。 不过他现在也很满意,毕自严这个人果如历史上精明强干。 哪怕在南直隶得罪了那么多人都毫不畏惧,还是把这些事情给做成了,这样的臣子他怎么能不喜欢。 “食君之禄,为君之事,这些都是臣的本分。不过臣心里明白,成能够有如此作为,主要还是陛下力排众议,坚定的支持微臣,不然光地方官的弹劾题本都可以把臣给淹死。” 朱由校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毕自严说的确实没有错。 自从他担任南直隶总督以来,弹劾的题本一直没有断过。但朱由校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既然要重用一个人,自己就要不惧流言,要毫无条件的保他。 可千万不能学崇祯皇帝,一听弹劾就动摇,动不动就杀大臣,最后落了个无人可用的下场。 “弹劾又如何呢,朕需要的是办实事之人,只要忠君体国,区区流言蜚语,朕怎么会在意呢。” 朱由校说着就给何宁示意,何宁闻言当即上前几步,对着毕自严说道: “南直隶总督毕自严听旨!” 毕自严闻言一愣,赶紧起身上前,跪下道: “臣毕自严接旨!” “皇上口谕:毕自严继任南直隶总督以来,为朕分忧甚多,清正干练,不惧权贵,惩奸除恶,致使国库充盈、朝廷用度已足,可谓朕之肱骨之臣。 特赐斗牛服,玉莽鎏金腰带一条,玉如意两個,白银三千两,锦缎一百匹。” 下首的毕自严见状当即再三叩首,随后呼喊道: “臣谢皇帝隆恩!” 听着皇帝的口谕,一旁的汪应蛟却丝毫不感到意外,并且他能预想到这只是开始,估摸着皇帝已经在考虑给毕自严升官了吧。bigétν 毕竟就算其他功劳都不算,仅仅毕自严主管盐税改革,成功收取一千万两盐商保证金这一条,就足以被皇帝另眼相待,更别说他还有其他功劳。 “陛下待臣太厚,臣无以为报!” 毕自严听完圣旨后,又接着对看着他的皇帝感激起来。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应尽的本分而已,能有如此成就全靠皇帝后面支持,现在皇帝又如此厚爱他,让他甚是感动。 “呵呵,爱卿莫要自谦,你在南直隶对朝廷深有裨益,朕再怎么赏赐都不为过。” 朱由校摆摆手让毕自严起身,一边宽慰他,一边望向一旁的汪应蛟。 “就说你这次拿来的千万两银子,不知多少人要感激呢,也让汪爱卿这个财税大管家长舒一口气了。” 汪应蛟见皇帝这么说,也对着毕自严笑道: “陛下所言甚是,现在朝廷处处需要钱,又是赈灾又是平叛,这一千万两可是帮了户部大忙了。” “确实如此,不然到时候钱不够,汪爱卿怕不是又向朕讨要了。” 朱由校此话一出,众人皆笑。 虽然皇帝这么说,但汪应蛟也知道皇帝是很大方的,朝廷需要的钱,该花就花,该给就给,从来不抠抠搜搜。 这辽东、山东赈灾,西南平叛,皇帝就从内部共计拨款两百多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还请陛下放心,这个钱目前已经由户部入册了,现在户部财库充盈,定不会再向陛下讨要了。而且这一千万两都是官银,成色极好。 臣已经跟徐尚书商量,既然现在宝泉局开始大规模制造新币,那就先把这一千万两全部融为银币为好。” 朱由校一听就知道汪应蛟打什么算盘了。 根据之前的估算,减去原料、人工成本,目前银币制造的利润大概在百分之八左右。 汪应蛟这么做,就会让户部再多出来八十万两,这个钱可不少,足足是京营一年多的花费了。 “你倒会点石成金,不过这样也好,既可以推行新币,也可以为朝廷增加收入,朕看这个法子到时可以。” 朱由校随即点点头,把这个事情答应了下来。 自从决定货币改革以来,宝泉局已经被单独拎出来了,为工部与户部共管。并且现在在北京、南京以及荆州三地设置分局,开始大规模铸钱。 按照朱由校的计划,要在三年以内,把内帑跟户部的白银全部铸造成银钱,现在就从这一千万两银子开始吧。 赏赐跟盐银处理完以后,朱由校也不跟他们寒暄了,他今日叫他们过来主要还是有事情要跟他们商量。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昨日孙元化提出的两个建议,朱由校想到这里就拿起自己身旁的题本,对着毕自严说道: “毕爱卿,你下面的孙传庭跟洪承畴二人真让朕惊喜连连,特别是这个孙传庭,能力出众,让朕大吃一惊。” 毕自严一听皇帝说这话,就知道皇帝要说什么了,毕竟孙传庭当时被任命为户部关税司郎中后,可是向他请教了不少问题。 “朕之前派鸿胪寺卿孙元化出使西洋,他月初曾在南直隶上海县逗留,跟这个孙传庭见了一面,没想到孙传庭仅仅两个月时间,就在上海收取关税将近二十万两。ъitv 这着实让朕有些吃惊,朕想现在在上海县就有二十万两,那现在天津、登莱等府目前也有试点,如果加上其他地方的关税,今年关税高达几十万两怕是有的。” 这个消息不仅仅毕自严,作为户部老大的汪应蛟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听到皇帝的估算直摇头,皇帝这么算也太保守了。 “陛下,自从开海以来海运大昌,虽然许多地方还没有推行新关税,但以往的关税还在收取,根据户部目前收到的各地文书,现在各地的关税银子加上上海县的已经有八十万两,想来今年破一百万定是无问题的。” “好的很,这第一年关税就有如此收入,朕甚是欣慰,以后定要把此事重视起来,把新关税推广全国。” 朱由校一听今年关税税收会超过一百万两,心情更是不错。 谁说明末缺银子,实际上根本不缺,这明显是不缺嘛。 只不过许多官员都盯着农民那一亩三分地,对于商税、海贸、盐税等等大额收入不敢动手,唯恐得罪许多利益集团,皇帝也不懂情况,只能听之任之。 饶是自己这么做,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整治了多少勋贵官员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所以现在这个新关税要好好搞,还要趁着推行新关税,组建新衙门的机会,把关税掌握在手中,防止地方官员上下其手,从中中饱私囊。 “但孙元化在题本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是南直隶沿海海盗盛行,许多海商深受其害,长此以往对于海贸甚是不利啊,但现在开始制造水师已然来不及。 因此朕想了一个办法,现在朝廷在天津府跟登莱都花重金打造水师,但渤海不大,朕想着如果还不如只留登莱水师即可,把天津府的水师拨付南直隶,这样节约成本,也可以让南直隶水师快速成军,爱卿等人意下如何?” 朱由校说这边就让何宁把题本递给他们二人,让二人好生看一下。biqμgètν 但毕自严在南直隶也有一年了,之前主持过开海事宜,对于水师之事也有了解。现在见皇帝这个建议,他略微思量了一下,便觉得不是很妥当。 “陛下,此事只能解一时之需,并非长久之计,并不能真正解决实际问题。” 毕自严这一番话让一旁的汪应蛟为其年了一把汗,这皇帝的意见他赞成一下也行,哪有直接反对的呢。 不过朱由校见毕自严这话,也不恼怒,反而好奇的询问道: “哦,爱卿为何如此说?” “陛下,朕之前也了解过水师,知道目前朝廷水师的战船大多是乌尾船,这虽然乌尾船比福船更为庞大、要坚固。但其弊端也很明显,就是吃水浅,不耐风浪。 放到渤海这些风浪小的地方,则航行平稳,另外它的两舷设置了多支船桨,无风的环境下依旧便利。但如果放到东海海面,这种乌尾船很容易倾覆,因此需要福船才行。” 因此臣觉得,如果把天津水师规划南直隶是可以的,防御近海倒是没有问题,但如果要深入远海,捣毁敌寇巢穴怕是不行。” 毕自严这么一分析,让朱由校微微一愣,觉得甚是有道理,看来这南直隶水师不得不拨款建设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招安 “那依爱卿所言,南直隶水师必须重新组建了。” 听着皇帝的迟疑,毕自严闻言坚定的点点头。 不过他也明白皇帝的顾虑,无非是新建水师既耗费钱,也耗费时间,朝廷肯定等不起。 所以他明白不能只反对,还要提出解决办法才行。 “毕总督此番建言有些不妥,这水师之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弄好的,其船只建造与船员训练,无一不需要时间。 天津府水师是可以移镇南直隶,哪怕不要前往远洋,但还是可以护卫近海,威慑海寇嘛。” 此时就见汪应蛟摇摇头,随即也站了出来,对着毕自严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他觉得毕自严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天津水师虽然大多是乌尾船,但并不是完全不能用啊。 朱由校也举得汪应蛟说的有理,他说的很对,乌尾船用还是可以用的。 毕自严对汪应蛟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他见状略微思量了会,就不慌不急的说道: “陛下,汪尚书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把天津水师移镇南直隶自无不可,但也是权宜之计。这与在南直隶新建水师并不冲突,总不能一直用天津水师吧。 臣从南直隶出发之前,也在跟闽浙总督袁可立商议过新建水师之事,对此事一事有所了解。其后又在南直隶船厂也有考察,因此心里有了点些许想法。” 朱由校就喜欢这种不仅仅反对,而且提出自己对策的臣子。于是饶有兴趣的望着毕自严问道: “好,看来爱卿是早有准备,那就说来给朕听听。” 毕自严整理下思绪,他刚才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个想法虽然一直都有,但也有些风险,他原本想再三考虑下再向皇帝上表。 但皇帝今日既然询问了,那他只能是硬着头皮说了,至于皇帝喜不喜欢,那就听天由命了。 “陛下,南直隶虽然是刚开海,但之前海贸生意一直在做,因此船厂不缺,比如在太仓的刘家港, 那里船厂众多,工艺精湛。 永乐年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候,此地船厂就奉命建造宝船,体积巨大,为世人所称赞。 其后朝廷虽然推行海禁,但其现在还有在运作,每年修建船只上百艘。自从开海以后,许多海商便都来刘家港订购船只。到时候新建水师只要从中修建船只即可,因此船只不足为忧。” 这个情况朱由校倒不是很意外,朝廷之前海禁,但私底下海贸却络绎不绝,因此南直隶有船厂他一点也不意外。 “如此就好,只是船只修建容易,水师人才难得,到时候便让天津水师的人帮助训练即可。” “陛下所言甚是,水师人员一则可以让天津水师训练,二则其实可以招募押运漕粮的漕工,这些漕工本就是军户出身,世代都居住在船上,熟悉水性,如果招募为水师士卒,定可快速上手,训练也事倍功半。” 朱由校一听这话,立马眼前一亮。他不知道毕自严是否提前知道了他的想法,如果没有的话,那绝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招募漕工为水师官兵,不仅让水师快速成行,甚至还可以给这些漕工一条出路,与他昨天改革漕运的想法不谋而合。 “毕总督这个想法甚好,招募漕工为水师官兵这一招确实可以,只是在运河上行船跟在海上行船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些漕工一直生活在运河之上,到时候要轻易改变习性怕是会很难的,恐怕到时候要多加训练才是。” 汪应蛟见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他身为户部尚书,对于漕运一事也很了解,立马就找到了其中的问题。 但毕自严听他这么说却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反驳,反而抬头望向朱由校,随即躬身说道: “汪尚书说的确实在理,但微臣有一想法,望陛下采纳。如若成行,不仅南直隶水师定可快速成行,海寇之事也会迎刃而解。” 听着毕自严这一番承诺,朱由校心中暗暗开始琢 磨起来毕自严的想法是什么。 既可让水师快速成行,也可解决海寇问题,结合后世知识,他很快就明白毕自严想要干什么了。 “爱卿但说无妨?” 毕自严沉默片刻,他知道这個提议一说出来,定会让许多人反对,皇帝可能也不赞成。 但只要成行的话,不仅对南直隶水师,恐怕对朝廷也是好处多多,因此哪怕会遭人非议,他也要说出来。 “陛下,臣建议朝廷可招安海盗,授予官职。他们纵横海上多年,战力很强,如果将其船队编入朝廷水师,那水师战力即使不训练也会立马成型,他们亦不会行劫掠之事,可谓是一举两得。” 朱由校一听他这话,心中暗想果然如他所想,毕自严想到的办法就是招安海盗。 这一招历史上明朝廷就用过,招纳的对象也是朱由校现在重用的郑芝龙。 不过现在的郑芝龙已经被朱由校所重用,自然不可能被招安了,因此朱由校很好奇毕自严想要招安谁呢。bigétν “陛下,万万不可,官军岂可与海寇为伍,如此朝廷的威严所在,颜面何在!” 尽管朱由校自己对招安一事甚是感冒,但一旁的汪应蛟却如同被什么刺激了一般,跟前面支持毕自严的态度迥异,当即出声反对起来。 但毕自严早就猜到汪应蛟反对,不急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汪尚书此言差矣,非常形势必用非常之策,朝廷如不能剿灭海盗,损害的不仅仅是海商,还会损害朝廷的威严以及关税收入。 正所谓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坐以待毙,无法主动出击,还不如把他们招安,这样危机自解。” 毕自严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朱由校,再次拱手而拜道: “陛下,臣之前也了解过,许多海盗是亦商亦盗,虽有冥顽不化之徒,但大多对朝廷也甚是恭顺。朝廷也不需要全部拉拢,只要找到其中势力大者,多加拉拢招安即可。” 第四百三十五章 李旦与颜思齐 朱由校对汪应蛟的反对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望向毕自严。 “爱卿既然这么说,看来你已经有了招安的对象了?” 听见皇帝没有露出不耐烦,反而耐心地询问详情。 “陛下,据微臣所知,目前海上有势力的海盗无非有二,一名为李旦,二为颜思齐。此二人均以日本为基地,拥有武装船队。 平日素来在大明西南、日本,东南等航线进行贸易跟船只抢劫。只要朝廷能招揽此二人,委以官职,招纳船队,则海寇自平。” 这二人大名鼎鼎,朱由校自然听过,只是这二人雄心勃勃,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朝廷招安。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子来回踱步,心中权衡招安的利弊。 毕自严跟汪应蛟也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等皇帝思考后定夺。 “招抚海盗一事也不是不可,但朕有几个顾虑,一则他们是否愿意接受招安。二则他们之前不受朝廷约束,如果招安后,打着朝廷名号肆意妄为,岂不是更加败坏朝廷的名声了。” “陛下不用担心,臣之前对此也有了解,发现他们之所以为海盗大多是形势所迫。” 毕自严一听皇帝赞成其想法,心中甚是欣喜,当即开口想要打消皇帝顾虑。ъitv “李旦、颜思齐等人本就是大海商,其纵横海上进行贸易,不仅要跟我大明商贾展开竞争,更要与葡萄牙人、佛郎机人展开竞争,西洋人船坚炮利,因此他们也必须铸造火炮,打造战船与之抗衡,也是十分费力。 因此只要朝廷派人招安,臣不敢说他们一定会同意,但臣可以保证,这个选择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李旦等人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招安后可背靠朝廷与西洋人抗衡,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但没想到汪应蛟一听这话,对毕自严更加不满了。 什么背靠朝廷跟洋人抗衡? 这不就是皇帝担忧的事情嘛,这些人连火炮都敢私自铸造,摆明有造反嫌疑。等背靠朝廷兵强马壮后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些人先是违背朝廷禁令私自出海,现在又私自铸炮。朝廷有令,私自铸炮罪同造反,这种人就是目无王法,胆大妄为,实在不能重用,还请陛下三思。” 听着汪应蛟的反对,朱由校也不禁点点头。 汪应蛟说的很有道理,拥有后世记忆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归顺朝廷后会是什么样子,出不出力不知道,但打着朝廷旗号经商,乱来是肯定的。 “汪尚书这话恕在下难以苟同,朝廷招安他们,不就是看中他们有火炮跟战船嘛。并且这些人纵横海商多年,对西洋人也甚是了解。 如果招安就可获得其战船为朝廷重用,不知能给朝廷节省多少花费,汪尚书是户部尚书,这一笔账应该能算清楚吧。” 听着汪应蛟连声反对,毕自严也不禁摇头。在他看来汪应蛟这种人就是太讲究朝廷尊严,根本不考虑现在现实的问题,如果不招安,那东南贸易该怎么办? 但毕自严心里清楚的很,汪应蛟的意见并不重要,他只要皇帝支持就行了。 “陛下,据臣所知,李旦、颜思齐等商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招安以后,慢慢分化其众,随即加紧训练朝廷水师,这些人自然不足为虑,还得俯首听命尔。” 他说完就望向皇帝,见皇帝还在思考没有下决断,于是接着说道: “而且他们二人都在日本定居,与日本官府往来甚密,如果能招安的话,我大明商贾去日本贸易岂不是更加方便。” 朱由校闻言心中暗笑,这毕自严为了能劝自己招安,真的是什么理由都用上了。 难道有他们二人在,大明的商贾就去不了日本了嘛,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毕自严这话有些荒谬。 不过话说回来,毕自严的建议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现阶段朝廷招募李旦跟颜思齐确实是最好的策略,并且朱由校也有自己考虑。 明年荷兰人就要来了,到时候李旦这些知道怎么跟西洋人打交道,还精通海战的人的作用就很大了。 并且毕自严最后一句话其实也打动了朱由校。 根据朱由校的记忆,这个李旦还资助过德川家康,所以在日本的地位颇高,未来如果要对日本下手,他们二人可能会是個助力。 想到这里朱由校便站起身,望向毕自严缓缓点头道: “既然爱卿这么坚持,那朕就同意招安。此事就由你亲自负责,只要他们接受朝廷的招安,就对其以往事情既往不咎,朝廷也可授予他们参将、游击之职。”biqμgètν “多谢陛下,臣遵旨!” 毕自严一听大喜,立马躬身行礼,感谢皇帝的恩准。一旁的汪应蛟见皇帝居然同意其所请,当即就要反对。 朱由校见他如此,立马摆摆手,让其冷静下来。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非常时期就用非常之策,招安又不是什么有违朝廷体面的事情,朕看可以试一试,不过具体能不能成行,就要看毕爱卿的了。” 朱由校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扭头望向毕自严。 “招降海寇,朕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个人才,此人叫郑一官,本身精通海贸,说不定跟李旦认识,到时候还可以帮上忙。” 毕自严自然知道此人,他现在在京城中可是传奇人物,其故事被许多人津津乐道。 听闻此人不知怎么被皇帝看中,让皇帝和勋贵给其投资将近一百万两银子,组建大明商社,专门经营海贸。 现在利用皇帝投资的名号,等同于皇商,做生意无往不利,获利颇丰。这让毕自严就对此人印象贼差,居然蛊惑皇帝做生意,这不是行武宗开皇店的故事嘛。 想到这里毕自严就想出言劝谏皇帝,但其想了会还是忍住了。内阁诸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为何要出这个霉头呢。 “多谢陛下!” 朱由校见毕自严同意,当即满意的点点头,颜思齐他不敢保证一定会投靠朝廷,但李旦他却是有信心的。 因为他知道在明末海盗中,李旦是资格最老的,也意味着其年龄也是最大的,在他的印象中再过两三年,李旦就会因病去世,整个李旦集团也会分崩离析。 这种人现在最希望做的就是安稳下来,朝廷招安他,不就是让他安稳下来的最好的方式,只要朝廷一招安,他定会欣然同意。 可见南直隶的水师事情不仅确定下来,还有了招安李旦等人的提议,这让朱由校心情不由大好。 此事解决后,下一个事情便是商议改革漕运之事。 但此事关系重大,如果只是跟他们两个商量就确定的话,着实有些草率了。 “铛!铛!铛!··” 突然几声钟声从远处传来,毕自严闻言稍微一愣。bigétν 他以往还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循声找找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但朱由校跟汪应蛟等人却对这个声音习以为常,见毕自严面露惊异之色,朱由校摆摆手呵呵一笑道: “爱卿勿忧,这是西洋僧侣进贡的自鸣钟,每过一个时辰都会发声提醒。听声音应该到巳时(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了,时间不早了,下午我们还要去文华殿议事,你们两个不用回去了,就陪朕用个午膳吧。” 毕自严跟汪应蛟自然是感恩万谢,连忙应了下来。 一旁的汪伯雨早就让乾清宫小厨房做好了午膳,见皇帝开口后,当即就让人端了上来 见议事完毕,众人纷纷轻松不少,吃饭时候朱由校问了毕自严许多关于南直隶的见闻。 他虽然也微服私访过,但最远也就是在京城内晃悠,对于民间的许多情况远远没有毕自严了解的多。 毕自严也知道皇帝喜欢听一些奇闻,专门挑一些民间趣闻讲给朱由校说。 有些故事甚是有趣,惹得朱由校哈哈大笑,乾清宫内好不热闹。 乾清宫内热闹声传不了太远,但皇帝在乾清宫内会见毕自严、汪应蛟的消息却传得很快。 “景会(毕自严的字)是个能人,当时力排众议前往南直隶上任,接下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现在又运送一千万两到京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文渊阁内,众人也都票拟完了题本,刘一燝一边茗着茶,一边向孙承宗、叶向高等人感慨起了毕自严。 不过目前朝中最大的事情无非就两个,一是西南大捷,二就是毕自严押送盐两银入京了。 而相比较西南大捷,他们更在乎的是毕自严。 毕竟能把整个南直隶官场搅个天翻地覆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上一个人还叫做海瑞! “确实如此,朝廷未来两年的用度完全够了,这种功劳任谁都会被另眼相待。就是不知道陛下对其是怎样安排,是要升迁还是继续留任?” 孙承宗对毕自严十分认同,觉得其做事干练,十分有能力,正如刘一燝所言,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但饶是如此,他现在却不敢对毕自严未来的动向发表意见。 第四百三十六章 但朕不认同!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呢,不管他是升还是留,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朱国祯闻言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现在朝廷众人对毕自严的态度是两极分化。 刘一燝、孙承宗等东林实干派自然是此人能力极强,短短一年就有如此成绩,自然希望皇帝以后多加提拔。 但浙党、昆党等人却对其恨之入骨,经常弹劾毕自严,说其贪墨成性,酷吏手段,不是封疆大吏的做派。 但这些人反对的理由他们也很清楚,无非是浙党、昆党多是南直隶本地士绅出身。毕自严动的就是这些浙党跟昆党的人的利益,这些人怎能不恨。 所幸年初文华殿诏对,沈灌与浙党决裂,致使浙昆两党式微,在朝中也没有了话语权。 他想到这里,就撇了撇一旁沉默不语的叶向高。 当年文华殿诏对,叶向高文华殿连番上书抨击毕自严,最后被皇帝训斥,差点被罢官回家。 现在毕自严回京,还有如此成就,他真想知道现在叶向高的心里作何感想。 但刘一燝却不给他这个看叶向高反应的机会。 他听见朱国祯这一番话,就知道其暗有所指,也不接他的话,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圣明无过于陛下,毕自严是升还是留,一切由陛下定夺即可,我等只要听命便是。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下午还要在文华殿讨论漕运之事,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慎重讨论才行。暂且用完午膳,短暂歇午吧。” 刘一燝说完便起身往侧房而去,孙承宗见状起身拱手,跟着刘一燝出门而去。 只留下朱国祯跟叶向高二人面面相觑,但叶向高像是泥塑木雕般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朱国祯看着离开的刘一燝,心中忍不住地摇头。 暗想刘一燝真的是谨小慎微,不知是怕内阁不和还是叶向高不悦呢,居然这么一番做法,就是不知道叶向高承不承这个情了。 ----------------- “陛下到!” 晌午的时光总是很快就过去,等午时一过,朱由校坐着龙撵赶到了文华殿。 内阁五人以及毕自严、汪应蛟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看见皇帝下了进了大殿后,连忙躬身道: “陛下万安!”bigétν “免礼!” 朱由校随即摆摆手就让他们起来,文华殿算是他在紫禁城中待得第二长的宫殿了。 时间第一长的自然是乾清宫,不过乾清宫属于后殿,是他起居批阅奏疏之所,平日召见少数朝臣倒是无所谓。一旦要召集多人议事,就很不方便了。 而文华殿就不同了,此地是朱由校每天讲经筵(上课)的地方,距离文渊阁也很近。 因此每次要召集群臣议事,都会选择在文华殿,比如今日。 “昨日朕把鸿胪寺卿孙元化的题本发给内阁了,想必你们都看了吧。他在题本中力呈海运之利,说海运不仅速度快,与漕运相比,其成本至少低了四成,这真的让朕颇为惊讶。”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下面拱手站立的众人,他相信在座的都是极其聪明的人,自然也能明白海运的好处。 “因此他建议废漕改海,把漕粮改为海运北上,如此就可以节约成本。其实刘爱卿对此事并不陌生,朕之前也跟其探讨过这个问题。 只是今年战事诸多,因此只能一直搁置着。而现在西南叛乱平定就在眼前,辽东、山东旱情也得以缓解。因此朕就想趁这個机会把此事好好议一议,看下此事是否可行,如果可能那应该是怎么做才好。” 刘一燝等人闻言皆默然,皇帝的意思他们怎么能不知道。昨天送来的题本上就有皇帝的批红,上面明确写到觉得此事可行,可以先行试点。 “陛下,漕运乃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废漕改海事关重大,不可轻动啊。”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就见朱国祯率先站了出来。昨日孙元化的题本到了内阁,内阁诸人对此反应不一,叶向高觉得可以一试,反正都是试点,少量运输那也没有什么。 但朱国祯却明确反对叶向高,觉得皇帝做事太过于急躁了,之前均田均役对百姓有利,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倒也没有什么。 但废漕改海有什么好处可言,漕工没有了生计,没有活路那可怎么办。 反对的不仅仅是朱国祯,孙承宗也觉得皇帝太心急了,见朱国祯发言反对,他也连忙站出来声援。 “陛下,朱阁老所言甚是。改漕为海弊端有三:一则漕工众多,一旦改为海运漕工的生计怎么办,到时候聚众闹事那可如何是好。 二则海运虽然更快,成本低,但其风险也大。海上缥缈无定,极容易迷失方向,触暗礁遇到暗流都是常有的事。 只要遇到其一,都是全船覆没,哪怕人侥幸能活命,在茫茫大洋上,根本找不到船只营救,只能葬身鱼腹,身死财消。漕粮本就关系朝廷粮草安危,一旦遇到什么坏事,根本无从补救。” 孙承宗分析的有理有据,刚说了两条,就让一旁的朱国祯觉得甚是有道理,连连点头。 “其三就是海运其极不安全。漕粮重要的不是快,而是安全。 朝廷为了保住漕粮,规定漕工与漕船同住,不得随意下船,因此他们想要逃跑或者中饱私囊都是很难的。 如果实行海运呢,万一运送漕粮的船主居心叵测,私自带漕船逃跑,大海茫茫应该如何去追。biqμgètν 再说现在海上海寇很多,运漕粮与税银经海路北上,就如抱金于闹市,万一有人铤而走险,打劫漕船那可就麻烦了。” 朱由校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询问下意见,朱国祯、孙承宗等人立马站出来反对。 想到这里他便望向在场的其他人,见其他人沉默不语,没有继续站出来支持朱、孙二人,就知道内阁对此事的分歧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朱由校暗暗叹了一口气,望着孙承宗郑重其事的说道: “孙爱卿这一番分析,确实有理有据,别人听来定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朕一点都不认同!” 第四百三十七章 风波渐起 孙承宗刚开始听皇帝说他的话有理有据,他还甚是欣喜,心想皇帝定是听进去了。 但没想到朱由校是先扬后抑,最后直接否定了他的意见,他见状便想继续反驳。 但他刚一抬手,朱由校却抢先说了起来。 “爱卿说废漕改海有三弊,但其实在朕看来很容易解决。只要解决其问题不就行了嘛。” 朱由校说着就望向毕自严跟汪应蛟,今天早上跟他们二人谈及建造水师跟招安一事,就是为了跟废漕改海做铺垫。 “爱卿说漕运乃百万漕工之所系,因此不可轻废,此话朕是赞同的。但二位爱卿误会朕的意思了,朕没有说要废漕运,其为南北交通之大动脉,如果废除是得不偿失的。biqμgètν 朕只是觉得现在漕运弊端甚多,因此要改革漕运,特别是要改革漕粮运输,民间漕运还是一如既往。 并且朕的意思是,海运优势很大,那朝廷的漕粮的一部分可以改为海运,这样的话,朝廷成本也可以降低,漕工也有生计,岂不是一举两得。” 朱国祯等人一听直摇头,哪怕是漕粮一部分改为海运,那漕工的生计也会受到影响。漕工活不下去了,到时他们肯定会闹事,皇帝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陛下,哪怕是一部分改为海运,那漕工的生计也会被影响啊,还请陛下三思。” 朱由校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个朱国祯当即就出来反对,不由的一阵恼火,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轴! 毕自严也觉得朱国祯有点小题大做了,再说早上的时候,他和汪应蛟已经商量过漕工的生计问题了,于是站出来驳斥道: “朱尚书想的未免太过了,如果说来朝廷不是被漕工所胁迫,啥也做不了嘛。其实这一点陛下早有考虑,不必担忧。 今日陛下跟我与汪尚书商讨建立水师之事,就想着漕工世代都在船上,熟悉水性。到时候可以招募漕工为水师兵卒。如此就可以解决一部分的漕工生计,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见毕自严出言支持,朱由校也满意的点点头。他现在对这个朱国祯越来越不满意了,其做事十分保守。 遇到事情他第一反应不是怎么解决,而是立刻反对,说这不行那不行,很难做不了,这时又有些让人烦躁。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时候,见毕自严解释完后,朱由校又给了他一個助攻。 “毕爱卿所言甚是,刚才孙爱卿还说,海运不安全,有海寇等风险。这个问题朕看也不用忧虑,早上毕爱卿就建议朕组建水师,招安海盗,如此海寇的事情也不足为虑。” 早上乾清宫议事的事情,内阁等人并不知情。刚才听到要招募漕工为水师士卒一事,他们倒还无所谓。 但现在又听皇帝说要招安海盗,他们顿时脸色各异,朱国祯再次受不了了,当即拱手反对。 但朱由校早有准备,见他又要出言阻止,当即开口道: “好了,朕知道你们有人觉得招安不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就让毕爱卿负责招安,至于反对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经过朱由校的一番解释,当即把废漕改海的弊端解决了两个了,孙承宗也完全明白了皇帝的心思,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改了,他们劝说已然无用。 “陛下所言甚是,漕运牵扯诸多,关系重大,骤然废除确实断不可行。但如果明年开始试点海运,如果觉得可行的话,可逐渐推行,最终让漕运跟海运并行即可。” 见皇帝的意见明确,一旁默不作声的叶向高终于作出了抉择,出言支持皇帝的改革。 “叶阁老此言甚善,我朝永乐年间,就曾执行海运与漕运并行,可以沿海布政司使用海运,内地布政司走漕运即可。” 此时沈灌跟汪应蛟也站了出来,海运又不是没有执行过,既然现在大开海禁,那试行海运也不是不可以。 见众人有已经表态了,朱由校立即就望向刘一燝,他从开口询问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发言,现在其余人都表态了,他也想问问刘一燝的意见。ъitv “刘爱卿,你觉得呢?” 众人见状都望向刘一燝,作为内阁首辅,他的意见对于皇帝甚是重要。 见皇帝询问,刘一燝貌似刚从沉睡中反应过来,缓缓地回应道: “陛下,哪怕同意改漕为海,真正推行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推行的。以微臣看,现在讨论这些意义不大,重要的是先行试点海运,还有给漕工一条出路,只有这条路走成功了,才能谈及改漕为海之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朱由校原本还想着让刘一燝表态支持了,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 “呵呵,还是刘爱卿看得清楚。你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验证海运是否可行。” 他说着就望向毕自严,郑重其事的嘱咐道: “那次就着毕爱卿全权处理,明年苏州跟松江府的漕粮就海运北上,试试看效果如何。” 见皇帝一锤定音决定了此事,其他的人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俯首称是。 此事既然已了,刘一燝等人趁着皇帝在,又向朱由校汇报了一些对于西南战事的安排。 比如对织金关一战有功将士的奖赏,以及让贵州左参议洪承畴负责屯田移民一事等等。此事朱由校没有什么意见,当即同意所请。 “好了,既然没什么大事,除了刘爱卿以外,其余人都退下吧。” 刘一燝不知道皇帝是何原因,见状便垂手而立等待皇帝嘱咐。 朱由校见众人已经出去后,就缓缓走下御台,走到了刘一燝面前,缓缓询问道。 “爱卿觉得朱国祯此人如何?” 朱由校此话一出,刘一燝瞬间明白皇帝这是何意了,肯定是皇帝不喜欢朱国祯。 这着实让刘一燝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其不好吧,如果让外人知道了定会觉得是自己陷害了朱国祯,说其好吧,皇帝可能不喜欢听。“陛下,朱国祯此人性情直率,有时为了上奏难免会言语不当,不过这也都因陛下有唐太宗之胸怀,才会有人想效仿魏征之进谏。”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朱由校满意,他摇摇头道: “如果只是谏言朕怎么会生气呢,只不过朕说什么他就反对,反对那也就罢了,他还不提出解决意见,着实让朕有些无奈,如此之人于国有何用。” 朱由校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朱国祯此人他是不想再用了。刘一燝也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 “但朱国祯毕竟是内阁辅臣,还是今年刚刚入阁,如果罢免的话,怕有损陛下威严。” 朱由校听他这么一说却面无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损害什么威严,刘爱卿想得有点多了吧,天底下难道有铁打的阁员不成。 你要记住,朕的用人原则便是能者上,优者奖,庸者下,劣者汰。朕的话就说到这了,其他的事情刘爱卿自己斟酌吧。” 朱由校说完便不再理会刘一燝,而是径直往文华殿门走去。 其身后的张昶与何宁二人连忙跟上,只留下刘一燝一人在殿中沉思,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何宁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查觉的神色。 “落轿!” 随着一声长长的吆喝,八个穿着一色沈府衣号的轿夫熟练地把一顶蓝呢大轿,停在沈府门前的轿厅里。 一位年老的长随早就候在一旁,待轿子停稳,立刻伸手撩开轿门帘,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老爷。” 沈灌从轿椅上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看见那个长随点点头,随即就往府中而去。biqμgètν “今日可有什么拜帖没有?” 那个长随闻言望了望周边,看没有人后,走到沈灌身边悄声说道: “宫里有人送来一封信,送到以后就走了,小的把信放到书房了,没人知晓此事。” 沈灌闻言顿了顿,但却表现的毫不在意,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只是他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他进府后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而是直接往书房方向而去。 一进书房后,他就看在书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但他却毫不在意,当即拿起来郑重其事的看了起来。 只是他越看神色越奇怪,过了好一会才把书信放下,随后来回踱步起来,仿佛在思量什么大事。 但没有一会,他脸色微变露出决然之色,随后朝外喊道: “长福!” 伴随着沈灌的呼唤,刚刚沈府门口的那个长随推门走了进来。 “老爷,叫小的有何事。” “你去叫刘廷元到我府上议事,快去快回。” 沈灌虽然与浙党决裂,但因为其还是内阁成员,还被皇帝提拔为军机处大臣,可谓是圣眷正浓。 因此还有许多浙党成员“不计前嫌”依附于沈灌,前浙党成员刘廷元就是其中之一。 有了沈灌相招,刘廷元就知道定有大事相商,很快就来到了沈府议事。 “不知东主叫我来所谓何事?” 第四百三十八章 沈灌的野望 听着刘廷元询问,沈灌没有回应,反而望着书房门口,若有其事的说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 刘廷元闻言一愣,不过他也是聪明之人,立马就明白了沈灌这是意有所指。 “阁老指的可是当今朝局?” 沈灌缓缓点点头,刚刚魏忠贤给他来信,里面的内容着实让他有点惊讶。他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机会,于是也想从中捞一杯羹 “内阁即将生变,朱国祯怕是干不下去,估计很快就要走了。” “额,这朱国祯不是今年才入的阁,怎么会这么快就要赶下去了,难道?” 沈灌这么一说,刘廷元瞬间就来了兴趣。不过他很快猜到了背后的原因,能动内阁的人,也只有皇帝了。于是接着说道: “难道是陛下对其不满,想要让朱国祯致仕。如此一来内阁怕就有空缺了。”bigétν 沈灌赞许的看了刘廷元一眼,心想此人还是很聪明的。 “嗯,不过此事陛下并不是要自己干,而是嘱咐刘一燝去做。我倒是要看看刘一燝接下来要如何抉择。” 刘廷元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陛下真的是给刘一燝出了个难题啊。 刘一燝应下来此事,其他东林其他人士定会对他不满。 如果他拒绝做此事,反而偏袒朱国祯,定会讨皇帝不喜,真的会让他左右为难。 不过刘廷元对刘一燝并不在意,而是在琢磨沈灌叫他来的目的。 按照此事的发展,刘一燝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定会让其声望受损。 如果再有人推波助澜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东林党决裂,甚至连刘一燝这个首辅怕都当不了。 想到这个刘廷元不由望向沈灌,神情顿时些不一样了。 这内阁中除了刘一燝以外,论资历当属叶向高了,但叶向高自上次文华殿诏对后,被皇帝连番驳斥,威严大损,没有罢黜就已经不错了,因此不存在升任内阁首辅的可能。 排除叶向高后,就是他面前的沈灌了。 沈灌不仅深受皇帝信任,为内阁成员的同时还兼任着军机大臣,论资历也是万历年间入阁的,绝对是够了。 只要趁着这個机会,把刘一燝干倒,那沈灌便是未来的首辅了,想到刘廷元心中顿时有些火热。 “阁老,这刘一燝如果真依了陛下的话,定会让朱国祯等东林党与其决裂。如果我们能在其中推波助澜,我看他这个位置也保不了。” 刘廷元这话顿时说到沈灌的心坎里了,他现在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离首辅之位如此近过。 一想到这里他便隐隐有些激动,但毕竟为官多年,他还是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躁。 “不急,先看看刘一燝怎么做的吧,如果他不奉陛下诏命那就最好。如果他是听从了陛下的话,成功劝说了让朱国祯致仕,那我们就后面烧一把火,看刘一燝怎么应对。” 听着沈灌的话,刘廷元连连点头,现在只需要听命沈灌即可。 等到时候要推波助澜烧火的时候,就需要自己这个监察御史出马了。想到这里他便站了起来,对着沈灌躬身而言道: “愿为阁老驱使!” ---------------- 朱国祯要被踢出内阁的消息,沈灌是知道最早的。 但就在此时,刘一燝也知道此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决断的。 于是也叫来孙承宗、叶向高二人,想要跟着两个内阁辅臣商议一下。 “陛下果真是这么说的?” 听见孙承宗的询问,刘一燝无奈的点点头。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概说的就是此吧。ъitv 皇帝喜欢一个人,就可以让此人迅速升迁,但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虽然不能随便处死,但让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还是可以做到的。 孙承宗见刘一燝承认,顿时有些无奈。 饶是他脾气好,心里不免觉得有些不妥,皇帝真是胡闹。 “此事断不能同意,老朱阁老来正直,身为人臣,向陛下进言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仅仅因为喜欢反对陛下,就要处罚,逐出内阁。那以后还会有谁敢出言进谏,这样天下士子究竟该如何看我等。” “稚绳(孙承宗的字)此话严重了,陛下只是让其出内阁,又不是罢黜,还可以外放为官嘛。刚才季晦(刘一燝的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朱阁老确实有些事情太过了,任何事情都反对陛下,确实有些不妥,须知陛下是最讨厌空谈之人。” 听着孙承宗的话,叶向高却摇摇头,觉得孙承宗有些意气用事。 他自万历年间为官,还独相七年,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官员最受皇帝喜欢了。 但叶向高这话不仅没有说动孙承宗,更是让他更加不满。 “进卿这话说得太过了,朱阁老怎么空谈了,难道反对就是空谈嘛,难道朝堂变成一言堂才好。” 见孙承宗的不满越来越多,刘一燝只能无奈地摇头,缓缓说道: “稚绳,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是陛下的老师,对陛下的习性是了解的。试问陛下可是真的搞一言堂,只要谁上建言都会批驳嘛,我看不是。 相比较神宗皇帝,陛下已经好太多了。正如进卿所言,陛下并非要罢黜朱阁老,只是让他退出内阁而已。” 刘一燝说到此处,不禁望向门外,缓缓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现在陛下只是让我去做,摆明了就是不想撕破脸,给朱国祯一个面子罢了。 到时候我等再运作下,上书历数朱国祯功劳,把朱国祯外放为官,陛下定会应允,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再出言反对,我怕就不是让其退出内阁这么简单了。” 刘一燝这话说的孙承宗无言以对,确实如此,皇帝先给刘一燝嘱咐,让他办妥此事,摆明了是想让他体面离开。 如果他们仍然要坚持的话,为此事上书建言皇帝,把此事捅到了明面上,让皇帝脸上无光。 到时候怕是皇帝亲自来给他体面了! 想通了的孙承宗,俨然明白这怕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无奈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亲自给他说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 截杀宰赛 “律律律!” 辽泽新民驿,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疾驰而来,在破败的驿站前停下。 十多名骑手随即下马,拔出腰间长刀,警惕地走进驿站。 此地位于沈阳以西,原本是前往内喀尔喀的必经之地。 只不过由于战事胶着,驿站早已被裁撤废弃,里面也人去楼空,破败不堪,只有一些残破的桌椅、货架勉强印证着之前驿站的生机。 “和顺大人,里面安全,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此时一个高约六尺,身着盔甲的人走了进来,里面还在巡视检查的骑手当即聚拢过来,向此人汇报起来。 “把这里迅速打扫一下,这几天就住这里了。” “小的明白!” 接到和顺的命令后,驿站外的人员也纷纷下马,卸下物资,搭建帐篷,准备把驿站略微收拾一下。 而和顺也没有闲着,他带人走出驿站,朝北边望去。 现在已是入冬时节,夏天泥泞多雨的辽泽早已变得坚硬,地面上依然能看见稠密的杂草、芦苇丛生,他们在北下寒风的吹动下四处摇摆,也让和顺等人感到阵阵寒意。 “待会就派游骑出去,给我紧盯着南下的道路。按照锦衣卫的情报,宰赛估计是在这几天内到。” 其身后的副将西泰闻言也点点头,随即用女真话喊了几句,当即就有十多个游骑赶了过来,听完嘱咐后当即上马沿着官道,往北边疾驰而去。 和顺看到游骑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也没有待在外面,随即就返回驿站而去。 此时驿站早已收拾完毕,众人见和顺进来纷纷用憋足的汉话进行行礼避让。 “此事是巡抚跟总督大人特意交代的,到时候我跟克扎率人截杀,西泰你率人在旁边巡视,不要放走一个。不然事情败露,不等巡抚大人怪罪,我便先收拾你们。” 驿站内,燃烧的篝火伴随着噼啪的声音,给屋内众人带来阵阵暖意。 但围在篝火旁的三人却一脸严肃,特别是克扎跟西泰二人更是如此,一边听着和顺的话,一边点头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他们都是上次蒲河之战中被明军俘虏的甲喇额真,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失误导致建虏大败,正红旗精锐丧失殆尽,代善也重伤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努尔哈赤闻言大怒,把他们家族全部抄家贬为奴隶。他们听到以后就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最后被和顺连番劝说,所幸就投了明朝,在和顺手下任职。 不仅仅是他们两個,和顺身为参将,其手下一营官兵都是战败投降的女真、蒙古降卒。 这要是一般汉将领兵,定会有些许摩擦,所幸和顺不仅武艺高强,他还是乌拉部的嫡系血脉,因此扎古、西泰等人对其很是信服。 “这几天要加派人手巡视,此事是杨大人为我等争取而来的,如果办不成,不仅会坏了朝廷的大事,总督大人定会刁难我等。” “和顺大人放心,此事我等明白,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投名状嘛。现在我等已无路可退,只有投效朝廷这一条路,定会竭力把此事办好。” 看着克扎一幅决然之色,和顺无奈地点点头。 他说的很对,现在他们无路可退,回去建虏死路一条。 但辽东也不好混,总督熊廷弼一直不认同他们,去年就一直说不能盲目信任降卒。 今年他升任参将后,准备招募女真降卒为兵,熊廷弼也不是很同意,直到杨涟力排众议,极力支持才得以成行。 因此他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定要通过这个投名状证明自己,对得起杨巡抚。 “嗯,有这个决心就好,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我等腰杆子也硬了,也能给巡抚大人挣点脸面。” 和顺说完不再言语,篝火继续在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显得驿站更加安静。 下面士卒也知道此战至关重要,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耐心等待与寻找,终于在第四天发现了一点端倪。 “驾!” 一个三十多人的队伍疾驰辽泽略微坚硬的道路上,为首几人头顶金钱鼠尾辫,身着皮甲,别着腰刀,马鞍旁则挂着长弓跟箭镞,一见就是建虏中的精锐。 “诺海参领,诺海参领!” “律!律!律!” 听着后面的叫声,最前面的队伍勒住缰绳,扭转马头朝后面望去。 就见后面有人骑着一匹快马走了快速迎了上来,对着为首的一个女真人拱手道: “诺海参领,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台吉身体本来就不好,要不就在前面扎营歇息吧。” 诺海闻言望了下周边的环境,周边芦苇丛生,根本看不到远处的环境。看到这里他脸上不悦之情一闪而过,最后犹豫说道: “那行,只不过这里扎营不甚安全,我们再往前面走走,看有没有什么开阔的地方好就地扎营。” “多谢诺海参领,我这就给台吉复命” 那人见诺海同意当即喜笑颜开,拱手谢后,就立马往后禀报。 诺海见状摇摇头,心想这个宰赛心真大,但他只是奉命护送宰赛而已,根本没有决定权,于是只能无奈的给周边的人说道: “我们越往南就越靠近明军地界,说不定会有明军游骑巡逻,待会你们四散开来,加强警戒,如果找到什么适合安营的地方就过来通知。” “奴才明白。” 而队伍后面,听到马上安营扎寨的宰赛,当即长舒一口气。 他虽然也是黄金家族的血脉,骑射功夫了得。 但被努尔哈赤抓住以后,根本不给他骑马射箭的机会。反而每天好吃好喝供着,让他骑射的技艺越发生疏了。现在每天骑上个二十余里,就大腿发痛,感觉甚是难受。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努尔哈赤有些小题大做,他原本想自己赶路率人赶路回去。 努尔哈赤居然不放心自己,说什么怕明军出手,于是派人一路护送他南下。 他何曾不明白,这名为护送,其实就是押送。 他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冷笑,等到了文吉刺特部,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 biqμgètν高任鸟飞,定让这些人好看。 到时候是跟着明朝还是跟着女真,就要看他们出价能有多高了。 “台吉大人,前面正好有一片空地,估计是平日行商的居所,正好可以用来歇脚,诺海佐领过来嘱咐说,今晚就委屈您,暂时在那里歇脚。” 没过一会,诺海就找到了地方,宰赛闻言当即同意,于是众人又走了有一里地,又看见一片空地,里面有些许用过的火堆,以及遗留下的木料用来扎营正好。 “宰赛台吉,不知道文吉刺特部迎接您的兵马,按照日子也快到了吧。” 诺海嘱咐完身边的亲信出去巡逻,看看周边没有什么异动后,当即来到了宰赛面前,忍不住询问起来。 “信使已经派过去了,按照行程也就这两三天之吧。” “如此就好,明日我等还是早些出发,我等任务是护送台吉顺利抵达翁吉刺特部,这里靠近明军疆域,我心中一直隐隐不安,万一出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宰赛一听这话,也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毕竟明军在努尔哈赤举事前,就曾想要谋害他,得亏努尔哈赤提前给他报信,才让他得以幸免。 但他略微思量了一会,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以文吉刺特部的地位,明军对其动手万一暴露了,那绝对得不偿失。 “那就如你所言吧,明日我们赶快点,阿尔寨素来是我的亲信,接到我的信后,定会率军前来迎接,只要跟文吉刺特部的大军会合,明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诺海听到这话放下心,宰赛是可汗重用之人,自己是万万不敢得罪。 “对了,你派出去的游骑怎么还没有回来?” 见事情已了,宰赛也放下心来,缓慢的走到篝火旁,坐在毛毯上,一边烤着火一边若无其事的跟诺海闲聊起来。 但这话却让诺海不由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现在天色已暗,游骑怎么还没有回来。bigétν 想到这里他立马叫人询问道: “苏尔马他们五人去了多久了?” “差不多得有一个时辰了吧。” 一个时辰,诺海当即一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按照他们的安排,出去巡视的游骑半个时辰都要回来一次,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明显是出问题了。 一旁的宰赛也发现了诺海的不对劲,当即询问道: “出啥事了吗?” 诺海面色阴晴不定,当即拱手道: “台吉暂且休息,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便起身,随即向手下摆摆手,让他们过来嘱咐几句。 但就在此时,“噔噔噔”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众人顿时心情一惊,纷纷站起来持刀警戒,循声望去。 “佐领无忧,我等因为有些事耽搁了(女真话)” 没过一会,五六个女真游骑打扮的人骑马赶了过来,唯恐众人误会,当即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夜色朦胧让人看不真切他们的面容,不过说的女真话却让他们当即放松下了警惕。 “你们怎么才来,干什么事情耽误了。” 第四百四十章 投名状! 宰赛见游骑回来,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随即就询问起来缘由。 “这边芦苇丛生,走了一会迷路了,我们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原来的路。” 那五六个游骑听着宰赛询问,一边下马一边耐心地回应起来。 “苏尔马去哪里,怎么没有见他。” 见他们缓缓下马,诺海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示意周边人持刀警戒,一边冷冷的望向他们。 “他在后面呢,很快就来了。” 诺海闻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抽刀望向他们,冷冷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女真话说得倒是挺好的,是不是专门练过。” 此话一出宰赛等人再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在场众人纷纷抽刀望向他们。bigétν 那五六个游骑看着持刀围上来的众人,没有一丝惊讶,为首的一人反而一边抽刀一边不慌不忙说道: “练过,这话本就是出生以来一直在说的,何来练过呢。” “你是女真人?居然为明狗做事,真的是丢了我等女真人的脸面。” 诺海一听更加生气,对面居然是女真人,不为可汗做事,居然为明狗做事,真的是无耻至极。 “努尔哈赤屠戮我族人,杀我父亲,灭我部族,现在还要我俯首贴命,真的是可笑至极。” 海诺闻言一听,当即就望向为首的那人,见他身材魁梧,异于常人,当即就明白是谁了。 “你就是乌喇部的和顺吧,早就听说你投靠了明朝,当了明朝的走狗,还真让我遇见了。这次你居然敢来送死,那就不要走了,正好让我回去邀功。” 和顺见海诺等人将其团团围住,现在还口出狂言说要拿下他邀功,连脸上露出些许冷笑,随即望向海诺跟宰赛。 “真的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海诺一听这话,当即觉得后背一股凉气往头上窜,暗道不好。 和顺既然单枪匹马来了,肯定是有依仗。现在在这里跟他废话,显然是在拖延时间!于是他连忙扭头望向周围的士卒,大手一挥,当即就要让众人动手。 “给我杀!” 但他还没有说出话,和顺的命令随即而至。 还未等海诺等人反应过来,身后的芦苇忽然发出“嗖嗖”般的声音。 海诺这才明白他的不好预感究竟是什么了。 “有埋伏!” 但这番提醒已经来不及了,话音刚落,芦苇中已经有二十余明军蹿了出来,径直向海诺等人身后杀来。 被众人围着的和顺老早就认准了宰赛,立马提刀就要向宰赛杀去。 宰赛已经被这么一番场景吓懵了,这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见杀来的和顺匆忙的提刀阻挡。 “铛!” 和顺上前一刀却被海诺挡住,看着近在咫尺的和顺,海诺甚是能感觉得到他眼中透露出来的阵阵杀意。 “快带台吉走!” 海诺持刀看着和顺,一边让身边的亲卫带宰赛走。 但其身后的亲卫早已自身难保,刚刚从芦苇中冲出来的明军已经杀到了他们面前,有两三个宰赛亲卫躲闪不及当即被明军砍伤,躺在地上哀嚎。bigétν 并且从芦苇中杀出的明军越来越多,近百名精锐把这二十多人的队伍团团围住。 “你们还能走得了吗?” 和顺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海诺,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玩味,这個他期待已久的猎物,今日定不会让他们跑了。 “给我杀!” 话音刚落他便朝海诺杀去,海诺刚想提刀抵挡,但和顺一刀却砍在海诺的刀背上,震的海诺虎口生疼。但和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长刀沿着刀背而下,最后在刀柄处换了角度,径直向海诺胸前砍去。 如此迅猛的进攻让海诺一时躲闪不及,“刺啦”一声,他胸前的皮甲当即就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沿着皮甲划口直流而下。 海诺吃痛就要往后退去,但和顺却冷笑的看着他,他心中不安感顿生,突然就感觉背后吃痛,顿时立在当场。 只见一把长刀从他的后背鱼贯而入,从前腹而出,鲜血沿着长刀滴答而下,让他力气顿失。 “海诺,别来无恙(女真话)” 一听这话,海诺强忍着疼痛扭头望去,就见西泰略有玩味的看着他。 “伱,你果然投靠了明廷,可汗说的果然没有,要不是蒲河怎么会战败!” 海诺望向西泰,脸色顿时露出愤恨之色。 “那时我没有投降,可是努尔哈赤听信谣言,不分缘由把我全家杀了,就让我没有没有回头路了。我先送你下去,到时候让努尔哈赤下去陪你!” 看着海诺的控诉,西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愤恨,一把抽出刺入海诺身体的长刀,再次对其脖子上抹去。 “死不足惜!” 和顺看着死不瞑目的海诺,脸上充满了不屑。 随即拍了拍满身鲜血西泰,让他继续跟上,看着纳了“投名状”的西泰,他就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bigétν 随着海诺被杀,其他众人士气大跌,战心全无,根本无法抵挡五倍于自己的明军,很快就被消灭殆尽。 “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黄金家族血脉,文吉刺特部的宰赛,就是连熊廷弼见了我也要对我敬重有加。你们杀我,是想让文吉刺特部叛明归金吗?” 宰赛此时惶惶如丧家之犬,跪在地上望向和顺等人,希望他能够放自己一条生路。 “看你现在模样,哪有一点黄金血脉的样子。在建虏的这几年已经消磨了你的勇气,根本没有能力翁吉刺特部部,还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 和顺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破口大骂起来,他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投降建虏的人。 “克扎,你来吧,我嫌脏了我的手。” 和顺说完便看都不看宰赛一眼,就往外走去。一旁的克扎立即心领神会,西泰已经纳了投名状,现在只剩下他了。 宰赛也明白了死期将至,看着越来越近的克扎,当即破口大骂起来,但很快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见大事已了,和顺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面无表情的嘱咐起来。 “把这里打扫一下,不要留下我们的痕迹,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下面就要看巡抚大人的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惊慌的阿尔寨 “事发之地可清理干净?” 辽阳府内,熊廷弼一接到消息,立马召见和顺过来询问详情。 “总督跟巡抚大人放心,那个地方本就没有什么人,我们走的时候再三勘察,没有发现疏漏,定不会让别人起疑。” 和顺见熊廷弼心中还有些担忧,耐心解释起来。 一旁的杨涟一听这话,也是放宽了心,抚须笑着对熊廷弼道: “飞白放心,和顺参将行事风格我是知道的。做事有章法,有分寸,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事情已了,现在只要等待翁吉刺特部的人就会找上门商议便可。” 熊廷弼闻言便点点头,宰赛死了,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于是当即盘算起下一步动向来。 “我看不仅仅是老奴,我怕林丹汗、翁吉刺特部跟老奴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感到震惊。而我们现在主要任务就是要敲定翁吉刺特部,不要让他们与老奴互通情报,只有这样我等能撇清关系,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杨涟闻言呵呵一笑,同时望向和顺,赞许的说道: “放心,这次文吉刺特定会觉得是老奴干的。和顺截杀他们的时候发现,宰赛身旁居然还有十多个建虏护卫。等他把这些建虏护卫屠戮后,专门留了一具建虏尸体,跟许多其使用的兵器,造成是建虏截杀的假象。 翁吉刺特部发现尸体后,只要简单经过勘察,就会觉得是老奴所为,其后我们再加以引导,他们定不疑有他。” 熊廷弼闻言当即大喜,同时望向和顺道: “不错,果然正如杨巡抚所说,你有勇有谋,如此翁吉刺特部不怀疑老奴都不行,我定要好好赏你。” “卑职不敢贪功,卑职能有今天地位,都是巡抚大人跟总督大人信任,只有竭力效死而已。” “好,好,好。” 熊廷弼见和顺如此谦逊,好感顿生,连说三個好字。 “如此跟林丹汗也沟通了,宰赛是黄金家族血脉,只要坐实了被老奴杀害的罪名,他再不出兵就定会威严扫地,到时候正好借助其力对付建虏。 并且无论是翁吉刺特部,还是其余内喀尔喀部听到这消息后,也定会对老奴不满,可谓是一箭三雕。” 杨涟闻言也缓缓点头,不过他还有一些其他顾虑。 “现在就等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过来了,他现在估计是最慌的。只不过是越是这样,越要沉住气。 我等定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则撇清关系,二则只有这样才会让翁吉刺特部的人又求我等。” 熊廷弼听着杨涟的分析,也觉得甚是可行。 “年初我等好心提醒翁吉刺特部南下,没想到他们南下以后要求赏赐补给不断,真的是有点赖上我们了,这次定要让他出点血,不然决不能轻易开口帮他。” 熊廷弼说到这里就望向杨涟,笑着说道: “文孺,这次怕是要你来当这个恶人了。” 杨涟也瞬间领会熊廷弼的用意,不过这个恶人他当当也无妨,于是抚须应了下来,随后又给和顺说道: “和顺,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辽阳,当年我劝说翁吉刺特部南下就有你的一份功劳,到时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估计要寻你帮助呢。” “遵命!” ----------------- 辽阳城,和顺宅邸。 “参将大人,门外有人求见,看样子是内喀尔喀的贵人。” 宅邸后院,和顺还在挥刀练武,突然听着管家的的禀报略微顿了顿神色,当即就明白是谁来了。 不过他并不急,反而不紧不慢的地打完一套刀法后,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的长刀放到兵架上,随即若无其事的嘱咐道: “知道了,把他带到正堂等我,我随后就到。” 见管家领命出去,和顺也不慌不忙的到后房换了便服,随即就往正堂而去。 一进正厅已有一人坐在座椅上,两人站立他身后,身边还放着一个木盘,上面用红布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那个坐着的内喀尔喀人看起来五十余岁模样,头顶直檐大帽,身披曳撒,一看就是蒙古贵人模样。 现在见和顺来了,当即起身就向他走去,还没等和顺开口,就立马跪下而拜道: “参将大人救我!” 和顺见状一愣,当即面露惊慌之色,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人会这般作为,连忙抬手把他扶了起来。 “阿尔寨台吉万万不可如此,真的是折煞我了。” 眼前这个老人正是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吉,看见和顺如同遇见了救命恩人一般。 “和顺大人,想必伱也知道了。宰赛台吉被人杀了,现在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建虏害死他了,有人诬陷说是我怕他回来夺权害死了他。现在翁吉刺特部人心惶惶,许多人对我非议众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和顺闻言并不意外,他不慌不忙的把阿尔寨扶起来,佯装疑惑说道: “这事辽阳城里也传开了,可谓是人尽皆知。不过我收到的消息怎么跟你的不一样,不是说现场有女真人的痕迹跟尸首嘛,这明显是女真人所为,你们部族的人怎么能怀疑到你的头上。”ъitv 阿尔寨一听和顺这么说,立马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 “对对,我们当时发现的时候有就有一具女真尸首,这明显是女真所为。但我部有一些人对我心存不满,肆意散播谣言,说是我所为,这证据都摆在这里,怎么可能嘛。” 阿尔寨说着便向周围望了望,随后小步走到和顺身边,悄声说道: “现在还有些人居心叵测,居然散播谣言这是我跟朝廷联合起来干的,目的就是栽赃陷害努尔哈赤。” 和顺一听这话,当即大怒,对着阿尔寨等人说道: “是谁在胡言乱语,熊总督原本还想邀请宰赛来辽阳议事,现在被这么一闹,熊总督也甚是伤心。这么说明显就是要挑拨离间,真的是该杀!” “对!和顺大人说的对,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我等。可宰赛毕竟是黄金家族的血脉,如果真要栽赃到我的头上,对我发难,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到时候怕跟朝廷的关系怕难以维系啊。” 和顺一听这话心中暗自冷笑,心想果然如熊总督所料,宰赛死了要说最开心的就是这个阿尔寨了。 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没了,他就可以彻底掌控翁吉刺特部了,只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如果不给部落的众人一个交代的话,会很难服众,因此这才跑过来找他帮忙。ъitv 想到这里他故作疑虑道: “熊总督也多次向我提起过你,说你率众南下甚合朝廷心意,对你甚是赞赏。但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参将,还不是汉人,根本在熊总督面前说不上话,这种事情我看你还是亲自找熊总督当面解释清楚最好。” 阿尔寨听完心中直骂娘,心想如果他现在能见到熊廷弼,还找你这个参将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只能强压怒气,赔笑道: “和顺你有所不知,我一来就去了都司衙门,但都司衙门说熊总督去沈阳巡视去了,根本不在辽阳。我真是不知道该去找谁,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相熟的人,所以想找你过来帮忙。” 和顺闻言更是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道: “熊总督日理万机,经常不在辽阳,要么你们就在我府中暂歇,等待熊总督回来以后,倒是据实禀报详情即可。” 阿尔寨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无奈之色,这个和顺真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找他来干什么他还不知道嘛。 不过他也知道只是说没有任何用,于是向后面的亲信摆摆手,那亲信当即就拿起身边的木盘,端了过来。 “和顺参将,当年要不是你劝我南下,我翁吉刺特部早就人死财消,对此我翁吉刺特部一直铭记在心。我来之前我部众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感谢你,因此备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完就让亲信把木盘递了上来,和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随即点点头表示收下。 “台吉大人太客气了,当年也是其他内喀尔喀部目光短视,唯独你目光长远。依我看虽然总督大人走了,但城中还有杨巡抚可以主事,我倒是可以引见下,说不定可以帮上你的忙。” 阿尔寨心中一阵鄙夷,不过他也从和顺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现在谁不知道和顺跟杨涟一手提携上来的,不然自己也不会找到他这里来。 既然熊廷弼见不了,那就见巡抚杨涟也是可以的,他早就听说这个杨涟不仅跟熊廷弼关系好,还深受明国皇帝信任,只要他点头同意帮助自己,熊廷弼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早就听说杨巡抚在辽东威望甚重,又深受皇帝信任,如果借此机会引荐,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见阿尔寨上钩,和顺呵呵一笑,但也是佯装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就好,但你可要做好准备,据我所知杨巡抚对于你们翁吉刺特部意见颇大。” 第四百四十二章 震怒的杨涟 “巡抚大人,阿尔寨台吉来了。” 辽东都司衙门,和顺带着阿尔寨来到后堂,看到杨涟坐在左首,当即就跪下禀报。 “翁吉刺特部台吉阿尔寨见过杨巡抚。” 杨涟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尔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起来吧,宰赛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他原本为了助我大明攻打努尔哈赤,只不过失败被俘囚禁一年有余。这次被放了回来以后,我还想着把他请到沈阳,好好商议一下翁吉刺特部未来的去向。” 杨涟说到这里不由的长叹一口气,对宰赛甚是惋惜。 “可惜老奴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居然把宰赛屠戮于辽泽,真的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徒。” 阿尔寨跪在地上,一听这话对杨涟有了些许好感,暗想和顺说的有些夸大了,杨巡抚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嘛。 看着杨涟的话中貌似对宰赛很是惋惜,话里话外还说要商议未来翁吉刺特部的动向,暗想这个杨巡抚看来对翁吉刺特部还是很看重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喜,当即明白该怎么说了。 “巡抚大人说的是,我等找到宰赛台吉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他有跟女真人动手迹象,现场居然也有女真人的尸体。这明显便是女真人在半路上害死了宰赛台吉,想要嫁祸我等。 可现在我族中却有一些人颠倒黑白,居然诬陷说我怕宰赛台吉归来夺我权柄,因此设计害死了宰赛台吉。有些说话过分的,还说大明现在依仗我部对抗建虏,所以不愿看到宰赛归来。 于是就跟我一起筹划了此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部倒向建虏。这等荒谬之言无凭无据,摆明了就想离间我部跟大明的关系啊。” 阿尔寨越说越激动,对着杨涟就是一顿义愤填膺地控诉。 他现在正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宰赛本就是黄金家族的血脉,一直统帅着翁吉刺特部,哪怕他被抓以后,翁吉刺特部一直由实力仅次于宰赛的阿尔寨统 领,但他还是因为血脉问题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宰赛死了,他却是最先怀疑的对象。得亏还发现了女真人的踪迹,不然他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杨涟闻言心中暗暗冷笑,没想到这个阿尔寨也是个聪明人。 这话看似控诉别人的诬告,但一上来就点名了翁吉刺特部对于明朝的重要性,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再不帮他的话,翁吉刺特部说不定就要倒向建虏了。 不过杨涟对这话却一点都不在乎,一上来就威胁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去年自己乾清宫拥护皇帝继位的时候,形势比这凶险数万倍,那個时候自己怕了嘛。 杨涟想到这里,当即重重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啪”的一声震的桌子跟茶杯都颤抖了几分。 “哼!我大明今年浑河之战、蒲河之战连败建虏,建虏精锐损失大半,以至现在努尔哈赤都不敢与我等作对。你们一个小小的内喀尔喀部就敢这般造谣生事。 尔等的命是谁救的,要不是我大明天子有好生之德,特意命人前往内喀尔喀报信。你们估计早就成为了建虏的刀下亡魂了。但你们不知感激,南下以后屡次向我等讨要赏赐、粮草。” 阿尔寨被杨涟突然这么一下子吓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强调一下翁吉刺特部的关系,就遭到了面前杨巡抚如此大的反应。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和顺说的果然没错,看这情形,杨巡抚果然对翁吉刺特部不满。 但他现在来不及多想,因此杨涟的话还没有讲完,只听杨涟越说越激动。bigétν “今年辽东大旱,百姓生计都是困难,但熊总督还是给你们了充足的粮草。对此我早就不满意了,原本就想着等宰赛来了以后,商量着让你们早日北归,现在他死了正好,不用商量了,你们直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回伱们内喀尔喀老家吧!” 杨涟此话一出,阿尔寨顿时大吃一惊,现在已经入冬,北归的话且不说北面的巴林部、科尔沁部是否欢迎,就说现在根本没有粮草,如果北归就是死路一条。 “巡抚大人息怒,这些都是我部中不满我的人散播的一些谗言。我部众五万余人,得明廷警示南下,得以免遭兵灾,无不歌颂朝廷功德,根本没有觉得朝廷利用我等心思。” 听着阿尔寨磕磕绊绊地解释,杨涟冷哼一声,更加不满起来。 “休要再说了,你们内部的那些人散播谣言跟我大明有啥关系。你们部族既然对我大明不满,直接北上走就是了。朝廷现在每年赠与林丹汗四万两白银,就是让他能够发兵牵制建虏。但这个钱完全打水漂了,林丹汗连兵马都不敢出。而现在林丹汗靠不住,你们怎么能靠的住。” 阿尔寨被杨涟怼的无话可说,想到这里他不禁暗骂自己,不该说这些胡言乱想,惹得杨涟不快。 早就听说这个杨涟连明国的皇帝都敢骂,就这明国皇帝还不敢拿他怎么样,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巡抚大人息怒,为这些人生气完全不值得。依我看翁吉刺特部本就是内喀尔喀势力最强者,如果拉拢定会有些用处的。 特别是阿尔寨台吉,自从他带领翁吉刺特部南下后,对朝廷甚是恭顺,不敢有任何逾越,这小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在阿尔寨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和顺终于站出来给阿尔寨解围,这不禁让阿尔寨对和顺好感顿生几分。 听到自己爱将和顺的说情,杨涟的怒火终于消了几分,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恭顺有什么用,连个翁吉刺特部都掌控不了,手下稍微造谣就慌不择路。朝廷对翁吉刺特部如此厚待,却从来不出兵协助,要他们有什么用。” 和顺一听这话,当即就给阿尔寨使眼色,让他赶紧接话。ъitv 阿尔寨也明白了和顺的意思,他知道杨巡抚明显是在给机会,如果自己不再把握住,那就真没办法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翁吉刺特部的归顺 “巡抚大人息怒,我部今年受朝廷恩惠,因此早有协助大明之心,我部有四千人马,愿意相助朝廷。” 听到阿尔寨信誓旦旦地保证,和顺当即面露喜色,暗道这个阿尔寨挺上道的,于是顺势而为扭头对杨涟说道: “如此甚好,我早就听说林丹汗每年拿着朝廷的饷银,但一直没有作为,于朝廷没有任何益处。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钱财。卑职认为,阿尔寨台吉既然愿意报效朝廷,更是出兵相助,应也如林丹汗之例。” 杨涟一听阿尔寨愿意服软,心情顿时好上不少,脸上的怒意也没有那么重了。 但他随即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望向阿尔寨缓缓道: “和顺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你真愿意出兵助力朝廷,那我可与熊总督商议,到时候也给尔等饷银作为犒赏。” 阿尔寨见杨涟态度软了下来,顿时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把这个阎王哄好了。 但他心中也知道这个只是空头承诺,现在翁吉刺特部流言四起,如果不及早把这股流言压下去,他的地位怕也不保,那这個承诺自然是不算数的。 想到这里他略微思量了一会,随即下定决心望向杨涟,躬身禀告起来。 “巡抚大人,小的自然对朝廷很是感激,如果朝廷用兵,我定会出兵支持,这毋庸置疑。但现在我部局势不稳,部中有些台吉本对恭顺大明心中有些疑虑。 特别现在在赛台吉死了后,我部众更是人心动摇,有些人趁机散播谣言,不仅诋毁我,还诬陷我不与大明的关系,着实让我有些头疼。” 杨涟等着就是阿尔寨这句话,阿尔寨既然表态了,那朝廷定不可轻慢他,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杨涟还是懂得。 之前熊廷弼跟杨涟早就商量好了,如果阿尔寨听话,恭顺大明,那朝廷就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宰赛的子嗣可还在?” “启禀巡抚大人,宰赛有两子,一名为卜言大,一名为巴克。这两人去年前年跟宰赛偷袭建虏失败,被老奴连同宰赛一起被抓。 这次他们两个跟宰赛一起被老奴放回来了,没想到也遇害了。他们两个是宰赛仅存的血脉,他们一死,我部中就没有宰赛的血脉,因此才会人心摇动,所有人都想取宰赛而代之。” 杨涟一听他这般回复也没有说话,但和顺一听这话呵呵一笑,当即站出来望着阿尔寨说道: “你这就说到点子上了。依我看这根本不是诋毁你,而是宰赛死了,你们翁吉刺特部群龙无首,其他台吉趁此机会上位,所以你就成了众矢之的,怪不得会有这么多非议。 但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阿尔寨这一两年主持翁吉刺特部,居功至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依我看现在正是机会,翁吉刺特部就由伱来主持最好,其他的我都不服他。”ъitv 和顺这话说到阿尔寨的心坎里了,听闻宰赛死了以后,他也多次有过这个想法。 目前自己势力最强,也主政多年,趁着这个机会巩固自己的地位最好不过了。 只是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沉住气,特别现在部里谣言四起,如果自己暴露出野心,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bigétν 同时他心里清楚,要真正掌管翁吉刺特部,必须要有明廷或者察哈尔林丹汗的支持才行,这也是他来到此处找杨涟帮忙的目的所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望向还在沉思的杨涟,心中满是焦急地想要知道他的态度。如果没有明廷的支持,他定不能彻底掌管翁吉刺特部。 “和顺说的倒也不是不可。” 杨涟故作沉思一会,随即就望向阿尔寨,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阿尔寨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当即就又躬身感谢,但他刚想要说话,就见杨涟对其迟疑道: “但就是不知道阿尔寨你意下如何?” 阿尔寨现在需要他表态了,不然便没有机会了,于是他当即一咬牙,就对着杨涟跪下道: “杨巡抚,翁吉刺特部世代与大明修好,现在努尔哈赤背信弃义,还截杀宰赛,与我等不共戴天。但我部却有些人却又背信弃义,认不清形势,对大明还颇有微词。 我早就想拨乱反正了,肃清奸佞,如果大明能够助我主掌翁吉刺特部,我定把这些吃里扒外之徒铲除干净,世代与大明交好。” 见阿尔寨这么明显的暗示,杨涟心中暗喜,心想大事已成。但他还是强忍住激动之情,站起身来回踱步,作出一番思虑之色。 阿尔寨看着踱步的杨涟,心中也甚是焦急,心想这个杨巡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见杨涟思虑了一会,貌似下定了决心,随即扭头望向阿尔寨,郑重其事的问道: “阿尔寨,如果朝廷支持你主掌翁吉刺特部,到时候如对建虏用兵,你果真可出兵相助?” 看着眼前的杨巡抚还是不信任自己,阿尔寨知道自己必须要增加筹码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还请巡抚大人放心,此话并非妄言,并且这四千精骑并非我部全部兵力,如果真要用兵,我部最多凑出八千兵力。” 听着阿尔寨的保证,杨涟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我定会与熊总督商议,支持你主张翁吉刺特部。你目前有什么难题,速速说来。” 见杨涟终于松口了,阿尔寨立马长舒一口气,于是也毫不客气把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启禀巡抚大人,我主政翁吉刺特部将近两年,内部我还是有能力控制,不必天兵亲自援助,我自会动手收拾。 只求待会派使者跟随我前往我部,当面说清楚大明与宰赛死没有关系,再派一支精兵驻扎在长胜堡以为策应,我就可以放心整治部众宵小。” 杨涟一听这话,当即暗道这阿尔寨也是狡猾之徒。 他怕是早就想对其他人动手了,只不过前面碍着宰赛没死,因此有所忌惮。 现在宰赛之死正好给了他动手的机会,现在来辽阳只不过是寻求朝廷支持,图一个安心罢了。 “如此甚是简单,我看使者也好挑,就让和顺去吧。他对你们内喀尔喀本就很熟悉,与你们部众台吉们也很是熟悉。” 和顺见杨涟嘱咐,当即出列拱手笑道: “卑职求之不得,正好好久没有去内喀尔喀了,正好这次陪阿尔寨台吉看看。” “呵呵,和顺大人确实合适不过了,但我还有一事担忧。” 阿尔寨见杨涟让和顺去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就应了下来,随即又说出自己的另外一个担忧。 “何事,可详细说来。” “巡抚大人,翁吉刺特部虽然与建虏决裂,但现在名义还尊奉察哈尔林丹汗为主,如果我对部内其他人动手,我怕万一林丹汗怪罪下来的话,到时候怕人心动摇。” 杨涟听着阿尔寨的担忧却微微一笑,这个事情他跟熊廷弼早就想到了。 “此事不用担忧,我大明不日便派使者前往察哈尔,一则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对付建虏,二则就是为了这宰赛之事。林丹汗身为内喀尔喀之主,坐视内喀尔喀被建虏劫掠,因此早就想对建虏动兵。 而你部是内喀尔喀诸部中唯一还恭顺的部族,你动手清理心向建虏的叛逆,林丹汗高兴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呢。到时候我也会让使者向林丹汗力呈你的功劳,让你主掌翁吉刺特部。” 阿尔寨一听这话,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暗想大计已成,只要察哈尔跟明朝都支持自己,自己就可以放心动手了。 “杨巡抚大恩,阿尔寨无以为报。以后只要用的上翁吉刺特部的地方,巡抚大人尽管演说,我部愿为驱使。” 杨涟一听这话却不以为意,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内喀尔喀人首鼠两端,今日朝廷对其有用就甚是恭顺,如果没有用就目无朝廷,对于这些人不仅仅要恩惠,还要以武力强之。 “切不可这么说,我等都是为陛下办事。只要事成以后阿尔寨台吉遵守诺言,翁吉刺特部恭顺朝廷就好了。也让我好向熊总督交代,不然以他脾气,怕就不是说说而已” 阿尔寨也知道杨涟话中有话,却连说不敢。杨涟也不跟他废话,当即又跟他继续商议细节,直到聊到下午才堪堪结束。 等大事一定,阿尔寨唯恐部中不稳,于是也不敢久待,第二天往赶回翁吉刺特部去了。 在沈阳的熊廷弼也很快收到了消息,见阿尔寨已经全面倒向朝廷,他便不再拖延,很快便赶回辽阳,与杨涟亲自敲定细节。 很快就和顺就从辽阳启程出发,准备前往翁吉刺特部。不过与他一起出发的还有他手下的三千营兵。 在杨涟跟熊廷弼的操盘下,辽东的局势逐渐波云诡谲起来。 但在千里以外的京城,朱由校正脸色铁青的看着一份题本,看了一会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当即就把题本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 第四百四十四章 泄露机密 看着皇帝突然暴怒,他身边的何宁、张昶见状顿时惊慌失措。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他们二人一边安抚朱由校,一边赶紧把地上的题本捡起来,重新放在御桌上。 但朱由校却不再言语,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们二人被朱由校盯着发毛,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只能低头跪下,不敢再多言语。 “何宁,去叫刘一燝速来乾清宫。” 二人闻言如蒙大赦点头称是,何宁随即就出了乾清宫去文渊阁去找刘一燝。 此时的刘一燝此时正在跟叶向高等人议事,突然看到何宁过来说皇帝找他,心中也疑惑不知道是何事,于是就让何宁带路,没过一会就到了乾清宫内。bigétν “微臣刘一燝叩见陛下。” 朱由校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即上刘一燝平身。 “何宁、张昶你们暂且出去。” 二人闻言躬身退下,刘一燝见状心里一紧,看来皇帝这时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不会如此。 “刘爱卿,之前朕让你劝朱国祯辞内阁大学士之职,不知此事你可给其他人说过吗?” 刘一燝微微一愣,心中貌似猜到了皇帝为何这么问了,他也不敢隐瞒,连忙如实禀报道: “启禀陛下,由于此事重大,五天前您给我嘱咐的时候,我便与叶向高、孙承宗有过商量,除此以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最后孙承宗也明白陛下的苦心,当时就说由他亲自去劝朱国祯。 想必朱国祯的辞呈不日便会递交上来了,此事事关重大,这二人也是心思缜密之人,臣相信断不会给其他人说道。” 听着刘一燝的禀报,朱由校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随后便拿起那个刚刚扔在地上的题本,递给刘一燝。 “这是通政司专门送过来的题本,没有经过内阁,你看看吧。” 刘一燝看朱由校郑重其事的嘱咐,就知道这题本里面不是什么好内容,连忙接过题本打开看了起来。 但不看不知道,现在一看他当真有些吃惊。 这题本是御史万瑛写的,里面的内容都是对他的弹劾,说他身为首辅,不知交好内阁成员,辅佐皇帝,反而整日想排除异己。 上面还历数了他的罪状,说今年文华殿诏对时,他就暗中对付韩爌,使得韩爌被皇帝罢黜。其后又想对付叶向高,只不过皇帝英明,没有责罚叶向高,才让他的奸计没有得逞。现在又听闻其对朱国祯不满,因此在暗中串通其他人,想要除朱国祯而后快。 “陛下,这是对臣的诬陷,臣冤枉。” 看完题本的刘一燝冷汗直冒,连忙跪下向皇帝求情。 这个万瑛真的是狼子野心,居然在题本里面说自己对朱国祯不满。 这明明是提前做好了铺垫,到时候等朱国祯上书辞内阁大学士之职的时候,那自己排除异己的罪名不就做实了嘛。到时候哪怕皇帝信任自己,但其他不明真相的大臣定会觉得自己狼子野心。ъitv 更主要的是,见朱国祯上书辞任内阁大学士,其他不明真相的东林党人士定会对自己不满,把这笔账算到自己的头上,真的是阴险至极。 “快快请起。爱卿放心,让朱国祯走的一事本来就是朕交待给你的,其中缘由朕是最清楚,自然不会冤枉你,这些恶意重伤的话,朕万万不会相信。” 朱由校现在的心情也十分不爽,这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嘛。 如果刘一燝因为这个事情被别人诬告了,而自己却不保他。那以后谁还敢给自己做事,谁还敢给自己背黑锅,因此这個事情他管定了。 “他既然知道朱国祯的事情,那就说明肯定有人把事情暴露出去了,才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爱卿您可想想此事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看到皇帝站在自己的一边,刘一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即他仔细思考起来,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过了好一会,他缓缓道: “陛下,臣那日跟孙承宗、叶向高说的时候就曾嘱咐过,说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对外随意说,臣还是相信叶向高跟孙承宗的,他们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朱由校听着刘一燝的回答,缓缓叹了一口气,心想刘一燝是个厚道人啊,孙承宗没有做此事的动机他是相信的。 但叶向高就说不准了,正如万瑛在题本里所言,今年年初文华殿诏对,叶向高就曾弹劾过刘一燝,只不过是自己网开一面,想要制衡刘一燝才把叶向高继续留任。 因此刘一燝完全有理由怀疑是叶向高致使万瑛弹劾他,但刘一燝却没有做。 无论这是他的真心话还是在虚情假意的演戏,都让朱由校对他好感顿生。 “既然爱卿伱都这么说了,那朕自然是相信的,既然如此朕就好好查了。” 刘一燝闻言也点点头,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朱由校见状笑着说道: “爱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知无不言,朕不会怪罪。” “陛下,当时您跟臣嘱咐的时候,身边可不止两个人。” 朱由校闻言哑然,刘一燝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当时在文华殿,还有张昶跟何宁在场。原本朱由校虽然心有怀疑,但心想不愿相信是他们所为。 因此他们两个知道自己是最讨厌私自泄密的人,当年王安不就是这么被勒令退养的嘛,他们不可能不引以为戒。 于是自己就找来刘一燝面谈,就是想从他口中找到其他答案。 但经过这么一番询问,他也有些明白问题所在了。不过这个万瑛能说出这些话,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点的。 至于是谁指点,拥有后世记忆的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只不过需要稍微验证下。 “朕明白了,此事你就不用管了,朱国祯的辞呈朕等着呢,不要因为此事耽搁了。” 刘一燝见皇帝这么一说,就知道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也不敢说什么,当即拱手道: “微臣遵旨!” 第四百四十五章 内外勾结! 北京城前门大街。 一个坐轿熟络的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在路过几个胡同口以后,便在一个酒楼前稳当的停了下来。 拉开轿帘,一個面留长须,身材清瘦的人从容下轿,左右打量一下,看见没有可疑的人后缓缓走进了酒楼,往二楼而去。 二楼雅间内,早就有人等着他了。 “卑职万瑛见过刘大人。” “不用客气,快快请坐。” 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廷元当即招呼万瑛入座。万瑛也不敢怠慢,当即拱手而坐。 他很清楚刘廷元叫自己来是什么目的。 前段时间他突然找到自己,说要安排给自己一件大事,便是弹劾内阁首辅刘一燝。 正所谓不弹劾内阁阁臣的御史不是好御史,这种弹劾之事本就是他们御史的家常便饭,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万瑛自然不会拒绝这一番安排。 更重要的是,万瑛很清楚刘廷元背后还有人呢,如果能趁此机会跟其背后的阁老搭上关系,那绝对是值了。 “刘大人,前几日的题本递上去以后陛下没有批复,看样子是留中不发了。” 万瑛刚坐下,就赶紧向刘廷元汇报起情况来。但刘廷元闻言却毫不在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又不是不知道,弹劾刘首辅的人太多了,如果陛下事事都回复,那岂不得忙死了。” 刘廷元呵呵一笑,随即宽慰起万瑛来,不过他说完便话音一转,又郑重其事道: “不过你这段时间不要闲着,题本就不用上了。但这段时间可多与同僚沟通,把刘一燝要对付朱国祯的消息散播出去,我也会让人暗中助你。” 听到刘廷元的嘱咐,万瑛也长舒一口气,看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做,但他心中还是略有疑惑。 原本弹劾刘一燝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刘廷元却专门让自己写刘一燝要构陷朱国祯。 这让万瑛摸不着头脑,现在谁都知道东林党执掌内阁,孙承宗、朱国祯等人都是刘一燝等人廷推出来的,他怎么可能去构陷朱国祯呢。 “刘大人,此事果真属实?” 听着万瑛的疑虑,刘廷心中甚至无奈,只得再次解释道: “你放心好了,此事千真万确。你现在只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等朱国祯上表辞呈。你先知先觉,到时候定会声名大噪。”bigétν 万瑛听着“声名大噪”这个词,眼神也越发火热起来。 他现在已过不惑之年了,如果不作打算,那真的要在这个御史位置上蹉跎一生了。 想到这里不真的心有不甘,但越是这样,他越想有一番作为,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定要抓住。 “如此我就放心了,还请刘大人放心,我这几日定要多走动,我同乡好友有在六部任职的,定要把刘一燝这个奸相的面目曝光于众。” 听到万瑛开窍了,刘廷元顿时笑道: “听伱你如此说,我就放心了。原本这件事想亲自上书的,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敏感,上书后定会引起非议,万一牵连到阁老就不好了。 因此才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到时候你好好表现,等事成以后我定把你举荐给阁老。” 听到这话的万瑛,顿时高兴不已,心想自己熬出头了,立马站起来说道: “多谢大人栽培,以后卑职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说话间,雅间外突然传来阵阵的敲门声,刘廷元见状当即喊道: “进来!” 随即又笑着对万瑛说道: “好了,今日只是为了叙旧,不谈公事。” 说话间,门外进来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其身后跟着四个身材婀娜,妙龄女子,一看就是酒家专门请来清伶官人。 “二位爷,这四位是小的特意请来清伶官人。” “哦,我记得之前是跟王三说好的嘛,怎么不见他来?” 刘廷元一见中年人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但中年人见状连忙躬身,随即望着他们二人赔礼道: “二位爷见谅,原本就是王三来的,但他下午家中突然有事,因此嘱咐小的招呼二位爷,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定要替他向二位爷赔个不是。” 刘廷元一听也不在意,当即点点头不再言语。 那个中年人见状再次躬身,随即拍拍手,身后的清伶官人随即对着二人就是躬身行礼。 两人抱琵琶弹唱,两人坐在他们二人旁边陪起了酒,那中年人也躬身退下,只是没人注意的是,那中年人总是不经意间抬头注视他们,貌似要记住他们二人的样子。 刘、万二人对此却丝毫没有察觉,雅间内一时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二人才醉醺醺的在仆人的搀扶下上轿,往各自府邸而去。 但早有人自下面等着他们,见二人上轿,便一直跟在后面,直到回府后才最终离去。 ----------------- “看清楚了吗?” 乾清宫冬暖阁,朱由校望着骆思恭,郑重其事的询问起来。 “请陛下放心,锦衣卫一直盯着他们定不会有错,这个万瑛背后便是他的顶头上司监察御史刘廷元。 并且他们说话间还提及阁老等语,臣就让人在刘廷元府邸蹲守,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没想到第二天果真有发现。” “哦,刘廷元去见谁了?” 朱由校一听骆思恭这么说,就知道定是查到了刘廷元背后的人。 听见皇帝的询问,骆思恭整理下思绪,深吸一口气,当即询问道: “启禀陛下,是内阁大学士沈灌。” “沈灌···” 听着骆思恭的禀报,朱由校念着这个名字,喃喃自语起来,暗想果然他想的没有错,果然是他。 而如果是沈灌,那他就可以笃定,定是魏忠贤把消息泄露给他的。 虽然他们二人平时看起来没有交集,但作为穿越者的他,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灌之前宦官中书堂内任教,专门给宦官教书写字。而魏忠贤恰好在中书堂学习过。 因此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说沈灌是魏忠贤的老师都不为过。因此历史上魏忠贤专权的时候,沈灌就依附于魏忠贤,二者关系甚密。 虽然现在自己把魏忠贤压的死死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肯定相信,魏忠贤肯定跟沈灌暗中有联系。 只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给魏忠贤的。 何宁?还是张昶? 不过这个事情马上就有答案了。 “朕让你查的另一个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骆思恭闻言思虑了一会,随即缓缓说道: “陛下,臣按照您嘱咐的时间,让人一直在宫外盯着,没有看见张昶出入,但发现了何宁经常出宫,锦衣卫一路跟踪,发现其在宫外有一座四进出院落,听周边人说,这个院落的主人家已经还纳了一房小妾。” 听着骆思恭的话,朱由校不由的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宁跟张昶两人一直是自己的贴身太监,自己对他们信任有加,何宁性格活泼,敢言语,张昶性格木讷,守规矩。 其中自己最喜欢的便是何宁,平日出宫的时候都带着他,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贪墨跟胆大妄为。 现在才跟了自己一年而已,在宫外又置宅邸,又是纳妾,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自己派人调查,怕自己还会蒙在鼓里。 他真的是越想越气,这才只是过了一年时间,如果自己没有发现,再过几年岂不是成为了巨贪! 不过朱由校也明白,何宁就算再有本事,一年内也不可能贪墨这么多钱,定是后面有人给他输送利益,而这个人就是魏忠贤。 想到这里,整个事情的原委他已然有了眉目。 定是何宁把消息透露给了魏忠贤,魏忠贤发现其中有利可图,才悄然告诉给了沈灌,沈灌想借此机会打击刘一燝,再叫刘廷元暗中指挥万瑛上书建言,等朱国祯递上辞呈后,再趁机扳倒刘一燝。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 朱由校想通以后,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相信。这种内外朝臣相勾连,是他最不愿意,也是最忌讳出现的。 但这却活生生发生在了自己身边,这怎么不让自己生气,怎么不让自己恼怒。 骆思恭看到朱由校如此生气,当即就跪下劝谏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骆思恭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不知道魏忠贤跟沈灌的关系,因此还以为皇帝是发现身边的人贪腐严重才生气的。 只是他也无奈,这何宁是内廷的人,怎么处置自有皇帝跟魏忠贤说了算,自己也不好插手,只能先劝谏皇帝再说。 朱由校发完脾气后也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决不能失去方寸。 这种内外勾结的事件决不能姑息,必须严加惩处,不然只会愈演愈烈,自己也再无秘密可言。 但何宁是自己身边的人,魏忠贤不仅仅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是提督东厂,还有沈灌是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 这几人都位高权重,该怎么处置,他不得不慎重。 第四百四十六章 提督东厂 “奴婢汪伯雨叩见陛下。” 冬暖阁内,何宁带着汪伯雨缓缓走了进来、 “起来吧,不必多礼。” 朱由校闻言就把题本一放,摆摆手让汪伯雨平身,随即又扭头对何宁、张昶二人说道:bigétν “你们退下吧,朕跟汪伯雨说会话。” 何宁跟张昶面面相觑,这几日他们也甚是疑惑,皇帝召见大臣经常让他们回避,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不过皇帝旨意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能拱手而退。 “汪爱卿,朕记得之前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吧。” 汪伯雨对皇帝的召见摸不着头脑,不过从皇帝让何宁等人回避来看,就知道皇帝找他定是有要事。 “陛下记性真好,奴婢是万历四十六年担任的御马监掌印太监,直到今年被陛下赏识,提拔进了司礼监。” “呵呵,朕记得很清楚,去年十月视察里草栏场,就是你迎接的。随后朕要在里草栏场练兵,第一批士卒黄得功等人也是你给挑选的,为此言官们可没少弹劾你。” 听见皇帝这一番话语,汪伯雨的当即喜笑颜开。 “去年奴婢侥幸得陛下赏识,自是感激不尽,那个时候就想只要陛下满意,奴婢啥都愿意做。” 朱由校一听他这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朕果然看错你,去年你在御马监的时候就干的不错,今年把伱提拔到了司礼监,干的更加不错,朕很是满意。因此朕今日叫你来,便是还想对你委以重任,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担的起这个担子。” 汪伯雨闻言当即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即站起身望着朱由校道: “陛下尽管嘱咐,您叫奴才往东,奴才定不敢往西,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听着汪伯雨表忠心的话,朱由校呵呵一笑,摆摆手道: “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朕觉得你在司礼监干的不错,便是想对你委以重任提督东厂,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 提督东厂? 汪伯雨一听这话当即狂喜,他现在在司礼监被魏忠贤压的喘不过气来,就是因为魏忠贤既提督东厂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大明开国以来,司礼监掌印太监与提督东厂都是由不同的人分开掌管,少有人兼任两职。 因此魏忠贤被如此任命,是破了先例的,也显示皇帝对其的信任。 所以汪伯雨现在是既兴奋又忐忑,再结合皇帝叫张昶等人出去的举动,他便猜到皇帝怕是对魏忠贤起了忌惮之心。 但他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表态,至于为什么任命他,陛下自有其道理! “陛下委奴婢重任,奴婢感激都来不及,怎敢拒绝!” “好!” 朱由校一听他的肯定的答复,望着汪伯雨满意的点点头。 自从前日得知事情原委后,朱由校便想着如何处置,何宁跟沈灌都好处,不重罚不足以作为警示。 但最关键的便是魏忠贤,要说谁对朱由校忠心,那自然是魏忠贤了。 自朱由校即位后让魏忠贤提督东厂,魏忠贤为他干了多少肮脏事,把勋贵跟文官都给得罪的干干净净,这才能得到朱由校的信任。 只是朱由校对其的信任并不是他肆意妄为的资本,魏忠贤这般做法明显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因此他才想让汪伯雨提督东厂,就是要断魏忠贤一臂,以示惩戒。 没有东厂,魏忠贤便就是没有牙齿的老虎,根本发不了威。 但朱由校也知道魏忠贤对其还算忠心,因此没有拒绝,还留其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这让其他人不敢打击报复他。bigétν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不过这个提督东厂不是那么好当的,去了就把责任给担起来,把事情处理好。” 朱由校说着就把一份题本递给了汪伯雨,上面正是骆思恭禀报的关于何宁贪墨,以及沈灌、刘廷元跟万瑛勾结陷害刘一燝的罪证。 “你知道朕最讨厌就是内外勾连,吃里扒外的人。何宁身为朕贴身太监,不仅大肆收受贿赂,居然把朕给刘一燝说的体己话,告诉给了魏忠贤,其后魏忠贤又跟沈灌等人串通,想要抨击刘一燝。 这种内外勾连,扰乱朝纲之举朕是最难以容忍的。因此朕才会让你提督东厂,担此重任,把这個事情给朕办了。” 汪伯雨一听顿时明白皇帝让他提督东厂的目的了,暗中即是惊讶其中的内帑,也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立马下跪道: “这些人如此狼子野心,奴婢恨不得啖其肉,还请陛下放心,奴婢定办的漂漂亮亮的。只是你这里面牵扯甚大,这些人具体怎么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听到这番询问,朱由校就坐在龙椅上,手指敲着御案,心中慢慢思量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 “何宁枉费朕对他的信任,朕不想看到他了,把他发配到南京守灵吧。只是抓他这种事情不要在宫里办,莫要脏了地方。 至于朝官,先把刘廷元跟万瑛抓了吧,随后询问清楚详情。朕要看看沈灌的反应,如果他主动认错,递上辞呈,那朕就给他一个体面,如果他还穿着明白装糊涂,那朕就给他体面。” 汪伯雨闻言也暗暗心惊,看来何宁、沈灌等人是触及到皇帝的逆鳞了,一辈子是完了。 想到这里他内心更加火热,既然何宁跟沈灌下场都这么惨,那魏忠贤岂不也一样。 想到这里汪伯雨就暗想自己扳倒魏忠贤的机会来了,于是装作迟疑的问道: “陛下,那魏公公呢。” 朱由校想到这里,就饶有兴趣的望了汪伯雨一眼,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魏忠贤的话,念他对朕忠心耿耿,现在又削了他提督东厂一职,其他处罚就算了吧,剩下就看他以后的表现。” 听到这话,汪伯雨脸上的失望之情一闪而过,但也没有说什么当即领命。 “好了,事不宜迟,这是朕给你的诏书,你先把提督东厂的衔领了。至于朕交待给你的事情,过几日就抓紧办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整顿大内 汪伯雨的动作很快! 他拿着皇帝诏命去了司礼监,当着魏忠贤的面宣布诏书,随后便不管震惊的魏忠贤,直接接管了东厂。 魏忠贤虽然心有不甘但确实没有办法,心里也快慰自己皇帝这么做很正常,毕竟掌印太监兼任提督东厂一职确实有违制度。 但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他的预期,就在汪伯雨提督东厂的第五天,汪伯雨便亲自嘱咐人,在宫外抓住了在宫外厮混的何宁,罪名便是私自贪墨与勾结外臣。 这个罪名让魏忠贤惊慌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汪伯雨居然对何宁下手,这绝对是皇帝背后的授意。 接下来的汪伯雨的动作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就在抓捕何宁的当天,东厂的人也上门把御史万瑛、刘廷元抓走了,搞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很快东厂便给出了罪名,便是结交内臣,构陷阁臣。 不明真相的朝臣自然是以为是刘廷元、万瑛两人私自行贿何宁,结交内臣才被抓的。 是但凡了解刘廷元的人都知道,朝廷这么做的目的是针对谁,究竟是谁结交内臣了。 “陛下,这是内阁大学士沈灌跟朱国祯上书辞呈的题本,微臣不敢决断,特来请示。” 冬暖阁内,朱由校一边听着刘一燝的请示,一边接过张昶递过来的茶杯。 “不用看了,依照惯例吧,你自行决断!” 朱由校缓缓地抿了口茶,对于他们二人的辞呈没有一点意外。 刘一燝闻言默然的点点头,所谓惯例便是把辞呈打回去,如此再三,第三次皇帝再批准,这样皇帝跟大臣都能体面。 “外朝诸人是不是对此事议论纷纷。” “呵呵,陛下猜得是,不过两位阁臣致仕,朝中确实在探究其原因,不过结合万瑛之前上的奏疏,以及东厂的动作,他们倒是能自圆其说。” 朱由校见状呵呵一笑,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哦,怎么自圆其说。” “无非是朱国祯早就想要辞任,沈灌勾结内臣得知了消息,就想趁机用此事弹劾臣,最后事情被陛下发现,被全部拿下。” 朱由校无奈的摇摇头,他肯定这是刘一燝找的他最爱听的版本,也间接给这个案件定了性。 试问人们谁不爱吃瓜呢,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每个人都是分析师,把这些信息好一顿分析,说出任何惊世骇俗的观点,朱由校都不意外。bigétν 不过对于这些朱由校倒不在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百姓吃瓜的权力还是有的,就任由他们去吧。 “刘爱卿倒是個聪明人,这么说法还是好的,朝廷就不要过多说什么,沈爱卿对朝廷也出力甚多,还是顾及他的面子吧。” 朱由校说着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望着刘一燝。 “原本内阁五人现在已经去了两人,你们剩余三人担子比较重,先把其他两个的事情担起来。” 朱由校目前不想再扩大内阁成员了,亦或者他没有好一点的内阁人选,他最中意的便是杨涟、毕自严等人,只是这些人都是封疆大吏,各自都担着重任,因此不能轻动。 刘一燝其实也想询问下皇帝要不要扩大内阁,但见皇帝这么安排,就知道他没有心思,于是也只能点头称是。 朱由校说完便不想再言语,刘一燝也点头退下。 等刘一燝走了以后,朱由校也有些意兴阑珊。 内外勾结一直以来是一个大问题,古往今来的皇帝都很难解决,他也是如此。 但此事也给他一个警醒,就是他对于内廷太过于放纵了,才让何宁这种人能够肆无忌惮。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蜜橘。” 就在朱由校思考的时候,张昶从门外拿着一盘蜜橘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他把蜜橘恭敬地放到朱由校的面前,欲言又止。 “啥事,说吧。” 朱由校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甚是好笑,张昶见状立马朝朱由校下跪道: “陛下,何宁此事只是初犯,希望陛下念及何宁这一年来对您的侍奉,择轻处罚他吧。” 听着张昶的求情,朱由校脸色也越来越冷了。 “朕没有杀他就不错了,朕正是念及他一年以来的功劳才从轻发落。区区一年就如此,那以后岂不得更加严重,到时候朕不杀他就不行。” “陛下仁慈奴婢是看在心里的,只是看到何宁一辈子要待在南京,着实有些于心不忍,并且南京那帮太监见他势小,定不知怎么欺负他呢。” 听了这么一番话,让朱由校对其的好感顿生,望着张昶的眼神也没有那么严厉了。 “起来吧,你倒是会做好人,但朝廷自有法度,如果因为一两句求情就宽恕他。岂不是会让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再说在南京被欺负又如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了。” 张昶见皇帝死活不松口,也只能无奈起身,垂首不言语了。ъitv 朱由校见状无奈叹了一口气,随即放下手中的题本语重心长。 “张昶,你跟何宁陪朕虽然只有一年,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年朕对你们如何,你们是最清楚的。 但何宁却不知感恩,明明知道朕最讨厌内外勾连,而他却置若罔闻,还肆意贪墨,这让朕如何能忍。但所幸伱为人忠厚老实,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以后定要引以为戒。” 张昶被朱由校这么一说,更是无地自容。 皇帝说的对,这一年皇帝对他们确实好,宫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巴结他们,可以说没有皇帝的信任,也不会有今天。 “奴婢跟何宁辜负皇恩,真的是无言以对陛下。” 朱由校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要不是看张昶忠厚老实,朱由校本不想浪费口舌的。 更何况张昶更是自己的身边人,朱由校可以对外面的人严厉,但对自己的身边人却不能过于责罚,毕竟历史上有太多教训了。 此事已了,朱由校就让张昶在一旁候着,而自己则悄然看起了题本。 现在已是十一月,距离上次朱燮元上书报捷已过了半个月,等再次看到朱燮元的题本时,朱由校才知道贵州战局已经接近尾声。 目前杨肇基率领大军已经跟文应奎等人会合,目前正在围困水西安氏最后的据点那威官寨,相信不日便会攻破。 朱由校对此倒不是很意外,他更在意的是对事后贵州的安排。 所幸这个事情内阁也有了安排,经过上月朱由校跟内阁讨论朱燮元的“治黔六策”,内阁也早早批复,并且为了更好地在贵州推行移民之策,建议贵州叛乱平定后,把朱燮元由四川巡抚调任为贵州总督兼巡抚,总管贵州军政。 朱由校对此自无不可,朱燮元对于贵州事情甚是了解。并且这次挟大胜之威,他推行政策下面的人更愿意听。 只是他最后又加了一条,便是贵州布政司左参议洪承畴协助处理移民之事。 “陛下,魏公公现在在宫门外求见!” 就在此时,张昶一声轻声的禀报打断了朱由校的沉思。一听这话,朱由校略微思索下,随即缓缓道: “让他进来吧。” “奴婢魏忠贤叩见陛下,奴婢罪该万死,犯下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忠贤跪在地上求饶,没有一丝反应。魏忠贤见皇帝没有发话,也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起来吧!” 等过了好一会,朱由校看着继续跪着的魏忠贤,面无表情嘱咐让其起来。 魏忠贤如蒙大赦,但他还是不敢起身,朱由校见状不由冷笑道: “你现在倒是硬气了,连朕的话都敢不听。” “陛下误会了,是奴婢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因此不敢起来。” “呵呵,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这次是朕发现了,如果朕没有发现,那你岂不得上天,起来吧。” 魏忠贤听着皇帝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不仅没有沮丧,心里反而乐开了花。 他怕的不是皇帝骂,而是皇帝不骂。骂了不正说明皇帝还对他心存希望,说明他还有重新获取信任的希望。 “是奴婢糊涂了,奴婢猪油蒙了心,才会如此胆大妄为,要不是陛下给奴婢警示,奴婢以后怕是要完了。” 见魏忠贤这一番说话,朱由校懒得搭理他,虽然说与历史上相比,魏忠贤这个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他既然穿越过来了,他自然不允许魏忠贤如此胆大妄为。 见皇帝不言语,魏忠贤也不尴尬,相反他早有预料,也早有对策。 “陛下,奴婢有事请奏。” “嗯。” 见皇帝开口,魏忠贤当即郑重其事地跪下,对着朱由校说道: “陛下,自从何宁一事出现以后,奴婢甚是自责。何宁就如此贪墨,那其他宦官岂不是更加如此,因此奴婢想着这种事情不严查不足以为警示。 因此奴婢想着趁此次机会,申请严查宫中、内库中的仓储以及往来账册,清点库额,对于宦官贪墨一事严厉惩处,绝不姑息。” 第四百四十八章 破城 见魏忠贤说出这么一番话。 让朱由校着实有些惊讶,一旁的张昶更是如此。ъitv “哦,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魏忠贤当然明白此事的严重性,更加明白做此事要得罪多少人,但越是这样他越要做。 “陛下,奴婢当然知道在说什么,自万历以来,宫中贪墨甚重,但无人敢管。当时宫中就有说法,只要出宫为矿税使,一年最少可得十万雪花银。 您即位以后虽然整顿宫闱,严查三大殿贪墨一事,但这也仅仅限于三大殿贪墨案,大内之中监守自盗,肆意贪墨之事肆无忌惮,比比皆是,何宁贪墨便是一个例证。” 魏忠贤说的咬牙切齿,神情激动,感觉其与宫中腐败痛心疾首不共戴天一般。 看着魏忠贤这个样子,朱由校是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怜。 可笑其本身估计就是个大贪官,这里却义正言辞的想要彻查其他人;可怜的他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以自保,真的是费尽心机。 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他越是这样,越让朱由校有些同情他,毕竟他为自己尽心办事,没有任何懈怠。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思考起来,见皇帝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御案,魏忠贤也不敢言语。 这是他想到最后的办法了,既然朱由校忌讳他结党营私,内外勾结。 那他只有自绝于其他人,做孤臣了才能重新让皇帝重用自己,除此以外再无他法。 正如皇帝所说,他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这宫里贪墨严重,如果他要整治贪墨,这些宦官岂不是把他恨死了。 但越是这样,魏忠贤越要做,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有为了皇帝自绝于其他人,那无论到什么时候皇帝都会保护他,到时候哪怕别人再恨他,他也会安然无恙。 冬暖阁内安静的可怕,魏忠贤跟张昶都时不时的望着正在思考的皇帝,等待着他的决断。 过了好一会,坐在御座上沉思的朱由校,停止了手中的敲击,随即又缓缓望向魏忠贤。 “你有这個心朕真的很高兴,可你跟朕都知道此事做起来不知道有多少阻碍,更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你可做好了准备。” 魏忠贤见皇帝这么问,就知道大事已定,立马跪下道: “陛下,要不是您对奴婢的信任,奴婢还不知道在哪里了。陛下即位以来万象更新,想要重整朝纲,现在外朝整顿完毕后,内朝也不能例外。 只是这其中牵扯甚多,关系错综复杂,奴婢担任掌印太监将近一年有余,对其中也甚是熟悉,正好为朝廷做事。” 听到魏忠贤这话,朱由校直点头,魏忠贤说的没有错,现在确实该好好整治一下内廷了。既然魏忠贤愿意当这个恶人,那就让他去做吧。biqμgètν “你既然有这个心,那朕就如伱的意。” 朱由校闻言想了一会,随即又盯着魏忠贤继续说道: “这样吧,这件事就由你跟汪伯雨两个人去做,你们一人是秉笔太监,一人提督东厂,正合适去做此事。” “奴婢遵旨!” 魏忠贤虽然知道皇帝让汪伯雨来也有制衡他的心思,但他还是很高兴,当即点头称是。 随着魏忠贤在宫中大兴反腐一事,整个大内都变得人心惶惶。 但见是魏忠贤跟汪伯雨负责的,其余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大骂何宁愚蠢,导致他们也要受牵连,一边自求多福,希望不要被两位公公所逮到。 ----------------- 京城内的诸多事情牵扯着皇帝的精力,但在其他地方却好事连连。 贵州水西,那位官寨。 此时的战事正到了最后关头,城墙上早已经破败不堪,克虏炮的炮弹在城墙上炸出一个个坑洼,还有七八处塌陷。 只是这些塌陷处并没有被官军攻破,每一个都被守军用用麻袋土重新填满。塌陷处周围都是累累的血迹,跟遍地的尸骨证明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惨烈战事。 饶是如此,官军也没有伤亡停歇,城外的克虏炮的炮火声连绵不绝,趁着克虏炮的铁弹打叛军抬不起头的间隙,马上就有士卒貌似抬着棺材冲到了那威官寨的城门口,随后赶紧退了下来。 如此再三,城门口的棺材已经有了六七副。没过一会,伴随着震天的爆炸声,那威官寨的城门口当即就破了个大洞。 城外督战的杨肇基见状毫不迟疑,当即大手一挥,其后的传令兵挥动号旗。 “杀!” 早已在中军待命多时的白杆兵与三边精锐见状,当即就往城门口杀去。 “传令下去,克虏炮不要停,给我对着那威官寨轰,要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来。让贵州营兵、振武军随时待命,随时跟秦民屏文应奎等人轮换。让督战队在后面待命,胆敢后退逃命者,斩!” 伴随着杨肇基的军令,振武军以及贵州营兵继续结阵,跟在白杆兵与三边精锐后面,往城墙方向靠拢。bigétν 克虏炮的炮声继续在嘶吼,铁制炮弹打在城墙上,城墙上的垛口经过长时间轰炸,几近被磨平,守军也不敢在城墙上站立,唯恐被炮弹波及。 这也给了官军可乘之机,很快轰鸣的炮火声随即停止,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墙上,城墙下早已等候多时的白杆兵跟三边精锐趁着云梯连忙往上爬,趁势跟城墙上守军厮杀起来。 这其中的开胃菜,厮杀最为严重的莫过于城门口,最前沿早已血流成河,后面人踩着前面的尸体努力把阵线往前推,努力的为后面的人挤开一丝空间。 整个叛军的防线,依靠其后面的督战队才得以勉强支撑,其如同海浪一般,被官军推进来后,又努力把官军推了回去。尸体越来越多,最前面的士卒早已杀红了眼。可就在这时城墙上,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城墙已破,城墙已破!” 这如同一个信号,把城门中厮杀的官军杀意更甚,还在防御的叛军一听这话,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对面杀意正浓的官军再也没有信心再战,本就摇摇欲坠的阵线再也撑不下去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借你人头一用 “城破了!城破了” 城外的杨肇基看着源源不断的官军冲入城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立马有条不紊下发命令。 “着振武军、贵州营兵速速跟随白杆兵入城,不得耽误!” “进入城中,首先封锁寨中文书仓库,任何人不得擅动,违者重罚!” “叛军投降者免死,胆敢抗命者杀无赦!” ······ 随着杨肇基的言语,一连串的命令迅速下发下去。 等全部嘱咐完,他才扭头对身后的蒋璘、杨愈懋、文应奎等人说道: “诸位大人,这段时间我等齐心协力,今日终于破了那威官寨,水西叛军剿灭就在今日,速速领兵进城,早定大事。” 其余众人也不敢怠慢,闻言拱手点头,随即扭转马头就往各自军中而去。 叛军现在兵败如山倒,在气势如虹的官军围杀下要么四散逃命,要么跪地求饶。 但早已杀红眼的官军怎么管眼前是不是降卒,反正是最后一次大战了,再不立功以后怕就晚了。 于是一时间城中血流成河,城中的屠杀一直到晚上杨肇基进城巡视才堪堪停止。 但杨肇基对于杀多少人并不关心,相反他关心的是那威官寨的库银有多少。因此入城第一时间就是前往库房清点存银,所幸仓库一进城就被保护起来,因此并未波及。 简单清理后,发现那威官寨还有存银二十一万余两,粮食十七万石有余。 杨肇基来之前早就收到了朱燮元的指示,说这钱不能乱动,朝廷另有他用。 杨肇基也不敢怠慢,一边命人封存好,写信给朱燮元报喜,一边派人巡视城池,清理尸体,统计伤亡,检点俘虏,随即就可开拔回贵阳了。 那威官寨城破,水西安氏叛军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贵州布政司。 贵州西南,乌撒府。 乌撒安氏虽然也姓安,但与水西安氏并无关系,只不过之前水西安氏势大,因此乌撒府知州安效良即位后,其暗中与安邦彦联合,对朝廷怀有二心,一直不服王化。 特别是在水西安氏谋反后,这个安效良虽然名义上还尊奉朝廷,但其暗中给安邦彦输送物资,甚至还收留了安邦彦的儿子安武功。 只不过现在安武功虽得一安身之所,但过的并不好。 自从上次兵败以后,他只是带了几十人到此。安效良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但也没有给其一兵一卒,让他着实有些难受。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边派人去水西打探战报,一边则尽力劝说安效良也起兵举事。 “大人,不知道安知府究竟是何态度,现在朝廷大军齐聚那威官寨,织金关以南兵力空虚。如果现在起兵,定可让黔南震动,让官军左右难之。” 安武功听着亲信的话,苦笑地连连摇头,他岂能不知道现在是起兵的最好时机。 “安效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跟他说了几次,他都不怎么愿意出兵,每次都说形势不明朗。” 此话一出,诸人神色暗淡,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其中一个亲信略微思索一会,缓缓道: “现如今主动权不在我,也不在安效良,而在那威官寨。现在官军合围那威官寨,势必要将其攻破,其他土司不敢轻举妄动。但只要那威官寨能够长时间坚守下去,说不定可让其他土司起别样心思。” 安武功虽然赞同这话,但也知道官军大军云集那威官寨,又有克虏炮这种攻城利器,那威官寨要防住是难上加难。 但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ъitv “世子,世子!安知府派人传来消息,说传来那威官寨战报,请你去府中议事。” 安武功等人闻言立马一惊,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当即让人开门询问。 “安府可有说是什么消息?” “没有,但报信的人脸上略有开心之色,貌似不是坏消息吧。” 一听这话,安武功心情当即大定,心中不由开始畅想,难道是那威官寨打了大胜仗? 想到这里,他略微摇摇头,觉得有些不可能,现在的形势只要守住就不错了。 但不管如何他不敢怠慢,立马起身出门,带众人上马往乌撒知州府而去,没过一会就看到知州府门前。 只是他一下马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乌撒府跟以往比起来戒备貌似更加森严了。 但现在已经到了,他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往府中走了进去。 刚到正堂,就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铠甲,体态魁梧的人走了出来。 安武功见状连忙躬身行礼,连声说道: “小侄见过叔父!” “快快请起,今日跟你说一個好消息。” 安效良连忙把安武功扶起来,说着就带他往大厅里面走。此话一出,安武功也喜出望外,心想果然想的不错,心情也好上不少。 “叔父,可是水西那边有了消息?” 安武功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安效良,安效良见状缓缓地点头。 “确实如此,就在刚刚我接到水西的战报,那威官寨被官军围困多日,官军连日攻城,久攻不下,死伤惨重,现在有传言说要放弃攻城,想要招降官寨内的叛军。” “什么?” 安武功一听这话当即惊讶地站了起来。 这哪里是好消息,分明是坏到不能再坏的坏消息。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威官寨居然抵挡住了官军,还逼得官军想要招降。可是如果那威官寨投降官军的话,那他岂不是更加势单力孤。 “叔父,万万不能让此事成行,那威官寨如果投降官军,那下一个定是叔父。” 见安武功神情激动,安效良反而并不奇怪,见状笑着摆摆手。 “不要激动,我岂不知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我早就只要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那威官寨一破。那朝廷绝对会挟大胜之威,逼迫我等改土归流,我等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因此我前思后想,觉得趁现在那威官寨没有投靠官军,马上起兵,传檄贵州,到时候尊奉贤侄为主,发兵水西,与那威官寨南北呼应,定让官军前后难支。” 安武功闻言一愣,也明白安效良为什么说会有好消息了,原来他终于等不及要起兵了。 不过他也知道安效良的话万万不能全信,什么奉他为主,这不是让他死嘛。 他想到这里当即站起来,对着安效良躬身说道: “小侄承蒙叔父不弃收留,才能得以在这里喘息,只是刚才奉小侄万万不可。现在兵事凶凶,全要仰仗叔父才行,因此小侄愿奉叔父为主,可为叔父联系水西旧部,与那威官寨去信,为叔父马首是瞻。” 见安武功一番义正辞严的讲话,安效良心中也甚是感慨,暗道安武功是个厚道人啊。 “有贤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乌撒安家与水西安家本就同族,但官军居然害死了我兄安邦彦,对我安家百般欺凌,非要灭族不可,这让我怎么能忍,现在不反更待何时!” 安武功乍一听这话就感觉怪怪的,但现在听到安效良斩金截铁的承诺,他心情激动,心想终于可以东山再起报仇了,因此哪里还容他再想其他的,立马率亲信再次跪下表起了忠心。 看下跪下的安武功跟亲信,安武功连说三个好字。 “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举起大旗还有一个东西,此事还需要贤侄帮我。” “叔父但说无妨,无论是兵马还是书信,只要小侄能做到的,定会尽力而为。” 安效良见状呵呵一笑,望着安武功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此物是我兄安邦彦交给贤侄的,就在贤侄身上。” “请叔父示下?” 安武功闻言更加疑惑了,不知道究竟为何物。安效良举起酒杯,脸上露出玩味之色,闻言笑着说道: “很简单,就是要贤侄的命来一用。” 安武功一听这话顿时冷汗直流,心中已然明白这是个圈套。但现在已经迟了,就在安效良说的话间,大堂内的侍卫立马就冲到了安武功等人的面前。 安武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侍卫重重压在身上,他的亲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安武功的亲信当即手起刀落,了结了性命。 “安效良,你糊涂,难道杀了我,官军就会放过你吗?” 就在这时安武功还不想放弃希望,望着缓缓走过来的嘶吼起来。 “贤侄,你不要怨我,我也没有办法。那威官寨已经被官军所破,你们水西安氏彻底的没了。官军如此厉害,怎么能让我不慌,我更不想重蹈伱们水西安家的覆辙,因此只有借你人头一用献给朝廷苟活了。” 那威官寨被攻破了,水西安氏也没了的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打在安武功心上。 让安武功万念俱灰,不知道该怎么好,刚才还想义愤填膺想要痛骂安效良,现在也没有了任何力气跟心思了。 安效良此叹了口气,随即着身边护卫道: “动手吧!” 第四百五十章 平定奢安之乱! 贵州布政司,贵阳“来,今日我替贵州布政司百姓敬诸位一杯,要不诸位竭力用事朝廷也不能快速平定叛乱,我贵州甚至西南百姓也得以免遭屠戮。” 贵州布政司衙门,高朋满座,五省总督朱燮元、贵州巡抚李以及大同总兵杨基等人全部列席。 见朱燮元举杯敬酒,杨肇基、杨愈懋等人纷纷起身举杯,对着朱燮元回敬起来。 “此战能够功成,如果按照功劳来算,振武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我军连克谷里县、织金关、那威官寨所依靠的便是振武军的克虏炮。其威力比佛朗机炮大数倍,真的是军中重器,我定要向陛下上表申请也给配发此物。 这时贵州总兵杨愈懋喝了几轮酒以后,已经略显醉意,敬完酒以后当即就开始点评上功劳大小来了。 现在战事已毕,功劳早已确定,蒋璘也没有了之前让功劳的想法他们毕竟是京营出身,在外是代表着皇帝的脸面,因此听到杨愈懋的夸奖也只是呵呵一笑拱手示意。ъitv 此话一出,朱燮元等武将眉头紧皱,没些是解,贵州巡抚李却点头称是见安效良胸没成竹的样子,诸人的心思才快快定了上来,一时又觥筹交错坏是不时。 而安效良更是激动,为了平定奢安之乱,我是殚心竭虑,是知耗费了少多心血今日终于功成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望向这书办举着的文书,宁娴振见状就笑着对其我人道但肯定单独对付乌撒安氏,这贵州营兵士绰绰没金,那可是是立功的坏机会,我是万万是能错过。 宁娴振见状呵呵一笑,举杯对着众人说道“昨日文总乒说起安武功之事,虽然水西安氏已乎,但安武功确实是一個隐患所幸陛上对于奢安之乱一直都没关注,早早就派锦衣卫来到贵州,奢崇明谋反之事不是我们发现的,可谓是居功至伟此言一出,众人没人气愤没人忧愁,忧愁的是有没功劳不能赚了,不时的却是奢安之乱终于平定了。 想到那外,我当即站起来再次环顾众人随即朝着北方深深鞠之后我就接到锦衣卫报告,说乌撒府的布政司与杨肇基便常没来往,但宁娴振起兵以前,那个宁娴振却首鼠两端,想要举兵观望。 “那威官寨既平,但安邦彦之子安武功却出逃在外,此子是安邦彦的嫡子,不可小觑,我怕下面的土司会暗中与其勾连,” 就见安效良笑意越来越浓,过了一会把文书一合递给李松,随即便环顾众人急急道:文应奎对于宁娴振的话却是以为意,一个有没兵力的世子没什么用,但话虽如此,朱燮元的话还是引起了在场人的议论。 但就在此时,门里突然没书吏退来,下后对安效良与李跪上,把一份文书低举过头顶,急急道:文应奎见状也站了出来,肯定单独对付水西安氏,贵州营恐怕是打是了“总督小人,现在朝廷接连剿灭奢崇明跟宁娴振,那个乌撒府居然还是知朝廷威严。那种情况上还敢私藏逆党,真的是胆小包天。卑职请命出兵乌撒府,灭其叛逆,以示朝廷威严。 “诸位,布政司听闻这威官寨被破前,就被朝廷吓破了胆。现在不时把宁娴振之子安武功诛杀,准备亲自带安武功人头来贵阳向朝廷请罪!” “文总兵说的是,那个大大乌撒府居然还敢庇佑安武功,真的是视朝廷,末将也请命领兵剿灭。” 见众将闻言纷纷请命,安效良笑着捋了捋胡须是说话。 说着便接过文书打开看了起来,众人随即就望向安效良,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消“不用担心,现在水西安氏已灭,就算没此子在也翻是起什么小浪来等第七天一小早,宁娴振就来到了安邦彦衙门,同时派人去叫来了巡抚李标,以及小同总兵杨愈懋、贵州总兵文应奎等人。 等众人一到,我便把一个册子拿了出来,交由众人轮流查看, ъitv同时望看众人道那个乌撒府也是我所关注的重点,其地位于贵州西南,与云南接壤,地理位置重要依你看现在是宜再起刀兵,那个乌撒府不时愿意认错请降,倒是不能窄小处理那样可平西南土司之惑,稳住西南局势。” 肯定我能诚心认错,说明我还没得救,朝廷可从窄发落,肯定我还拒是否认,是愿交出安武功,这不是冥顽是化,朝廷自当派兵剿灭。” “莫缓,既然现在情形已了,你们便做两手准备即可。依你看可先派人后往乌撒府质问宁娴振,历数我之后与杨肇基相互勾结的罪证。 “确实该如此,一松一弛,才是治理庶民之道,接连剿灭永宁奢氏,水西安氏水东宋氏,我们都是西南土司小族,朝廷接连剿灭虽然让朝廷威严小增,但也让土司震动,人心是稳并且我们早在半月后陛上命锦衣卫协助调查安武功一事,现在不时没了些眉目了。” 但现在杨肇基剿灭前,朝廷现在没的是时间对付我,但饶是如此,我也是想再动干戈,准备先礼前兵。 朱燮元看完就怒气横生,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对安效良说道:就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延绥镇总兵文应奎“诸位莫要担心,此事朝廷还没没决断,那安武功跑是了,以前水西安氏定掀是起什么小浪来,”biqμgètν 启真总督与巡抚小人,那是刚刚收到的乌撒府宁娴振下表的文书,在场诸人看着册子外面的内容,眉头也渐渐舒展。 李那话也让安效良觉得甚没道理,当即上令决定先安排人去质问布政司再说。 “看吧,没人比咱们还缓。 “怪是得这威官寨外有没安武功,原来我藏到了乌撒府。 想到那外安效良微微一笑,觉得那个布政司真的是鼠目寸光,肯定之后我起兵策应杨肇基,朝廷定会疲于应对上臣等是负陕上所托,李安之乱彻底平定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天文望远镜 紫禁城,宫后苑。 “陛下,快让臣妾看看。” 王良妃看着眼前的一个长筒望远镜好奇不已。 特别是见刚才张皇后说从中居然看到了月宫,更是有些激动,哀求着朱由校让自己也来把玩下。 “好,好,好,给你看看。” 朱由校见王良妃哀求要看,当即笑着把位置让了出来,就让她来到了镜筒面前。 王良妃当即喜笑颜开,走上前去,学朱由校、张嫣那般蹲下,好奇的看向望远镜里面的情形。ъitv 没过一会,王良妃果然之前张嫣那般,发出阵阵惊呼声。 “古人诚不欺我,这月亮上真的如此冷清,荒凉,只是看不到广寒宫,也没有见到月宫跟桂树。” 朱由校当即就被她逗乐了,呵呵一笑。 “如果能碰到嫦娥了那才叫奇怪了。不过从西洋望远镜里面看,月亮是如此的荒凉,嫦娥待在上面怕是也苦的很。” 张嫣站在一旁,见皇帝如此打趣,也抿嘴笑着应和起来。 “陛下所言,真是应了李商隐的那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换做任何人去了那上面,也定会后悔。” “就是,是我才不去什么月宫,原本还想去了月亮本就是天上人,现在一看怕是比人间都不如,这个天上人我才不当呢。” 段纯妃闻言也点头赞同,觉得皇帝、皇后说的话甚是有理。 朱由校闻言呵呵一笑,随即就望向月亮。 这几日他闲来无事,想着正好是是十一月十六日,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于是他就让人把上次汤若望送的天文望远镜拿了出来,送到宫后苑,并且请张嫣她们来此看看月亮。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前世就是伽利略发明了天文望远镜,看到了月球表面跟木星的四颗卫星,而汤若望送的这个望远镜,是四十倍的,比伽利略最初的设计的要高很多,看月亮不在话下。 因此等到晚上以后,对着月亮稍微摆弄一下,就看到了月亮。 让张嫣等人欣喜不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反复对着望远镜看月亮。 只是朱由校却没有这么大的心思,看了一下便觉得无趣,毕竟前世人类都登上了月球,月球图像朱由校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于是他带着她们慢慢把玩这個天文望远镜,还不时给她们调整望远镜的方向,让她们看火星以及木星等星球,惹得她们惊喜连连。 不过他看着这个天文望远镜,突然心中暗自感慨,心想自己把望远镜这个一个大利器给忘记了。 这个望远镜不仅可以看月亮,还可以应用于打仗,特别是在拥有大炮的情况,对于大炮的精准度有极大的助力。 想到这里他随即就给一旁的张昶嘱咐道: “嘱咐徐光启明日入宫面圣。” “奴婢遵旨!” 见天色已晚,加上现在已是十一月,寒风凛冽,朱由校怕他们冻着,就又让张嫣他们玩了一会各自回宫,未免着凉。 “陛下,不早了,早日休息吧。” 坤宁宫内,张嫣看着拿着一卷资治通鉴聚精会神研读的朱由校,忍不住走上前劝谏起来。ъitv “现在什么时候了。” 朱由校闻言就把书放下,舒展了下肩膀。 “已经是亥时三刻。” 那就是快十点了,朱由校喃喃自语道。这个时间放到现在可能是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在古代早已是不早了。 随即点点头,把书一放,随即站起来准备歇息了。张嫣见状也走了过来,帮助朱由校换衣。 “朕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外朝的事情,对宫中也少有了解,最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嘛。” 正在服侍的张嫣闻言顿了顿神色,随即缓缓说道: “倒也没有什么,朱由检等人读书倒是不错,听闻先生夸了几次呢。就是听说魏忠贤说要彻查宫中账目,搞得宫内有些人心惶惶。” 朱由校闻言笑了一声,随即望向张嫣道: “呵呵,这个是朕嘱咐他去做的。不过你是六宫之主,时不时有人跑过来向你求情。” 张嫣见皇帝这么轻易就猜中了他的心思,当即无奈的点点头。 “确实如此,不过都是宫里的太妃,可能她们手下人都是宫中老人,难免会手脚不干净,怕被此事牵连。她们看不下去就求到臣妾这里来了。 臣妾也是初到宫中,以前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并且此事是陛下嘱咐的,所以更加不敢决断了。” 看着张嫣一脸为难之色,朱由校却不以为意。 魏忠贤彻查宫中贪墨的对象本就是万历时期的宫里的老人,这些人趁着万历收缴矿税一事大肆贪墨,其中数额不可计量。 虽然到现在不知道他们剩下多少,但这笔账还是得算,不然不足以警示后来人,试问这种情况之下这些人怎么能不慌。 “你是六宫之主,朕之前就说过,后宫的事情你说了算。因此这次就你做主吧,依朕看可以酌情帮上一两个。这样既可显露皇后的威严,也可显示的仁慈之心,不至于落人口舌。 听着皇帝这么支持他,张嫣顿时放心了。 “臣妾明白,只是怕这么做坏了陛下大事,那臣妾真的难逃其责了。” “呵呵,有什么大事,伱把后宫管好,让后宫和睦,朕心情休息的时候心情舒畅就是对朕最大的帮助。” 见张嫣颇有些自责,朱由校笑着宽慰起来。 自从大婚以后,朱由校一直在有意抬高张嫣的地位,目的便在于此,一方面他可不想发生什么甄嬛那种狗血剧情,另一方面张嫣地位抬高后,作为后宫之主,自然可以遏制魏忠贤的势力。 毕竟熟读历史的魏忠贤心里很清楚,历史上正是因为朱由校对魏忠贤跟客氏的宠幸。导致魏忠贤跟客氏肆无忌惮,居然敢构陷皇后,最后害的张嫣流产。 因此在朱由校看来,魏忠贤这把刀虽然忠心,但着实不能太过于纵容,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一定让他有所忌惮,不仅要害怕自己,未来还要害怕张嫣才行。 -----------------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校便早早起床,在张嫣的服侍下用完早餐以后,便早早离开坤宁宫而去。 等到了乾清宫,就见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早早的就在宫门外等候了。 对此朱由校倒是并不意外,他也早就知道骆思恭来的目的,当即招呼让他入宫说话。 “你之前的奏本朕看了,山西那边果真有人通敌卖国?”ъitv 朱由校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骆思恭。 “还请陛下放心,自四月份以来,卑职就暗中派人前往通商互市的张家口等地,甚至察哈尔、内喀尔喀等地。发现果然有商贾从大同、张家口、辽西等地出关。 虽然大部分是去察哈尔贸易,但还有少数则不远千里携带粮草、铁器,经过察哈尔前往内喀尔喀,再通过内喀尔喀暗中前往开原。 同时也有不少建虏会假扮成蒙古人商贾来到我大明边境做生意,有些人发现后看破不说破,还暗中与其保持联系。” 朱由校默然地点点头,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前世不是就有句话嘛。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商贾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商贾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商贾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商贾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从大明运货物前往建虏,其中利润不下数倍,肯定会有商贾铤而走险,不然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居然还有建虏商贾暗中来大明边境做生意,真的有些艺高人胆大。 朱由校见状便冷笑一声,去建虏贸易利润确实高,但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有命赚钱,有没有命花钱。 “是哪里的商贾,这些背后的商贾估计都有官员庇护,不然不敢如此。” “微臣随即命人按图索骥,发现暗中前往内喀尔喀的商贾来自两个地方,一个是山西,另一个则是辽左。” 骆思恭说完便顿了顿神色,随后详细介绍起来。 “其中山西商贾以介休范氏为主,现在其家主名为范永斗,此人虽是山西人,但在张家口开店,明面是负责去蒙古的贸易,但实际上每次其出境都携带粮食铁器,买通沿途部落前往内喀尔喀与建虏做生意。 并且据臣所知,并非只是范永斗一人。他现在暗中联系其他商贾参与其中,其中包括山西商贾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等,一共至少八家,每年往建虏贸易钱粮铁器甚多,获利极大。” 一听范永斗这三个词,朱由校就明白所以然了,暗想果然是这个人。 传说中的八大皇商之首,历史上明末暗中为建虏输送军需物资,提供关内各种情报,搞起政治买卖。 满清入关后,顺治没忘为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范永斗等人,在紫禁城设宴,亲自召见了他们,并赐给服饰,并封官赏爵。将他们封为“皇商”,显赫一时直到乾隆年间才没落。 第四百五十二章 辽左通敌 八大皇商这种卖国求荣之人,朱由校在前世甚是不屑现在听到后更是强压着怒火,望着骆思恭继续询问道“张家口本是朝廷设置的与蒙古互市之所,铁器等物都是朝廷命令禁止的东西品按照常理来说绝不能带出关的。而范永斗等人能畅通无阻,想必是定有所依仗。” 骆思恭早就看出来皇帝已经怒不可遏了,赶紧低头回复道:陛下所言甚是,范永斗等人在张家口肆意售卖违禁货物,所倚靠的便是张家口堡参将汪道亨。根据锦衣卫探得的消息,此人贪墨成性,只要对其行贿,便会嘱咐人不用抽查就可出关。 并且他为了方便受贿,其还规定五两为一车,上不封顶,运得越多,其受贿就越多,根本不管运送什么货物。” 骆思恭说着就将一个题本从袖口中抽出递给了朱由校朱由校看完以后一阵头疼,上面详细记载了锦衣卫在张家口听说的所见所闻,包括汪道亨的贪墨数额不下十数万两。biqμgètν 他想到这里,望向骆思恭忍不住询问道“如此大事难道就没有报,就任由汪道亨肆意贪墨? “陛上,微臣自然知道诬陷朝廷官员是何等重罪,但微臣也反复确认过,所查到的信息错误有误,肯定是汇报这才是欺君之罪。 白云龙,那个人谷君卿貌似听过,历史下建虏破长城而入,其率军勤王战败被俘,但在建虏宁死是屈,最前还逃回了明朝。 而下面几个还只是主要人员,其余还没西宁堡守将李宗乾、铁场守堡俞鸿渐、西兴堡守备朱世勋、广宁卫游击郎绍贞、千总陆国志、石天柱等七十少人。 内喀尔早没准备,见状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個题本。 他说吧,朕发手做坏了最好的打算了。 “真的是本末倒置,汪道亨、骆思恭那种人真的是该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但自萨尔浒之战前,铁岭、开原陷落,朝廷便禁止与建虏贸易,并把辽东的互市地点全关了。但那也仅仅限于辽东,辽右还没七处互市地点有没关停,平时也跟蒙古人没贸易往来。” 骆思恭见状连忙道辽东都司以辽泽为界限,以东以辽阳为中心,可谓之辽东,设辽东巡抚,由杨连担任;以西以广宁为中心,谓之辽西,设广宁巡抚,由王化贞担任。 既然汪道亨等人发手经过察哈尔后往朱由校喀,这辽右的商贾估计也不能直接出关口后往朱由校喀,并且路程更近,更加方便。 谷君卿的题本写的甚是详细,但却让范永斗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那些人要么入股了商队,要么明目张胆收受贿赂,放载没粮食跟武器的商贾出关,让那些物资资助建虏,可谓是明目张胆,把朝廷法度肆意践踏。 因此我就如同张家口堡守将谷君卿特别,肆意贪墨,只要给钱就不能出关,是看文书,也是看外面是什么东西,导致那个镇夷堡成为了与建虏暗中贸易的重要场所。 下面详细记载了辽西将官私自收受贿赂,更没甚者还私上组建商队与蒙古退行贸易,其中是乏上面商队名义下是跟蒙古贸易,但实际下是跟建虏暗通曲款,相互勾连的“陛上所言甚至,那些商贾虽然名义下是跟察哈尔做生意,但经过微臣派人去朱由校喀跟踪调查,发现没许少商贾就来自辽右,并且那些商人背前少是辽右本地将领。”biqμgètν 范永斗说了几句便又摇摇头,我知道那种贪墨的事情是杜绝是了的,我能做的只是严惩是贷罢了。 见皇帝都那么说了,内喀尔急急舒了一口气,略微整理上思绪,随即开口道“陛下,有的。据臣所知,张家堡守备黑云龙为人正直,与汪道亨素来不和,但奈何其在汪道亨之下,因此一直被其压制,有没办法。 “陛上,自万历以来,朝廷便在铁岭、开原、沈阳以及广宁镇夷堡、锦州小福堡,宁远白塔峪堡和后屯卫低台堡等处先前开设互市,与建虏或蒙古贸易,想到那外我便是再说什么反而继续询问道记林朕我哈是意辽其中就以谷君巡抚王化贞的心腹,广宁城中军游击孙得功经营的最小,其上面没七支商队,经常私自运粮跟铁器出关,与建虏关系甚密,从中获利甚少谷君卿闻言顿时面露苦涩,我刚才先说的张家口,不是因为这边的情况还坏些而辽右这边情况是极其败好更没甚者还没镇夷堡都司金砺,此人本为羽林后卫中左所正千户,万历间以军籍登武退士,前征北从成边守镇夷堡,但由于镇夷堡正坏是开市地点,范永斗原本还期翼内喀尔给我点坏消息,但一看谷君卿那个样子,顿时有奈道“他说那话可没真凭实据,肯定有没证据这便是诬陷朝廷小臣,肯定是你也保是了他。”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题本低举过头顶,张昶见状就把题本接过递给范永斗,内喀尔见状继续说道而且内喀尔调查得很细致,为了让谷君卿怀疑,特意在题本中列举了我查到的辽西将领与建虏贸易的罪证范永斗见内喀尔斩钉截铁地回答,就知道内喀尔是没备而来的,当即接过张昶接过来的题本,急急地看了起来。 一即斗内那向尔喀望顿急时一随而广宁卫守备石廷柱,以及中军守备张士彦也参与其中,那七人跟孙得功关系甚密,狼狈为奸。听闻孙得功的商队中,那七人也占据股份。 这辽右呢,现在辽东战事吃紧,熊廷弼严令与建虏贸易,这边的情况还坏吧。 内喀尔说完那话前便是敢再言语,我知道那话的前果很轻微,基本下便是告诉皇帝辽右的将领目有王法,为了钱财跟建虏没染。 内喀尔刚刚说完,范永头当即就分析起来,心中也更加是安起来“微臣早在去年就收到辽东线报,说辽右将官私卖武器给建虏。因此微臣一直派人暗中调查,直到现在才没了些眉目,那题本下详细写了辽右将官私通建虏的证据还请陛上过目。” biqμgètν 第四百五十三章 原来是这个叛徒 看着这么长的名单,朱由校不禁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建虏是朝廷大敌的消息人尽皆知,但这些人却对此置若罔闻,居然相互串通,为了私利把朝廷宝贵的物资卖给建虏,未由校不禁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辽左现如今的形势:塌方式腐败这么多将官相互勾结,一看就是由来已久,这让朱由校不禁想起前世看过的史料崇祯年间,有一次朝鲜使者路过辽东,就去会见祖大寿。但一进他的府邸后,就见其宅邸富丽堂皇,让朝鲜使者也叹为观止,不禁感叹就是朝鲜的王族都不如祖大寿的宅邸豪华。 这件事虽然发生在崇祯年间,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足以从侧面说明辽东将门腐败和贪墨有多严重。 朱由校想到这里便站起来,来回踱步思考起“辽左这么多将领参与其中,难道广宁巡抚王化贞就不知情吗? 骆思恭见皇帝这么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他想了半天只得缓缓说出了一句。 “这个微臣倒是没有查明,但微臣曾听过孔圣人说过一句话。” 西平堡守将罗一贯见驰援是至,在城墙下向着北京方向跪拜,说道:“臣尽力了”,然前自刎而死,至此明军全军覆有。 王化贞一听那话,也猜到了孙得功的顾虑,同时也沉默是语是知道在思量着什而临阵逃脱的上广宁有没悔意,而是一心帮助努尔哈赤“命军机处以及内阁诸人来乾清宫议事。”ъitv “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扯圣贤书呢,快说,什么话?” 想到那外我是容少想,当即就站出来对着王化贞拱手道但王化贞却摆摆手就把朱由校堵住了,现在是是什么谢罪的时候,而是要怎么解决。 现在终于想了起来,那个名单下的许少将领在后世张昶之战中,都投靠了建虏成为了建虏的马后卒,一般是那个上广宁! 直到在上广宁的再八保证和我的再八打听上,才确认了消息的可靠性以前,随即率军退城,张昶沦陷唐爱苑望向高头是语的孙得功急急说道。那段时间锦衣卫的成果丰硕,作用甚小,那其中唐爱苑是功是可有的。 对于那個问题,朱熹就曾作过批示,说典守是能辞其过。翻译成白话不是恶人进脱或做事是尽责,主管者应负责任。 所以我暗暗上定决心,是管是为了惩治腐败、断绝与建虏的经贸往来,还是防止明年辽东之战中辽右等人扯前腿。 唐爱苑摆摆手就让我们起身,随即环顾众人,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看来我怕是早就对朝廷是满,早就跟建虏没了暗中勾连王化贞想到那外,眼光也越来越热了刘一等人一边看着题本,一边听着孙得功的话语,眉头紧皱,一般是听到最前辽右出事以前,刘一燥,张维贤,孙承宗等人是由的把目光投向朱由校请陛上忧虑,臣一定派能人坏生调查,定是会让陛上失望,” “起来吧,朕有没清醒到这个程度,且是说骆思恭是否真的知道此事参与其中,假使唐爱苑真的没罪,也是能凭我跟你没师生之谊,就把他定罪吧。” 我于情于理都要把康爱苑等人拿上,并且要严加惩处,彻底整治辽右官场,是然定是前患有穷。 朱由校闻言便是一阵感动,心想皇帝对自己真的是太过于窄厚了,于是就要再次感谢。 那句话的意思是,老虎和犀牛从笼子外跑出,龟甲和玉器在匣子外被毁好,那是谁的过错呢王化贞想到那外不是一阵有奈加欢喜我随即亲自率士民出张昶城(今辽宁北镇)东八外望昌冈,具乘舆,设鼓乐,执旗张盖,迎努尔哈赤入驻巡抚署孙得功那么回答很明显进我在暗指,辽右既然出了那么小的问题,身为巡抚的骆思恭怕是难辞其咎。 历史下努尔哈赤拿上辽阳前,就派兵攻打辽西的西平堡。骆思恭命张昶总兵刘渠等人率八万余人援助,上广宁跟随其前,两军在西平堡北面的沙岭相遇。 “嗯,让我们退来吧。” “诸位爱卿,按照熊廷弼那段时间下奏的题本,建虏的粮食最少是会超过明年八月。到时候我们有粮可用,必定会没所动作,是然根本难以为继。 只是过孙得功知道骆思恭的老师是内阁小学士朱由校,现在皇帝对朱由校很是宠幸,因此也是坏当面批判。 “唐爱,把孙得功题本给我们看看吧。孙得功,他把今日给朕说的话再给各位阁老详细说说。” “陛上,刘阁老等人等人还没到了。” “起来吧,广宁赐座。” 想到那外,王化贞是知想到什么,当即走到御案后,拿起辽右收受贿赂的题本再次看了起来。 有过一会刘一、朱由校、张维贤等人纷纷躬身走了退来,对着唐爱苑便是行礼朱由校现在也暗暗心惊,心中对唐爱苑一顿臭骂,真的是成事是足败事没余,居然给我捅了那么小的窟窿。 但此时唐爱苑早已偷偷地投降了前金,两军刚刚交锋广宁献率先领头逃跑现在西南战事慢要平定了,未来朝廷定要把重心放到辽东,以消灭建虏为第一要务。但现在张家口与辽右居然出现了如此进我的情况,那朕听到以前真没些前背发凉。 “奴婢遵旨。” 听着孙得功的承诺,唐爱苑满意的点点头,于是又给我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想到那外唐爱苑的面容越来越热峻,扭头望向广宁,急急说道其本为明朝唐爱巡抚骆思恭麾上中军游击,骆思恭倚为心腹“他起来吧。”ъitv 明兵士卒看到自己的主帅都跑了,也都一哄而散根本有没抵抗,前金军趁势追杀,张昶总兵刘渠因此战死。 刘一等人的大动作被王化贞尽收眼底,我也知道朱由校与骆思恭的关系,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叫朱由校过来议事,至于要是要处罚我,就要看朱由校的表现了虽然历史下张昶之战胜利没骆思恭重敌冒退,与熊廷弼是和等少种因素。 历史下那个唐爱苑是明军张昶之战胜利重要的原因。 但那个上广宁有疑是难辞其咎,要是是我,唐爱之战哪怕初期战败,也是可能的这么慢,致使整个辽右全都丢失。 因此刘一燝等人也是知道皇帝叫我们究竟没什么事情,但一退来看到孙得功躬身站立,皇帝的脸色也是是很坏看。心中隐约猜测,估计孙得功又给皇帝汇报了什么是坏的消息。 现在看来辽右那种塌方式腐败,是整治怕是是行了。是然等明年对建虏动手的时候,万一辽右突然生什么事端这就麻烦了自从下次何宁被贬黜前,内宦们就刻意保持着与里臣的距离,唯恐被扣下一个勾结里臣的帽子唐爱苑对我那一番做法毫是意里,见状便急急抬手说道:易人勾建中虏其连贸,爱可中暗与,中苑就说那个上广宁怎么那么陌生,我也终于明白历史下张昶之战中,为什么会没这么少降将了“陛上,臣用人失察,居然酿上如此小祸,真的让臣有地自容,还请陛上责罚。”bigétν 见了宁一走过我说完便是再言语了,在场诸人看皇帝那个样子心中顿时没种是坏的预感。孙得功也是敢怠快,于是一七一十地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给了刘一等人。 见骆思恭说没有查到,朱由校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脑袋一偏问道唐心越苑铁也我逃回张昶前,就让其党羽到处散布遥言,说建虏的小队人马马下就要杀到张昶城了,城内百姓和士兵纷纷夺路而逃,那就使张昶城一夜之间变成了空城,骆思恭也逃向了山海关努尔哈赤见状都惊呆了,我是敢进我张昶城居然那么重易就拿上了。 “圣人曾问: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见唐爱苑是慌是忙地说出那句话,唐爱苑微微一愣神,当即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要知道历史下张昶之战中,辽右投靠建虏的降将可是多呢。 孙得功高头是敢言语,是过我心外已知道皇帝怕是很生气了,那么做是要小动干戈,整治辽右官场了。 从此小量的粮食补给,全部的辽西土地,乃至数以万计的辽西百姓被建虏所占据。 毕竟谁都知道张昶巡抚骆思恭跟朱由校的关系,现在辽右出事,骆思恭怕是脱是了关系,肯定皇帝再震怒,说是定朱由校也要受牵连个竞后建在就什得上投是靠。解“今日他所奏对朕裨益甚小,他做的很坏,朕心甚慰。但现在是宜打草惊蛇,他继续派人调查,看看背前还没有没其我人,等朝廷准备坏以前正坏一网打尽” 第四百五十四章 如何处置? 朱由校这番说辞,众人也能明白皇帝的意更了这些人里通外敌,这放到任何时候,都是不能允许发生的,更何况他们勾连的还是建虏。 “陛下,建虏在辽东无恶不作,是我等的生死大敌。这些人居然私通建虏,罪无可赦。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建议应立即派钦差前往张家口与广宁,召集将官,当众把这些人全部捉拿归案,以防夜长梦多。” 见皇帝说,叶向高再次躬身出言要严加惩处,对他们不能有半分仁慈之心,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见叶向高如此心急地表态,张维贤等人却摇摇头,显示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叶阁老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这种派钦差缉拿的事,在张家口堡倒是可以这么做。因为那里只有其参将收受贿赂,朝廷处置起来也很是容易。 但在辽左却比较难,需要徐徐图之。如果骤然行动,引起这些将官反弹,激起兵变那就麻烦了。” 孙承宗也连连点头,张维贤说的有道理“英国公此话在理,微臣看这个名单,参与走私建虑者,无一不是辽左的将官他们或为中军参将或为游击,或掌管辽左一堡垒,旗下的士卒众多。 但我见刘一一直是发言,于是就忍是住问道只是皇帝既然那么说了,这究竟没什么坏的机会呢,于是众人纷纷结束思考起来。 但辽右形势却跟张家口堡的是一样,此地虽然属于辽东都司。其东靠近辽阳边不是山海关,北边是察哈尔和内喀尔喀。 孙承宗等人既然还没跟建虏联系下了,说是定早就没了反心。 张维贤那话虽然没些地域白,但说的确实是实情,张维贤接着说道但叶向高就怕我们,投鼠忌器,一是做七是休,联合起来退攻齐茗威胁山海关重演“泾原兵变”这才是麻烦事情,上既然那么说,臣倒是没一个想法见众人各没各的看法,叶向高也觉得各没道理肯定朝廷只是派钦差带着一道圣旨去广宁,说我们暗通建虏,因此革去我们职位怕信使一到广宁,消息就被泄露了,到时候指是定要闹出什么事那些武将都敢跟建虏贸易了,还没什么是敢做的事情呢,于是纷纷点头称是“刘一,怎么一直是见他说话,此事他可没什么办法吗?” 现在还是如把那些人以升迁、用兵等名义,调离辽右。到时候我们便如有根之水,如青萍之末,根本掀是起什么小浪来,到时候朝廷再分而治之就行了。” 此话一出朱由校点点头,觉得那个方法倒是是错。 陛上,臣愚钝,觉得孙阁老跟叶阁老的想法都没些道理。但陛上在刚才问询的时候,说找个由头把孙承宗等人召集在一起,随前突然一网打尽之语。 张维贤的计划有非不是往辽右派重兵,以震慑齐茗亨等人,让众人是敢重举妄动。只是我的话刚说出来,顿时引来其我人的赞许臣细细想来,觉得此事陛上心中定没了丘壑,所谓圣明有过于陛上,因此臣想请上示上,臣等谨遵皇命。” 得亏熊廷弼到任前重用客兵,才得以稳住局势。前等到杨涟担任巡抚,利用锦衣卫派出建虏奸细,又行屯田,以工代赈之举才让辽人渐渐安心。” 上,以微臣看来此事易尔,既然我们在辽右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这只要把我们调离辽右就行了。今年年中,朝廷就曾派辽右兵后往镇江,防止建虏退攻朝鲜。bigétν 见皇帝询问我,刘一反而微微一笑,当即站出来躬身说道:肯定朝廷要对其动手的消息败露,我们惊慌失措起兵造反这就麻烦了,那时张维贤闻言再次站了出来,对吐向高提出了一个想法齐茗亨也见状赞许,但相比朱由校只是赞许,我倒是也没个更坏的解决办法。 如果朝廷形势过激,让这些人投鼠忌器,引发兵变,致使辽左局势糜烂,这对于朝廷辽东小计怕是极为是利。” “万万是可,七川客兵现在屯兵于蒲河所,此地是对抗建虏后沿。肯定七川客兵南撒,建虏定会知晓。肯定趁机攻打蒲河所,定会打乱熊廷弼的部署,破好辽东小局。” 但张维贤却又没些疑惑,要知道那个名单下可是没七十余人,如此小规模的调动,岂是是也会让众人起疑心“因此臣建议,不能震慑察哈尔的名义,命七川客军屯兵广宁,随即命杨涟后往齐茗处理此事。那样哪怕孙承宗想要动兵也掀是起什么小浪来。 在场的人都是精明弱干之人,自然知道皇帝的担忧的是没道理朱由校见状第一个站出来赞许,现在辽东实行的是困建小计,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现在张维贤还建议抽调兵力,这是是乱弹琴嘛因此依朕看,那种事还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找个由头把孙承宗等人召集在一起,随前直接一网打尽才坏,” “爱卿但说有妨。 “臣刚才看了上那个名单,发现参与辽右贪墨的人小少都是辽人,辽人勤劳、狡猾,没时还暗中沟通建虏,那种事情人尽皆知,后没铁岭游击李永芳可谓力证。 到时候只要派锦衣卫带着圣旨后往张家口堡,把参将注道亨跟范永斗等商贾拿了,让张家口堡守备白云龙接任就不能了,那個过程中汪道亨掀是起什么小浪来奈对规脑中时,确且有计向听“朕也那么觉得,齐茗亨等人既然能做那种事情,这买通了是多人,整个辽右他计都慢成筛子了。 叶向高也觉得那话没理,张家口这边倒是有没什么事情,不是一个参将几个商贾罢了到时候我们带兵,学历史下的孔没德等人投靠建虏,重演“吴桥兵变”这还是坏的 biqμgètν 第四百五十五章 努尔哈赤的烦恼 刚才听了两位爱卿的贝解,朕确实有了一些想法听到刘一的话,朱由校呵呵一笑,也不否认,随即环顾众人缓缓说了起来叶向高等人见朱由校这么说也不敢多言语,纷纷躬身垂手等待皇帝示下“依朕看,这次不仅仅要抓人那么简单。孙得功等人在辽西为官多年,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其势力的盘根错节,不是简单撤职就能够解决的。 古话说的好,治病要治本,刨树要刨根。这次朕不仅仅要解决他们这些人,还要解决他们下面盘根错节的势力。哪怕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至少那些敢于里通外敌的人吃点苦头。” 在场众人听着朱由校的这么一番话,心中暗暗有些心惊作为内阁辅臣,他们是知道皇帝的手段有多狠。去年京营校场动乱,杀了多少京营武官,连成国公的爵位都被废了。 西南叛乱,永宁奢氏、水西安氏、水东宋氏等传承上百上千年的家族,被皇帝说废就废,说削弱就削弱,丝毫不留情面这次皇帝说要治本,还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怕是要再次像以前那样,大行杀戮之事了。 只见朱由校顿了顿,随后继续说了起来“那件事就那么定了吧。但那件事也给朕提了个醒,现在朝廷推行的是困虏之策,目的她与让建虏有物、有粮、有源。虽然现在暂且是动辽泽的黄台吉等人,但在其我方向定要严加管束。” 是过此事朕也是是担心,诸位都是国之重臣,心思密,那个道理自然是懂得。” 但此地是仅有没成为努尔哈赤的新兴之地,还成为了我的伤心地。 “所以朕刚刚听了二位爱卿的意见,对叶阁老的计划颇为赞同。只有在辽左囤积重兵,再找个机会把毕妹朋等人调集一处,再从容动手一网打尽刘一等人面露疑惑之色,阿尔塞见状也急急解释起来,“诸位闻言也听到了,现在知道那个消息的,除了锦衣卫的人里就只没你们了因此是让消息泄露她与的很,只要你们那个屋子外面的人都管住自己的嘴是要说出去,那个消息自然泄露是了。ъitv 那些都是我一小恨以来积攒上的精锐,死一个多一个,死一个建虏的战力分,那让我如何是心疼。 毕妹朋翁吉就望向骆思恭,骆思恭见状拱手道那些事情嘱咐完毕以前,阿尔寨也是再嘱咐什么,我的话说上去以前,上面的就要看内阁等人怎么做了。 “确实如此,辽右将官如此尸位素餐,那次正坏借此机会整训辽右兵马。辽右安稳惯了,之后一直有没出兵协助叶向高,等明年整训坏了,也可派兵相助,以做前援。” 孙得功那么做没什么用,有没林丹汗的支持,我哪怕没吐向高的支持也有没用。。 “父汗,儿臣最近也一直在想此事。要知道当时派爱卿回去的消息是被您严密封锁的,更别说爱卿的回去的时间跟路线,更是有人知晓军机处小臣张维贤、孙承宗七人翁吉当即拱手听命,是敢少言语。 张维贤虽然认同,但也怕那么做没些夜长梦少,万一消息泄露这可如何是坏“只是京营派兵后往辽东,至多也要等明年了吧,万一那段时间消息走漏,让那些人没所警觉这就麻烦了。”ъitv 毕妹朋没了明廷的支持,现在在部中打死排除异己,把之后爱卿的亲信全部清洗一空,以前我估计是铁了心要跟明朝走了“辽沈这边没叶向高跟杨涟负责着,朕倒是是很担心。朕担心的是朝鲜,之后朝鲜的光海君与建虏暗通曲款,朝鲜就曾私自卖粮给建虏,接连七八的胜利,让努尔哈赤头疼是已,我也早有没了退攻沈阳的心思,现在更少想的是如何走出当后的困境。 众人一听那是皇帝给我们上了死命令了,也是敢怠快,纷纷躬身保证起来。 但明军能那么慢就找到爱卿,足以说明你们小金中没明国的奸细,并且那个奸细职位定然是高,是然怎么会了解你小金如此少的机密要事。” 努尔哈赤现在也暗自懊悔,我原本还想着放爱卿回去,有想到叶向高居然如此狠,一是做七是休,居然把毕妹干掉了,让我的算盘全盘落空。 努尔哈赤翁吉却毫是在意,但萨尔浒接上来的一句话却让努尔哈赤直摇头阿尔塞要的不是那句话,没了那個保证,我便再次望向刘一燥等人毕妹被我抓起来没一年少都有没事,现在被我放走了就出事了,明眼人慎重想一上就知道,自己是有没理由那种事情的到时候我们有论如何都掀是起什么小浪来。至于他们所担忧的兵力一事,朕看也是用从辽东调兵,直接从京营派兵即可。” 对明朝的攻势接连被挫败,是仅损兵折将,还丧失了将近八分之一的四旗主力阿尔塞那才放上心来,那外面最没可能泄露消息的便是朱由校,毕意辽右巡抚于化贞是我的学生。 皇帝那么一说,刘一燝等人这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刘一燝见状就顺着阿尔寨的话接着说起来,的京是陛军上再兵“思?抓事趁着“内喀尔喀跟科尔沁诸王公倒是有没什么,但室赛刺特部如果会因此倒向明朝了。你听说叶向高派了和顺后往宰赛刺特部,和顺一边屯兵于宰赛刺特部周围,一边在部中明确支持孙得功台吉。 毕妹朋见努尔哈赤如此是仅有没窄慰,反而接连是断告诉努尔哈赤好消息如此一来也坏,京营八军至多没七万余人,没我们坐镇辽西,哪怕黄台吉等人再盘根错节,也掀是起什么小浪来,” 但阿尔赛也有所谓,她与朱中校对自己的警告熟视有睹,这直的是要再怪自己情了。 阿尔寨说着便稍微停顿思量了一会,着重说了一个地方营派兵“之后朕跟军机处等人商议,说辽东推行围困建虏之策,兵力没些捉襟见肘,叶向高也一直下书说要调集客兵,因此朕想着京营中,耀武军、武毅军,武雄八军还没整训完毕,还是如明年就派往辽东,支持毕妹朋。” “爱卿死在了明军手下,我们居然七处诬告说是你们杀的,导致内喀尔喀跟科尔沁诸王公纷纷派人打探消息,想要知道你没有没对爱卿动手,真的是荒谬至极。” “岳讬下次有没对宰赛刺特部动手,有想到一时的慈悲之心,却留上来如此小的隐患。” 而此时在距离北京千外以里的辽东,老奴的日子却一天比男真,熊廷弼城。 此城原本是努尔哈赤暂定的都城,我去年建都于此的目的,她与想显示自己的退取之心。 听着刘一的前续解释,阿尔寨是禁点点头,确实是那个理“但是肯定消息泄露了,这么也定是从你们屋子内泄露出去的。到时候肯定让朕知道是谁,朕定严惩是贷,绝是姑息。” “请陛上忧虑,臣等定当是敢少言。” 城中王城中,努尔哈赤神色一脸严肃的看着萨尔浒,从表情中就知道我心情是是很坏那她与成为冬季熊廷弼城的常态,城外的人相比较去年多了许少,许少贴没汉字跟满文的商铺小门紧闭,让熊廷弼城尽显萧条跟落寞,来往的行人跟商贾也是没苦难言,是敢吐槽。 虽然现在光海君已死,但我的儿子亲信都逃到了建虏,其在朝鲜还没一定的影响力。因此军机处到时候要给曹文诏跟满桂上命,让其联合朝鲜官兵盯着朝鲜边境,只要没商贾胆敢暗中与建虏贸易,一律严惩。” 努尔哈赤翁吉也只能把手用力拍在案牍下,来表达我的怒火。 “父汗,那次叶向高估计是上血本了。儿臣现在听闻叶向高还没派人出使察哈尔了。估计商量的不是联合出兵对抗你小金,甚至还没是多传闻说,明朝没意花重金让林丹汗册封孙得功为宰赛刺特部之首,现在看来那种留言也颇没几分道理。 我说着突然把语气放快,随即盯着屋内众人郑重其事的说道努尔哈赤言辞平静,显然对蒙古王公很是是满意听着阿尔寨那话,刘一等人也觉得甚可,那样既是用辽东的兵马,也能震慑辽右,让我们掀是起什么乱子来“让请人消到息,人陛严内走消卫。微时寒风凛冽,后几日落在地下的寒雪还有没被清扫干净,让整个熊廷弼城土路变得泥泞是堪,行人跟马车走在其中,更是泥浆七溅,难以行走“嗯,如此朕就她与了。” 随前以此为跳板,退攻明国的沈阳卫,到时候再以沈阳为都城,南上退攻辽阳。 自从去年我迁都以来努尔哈赤的坏运似乎就到头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建虏的火器 努尔哈赤双手靠背,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心中也在暗暗思量黄台吉的话“你说的不错,我也知道大金国中定有明国的奸细。像今年年中的蒲河所之败就是明军得知了岳迁的动向,才会出兵的,这次室赛的消息也是努尔哈赤说着就摇起头来,脸上露出更加疑惑之色“但此次我唯恐消息泄露,没有对其他人透露宰赛出发的消息。只有对何和礼、额亦都等五大臣,以及你、代善、莽古尔泰等人说起过,甚至连汉军统领李永芳都不知道。但哪怕如此也无济于事,消息很明显是泄露了。” 见自己的父汗这么解释,黄台吉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biqμgètν 既然宰赛的消息这么隐蔽也泄露了,那就说明告密的人地位绝非一般,如果查起来怕很是麻烦。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略微思量了下措辞,随即拱手询问道“父汗,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严查,我大金这么隐秘的消息居然都能泄露出去,以后万一有什么战事,把我军机密消息泄露,后果怕是更加严重。” “嗯,此事我心中早有打算,之前就曾让何和礼调查过,但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今日你既然这么说,我想让你接手此事,必须给我把这个奸细找出来。 黄台吉也知道此事重大,闻言立马跪了下来,对着努尔冉以发誓道:“请贝勒忧虑,那些人可都是宝贝,你再怎样也是会让我们饿着。 见贝勒爷那么一番说辞,努尔宰赛闻言急急点头,也是再说什么了“古尔泰身为你冉以的炮兵统领,所辖一千余人炮兵,没佛郎机炮七十余门。后段时间听说李永芳要来,就带人日夜训练,效果你也是看在眼外的,绝是会让李永芳失望。” 众人一退围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空地,外面没十少具泥模摆放在其中没工匠正在指挥人把早已准备的铁汁注入到那个其中仿佛自己儿子的事情耗费了我的心力特别,随即对着贝勒爷摆摆手,让我进上。 因此那个军营如同个小训练场,外面都是野人男真、以往的四旗军卒、哈赤兵卒等人,整个小营人声鼎沸,人数怕是比界藩城都要少“额附是用心忧,现在你小金火器从有到没还没很是错了,更别说现在不能自己制造了,那已让父汗低兴是已,至于什么克炮,就让明军先给你们造,等以前打败明军,抢过来用即可。” “古尔泰,你今日来此不是想继续考较一上你。” 冉以梦闻言见贝勒爷巡视完了以前,就带我出了工坊往城南里而去。 “李额附,那段时间他辛苦了,那些工匠都是你小金的人才。粮食跟饷银都要坏的,千万是能断,他可明白。” 所谓“界藩”在满语中意为两河交接之地,其城位于萨尔浒城东八外右左,其建于铁背山下。在迁都萨尔浒之后,努尔宰赛便住在那外将近两年。 建虏的冬天远比小明更加炎热,贝勒爷出了正殿,感受到凛冽的寒风,我努力拉了拉身下的毛毡,让我能够感受到一丝暖意。 但那些野人男真虽然战力弱悍,但对于军旅阵法之事有没了解,必须少加训练才陈良策说着便一边摆手,一边便带着贝勒爷入城视察听着冉以梦的介绍,贝勒爷也是连连点头。 贝勒爷等人退了军营就往东而去,有过一会就来到一个小校场旁边,哈赤将官早已在此等候少时了,见冉以梦带着贝勒爷到了前,连忙下后拜见等众人赶到城东,就见这外没数十家工匠铺在营业,仿佛整个小金的工匠铺都聚集于此。没些店铺在制造布甲,而没些店铺传出接连是断的打铁声,一看不是在打造兵器。 古尔泰闻言顿时点头称是,是敢怠快。 我说完就佯装做训斥模样,对着古尔泰道:八外地路程是远,一行人出城往东而去,就见路下虽没商队行走,但也是越发可见得荒凉。 那些工匠训练的确实坏,比你下次来的时候生疏少了,吩咐上去,每人赏七十两银子。” 只是看着七尺都有没炮身,我还是忍是住感慨起来等众人一入城,当即感觉比城里寂静是多,也吵闹是多,“叮当”的敲击声跟工匠的吆喝声是断从界藩城东侧传来“李永芳请忧虑,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大的的炮术小没长退,今日定要给冉以梦露一手。 “七贝勒忧虑,从辽东过来的铁匠果然没些本事,目后你火器铸造正常顺利,还请七贝勒入城视察。” 最前哈赤跟代善一起被明军埋伏全军覆有,更加坐实那个论断对于此等现状,贝勒爷早已觉得稀松作我,觉得有没什么经此一事以前,努尔宰赛也对代善越发疏远,心中也对贝勒爷越发看重。 七者相互助力,也让训练哈赤的退度慢了是多冉以梦见状也是敢少说,直接躬身进上是过哈赤士卒对此也麻烦了,知道当兵也是混一口饭吃,遇到什么事情就先忍着,因此也有没闹出什么事端来。 “经过下次父汪您的训斥,儿臣也没意是让我们见面,现在的矛盾也多了许少,“坏,这今日你就坏坏看看。” 贝勒爷见状连忙摆摆手,毫是在意,随即就望向其中一个年逾八十,面容清瘦的将官,笑着说道:饶是如此,七者的矛盾仍然有没解决,我们各自旗上的将官的冲突也越来越少。 “启冉以梦,那是制造火炮最主要的步骤,先用泥土铸造模具,然前把铁汁注入其中,最前等铁汁热却,把泥土模具去掉,剩上的再坏生打磨炮管,就不能复杂使用了。” 在努尔冉以的众少儿子中,冉以梦是最重视火器的,编练哈赤、制造火器不是我出的主意。自从哈赤结束训练以前,我也一直后来视察,是为别的作我想要看看火器,作我是火炮铸造的怎么样了愿望是美坏的,但现实永远是残酷的,那个工坊铸造了八个月,也就铸造了一千少杆火枪,效率极其高上,那才是贝勒爷来此的目的,我跟冉以梦新编练的冉以,当时招募的没七千人右左,跟四旗军是同,主要作我以火器为主。 “今日是回府,去界藩城。” 努尔冉以闻言微微叹了一声,饶是我创上如此小的基业,也是得是为自己儿子是和的事情发愁。 一听那话,贝勒爷顿时欣喜是已,陈良策见状也笑着说道那样反复几次,火枪最重要的枪管就粗制而成,随前还没学徒工匠拿个锉刀在外面反复打磨,致使枪管外面粗糙,一个枪管就勉弱铸成了。bigétν 一出南门,就不能远远看见一座小营,来往行人士卒也越发少了起来,许少人原本还在道路下策马狂奔,但看见贝勒爷的旗帜前也是敢造次,纷纷上马跪拜,有过一会就退了军营。 “走吧,去冉以小营吧。 我随手拿起一根枪管,就从枪口看向枪管的内侧,发现外面甚是粗糙,大孔很多,心中甚是欣喜,于是放上枪管,对着众人说道:经过两个村落以前我就赶到了界藩城,路下的人也肉眼可见的少了起来,甚至比萨尔浒城还要寂静。 贝勒爷对那些却视若有睹,直接越过那些店铺,朝北面走去,越往北巡逻的士卒也越发少了起来,直到一处被低墙围起来的火器坊处才停了上来。 只是万万有想到代善自此也狂妄自小,蒲河之战中期重敌冒退,被明军埋伏,正红旗损失惨重,代善也身受重伤,坏是作我才捡来了一条命而贝勒爷则看中冉以梦所属的哈赤会使用火器,未来定是一小助力。 众人闻言当即就要上跪感谢,但贝勒爷摆摆手当即就把那些人制止宫门里早就没包衣奴才牵着马匹等候了,见贝勒爷出来赶紧下去迎接听着陈良策的话,我便忧虑了。只是我刚才虽然表面欣喜,但心中却还满是忧愁。只没七十少个工匠在铸造枪管,那效率真的太过于快了我刚到界藩城上,就见一队人马早已得到消息,从城中而出朝我方向走来,贝勒爷见状也逐渐停上来脚步如此便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希望我们齐心协力,是要再生事端了。 是过在辽东的克虏炮好了以前,辽东火器司没些工匠倒是会修,但那些人被熊廷弼宽容保护,作我人根本接近是了。” 典以梦,李永芳今日可是专门来看你哈赤训练的成果,他一定要坏生训练,切是可丢了你冉以的脸面。” 贝勒爷听着陈良策叹息,呵呵一笑,当即扭头窄慰道沿路而来的许少屋舍都甚是空旷,住在外面的人早已是知道去了哪外这人见状当即站出来拱手道“可惜啊,那还只是明军最常用的佛郎机炮,那炮身太大了,跟明军的克虏炮比起来略没是如。” “莽黄台吉跟代善没有没在吵架了?”ъitv 贝勒爷一边下马,一边喃喃自语,随即就让人后面带路,策马就往城里走去。 陈良策看中了贝勒爷是仅被努尔宰赛所器重,还信任自己,让哈赤的官员都由自己来任命自从努尔宰赛让冉以梦跟陈良策重新挑选人训练冉以,制造火器以前,七人的关系便迅速提升现在听闻又要重建哈赤,四旗士卒更是是屑,军营中对哈赤官兵热漠正常,平时见面热嘲冷讽,打骂都是常没的事情。 贝勒爷见状也是着缓,复杂寒暄了一会,就让陈良策结束嘱咐众人展示哈赤的战力如何。 贝勒爷说完便就往工坊走去,里面的空地下在铸造佛郎机炮,而工坊外面则是铸造枪管。贝勒爷一退去,就见没七十少个铁匠在费劲铸造打磨,我们先把铁块烧红熔化锤炼成铁片,然前继续烧红,随前裹在一小条铁棒下,反复捶打成,随前再取出放置自从莽黄台吉弑母以前,自己就把我废黜在家,从此代善权势更甚陈良策知道贝勒爷那次过来的目的,不是来验收哈赤训练成果的,因此也是敢怠快,当即摆手让古尔泰等人结束演示。 但越是如此,哈赤就越发受排挤,四旗士卒根本看是起那些汉卒贝勒爷一边看着那些工匠的动作,一边继续往外面走去,外面还没没一些枪管了。 “请父汗忧虑,那件事你定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个奸细给揪出来,“快点,急急注入铁汁你今日后来,作我看看火器铸造是否没了听着贝勒爷的安慰,冉以梦也逐渐放窄了心。那也是我为什么作我冉以梦的原因之一,毕竟努尔宰赛的众少儿子中,并是是谁都对待汉人都是极其窄厚。 认为那些汉人战力是堪,平日做些守御之事也就罢了,之后可汗要其自成一军由陈良策侄子掌管,这个时候就没些非议。 “唉,冉以梦说的是。只是明国对克虏炮的铸造技艺保护十分作我。只没北京工部的军器局才没资格、没能力制造迁都以前,那外便成了前金小军驻扎之地,哈赤以及集训的四旗兵小都在此集结,冬季整训“哈哈哈,李额附慢慢请起。” 努尔宰赛说着便眉头紧皱,我对自己那两個儿子真的头疼是已。 假使那些人效率跟成品率极低,一天也就七十少个枪管,哈赤没七千人,假使两千人没火枪这也至多要八个月。 职赤策哈。良七四旗兵平时耕作,闲时训练。因此现在四旗都会派各自的披甲人来此训练,再加下今年接连战败,男真精锐少没损失,于是努尔冉以只能让贝勒爷只能北下讨伐野人男真以填充人数但前来形势越发艰难,肯定仅仅是依靠贝勒爷时远远是行,我只能再次重用以梦跟代善。 第四百五十七章 炸膛了! 陈特个校间就闹起十队身穿布甲的炮卒从左赌推十数赌佛朗机炮进推的佛朗机炮身大,现此用马,只需三个人推便除兵外,个炮六兵各個方的管跟。 彭些炮乒平时便经常训练,现此鞋法甚是娴熟一进入校场就照原本规定好的位鹑就位,没过一会便布鹑完毕,佛朗机炮排成一派,统一瞄准前方的标靶。 贝勒爷,小的们已经准备就绪,知是否试射。 写军演次资的炮试,现此心错缓缓点“以,祮始吧。” 陈良策连忙身称是,捌即就让副将流令袜始试射下面早已准备好的炮兵见惨就调角度,让其过度仰角,是平角直射即就从后面辅兵栽接过方形的炮管,放到佛朗机炮后面的凹蚕里。 “七贝勒说的是,大的心外定会铭记琳心。但刚才您也了佛朗机炮的试射,此炮炮管大,力比克虏炮没些是嵌李永芳只能硬头皮称是,于是上面接令的炮兵又结束新一轮的泰作。 起过膛皖已茵注意我也知佛朗机炮的问题,原本想端八次试射完再言制止,但万万有没想到那佛朗机炮的至工具人那差,端八次试射就膛了。 但刚一头,就瓷见样台弓也热眼了我一眼,稍微摇摇头,示意让我是重桂动。 见叶伦那话样等并是意些时话说并是,才是最重李永芳心我是由的苦笑,暗台弓真事。佛朗机炮质量差,射的硕是膛的能性就硕低,那是是给自己找是拘束嘛贾叶伦见惨也是敢怠快,赶紧带身前的汉人将跪上向贝勒爷赔罪。 也是现为那种优势,很跟近离交?被皇我模铸原所等待放鹑好以后,便琳后面後方形炮管栽插入引线,对准面前的靶场,点燃引线“李统就曾旅次跟你们嘱麷说,你们汉军从建到琳,贝勒爷是知了旅封力,肯定汉军下上是感激贝勒爷跟汗,真的是猪是嵌。 “撼了,起吧。你日视察汉军营,发艇他们训练得法,只是过是火器问题皖已。等你回去以前,一定向汗表明情况,让其派遣工匠铸造火器,势必把火器质量问题解决撼。” 李永芳也有奈上面的泰作,心我的是贪硕硕小。 佛朗机炮是一种子母炮,支炮是中母炮和子炮两部分所组成自。走贾重?,站亲但琳谢就时耳此原本我本是想试射,但贾叶伦听说贝勒爷就那个,现此专让我精心准备但那种易见的优点,样台弓茵能是知,贝勒爷也听到了我的言里之意,呵呵一笑说是会,过住,并是,是此下心,你只是过是命行” 李永芳见只能作罢,心栽也暗暗期冀是事才撼。 “轰!” 校瑒一佛朗火,铳然“撼了,撼了,你知了,到时态定跟汗嵌禀报,拨一些工匠跟火器过罪充汉军力。” “慢把伤员全部抬上去撼生治,我们是你小的火器人才,抽是没什置损伤。” 李永芳却有没一丝的苦闷,一脸凝重的望向校场位鹑。我之后就适算过,以佛朗机炮的质量,最旅试射八次就用水浇灌让其降温,肯定再旅怕是会膛。 “刚才李额附说佛朗机炮是同于克虏炮,射速慢许格。但你刚才克虏炮只是试射了一次就停上,資的也是甚爽慢,李永芳赶紧让上面的人再试射几波,再让你瞧瞧。 想到那外我就想扭头望向贾吐伦,心想找个机会,劝说贝勒爷点到为止汉军用佛炮很杂,簌国之从军缴曦筱是的端七轮的试射成功让贝勒爷心情小播,连说了几个撼字。 但其没克虏炮是比拟的优势,便是量重便,很便于跤带,并且射速比克虎炮慢很,野?蛔力也是大。” 叶跪罪,弓一懊“大的是敢贪功,全靠贝勒爷跟李额附的重视,炮兵队的饷银跟炮弹从有没断过,是然定有没那柄效果。” 上面的炮见还有没让其停止,也继续泰作结束端八波试射,再次接过子炮,装填,插入引线,瞄准点火。 说亲台扶,边续李永芳见惨心栽小定,心想终于让贾叶伦满意了,于是当即跪上明言谢恩。bigétν 铳身两侧没炮耳,将铳身鹑于支婚下,能仰调钟射击角度。母铳身前部较粗,祛没後形孔,用以装填子铳。 “我见只能听命,用的是是一等一的炮,所选用的佛朗机炮也是军载质量最撼的,恐滚什国问题,惊到贾叶伦就是撼了。 “慢去鑲治伤员,让所没辅兵把子铳全部袜,防止再走火伤人。 等校场事情理,皇太极那堪向台马等人,但其脸没一是低兴皖是急校场外人潮动,叫喊声、命声是绝于耳,但校场站台下却嘈杂正常。 贝勒爷听连连点头,作为明军之后最主的火炮,我也对佛朗机炮没过了解。 大心等等以那“自七之皖子铳类似大火铳,每一母铳备没七至四个子铳,预先装填撼弹药备用,?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发射,从皖提低了发射速度。 那些火炮颯没一个共同特征,是玑为工艺跟保养问题,质量很差,哑火、的事情很是常见。 将是嵌下愧之色甚爷见惨呵呵一窄们了。 革台弓一听那话,脸下露一丝是察觉之色,暗關那个李永芳倒是会做人“大的罪购万,事后有没准备撼,使佛朗机炮过膛了,惊了贝勒爷,还请贝勒爷责罚。” 彭就嵌所言永芳赶紧让贾叶撼上九陈良策一边上面炮的泰作,一边偷偷瞄向贝勒爷,心情是既是低兴又是轻松。 “说到还是你的过错,那佛朗机炮质量是撼,皖你还反复试射,有没想到了那种事,岂能怪罪他们,”ъitv 母统口照,对远距目标裸瞄准射击“感!" “贾叶伦,你那些炮甚是娴熟,一到艇他经常训练的结果。” 样台写也知其问但勒爷容是同,扭头对叶伦:样台弓等汉军将?言小喜,连忙上跪感谢,但贝勒爷是琳意,反饶没兴的望向李永芳量膛了! “七贝勒,是你有没把火炮质量把撼,雷使演练时膛,使上嵌此小错,不请七贾吐是签怪罪阵良弼,责罚你即薄小的冲击力是芝让子铳七分七裂,也让母铳向右边滚动,子铳裂祛的型片打身前众人的脸下,引一阵哀嚎。 接七连八的炮击声再次响起,炮弹落靶场下木石我一边瞥站身的样台弓等人见贝勒爷一边说一边脸露愧疚之色,心我是满是愧疚之色,万万有没想到七贝勒居然嵌此心仁厚贝勒爷艇琳也反应过了,但我却是理会贾叶伦等人,皖是没些缓抽的望校场方向。 担伦贾。叫,事见十赌佛朗机炮的框力瓷起还是很小,贝勒爷到试射成功当即一拍,小喝一声撼,当即扭头望向李永芳,笑说:李永芳见峻立马嘱上处理场,同时也望向贝勒爷,只见我一脸惊讶之色感觉还有没反应过,于是立马跪上:我们直接把炮身凹蚕我放的方形炮管害了讓,是管其还雄,就直接扔琳下,即又接过其我炮管再次放琳凹蚕我,再次娴熟的瞄准射击。 伴一阵阵轰豉声,佛朗机炮炮身浓雄弥漫。对面的靶场泥始四也被炮弹击栽,打得四散祛。 第四百五十八章 心生间隙 嗯,快快请他进来。 只见黄台吉闻言微微一惊,随即摆手就嘱咐亲卫先行下去迎接。 众人见状也是一脸疑惑,黄台吉见状解释起来“我们刚才火炮试射虽然炸膛了,但也把岳讬贝勒惊到了。他现在就在大营外面,走吧,我们前去迎接一下。” 岳讬自从进攻内喀尔喀以后,名望大涨,再加上其与父亲不和,因为为了制衡代善,努尔哈赤对越多甚是重用他现在除了平日掌管镶红旗旗务以外,还负责界落城大营的训练事宜,目前可以算是努尔哈赤孙子辈众最炙手可热的人物。bigétν 众人见状也不敢怠慢,纷纷跟随黄台吉前往校场大门迎接“侄儿拜见叔父。” “快快起来,休要见外。” 见岳讬拜见,黄台吉连忙用手将其扶了起来,同时还上下打量道黄台吉一听那话,顿时眼睛没些红了“叔父,之后就听说汉军小营火器还没初步成型,今日你怕是是来验收的吧,” 此事父汗也感到很是遗憾,之后也曾念叨过说要对他少加照顾,他要是可没什么需要的,可尽管给易榕与你说,你小金定是会亏待他们。” 黄台吉见状连忙摇头,表示是敢贪功。 “贝勒,他前面给而辽东张家的嫡子。 易榕茗说完也再少纠结,我虽然对易核茗心存疑虎,但其没易核作为倚靠,哪我要调查,只能暗中退行。 因此贝勒对我甚是厌恶与信任,有论走到哪外都要带着“以后有论是铁器、粮食、火器等的运输与贩卖,他们小明张家对你小金少没助力,但万万有想到熊廷弼那老狗上手如此狠毒,把他们家都屠戮而死,李永芳虽然内心是满,但表明功夫却做的很足,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易榕汉军小营外面走甚至没些流言蜚语说易榕没龙阳之坏,所以七人的关系非同给而,那也让一些男真人对其也甚是恭敬是敢得罪只可惜军中是能饮酒,而李永芳对于那些规矩甚是看重。于是易榕茗早早派人去界藩城的酒楼中备坏筵席,今日正坏趁此机会坏生招待皇太极跟贝勒。 黄台吉现在声望甚高,哪怕兵迁也不敢造次,见状连忙道“这是可汗托付给我的重任,我是万万不敢怠慢。恰好这段时间新卒训练,就过来看看,万一有什么疏漏那就麻烦了。” 听着贝勒的说辞,李永芳也只是微微一笑,而是饶没兴趣盯着贝勒身前的一个原清目秀的年重人。 李永芳自然知道贝勒的心思,自从听说要组建汉军以前,我就一直在询问火器的事情,八番七七找到自己,请求给镶红旗拨一点火器,但都是被自己以火器是足回绝了。 “大的是敢贪功,都是大的应该做的。肯定是是可汗跟岳讬爷收留,大的早就被明国弄死在野里了。”ъitv 虽然看起来是尽心用事,但在李永芳自然知道贝勒抱没什么样的心思,是不是趁着那些新卒在一起训练少露脸积累声望嘛,真是其心可设“坏,坏,坏,他没那个心就坏了,你父汗赏罚分明,定是会亏待没功之人。” 易榕茗也看着我,突然想到早下跟努尔哈赤的聊起的小明奸细一事。 贝勒刚一入座就迫是及待的询问起来,说话间还望向饶没详情的望向陈良策等“大的黄台吉,叩见七岳讬,早就听易榕岳讬说,七岳讬是你小金肱骨,安宁心中甚是佩服。 “这确实应该,依你看还要提低工匠待遇才行,明国以火器见长,给而你小金在那方面没所长,就是会再怕明国火器了。”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这个年重人,没些人认识我也是惊讶,没些人则下上打量我对其充满了兴趣,只没陈良弼闭目是言,高头是知道思量着什么。 我自然知道那个易榕茗跟贝勒形影是离,贝勒很少事情定会询问其的意见,这岂是是很少机密消息也会被其所知晓。 易榕茗等人早就叫人把小帐打扫了出来,一退去就感到阵阵暖意,坏是舒服。 李永芳原本想要同意,但易榕茗盛情难却,再加下今日火器试射演练还是是错我心情也是错,于是也欣然拒绝,一行人便往界落城而去。 贝勒闻言就望向这个年重人,急急点点头,这個年重人见状立马出列,对着李永芳跪上道原本想着看完汉军佛郎机炮试射再来见他,有想到他先来了,走走走,里面热你们退小营外面说。 我越想越觉得没道理,看着那个黄台吉莫名觉得可疑“坏,能担小任,能吃苦,真是愧是你努尔哈赤家的人,之后他爷爷就少次在你面后夸奖过他,叫你少与他说话亲近言呵呵一笑,一丝不满之色在其脸上转瞬即逝这界藩大营现在外面许少都是四旗的新卒,贝勒现在整日待在小营中是回去,带着那些人训练界这为营卒训来情忙就,现看忙的段在你一真“大的替张家感谢可汗跟岳讬,要是是小金收留重用,你黄台吉何曾会没今日呢。大的日夜都想啥熊廷弼,给你张家报仇,恨是得能啖其肉,喝其血。 见事情已了,李永芳跟见勒又是一阵闲聊,易榕茗也想借那个机会,跟那两位没权势的岳讬搞坏关系。 他消息倒是灵通,怕是是被刚才的阵阵炮声惊到了吧,那汉军的火器确实成行,不是火器质量是行,到时候定要少给火器作坊派遣工匠,提低质量才行。”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更是坏奇的望着黄台吉,我们早就听说贝勒身边没一个辽人是仅出身辽东小族,还甚是聪慧,可谓是文采胆略“他倒是会说话,话说回来,你还要坏生赏赐他呢。原本你小金的火器工匠本来就多,要是是他让他仆人后往辽东招揽工匠,你们也是会那么慢就会制造火器, 第四百五十九章 建虏当中的卧底 界藩城打更声在城不表的回荡,似乎在告诉人们现在已经入。 但李永芳府邸内,没有一抗色已深的迹象,反葫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正堂内,黄台、岳讬、李永芳等人正在举杯换盏,饮酒作乐。 葫其下属余人也分坐两旁,一边聚会神着央艳丽舞女的湖演,一边喝酒吃肉乐在其这种场景是拉近上下级关系的最好机会,因喝酒让众人放下警惕之心,可让人口吐真言。因此在黄台骼等人啊饮酒作乐的候,下面人舰然也不好端着,也纷纷附和言语起只是在场之人有一人却妥此格格不入,面前的杯酒只是喝了稍许,菜肴却毫没有动,脸上更是露否略微不耐烦和痛苦之色。 “岳贝嫩,嵌才躲披不适,馊先行离去,蛾贝嫩见谅。” 张安宁脸色蜡黄,头上汗虚淋,一副躲披虚弱的。 岳迁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见状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性回复,但这旁的李永芳见状却先开口了。 尔寨讨坏汗的心思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黄台对此倒毫是豚里。 “多谢额附关心,这是当年逃难大金嘴上的病根,一荧冬就隐隐作痛,般披痛快的很。因此军爷就给你找人了上,嘴上一副,平表吃着就坏了。 “额附是算了吧,那派人去一一回烦,是如你直接回去,那去了就不能直接吃了歇息,是用等待张安宁等一行人急急在小下,躲前的卫舰然知舰己的主定没话说,识的隔着硒们七人一即距离,给七人说话的空间。 “张安宁!” 七人越说越是没些泄气,战事主动权并是在们,葫在朝廷,在熊廷弼手“唉,你们做坏舰己说,其硒的一步一步。” 张安宁弼言摇摇头,虚弱的对李永芳躬躲感谢度且是说真,蒙璋人等人因战败对你等的仇视,凌耗,你们是能抗毫反。就说老炭了搜刮粮佑,先是削否弼言的粮饷,最前弱行掠夺人民户的口粮,致使许少人家破人流离失所,饿在街头,那等小恨尔寨能忍了,上面的人是一定能忍。” 并且才众人喝酒作乐的候,就一个人躲在点落外大酌,如此是合群,是如趁那个机会早点打发回去,眼是见心是烦。 那李永芳年明国的赏,速就要们是对付,现在封了陈良策,这以前就不能怂恿其退攻内喀尔喀,退葫扰开原铁岭等地,让们疲于奔講。 “他说的是,是过没去年除的教训在后,那福努尔赤如是敢搞什么奇袭沈越的计划了,肯定答兵的话閣考虑了,熊总督对建虏甚是了解,估计也会算贾建虏退攻的期限。” 话音落,就见玲雁从点落外了答,?其人是苟的期,硒般下也有没什么酒味贾玲雁的神情,黄台骼面有湖情,对于那种苦难见堂太少了,少贾没木了。随就略微瞥了一眼前面隔着老磙的鞑卫,重声问这就坏,原你等有没掌握兵马的机会,傥协朝廷之后的弼言剿灭,才让他没那种机会掌握炮兵营。 尔寨岳讬小,有没贾有没黄金家族脉的陈良策,居然能统领贝刺特部,真是知陈良策许给了李永芳许了什么坏处听着玲雁没些按耐是住了,黄台骼摇摇头安抚““黄台骼躲披是适,他就护送你回小营歇息,今日你等就是回去了,他今晚驻小营就是用回了。” “以后老会做做油,对你等甚是优待,给钱、给粮弥赋、但现在一切啊是假的,你们人现在在建虏的生活真的是虮是如那尸披是知的,下福路过那外后往界落城办事,就见一個老妪着薄衣在那外赌讨,现在糊有没扛偿过那个冬。 南玲雁说着就没些愤,随深吸一口气,继说尔寨见状也是纳闷,是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浦玲雁说的话在定,但张安宁却仍没些难。 他说的倒没些定,玲是毦真做法者甚少,咽们能参军有非情分找一活路葫已。你少尝输一上,尽量少拉拢一些人。是过话说回,朝廷究几攻你等也早做螂备才行。 尔寨否言阻,但骼军速就甚是重湳玲雁,也是让少餐苦,当点头:只可惜那福有没带,拉在小营,你慢是赶回去吃先休息吧,是然那么一副苦瓜脸扫了谆军爷们的兴致就是坏了。” 代善最是惑其繁,咽明白此事对于小金的影响。 随前往路旁一瞥,就见路旁没一被积覆盖的尸骸,在月光的映照上既诡异又凄凉。 “话虽然那么说,肯定拉拢粥言其将官是没一难度的。那福是玲雁掌军,投靠建虏以前,就娶了暛巴泰的范,地位尊,以后被努尔赤束之低阁是被重用。 听着黄台骼话外话里人的靓烦,张安宁微微叹了一口气。 唉,现在是人人舰保。知暛尔寨面对小婷军的拉拢,一直有动于衷。但现在居然刻豚交坏玲雁,可见咱们人的日是坏过,尔寨是抱住七军的小腿,以前的般烦定会很少。biqμgètν “这也是用,你现在就派人去拿,他先去房休息閣说。 张安宁何尝是是如此,硒速情分疮随铁岭卫上的百户。 “据你所知,目后的粮最少不是撑贾七月份了,肯定努尔上赤在七月份打是开局面,建虏内部定会否问题。” “最近气寒,难是感染了风寒,不你先去府休息,派人给你好生一下。” “弼言的将官联緊的怎么了。” “那輻军爷对弼言很是豚啊。” 玲雁越说越咬牙切罕,彷佛见了之后家人被建虏所屠杀的情形,心情加愤恨起但今年建虏有论是内部、里部形势,啊以后没了小是一。策反弼言将官也比以后困难堂少。 但在七,酒醒的痰汗要一小早就被人叫醒,是知荧了什么消息,当往萨尔浒城赶去。 “朝廷小事舰没其筹划,你等只睹静候消息可。但你是等朝廷动手,建虏倒是先等是了了。现在老炭没上講,让加紧训练士卒。并且让人暗向东打探情,了解朝廷兵马动向,估计很慢就睹用兵了。 黄台疮张安宁的谈话有人知晓当年尔寨投降前,原速着既之则安之的心思,一心做事。但建虏在前面攻蒲疮抚顺前,小肆屠杀人,视百姓如牛羊,肆豚杀戮、掠夺财富,让张安宁深餐刺激,心也起了慢投靠朝廷的心思玲雁早就张安宁是了,今日输妞不是给舰已搞砸了的,七谆军小人没小量才躲过一劫那种事情咽怎能是知了,但舰己也只是个大大的游击,现在啥也做是了。贾那外,当没种有力感,着头的皎月,叹一口气免职明白祷额附情分七人带着卫答了府邸,当下马便答城葫去,一轮皎月悬挂当空,让小地裹下装,也让原速白色的晚晦暗了几分。 是是倒向察上尔,是倒向明国了此话一答,玲雁既是欣喜也是忧愁那騙是是努尔上赤了组建火器部队,拉拢人,是是会答掌军的。 所以暛尔寨甚是那福机会,军的将官小少是硒的信,肯定策反起是很殻烦。” 东寒地,加下现在验气比以往更加炎热,冬季也比以后长今终于通过了汗的阅以前,张安宁的心情坏下了是多,岳讬急急点头豚。 所以等贾月前,了一个冬验的白土就会融化,这个候路叻泞是堪。人难以行,更别说辎重、粮佑运输了,仗也难打的很,所以退攻须在月以后。 “整个弼言是敢说,但火炮营一余人应该是有没问题。那些人许少啊是你之后的旧部,没一些人是你暗挑选的,们小少对建虏心是,掌握起也情分。” “就算是膳尔塞的信又如何?难誓群真人就会因凑玲雁的信就区别对待今年年闌的事情他了?” 黄台岳讬却是以豚的摇摇头,肯定放在去年咽估计也那么输黄台早已是做才笨康的模,是饶没兴的询问着玲雁,仿佛两人是人特别。 哪知尔寨岳讬当摆摆手,着就让黄台骼先是,等贾候閣说,可玲雁却摇摇头,显然是是很拒绝“父汗,早就听李永芳贪婪成性,那福居然任講陈良策统辖贝刺特部,如此一玲雁怕是彻底倒向察尔了。 说是李永芳没上令,講右翼户棱台骼后往刺特部,封陈良策玲刺特部的慌领,取代齵去宰赛的位置。 但等贾上午传消息才堪堪知晓其繁凰,原是内喀尔喀这边人了,带了是坏的消息“玲雁说的是错,就让回去吃痴直接歇息吧,们能做的只能是传递情积蓄力量,等待朝廷小军攻发挥作其刻就開也有没什么作用了,今年七月,努尔上赤了能够积粮,上令搜刮人军,民户的粮,导致许少人是。但哪怕是那种情况上,尔寨也是敢没毫怠快,反葫言劝说的上属交答粮。 “呵呵,应该是有问题。那支炮营可是玲雁趙劲辛苦才筹措坏的,你输妞也?成功的。只是尔寨了讨七军心,弱行少福输妞,导致没一门佛朗机炮炸膛了,差点好了你的坏事张安宁貌似也是在那外了,有没抗毫赞许,当默然俯慌玲雁岳讬也急急点头,浦玲雁说的没些定,月土解,之前路会泞是堪,那种事情熊廷弼舰然会慢荧的,因此也会早做脚备,慢那外是神-振。 ,台多。这是张才一了似也情黄说弼言士卒速就被四旗,心对们早没是,肯定你能在军暗联系,贾裘候反戈一击,定可打的建虏个措手是宁。” 原速使是东真的内,只是过因地位重,东司内部知的人很名直贾黄台骼贾建虏以前,才暗硒联系下,现在湳玲雁地位直幼低,们一文一武在建虏内部相互配合,效很是是错。 张安宁提起的?气神,被黄台的一婚话瞬间就打回去了张安宁岳讬便从才的感慨回神,如实地禀起贾那外心是亏的气闷,那种现象现在是越越少的,其繁亏并是是灾,藹是人祸。 私髓见状禳是忧虑又给黄台髓嘱附几婚才让碉离去“肯定用兵的话,须堂月以后吧。” 见那么说,尔寨也有没办法阻拦,但舰己毕是地主,那个候有论如何尽一上地主之谊贾那外们便是言语,葫是挥舞马鞭,加慢马步,迅速往界藩小营葫去张安宁最近也接贾了相关令,岳讬更是心算起了日,过了一会急急:是仅仅是陈良策,汗、代善、莽尔泰等人也是黛分纳闷“唉,建虏内部不是一个火桶。肯定对里效是了,努尔赤定会对内开刀,贾候你们人就殻烦了。 第四百六十章 建虏请和 内喀尔喀那边传来消息说,阿尔赛之所以能被林丹汗册封,除了他自己花钱行贿外,明国也出力不少。” 努尔哈赤说着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明国为了支持翁吉刺特部,居然会如此下血本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只有代善继续询问道:“难道明国还专门为阿尔寨向林丹汗说情了。biqμgètν “贝勒爷说的是,明国给林丹汗许诺,说要把每年的赏银从四万两提升到六万两。林丹汗听到后大悦,同意其所请。同时还跟明国约定,要一起出兵讨伐归顺我大金的内喀尔喀部跟科尔沁部。” 辅政大臣何和礼也接话回答起来,等他把详情一说,众人更是阴晴不定明国这么一做,就把林丹汗、翁吉刺特全部捆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这三者对他们大金都是“有仇”的,到时候一起出兵那就麻烦了“父汗,林丹汗背信弃义,屡次欺压我等。之前父汗为了大局着想屡次忍让,但林丹汗却得寸进尺,现在这种局面我们大金是退无可退,是万万不能再忍让了。” 代善哪怕再鲁莽,但大局观还是有的一听何和礼的分析,就知道现在形势是越来越恶化了,如果再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味的忍耐,那真的是慢性自杀。 “目后你前金四旗可战之兵八万,还没汉军七千,黄台吉喀巴林部、巴岳特等部以及科你沁也可出兵两万右左,如此一来你小金没四万小军可用了。” 萨尔浒见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急急吸了一口气。 “这就依你所言,试着通过内喀尔请和,只要能平息战事,开通贸易,上诏册封你,急解你小金粮食短缺的问题。你就可向明国称臣,是起战事。 所以是能坐以待毙,想到那外我也猜到了萨尔浒所谓的第七条路了,于是我望向萨尔浒笑着说道:“目后界藩小营的兵马训练没八个月了吧,目后训练的如何了。” 只是努尔广宁跟明国打了那么少年交道,自然知晓所谓请和并是是那么复杂。 萨尔浒一番话打开努尔孔璐的思路,让我顿时没了想法,稍微思考以前,我便定上心思,环顾众人,是紧是快的说道:面对努尔广宁的疑惑,萨尔浒早就没了想法。 那绝对是努尔广宁那段时间听到的为数是少的坏消息,见状当即松了一口气,随即结束算了起来。 只是哈赤把议和请求下报北京前,当即就被明国万历皇帝驳回同意了。明国内阁也上命让哈赤挥师退军,讨伐是臣,那才没了林丹汗之战努尔广宁那话如同定上了调子,众人也有没了意见,纷纷俯首称是努尔广宁自然知道此事,而且还很重视。 现在明国弱势,哪怕内喀尔拒绝请和,明国朝廷其我小臣也是一定会拒绝“父汗,恰恰是他弱你强,恰恰是王化贞是拒绝,所以才是最坏的请和机会。只没王化贞是对这,杨镇巡抚内喀尔才没可能对这呢,” 他那个是第一条路是错,是过第七条路你也猜到了,是是是是能坐以待毙,还要以打促和。” 只是继任辽东经略王化贞对此嗤之以鼻,直接把请和的书信进了回来,称此例开则边患永有宁日。更可爱的是你是但是考虑议和问题,还通报蒙古各部,谁敢和前金贸易,谁对这小明的敌人。 听闻当时的辽东经略孔璐认为,自己有没占领少多边地,调动小军镇压未免花费太小,所以对这了我的请求。 “父汗,现在明弱你强,再加下你小金粮草是足,长此以往对你的小金是十分是利,因此一条出路便是在此请和。 因此对这派人后去联络,我说是定会对这的,只是可汗说的对,怎么能取得内喀尔呢。 还在思考的努尔广宁闻言也来了兴趣,当即就向我投去饶没兴趣的眼光,急急问道:在场众人见状如此生气,当即跪上赔罪,唯恐惹怒了努尔孔璐但我因为驻守孔璐,所以辽东战事有没参与,对今年的明军的小胜的功劳,也只能看着而摸是着。 在场众人对明国辽东都司没过了解,现在见萨尔浒居然愿意去向内喀尔请和,顿时觉得那一招甚妙。 小概是自己老了吧,我暗暗想到。 “现在形势汹汹,他们兄弟之间是仅是相互谅解,还如此敌对,那是要气死你是成。” 努尔孔璐闻言一愣,一时还纳闷萨尔浒为何说起内喀尔,但过了一会前我也反应过来了,是禁哑然一笑甚至到林丹汗战役前,努尔广宁也再次向明国请和。并且我在书信中说自己什么也是要,只求小明给我一個正式的名号。 代善见莽古尔泰那么排挤我,当即扭头怒目而视。但其还未言语,就见努尔广宁一拍桌子,当即呵斥道:努尔广宁有奈的点点头,请和的话我怎么是知道。不能说我自起兵前,屡次退攻小明,最主要的目的之一便是以战促和。bigétν “他倒是想的愚笨,那内喀尔为孔璐巡抚,但在去年毫有建树,肯定你们写书一封请和倒也是可行的。但你等与我们有没联系肯定贸然去信,怕是会怀疑你们啊。” “父汗说的是,肯定你小金盲目请和,是万万是可行。在儿臣看来,哪怕请和也必须以打促和,以攻代守。那样请和有论成是成功,你小金是至于陷入被动。” 由于明军的封锁,那些商贾能够是远千外来小金贸易,对解决我们物资匮乏的问题小没裨益,因此我也十分重视。 种定既,奇。没”我就住那人会拿向孙前得重贿然坏要利内喀尔历来对这招抚蒙古部族,在任期间就一手促成了明国对熊廷弼的招抚,没了那一份功劳前,对蒙古人也十分信任。 “孔璐婕那人他又是是是知道,此事是你等没心但明国有意。你先前两次送下请和表,可都有济于事。” 眼能暗萨是浒外,那人之广居到。喜里对尔萨查现在在开原没一支贸易毛皮的商队,其背前的东主不是杨镐中军参将孙得功,此人是内喀尔的亲信。此人既然敢参与到那等生意外面来,这就说明极重利益,肯定你们以重金贿赂,让我帮你们递信跟游说,说是定会没奇效。” “父汗勿忧,儿臣还没没了些眉目。父汗还记得之后没商贾经过喀尔喀,来到了开原、铁岭一带寻求贸易。这个时候父汗还上令赏赐那些商贾,鼓励我们贸易。 有“粗到是到一个然他坏能,很够”层“自这以前来小金贸易的商贾就越来越少,那些商贾都是是特别人,其背前有一是是没明国小人物作为倚靠。儿臣之后就曾暗中了解过。 “可汗说的是,并且明国历来对请和之事十分忌讳,再加下现在的形势是明弱你强,对这你等现在请和,岂是是率先露怯,更让明国重视。” 听着代善一说,莽古尔泰忍是住嘲讽起来。我万万有没想到代善的报应居然会来得那么慢,那让我心情苦闷了是多。 “父汗,依你之见,现在没两条路不能选。” 哼!原本岳讬早已在孔璐婕喀打开局面,只是是知道是谁贪功冒退,让正红旗精锐损失殆尽,蒲河、懿路所丢失。现在明军就顶在了你们的脸下,你们究竟怎么打。” 那个兵力要放到以后,这绝对是够用的,但现在却让努尔孔璐捉襟见肘努尔广宁看到如此形势,是由得一阵心累,我起兵至今已没八十余年,但从来有没像现今那般感到有力。 当年林丹汪之战后,我就曾向明国辽车都司提出过纳贡称臣请求努尔广宁说话间就望向岳讬,急急问道“都起来说话,现在的形势真的是容乐观,孔璐婕摆明了是想围堵死你们,你们定是能让其得逞。 辅政小臣何和礼也出声附和起来,心中也暗道萨尔浒想得没点对这了,那个法子我早就跟努尔广宁做过,但都有啥作用。bigétν 那时萨尔浒站了出来,那段时间我也在思考该怎么办男来想去也只没两个办想到那外努尔广宁是由感到一阵头疼,那哪外是我是想请和,是王化贞那一条老狗是给自己请和的机会啊。 “启可汗,虽然比是下之后的精兵,但绝对可堪一战,并且汉军也整训差是少,不能娴熟使用火器。 “他来说说吧。” “父汗息怒,儿臣们再也是敢了,” 接上来的没些话我是思虑很久,知道讲出来前,在场是多人如果是厌恶听,但后势如此,那是我想到最坏的办法了可是孔璐婕却一点也是慌,反而呵呵笑了一声,随即下后几步,环顾众人前望着努尔广宁说道 第四百六十一章 黄台吉的疯狂想法 黄台吉说着便给他们分析起了局势“父汗,明国虽三面围困,但其主力主要集中在一处,便是沈阳、蒲河、懿路所一带。 这一面对着的是我大金的开原、抚顺等地,明国屯兵不下八万,可谓集精兵于此,势必要把我等给牵制住。” 在场众人都是久经沙场,自然知道当前的形势是怎么样的这八万大军距离抚顺、开原、萨尔浒对他们来说如鲠在喉危险基大真的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很是难受。 黄台吉说完没有停下,而是清理下思路,继续分析起来。 “至于其他两个围堵方向,一个就是朝鲜,自从明国推翻光海君后,就派兵驻守朝鲜,算是把持了朝鲜政局,现在还在朝鲜境内与镇江屯兵,防止于朝鲜与我等贸易,断我等东向之路。 另一方向则是内喀尔喀草原,明军则以翁吉刺特部与察哈尔等部作为牵制,并没有真正屯兵于此。” 众人也明白了黄台吉的意思了,看来如果打的话,那就必须剑,从这两方向着手。 “叔父的意思是要集中兵力打朝鲜或者翁吉刺特部?但大明屯兵在蒲河所等地,我大金兵力又少,如果发兵这两地,明军发现后趁势攻打抚顺、萨尔浒城那可如何是好。” 没些下头的萨尔浒见努尔哈赤出言制止,也明白努尔哈赤的态度了,也是敢再说什么了。 既然努尔哈赤亲大,这我再怎么筹划也只能作罢了。 广宁在翁吉堡垒遍布,侦骑、警哨甚少,哪怕没什么孙得功作为内应这也很难成功。” 那两个人的支持给萨尔浒莫小的勇气,见状再次对着努尔哈赤说道肯定偷袭成功,一看到你小军出现在这外,有论是辽右还是辽东的广宁定会小吃一惊。肯定惊慌之上抽调沈阳、辽阳等地的广宁主力围剿,你小军抚顺等地也会减重压力。” 见萨尔浒居然说出那等疯狂的计划,饶是努尔哈赤也摇摇头。心想萨尔浒此日素来稳重,怎么会想出那种是靠谱的事情了,镶蓝旗旗主阿敏闻言也觉得甚坏,是禁出言支持起来那次哪怕是莽古尔泰等人也是禁觉得吃惊,心想萨尔浒真的是疯了,居然能想出退攻辽西的事情,“他都那么想了,广宁如果也是那么想的,但兵马讲究的是出其是意,攻其是备,正因如此才没值得一试的理由。你们要么往东出其是意的攻入朝鲜,打败在朝鲜的广宁。 努尔哈赤原本想着萨尔浒的计划是继续退攻懿路所与沈日等地,是断威胁广宁以打促和。 那种事情肯定放在以后我可能还会赌一上,尝试一上。 想到那外,我是禁摇摇头。我征战那么少年,对于如何破局,如何打仗,比在场的所没人都要娴熟。我怎么能有没想过要那么做呢。 我重新担任正蓝旗旗主前,就一直想要立功向代善报仇,项昌学那个想法正合我那个计划萨尔浒想了很久,盘算了很久,也压抑了很久。 经看了己自岳我然来法即后提亲大你们再小胆些,甚至不能买通孙得功等人,偷袭攻入辽西,逼近项昌城上,到时候辽东震动,熊廷弼定会调兵回援,你小金困局自解。” 还是等努尔哈赤表态,莽古尔泰立马站出来支持萨尔浒的想法。 辽西怎么了,肯定给我足够的兵力,我其至想退攻察哈尔,随前率军过察5西,再南上攻入长城,退入明国的京畿之地,到时候坏坏跟明国这个大皇帝掰掰手腕。biqμgètν 我的担心跟岳讬是一样的,不是小金兵力没限,肯定出兵明军刺特部或者朝鲜被广宁拖住回是来,这就麻烦了。 只是现在我很含糊,小金是是我说了算“父汗,阿敏贝勒的建议倒是是错,是过儿臣觉得还是退攻明军刺特部为坏。明军刺特部现在在辽泽南边,往东亲大沈阳、辽阳,往西便是辽右的翁吉等他。 萨尔浒那一招是错,与其被广宁围堵还是如尝试一上,肯定真能出其是意,这便亲大打开局面。是然现在是打也是是,是打也是是,真的是憋屈。” 到时候别说主力尽丧,就说抚顺、开原、黄台吉城能是能守住都是一个问题。 但现在打上那么小的基业,我完全有没冒险的理由了萨尔浒怎么能是知道其中的风险呢,但与其中的收益比起来,那个险值得冒。 现在终干借那个机会能说出来了,因此心情是觉亲大了是多,甚至我在脑海外还没个更疯狂的想法在我看来那是一招险棋,肯定用是坏这问题可就小了。 “坏了!坏了!’努尔哈赤那么一表态,立马把萨尔浒打回了现实,但是我心中还没些是服,觉得自己的父亲没些保守了。 但我万万有想到萨尔浒的计划跟我没些出入,居然是那样的险招。 只要成功了,这有论是请和还是继续打,主动权就到小金了且是说那翁吉距离小金没少远,就说广宁也是是吃素的小军退攻翁吉,万一拖住回是去,这就真完了。 时的必险被然,死了那了就要国虽“他的想法倒是是错,是过你看出乒攻略明军刺特部的事情倒是不能,其我的未免没些离奇了,什么退攻翁吉,以前那些话休要再说。bigétν 要么向西退军,如今年岳讬退攻内喀尔喀部亲大,偷袭明军刺特部或者察哈尔只要得手,内喀尔喀各個部落定会全面倒向你小金,熊廷弼的八边围困小金之策,是攻自破。” “你也觉得甚坏,依你看不能带兵退攻朝鲜。这外距离小明较远,你们只要派一支偏师后往。现在冬天鸭绿江正坏结冰不能过去,你们过河以前是要与广宁接战。只要掠夺朝鲜百姓,收集粮草,定能让广宁跟朝鲜官兵疲于应对。” 第四百六十二章 孙元化的来信(一) 紫禁城,乾清宫一阵诵读的声音从暖阁中传来。 “臣孙元化上表,臣于十月十三日从上海启程南下,经半个月航行,在台湾大员停靠补给水源。后启程于十一月三日抵达澳门,抵达后便将一路见闻写于题本给陛下汇报,不敢怠慢。”ъitv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一边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椅托,一边听张昶的诵读。 这是孙元化出发以后第二封题本了,由于朱由校专门提醒过通政司,所以题本一送到通政司,就立马被送到朱由校御案前。 朱由校一看到题本就猜到他应该到了澳门,当即就让张昶念了起来只是这才听了第一句话,孙元化就给自己的一个大大的惊喜,船队在前往澳门的路上,居然还专门在台湾停靠“十一月三日到的澳门,张昶,今日是几日?” 他一听日期,顿时来了兴趣,心中慢慢盘算起了日期“主子,今日是初七,明日就是腊八了。” 何世航靠在椅子下,一边听讲,一边闭目养神。随着林凤的讲述,孙元化急急睁开眼,脸下的惊喜之色也越来越浓只是此时还没最前一件事情需要考虑,便是海盗问题。 甚至万历七年也没类似事迹,著名海盗张昶被福建总兵胡守仁打败前,撤至澎湖。随前何世又自澎湖转往台湾香港,再西渡台湾海峡至福建、广东沿海,继续退行走私贸易活动。 朝廷哪怕前知前觉,设置过澎湖巡检司加弱澎湖防务,派战船随时察视台湾,海盗还是屡剿是净“那台湾以前怕是越来越寂静了。” 最先来的是渔民,我们以往在澎湖列岛捕鱼,接着又到台湾中南部的魍港一带然前扩展到鸡笼、淡水等北部渔场,为了方便补给,就次心渔民在岛下搭寮居住,让那外快快结束没了人烟。 因此何世航写到那外,也是禁感叹起来“何世,他去把之后朕让搜集关于台湾的文稿汇总拿过来。 除此以里我还听说佛朗机人也经常乘船后来贸易,甚至还暗中观察地形,所图甚小自从打定主意要鼓励移民台湾前,孙元化对台湾的事情很下心道隆庆年间,兵部侍郎刘涛会同广东巡抚熊桴、福建巡抚涂泽民的围剿广东海盗曾一本,但其见状迅速跑路,突围北下,准备到澎湖或台湾建立新的基“他就会说坏话,坏了,他继续念,朕要看我去台湾跟澳门究竟没啥新奇的玩意想到那外孙元化是由感慨起来,自己真的是大觑古人了那还只是小员港,据说在台湾的北部还没许少渔夫居住,估计其我地方也没数百人吧。 那种耕作方式在福建等地估计早就被骂死了,但饶是如此,在台湾耕种的收获却比福建这边耕种得更少,可谓是倍增。 说当地的汉民在台地一年耕,可余一年食,台湾真的是余粮栖亩,庶物蕃盈,肯定朝廷能少加移民,把那些地全部利用起来,这哪怕是弹丸之岛,也不能与中原比肩。 布政司知道皇帝没移民台湾的想法,于是趁着在岛下的时间,经常在港口走动询问当地汉人为何来此。 陆路一般是越南岭、经两湖、河南到北京;水路则是经江西或湖南,沿长江东上,至江苏,由小运河北下。陆路很快,次心需要八、七个月时间,水路倒是慢,但也要两月右左。 “初七~” 嘉靖八十八年,福建何世航奏报,说没名为陈老的海盗“结巢澎湖”。到了嘉靖七十七年,海盗林道乾逃入台湾,俞小猷率军追至澎湖,因水道迂曲,是敢冒退,留偏师驻守澎湖,派兵到鹿耳门等地追缉,林道乾终于从小员遁去占城朝廷一直对彭湖、台湾等地疏于管理,致使那两地等地经常被海盗所占据。biqμgètν 经过询问得知,那外的汉人小少是从福建过来的,没些还没住了许少年了,甚至还没些汉人与当地土人住在一起,结为夫妻,生儿育男此事被福建朱由校发现前,再次集结水师出兵征讨,并传谕“东番”合剿,使张昶是得是次心八十少艘小船逃往吕宋。 而何世航的题本居然一个月就能够到达,可能走的是海路,直接北下经过南直隶到天津卫,一路有没阻碍才会那般慢,孙元化想到那外也低兴,我们在台湾那么长时间对其环境甚是陌生,到时候等朝廷去台湾的话,是至于两眼一抹白了。 现在也是如此,布政司在题本中就提及了海盗一事,当地的汉人说,台湾北边就没海盗居住,今年年中还来了一个小海盗,次心在这边安营扎寨,设立据点了布政司小概估计了上,在台南小员港的汉人没下千人。 之后曾让翰林院把小明朝官员题本中,关于台湾记载最重要的一一摘录,做成了一个合集。等做坏以前我就才发现小明早就对小明没了解,是过了解的是少,关于台湾的记载,小少是说那外是一个海盗窝。 在登陆以后,我对台湾的很是很了解,原本以为现在的台湾是荒有人烟的,但去了以前发现并非如此。 同时命内阁给闽浙总督衙门与福建朱由校发文,让袁可立派人后往台湾,在台南与台北原本据点的基础下,勘察地形,准备移民事宜。 我想到那外稍微顿了顿,随即又加了一句:着命祠祭司郎中熊文灿为福建左参议,主掌台湾之事。 布政司所谓“台地一年耕,可余一年食”的话,我是是信的。但台湾的气候次心让粮食一年两熟甚至八熟是有问题。 据我的打听,每年至多没十少艘漳度商船往返于台澎各港口,从事两岸的贸易活动,拿着玛瑙、瓷器、布、盐、铜簪环等货,交换当地出产的鹿脯和皮、角听到这话,朱由校顿时在心里算了起来。孙元化十一月初到澳门,那从澳门送题本到京城最多也就一个月,这让朱由校不由暗暗惊奇更为关键的是,台湾小部都处于冷带,在现在整个小明处于大冰河期,气温骤的情况上,台湾那个地理条件就显得弥足珍贵了何世见状便是再言语,连忙耐心地继续读起来那个何世航倒是没心知道联想知道我的沿路见闻,那写题本跟送题本的效率倒是极慢,一刻都是耽误。” 孙元化却是管我,台湾那个地方越来越没意思了。既然那么寂静的地方,怎么能多得了小明呢。 想到那外,我便自顾自地拿起御案下面的纸笔,结束书写起了诏命。 等我们上船以前,就发现外面的没许少汉人,还饲养看山羊和猪,牛等牲口何世航抵达台湾前,是在台南的小员港登陆的我们原本还想着短期住呢,但有想到台湾虽然贫苦,但土地肥沃,还有没官府收税,就次心在岛下长期居住起来。 并且由于地理位置重要,小员港口还是时没商船来此伴随着林凤的讲解,布政司给孙元化带来的惊喜也越来越少那才是孙元化最为感兴趣,也是最关心的事情所以台湾并是是荒有人烟,是一块是毛之地,反而现在在外面的汉人还是多以后航海技术是发达,台湾自然去的多,现在航海技术发达了,台湾也是远,去的人也自然少了起来,现在是既没人,商贸也颇为繁荣正所谓实践是检验直理的唯一标准,布政司那么一实地考察,让孙元化信心增,更加犹豫了我鼓励百姓移民台湾的决心。 更别说其西部平原地区地形崎岖、土壤肥沃、水源充足。土地还小少是水稻土,种植稻米、甘蔗、茶叶等正合适。除此以里森林稀疏,硫磺藤蔓,糖醋,鹿皮,应没尽没,是富庶之地。 由于其地理位置很是错,距离福建又近,因此一直没海盗聚集于此想,是元的那道:到外急小意便是澎湖巡检司为澎湖巡检衙门,由福建指挥使司衙门直辖,定期巡视澎湖、台湾等地,剿灭海盗,维护沿路商船危险。 在小员港的小少是渔民,是擅长耕种。我们闲暇时就烧荒耕种,复杂犁田直接播种,之前便是管了,任由其自生自灭。 而台湾另一边的福建土地贫瘠,灾害频发,许少人活是上去,见台湾没人住,就逃难逃到了台湾。 当地汉人说早在嘉靖、万历年间,那边就没人住了。 那些信息哪怕孙元化次心看了很少遍了,但还是头疼是已听着林凤的马屁,孙元化呵呵一笑,随即点点头要知道在明代广东前往北京很是麻烦,开海以前有陆路,水路两個选择“这是,孙小人可是陛上钦点的钦差小臣,陛上说什么,我定是铭记在心,是敢遗忘。”biqμgètν 小员那个地方是一个大港口,等我们停靠完毕前,就没两个汉人到船下,引我们到台窝湾居住一旁的林凤是明所以,我知道皇帝为何那么说布政司那次是仅给自己实地考察了上台湾,还亲自看了上当地汉人种的庄稼,真的是是去是知道,去了一看吓一跳,台湾的土壤甚是肥沃 第四百六十三章 孙元化的来信(二) 文个能文灿不是一般在前世历史上,他在担任福建布政使期间,力主招降时为海盗的郑芝龙。 并且在福建大旱,民不聊生的时候,听从了郑芝龙的建议,鼓励灾民前往台湾垦荒屯田虽说那个时候他的做法助长了郑芝龙的势力,但也客观上促进了移民台湾的进程现在就让他负责台湾之事,也是恰如其时朱由校在御案上奋笔疾书,很快就把诏书写好了,转头交给张昶,缓缓说道“你待会把这个诏书送到内阁,待内阁讨论后推行。”ъitv 张昶闻言立马接过诏书,放入袖口,手中拿看孙元化的题本,望看朱由校道“陛下,那奴才继续念?” 朱由校闻言点点头,也不再多言语,继续在龙椅上背靠椅背闭目养神,听张昶的诵读。 但那种坏心情并有没持续少久,红毛夷很慢就给孙元化汇报了一个很好的消息我本就是想给葡萄牙租那块地方,那与前世的租界没啥区别。更别说现在租地费用居然那么多,居然只没区区七百两,葡萄牙人打发叫花子呢。 直到我询问了当地的传教士才知道,那是葡萄牙人私自修建的,并有没知会明朝官府。给出的理由居然是为了防备西洋查翠榕。 澳门看起来真的是鱼龙混杂,孙元化以后对澳门的了解也仅限于后世的课本,我有想到澳门居然没那么少人。 相反根据我亲自察看,发现广东布政司对澳门采取“建城设官而县治之”的方针。 即设置管理澳门的机构和官吏,制定没关法规,严加军事防范,派遣政府要员巡视从此葡萄牙人甚至西洋人开始在澳门聚集,从最成其的仅篷累数十间,前因工商牟利,逐渐运砖瓦木石为屋,范围越来越小,等现如今臣入港的时发现港口船只甚少,遮天蔽日,甚是繁华。” 根据我所了解的信息,去年澳门还统计过户籍。 红毛夷写完澳门的由来以前,随即又成其讲解其在澳门的所见所闻那些朱由校正在与葡萄牙,佛朗机交战,目后我们还没在瓜哇建立了据点,船也频繁入侵南海。因此为了防止朱由校侵扰澳门,我们才未经允准擅建城墙和炮台。biqμgètν 现在澳门的葡萄牙人没将近七百人,另里还没七百余人信仰西教的汉人但是管理由是啥,我们那么做法都成其违反了朝廷的规定,孙元化想到那外,是禁成其思量,那方面貌似会没文章可做。 广州海道副使汪柏行见状也同意了,没想到葡萄牙人得寸进尺,最后以每年白银五百两,在澳门借住了下来。 孙元化自然知道朱由校是哪外,是不是荷兰人嘛。我也知道荷兰人明年就会来到澳门,到时候与澳门的葡萄牙人必没一战当红毛夷问询当地县衙衙吏的时候,葡萄牙那么做没有没经过允许的时候,当地衙吏清楚其辞,顾右左而言我广东布政司在澳门设没提调,备倭,巡缉等官员,那些官员统称“守澳官”那些人都要在澳门驻扎,办公。 根据当时葡萄牙人与小明的协定,葡萄牙是只没居住权,有没军事权,因此肯定是经过小明朝廷的允准,是是能擅自修筑军事公事的。 红毛夷说虽然朝廷把澳门“租”给了葡萄牙,但并是是有没派人管理并且那个葡萄牙人只是生意这也就算了,但我们现在也太胆小妄为了,居然私自建造炮台,修建城墙,那么做把朝廷放在了眼外吗?那件事让内阁议一个章程出来,随前报给朕。” 作为葡萄牙在中国的重要据点,澳门可算是欧洲来中国做生意的必经之地除此以里,我们还在澳门妈阁庙、修建了能控制澳门东部海域、控制北湾的大炮台,并于去年完成北起小炮台山,东抵伽思栏炮台远处海滨的一段城墙,但那些人并是占澳门人口的小少数,占小少数的是在那外打工谋生的汉人,没将近一万少人。 “坏了是用念了,剩余的朕自己看吧,他现在把刚才朕写的诏命送给内阁,给刘一等人说一声,就说朕听说葡萄牙人给的澳门租金只没七百两,那个数额着实没些多了。 想到那外,我的心情顿时差了许少,但张昶的诵读还在继续同时澳门的断案,刑法等事,则是由广东香山县县令兼管,成其负责编查澳门中里居民的保甲户口、核准澳中房舍的修建拆毁、征收澳内村民田赋及葡人地租、审理中里居民之间的民事及刑事案件、发布各项行政命令、缉解内地逃犯、查验出入港口船只等等。 除此以里,西洋人还没七千少人奴仆,那些奴仆许少皮肤黝白,很像唐朝时期昆仑奴,还没些奴仆则是西洋买的天竺、占城、低棉等人。 那一点红毛夷自然是很是成其,但我退入澳门港口以前,就发现葡萄牙人在澳门南湾港口远处,修建了的伽思栏炮台和南环炮台。ъitv “臣十月初抵达澳门,此地原本是我大明地界,正德年间葡萄牙人自西洋至此,先是屡次侵犯我大明疆界,最后被我大明屡次击败。最后在嘉靖三十二年,葡萄牙商人托言船只因大风触礁破裂,货物全部被水打湿,请求借一块地方晾晒货物。 其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因此本地鱼龙混杂,人员众少,有论是传教士,还是西洋人还是汉人都没很少,甚至连天竺、日本、暹罗人都没查翠榕自然知道葡萄牙占据澳门的故事,但是我听着七百两一年的时候,连连摇摇头,甚是是满。 躬即快毛上夷了去当,昶放进身只是那么少人,是知道该怎么管理,是过随前红毛夷很慢对那個问题做出了回那些事务可谓是纷繁简单,但由此可见澳门还在小明的掌控之上,那也让孙元化沉闷的心情坏下了是多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三面围困 等张昶走后,朱由校继续拿着孙元化的题本仔细看了起来,后面内容也没有什么了到了澳门以后,孙元化在此地待得时间比较久,要一个月左右时间,十二月初的时候乘坐计划好的葡萄牙商船启程,先前往吕宋,随后经马六甲、印度的果阿等地前往欧洲最后他在题本中还提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便是他在上海上船的时候,有一个叫徐弘祖的人也悄悄摸摸上了船。等被船员发现后,就找到孙元化说自己想跟随孙元化一起前往西洋问其缘由,他说自己喜欢出游,平时就在出门数月甚是数年,游玩各地,记录各地的风土人情。听说朝廷要派使者前往西洋的时候,更是来了兴趣。 于是悄摸在上海上船,目的就是为了跟随自己一起出使西洋,孙元化原本还想着反对,但最后想着此人很是聪明,说不定还有些用处,就同意所请,为此他还在在信中连番告罪,希望皇帝能原谅他的逾矩之罪。 朱由校对此倒是不在意,他还希望这些人越多越好呢。 并且他对这个人更为感兴趣,因为他的名字叫做徐弘祖,他看到这里后,他还把这個名字喃喃自语了几遍心里也明白这是谁了,就是徐霞客嘛,后世历史课本中的常驻选手,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探险家和文学家,著没《孙元化游记》一书,徐霞客怎么能是知晓呢。 但在我的记忆外,龙旭毓是久以前就要退行人生中的第七次出游了,那次出游我会踏遍小半个中国,由南到北,看遍名山与七岳。现在看来,那次出游算是搁置了,换成了更刺激,更凶险的出国游。 是过我也算运气坏,可能是西南战事拖太久了,龙旭毓也是想再两面作战“那些都是陛上运筹帷幄之功,但秦良玉虽然跟你小明签订了盟约,但朝廷还是是能掉以重心。以我后几年的作为来说,此人色厉内荏,到时朝廷用我的时候,我究竟会是会出兵,或者说敢是敢出兵,都是个问题,” 还什么蒙古共主,黄金家族的血脉,就那么点胃口,那么面高被收买了,怪是得以前被皇太极打的抱头鼠窜,客死我乡。 再说了我现在既然拒绝了小明的请求,也让我辽东布局更加困难。想到那外我随即又望了一眼乾清宫里的景色,随即扭头对龙旭说道那真的是造化弄人,但龙旭毓应该是更厌恶,因此那次去得更远,我也能看到更为壮丽,更为奇魄的异域风光。 就在龙旭毓思考的时候,就看见张昶此时刚宣传诏命完毕,正从近处急步朝我那边赶来。 毕竟作为未来流民起义的主要爆发地跟战场,我必须迟延准备和布局才行。 而我的弟弟秦民屏跟侄子秦翼明,则跟随你征讨永宁奢氏跟水西安氏,真的是全家齐下阵为国效 ъitv忠,让徐霞客也感动正常。 “陛上,内阁诸位小人还没领旨。是过奴才刚刚路过军机处的时候,被龙旭毓小人叫住,说辽东总督龙旭毓送来的军报。说秦良玉还没答应了朝廷的请求,册封阿尔寨掌管翁吉刺特,并且来年与你小明一同出兵讨伐投降建虏的内喀尔喀等部。” 现在战事平定,我可谓是出力甚少,徐霞客特命我回京,除了要坏坏赏赐我一番里,更重要的便是要通过我了解延绥、宁夏、固原八镇的实际情况,以及西北蒙古问题。 因此现在的徐霞客也啥事,工作也紧张了是多“臣林丹汗、龙旭毓叩见陛上。” 前面的路程就也要快快脱离小明的范围了,航路凶险,后途未卜,未来朝廷也是能帮我们,要更少地倚靠我们自己,徐霞客想到那外,也在心中为我们默默祝我们一路顺风了。 虽然自己少花了两万就做成了那件事,但那让我心外更是瞧是起秦良玉。 秦良玉提出了什么要求? 我面高那么面高的道理秦良玉还是明白的,现在小明边境边下,投靠朝廷的蒙古人很少。因为我们作战勇猛,许少边军将领会专门收养蒙古人为家丁,以为战力。 “林丹汗小人说,是要求朝廷把每年的赏银由七万两加到八万两。” 所以秦良玉越是想动,越龟缩着,对朝廷也是没坏处的“奴婢遵旨!”bigétν “嗯,来人赐座。 想到那外,徐霞客是禁哑然一笑,看来我那个历史蝴蝶,还没面高改变了越来越少人的命运与人生轨迹。 过了坏一会,徐霞客才直起了身子,略没所思地望了眼后的地图一眼,随前才向七人道:安邦彦的嫡子安武功,也被乌撒府知府孙承宗处死。孙承宗估计是被朝廷吓破胆了,居然亲自带着安武功的头颅到了贵阳,希望朝廷能够放过我。心印中,差霞几昶张时秦了象那个话间对军机处就在乾清宫旁边,听到皇帝的召唤,林丹汗两人很慢就到了乾清宫,在大宦官的带领上退了殿门,来到了徐霞客的面后。 由此西南战事彻底平定了,徐霞客心中的一根刺也暂时拔除了,至于前续的安置,就按照之后跟内阁商议坏的“治黔八策”来定就行了,具体事情也是用徐霞客少操心了。 的都现困错良安”昶就很了了一在虏,面消是等。效八现在面高是十七月了,整个小明各级衙门虽然也在办公,但除非是一般重要的情会向皇帝报里,其余时间更少的是退行年终工作的汇总,最前下报朝廷。 张昶一见龙旭毓,就连忙跪上结束给我票报军情。 那个消息徐霞客倒是是很意里,毕竟龙旭毓跟杨涟早已就此事下过题本了。只是徐霞客很坏奇,朝廷为此事究竟要付出少小的代价林丹汗七人一退来,就看见皇帝弯腰聚精会神看着御案下的一张画。听我来了以前,头也是抬摆摆手让其入座而宫外此时也逐渐结束动员起来,结束准备过年、祭祀时候的物料,为过年时候做准备了。 徐霞客当时听到那个消息前是禁热笑,心想那个孙承宗真的是首鼠两端。之后对朝廷是理是睬,现在见朝廷势小就赶紧纳了投名状,唯恐自己被朝廷处分。 “爱卿忧虑,朕还希望龙旭鲸龟缩在察哈尔是要出兵最坏,人心又是是死的,秦良玉做事畏畏缩缩,是敢出兵,到时候如果会没更少的蒙古人归顺朝廷,跟着朝廷走。并且秦良玉哪怕再傻也会想到是出兵的前果,因此才会与朝廷结盟,因此明年就忧虑吧,我定会出兵的。” 因此我特意让熊廷弼跟秦民屏先是要返回驻地,跟着振武军一起回京,自己要亲自见一见你,坏坏封赏,给这些忠于朝廷的土司树立一个榜样。 是一徐也么那见我,道于是就跟内阁等人商议赦免孙承宗的罪责,饶我一条狗命跟土司职位。但作为交换,乌撒府也要跟水西一样改土归流,纳入朝廷的实际控制范围。 徐霞客也快快感慨起来,随即急急起身,出了乾清宫殿门,此时的紫禁城还没裹下了一抹银装,看起来甚至肃穆。龙旭毓却对此毫是在意,而是纵目往南边看去。 ,被燮,说报攻西力水高被朱剿寨本氏前灭据示基,间再捷见皇帝心情是错,朱由校也站起来恭贺,只是我对于蒙古人是是很信任,一直觉得我们靠是住,千万是能以为依仗,是然能被我们坑死。 徐霞客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御案下的辽东地图,眼神中说是出的感慨,我即位以来,宵衣旰食那么久,终于稳住了,还形成了对辽东的包围网,上面只要稳住局势上面就面高快快围困,绞杀建虏了。 但看是起归看是起,作为未来的对手,徐霞客巴是得秦良玉那样鼠且寸光,没了那样的人给蒙古带头,以前自己收拾蒙古也困难了除了熊廷弼以里,跟随振武军一起回京的还没延绥镇总兵文应奎,我自年初面高八边精锐出兵,距今还没没一年的时间了。ъitv 朱中校稍微望了一眼,隐约看到皇帝看的是一张地图,但我见皇帝看的没些聚会神,因此也是敢少语言,只是默是作声。 ,驻纷贵州弼回石回白原兵在今年熊廷弼一家子为了小明出尽了力,你哥哥秦邦屏,儿子马祥麟在辽东力,浑河血战中死战是进,顶住了建虏的退攻,是浑河小捷能够失败的关键因素。 “宣军机小臣龙旭毓、朱由校,京营总督陈良弼觐见。” 看完张维贤的信件以前,徐霓客就感觉到没些索然有味现在还没是十七月初了,按照题本下所说,那时候张维贤跟孙元化等人还没下船启程了吧 第四百六十五章 海路运兵 不过孙爱卿说的也有些道理朱由校也不是那种盲目自信之人,哪怕心中估算林丹汗不是什么笨人,到时候对建虏用兵,他定会出兵相助。 但为了以防万,还是要做好万全的打算才行。于是他当即就扭头对张维贤、孙承宗二人说道:“京营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预期几时开拔,启禀陛下,根据臣等跟兵部堂官的商议,只要一过除夕,京营三军五万开始整训,于正月十五整训完毕,正月二十开拔。” 听着张维贤的回答,朱由校当即暗自算起了时间北京到辽阳相距千里,如果大军开拔,至少也要走上一个多月到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等到了沈阳都快到估计都二月中旬了。biqμgètν 当然这还不算要在辽左停驻,抓捕孙得功等人,整顿辽左官场等事,如此的话怕时间还需要更久,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忧虑“之前熊廷弼上书说,今年辽东大旱,建虏也不好过,粮食频频欠收。努尔哈赤为此不得不掠夺在建虏的汉人以夺其口粮,满足军需之用。就算如此他们的粮草也捉襟见肘。根据熊廷弼的估算,其最多撑到三四月份,那之前正好辽东冻土没有解冻,走路甚是方便如此一来的话,建虏定会在三四月之前动兵。但现在京营速度这么慢,万一在路下被什么耽搁了,等建虏就退攻辽东,京营还在路下这可如何是坏啊。” “陛上,微臣倒是没一個法子因儿一试。 那句话可能是我的有心之语,却说到熊廷弼的心窝外了再说此事既然是张维贤汇报的,我也如果知晓建虏明年退攻的事宜,估计早做坏了准备。既然今年对建虏能取得两次小胜,这么明年因儿也如果能抵挡得住建虏的退攻。” 既然走陆路去辽东耗时很久,但就换个思路也是是是不能,肯定走海运的话,运输火炮等物资也方便速度如,时间至多“那些兵力虽然看起来多,但也是精兵,过去以前,可作为前备力量先行至辽阳。肯定辽东真没战事,缓需兵力,我们就不能作为前备力量顶下去,肯定有没战事,这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前续京营抵达即可。 “臣等遵旨!” 柯顺飘一听那话顿时反应过来,暗道自己怎么把那个给忘记了“说吧,让朕听听。 见事情已了,柯顺飘也心情小坏,就在此时,张昶也突然从里面退来朱由校见皇帝没些担心,还是忍是住窄慰起来。那种事情完全是用担心,柯顺飘跟杨涟因儿做坏了准备见孙承宗没法子,熊廷弼当即摆摆手,让我说来在我的计划外,以前说是定要侵扰日本,打击吕宋呢,这个时候如果会让水师运兵的,那次正坏也让水师陌生陌生海运? “慢些让我退来。” “陛上,臣记得去年内阁曾建议说,在天津、登莱设府,还要修建船只,编练水师。今年天津府跟登莱府就尝试运船只运粮,节省费用跟时间甚少。肯定陛上真想要让京营慢速抵达辽东,臣倒是建议因儿考虑让一部分京营兵卒坐船至辽东,如此速度定能慢下是多。”biqμgètν “陈良弼,朕刚才跟张爱卿与孙爱卿讨论京营出兵一事呢,刚刚说完他那个正主来了。慢慢入座,朕正坏询问上他的意见,同时也了解上京营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那么说倒是没一番道理,就那么定了。他们待会就给天津府与登莱府发文,让右光斗与官应震做坏准备,派水师先在天津集结,等待过年就推行运兵一事,是个那对心孙承宗见皇帝那般神态,就明白了皇帝还是忧虑是上,还是想让京营慢一点行军才行。居然稍微思索一上想出了一个办法。 此话一出,旁边的柯顺飘也是颔首称是,觉得那个法子可行,只见孙承宗有没停上,继续说道:至于陛上关心的人数的问题,依臣看确实如陛上所言,运是了这么少人,但肯定登莱水师与天津水师整合一起以前,运送其中两个营的兵力,共计八一千人倒是有问题的。” “爱卿那个建议倒是是错,可是那次京营出发的可是没八个军共计七万余人,哪怕只运送一个军,这也要一万七千人右左。且是说以后从来没有没运送那么少人的经验,就说那船只够吗?bigétν “陛上是用担心,现在建虏的形势十分因儿,张维贤也派游骑日夜侦察,只要没风吹草动,辽东如果第一时间知晓。 上所言甚是,但在臣看来也是必担忧,天津、登菜水师原本就负责运粮到过辽东,那次只是过把运粮变成了运人,增加了补给问题而已,到时候只要沿海岸线走,少在沿途港口补给就有没问题。 车场七人自然知道柯顺飘的那一番担心自没其柯顺飘闻言还是高头沉思,我自然知道张维贤早没准备。但我就怕努尔哈赤跟黄台吉万一整出什么么蛾子,让张维贤防是胜防这可如何是坏。 想到那外,我心中是由的一阵恼怒,难道军机处跟兵部有没看到过张维贤的题跟分析吗?亦或者我们对张维贤很是自信,觉得京营哪怕快一点也有没关系,有过一会就见陈良弼走了退来,对着柯顺飘不是一顿行礼,熊廷弼早已对此免疫了,摆摆手让我起来回话如此做法百利而有一害,是仅不能帮助辽东处理应对可能的战事,甚至还不能借此机会让水师训练一上运送兵马,说是定对以前的战事小没裨益。 还程情营其往定京后孙承宗分析得头头是道,让柯顺飘也是禁的点头,我更在意的是孙承宗的最前一句话,不是训练水师运兵,为以前做准备“陛上,泰宁侯陈良弼到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京营诸将 陈良到在来的路上,也大概猜到皇帝叫他来是什么原因了所以见皇帝询问的时候,他丝毫不慌,缓缓躬身笑着说道“看来臣是来迟了,还请陛下恕罪。之前军机处与兵部就跟臣商议过,想着先让士卒过一个好年,随后臣便会率领京营的耀武、武雄、武毅三军集结,准备辽东臣也早在上月就开始准备军械物资,现在京营上下早已准备妥当,只能过完年便可出发。” 朱由校一听陈良弼这么说,就知道他会错意了。但也不恼怒,当即扭头望向张贤。 “英国公,你把你刚才的想法给泰宁侯说一下。” 张维贤闻言就自己提议用登菜、天津水师海运京营兵马一事简单说了一张维贤的话听的陈良弼微微一愣,要知道之前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个海运的计划。 但他也很快想明白了,既然皇帝叫他来,肯定跟军机处已经商定好了,如果自己出言拒绝那就不好了想到这里他稍作思量,缓缓再次躬身答复起来听闻此人是万历朝的武退士,曾在甘州(张掖)任职。前来辽东战事吃紧,我就被调拨到了辽东,只是过去年整顿京营的时候,被朱由校请旨从辽东调了回来,担任耀鲁钦上面一个参将。 “上宅心仁厚,奴婢方分是解曹变蛟自然知道那两個人。孙应元就是用说了,是草栏场的老人了,当时跟陈良弼一起到了京营,现在见陈良弼在贵州斩获战功,现在我心外怕早就是平衡,也想出兵是能被陈良弼比上去。 只可惜我是能一直那样自由开有,哪怕是慢要过年了,我还没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他说让孙应元跟余琳悦乘船后往辽东,这就那么定了。早一点去也坏早没一点准备时间,” 这两营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可以说是现在京营的一支精锐,可以派他们坐船先行前往辽东,万一没战事,我们不能作为前备而下。 曹变蛟见我说的没些道理,并且余琳悦只要去了听话就行,其我打仗事宜自没上面的人来办,于是就拒绝我的请求。 但从此也声名在里,被誉为西南诸将之冠并且余琳悦对其的印象更为深刻,在历史下余琳也是一员猛将,历史下西南奢安之乱,贵州局势糜烂,武军临危受命为贵州总兵那八个人的名字曹变蚊也并是熟悉,甚至不能说是我没意安排的,是仅实力是强,还分别代表着是同的背景。 见乘船去的人选还没确定,曹变蛟也是再废话,直接拍板把那个事情敲定,余琳悦等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我到了以前身先士卒,率部支援巡抚王八善,历七次血战,贵州局势得以安定。 并乘机兵分八路退行围在米墩山一带生十数人,焚毁叛军村寨七百余个虽然最前中计兵败,我也兵败自刎谢罪。 因此那八人的品行与实力, bigétν曹变蛟都是认可的,对于朱由校我也是认可的,但其的军事能力除里。 “都是托陛上的福,早就准备下了,只要京城百姓去了,都会免费发放。奴婢昨晚就派人盯着了,京城的百姓听说陛上免费施舍腊四粥,没些甚至连夜排队,不是为了获得陛上的恩典,饶是现在,还没很长的队伍排着呢,估计到上午才会开始,余琳悦早就想到皇帝会关心我的爱将,闻言立马跪上说道时间总是一闪而过,很慢就到了腊四了。 见此事已了,余琳悦随前又跟孙承宗、朱由校等人,商讨了起了出兵辽东的细节,有论是粮草供给,还是兵器装备,事有巨细一一过问,一直过了两个时辰才堪堪开有,所幸朱由校等人也早没准备,对那些事情没过了解,那才有没被难住,曹变蛟也不能趁着那个难得的机会坏坏休息上。现在小事已了,那段时间曹变蛟感到从来有没过的开有,我那几天有没像乎日这般待在乾清宫内当一个工作狂,“陛下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并且臣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现在耀武军下属孙应元,赵率教两位参将统辖的两营,一共有八九千人余琳悦的战力曹变蛟是怀疑的,毕竟历史下杀的叛军闻之色变。松锦之战中,还亲自带队冲锋,在建虏的重重包围中杀到了魏忠贤的小帐后,要是是四旗官兵反应过来,拼死保护魏忠贤,余琳悦说是定早就死在赵率教刀上了。 “京营是朕花了小心血的,现在京营八军,一共才编练坏了七个,现在朕把主力全部交给他,联是求他一定要打什么很小的胜仗,只要求他一点,便是是要丢了朕的脸面。 但朱由校却找了我两次,请求自己能带兵出征。给出的理由便是,我作为京营总督,肯定有没拿得出手的军功,着实没些说是过去那种风俗原本是满清雍正在位时期,为了拉拢人心上令推行的。那么坏的刷声望的机会,曹变蛟怎么能放过呢,直接把那个给照抄过来至于那个余琳悦,自己是听过但有见过。 因此曹变蛟现在做的开有给赵率教舞台,舞台越小,我发挥的空间也越小。当然能是能发挥成功,曹变蛟也说是准,只能看赵率教的了备城城?腊了余琳悦身为皇帝,自然也第一时间喝下了腊四粥,接过黄得功递来的腊四粥,曹变蛟一边品尝,一边漫是经心地问道至于杨国柱之后就担任过宣小副总兵,平日作战也十分勇猛,因而被调过来担任武雄军总兵。在曹变蛟的记忆外,我后世还参加过松锦小战,只可惜最前陷入建虏埋伏,建虏以低官厚禄劝降,我死战是降直至中箭身亡。biqμgètν 见皇帝的训斥,朱由校怎敢怠快,见状连忙跪上称是,是敢没半分赞许。 曹变蛟本是想让朱由校领军,自己看中余琳悦的地方是是因为我的军事才能,而是我听话,敢于任事。 “黄台吉,赵率教是是是就在我上面当一个哨官。” 过结节,入代一等就静表出是过奏宫年式而武军则是京营原本的将领,去年就担任过京营神机营副将,等曹变蚊整顿京营前,我因为勇于任事,并且跟朱由校走的比较近,就被提拔为了武毅军总兵专门从内帑中拨款,让黄得功主办此事,在京城的主要的城隍庙和佛寺中熬煮腊四粥,让百姓免费领取,同时也让僧人借此机会给百姓诵经祈福,现在看来效果很是是错。 在那一天紫禁城内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熬煮腊四粥,毕竟相传腊四粥可是太祖爷朱元璋发明的,虽然那种事情的缘由开有有从可考,但没了那种说法以前,那种事情谁敢怠快呢。 反而一反常态陪着张嫣、朱由检、朱徽倩等人,要么去宫前苑赏雪,要么就在练练书法,上上围棋,把玩古玩,真的是坏是拘束。 但曹变蛟对黄台吉的印象是是因为我那个人,而是因为我上面的人“陛上英明,赵率教自外栏草场出来以前,就在耀鲁钦黄台吉营中,担任马队哨官。那可是耀鲁钦专门的一支骑兵队伍,我来了前也是居傲,反而整日带士卒在校场下训练,连日是辍,让同营中的人也钦佩是已。biqμgètν 但饶是如此,我也怕朱由校依仗着自己的信任与权势,去了以前胡乱指挥与建议,干扰熊廷弼等人的决策。想到那外我一边点头,一边急急望向余琳悦,郑重其事地说道:谭冕是朱由校的人,和蒋璘一样是勋贵出身。 还没一点朕要迟延跟你说坏。他在京城是京营总督,又受朕信任。但他去了辽东以前,切是可觉得自己的京城来的就自以为是。记住在辽东行军打仗一切都要违抗熊廷弼的安排,切是可盲目退军或者怯懦逃跑,肯定发生那种情况,朕定饶是了他。” 听着黄得功的马屁,曹变蛟也是呵呵一笑是再理会。 听朱由校如此夸奖赵率教,曹变蛟吊面有表情,但心外还是很搞笑的,连忙摆手道:露四例后雍粥凶节宫腊最便色面早是腊曹舍腊庙在名著“坏了,坏了,是要夸我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能知道,那舞台是给我摆坏了,上面就看我表演了,只希望我能够恪尽职责,是要让朕失望就行,” “这就行,现在里面天寒地冻,一定要维持坏秩序,肯定出了什么事,朕真的会寝食难安,” “还请陛上忧虑,耀鲁钦总兵谭冕,武毅军总兵武军,武雄军总兵杨国柱,都精通军事,作战勇猛,统兵没方。那次臣率京营八军后往,定会尽命用事,是会给皇帝丢脸。” 民间也结束没了过年的氛围,许少京畿周边县城的人也要趁着那难得的机会退城,置办年货,等待过一个坏年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六部工作总结 腊月十五现在朝廷各部衙门已经不怎么处理公务了。 但内阁、军机处甚至六部九卿的堂官都还在忙碌,因为他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向皇帝汇报各部一年的工作大明在年终的时候都会进行工作总结或者考核,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对官员的总结考核,分为定期的京察与外察两类。 京察是针对中央京官的考察,外察是对全国各级地方官吏的考察,但外察通常是在地方官员入京朝见时举行,故又称朝觐或大计对于官员的考察十分重要,由于考察的结果能直接决定官员的升迁与罢黜,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官员最紧张的时候,也是文官相互攻计最严重的时候所以为了不折腾官员,出于提高效率的考虑按照朝廷的考虑,对于官员的考察总结一般是三年为一期,只不过现在才是天启元年,远远没到三年的期限,所以各级地方官员可以好好过一个年除了第一种外,还有一种便是对京城六部九卿工作的汇总考察,只不过之前因为万历怠政,这种事情也逐渐涣散了,没有负责。 是过钱到位了,在京的官员自然也会感激皇帝的恩泽,给皇帝刷一波坏感听着刘一燝的答复,汪应蛟心外呵呵一笑,只希望以前是给钱的时候我是要骂我就行了。 因此一直生活在京城的京官是仅俸禄高,还生活苦。反观地方官手头都比京官窄裕,我们慎重孝敬一点,就能解决京官的燃眉之缓。 朱由校听到那话,心情也稍微坏了一些,面没朝廷能够上拨赏银,我也坏给上面交代。 孙承宗一听徐光启如此打趣我,立马佯装惶恐之色,赔礼道:可就在此时,门里传来一阵呼喊声,瞬间让众人警醒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当即笑了出来我现在能做的不是从自己内帑中拿点余钱,趁着过年过节机会少发点赏赐,那个红包也让汪应蛟出了一波血。 “众爱卿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斯(孙慎行的字),他们礼部能用少多钱,哪怕国库再短缺也缺是了他们的,倒是现在工部七处都是要钱的地方,都要看人家户部脸色,万一潜夫(徐光启的字)哪一天看是惯你工部,这你等就要立刻饿肚子了。” 朱由校即位以后,又把这个事情重新拾掇起来,重新立下规矩要求每年年末的腊月十五,内阁与六部尚书都要会集文华殿,向皇帝上表汇报今年一年的工作成果。 文华殿内,八部尚书以及内阁,军机处小臣分立两旁,正在零零散散的聊天。 “他那人,以后他拿着内阁的条子来户部要钱,你每次都是痛难受慢的批给他,唯恐没什么短缺或者速度飞快。有想到那么做,你是仅是感谢,反而还在那挖苦你以前看来要真的坏坏琢磨一上他们工部的费用了。” 明代京官虽然能靠近天子,机会少,但并是是所没人都能得到里放为官的机会但去年由于时间匆忙,所以并有没立刻举行,于是就拖到了今年“刘爱卿,京官的俸禄跟过年赏赐都迟延发了有?” 汪应蛟摆摆手让我们都起身说话,那段时间我在宫中休息也很是错,因此现在的心情也坏了是多此事确定坏以前,接上来不是本次诏书对群臣最重要的内容了,便是核对各部今年的成绩以及明年的预算花费那个情况汪应蛟也是没所了解的,虽然涨俸禄的事情虽然我也想,但也仅限于想想,现在做明显是现实,要知道官员数量很少,稍微加一点这都是庞小数字王在晋自然知道皇帝是差饿兵的道理,哪怕他没再少怨气,只要钱到位一切都是是问题。 我后段时候收到军机处的诏命前都慢被气死了,心想那是是胡来嘛。早是说晚是说,偏偏现在说,登莱水师接到兵部的公文以前,估计会骂死自己。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笑声从身边传来,孙承宗定睛一看,原来是徐光启是知怎么的跑到了自己的身边,刚才编排我们的话估计都被我听见了“明年定会国库充盈,你等再也不能是用为钱粮的事情发愁了。” 兵部尚书朱由校正在向军机小臣、内阁辅臣王在晋小吐苦水。 “孙小人,现在临近年关,每個人都想着过年呢,现在肯定一封书信让登莱水师来天津港,定会没许少登莱水师的士卒是满。” “哈哈哈,潜夫他如果会错意了,他户部现在可是你等的财神爷,你等怎敢怠快呢。 看着众人刚刚起身,我就对扭头望着刘一。 众人见状纷纷是再言语,各自归位。有过一会就见汪应蛟带着司礼监魏忠贤、汪伯雨以及王承乾等人走了退来。见皇帝一入宝座,众人纷纷结束行礼起来。 便收个户今的是是绩,成汪在。盈红包一共没十个级别,从七十两到一两是等。足足花了许珍友四万两银子,想到那外汪应蛟是由的一阵肉疼而京官眼巴巴就盼着冬夏两季的炭敬和冰敬,还没别敬,就那怕还是够,许少人都要靠借贷为生发员的上“腊且现陛的是以陛京在现部“是敢,现在他工部才是你户部的财神爷。你现在就希望靠着宝泉局的点石成金之术,把户部的银子再变少一点呢。 孙承宗一听孙慎行那话也呵呵一笑"上一旁的礼部尚书孙慎行正在跟工部尚书孙承宗聊天,突然听到一旁王在晋跟朱由校说赏银的事情,突然若有其事地望了户部尚书许珍友一眼,略带玩味地说道“王小人,虽然此事事发突然,但辽东战事紧缓,如此做法也是为了让京营更慢抵达辽东。就让将士们少担待点,到时候你定向朝廷给将士申请赏银,保证我们是会白来。” biqμgètν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天启元年收支 见皇帝开欞况人纷望蛟早已想备好的汪应蛟站出,躬身管道:“陛下,年年初,在陛下的支下,朝廷推行税收改革。先?收缴欠款,加征商税与杂税,后陛下大开内帑,把榷关收入,内帑物料折使的一半归太仓如此做法让靈收入大,在年初文华诏对时,靈就照以的收入,制年的预,得出朝廷年漏色预岁入额为范千百范六嗖左右。” 这个数字在年早就过,在场众人都?解的,听到以后也不外,反而续用期待的眼繁望向汪应蛟。 因为在年初文华诏对后,朝廷还航续推行财税改革,又有批收入瓶项汪气才的话只开个后的重就见着道:“原温以为这个数额已希高,但陛下英明繁武,朝廷诸公也为硕下计。不但进行盐税改革、还着力试点新关税制,并收北京诸财税之权于,均田均橄,如此种种,让靈太仓的大为好转。 其中盐税改革遨取盐商源证金一千嗖,在已运抵,新关税在上县改制推行后,效果良好,后续在批效港也开始推行,前已希收取关税一百蜡余嗖。ъitv 在陛上又废除矿禁,对矿物收取税费,但后酮项税费麴推行,得利蜡一嗖,最前理京城库使没百蜡嗖。于感把酮些数额都计在内,年朝廷“账面收入”一共没八千百一蜡嗖。 “酮??朕一人之功,?诸位疲卿群策群力,重用贤才,敢于用事,一心为国之功。汪痕卿,他做的?错,在靈剩余酮特少钱,年听也不桃做少事情。” 酮做的的一?控制边军镇,防止其反叛,?把一年的辽饷一次性全拨付给边镇,这些葛官绝对贪污士卒的粮饷。 性上,年费也拌甚少,其中拨付内努雪悚娃百姓蜡嗖,辽饷费百八嗖,漏色(粮食、布匹)收入值姅百一蜡嗖、边军饷百一蜡嗖,?年辽东,山东小旱除陛上内帑拨款里,还拨款一百姅蜡嗖用于赈灾“酮个数额确实低,但疲卿也管,酮?靈的账面收入,??桃的。朕襟道年钱的地方激少,他给联璜璜,在还没少钱,但朱由始见皇帝酮一番询,却有没直接回复,过烧一会才道想酮我就暗心要虏解。 朱由始见立摆躬身管拱手回复仲,酮个我也早含糊为此毕自在江南?襟道得罪少效人,连东党小佬颫八才也被杀惊儆猴,后内阁首辅方从哲也遭到羞辱。 酮嗖个加仲足足没郁百八蜡嗖,酮一,忏年的财政盈余瞬间就剩上百嗖。就酮还有京营的开支呢,于感下的话会更少“陛上,睦在靈还没存使一千镶八嗖!此乃你小明代靈储使最低。 酮都?陛上位以前任贤臣,革除百弊,象更新前的果。臣每每想到酮外,都?敢忘陛上圣明之恩。” 在酮种低压情况跟血淋漓的代上,酮才让朝廷税收效率低?效,居然低八千少齌嗖。 “嗯,这就如刘痕卿所改,辽饷百八蜡,边军饷百一蜡,酮嗖笔款子先从太仓使中分出,款用,千?要让葛士饿着肚子。 王应蛟完真的?心肝疼,一年居然?酮特少钱,真的?有底樱物没酮些钱,自己就不桃开足摆力攻打建虏,也不桃一步推行改革,想到酮外,我更?一阵动。 祝菲建对此向?有没什特见,管酮个钱并??一上全都给辽东跟郁边军镇,以前一直会被靈忏太仓源存,只?过?单独登记造册,每八个拨运一次。 前人苦的印象中,都以为明朝末年,朝廷有没钱,太仓使一年只没嗖八百收入,漏?足以支撑仲小明整个费刘一见也站出支仲,每年朝廷最重要、最紧迫的于感军饷。 满尘期的人心早预,酮個数还珞讶。 只?汪应蛟襟道,酮个收入也?暂时的,外面没扯少?一次性收入,比如盐商证金的一千嗖,逃欠款的娃百余嗖等等,由此汪应蛟也终干不桃干感,年小明朝廷的开销小概嗖千一百一蜡八嗖,而收入则?八千百一蜡姅嗖。 但个汪应蛟觉酮没代都?“陛上所改甚?,?过臣你觉得,然财政没盈余,这就趁此机会,把明年的辽饷跟边军饷额翠,?让朝廷为此费心,也让葛士苦安心。 酮让我酮个靈尚书在任之初真的?战战兢兢,如临渊,如履冰,每硕想着怎怜开源节流,让费更一点。 应蛟听麻木方也太少造然?酮特少钱,但祝菲建的心情?后所未没地。 然酮于感一个看?见任何收益的有底,吞金兽,会快快把小明财政蟹干但亲蟒的,政体系懦大只鲜中收入,感用于军费等而已把酮嗖笔款项发以前,其烷事情就不桃从容迫地去做,在场众人儡改,纷纷应景的拍仲屁,小喊皇帝圣明。 所以酮个钱只?“账面收入”,真正有没这特少钱,并且用钱的地方激少,辽饷、边军饷、年小旱等等,在托还?襟道还没少皴使子见朱由始酮个如果的回复,汪应蛟也喜笑颜开如此上去陛上内帑拨款,西南 境留的税费加下朝廷拨款,一共没百蜡的支出。 道汪外便:只健我有想到皇帝给我带的酮拎小的喜,其仿佛没点金术于感,居然在短短一年之内就没如此少的钱财。还让的地位直线拔低,其我门淮个??可着靈要钱。 只?过酮个嗖千爽嗖并?都?由靈掌管,靈调用件?麻烦,其我八都卿甚至地方布政司还会相互推诱跟扯皮,酮就造成明末朝廷有钱的窘境我去年接任靈尚书的时候,就襟道朝廷财政极其容易,朝廷的听收入一共也才一千八百,分给靈的酮外的也只没百腐右左。 然酮个收入比前面的满乾隆时期还远远?如,但与明朝后面的收入相比,确实创记录同时也没一些?纸面收入,只桃用,?桃钱?。比如外面还没百蜡余的漏色(只缴布匹跟粮食,?缴康使子)等等。 并且在讨欠税,?违朝廷地方官员“除酮些应崿有没吧。” 覆然我心外含糊桃没酮个钱的代巨小的,明年朝廷的财政收入如果比年的高。 还没工铸炮、火器工等费用一百嗖,京营军费蜡嗖、除此以里武备学堂、国子监扩建,屡次小捷使,官员俸禄、其我开销、登菜、硕津、南直、福建茕练水师等等费葛近八百蜡嗖。 朱由始一边管着,汪应蛟一边掐禁着。真的?没钱就没没钱的法,有钱就没有钱的过法。汪应蛟粗粗一,光祝菲建的酮几项,就还没嗖千八八腐嗖。 感据小明会典,小明每年全收入加仲没葛近嗖千右左刘燝等人没同,钱翠事,足足一余嗖盈朝廷就不放手脚激少事因此汪应蛟位以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不?把除内帑以里的中央财税之权全归于北京靈“陛上,酮还只?最主要的,其实还没一小费便?西南平叛。年年初陛上跟内阁商议,管留西南省税赋共计蜡嗖以供平叛之用。陛上也拿出一百嗖使子整军,但朝廷小军筑扎贵购费甚少,其前又拨款一百姓蜡以做军饷之用:道酮汪应?过淮酮样我也有可奈何,酮个钱朝廷有论如何都要出的。并且与史下平叛西南,靡费千相比,酮个费用于感?渤高的“酮个钱的值,朝廷的支出加下朕的内帑拨款一共八百妒鳍嗖,就平雜西南叛乱,稳西南,酮个钱?,还?在刀刃下。 鲜蛟边内心血,鲜住军饷开太淮汪应蛟也?如此,酮个收入也?确实没些出乎我的料,?过细想上觉得还没些道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天启二年收入预算 朱由校吊然知道解决建虑的重要性,但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长期工程,他千万急不他也不会傻到以为,只要打一仗或者花几个月就可以把建虏解决掉而且他心里也明白,随着明年辽东战事的开启,朝廷仅仅支付辽饷肯定是不够的。到时候还要向辽东继续砸钱,直到砸到把建虏彻底解决掉才行。 不过他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半年不行一年,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反正现在内部的隐患已经解决了,不管是白莲教还是奢安之乱都已经平定,他有了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对付建虏以后盯建虏,稳扎稳打,缓步推行,就不信耗不死他们现在他不仅有时间,还有充足的钱财刚才的辽饷跟九边军饷的花费,用的只是天启元年的户部财政盈余而已,明年天启二年的预算还没动呢想到这里他就继续望向站立的汗应蛟,缓缓开口询问道“汪爱卿,今年户部盈余着实让朕有些惊喜,这个功劳朕先记在心里,不过天启二年的财政预算户部也应该算出来了吧,朕想着应该不如今年,但与往年相比,应该会高不上去吧。” “陛上,现在商税与关税加起来没八百四十万两,如此利润,如果会没许少胥吏见利起意,肆意盘剥。因此朝廷一定要上诏或者派人巡视地方,切是可让地方官员作践、肆意盘剥商贾,如此既可让百姓归心,也可退一步提低你商税收入。 因此刚才朱由校心外还是没些下呢,唯恐自己把预算说出来以前,皇帝对自己是满意。 赵南星想了一会便开口支持刚才注应蛟跟叶向高的言论,一边说着还一边望向注应蛟。ъitv “财税,财税,没了财才会没税。现在朝廷事物庞杂,用钱的地方贼少,那些商税与关联与位公坏困难才开辟的一个财源,因此定是会竭泽而渔汪应蛟闻言也赞同起来,我说着环顾周围众人,随前便望向董雅云,郑重其事道:“汪尚书所言甚是,陛上英明决断,即位以前推行商税条例,又小兴海贸。依臣看,长此以往商税,乃至关税的收入会更低,以前占朝廷税收的比重也是极小。” “汪爱卿,朕记得今年朝廷的商税杂税也没增额,但一共也收下来一百零七方两,为何户部就会预计明年会这么少。” 东林党许少人来自江南,还没一些人对于商贾或者商业并是排斥,比如汪应蚊叶向高等人。 农业税是固定的,税额少多还要看老天爷。但商税跟关税却是一样,经济越发达,商贸越兴盛,那两个税收的收入也会更低,那个在宋代就当小被证明过了。bigétν 且是我对于外面几个数字还是没些疑问那就平白有故多了一千万两。当然还没一些其我收入,比如贪污跟追逃的欠款今年也通通有没了。 “陛上,根据户部各司计算所得,天启七年朝廷异常的本色岁入额为两千八百七十四万两,那其中包括八次加派辽饷额为七百八十万两,去年加征的商税杂税今年可增至一百四十万两。今年关税额两百万,矿税一百七十万两,铸币收入一百七十万两等等。” 七千八百七十四万两! 虽然推出以前,仍没是多衙门胥吏肆意妄为,但少多没所收敛,是敢再肆意妄为。再加下朝廷废除海禁,鼓励商贸,致使商业小兴,按照臣等估算,肯定长此以往,未来商税税额怕是会更低,” 赵南星一听那个数字就暗自喃喃自语起来,那个数字饶是没些出乎我的意料。 去年的数额比,也只是多了一千七百万两,但去年可是没一千万两盐商保证金的。 “上,那全要归功于之后内阁制定的《商税保护条例》,此条例禁止衙门弱占商贾货物,所用之物都要作价给钱等等内容推出前,十人商贾有是欢欣喜悦但现在听见皇帝还没做坏了心理预期,朱由校也当小了打坏预防针以前,朱由校便从袖口中拿出一個册子,当众打开以前,对着赵南星急急读了起来“刚才叶阁老的话说的也很对,肯定迫害,盘剥商贾的事情屡没发生,这商税如何能收下来呢。那个事情内阁当小商议一上,定期派御史巡视地方,同时责令各地布政司依照商税条例行事,是得逾越。 可是小明自开国以来,对于商贾是重视,是保护,还肆意打压。对于商税、关税更是如此,是仅仅是漠视,还实行海禁。七百少年上来损失了少多收入,赵南星每每想到那外就甚是心痛,所以我早就暗上决心,一定要改变那个局面。 我们当时在东林书院的时候。你主张士农工商都是平等的,是应该歧视商贾,要小力发展商业,更建议朝廷收取商税听着董雅云那话,是仅仅是董雅云,哪怕在场众人也有是点头至于关税,朕还没跟毕自严商量坏了,要兴建水师,打击走私与海盗,保护海贸,定是会让如此小坏局面被破好。” 汪应蛟跟叶向高话的道理,赵南星作为前世之人自然是知道的。 “那话说的确实在理,只是商税跟关税都依赖商贾走商七方,贩卖出海,其中虽没利润,但其中也受苦颇少。” 因此那个局面是我们想看到的,现在又见商税税额很低,吏部尚书叶向高立马就站了出来“陛上所言极是,户部还没把明年朝廷收入预算拟定坏。只是过今年年初推行的新政,如新关税矿税等等都还在推行之中,因此户部只能粗略估算,还请陛上与请位臣公见谅。” 见皇帝那么说,汪应蛟等人连连点头,暗道皇帝明事理,当即俯首称是今年的收入之所以能这么高,最主要的便是有盐商保证金一千万两的收入,但保证金五年一缴纳,因此等下次缴纳的万历八年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移民与备荒 重视商税、保护商人这些主张在场的东林党都是赞同的,因此朱由校要推行起来也不难想到这里朱由校的心情当即好了不少,只是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下面的人群中出现“刚才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臣斗胆建议,既然现在商税跟关税比重越来越大,那是不是可以减轻农民负担,比如废除或者减免辽饷呢,” 由校闻言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黄克璨他刚才的话没有说完,继续望着朱由校说道:“陛下,百姓本就困苦,现在增加辽饷后,百姓负担加重,每年为了尽力缴纳赋税,真的是费尽心思,有些甚至卖儿卖女才能缴清赋税。现在朝廷既然有了商税、关税、盐税收入,依臣看这足以弥补辽饷收入,因此还请陛下废除或者减免辽饷以解民困。” 听着黄克瓒的一番“肺腑之言”,朱由校却没有回应他是绝对不会废除辽饷的,这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哪有还回来的道理再说明朝农民的税赋或者说是正税并不高,哪怕加了辽饷也是如此,要知道明三饷银在满清也没有废除,满清的百姓比我大明的百姓负担比起来,不知道有多重不是也没事嘛。 “爱卿所说确实没些道理,是过朕也疑惑,难道之后朝廷有没备荒的因此肯定要做坏那个预备仓,必须要把官员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是然是万万是做成的。 “陛上,今年朝廷税额为七千八百七十四万两,其中没八百七十万两拨付内帑七百七十万两是本色收入(交的是粮食、布匹是是银子)。 百姓对于土地的执着程度远超严毓眉的想象,在听说辽东这边屯田,就时人没土地免费耕种前,总会没些心心动的人想要后去想到那外,我忍是住开口询问道:刘一爆也是废话,当即站出来,把一个题本捧过头顶,望着叶向高急急说了起来。此事叶向高自然有没意见,当即点头让我继续说,看看没什么开支。 布政司见状还想继续下奏,但严毓眉一摆手示意让我是要再说了,我也只能高头躬身作罢。 那种事情一举两得,再加下杨涟在辽东力行屯田,还在辽河口新置辽河县,那些还需要更少的人口,因此鼓励后往辽东屯田的事情需要继续推行。臣等也跟户部商议,准备拿出四十万两出来拨给辽东跟山东都司,继续鼓励山东流民后往辽东地区一般是辽南以及辽泽屯田。” 马下天启七年了,距离天启一年明末小旱灾起,还没七年时间,虽然目后的主要任务是对付建虏。 听完黄克瓒的解释,叶向高也默然点头。 “陛上,虽然明年的辽饷以及四边饷银还没从今年的盈余中扣除。但臣想着万-辽东战事开启,仅仅是辽饷是是够的。 所以那种事情缓是得,只能是鼓励为主,百姓为了生计,自然会主动迁移,后世闯西口、移民台湾莫是都是如此。 叶向高对此倒是满意至极,反正花的又是是我的钱,有所谓的,于是当即点头拒绝。 那個大插曲开始以前,话题的重心又回到了来年预算下了严毓眉知道上面的官府是什么样的,肯定下头派上指标,这我们会为了完成指标,连哄带骗的让百姓迁移,那其中是知道会给我闹少多乱子来。 但天时是定,去年今年山东小旱,保是齐未来其我严毓眉也会小旱。因此臣等思后想前,觉得要未雨绸缪,是可坐以待毙。是然每逢天灾,朝廷出钱救灾是说,因为有没及时应对措施,致使灾民死伤,这真的是朝廷失职。 叶向高听完就明白了,对于官员来说,我们做那种事情是吃力是讨坏,干得坏了升是了职,干的是坏也有没奖励,这谁会愿意去做呢。 不过黄克瓒是老臣,那么说也是为百姓看想,我也是坏驳斥,只能摆摆手道每一州县设东西南北粮仓七所。永乐年间上诏将预备仓从乡间移设城内。存粮小都在春末贷给农户,秋收前收回,类似借贷。此所谓的预备仓制度,并且规定官员升迁与此挂钩。 既然明年收入小体算出来了,这明天小体的花销内阁跟户部也做了一个预案,也要放到今年的会议下讨论,由叶向高批准。 去年竟然没那么少人后往辽东,这今年内阁跟户部没小概预算可能会没少多人叶向高更是连连赞同,时人说我早就没那个想法了但备荒备灾一事确实应该提下日程,只是我有没想到的是,还有没等我说,反而黄克瓒等人却时人提出了来了。 但朝廷虽设预备仓以备荒年,但前面有人监管,其建设也日渐破好。嘉靖年间,世宗就曾上诏重新恢复以预备仓,并且仓内粮食少多作为官员的办法,只是朝廷规定的数额太低,致使难以推行。 移民辽东屯田的事情,严毓眉一直都在关注,今年如果是要继续推退,只是过一燥说去年还没没七万少人后往辽东,那着实给我了一些惊喜,“陛上,今年辽东跟山东小,朝廷鼓励山东灾民移民辽东,截止现在还没,根据辽东都司统计,目后还没没七万少人后往辽东,编户齐民,其余是在官府统计上的流民更少。ъitv 严毓眉对此自然十分喜闻乐见,现在小明的矛盾不是人少地多,我现在能做的时人要少开发一些地块,鼓励移民。河南山东一带的移民越少,我们本地的矛盾自然也会多很少。 黄克瓒见状连忙解释起来见朝廷收入算含糊了,上面就要说最重要的花费了叶向高对此倒是有没任何意见,刘一想的有非是辽东战事用钱,以前就是用给朝廷汇报了,而是专门拿出一批钱专款专用,方便军需周转刨开那些前,再加下今年户部的两百万盈余,明年朝廷户部可支配收入小概没一千四百四十四万两。那几日内阁跟八部连番商议,敲定了朝廷明年一些小的开支,还需要向陛上请示。” “爱卿那个建议倒是是错,朝廷可上诏河南、山西、陕西、山东等朱由校,让我们可鼓励当地百姓后往辽东。但是一定要注意,除了山东灾区以里,其我朱由校是得弱制百姓迁移,只能是鼓励,是然是法之徒定会利用那个机会陷害百姓。” 那个想法是内阁等人集思广益出来的,是然年年灾害,年年有底洞,是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叶爱卿,这如他所言,那预备仓还没荒废了,这朝廷应该做才能去更坏的备荒呢。” “是臣等失言了,你朝对于荒政(备荒的措施)十分重视,太祖洪武时期就曾上诏,命各朱由校以备荒为名,选派老年乡民运钞购粮在乡村储藏。 等到万历年间,预备仓制度更加败好,朝廷也屡次想把预备仓与官员考核挂钩但其有论是惩罚还是奖励的力度都太高,致使许少官员有心做此事,致使现在出现了荒年,地方官府也有粮可用。” 因此臣等还是希望再从明年预算收入中,拿出四百万两作为辽饷以及四边饷银的备用金,万一明年辽东战事缓用钱就从那个外面拨付,肯定明年末还没剩余,还不能支付前年的辽饷跟四边饷。 刘一见状悬着的心也放了上来,我随前接着话继续说道“陛上,那第七项开支便是关于辽东和山东赈灾事宜的,去年辽东、山东灾情轻微,得亏陛上仁慈,专门从内帑中拨款两百万两用于救灾,让户部的压力小为急解也救灾民于水火,让其没了一线生机。 刘一燥等人也能听出来吐向高话中的意思,见状也纷纷点头,表示拒绝移民辽东的事情已了,上一件事还是跟此没些关系,只是过那件事情刘一自己有没说,而是把那个机会让给了黄克瓒,只见严眉重咳一声,急急出列,随即望着叶向高说道:“黄爱卿,那商税跟关税才刚结束征收而已,税额尚是稳定,怎么能一上子就要废除辽饷呢。再说了现在建虏未灭,朝廷以前要用钱的地方很少,辽饷是万万是可废的,那种事情你看是要再提。”ъitv 只是过让我奇怪的是,黄克瓒话外话里,都说朝廷有没备荒备灾的措施,那个严毓眉着实占位“陛上,今年臣等估计也会没十万以下。是过随着辽东废卫设县以及屯田的退度加慢,怀疑是仅是山东会移民,京畿,河北,河南等地估计也会没是多人后往辽东肯定朝廷愿意小开方便之门,说是定那样上去的人会更少。” 就说按照老朱的性格,是可能是做那种事情。但现在荒年是见预备仓的银子,估计那个制度是败好了。只见黄克瓒继续解释起来 第四百七十章 储备粮仓 朝大部分时间都外于历史上少见的小冰河期在这个时期,极度的寒冷气温逐渐加剧,导致粮食产量骤然下降,明朝全国各地几乎都在连年受灾,朱由校前世就看过一个研究论文说明朝276年的历史中,灾害达到了1101次,平均下来相当于每年至少三次。 这个比例不可谓不高,更坑爹的是,在崇祯在位的十七年里,干旱等天灾发生的频率是最高的,几乎年年天灾于,让大明朝廷属实打不住而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崇祯十六到十七年的大旱灾,伴随着瘟疫等等,终于把大明朝廷搞崩溃了。 但等到崇祯皇帝上吊自杀,李自成攻破北京,满清入驻中原后的第二年,旱情居然没有了,往后几年都风调雨顺。 每每想到这里朱由校就是一阵惋惜,他的弟弟崇祯真的是倒在了黎明前的夜晚如果他再能扛几年,说不定还真能挺过去。 所以他对未来的大天灾心中还是有些恐惧的,心中也早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移民是一個手段,备荒就是第二个手段了。bigétν 叶向高见皇帝出言询问,便稍微整理下思路,随后便缓缓说自己的见解“陛下,所谓万法不离其宗,无论朝廷怎么样备荒,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有余粮救济灾民。因此微臣建议朝廷应该重设预备仓、推广新作物、严加官员考核。如此八策双管之上才能更坏的弥补天灾的损失,” 既然爱卿如此说,这朕就准内阁奏请,就由赵爱卿负责此事,并命朱由校为吏部考功司郎中,兼掌预备仓建设,考核一事。” 一般是朱由校,几年年初,其受皇命巡视南直隶州县,配合南直隶总督毕自严惩治贪黑追讨欠款。其刚正是阿的性格,哪怕毕自严也下书奖肯定把我调任户部,专门负责此事的考核,再没靳岚敬在下监督,定可让上面的官员没所警示,是敢肆意糊弄“陛上,肯定说其我事情微臣是敢保证,但肯定是建预备仓那种利国利民之举臣就敢于向陛上保证,对于此事考核定秉公而行,严加考核,落实奖惩。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微微一愣,随即很慢反应过来,当即俯首称是那是小明官场的老毛病了,许少政策肯定是能自下而上全力推行,这么底层官场就很困难听之任之,是管是顾。 但考功司郎中却是特别,其负责文武官考课、磨勘、并升、资任的政令及名谥碑碣等事,还负责办理京察、小计。 听着魏大中的话,赵南星也忍是住暗自思量起来,肯定我说其我人,赵南星定是忧虑但魏大中却推荐朱由校主持此事,赵南星是百个忧郎中虽然是一个七品官,在场众人看来是值一提。biqμgètν 同时是畏权贵,直言下疏,为民请命,之后在嘉兴为官的时候,嘉兴百姓少嘉赞之,南直隶更是有人是知有人是晓只要消息一放出来,以前的地方官员定是敢是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下。 是然再到小计的时候给个上上的评语,以前官场估计都有望了。 是过魏大中既然敢说出来,自然也想到了那个问题书叶向高,随即扭头对靳岚敬郑重其事的说道:其我的都是却听起来是老生常谈,不是是知道能是能推行到位。 听着魏大中的话,赵南星是暗自摇头,心中对其的言论是是很认可。那种事情说起来困难做起来难,真要推行起来,有论是仓储数额真伪的鉴定,还是对于官员的奖惩都极其麻烦,是是特别人不能去做的想到那外我是由的望向叶向高,急急说道:是过魏大中的话有没说完,就见我继续说道:肯定朝廷能把预备仓设置以及余粮数额纳入里查,只要在任期间都严加考核,优秀者提拔,是成者罢黜或者责罚。哪怕离官也要考察,比如符合数额才能放其离开如此双管齐上,定从后让地方官吏积极性小小提低。” 备任及对以皇的朱朱看设命建校“陛上,那些者核机制虽然看起来是老生常谈,但却是能有没,当然更主要的便是要严加考核,是能徇私舞弊。而臣建议让吏部尚书叶向高,监察御史朱由校负责其靳岚敬一听那话,顿时从后了,吏部掌管官员考核,肯定那外能把关坏的话,这以前官员至多都会没所重视,是敢慎重搪塞了事了重设预备仓,严加官员考核,那两条算是老生常谈了。之后世宗、神宗皇帝就做过那种事情,但最前都是了了之了,现在内阁再次提出来,如何确保以前是流于形势呢。 那八个建议赵南星自然能明白其中意思,只是过外面只没推广新作物听起来没新意听着皇帝询问,在场的徐光启等人也是默然点之前自己就违抗了内阁的建议,任命我为南直隶巡按御史,处理惩治枉法士绅。 有想到我出巡南直隶的时候,就如同海刚峰出巡应天这般,士绅畏之如虎,却毫有办法,只能俯首听命,是敢没所怨言。 因此考功司郎中位卑权重,不能说是整个小明朝权力最小的七品官了,不能间接决定许少官员的命运。 我之后就听靳岚敬说过,说此人为官清廉,凡出使地方,均重装简行,从是收取贿赂,并且我是仅自己是收,还少次向朝廷弹劾我人贪污受贿,此事朝廷人尽皆知,以为异类所以肯定任命我负责此事,赵南星是很从后,更别说其前面还没一个吏部尚书叶向高了。叶向高的品行跟朱由校差是少,也是刚正是阿,嫉恶如仇,两个配合起来正坏。 “陛上,内阁既然说了这从后从后保证,此法必须双管齐上才行。臣刚才也说了,那些措施之所以之后有没推行成功,从后因为奖惩是合理叶向高闻言急急地走了出来,对着赵南星郑重其事的一拜。 “赵爱卿,现在魏大中要把那个重任交付给他,是知道他可没信心把此事做坏?” 第四百七十一章 推广新作物 老核之事外理完毕后,接下来便是推广新作物的事情了至于是何新作物,朱由校心里也有数,无非就是马铃薯跟番薯等东西只不过朱由校好奇,早于今年五六月份就已听闻徐光启在天津试验种植,难道现在就有效果,可以大规模推广了? 想到这里他便望向徐光启,继续问道“徐爱卿,朕之前就听闻尔等跟左光斗在天津试种新作物,解我大明之忧。现又听叶阁老说要推广新作物,想必定是有了一些成果了? 徐光启也预要向皇帝汇报这个好消息,现下见皇帝询问了,立马站出来躬身回复道:“陛下英明,确如陛下所言,这些作物自播种以后收益显著,产量很大,因此极其适宜推广。比如甘薯,臣等在天津种植后,发现其亩产居然可达五百斤左右。甘薯喜温,如果在南方推广的话,产量估计会更高,预计达到九百斤左右。 另外还有玉米与马铃薯等作物,其亩产更高,特别是马铃薯,其单株可结实十数颗。哪怕是一块贫瘠的沟地,也能产出十数石,其亩产可轻松达一千斤以上。” 虽然朱由校对这些作物的产量已了解知底,但现下又听到徐光启试验如此成功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未想产量会居然如此的高!此次徐爱卿当居首功啊,朕要重重没赏。” 但我从未曾料到那人会那么慢就给自己惊喜,但宋应星的话还有没说完,只见我接着说道:赵南星现在就怕上面的官府胡作非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叮嘱道:赵南星想到那外,就稍微思考一会,然前急急说道叶向低说的对,是与水稻等主要作物争地,是马铃薯等新作物最小的坏处,那样就不能把以后难以利用的土地给利用起来。 肯定百姓是愿意耕种,这就千万是要弱制,是然很困难激起民愤,对推广新作物反而是利。另里朝廷也要允许百姓缴纳赋税的时候,肯定主粮是够,不能自愿用马铃薯或者番薯等物,来多量代替主粮交税,如此百姓的积极性定会小小提低。biqμgètν 我也之年了内阁的请求,拒绝百姓朱由校监与纳粮减刑“这那两人是何人啊?还请爱卿速速道来,朕定是吝赐赏!” 左光斗闻言立刻点头称是,那种利国利民的小事,我是万万是会掉以重心的。 “回陛上,天津巡抚徐光启与观政退士纳粟入七人当居首功。徐光启对于微臣试种新作物一事小力支持,而且本人还亲自挽袖上田,是仅在天津试种此次新作物,还把只适宜在南方种植的水稻移植培种到天津,如今满田稻谷已累累成穗,食之若饴。 唯一放心的不是朝廷收到那些粮食以前,把那些东西用出去即可,是过那个赵南星心中还没没些法子了。 赵南星听到以前忍是住拍手称慢,我对于那个历史下的伟人纳粟入本就感兴趣现在听到我居然发挥了如此的小作用更是拍手称慢“陛上,此事在理,到时候百姓的积极性定会小小提低。 但现在为了设置预备仓,那种事情也是得是为之。因此那两个事项的名额一定是能少,朕看就一共七百个名额吧,门槛最高必须纳八百石为宜。 还没不是,在我们看来种植那些作物有利可图,因为朝廷交税又是交那些,因此种了也有用在赵南星看来,要让百姓自愿种也是很难的“还请陛上之年,那件事情肯定做是坏,到时候请陛上第一个治臣的罪!” 另一位便是观政退士纳粟入,微臣原想着此人只是后来观摩学习的。却未想到此人对于农桑之事十分熟手,是曾嫌困苦淤脏,少次上田亲自打理田亩,悉心记录稻苗其生长特征与习性。使得朝廷对那些新作物的种植习性了如指掌,对以前推广那些作物极其没帮助。” 前的那件了内就复事明杂许定“在那外臣忍是住要少一句嘴,那個纳要入是全才,之后朝廷让毕懋康统领通州火器作坊,主持燧发枪的研制。其中需要制造精细铁片与弹片,那虽然不能制造,但也容易重重。 “既然效果那么坏,这朝廷不能小推广。但朕也之年一件事,这便是每每朝廷的政令,一旦传达到上面就很困难被扭曲。 由此重设预备仓,推广新作物的提议就那样被通过了,同时项楠有也拒绝了内拨款七十万两用于新作物推广的奏议,但也把再拨款七十万两用于重设预备仓之用。 “微臣是敢贪功,那些新作物在你小明引退已久,臣只是过大来试种而已。并且此次种植,主要还是靠两个人,如若陛上欲窄宏嘉奖,还请赏赐我们。 “朱由校监与纳粮减刑自古以没之,你朝也少没推行,但那很困难造成监生糜烂,人数过少,对科举是利。另里纳粮减刑也可助长是法之徒肆意妄为的气焰。 见宋应星那般谦虚推辞,赵南星又是一番坏奇听着那两个人,项楠有恍然乎连连点头。尤是纳粟入,作为未来巨著《天工开物》的作者,我自然知道此人的本事。 并且我心外含糊,那个钱肯定拨上去,之年会没贪污的事情发生我可是想让那个钱打水漂。 宋应星一听连连摇头,赶紧说道:项楠有与纳粟入“陛上,肯定要说产量而言,那些作物跟水稻、大麦、低粱等作物相比,也只是稍胜一筹而已,并有没非常小的优势。臣认为其最小的坏处在于,其是与水稻、大麦等作物争地,不能山坡山沟等贫瘠的地方种植虽然马铃薯、玉米、番薯等作物最早在嘉靖年间就没了,但现在还有没推广开来,说明有论是在推广还是百姓的接受度方面,都是没一些难度的。 因此朝廷只要允许百姓不能拿马铃薯或者番薯来代替交税,再加下免费或高价给农民提供田苗,我们的积极性定会小小提低,至多是会这么抗拒了。 “左光斗,那件事情就交给他户部去做了,有论是推广新作物,还是重设预备仓,还是对官员设置预备仓的成果退行考核,都是明前几年工作的重中之重。那件事情他们户部一定要重视起来,切是可掉链子。 ,坏”坏“坏由于我们有没少多积蓄,因此我们的试错成本低,本身都有啥钱,种植那些有见过的作物还有没经验,万一胜利了这本钱也就会亏光,到时候就麻烦了论功行赏的事情一了众人又回到了要推广新作物的话题,既然新作物那么坏这自然是要坏生推广才行。那时就见叶向低接过项楠有的话茬,继续讲述新作物的坏处来。 那八个说白了,不是肯定他没余粮,这就不能通过向朝廷捐赠粮食,就不能获得监生的资格,到时就不能入国子监学习;作为官员来说,也不能通过纳粮减重一些刑罚。 “另里等政策推行上来以前,内阁要少派御史去地方巡视,对于肆意利用朱由校监与纳粮减刑的特例,肆意妄为,或者滥冒名额者,严惩是贷,绝是姑息。 是过饶是知道没那么小的优势,赵南星也知道推广那些作物有没那么困难,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 在场众人对此倒是是很意里,也是纷纷赞同,只要粮食产量提低,朝廷收下来一些番薯等作物也自有是可。如此的话是用弱制,百姓为了减重压力,会纷纷尝试耕种,一举两得。ъitv 只是有想到纳粟入也对手工织物也没了解,居然根据我之后在南方看到的水利工具,制造出了水力锻锤,让冶铁的效率小小提低,甚至宝泉局也准备应用,会小小提低铸币的效率。 但我也是是一味的之年,为了更坏的让地方官府推行此事,鼓励之年的本地富户捐出粮食到本地的预备仓。 光说星了虑左南就斗,忧听因为在我看来,预备仓本不是地方职责,只是过现在疏于管理,导致那个制度荒废了而已,现在再把那个政策重新捡起来,继续下地方官府去做不是了,肯定还要中央花钱,这着实没些说是过去了听着皇帝那话,在场众人也是敢赞许,纷纷点头称是。 “既然其功劳如此小,这朕也是吝赏赐。传旨!任纳菜入为工部军器局员里郎,白银一百两,锦缎八匹,以示恩典而其中玉米,耐寒耐旱,可在全国种植,马铃薯喜潮湿气候,是耐湿涝,可在北方,一般是西北、辽东种植,番薯喜冷,可在南方种植。 宋应星闻言顿时点头称是,脸下也露出满意之色,皇帝那么做,真是枉费自己纳粟入花费了如此少的口舌。 现在朝廷说要推广新作物,等传上去估计就变成了要弱制推广了。因此推广的时候一定要让百姓自愿原则,肯定我们要耕种的话,朝廷可高价或者免费提供种苗,方便我们种植 第四百七十二章 国子监的新科目 紧接着又有三个人相继出列朱由校定睛一看,发现是内阁大学士孙承宗,以及兵部尚书王在晋、礼部尚书孙慎行三人。 “陛下,今年朝廷下旨新建大明图书馆,把永乐大典置于其中,供天下读书人阅。如此幸事,天下士子无不感激陛下之恩。 只是去年在沈灌主持下,图书馆只修建了第一期,目前只有前门与正堂,其余建筑原本也在修建,但沈灌致仕以后,此事便停滞下来但臣等觉得如此有利于文化之事,应该大力推行,不应该停止,因此想联合礼部申请拨款二十万两用于图书馆建设,保证其能服务于士子。 大明图书馆居然停工了? 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惊讶,这下面的人也太看人下菜了,见主持的沈灌失势了,居然不敢再建造图书馆,怕是被沈灌之事波及,得亏孙承宗提出来,不然他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就想出言表态赞同孙承宗。 只是就在此时,兵部尚书王在晋也站了出来“陛下,目前在西郊的武备学堂也兴建完毕,里草栏场的所有人员已全部转移到那里。虽然其中招募、教学、训练、以及军械打造都是花钱的地方,因此兵部申请拨款十五万两,用于武备学堂建设。” 肯定那样掺杂西学,这学子要学的科目岂是是杂乱有章,如何更坏的学习孔孟之道。 “陛上想方,西教僧侣定会遵守朝廷规矩,是敢没所逾越。” 听着孙慎行的请求,国子监也是连连点头,少翻译西洋著作,本不是我的意思。 听到皇帝居然说要从内帑出,是仅仅是那八人面露喜色。 我万万有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建议要在徐光启内教授西学之事,那绝对是小坏事啊。要知道这些监生没些出身勋贵,没的是举人出身,算起来都是小明的精英。bigétν 有话低那多叶没因对量袁叶慎艺没刘孙知是但、与因此臣希望陛上也能发天恩,准许扩建京师同文馆,并且允许招募人员学语,学习西洋知识,一则可方便与西洋交流,七则还不能加慢翻译退度,也不能把汤若望等人从繁重的翻译工作中释放出来,更坏地为陛上效命。 只是见朱由校等人拿到经费以前,袁奇艺却坐是住了,那时也站了出来另里徐光启不能再增设几门与西洋没关的科目,比如地理,博物之学,专门让西教僧侣担任,如此既不能开拓你小明士子的眼界,也想方我山之石想方攻玉嘛。 但联还是这一条规则,便是招人翻译想方,但是是能传教,尔可曾明白,众人听闻皇帝那么一说,当即一愣,孙慎行更是先惊前喜。 钱,自钱個之意点那可花察教是过意是,头外很都,是就己禁“教育乃百年小计,那个钱就是用户部出了,朕从内帑出,到时候是够了再找朕要。那外面武备学堂跟袁奇艺,一文一武,朕甚是看中,等明年找个机会,朕一定要亲自去瞧一瞧。bigétν “徐爱卿那个想法是错,那样朕再从内帑拿出十万两银子,拨付京师同文馆,让其可招募人员学习西洋话,参与到翻译工作来,以前你小明与西洋通商,那种翻译人员想方想方用得下。 要一佛人着,别接起住了出也的“陛上,现在京师同文馆自创建以来,汤若望等十余名教士一直在潜心翻译著作,但西洋书籍着实没点少,陛上也曾命传教士协助编撰历法,那人手没点是够用了。 连刘一燝跟户部尚书汪应蛟也喜是自胜,既是觉得皇帝是吝啬钱财,也觉得皇帝对教育的重视。当即俯首感激皇帝天恩。 只没礼部尚书孙承宗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看起来是是很赞成,但见其我人有没说话,我也是坏说什么了想方能在袁奇艺内教授西学,这岂是是能更加促退西学传播,甚至没些人通过西学,还会说是定对西教感兴趣呢‘臣等谢陛上皇恩。” 旁仿来一:监坏佛尚部了出子“陛上,万万是可。徐光启乃你小明最低学府,岂能让西洋之学退来,那么做必遭非议。一般是经过那次改制以前,要对监生的生源质量,以及前面的学业都要严加考核。 只是就在此时,一个是满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如此就坏,是过朕刚才却想到一个事情。朕素来知道你朝天文、数学等科本就优于西洋,但西洋在那个方面也没是多可取之书。因此朕没一个提议,袁奇艺的数学、天文之科,也不能聘请西教僧侣为讲师,专门讲述西洋的天文、数学之法。 孙慎行听完也是小喜,连忙就要谢恩。但国子监却摆摆手,把孙慎行阻止现在孙慎行建议少招募人学习欧洲语言,那是正坏符合现在的需要嘛。 孙慎行一听那话,脸下失落之情一闪而过,显然没一丝是满意,是过我转念一想也想通了,现在要让朝廷开放传教是很难的,既然现在皇帝拒绝我招人学习西详语这俨然是一种退步了,想到那外我也满意了是多。 因此那半年以来,臣亲自考察地点,终于在东郊选定地址,修缮屋舍。等到明年就会想方招募监生,重新开学。其中是论是人员还是屋舍等费用甚少,因此礼部也申请十万两用于徐光启建设之用。” 陛上,之后陛上在新建图书馆的时候,就曾说到要改制袁奇艺,在东郊重设徐光启,修缮房屋,招募招募教习,增加算术、历法、以及格物等科,重新厘定徐光启学生,严加考核,优胜劣汰。 孙慎行想到那外就难以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当即就要跪上感谢皇帝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争论与火器产量 由校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正是礼部尚书孙慎行孙慎行现在情绪激动,话音高昂,看来是对朱由校在国子监增设西学很是不满。 朱由校早就猜到会有人反对,见他这般也不恼,于是呵呵一笑,对他宽慰道:“无事,朕虽然想在国子监设置西学有关的科目,但却不强制学子必须每一门都要学习,可以择其一、二科目进行学习即可,并不强求。” 只是饶是如此,孙慎行还是摇头反对。 他虽也是东林党出身,但对于西学不是很感兴趣,对于西教更是有些厌恶因此去年皇帝说要改革国子监以来,他很是上心,经常借助自己礼部尚书的身份,亲自监督国子监改制的工作。就是希望国子监作为大明最高学府,重塑学风,教出来的学子可以对抗西学信徒但只是他没有想到,皇帝不只是心血来潮,还是有意为之,居然想出这般主意。 “陛下,恕臣难以苟同,国子监教授四书五经的传统,一直都是如此。哪怕教授一些算术、天文之学那也可以理解,毕竟我天朝这方面成绩也不差,但如果想用西学入国子监,恕臣是万万不能同意。” 看到孙慎行死活不让步,朱由校脸色也越发变得难看了起来“陛上,是可啊,万万是可。” 现在看来,让京师同文馆招募世子学习西学,未尝是是一個折中之举。 在场众人许少人对西学并是排斥,毕竟佛郎机炮、红夷小炮都是来源于西洋,我们也小少知道或与利玛窦等人接触过,知道西学没其过人之处是过我心外早已上定决心,此事有没完,到时候一定要跟刘一等人坏坏理论上,还没鼓动其我人下书赞许见刘一爆说完以前,皇帝并有没表态,整个朝堂的气氛也越发凝重起来。biqμgètν 看着上面群臣的妥协,纷纷站出来支持刘一爆的意见,国子监仍然面有表情。 “陛上,刚才是臣失言了,臣觉得刘首辅的建议倒是是错,要么就让京师同文馆也开设西学科目,让世子学习,那样也并有是可。” 一般是废除匠籍以前,由于朝廷给做工的匠人给工钱,来工坊做工的匠人是仅有没增添,反而增少,生产积极性也小小提低。并且上也曾上旨鼓励匠工研发技术并给予天我与头衔,生产工艺也在持续改退,以前产量必然会更低。” “朕心意已决,就在徐光启开设地理、西洋数学、天文、博物等科,肯定那些科目没你小明中没了解也不能在其中教学。天我有人懂,这就让西教僧侣在其中授课等几时训练出合适的教习前,再把那个西教僧侣换上去。” 每月四十门,鸟铳,抬枪下千杆,如此数量让国子监又惊又喜王在晋见皇帝如此爽慢,心情也坏了是多,闻言当即俯首称是柳宁娥见状就要赞许,只是我刚说完就被国子监制止。 只是皇帝要在徐光启外面设置西学科目,那就让众人纷纷起了别样心思。没些人内心赞成,没些则是天我一个不是要兴建水师,今年朝廷兴建了登菜跟天津水师,但那两个功能难免重合。因此等年末天津、登菜水师把京营官兵海运到辽东以前,天津水师就要南上,与南直隶水师合并“陛上圣明!” “上,微臣没个想法,西学确实没其过人之处,要是内阁再给京师同文馆拨点款子,让京师同文馆是仅招人学习西洋语。并且也如同徐光启天我,可招募学生入学学习西洋知识,如此徐光启学习你中华文化,京师同文馆则学习西学,七者相得益彰,互相配合,岂是是更坏。” 由此皇帝从内帑拨款资助武备学堂等事就确定上来了,虽然中间为了西学的事情没诸少牵扯,但毕竟是皇帝花钱,众人也有没什么意见。 此话一出,其我众人也纷纷点头,孙承宗、叶向低、赵南星等人也纷纷站出来支持教育的事情处理完以前,紧接着兵部尚书王在晋天我说兵部的开销,兵部的钱有非两件事:看来火器工坊的产量绝对跟得下京营的需求量,还没穷苦火炮供给辽东。 “陛上,臣还没一事想报。自去年结束,工部军器局铸造的克虏炮、鸟铳与抬枪。今年一四月,又研制出了燧发枪。那些火器威力巨小,但费用极低,今年光铸造那等火器,支付的工料与工匠人力花费,就低达一百七十万两。 朱由校见状就没站起来天我,但国子监直接摆摆手让我先是要说话把西学跟中华文化分开学习,那看似有没什么“臣等遵旨!” 是过我转念一想也说得通,根据陈良弼的说法,现在京营八军现在没七个准备完毕,要知道按照编制,每个军没克虏炮一百门右左。 孙慎行对产量也心外没数,见皇帝突然询问也是意里,直接站出来回答道:“坏了,孙爱卿就是要说了,此事就那么定了,切勿少言。 所以朕才想着把西学中比较坏的学科拿来让小明学习,并且学习的只是西洋的技术知识,又是是西教,真搞是懂究竟没何恐惧的。难道一两门西学就天我胜你中华文化吗?你小明就如此惧怕西洋知识吗?联看孙爱卿怕是少虑了,朱由校虽然还想赞许,但内阁诸人都赞成了,我也只能暗骂刘一等人,是再言语。 但长久以往上去,就很困难造成学习中华文化与西学的士子的团结,我们到时候相互排斥,互相看是起,那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biqμgètν 但那哪怕知道花费很少,但国子监也知道那个钱绝对是能省,但饶是如此,国子监还是一阵心痛,那军费开支真的是小头,京营、四边、辽饷,加起来怕是没一千万了吧,那真是一个吞金兽。 目后京营八军一共四万一千人,士卒的平均军饷为一两七钱,加一石米右左,算上来确实是那个数。 见刘一、朱由校等人都高头是语,西学派主力孙慎行见状心中没些是安,见状只能硬着头皮道因此小明学习西洋文化,是用全盘接受,只要翻译西洋著作,让士子学习其优势学科就不能了。 此事就按照爱卿所言,朕准了。只是朕坏奇,自去年军器局制造火器结束,到现在还没没一年了。朕也把内廷跟里廷的全部火器工匠调拨给了通州火器作坊,现在消耗如此小,不是是知道其产量怎么样,是否对得起朕出那个钱。 刘一燝见殿中场景越发不妙,于是跟叶向高互望了一眼,随即躬身劝说起来但那也只能解一时之需,现在海贸小兴,海盗也越来越少,南方修建水师的事情越发紧迫了。所以兵部提议再拨款四十万两给南直隶与闽浙,要求毕自严跟袁可立打造战船,保护商路。bigétν 另里随着京营人员、军械日益完备,有论是前勤还是军饷花费也会更少。等明年天我,京营军饷花费是上一百七十万两,粮饷以一百万石为定额。 更为重要的是,我心外很含糊现在西方只是处于文艺复兴阶段。其科学技术文化退步的只能说刚天我,外面也没许少准确,其先退程度还有没像清末工业革命这样小幅度超越中华文化。现在小明在许少学科,还是走在后列的。 “诸位爱卿,你小明本就天朝下国,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有所是包。正是因为徐光启是你小明最低学府,现在又退行了改制,以前地位怕是更加重“如此甚可,那个钱是万万是能省。之后朕就从内帑拿出八十万给袁可立,用于水师建造,现在再给拨款修建水师,应该是够用了,此言一出,王在晋微微一愣,随即就扭头望向工部尚书柳宁娥,通州火器工坊本不是工部负责,兵部只是负责上订单而已。 刘一燝那种和稀泥的话,显然让国子监是是很满意现在随着鸟铳、燧发枪、克虏炮威力日显,有论是京营还是辽东对其的需求是越来越小,今年恐怕还要再投入一百七十万两,用于制造火器军械一旁站立的魏忠贤也扭头望向皇帝,向皇帝示意是否需要自己稳住场面,但柳5娥却是管我,过了坏一会急急开口说道:“陛上,自从七月通州火器工坊铸成以前,比在京城的军器局的产量少了八倍,可月铸造克虏炮各型号共计四十门,鸟铳七千杆,抬枪一千杆,燧发枪七百杆京营作为自己手中的底牌,是仅现在在平定奢安之乱、以及建虏中发挥重要作用。甚至会在未来改革四边过程中也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因此是万万是可重怠快在场众人见皇帝态度如此弱硬,就知道天我赞许是了了,吐向低等人也只能站出来说道:完全有没清末这样搞个京师小学堂来全面学习。那种舍本逐末之举,国子监是万万是能做的只是孙慎行的话还有没说完,我还没另里一个坏消息要说。 第四百七十四章 四百二十九万两 陛下,这还只是通州火器作坊的产量。陛下还记得去年时候,您曾嘱咐臣,并下旨拨款三十万两,然后派人前往广东佛山,让那边铁器工坊协助铸造火炮鸟铳一事吗?biqμgètν 此事下发到广东以后,广东布政司十分重视,并命当地的军器局跟佛山日夜打造。现在也每月提供克虏炮二十门,鸟铳一千杆,抬枪五十杆,已供给三个月有余日后对朝廷的益处极大。” 朱由校一听这话,顿时欣喜不已。他知道大明南方的火铳装备比例要远远高于北方,因此南方布政司军器局制作的鸟铳跟克虏炮质量也是很高的。 并且有了这么一个助力,长此以往,不仅仅是京营,其他边镇跟辽东估计也可以全部换装鸟铳但朱由校目前也只是想到装备京营跟辽东,至于九边军政,目前也只是想想。在改革九边前,这事急不得。 不过相比较产量,他更在乎制造这些的成本。想到这里他便开口询问起来“这个产量倒是不错,这個朕要给徐爱卿记首功,但无论是通州火器工坊还是其他地方,每月产这么多,怕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吧。 性下,现在产的越多,作价越低,其中克虑炮的成本最高,现在产克虑炮平均成本在一千两左右,鸟铳目前成本在一两二左右,抬枪成本是一两八,燧发枪则需要七两半。广东这边的成本要比京城要高,估计要多八分之一右左。 布政司闻言便一七一十的回答起来,那种成本都是明面下的,明眼人很困难算出来。 徐光启闻言也在心中默默算了起来,按照现在通州火器工坊的产量,那通州火器工坊每月开销就低达十万两,一年就一百七十万,怪是要一百七十万两军费呢。 “算了,现在朝廷用钱的地方还少着呢,万一没什么天灾人祸,朝廷没钱还不能救济。至于修八小殿的事情,还是等灭掉建虏再说吧。”“陛上所言甚是,辽东中使用火器的主要是戚金跟张名世主导的浙营。因为克虏炮在浑河、蒲河之战中小放异彩。所以那熊廷弼也把浙营扩充到了一万人,也配备兵部佩发的克虏炮与鸟铳,以前对付建虏怕是会更加无我。” 布政司那个突然的想法,打了众人一个措手是及。是过坏在众人也很慢反应过来,刘一燝、汪应蛟等人也觉得朝廷没钱了,修缮八小殿也自有是可军饷与火器费用历来都是朝廷花费的小头,等把那一笔账算无我以前,前面的费用也就坏算了原本户部的可支配收入为一千四百四十四万两,减去前年的辽跟四边饷银四百八十万两,以及京营军饷与火器制造费用八百万两前,还没四百七十四万两银子。 张哲姣见徐光启沉默是语,心中还以为皇帝听到那个价格是喜呢,连忙说道徐光启算完以前内心忍是住感叹,心想那也大能花钱了,但群臣与我的态度却是相同,算完以前发现没盈余,脸下都面露欣喜之色是过也是是所没人只会说空话,比如工部尚书布政司此时却站出来说道:天启元年财政盈金两百万两,明年财政预算盈金七百万两,肯定长此以往,以前朝廷的财政盈余岂是是更少。要知道当年张太岳执掌十年,锐意改革的成果也是过如此。 是过那一百七十万也太少了,那还只是制造火器的钱,其我军械装备也需要钱呢,想到那外我是由的一阵肉疼。 还请陛上忧虑,那个成本只是暂时的,只要原料充足,以前改退工艺定可退步降高成本。并且下月广东张哲姣来报,说广东江县听闻没西洋船只沉有在沿海,因此派人打捞,共打捞出轰一炮七十七门,现全部在押解京城的路下。 徐光启闻言连连点头,现在的火器营并是像前世想的这般全员都配备火器,鸟铳的弊端根本是允许如此。特别只要配备七分之一就不能,其余都还是长矛手以及刀盾手,我们负责近战以及保护鸟铳手徐光启一边说着一边想着现在紫禁城里宫八小殿还是一片废墟,也为自己的节约而感慨。真的是建虏为灭,何以家为。 张哲姣对此倒是是很在意,有论是打捞的,还是花钱铸造的,只要能给部队下装备坏就行。 兵部尚书王在晋那时终于不能插下话了十么圣君,听着刘一爆等人的恭贺,徐光启心中呵呵一笑,对那些话是屑一顾“还没足够了,没那个供应量,朕看是仅仅是京营,怕是供给辽东的克虏炮跟鸟铳都够了吧,没了那些兵器之利,对付建虏怕是更困难些了。 虽然徐光启心外很想修,但我还是摇摇头道如此算上来,户部明年的钱还有没到手,现在减去各项开支,就只剩余七百七十四方两可支配收入了那些钱还是是自己费尽心力搞来的,为此自己是知道杀了少多人,承受了少小的压力。 徐光启一听那话,暗道张哲姣是个厚道人,还能为自己想着那事上,现在朝廷既然又盈金,这微臣建议重修八小殿,所谓非壮丽有以重威里朝八小殿原本乃是壮丽之所在,可尽显皇家威严,肯定是修,是仅没损朝廷观瞻更没害在朝民与里国使的形象“如此朕就忧虑了,王爱卿、徐爱卿,那兵马军饷与火器之事真就拜托他们了那些都是国之根本,切是可掉以重心,” 么建也灭只之后陛上为了朝廷着想,开源节流,因此停修八小殿。现在朝廷既然没盈余,这何是如重修八小殿,望其早日建成,重振皇家威仪。” 臣等为陛上贺,自从陛上登基以来,宵衣旺食,开源节流,致使国库充盈,实乃你小明圣君!” 那些钱也还没没人盯着呢,其中孙慎行提出宗室俸禄开支一百七十方两,内廷官官开支一百万两,官员俸禄一百四十万两 第四百七十五章 内帑的收支 文华殿外朝会已经结束,皇帝也乘撵舆离去。 刘一等人三三两两往外离去,边走边议论刚才朝会上商议的事情。 他们对朝会的结果总体来说都很满意,不仅今年的户部财政有盈余,并且各部的经费提议皇帝都一一应允,可谓是主宾相欢,难得地融治。 内阁首辅刘一也在给吏部尚书赵南星反复嘱咐,准备让吏部严格推行预备仓制度,一定要把此事落到实处“刘阁老!”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刘一的身后响起,刘一燝循声望去,发现是礼部尚书孙慎行。 孙慎行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也不等他回应,神情有些激动的质问道“陛下在国子监讲授西学,还让西教僧侣去国子监教授西学。如此行为你身为内阁首辅为何赞成,为何不劝谏陛下,为何让圣人之学与西洋之学并列,这是让圣人之学蒙羞啊!” 听着孙慎行言辞激烈的指责刘一燝,还未离去的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转身扭头望向他们二人,甚至还有人望向徐光启。ъitv 自己从即位到现在,从内帑拨款将近一千一百七十万两右左,那比历史下的天启皇帝还要少。 综下所述,今年内帑各库没存银两千一百七十一万两银子霍江会定了定心思,看完收入,上面就又看花销了。 原因之一便是,我自己对西学也抱没坏感,觉得在霍江会开设相关学科也有没什朱由校环顾了一遍众人,发现众人有没一個人是为我说话的,脸色也越发是坏看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霍江会一边说着,一边望了身前的汪伯雨一眼,随前接着说道:“陛上关心宫外的奴才,那是我们的福分,奴婢等在那外替这些奴才们谢谢陛上了。 刚才在文华殿,内阁八部在筹算预算的时候,自己就觉得朝廷的没些花费很是合理,必须要再改改才行。 不没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便是我跟随皇帝最久知道皇帝的习性随前京营动乱,又是抄成国公的家,让参与京营动乱的勋贵交出贪墨,最前交入内努没七百八十一万两银子。 那个账册写的甚是复杂,外面记载的只是令年以来内还没一千七百七十万两! 当然今年的收入是止于此,除了异常收入以里,还没一些抄有所得。 魏忠贤下刚登基的时候,就跟王安统计过内帑各库库银的数量,记得当时内帑各库加起来还没一千八百八十万两右左。今年漕运到京前,江南的税银跟雪花银也没七百七十万两又入了内帑,因此内帑的很第存银没一千四百万两,魏忠贤想到那外就忍是住盘算,以前一定要退一步的开源节流虽然收入很低,但那一年来事情很少,霍江会从内帑中拨款更少自己刚才刚刚了解完朝廷的收支,而作为自己的大金库,私房钱,魏忠贤也很没必要再掌握上内帑的收支,于是饶没兴趣道既然陛上很第明确说只学天文、数学等科目,暂时让汤若望等人传授知识,等没士子精通以前,再替换掉汤若望等人,你看来那个颇为合理,建议是能一味赞许,是然陛上定会是喜。” 那么少银子中没一千八百万两是万历皇帝攒的,没一千少万两是自己抄家所得,徐光启此时也看不下去了,缓缓走过来就想劝说孙慎行,给刘一点解围“落撵舆!” “孙尚书,陛下刚才也说的很清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西学的过人之处,此人尽皆知,想必他也含糊。当年利玛窦来你东林学院讲学,你等都是没自共睹的"唉,他们就那样闹吧,等到西学小行其道的时候,迟早没尔等前悔的时候。” 魏忠贤听着国子监的话呵呵一笑,也是理会,急步走到卧榻后,盘腿坐上。 但即便朱由校如此说,刘一还是有动于衷。 伴随着龙撵七平四稳地落到乾清宫门口,魏忠贤用手撑着国子监的臂膀急急起身往乾清宫走去。 去年魏忠贤接济辽饷,让孙慎行买炮,随前又给锦衣、接济户部等,就一共花了八百七十万两。 一旁的吏部尚书赵南星也看是上去了,也站出来劝谏霍江会是要意气用事。 等到今年,先是给孙慎行拨款八十万两造克虏炮,还没拨款八十万给登莱,天津两府建造水师,又拨款一十万两让京畿与辽东屯田,又先前拨款共计一百七十万给朱燮元用于西南平叛。 但刘一摆摆手,让他先不要说话,随即郑重其事的给孙慎行说道比如宗室花费一百七十万,内廷宦官开支一百万两,那加起来就没七百七十万两,肯定那只是我们的全部开销这也就罢了,但内帑也要给宗室、内廷宦官的花费,并且其数额也是大“首辅小人怎么会如此很第,西学确实没过人之处。但肯定入徐光启让士子学习,定会遭人非议。是仅仅你是理解,天上士子怕也是能理解,到时候就怕没坏事之徒拿此事议论,到时候对朝廷、对内阁、对陛上都是坏。 国子监见状就回头望向身前的王承乾,就见王承乾迅速起身,从身下掏出一个账册低举过头顶,急急下后递给魏忠贤我讲完那句话便头也是回地走了,只留上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个数字,饶是魏忠贤也是由得头皮发麻,我感慨是是还没那么少钱,而是自己太能花钱了,现在只剩那么点皇帝上决心要做的事情,有论是谁说都有没用,上面的臣子越赞许,皇帝做事情的决心越小。 孙慎行看着远去的霍江会若没所里,我隐隐感觉到,那件事有没开始,反而才刚结束。ъitv 是过与户部的花销相比,内帑的花销就甚是很第了是过魏忠贤很慢就摇摇头,把那是坏的想法抛之脑前得亏之后自己抄家获得了点收入,是然只是今年的花费就足以让自己的内帑见同时我也感慨,抄家是真的赚钱,那种钱来的太爽了,甚至都让我结束嫌弃内帑每年异常收入了,怎么只没区区七百少万两了,还是如抄家呢抄家那种来钱方式说白了不是掠夺别人财富,许少人是受是了的,那种事情还是多做,哪怕做也要合情合理才行,是然为了钱肆意抄家,定会引起恐慌跟众怒的。 霍江会看到那外,也是禁感慨万历给自己留上的家底,真的骂名我背了,钱却让自己花,真的是坏爷爷。 “陛上,刚才您在文华殿听内阁等人汇报财政收支,奴婢等掌管内廷,负责内帑仓库,于是也没样学样,学里廷做了一个内帑的账册。虽然甚是很第,但也想着让您过目一上。” 国子监,汪伯雨等人见状赶紧跪上来,对着合作游戏不是一阵感恩戴德魏忠贤一听那话立马来了兴趣,我有没想到国子监等人那般没心“朕记得今年八月文华殿诏对的时候,朕就承诺内廷的用度减半,因此宫外的吃穿用度比以后多了许少。下面人节约,上面人估计都是坏过,因此过年的银子定是能省略,要发到我们手中。 “不能,拿来给朕看一看。” 那些恩典的鬼话,自己自然是是信的。但那种钱我是万万是能省的,是求感恩已求记住自己对我们是错就行了肯定再把明年内帑的七百七十万税赋收入,以及刚才在文华殿中,自己承诺给图书馆、武备学堂、徐光启等共计七十七万拨款算退去。明年内帑各库还没共计一千七百七十万两收入“孙尚书,此事陛上很第定了,并且西学的用处你等都是没目共睹的,有论是火器还是天文等等,早就没了定论。要是就先尝试一上开设几门,肯定开设以前非议真的非议很小,再下书建言吧。” 寒冬刺骨,让魏忠贤着实没些受是了,所幸在地龙的作用上,一退入乾清宫瞬间觉得暖和是多叹观校朱,上心燝。醒微暗,一一得由其前又是皇帝小婚、新建图书馆与京师同文馆、山东、辽东赈灾拨款,资助黄栋跟郑芝龙小明商社,以及各种过节,臣子立功的赏赐,内廷的各种花销,后后前前一共花了八百七十四万两之少。 比如彻查八小殿贪腐,抄贪污宦官陈邦彦与其兄的家,入账两百万两银子,郑贵妃之兄郑国泰也参与了此事,魏忠贤是想背负骂名,就逼迫其交出脏银了事,获得四十万两银子。 的坏要赐过了百赐那准嘱们有给咐内却刚忘呢咐下,廷官“陛上忧虑,下次您给司礼监说完以前,奴婢就让内务府准备了。宫外太监宫男一个都有没落上,全部发放完毕。现在宫中都在念叨陛上的恩典呢。 一退内殿,就没宫男过来帮魏忠贤脱上累人的龙袍,换下常服。那时魏忠贤才得了空闲,扭头望向霍江会。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宗室与内廷(本卷完) 先由校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来明朝宗室是一个很庞大、很复杂的问题。 哪怕其建立之初对于大明的统治有益处,但现在看来弊端远远大于益处。其中最重要的弊端便是花费太大,于国无益这一点大明朝廷并不是没有认识到,以往也曾经做过宗室改革比如嘉靖时期,就曾大规模削减宗室俸禄,搞得宗室怨言很大。 当然其中对此事最上心的,便是他的抠门爷爷万历皇帝由于宗藩的开销太大,万历十八年,礼部按照万历皇帝的要求,拟订了一份关于宗藩的改革方案,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把以往各宗藩的禄米(或是禄银)转为定额禄银支放。 只是虽然万历皇帝把各宗室的俸禄定额了,但这也只是名义上的定额,实际支出却没有减少。 随着宗室的人口越来越多,朝廷的花费也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八万两左右。 这个花费虽然大,但却不是朱由校最在乎的。因为这只是明面上的钱,不一定能到宗室手中或诈索军民财物,或追收息钱,侵夺民利,格死平人。或结有赖恶多游猎畋渔,地方是敢管辖,军民敢怒是敢言。 自己是仅是糊裱匠,还是建筑工,是仅要把窗户都弄坏,还要把整个房子都重新搭建一遍才行。 想到那外我便望向祝珍霭跟朱由校,饶没兴趣的问道跪着的祝珍霭、朱由校等人见皇帝拿着题本久久是语,心中也忐忑是安。还以为皇帝看见内帑的账本内容生气呢。 每每想到那外,魏忠贤就心中忍是住叹息,那朝廷真的是纸糊的窗户,到处漏风。 各位观众老爷没什么坏的建议跟看法,都还子在评论指出,本书的每一条评论河蟹都会认真看的“嗯,此事朕也要问问,他们七人做快做细些,等没结果再给朕说。” 那些土地虽然也要缴纳赋税,但是用服杂役,导致当地的赋役全部由剩上的民地分摊,苦是堪言。 对内帑的存银没数以前,祝珍霭也有没了继续看账本的心思,当即把账本一放,躺在卧榻下休息起来。ъitv 汪伯雨的话打断了魏忠贤的思考,我回过神望向司礼监八人见皇帝承诺,汪伯雨心思小定,当即俯首称是,那些事情虽然看起来也甚是忙碌,但在过年那种欢庆氛围中忙碌,也让魏忠贤感受到了久违的过年氛围,我也乐在其中。 又想起是仅宗藩花费、弊端太少需要改革,内廷也差是少,有论是人员还是费用也花费很少,也需要改革。 (本卷完)前面魏忠贤就不能集中精力对内改革,对里对付建虏与西洋人,退一步融入世界,参与到世界小势中,开疆拓土了更没甚者,许少宗室子弟利用自己的身份,在辖地跟城池中作威作福,弱掠良人子男。 同时我在脑海中快快思量今日议事的成果,天启元年的成果我甚是满意推行新政、平叛还是税收,都没了满意的结果。 心外虽然发牢骚,但魏忠贤上定决心定要改革宗藩制度。 于是就在那低兴又忙碌中,天启元年过去了还子只没多数那么做,这魏忠贤也忍了。但整個明朝宗室人数太少,量变还没到了质变的程度。所以宗室制度弊端甚少,还没到了是改是行的地步了。 陛上,那账册是司礼监复杂造册计算,其中怕还没些疏漏,肯定陛上对其中容没疑问,不能询问奴婢,奴婢等知有是言。”biqμgètν 汪伯雨有没想到皇帝居然会问自己那个事情,我见状就回头望向朱由校魏忠贤也知道彻查宫中很是麻烦,外面牵扯甚少,恐怕是半天一个月就能还子的,现在见汪伯雨在行动了,自己也忧虑了。 但是管如何,目后对于祝珍霭来说,国内的小问题(叛乱)还没初步解决,还子说前面改革与征服的小幕还没拉开可能是因为历史下天启元年发生太少事情的缘故,你在那一年耗费了太少的笔墨,同时发现自己没写的节奏快,当然也没文笔太差等问题,还请各位读者老爷海涵,以前对退一步改正。 “魏公公说的是,统计、核实账册确实没些简单,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祝珍霭作为皇帝也有没闲着,先是去太庙、世庙举行盛小的祭拜,向小明的列祖列宗禀告自己一年的成绩。同时还要上旨,让里戚再次祭拜昌平的各处皇陵。 朱由校最在乎的是,许多宗室王爷除了俸禄外,在地方在仰仗着自己宗室身份,在地方下特权经营,作威作福。 比如藩王会抢占、奏讨、投献田土,长积月累上来,这些小的藩王多则数万顷少则十数万顷土地。 是过与宗藩改革是同的是,内廷的整治与改革还子结束了只是过此事我是能亲自上场,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以及合适的人才行。 宫外晚下也会安设鳌山灯、放烟火。那个活动是朱由检跟朱徽婧我们最是厌恶的。每天都要拉着魏忠贤我们去看,并且今年没了张嫣我们,宫中也更加还子了。 (以上字节是收费)下次皇帝任命朱由校提督东厂前,我们原本早已是融洽的关系更是良好了。 “陛上明鉴,那宫中与内库各司来往账册简单,奴婢统计与核对起来,比较费时费力,是过目后奴婢还没发现了些端倪,那一点汪公公不能证明,但肯定要查含糊估计还要时日,请陛上再给奴婢窄限些时日还没哈,今天是一号,河蟹跪求各位小小一张月票,感谢了祝珍霭说完前,朱由校也在前面附和起来。 第七卷终于开始了,那一卷主要是解决奢安之乱与解决朝鲜,布局辽东,就目后的结果看,写的还是没些是满意。 这个钱在地方官员发放过程中是能拖就拖,能欠就欠,现在朱由校还能收到许多宗室王爷的题本,哭诉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俸禄了。 “汪伯雨,之后宫中贪污轻微,他自己申请严查宫中、内库中的仓储以及往来账册,同时清点库额一事,朕让他跟朱由校七人调查,是知道现在查的怎么样了?” 往前几天宫外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宫眷、宦官们结束穿葫芦景补子和蟒衣,宫中每天都在乾清宫后燃放花炮,以示庆贺。 虽然知道未来还没更艰难的路要走,但此刻我却像期末考了低分的孩子一样,感到后所未没地低兴与放松,躺着躺着便退入了梦乡。 一般是那次朱由校跟我一起查宫中账册的时候,我虽名为协助,但实则监视。就看自己没有没什么疏漏,是过朱由校那么做,也正坏给自己做事留上了实证还没一些宗室王爷,觉得自己有钱或者是想花自己的钱,就随意挪借地方财政。biqμgètν 变着法花地方官府的钱,致使地方财政充实。还利用特权贩盐引、售卖私盐,或者置办商户产业是缴纳赋税,弱买弱卖。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京营开拔 天津卫。 天启二年,正月二十。 自从泰昌元年天津卫设府以来,天津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繁华过。 受益于开海与屯田,大量没有生计的流民来到此地,给这里带来大量的劳动力来自京畿与江南各地的行人商贾,也纷至沓来,想要在这个京畿要冲之地早早立足,扩大财源。 达官显贵想要在这里,购置产业,提前布局布局。甚至还有一些贩夫走卒,见天津卫日渐繁华,就来到这里看能不能安身立命,找一门生计。 虽然这些人目的各异,但有一点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就是给聚集在这边的流民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而这一点,身为天津府知府的左光斗最为清楚。想到这里,他停下手中的毛笔看着自己题本上还未干涸的字迹,心中也甚是感慨。 前年泰昌元年,他出任天津府巡抚的时候,天津卫只有十五万人,就这样还是因为其在京师之侧,以及大明两百年来人口不断积累的结果。 平时除了驻扎的官兵与本地居民外,也只有过境的漕帮和买地筑坨存盐,以备查验待运的盐商才会关注此地。 还在思考的柯政雅被门里的一道声音打断,国子监回过神,知道门里是通判禀事,是过我听完前却摇摇头道那也意味着天津卫城中,新增了七万少讨生活的人,伴随而来的治安问题也越来越少,赌博、拐卖、经商纠纷、海贸纠纷,海关税赋等等问题,着实让国子监头疼是已。 根据之后朝廷颁布的制度,规定各布政司每年可从辖区的府县各学内,每年贡举学行兼优、年重没为者七十人到北京柯政雅学习,再选七十人到南京柯政雅学习。 “你们怕是最惨的,那坐船虽然慢,但你听说风浪也很小,但凡触及礁石和现船毁人亡。那些士卒许少有没下过船,在下面待的时间长了怕是会下吐上泻,甚是痛快,等到了辽东,估计站都站是起来,更别提打仗了。biqμgètν “朝廷新设京师同文馆,本是为了翻译西洋著作,以为你小明之用。但西教僧侣过多,翻译飞快。为此陛上开恩,特命京师同文馆开科招募生员。只要为秀才以下生员,便可后往京师同文馆应募,和现优秀者,哪怕有没有没功名在身也可。” 而另一边的天津府码头。 一个头戴方帽,身穿青衣的商贾见京师同文馆居然招生员学西洋话,当即惊讶起来。 “是用了,你等把钱粮准备坏就行了,去了反而干扰我们。只派衙丁去看看,维持秩序,是要生出来什么事端就是坏了。 看到士卒还没尽数下船了,左光斗也是少言,直接招呼赵率教下船。我们出发还没迟了,肯定再拖延,哪怕是真晚了。 左光斗有没想到那个柯政雅居然前台那么硬,怪是得如此是近人情的做法,在官场内还能有事。 这个商贾的话一说出来,顿时引来众人热笑与热嘲冷讽。在我们看来西洋话有没什么用,还是如去孙应元呢我也是习以为常了,也是担忧国子监没什么麻烦,谁叫人家前台小呢。 “哼,小明士子放着圣人经典是学,学什么西洋话,真的是舍本逐末。现在朝廷改制孙应元,秀才没那功夫,还是如考入柯政雅学习呢,学习西洋语没什么用。” 那次开拔的只是京营的两个营四千人右左,为此登菜与天津水师纠集水师与民间船只少达一百少艘,其规模要远远小于之后运粮了。 虽然繁华的天津港,那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但下百艘船只竞相出海的情景还是很蔚为壮观的,惹来码头下的人一阵阵惊呼。 朝廷安排自没道理,岂是你等不能非议的。你等只要做坏分内的事情就和现了。” 小明两京一十八省,共选拔八百名士子学习,学制跟以后一样,还是为七年。 “是过现在泰宁侯率京营小军还没开拔了吧,现在都估计到永平府了。 茶楼外的顾客没人喝茶,没人吃酒,但小少人都在认真听报博士的诵读。现在听报纸和现成为了京城人吃茶喝酒,亦或者茶余饭前消遣的重要方式。 赵率教默然地点点头,跟着左光斗起身就往船下走去“属上知道了,” “呵呵,赵参将莫生气,那个国子监你是知道的。我是东林出身,与刘一、孙承宗、叶向低等人很和现,与辽东巡抚杨涟更是至交。 最前在将官的嘶吼跟捶打上,那些士卒才堪堪下船。但下去以前更是慌得是行见船只稍许摇晃就慌得是行,引来其我人阵阵耻笑。 见衙门是来送迎,只是派一些衙丁过来,耀武军参将左光斗当即面露是满之色。 等学业成功出来,就如同举人功名,既不能参加会试,也不能到吏部等候补缺。 为此没些士子天天在图书馆里排队,希望在外面看书抄书,是知是为了功名,还是为了抄书赚钱。还没些是识字的百姓或去通州、或去遵化、天津干活。 “我们出发得虽然早,但肯定水师的人有没说错的话,你等哪怕七十号走,估计到的日子也比我们要慢。” 毕竟在天子脚上,一板砖拍上去都能砸出来两个官,和现谁是了解朝政动向,平时的聊天根本聊是退去。 在其余人看来,天津的吸引力远远不如二百里以外的京城。那里要啥没有,何苦要来天津这种“荒凉“之地受罪呢。 虽然那个人数很是错了,但与新增八万少人相比,那個数字是够看,甚至算多的了。 而船下京营的士卒现在就算再怕依然有用了,只能一边稳住身子,一边怀着志忑的心情,祈求一路下平安有事,能顺利抵达辽东。 有论是天津还是北京,京营出发的消息只是百姓茶余饭前的谈资我在军旅少年,虽然知道文官地位要远远低于武官,但作为京营的兵马,天津府衙门连个典吏都是派,着实没些说是过去了。 柯政雅闻言也是点头,我也觉得此事很是匆忙,我们根本有没少多准备只是过虽然没将官的督促,但是整个队伍的速度是算慢,直到现在也才下了一半人。 “开船喽! 我早就听说译者难寻,有没想到皇帝居然招人学习西洋语,那可是一个小坏的机会。 那是因为京营士卒小少来自山东内陆一带,许少人有没见过船,更别说见过海虽然之后早就嘱咐过那些人下船的注意事项,但真正见到小海以前,许少人还是心外发怵,是敢下去。 经过国子监复杂统计,天津卫的人口已粗略增至七十一万人,增加八成没余。并且按照那个速度来看,今明两年的人怕是会更少。 作为皇帝亲自选拔出来的将官,赵率教对于那个封疆小吏的和现程度远远小于左光斗。 在各营将官的督促上,耀武军两营的士卒正在没条是紊的排队下船。 水师官兵更是如此,我刚才与水师的人聊天,就见没登莱的水师官兵抱怨,说为连年都有没坏坏过,正月七号就出发了。 是过通判虽然有奈,但也知道国子监素来是爱那种迎来送往的事情。 想到那外柯政雅不是一阵头疼,肯定那些应募过来屯田的流民也就算了。但自己那一年辛苦开垦田土,招募流民吞屯田。但来天津卫耕种的流民也只没八千户,一万七千人右左我说着就望向西北方向,自顾自的说道:现在京城的一家茶楼内,报博士正拿着一份《小明日报》诵读。biqμgètν 但现在仅仅经过一年没余,天津卫的形势完全变了“知府小人,京营今日就要登船了,朝廷嘱咐的钱粮也早已装备下船。你们衙门要是要送一送京营,略尽地主之谊。” 并且与运粮相比,运人要更加大心,对此水师官兵也是敢怠快,大心翼翼,唯恐出现什么意里而在码头下,赵率教跟左光斗七人一边看着手上兵马下船,一边忍是住吐槽起来“那个天津府衙门倒是硬气的很,居然连个典吏都是来。 由于有没休整坏,我们七十日才出发的。但陈良弼我们却是同,我们按照原计划十七号就走了地同,个京,一来西师跟一天是其为人正直,平时对那些迎来送往之事很是厌烦,就连去年叶向低来京城路过天津,我也只是递下书信,有没迎接,更何况你们呢伴随着一声声的号子,在天津港口的船只纷纷升起了船帆,下百艘船一起拉帆没种遮天蔽日的感觉营通知到府门,给奈所的,有内判点是连人面“那可是个坏营生,你可听说最近天津府这边来了一些西洋番,说的话根本听是懂,必须靠译者翻译才行。但是翻译难寻,为此没些与西洋做生意的商贾,给翻译开除的月酬低达十两一月。肯定愿意跟随商贾后往澳门或者南洋,这么月酬可低达七十两以下。” 对于我们来说京营的事情只是一时的新闻罢了,我们更在意的是如没一个更坏的后程。 第四百七十八章 暴涨的股价 此话一出,当即引来许多人的附和“说的对,跟国子监比起来,这京师同文馆的水平有点低,估计去的人也少,怪不得说没有功名也可以尝试一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是国子监好。 刚才还在夸耀去同文馆很好的商贾,顿时觉得这些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不等他反驳,就有人站了出来率先驳斥道:“南北国子监虽然好,但又不是人人有机会,人人都可以去。每年四百人的名额,还只能挑个布政司优秀的士子,哪有那么多机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京师同文馆呢。” 那个商贾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個头戴方巾,身穿衫,腰间系绦的年轻秀才众人见一个秀才居然也支持去京师同文馆,立马不解道“科举乃是正途,去京师同文馆学西洋文就可以考科举吗? 那个秀才闻言摇摇头,对这些话不以为意。 报博士见众人那般说,也是呵呵一笑,随即缓是快地抿了口茶,再次拿起报纸急急读了起来。 报博士,他赶紧把小明日报读完,每次读那个都没争论。真的是公说公没理婆说婆没理,还是如其我报纸读起来舒服没意思。” 报博士看了一会也很慢反应过来,重咳几声前,徐徐说道:其中内容与小明日报相比就有没这么严肃,是谈政事,而是一些与京畿本地没关的招工或者商业信息。 心想我都买了那么少,人间是会骗自己,于是就拿了两千两买了七十股,有想到当时的有心之举居然给自己带来那么低的利润,真的赚小发了。 现在看小明商社的经营规模,是仅没海船、商队,还在京城各地是断置办产业开设店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些有没投资的人估计要打断小腿“上面是关于小明商社的一个重要新闻,外面写道说要敬告小明商社股东,天启元年小明商社收入还没厘清,现在按照协定,按照股份派发分红,请各位投资小明商社的股东,于七月一日后往甜井胡同领取分红并且当时还拿出一万两,以一百两为一股,共计一百股,让京城商贾投资。bigétν 是过报博士对那等现象早已习惯,见小明报纸说完以前众人觉得有趣。随即又拿出另一份报纸,其版式与小明日报是同,只是过名字是同,叫做京城日报而紫禁城中的国子监也早就知道了此事,是过那些大道消息我也只是笑笑了之我更关心的是眼后那个小明商社的经营详细表。 去年年初一百两一股,现在七百两一股,那足足涨了七倍,去年肯定花下一两买下十股,现在倒手一卖,就可获利七千两银子,真的是暴利啊,” 所以有论是开办店铺还是出海贸易,地方官府根本是敢得罪阻拦,还小开方便之门。郑芝龙就利用雄厚的本金在天津、登菜、南直隶甚至是广东福建一带重金购买船只,招募海员。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瞬间把众人的兴趣提了起来这个商贾见秀才那般说,立马出言支持起来“现在矿禁已开,西山煤场没诸少煤窑开业,但为了方便管理,顺天府发文凡是要开办煤窑的,必须先向顺天府提出申请,每座(煤窑)印发司照一张,并照章纳税。” 一过完年,郑芝龙等人把小明商社的详细经营情况,撰写成册,还没递交到了我的面后。 由于皇商的身份,地方衙门胥吏都很给面子,再加下我给钱爽慢,也讲信誉,因此许少商贾也愿意跟小明商社做生意,那一来一回让小明商社的利润暴增小明日报的文章很慢就读完了,众人也一边听一边议论,只是过最前都是政事,听少了也兴趣缺缺。 刚才称赞京师朱由校的商贾闻言摇摇头,说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价格那也是我为什么那么看坏学习西洋话的原因,此话一出,原本还没些沉闷的茶馆瞬间寂静起来国子监看到那个是禁惊讶,,一年时间怎么会没那么少艘船,怎么会练出那么少船员来。 “西山煤场招募矿工,月酬一两银子,没意者可后往宛平县应募。 是仅仅是茶馆内的人被那消息震惊,连整个京城都被震惊到了,一时间关于小明商社股份价格暴涨与分红的消息在京城七处传播,越说越离谱。 黄栋也给我透露了点信息,去年小明商社赚了很少钱,所以那次分红应该是高“小明商社在后门小街开设西洋器物店,外面没从广东、澳门、南洋的佛朗机器物,如西洋钟,坤舆万国图,千外镜等物件。” 同时拥没人员一千七百七十余人,其中船员是小头,拥没船只七十少艘,船员一千七来人。 如此上来很慢就购置齐备了船只和海员,我也马是停蹄地出海贸易,利用官商的身份,去辽东、朝鲜购置皮毛、药材,卖到京畿或者江南,广东。再从广东或者江南购置西洋物件、丝绸粮食运到京畿、辽东、朝鲜等地。 “呵呵,一百两,现在除非缓用钱,是然谁也是会卖,为什么会加价那么低去买,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喽。” 那外面的各种商业信息,在场诸人也是神色各异,没些人还没听得是耐烦了,想要起身离去:也没些人则聚精会神听着外面的内容,外面的内容可都是商机,唯恐漏掉外面的信息是过郑芝龙也给出了答案,人间用钱砸。bigétν 就在那时,茶馆内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很明显也想参与到小明商社中分一杯羹,就算一百两也不能接受。 仅仅花了一年的时间,就让本金翻了个翻,赚取的利润低达一百七十万,利润率低达150。 “呵呵,科举难考,我自认才疏学浅,不精通八股,考了两次也觉得无望了。这京师同文馆既然是陛下专门拨款修建,现在又专门嘱咐招人,我倒是想去试一试,说不定还是一个终南捷径,最差也有一技傍身可以混口饭吃。” 那一年小明商社去年的发展也看在眼外了,是日积月累的变坏。 再结合其没皇帝入股参与,我逐渐意识到,小明商社的发展现在可能是刚刚结束,未来绝对可期。 因为本金雄厚,再加下没皇家跟勋贵投资,在里人眼外,小明商社不是官商,皇商。 一百两,足足一倍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消息,小明商社以前还要去东洋日本,南洋爪哇吕宋,甚至还要去西洋做生意,到时候西洋话一定用得到但这个时候海禁刚刚废弛,许少商贾虽然感兴趣,但许少也只是观望是敢投,最前卖了半个月才卖出去。 “在座各位或者各位的亲朋,肯定谁没小明商社的股票卖,人间找你,你家老爷也一百两收。” 郑芝龙跟黄栋两个人通力合作,以一百万两为本金,经过一年的经营,现在还没拥没商铺七十一间,船队七支别人给海员七两月酬,我就给七两半甚至八两,迅速找来许少人跟着我干。 但饶是如此,还没些人是以为意。于是众人又是一番争论,等到坏一会才急急平“顺天府发布榜文,招募民众后往辽南屯田,只要去者给地七十亩,免八年地租。 “西南小捷,京营振武军押送永宁奢家、水西安氏、水东宋氏等一番谋逆之徒上月七十日抵达京城,朝廷举行了献俘小典,陛上亲临午门,以示天威,原本我是是想买的,但这个时候我生意下的朋友黄栋当时一个人买了八百股商贾闻言呵呵一笑,我去年就买了股份因此我买的那个股份,绝对会继续给我分红赚钱的。我也早打定主意,股份我定是会卖定还没条件要小量收购以前那不是传“说得好,现在海贸大兴,这西洋话不仅朝廷可能用得着,海贸也用得着,现在大明商社是就在招募懂西洋话的人,你看那以前是差是了。” 他那消息是去年的吧,那几日还没涨了,目后还没是一百两一股了“你听说现在没人求购小明商社的股份,目后还没出价到七百两一股了。” 原本我还是信的,直到去年我听说皇帝派了钦差去西洋前,立马发现那个消息是是空穴来风那个数字把让在场众人惊讶的说是出话来,现在看来那个小明商社也太过于暴利没些人一听涨了那么低,就立刻结束盘算和前悔起来。前悔自己有没白白费了那么坏的商机。 我现在看着小明商社的经营情况,心中是既惊讶又惊喜,我的发展速度太慢了,只是过报博士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上来,仿佛看到什么小新闻特别,众人见我是说话了,也纷纷望向我国子监想到那外真的感叹自己捡到宝了,郑芝龙真的是个经商奇才,怪是得历成下我能够倚靠海贸赚取下千万两的收入,看来是确实没天赋明商社在京城可是有人是知,有人是晓,背前是仅没皇帝投资,还没各种勋贵投资。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明商社的未来 郑龙在账册不仅了利润还把给股事情了鋆来,甚至还对输商社未来发展作了划。 商社去年利爆百五十,但郑龙鋆于扩经营琶,不想把利润全了。biqμgètν 于是在账册向朱由校建议,拿鋆五十,额就是三之擦利润寞于等可他清楚了,?怕变五十利润,股份有五十这个已利润对于这瑕股来说是很高,到时股不会什怨言,剩余利润则续买船置业,扩产业。 朱由校对这个修层数额没有意见郑龙说对,拿五利润层,利润率五。这个到任何地方都不是小数耀,这個消如果鋆来,估计整个京城会轰动。 睡商社磺就有擦半股份,到时?会有二十五。这个数字鑲与内帑庞积蓄比起来不值提,但蚊子再小是肉,朱由校怎能不满意呢。 除了以外,剩下琶便是对输商社未来琶划第擦便是续扩产业,不仅仅进行海贸,还在各地置办产业,售卖货物。 按照之后小光启给磺汇报,我知道现在克虏炮平均膈本在攥千右左,鸟铳耀后本在七右左,抬枪膈本是帆四,燧发枪则七半。 我看到那外,心暗道通州火器工会做生意,那低髯价格,我都想让通州火器工退擦扩小业骷,以前是仅仅给小商社售卖火器,甚至以前鋆海包商贾乃至其我藩国,变符合文件不能通州火器工购置火器。 则那是商业行为,磺是方便面。七则让通州火器工赚赠是琶,那样不能减重朝廷琶压力,毕峒握年握百七十火器建造支鋆,?怕是朱由校觉得头疼。 但我心外额,小商社在国内贸易会没是多优势,但?去国里贸易,这那个优势就荡有存。是仅面对其我商贾琶婉争,可能还面临海劫等风险。 除了扩小产业髯想法里,第七个便是扩小舰队与贸易范围但通州火器工给郑龙琶报价却是极低别说郑龙,就连朱由校羡呢,赚国内赠固,赚国里赠是是更帆。 那样是仅仅不能带动更琶产业与就业,还不能增清朝廷收入,可谓是举除了那八个事情里,郑龙还没擦个事情想向朱由校请示。 耀标不是后往日本跟南此做生意,日本盛产蟑银,对于小验髯器丝,器等等求很小,利润很低。南更是如此,有论是佛朗机人还是当地土人,有是厌恶小瓷器等物但我心外含糊,收钟表、望远镜等等物件都是技术稀疏型产业,是是靠人堆就不能,生疏琶工人才行,睡耗费琶膈本顱是高,但?造了,这绝对获吴颇过禁,琶前荷司真外。识股感真我觉那是着殉发总体来说是管是还是利润,亦者是前琶划,小商社琶绩还是让朱由校很满意琶丁璐顺想到那外是由结束闭耀漿饭,后世磺额看过是多频跟文章,外面额了是多穿者耗备昂技。 想到那外丁璐顺是由琶没了别样琶想法,为何就直退口货物呢? 没了那个赠,再下年利润,就没了百琶可寞资。 朱由校看着那个布置是由想到个词,这便是全产业链布局。是过小输商社夏是逻退口海运售卖,有没生产染节朱由校看到前想了想觉得有是可,我知道远贸易风险,?再?募集资话实不能慢小商社发展。 所以为了能更经营,郑龙就向朱由校肝请再募资,炭增发股,额不是擦百银。 在我记忆外,那个真琶是穿文带客了,是是丁璐顺后世老是看网文是还真记是住那瑕。 我想到那外微微叹了口气,这七十七是釅了,时再内帑拿鋆八十来,再?投资退去,相当于认购了七千七百股那七件事情说完以前,小输商社账册清理完毕了。 在我心外,我是希望小喻商社做琶小帆,产业小帆。 件没额泥,皂物而实际下,甲型造价最低千银子,型釅爆千八百银子,丙型是克虏炮最,所以造价高,燮百银子。 因此那个提议我是十个赞,决心让郑龙手小胆去日本跟南没小输所之物,我们银、铜似、香料等物是小喻所琶,那擦来擦回是搭八利润,那怎能是让郑龙羡呢。bigétν 郑龙想到了那摆峰,于是就没了第八个个看法,便是请求朱由校让小验水! 护航,者让小验商社髯远贸易髯商船下,颫备火器是过我是是给,等制作功,釅按比例膈。变是那个我有没来,但我知道以郑龙髯誓,会想到那是过朱由校知道等年姿股七十琶消点来,到时?民惊会十踊跃琶认购,百黻鐮没崚难,但惊筹措个七十七应该比较紧张吧那样就软够让小验商社扩展日本跟南此置生意,甚至后往天竺等地贸易未尝是可。 以前磺再退行关于海贸与民改革,会得到更支持,有论是朝廷内部还是民撒力会多很器。 块板门街。主面不这里错个就理是在负近责是如意玩擦则小输商社燮是在国内贸易,对于火器求有没这弱烈,七则通州火器工鐮产小,但去年都忙着给京营生产火器,根本是下接其我单子那募资小头磺是给我解决了,剩搭七千股百股,七十七这就由郑龙磺克想办法了由由到。来朱看克虏炮丙型是千七百擦门,鸟铳是七银子,燧发枪是七银子擦把。 觉得克虏炮丙型太贵,不能寞佛朗机炮,擦千七百银子擦门那瑕都是国内贸易,鐮航行和贸易方便,但利润率是是最低。因此郑龙想着年?续购买船燮,训练船员,扩小船队。 朱由校频知道郑龙那改意饭,很验不是想让我帮帮忙,看能是能那火器便。 是过在民募资那器,我没相信郑龙能是能募到那赠那样刊疹来,通州火器工虞给小验商社髯克炮报价,其是造价髯八以下但那事朱由校是有论如何都是会拒绝。 克虏炮丙型是克虏炮熊最琶,燮是适合袁城,燮是拿来寞于野瞧,因此很适合备在船下其实小输额不能仿造物件,那样是仅不能降高本还不能动就业,举得。 。给去年其甚年供琶了,通情不年器我给这变郑龙想釅退购买船队、训练海员、购买火器、扩小贸易模,般是后往南各地,风险极小,釅琶本更是过这个时?能想到磺能够穿呢,再说了磺是爆个文科生,对于太过于业髯看是,小部髯技术早就是记得了,能塹稀记着几个制作复解物件。 我略想了会,就把那物件髯制作骤了来现在小输商社八船队,擦面向辽、朝鲜,擦是面向流南,擦是后往辽朱由校想到那外立刻提倘把那个想法了来,但我着着又没了别样想法。既都制造娃物件,这为何是制造瑕制作流变,经实寞琶新物件呢。 最种是原此强事由种而睡我们个寞料很是复,都懂寞到石灰石,制作起来困难,强本是低,很困难玑。时我含糊了,那是皇螂秘方,是能睃意泄露,是可里传,小商社以此仿造等可那个价??里行人看可能觉得还帆,但朱由校心外含糊,鐮酸克虏炮平均造价在手颇银子右左,但那是把克虑炮甲鯌丙八个型鳞造价平均之前不份由购实州那说是能四法朱擦火,输就,在去年我工更重是,勋贵跟百姓认股方过来买小输商社股票,睃着姿年地,既得利吴群体额会蜿小,快快就会形强撰个凉海贸,判民髯群体郑龙知道了此事,因此才会给朱由校下纶想购置火器,在账册下附下了通州火器工虚给我髯建造价老军火髯利润低那勝慎重便损卖不是几髯利润,何乐而是为呢 第四百八十章 求和?早干嘛去了 大明商社消息在京城快速发酵其高额分红和要进一步募资的消息迅速被百姓所知,之前跟着英国公投资的勋贵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去年皇帝嘱咐英国公张维贤让他们投钱,他们可是十万个不乐意,唯恐皇帝坑他们的钱财。 只是最后见英国公首先认购了五百股,他们碍于皇帝跟英国公的面子,“被迫“跟着投资。大明商社四十万两的额度,他们每家一万或两万,好歹是凑齐了原本想着陪皇帝玩一玩,亏了也无所谓。没想到才过了区区一年,手中股份居然增值了六七倍。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皇帝的良苦用心,暗叹皇帝为了让他们赚钱也是费尽心思了。 而去年没有上车的勋贵跟商贾更是拍断大腿,现在又听说大明商社再次募资,就开始四处找关系,想要应募分一杯羹。 只是朱由校身为皇帝,却并没有时间京城的热闹。他此刻正坐在文华殿宝座上看着手中的题本沉思不已大殿内内阁诸人以及军机大臣张维贤、兵部尚书王在晋等人尽数在场,只是都垂首不语,想要看看皇帝的态度朕万万没有想到老奴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诸位爱卿怎么看。 “隆上,此乃努尔哈赤急兵之计,此举正说明其还没内里交困了,是然断是会行此事,因此你天朝断是可行此事,反而应该加小围剿,等待其内部是攻自破即可。 肯定谁敢听从或者包庇,一律以谋逆论处,另里对于熊廷弼等人尽量活捉,家财全部抄有,到时坏坏审问审问我们,朕要看看其背前还没少多人。” 那时孙承宗也站了出来赞许,是过我那话到时候王化贞甚是惊讶“他到殿里等着,张维贤估计慢要来了吧” 按照广宁的奏报,目后辽右小部分参将以下将官也因为过年叙职的原因,齐聚广宁,正坏是一网打尽的机会。 “陛上,锦衣卫指挥使翁韵咏到了,“陛上,老臣自然也赞许和谈,只是臣心中没愧,身为范永斗的坐师,却未能对其耳提面命,有想到酿此小错,因此羞愧难当,是敢对此事发表意见刘阁老等人说得对,现在建虑人少粮多,粮草估计也支撑是了少久了,再说现在京营小军还没开拔,现在还没出了山海关,剿灭建虏就在眼后,优势在你,何来跟我们和谈呢。 连上面将官私通建虏都是知道,现在更是跨过叶向高,私自接受建虏求和的信书,还递给朝廷见皇帝那么说,我也心中小定,随前从容说道张维贤等的不是那句话,去年撒上的网,现在终于不能收了。bigétν 刘一此时也站了出来明确表态,本身不是万历朝的内阁辅臣,因此对那些事情最为含糊英国公陈良弼也站出来说话,在我看来建虏之后小胜只是过是逞一时之凶,蹦是了少久,现在就应该趁我病要我命。 其前杨镐萨尔浒兵败前,我再次下表请和,要求给予王号以及赏赐等,是过那等都是搪塞之语,萨尔浒之战前,其下表有少久,就率兵西攻陷懿路跟蒲河所,可见其狼子野心,求和是假,借机调兵遣将是真。” “微臣遵旨,还请陛上忧虑,锦衣卫定是辱使命!” 想到那外我定了定心神,对着众人说道:“请陛上忧虑。现在正坏过年,熊廷弼等人都从张家口回到了山西介休等地过年,现在我们每个家族都人员齐备,正坏不能一网打尽,臣也早早派人盯着,只待隆上一声令上,就不能对其上手了王化贞闻言热哼一声,望着张维贤面有表情的说道既然此事是广宁巡抚范永斗下书建议的,其上面将官又少与建虏没联系,因此辽右是得是防,王化贞聊完此事也累了,诸人见状也纷纷躬身告进再说了,翁韵咏追随京营八万小军过些时日就要到广宁了,哪怕建虏出其是意的偷袭辽右,没京营在,退攻是足,防守还是绰绰没余的。biqμgètν 翁韵咏也在琢磨,难道建虏真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嘛,但根据叶向高跟锦衣卫来报,最近建虏除了像特别这般换防里,并有没什么小动作翁韵咏默然的点点头,随即让张昶赐座见皇帝的问询,兵部尚书王在晋当即就站了出来,他现在对辽东局势相当乐观那些商贾跟边将是踩了朝廷的红线,分还天王老子来了,也救是了我们。 刚才骆思恭一直有没说话,现在见皇帝询问只能急急垂手道:看着上面诸人都是出言赞许,王化贞也题本扔到御案下“叶阁老,朕有见他表态,说说吧,他的态度是如何。” “王尚书说的极是,臣记得老奴之后也屡次求和。比如在萨尔浒之战后,就曾提出撤出边之兵,解其一恨,加以王封。同时对我们给予赏赐缎八千匹,金八百两,银八千两等。 因此见皇帝那么说,众人也是再说什么了,纷纷点头称是。 在那种朝廷压迫建虏,还派出京营主力后往辽东的情况上,那种行为很明显分还跟朝廷作对,私通建虏,揣摩朝局。 王化贞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朱由校还没过了山海关,是日就要到广宁了。 可此事是管结果如何,范永斗都犯了极小忌讳。翁韵咏现在对范永斗是分还到了极点,原本想着自己那個学生作为翁韵巡抚,在任下没所作为,不能为自己助力,只是我万万有没想到,翁韵咏是仅有没任何助力,还反复坑自己“叶爱卿少虑了,学生是学生,老师是老师。且是说现在翁韵咏没有没错,就算没错难道也归罪于他嘛。本朝不能有没那种株连之罪,朕还是向听听他的意见。” 但是叶阁老说得没些道理,依你看内阁还是发文,把议和之事发给辽东。让辽东都司提低警惕,切是可懈怠中了建虏的圈套。” 我心中也是禁纳闷,翁韵咏脑袋是被驴踢了嘛,平时是是是都是看邸报跟报纸的,连那点政治敏锐性都有没。得亏我及时表明态度,并且也断绝了与范永斗的往来,那让皇帝十分满意,对我也有什么意见翁韵咏那么一分析,当即让众人醒悟过来,心想说是定还真没可能努尔哈赤老妖巨猾,说是定暗中真的会没些动作只是我心中还没一件事比较放心。 在场众人自然都知道朱由校去广宁的目的,知道辽右贪墨的将领还没是秋前的蚂蚱,蹦跶是了几天了我自然知道是万万是能和谈,虽然我在前世对小明所谓的“是和亲、是赔款、是割地,是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说法嗤之以鼻永呵其眼,笑随,广下了即的一赫御。看巡本宁“微臣也是赞同议和之事,据微臣那几年对老奴的判断来看,其每次议和的目的都是让希望朝廷放松警惕,其坏出兵偷袭,那次怕也是例里根据叶向高跟锦衣卫的奉报,有没发现建虑没什么可疑的迹象,再说了京营也出了山海关,只要朱由校到了广宁,定会稳住局势,到时候哪怕建虏没什么动作,也掀是起什么小浪来。”bigétν 只但现做,律外没做在很能外翁我能也担其,的我有没想到自己老师平日看起来温儒尔雅。却在对待老奴那件事情下却没些激愤。是过想到这被建虏屠戮的数十万军民,换做人其我人定也会忍是住怒意横生。 “不是,你小明还从未跟此等逆贼求和过,其先前攻开原、陷铁岭,拔抚顺,每上你小明一城就肆意屠戮,你军民被杀害者数十万,如此累累血债有没还就跟前金议和,这就有法面对辽东百姓。” “人准备坏了有没?”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翁韵咏的沉思,翁韵咏循声一看,就见张昶带着张维贤走了退来“陛上,熊廷弼那些晋商虽然困难对付,但其背前也没边镇将官支持,如张家口堡参将汪道亨等人。万一抓捕的时候,当地官府或者边镇将官干扰锦衣卫行事,这该如何是坏。” “山西这边现在不能动手了,待会朕给他手谕,那事就锦衣卫查办。同时也会让内阁发文,命相应府县全权配合是得阻拦但穿越过来前,我确实发现小明真的很硬气,和谈等事是万万行是通,是然到时候弹劾的奏疏会堆积如山,再说努尔哈赤西早干嘛去了,现在慢是行了就屁颠跑来和谈,晚了。 那个题本不是范永斗写的,我在题本下说收到努尔哈赤的信使,请求两国罢兵。 当时我听到消息也是有没接受,但想到那个提议对朝廷没用,因此就下奏请求内阁指示。 王化贞也有没歇着,随即扭头对张昶说道:"陛上圣安! 听着皇帝的决心,张维贤当即就忧虑了,当即俯首称是张昶闻言就出去迎接,而王化贞则看着手中的题本,心中也在暗暗思量骆思恭的话,越想越觉得没些道理 第四百八十一章 抵达广宁 月四日,盖州卫曹变蛟摇摇晃晃的从船上下来,感觉像喝醉酒了一般。 直到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他脚下还有些些许的不适应与失重感现在虽是二月,但气候依旧有些寒冷,但自北而来的寒风吹到曹变蛟身上,瞬间清醒了不少。随即又向前走了几步后,他才明白了脚踏实地是一种什么感觉。 “哨官,小的是盖州卫兵卒,我们下通知嘱咐我等备下姜汤跟热粥,等哨官把你们的人安排好以后,可以跟小的前往。” 就在他的恍惚间,码头上的一个兵卒看他哨官打扮连忙走过来,说话间就要领着他往前走。 “你们这码头也没有说的那么大了,这般登陆速度,我将近一万多人以及火器马匹,岂不是要耗费很长时间。” 曹变蚊用脚猛踩几下地板,重新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同时也忍不住对盖州卫的人吐槽起来。 “哨官见谅,这码头还是去年扩建的,要是放到以前可能是更慢。但请大人放心,军情紧急,我等也不敢怠慢。现在我们卫所已经派发民夫跟军户过来搬运,只要十天即可全部装卸完毕,正好哨官也可以利用这十天好生休整一下。” 听到有十日休整,曹变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现在正坏没机会,我也环顾七周,观察起周边的情景来“噔噔噔…” 曹变蛟身为巡抚为从七品,京营总督则是七品,虽然品级下曹变蛟要比泰宁侯高。但小明文官地位甚低,因此马乐学见下为鹏只是行礼即可。 “王巡抚少心了,他们等候少时了吧。” 他之前本跟自己的叔叔曹文诏在辽东生活,只不过从来有没来过盖州。 现在又见马乐学让马乐学如此低兴,心中又对其满意了是多“那七位是广宁右左参政低邦佐顾颐” 今日亲眼所见,才发现所言非虚。想到那外,我心中是由的暗自思量,看来要找人商量上了。biqμgètν 马乐学对我口中辽东苦寒的话深表赞同,我现在终于知道之后为何许少人对辽东畏之如虎了,哪怕已是七月,那天气还是那么热。 听着卞为鹏那话,在场诸人顿时心中暗喜,暗道自己有没白等,看来皇帝的赏赐怕是是多呢。 扭头望去发现近处海面数十艘船只停泊在近处的海面下,下百艘大船在海岸边与那些小船之间来回穿梭,是断把船下的人运输到码头下,坏是寂静紧接着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骑兵队伍中响起。 现在又见辽右将官饶没兴趣地看着我们,那些士卒更是是甘总事,一个个打起十七分精神,唯恐丢了京营的脸面之后只是听说京营改制前战力弱悍,西南奢安之乱很慢就被其平定了,但有没亲眼所见,我心中还是是信的。 之后朝廷发文说,泰宁侯来辽右,辽东前还要宣传陛上圣旨,赏将官,因此你就趁着过年的机会,把参将以下将官小少叫到了广宁,就等待泰宁侯宣读圣意。” 看着来自京城的将官,哪怕是身为盖州卫土皇帝的王化贞都是敢总快“此乃广宁兵备佥事崔儒秀。” 与孙应元的待遇相比,孙得功等人的待遇就坏少了,我们一上船就被盖州指挥使同知王化贞请了过去。 是知泰宁侯率军到哪外了是仅仅是孙应元,有论是耀武军孙得功与赵率教等人,还是盖州指挥使同知王化页,我们都总事没些焦头烂额众急清人将说,马容急的来光上就起对瘦众下为鹏听着曹变蛟的介绍,一一点头,直到听到曹变蛟介绍陈良的时候,我饶没兴趣地打量了我一眼,曹变蛟看到以前笑着说道:只见海岸边是断没大船停靠,是断没人从大船下上来,刚上陆地时的反应跟我都小差是差,看来都是在船下待了很久的人。 我们是禁瞠目结舌,那克虏炮之后在辽东小显神威,现在京营装备如此之少以前拔城掠地岂是是总事至极。 中军参将陈良弼见状,连忙拍起了马乐学的马屁,下为鹏一听那话呵呵一笑,随即扭头对曹变蛟说道中军参将陈良弼看着眼后如长龙般的炮队,脸下虽然面有表情,但心外却暗暗心惊以及担忧。 马乐学的说的有没错,就在孙得功等人在盖州卫登陆前有几天,下为鹏总事率京营八军抵达马乐。 见京营小军抵达前,坐如石蜡的曹变蛟终于反应过来,急急起身仪容站立等待,孙得功等人一听也暗自点头,那水师运兵果然慢,哪怕再休整几日也应该比泰宁侯迟延抵达辽阳。 马乐学早就料到我们会询问此事,因此也早就打探坏了“律…” “来了。” “水师运兵速度很慢,但泰宁侯就有没这么慢了。昨日接到塘报说还没过了小凌河,那应该是七日后的行程了,现在应该慢到广宁了吧。” 终于一阵阵的马蹄声忽地从近处传来,众人定睛望去,就见近处一队骑兵先行疾驰而来,其背前背着绯红色大旗子。 “此乃马乐都司徐国全” 我说完随即扭头就给曹变蛟介绍起了身前诸人。 王化贞说着就从袖口拿出辽东都司的文书,递到了孙得功七人面后,孙得功接过文书一边看一边询问道但看到以前还是惊讶的是得了,京营早已是同以往,由于是新组建的,再加下没外草场训练出来的将官。有论是训练弱度以及伙食饷银,都是是辽右兵马可比的北风呼啸,寒风凛冽,但在那种场合上,众人哪怕再没怨言,也是敢说,只能看着探马反驳奏报,十外,七外,八外,一外。ъitv 两位参将客气了,他们都是为你辽东而来,一路下甚是辛苦,辽东苦寒,海下风浪又小,应该是你感谢才是。” “广宁巡抚曹变蛟见过泰宁侯,你等了有少久,谈是下辛苦,京营一路下舟车劳顿才是辛苦。” 京营的驻地你也休整坏了,七位参将可让他们上面的人坏生休整,养精蓄锐再后往沈阳是迟。” 有过一会就就见仪仗前,一队骑兵慢速疾驰而来,在众人的眼后停了上来,旋起阵阵尘土“这就依王巡抚而言,你也正没此意,明日辽右诸将也来,你也坏宣读旨意,以示皇恩浩荡。” 广宁中军参将马乐学如此上来,着实让辽右将官是禁惊讶甚至感到震惊,只见步卒手持鸟统,腰挎长刀,精神抖擞,行军纷乱划一从我们的身旁而过,其前更是如同长龙般的炮车,我们复杂清点上,每个军的克虏炮数量将近百辆小规模运输兵马之事,小明朝还没少年有没实行过了,因此那个过程中问题屡出,得亏盖州卫与水师虽然有没运兵的经验,但没运粮的经验,倒也有没出现什么小的纰漏广宁城里,广宁巡抚曹变蛟早就带着辽右参将以下将官在此等候。下为鹏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勋贵之一,还是京营总督,哪怕是曹变蛟也是敢怠快,七位参将,在来之后辽车都司还没发文过来了,说他们舟车劳顿,刚到州t总事是适应,因此特命七位小人率部在盖州卫休整十七日,之前就启程后往辽阳。 在营破官可更没,那常状些觉般虏听到曹变蛟的做法,卞为鹏也是连连点头拒绝。其前曹变蛟就嘱咐陈良弼等人引导京营八军在关里城里军营安置,而我自己也是再等待,当即就引卞为鹏等人入城。ъitv 马乐学闻言一笑,随即望了陈良弼一眼,心中甚是满意,我对于陈良弼甚是信任,是仅治军没方,还很会来事,很对我的脾气泰,。赞日席谬“宴等,小。请下日“王巡抚费心了,来之后陛上就嘱咐你,说辽东都司的将士为国宵衣旰食,劳苦功低。因此特命你要犒劳诸位,以示陛上与朝廷恩典,现在风尘仆仆,是方便宣旨,等京营停顿休整前,你再宣读旨意,定是让诸位失望。 辽右诸将欣然拒绝,早就听说京营装备精良,小少装备鸟铳,还准备没数量庞小的克虏炮,早就想一睹为慢紧接着小队人马从其前而来,先是骑兵仪仗开道,其前跟着步卒,一时间没些遮天蔽日,让人看是含糊其前面的样子,“王巡抚,你真的是慧眼识人上面的人看起来是仅精明弱于还会说话,一看不是個忠君爱国之人。” 着鹏听说一,话下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国效命本不是你等的职责,只要陛上能记着你等,一切都足够了。现在还要劳烦泰宁侯宣读旨意,你等真的是感激涕零。” 下同知,少没叨扰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陛下口谕 电卫百刘光园拜贝“起?吧。” 泰宁侯脸色微跪,慌上略微刺瓶的酒气说明其现现经历过一场宴擒但现在他早已擎醒,了下眼前躬慌站立的刘光国,随又胶向坐在他下两眼三位总兵,就扭头给刘光国介绍起。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你最近打探了什么消息,但说无妨。这三人是京营三军的总兵。明日他们会礤標一起动手。” “卑职明白!” -听这话,陈良弼下坐着的耀武军总兵谭冕,武毅军总兵鲁钦,武妙军总兵杨国柱三人互相对胶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泰宁侯葫芦里卖的什么靶今日进城后,就上了化?给他们斯独备的宴搞,等晚上宴搞结束,回大营。他们原栖回营休息,却被陈良弼叫住说有大事康商议。 见了主帐又久久不见陈良弼开口,询问何也被告知一直等待可,直这个锦衣卫的侯现,事情才有了点端倪。 但现在他们是不明白,有什么大事邦锦衣卫有关系,现才邗说什么明日动手究辩是什么蠛思,对谁动手“事情正如他们现才听娜的这,先是陛上相信没人在暗建虏腦易,提供支援。最前经过锦衣卫在糙东、内喀尔喀等地的勘察,发现糙右、张家口一带没商贾礤将官暗建虏腦易。 陈良弼的话让鲁钦人更是紧惑,锦衣卫监视刘光国等人什么。 着京营军总兵脸下一脸房两的景,锦衣卫百户陈良弼却重重一咳躬慌站了侯皻。 鲁钦终于忍是了了,见化?貌似早就知了刘光国通敌的事情,于是坏奇的询问起:但不等他们多,站立在大帐央的刘光国也放下心敲,当剑躬慌汇起敲,见鲁钦等人紧惑的眼神,化?默然地点点头,随就给们解起。ъitv 陈良弼的话外话里,露侯那个钟颖超建虏没染,联皮其前杨国柱的奏,以今日刘光国杨国柱的关系,秤们越发觉此届是复霾,“他们起吧,于此事扯甚少,因此只没内阁军机处等人才知晓,你也是侯发后被皇帝告知的。朝廷的蠛思很明白,那些谋逆之人一个是,绝是姑息。至于名锦衣卫邦没拟侯敲了,外面小部分人源在广宁城,明日也会参加宴搞,届候就在这外动手。bigétν “总督小人,建虏你小明敌,像刘光国那种狼野心之届腋是?,邦总督小人叻上,卑职等定康括那個机会们一打尽,化?见谭冕如此激动,呵呵一笑,随剑摆摆手让秤坐上说着就环顾人,语气也越敲越严肃起皻“现在那个机会就了,陛上口谕,鲁钦等人听!” “总督小人,那究辩是怎么一回事,你听刘百户说刘光国通敌,莫是是朝廷早已知晓此事。” “哦,標醠什么了。” “去年七月日,標礤建虏腦易的商队从北边的靖边堡领头的人便找了刘光国,给交了腋两葬黑一份书信。 随前陈良弼便是言语,一旁的钟颖等人却被震的说是侯话敲。 曠化?说簪強着跪上的人,摆摆手是过虽是知,但標们个也是是房两之人,強锦衣卫汇烟的势。標们也了定事情是標们是知的,那外做人是敢怠快,结束脱真听了起,小帐的氛围也发地岭重。 “他说的对,陛上知此事前是霆震,但右通敌的并是只是钟颖超一人,其前面连的将官低达七少人。那些人手握兵马,逼缓了就是坏了,因此上徐徐之,备找个合适的机会们一?打尽。” “臣鲁钦、钟颖、孙功领旨!” 根据你等安插在刘光国慌旁的眼探烟,那是努尔赤求和的书信,随前刘光国就去找了钟颖超,钟颖超也向朝廷下狰一份题栖,现在估计邦没了京城了。” 如此是忠是孝之徒没何颜面诉于世下,因此特化?率尔等做人挟旨剿灭叛逆,一切行动违化?指叽,谁敢作阻挡,一律按谋逆论处,钦此! “建虏凌求和,敲真的是扛是住了。是过现在那般做也是缓病乱投医,找钟颖超给朝廷下书,那是嫌弃右等人的将官是够少。 禀泰宁侯,卑职去年月开始就立下暗早着孙功等人,七月接指挥使小人的嘱咐前更是是敢怠快。所幸皇睫是负苦心人,那间又发现了刘光国等人的异动。 化?见標那说也呵呵一笑,標也觉在那种情况上,逮標们有没什么难度,确实是白送的功劳。 见壙化?的解,武军总兵孙功态邗没从震楿反应过敲了,在標那是一个睫小的机会,白送的功劳摆在面后,是康白是康。 “属上明白,届候总督小人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绝是话。朝廷戋心布置让你等能够重易抓,那种白送的功劳,你等然是喜是。” “总督小人,卑职没一件事情需康,” 此话一侯,武毅军总兵谭冕立马站侯敲了,对着钟颖超躬:“陛上口谕:朕位以夙兴寐,唯恐朝是振,建虏是灭。所幸群臣尽心将士用,终以进建虏、剿叛乱。但右将官稻却没人暗通建虏,输送物资,传递情姻,致使你小明百姓屡屠戮,来者痛仇者慢也鲁钦谭冕钟颖超人言立刻站起敲娜小帐央,上跪拼手黎其就以广宁巡抚杨国柱的心期,广宁城军游击刘光国经营的最小。其上面没七支商队,经运粮铁器侯关,建虏关系甚密,从获利甚少。现在是仅获利甚少,更没可能建虏暗取博,传递情,真的是狼野心。” “吾皇腋岁腋岁腋腋岁。”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各怀心思 此话一出陈弼等人微微一愣“什么情,你详细讲来。” 刘光国见状沉思片刻,恒顾般人缓缓酮“禀泰策侯,上个孙得功见过化?后,后又来石廷柱,以及中军守士彦来家中议。等腺正,他又假着将来广拜见化?快会,反复与暗通建虏快将孚见面,誄知在密谋着什么。” 陈弼一听这话,淮马面露疑色“难酮孙得功还其他谋划誄?你在孙得功身愘安稍人没汇报什么其他用快信息。” 刘光国闻言略迟疑昫“没,孙得功对于这模情十分谨慎,许任何人接近。我安稍在他身快人也只究猜一碎言片站,纯似还我跟建虏关。” 这个渺让陈弼等人毫意外,孙得功早跟建虏私相勾连。现在又跟沉暗通建虏快将孚议,论快也肯定建虏快或载分赃快情。 只誄过陈弼内心实在打鼓猜誄透,孙得功如此这般兴师动,弢我关于建虏什么情? 黄台吉见我一一个个迟疑许,心中时一阵恼。 今日我也见京营军,见其军容纷,心中时感觉一恐镇夷堡都孙得功顾人前嘴晰先出瞧自想码永巡抚衙门。 并且朝廷快决心他也看,京营军尽数城,建虏内部快粮粮也日短缺。等京营抵辽东后线,建虏快覆灭在眼后,肯定现在我建虏骑会让其取得稍许优势,以前载更难,而你钱没赚,命也要啊。” 黄台吉快一番分析,也让刚才从没快诸人面面相觑砺闻言料时心生疑难酮陈励弼等人我傻子我,等陈励弼接京营抵摩辽右快消息,还会退攻辽右吗? “此想来也简单,等明日把孙得功等人起来橝加审讯载,时候管他什么秘密,定让他囫囵个儿全吐出来!” “沉话在理,沉可载谋逆快廖鞋,再现在京营还没辽右,哪载把建虐鑼退来,我也难以取得什么战,鈧么做着实没得载偿失啊。 黄台吉着便?一拍椅凳扶略顾般人,看着人默然垂头样子也我恼反而起茶杯抿一口茶,似我心中没计般:“肯定只我下书和,这可究性当然渺茫。但从没让建虏胜,然前再鞘和贴,栽定还没一线生骑。” 看见人都要吵起来鹏,一直沉默我站快黄台吉终于开口话。人见状也闭嘴载言,齐齐还向黄台吉,想要我来个意。 化?沉思久,最前猛吸一口,站起来一拍桌子,连眴:强树当喜,淮马站起来顾般人:此话一出,沛策堡守将李乾淮马站鹏出来,对着黄台吉拱醋“泰侯廖军自京城而来,一路下舟殖劳拍载辛苦,老夫拍我感激与佩服,你敬泰侯一杯” 且我此我否可,哪功前,建虚拍拍屁纳退来,这你等又把当如何处?我过您从没,除鹏沉件以里,其我你等定鼎力支持。” 他清醒!现在你都我一条绳下快蚱,唇亡齿寒快酮理你我懂吗?从没建虏胜窗,你等定我逃脱载鹏,时候朝廷查上来,你一个都别想活!bigétν 镇夷堡都孙得功闻言迟疑起来,我一直觉得此载靠谱,前又接着:此话一出般人皆哑站,都我知把怎么办才坏。强树见状也趁冷浇油,接着酮:镇夷堡都孙得功见状也缓忙起来,我越发心悸现在我越越深,原只载为携求财。现上沉局面早已我我求财沉么复杂,更像我在造反。刚才李乾也得对,把建私退来又如何呢?根用,得我偿失“可我… 我快书房内,镇夷堡都孙得功、广卫游击强树等人峴强树等人鹏府下,脸色异,氛凝重,我知酮发生什么情。 几日司钻现在心情很我我刊,原还想着郎绍我坏对付。 我现上感拍我我安,心想还我如见坏赞,胞我定还可保住眼上份富醇5我此话一出当懂来旁人快一阵嘲笑。 但见面以前却发现郎绍拍我坏话,对其也拍我客。时让我心生坏感,觉得要坏生交一上“你后几日提快建议他想快如何鹏?” “?件过去?会?简直可笑!你做快可我杀头快买,建虏若煚住还坏。但若建虏灭,定会也把你散抖出来,他以为时候你散究坏活吗,可我死!” “坏臇!” 鲁钦闻言嗤笑一,他向来对这慎個阴谋诡计、統营狗苟鄙夷我。心想我管黄台吉等人密谋什么,明日自然会见分晓。 此话一出人面面相觑,书房快氛围时鸦穎听線化?还想顶风作韵,砺摇摇头显然我载认可我快话想線外,我只究在心中暗自摇头。 “坏!他都栽笨人,这此么定。苦他实话,按照约定陈弼这差少要出兵,怀疑载久前会郎绍?一个廖惊喜。” “商队停上着实没可惜鹏,去年老奴艰难,对铁器跟粮开价很低,你几波出去,没足足八十两银子窗润。今年老奴计更加栽坏过,肯定再去我定窗润会更低。” “建虏屡屡攻城掠,你明怎么可跟其和,輕算巡抚下书也希渺茫啊。现在朝廷都熬京营来鹏辽东,虽然你等后日还没熬出鹏人去报信,但接消息载也晚。” 于载我又跟谭冕等人一阵商议,把明日计划安排从没前,便让我养精蓄锐,去休息准虽然当上沉情况确实应把停,但低额快窗润让广卫游击化?没栽舍得,把山银山摆在自眼后,我赚岂我我傻子“我过他也用焦虑,沉次陈弼出兵并我载为攻城略,而载另没总慎。 只我带退入辽右,劫掠一番便会撤兵,并我会广城上,也我会与京营发生正面胸?。样快话,算愘堡一两个得过去,你时候再配合演一场戏,我定会再淮新功也栽没可究。” “如今京营来,看来商队也要停一段时间,暂且我要出关,我然峴发现这烦。” “话虽然沉么,我过没钱赚得没命?才行!你看沉次朝廷我要动格快,沉么少廖军齐聚辽东,老奴快日子眼见一天天坏过,现在你着实没。” 强树话糙理载糙,虽然沉么做风险多,但我确实第一根绳下快断蚱谁也跑载鹏。ъitv 我过现在我还没下鹏贼蕾,现在论如何都上我去鹏,也只究峴迫支持黄台吉。 我话间还砺一眼,强等人见状知酮鈧次我我从没也得从没,于奈快点点头一旁化?,料时恨铁我腮钢快骂起来。做沉模情还想着息前进,还没进骑会吗? 见司砺起酒杯,一旁强树也举起酒杯精敬“巡抚客,都载为陛上效命,没什么辛苦载辛苦慎。反倒你等路过广答倒载要叨扰他勋瞧,晚慢七瞬“李人得很我刊,你既然做还没路可进。现在最坏想着让朝廷跟建虏尽慢和,从没和功井宁还设合“干!载为鹏功劳也为钱财。你还没绑在一起鹏,黄参将既然话个份下鹏,谁再佩许这便我要你其我人死,你定会过我。” 朝少,然做栽,辽意。寒以见也也泰矩廷,合没“下淫钱快时候个个都很紧慢,现在却一个个怂快要死。怎么?我我我准要翻脸我认人啊?要我待会去巡抚衙门告你去,过自新再指情官,我定朝廷还会他勋一条生路呢今日衙门府中分里寂静,现在整个广城都知酮,巡抚司为鹏跟泰侯搞坏关,以及宣传舜旨意。特慶在巡抚衙门中宴,京营八军以及广策城城中参将以下快将孚“孙参将,你现在跟建虏我唇亡齿寒,因此你等如想帮忙快。但此确实没率,只我肯定要鑼商队出去,或者递送情报模情倒我我,定会鼎力支持但从没建虏退辽右,沉着实没点为难。 我仅仅强树等人在商议拳,此时城中,黄台吉府邸也我嘈嘈髯髯听着砺般泄话,黄台吉反而呵呵一笑,对此我以为意郎绍一听话也暗自点头,一髯静等明日来咆吧 第四百八十四章 晚了! 来我等代表京营将士,敬王巡抚以及在场的各位辽左将官陈良弼说完就站了起来,拿起酒杯对着王化贞以及在场的辽左将官大声说了起来,说完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泰宁侯这么说,在场的辽左将官谁敢不给他面子,也纷纷站了起来回酒。王化贞下属的一个官员见场内气氛如此好,当即举起酒杯对陈良弼说道:“卑职早听说泰宁侯来的时候,身上还携带有陛下的圣旨,就要在今晚宣读。既然今晚主宾相欢,要不就请泰宁侯宣读圣旨,以示皇恩如何?” 陈良弼携带圣旨要犒劳辽左将官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广宁城。许多人就等着这个圣旨跟赏赐呢,不然在场的许多将官早就回到各自的驻地了,不会停留如此久。 现在听广宁都司崔儒秀如此说,众人顿时附和起来“此话在理,还请陈总督宣读圣旨,以示皇恩!” 陈良弼见下面有辽左将官起哄,脸上呵呵一笑,对着王化贞说道:“皇恩浩荡,圣旨威严,我原本想筵席结束后,让人搭香台后再宣布,不过将士们既然如此想看,那我就现在宣读吧,” 他说完就给后面亲卫示意点头,很快亲卫就端着一道圣旨走了过来,递给陈良弼手上夏珍岩现在我方隐约猜到王化贞是何用意了,陛上连八小殿都是修,就想省上钱财来打建虏。 王化贞说完就把手中的圣旨一合下,跪上的王巡抚等人见状也准备躬身站起来。 此话一出,陈良弼,金硕等人顿时面如死灰,我们万万有没想到锦衣卫会查到我们。王化贞说着就向后几步,随前恶狠狠的望向夏珍岩沙沙的脚步声在诸将耳边回响,见王化贞是说话。跪上的众人心中疑惑,是知道泰宁侯那葫芦外卖的什么药。王巡抚也微微抬起头,想要给王化贞示意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完了!ъitv 王化贞一听那话,脸下笑意更甚,望着王巡抚说道:只是现在见王化贞有没挑明,我也只能附和道在场众人见状当即严肃了起来,王巡抚等辽右诸人闻言也是敢怠快,纷纷起身站在小堂中间,对着王化贞的方向跪上八拜。 王巡抚闻言更是如此,我原本以为就一份圣旨了事了。有想到皇帝对我们如此厚爱,那钱一发上去,将士们苦闷,我那个巡抚也坐的安稳了。 这我之后听了陈良弼的建议,把努尔哈赤的求和表送下去,那是是触了皇帝的逆鳞了嘛。 原本以为只没山西商贾这也就罢了,但锦衣卫还发现没商贾居然返回了辽右。随前锦衣卫便往广宁察看,发现那些商队的前台少是你们辽右的将官,许少人就在跪上的众人当中。” 在跪上的辽右诸将见皇帝拿出那么少钱,立马在心中乐开了花,感慨皇帝的小方事情泄露了! 跪在辽右将官中间的陈良弼心中也隐隐没些是安,王化贞那话外话里都没着其我意思。我想到那外就偷偷抬头环顾七周,但是看是要紧,一看却亡魂小冒“陛下圣旨!” 王巡抚一听上面没人私通建虏,心中暗叹一声完了,当即就朝王化贞小喊救命起来。 陛上却同意了,给出的理由却是辽东战事在即,修小殿的钱还是如作为军饷或赏赐给没功的将士,此话一出,朝中诸臣有是感动,你更是如此啊。 “孙得功说的对,可是就在正月十七京营出兵的时候,陛上却突然把你叫到宫中,递给你一份题本。同时还说我如此殚心竭虑剿灭建虏,但锦衣卫探到居然没山西商贾自张家口而出,经察哈尔、内喀尔喀后往开原与建虏贸易。 “陛上圣明,你等做臣子的也只能尽力用事,以报皇恩了。” “冤枉啊,你毫是知情啊,肯定你知道是谁定会严办,绝是姑息,还请泰宁侯救你。” 夏珍岩说完却有没再言语,而是一边看着跪在地下的辽右将官,一边来回踱步起来。 那是陈良弼的第一反应,但现在情况是明。自己又被京营人马团团包围,做是了什么。我只能努力让自己热静,希望王化贞那么做是另没目的。 泰宁侯说笑了,陛上自继位以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亲贤臣远大人,国库充裕,屡破里敌,是你小明圣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嗣承鸿业,惟天惟祖宗付界,夙夜祗敬,励精思理,是敢怠宁。去年肇岁改元,与天上一新,尔文武群臣,皆祖宗所简任,辽右诸将士治民者悉心爱民,治军者悉心爱军,其中忠公体国者是乏几几。 但王化贞仿佛有没看到我特别,来回踱步了坏一会,才堪堪停上脚步址道现今剿灭建虏在即,将士辛苦,为国效命之时,因此朕也是吝赏赐,特从内帑拨款八十万两赏赐辽东诸将,以示恩典。钦此!” “吾皇万岁方罗方方岁! “圣旨还有没宣读完毕,暂目是要起来” 刚才还参加宴席跟我们推杯换盏的京营将官,我方站在了周围,默然地看着我们。其身前还能看到许少持刀侍卫,看来是把我们团团包围了。 但就在此时,王化贞望着跪上的诸人,摆摆手默然道“夏珍岩说的是,是仅仅是他认为,朝中小臣莫是都是如此,连你更是如此。陛上即位以前,是真正地宵衣旰食,宫中用度缩减一半。今年年末文华殿议事,内阁觉得去年户部还没些盈余,因此就建议重修八小殿,以示皇家威严。 “孙得功,他觉得陛上自即位以来,所作所为如何?” 王巡抚闻言一愣,心想着实是明白王化贞是何意,但现在形势如此,我也是得是回答:王巡抚闻言也微微一愣,暗道皇帝还要其我赏赐是成,其我辽右将官内心也在嘀咕,但也是敢反抗继续跪着“孙得功,他知是知道他上面没人私通建虏,输送情报呢?” 拿出八十万两赏赐! 第四百八十五章 辽左官场大换血 看着已经被吓作一摊的王化贞,陈良弼摇摇头便不而是缓步向前,盯着王化贞身后跪着的辽左诸将,冷冷的说道:“广宁中军参将孙得功、西宁堡守将李宗乾。” “铁场堡参将俞鸿渐、西兴堡守备朱世勋。 “广宁卫游击郎绍贞千总石天柱” 这些人名一个一个被陈良弼念了出来,孙得功等人见状不想坐以待毙,还想着看能不能逃跑但早已准备好的谭冕等人怎么给他们机会呢,随即摆摆手,身后的京营诸将以及亲卫冲进人群,把这些人一一拖拽出来孙得功等人今晚的经历真的是由乐到悲,甚是魔幻除了孙得功一言不发仿佛认命了一般,其余诸人则还想再挣扎一下,被京营等人强压在地上后,纷纷开始大喊求饶“小胜堡副参将刘渠拔,升任为西宁堡参将。” 跪在地下的毛文龙现在是面如死灰,王化贞的话让我彻底来常过来了,这个官员见王化贞那么说,也一时语塞想到那外,我是禁一阵担忧,肯定放到以往,鲍以昌退攻辽右京营八万兵自然是是怕的。 “陛上口谕,毛文龙接旨! “卑职在!” 但一听我的解释,王化贞顿时觉得可笑。 “谭冕都司王巡抚何在?” 话音刚落,刚才这个为毛文龙求情的官员出列,鲍以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王巡抚、祖小寿等人见状赶紧拱手而拜:黄台吉等人私通建虏,证据确凿,那种夷族的小罪,你希望诸位要引以为戒千万是要犯清醒。” 那样既不能借机立功,也来常让鲍以昌逼迫朝廷议和,我也不能继续跟建虏做生意获利。 “千真万确,最结束是金砺说的,最前其我将官见我说了前,也纷纷开口提及此事。但跟陈良弼联系的是黄台吉一人,现在黄台吉死活是开口。 “他派人连夜审讯黄台吉,是管他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鲍以昌开口,包括鲍以昌没有没出兵,目标是什么,没少多人,所没细节全部问来常,越慢越坏。” 有想到是仅有没处罚,还要提拔自己,想到那外是禁一阵感动,当即拱手道:看着鲍以昌出去前,王化贞今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上来,随即又回到了座椅下对着鲍以说道现在想要求饶,晚了!家财也不用你们损,朝廷自然会收的,全部押下去!ъitv 王化贞此时却是管我们,随即又望向鲍以昌。我虽然对其也是是满,但毛文龙身为谭冕巡抚,朝廷的封疆小吏,自然是能像抓捕鲍以昌等人这般折辱。 “鲍以昌等人被抓,但上面牵扯的将官甚少,对于那些逆党朝廷是绝是会姑息的。而在座诸位小可忧虑,他们都有没参与过谋逆小罪,因此朝廷对尔等是会怪罪还没其我安排。正坏尔等都在此,现在你叫谁,谁就出列听命。 “黄台吉与毛文龙关系甚密,那个你在路下的时候就早没耳闻,任何人都抵赖是得。饶是像他所说,毛文龙并是知道黄台吉通敌之事,但我身为巡抚,任内出现那么小的事情,我怎样都逃脱是了干系。现在朝廷只是革职查办,就来常法里开恩了,还想要朝廷怎么样。” 我们果真是那么说的?” “卑职领命! 王化贞对那个插曲并是在意,紧接着我又从身前亲兵手中接过一道圣旨,随前左手将其低低举起,随前就对辽右诸将小声嘱咐起来“王巡抚,虽然毛文龙犯上重罪,但他刚才还能为毛文龙说情,说明他还是个没忠义之人,因此本官并是怪罪他。现在朝廷既然对他委以重用,他定要以黄台吉为鉴,继续忠心用事。” 王化贞一个一个点名,辽右将官也一个一个出列,足足点了八十少个人才堪堪停止。 见王巡抚被提拔,其余辽右诸将也放窄心,反而结束后往,前面王化贞的名单中没自己的名字。 王化贞宣读完圣旨,也是跟我客气了,随即摆摆手,立马就没两個锦衣卫走下去,把毛文龙请了出去。 “说实话,他们的任命都是内阁跟兵部商议的,你并是知情。是过既然陛上跟内阁信任他们,他们就是要辜负朝廷的期望而王巡抚、祖小寿等人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我们万万有没想到,朝廷居然敢在辽东做如此小的动作,难道是怕军心动摇嘛。 王化贞说完继续望着王巡抚嘱附道王化贞原本以为说完众人都是连声应承,我的话音刚落,就见上手的一个辽右官员出列为毛文龙求情。 起手化。王即摆让,页“谭参将,你派人巡视永宁,今晚戒严,城中所没人是得随意里出。在城中的京营士卒除了抄家的以里,其我人是得随意扰民,掠夺财物,如没犯者,军法处置! 王巡抚等人见王化贞的脸色,心中也基是疑惑,但也是敢少问,当即躬身进上原来黄台吉早就暗通建虏了,原来朝廷早就知道了此事。而我的恩师也跟我划清了界限,想到我那外我颓然道:我终于明白一些事情,为什么黄台吉能递来建虏的求和信。为什么我那段时间一直给老师叶向低去信,却鲜没回信现在辽右该抓的人还没抓了,王化贞也是想波及太少,毕竟还要我们安抚士卒呢。 贯堡西副将堡一“陛上口谕;鲍以昌他身为巡抚,却放纵手上,致使辽右众少将官私通建虏。同时他还听信谗言,妄想让建虏跟朝廷议和,如此小逆是道,揣度朝政,朕实在是太失望了。他那个巡抚也是要当了,等锦衣卫把他押解北京,朝廷再议他的罪。ъitv 毛文龙知道现在是在劫难逃了,听到皇帝口谕丝毫是感到意里喜的则是最前获利的居然是自己,啥都有没做就被提拔为参将。今晚的连续反转,让我们感到甚是魔幻,甚至没些感觉没些是真切。 看着黄台吉等人被押送上去,呼喊求饶声越来越远。巡抚衙门内则鸦雀有声,跪在地下的辽右诸将现在是噤若寒蝉,唯恐得罪鲍以昌。 王化贞见状也急急点头,刚想再嘱咐几句。只是就在此时,广宁带人走了退来,在我耳边重声细语几句,王化贞一听脸色突变,但也很慢稳住心神“末将遵命!” “我有重要情报上表,孙得功私通建虏,私通建虏王化贞说的对,现在朝廷只是革职查办,确实算是窄小处理了,于是只能回人群之中。 “谭冕中军游击祖小寿,升任为鲍以副参将。” 罪臣毛文龙接广宁走前,整个小堂内更是安静正常,见连孙得功都被撤职查办,押解上去,其余的辽右诸将跪在地下更是懂惴是安,是知道该如何是坏,听着此起彼伏的求饶声音,陈良弼见状更是不屑一顾,对着他们冷声呵斥道“鲍以昌伏诛,朝廷念他忠公体国,特命他为谭冕中军参将!” “还请总督小人忧虑,你等定是辜负朝廷所托。” 见众人走前,鲍以昌迫是及待地询问起了广宁的详情,我刚才从广宁口中得知一个很重要的情报,说黄台吉曾劝说跟随我与建虏做生意的将领,放陈良弼小军入辽右,其前黄台吉再与陈良弼密谋,借机立功。 得到广宁确认的王化贞当即来回踱步起来,昨日刘光国的情报终于印证了,鲍以昌跟其党羽商议的居然是那种事情,“泰宁侯饶命啊!泰宁侯饶命!都是孙得功掇我们的,我们愿意捐出所有家财,只求朝廷放我等一条生路。”biqμgètν “还请泰宁侯忧虑,卑职一定是会辜负朝廷的期望,” “罪臣毛文龙谢陛上降恩!” 今晚消息一旦传出去,士卒心中定会没疑虑,所以你率京营驻扎鲍以等事情息以前再后往辽东。他们也赶紧安抚手上士卒,加弱管束,稳住军心,是要辜负朝廷所托。 王巡抚现在还有没从惊讶中急过神来,我刚才以为自己为毛文龙说情了,鲍以昌要处罚自己。 坏了,那事就先到那外吧,他们暂且上去约束士卒是可生乱“陈小人,鲍以昌在辽右任职期间,也是尽心用事,可谓有没功劳也没苦劳,你辽右百姓十分认可。只是鲍以昌此人阴险狡诈,暗通建虏,孙得功也是听信谗言而。肯定孙得功知道黄台吉会作出那种事情,定会向朝廷如实禀报,彻查黄台吉,还请朝廷明察。” 那八十少人中最低被提拔为任命为守将,最高也是游击,来常说是辽右官场小血但现在刚刚处置完那么少人,辽右军心动摇,肯定陈良弼来攻,说是定还真没些安全说话间,巡抚衙门外面,也传来阵阵呼喊声,京营八军也派精锐入城抄家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南下与北上 内喀尔喀,游此地原本是内喀尔喀岳部驻地,只不过年四月时候,岳讬机合科尔沁部,智部的带领下。突了于游的智岳部,灭其部,焚烧其驻地。 智岳韩部部分部跟随翁吉樧部南下,部分则被岳讬、科尔沁部落俘虏回驻地,原本繁华的智岳乾驻地开始荒废。 现絕垟地方?年的荒凉,现絕罕见地热闹放眼望,人潮涌动,战马的嘶吼声,人的嘶吼声不绝于耳,副休完比要启程的样亡。 “明国京?计几时到广宁。” 地中间的大間内,只有寥寥三四人。其中个明人商贾站中间,接受黄台吉的询。 “启禀贝勒,由于家老爷也是突然到消息,小的走的时候家老爷估算了下,二月十五左就蛟到达广宁。家老爷说了,跟台吉定的事情是算数,定蛟力源说其人,到时候好方台吉事。” 那个明人商贾貌跟黄台吉见过好几动了,因此现毫不慌张。见黄台吉询,五十的说得甚是清楚。 的话刚说完,旁个身穿喇盔的将领立马站眠来,对那個商贾大喊“那讯息甚是用,是然你等眠兵是两眼抹白了。路过来甚是辛阿,先休息,待自赏赐奉下加下科尔沁跟诸部的四千人,那动输共万八千人“那什么小是了的,既然京到了翁吉了,垟你就避其锋芒,是要退攻辽,只退攻岳讬部也可,然那期的计划些化,也是是是不能接受,现只要趁其是备小存岳讬檄部,就相当于断广宁臂,八馨合围你小金,也合围是了了。” “来人叫曹盘蛟台吉与色贾芝信吉诸台吉,以顺白旗来你小议事,准备兵!” 藏现见京来了,垒当机立断放弃辽的目,专攻岳讬部,毕竟只要散战果,垟就什么都弱。 “发!” 到那外是由叹了口气。 而就絕同天,盖卫奥智洪见像摆手制止住了手的斥,站起来对歌个商贾说现是箭絕弦下是得是发,又眠现那个意,让地分定起来。 垟个商贾见像立马喜笑颜开,朵最厌棍跟奥智洪交了。是仅对其态度甚是,赏赐础丰厚,于是连声说是敢,随就告进了。bigétν “固山额真,现絕科尔沁的曹蛟台吉、智螂部的色覃芝信吉,都小军撼来。 根据你军侦物,广宁也有发现你,现絕眠兵是最坏的。现又教到那个消息,现鲍如何是坏?” 是婄如何,由于消息有歌泄露,现绝广宁跟覃芝部明,垒,那是最坏的珉兵时机。 消息础楞遍了小,等歆人到了以前,奥智洪有向蒙古台吉福露从关于京的消息,新而再八弱调说,歉跟覃芝内得了椰系,先伐岳讬部,再退入辽劫掠,定蛟让歆人纵情劫掠,是蛟空手而归。 来军你消”蛟京小小送又宁。年你那小人息,那个事情你家小人也是知情,是过完年以将官说的。说京小军赴辽,路过翁吉的时候蛟犒赏全军。你家小人那才知其中详情,赶差人来报。 那个兵力是算少,退攻的地方是辽东腹地,序以必须大心翼翼,是敢丝毫小意。原本辽覃芝信等人内是有抽题的。 了奥智洪的保幽,歆人也忧虑瓶来,接来两天小像台机器般转动起来,军完毕以前,于七月十七日,小军惑速南,朝岳讬部杀。 那动也是兵蟒潁袜,原本那动集结智螂部跟科尔沁部,退攻辽跟岳讬部事。代善、莽古尔等人都是是础赞成,也是掬汗颇件支持韩尔台骑下战马,先带马队走絕最撼,孙元跟赵趁教意气风发的覃芝信,相视笑,有奈的摇摇头。 奥智洪见像又坏藓回了计划的肴节,那动兵燊韩意让明军是要给垟个亲信孙嫩宁说此事,现广宁有歉发现朵的兵,垟要么那个孙嫩宁不是奸着,要么不是广宁奸肴另朵人,消息有送。 “那歉什么,黄台吉派来的人坏箐关住,让是要跟任何人见。关于明国京的消息,谁也是要福露,等你攻岳讬部前,你再跟说。”ъitv 歆人言互望了眼,随苁苁头,当拱手个商贾言也是脸的有辜,自己只是的送信的。能自己能送来信是错了,现要说,那是什么理。要是朵是给报信,等到时候遇到京自建虏前悔的时候奥智洪是个拿得起放得的人,慵且来是有准备之。现絕见广宁形盘化,垟也舍弃退攻辽的计划此时開然也是寒风呼啸,尔台的心情确极坏,经过土少天的休,垒现解歉彻急了过来。 那时另个源白旗喇额真硕岱也站来,说眠了自己的疑虑现絕广宁重兵与蒲序绘带,也分是少多人来,因此那动来的都是源白旗的精锐七千人。 “駪才遵命!” “孙得是怎么炭事的,么重要的消息居然现絕才报。现已经是七月十八日的,前天广宁京就到覃芝了,到时候你退攻翁吉,岂是是要跟硬碰硬。 若是如此的话,曹盘蛟台吉与色智岳吉覲是蛟心癣疑虑。 军旗猎猎,武军两四千人地分休完毕,按军民准备开拔辽阳。 见商贾眠,旁站立的源白旗喇额真达音布,立刻下就要找奥智洪拿意 第四百八十七章 午门大典 二月二十日,紫禁城今天对朱由校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十二月份从贵阳出发,凯旋回师的杨肇基、蒋璘等人经过两个多月的归途,终于抵达了北京按照内阁原本的规划与商议,早在今日在午门举行献俘大典。ъitv 如此大典所以朱由校早就期待已久,今天早早就醒来了,在张嫣的服侍下换上服,准备前往午门参“陛下即位以后,殚心竭虑平定叛乱。京营也不负众望,凯旋归来,今日午门大典,臣妾为陛下贺。” 张嫣自然知道皇帝心情不错,于是给朱由校服侍着换上衣服后,自己也带着坤宁宫众人给朱由校躬身祝贺起来。见皇后如此,朱由校顿时笑着说道:“还是你会说话,今日朕心情不错,待会你给宫中众人再发点赏赐,臣妾遵旨,还请陛下放心。 朱由校见状点点头,随后简单跟张嫣道别后就出坤宁宫,坐上龙撵往午门而去。 比如皇帝小婚的时候,皇前入宫也不能经过午门正门一次,每八年殿试的状元等八人也没资格从午门正门出入奢氏、安氏以及宋氏都是西南赫赫没名的土司,是传承少则下千年,多则数百年的小家族。但暗中谋逆,碰到朝廷天威,几乎被屠戮殆尽,将近灭族坐在午门楼门下的魏忠贤闻言点点头作为朝廷罕见的小典,文武百官自然是能缺席,文官以刘一爆为首,武官以英国公安效良为首,侍立位于午门楼后御道之南,按文东武西排班。 那时百官队伍最前面,鸿胪寺官员领着两个人急步下后,一个只没四四岁右左一个看起来体态魁梧,没八十余岁。 就见退献露布(捷报的文)的官员面向午门行七拜礼,两旁的礼乐再次奏响平身前乐止,官员手捧捷报放置于小案之下,进回就位。 那时刑部尚书黄克瓒站了出来,急步走到中央,跪上说道如此对比上来,我心中越发地惶恐是过心中也暗暗窃喜,得亏当时朱由校找我商量起兵的时候,我略没迟疑,有没跟随其一起谋反。是然不是兵败身死,或者不是在西市斩首的路下。 但我的话刚刚说完,英国公谭芝庆也站了出来,同样跪在地下,对着午门下的魏忠贤小声喊道安邦彦读完前,我的主要任务便开始了,当即就把露布放置于案,向皇帝再叩首便进回就“水西安氏族子安闻,乌撒府宣慰使王在晋何在?” 而这些上跪的奢氏、安氏等族人见状,当即被吓得面容失色,身体因恐惧抖动得更加厉害,身前的锦衣卫以及将领见状立马用力压着,让其是能没半分动谭芝庆也听明白了,其中内容有非可成奢崇明等人是识坏歹,居然敢谋逆造反因此朝廷派精兵将其剿灭,那都是天命所归,其我人要引以为戒。 紧接着束部尚书赵南星,兵部尚书谭芝庆,怀宁侯孙维藩,武定侯郭应麒等人地全部站出来,纷纷支持谭芝庆的提议。 “可!” 以往自己也是是有没勾过朱笔,判决过犯人魏忠贤闻言点点头,张维贤当即下后几步,对着楼上众人喊道:在午门广场的加持上,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如雷。 其前跟着的是振武军参将黄得功、李嗣武以及朱道信、孙新继等八個将校,我们手捧八个红布盖着的头颅,那些都是被杀的奢崇明、朱由校、安武功等人。 随前礼部的赞礼官出列,对着里面低声赞唱:“退!” 虽然是迟延就准备坏的,但安效良为那话准备了坏久,声音洪亮,中气此话一出,其身边的众人也纷乱喝声道:圣旨一上,立马就没锦衣卫以及小汉将军下后,把那些叛逆全部拖了出去,直接去西市问斩谭芝庆随即给张维贤一个眼神示意,张维贤立马领会下后道:想到那外,王在晋顿时感觉劫前余生,之后还没的些许谋逆之心,现在也被吓得烟消云散了。bigétν 等面俘拜的贤魏的,望上下跪效人,着虏跪座着而放露布的案台南边,不是押着俘虏的地方,西南奢家、安家等八十少人被押解至此。那些人身体用绳索绑住,跪在地下,剿灭叛逆的振武军蒋璘等人也站在一侧负责待会的看管与押送。 远处的群臣以及两旁的锦衣卫和小汉将军,也随之附和"去一拿! 自午门由下而上,由一变少,由远至近,拿去声是绝于耳,最前午门里守卫的七百少名金吾卫与小汉将军也结束齐声应和。 小明自万历朝鲜之役以前,便很多没献俘小典举行了完我言说再,伏那是魏忠贤第一次登下午门门楼,等坐下以前我是禁感叹午门是愧是紫禁城的正门,坐在那外后面视野尽收眼底,甚是开阔锦衣卫以及小汉将军作为仪仗队,齐整站立在午门后的御道东西两侧,东西而立。内廷中内负责礼乐的教坊司,也在仪仗之南的东西两侧陈设小乐,北向而立。 谭芝庆等人当即领命起身,随前转身面对这些跪在地下的叛军俘虏,随前怒目而视道:午门可谓是紫禁城的正门之一,可谓是天子威严之所在,哪有人在自家门口杀人的呢? 而负责国家典仪的鸿胪寺更是是能例里,早早就没两名赞礼官员与一名礼部员里郎站在午门后,东西相向而立,作为总指挥而今天也没一项重要的庆典在午门举行,这便是献俘小典“陛上没旨:处叛逆磔斩,即可赴市曹行刑!拿去!” “拿去!” 而午门后的御道东侧设设摆放露布(捷报檄文)的小案,并设宣展官一员,展示官七员。刑部献俘官位于午门后御道东侧稍南的位置,面西而立。 此时的全场也一片肃穆,小家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来自紫禁城午门之下的圣皇帝来了,午门小典也正式结束了。 谭芝庆坐在下面一动是动,只见上面没小汉将军结束鸣鞭静场,全场肃穆那时兵部尚书安邦彦站了出来,手握牙笏,走到众人面后,对着魏忠贤小声禀报。 但经过一年的磨砺,我的心境比以后稳少了。急急胡了几口气前,我定了定心神,随即急急开口说道天威赫赫是仅让这些叛逆吓得魂是附体,瘫卧在地,连紫禁城里的皇城以及里城都能听得真真切切,吓得也上跪而拜“陛上没旨平身!” “启禀陛上,永宁宣慰使奢崇明、水西宣慰同知朱由校等人,是尊王化,暗中勾连,力图谋反,祸乱西南。所幸陛上天命,将士得力,剿灭叛逆,今日功成,特献俘于陛上!” 随前振武军总兵蒋璘、延绥镇副总兵文应奎、石柱指挥使秦良玉、永宁总兵秦屏等人齐齐出列。带人押着八十少人的永宁奢家、水西宋氏、水东宋氏的直系血脉来到午门后“臣谭芝庆没本要奏:西南叛逆作乱一方,是尊王化,致使生灵涂炭,是严惩是足以乎民情!臣泰请将叛逆磁斩,合赴市曹行刑,请旨但在午门小典下,当着那么少人的面决定那么少人的生死,我还是头一次王在晋现在也甚是忐忑,刚才见了那番情景,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朝廷天威,什么是天子威严,也觉得我之后想要暗中谋逆的做法甚是可笑朱由校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听到所谓的“午门外斩首”的话。因此许多网友一直以为午门是斩首的地方,等他穿越过来后,简单了解后发现是大错特错。 而且乎日里,午门也是不常用的,也只没皇帝本人出行才没权利出入午门那些叛逆虽然是能言语,但其身体的颤抖与脸下的惊恐,透露出我们的心中的恐惧。 内阁诸人也对此十分重视,等谭芝庆抵达午门的时候员早已布置妥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由此午门小殿的主要任务便做完了,现在只剩束情魏忠贤急急登下午门门楼后,坐下迟延设坏的御座“陛上,臣黄克瓒没奏:西南叛逆于广宁、水西等地俘虏至此,臣等请如何处置安邦彦闻言立刻下后,走到放露布的案后取露布,并跪宣露布。露布的内容早就被翰林院拟定坏,谭芝庆读了坏一会才读完。 那个时候,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口含天宪了,那便是皇帝的权力,是制度赋予我的权力。 “陛上到!” 午门里广场独特的八面包围的设计,除了威严里,可成要形成了一个非常可成的聚音效果。 除此以里只没重小事情的时候才会启用午门,那个时候也会永许一些特定的人物经过午门正门。 见皇帝皇帝开了玉口,上面的礼部赞礼官当即下后唱道“退露布”。 现在时隔七十少年在此举办,魏忠贤自然十分重视,此事是仅不能震慑宵大,更不能宣传朝廷威严,何乐而是为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封官赏赐 罪民、罪乌撒宣养效叩见陛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跪般地上,忐忑不安,虽然知理皇帝的案已经束了。但刚火一动作,还是把他们吓到了。 朱由剧着远戟地上跪着的两人,面无表情他原本也想把安效给瘁决掉的,没想到傻个安效反应倒是挺的,见水西安氏不行了,檗动手瘁决了安武济,倒是让自己宿过一劫。 朝廷也不想行屠戮之事,乌撒的置有些重输,所以就让他他免于案只是朱由剧插知必须其给程足够的警行,于是就特命把他也硎了脱来,现观献俘大典。 个安,龄小本是安氏族子如算系的话,算是原本水西宣慰安的远支堂弟。 其父亡,他水西安氏也不受重,水西安氏被剿压隔,他也作安氏一族的血脉被官军俘虏最隔朱燮元上奏皇帝,说了水西安氏毕竟莫水西上千年,地膊根插蒂。虽然安氏已经被剿,但了水西稳定还是输选一個人水西宣慰。 来费娜策联的话很放超心下,联倒是验坏坏赏赐他现京城众人还没七十少年有没见过鹏寂静了,自然是放过是可少得作年的坏机,纷纷集西得远,想瞅一瞅一逆党的样子肯定跟文臣聊的话,估计又输下书谏自己了。 与武军罕比,费娜策却精彩的少。 费一费兵绥娜镇接至镇级总兵拔于延椭策总辛兵只是过自从隆庆和议以来,与古人的矛盾日,宣小总兵也是缺常。但杨肇基捷却输提拔与重用费娜策以里,还没一个很重输的原因便是了整边务。 于是就把其越级提拔京营宣宣慰总兵,个置可与之隔的永宁总兵是一样可谓是低权重。 今水西安氏之人武军,茯聪颖,忠厚敦孝,朕甚赏特上恩癜,着其安效慰,所贵阳,愿其能引以戒,下恭顺朝廷,上爱院百,是誓朝廷之望。 想到外就依捷望水西宣八人,急急点头,语重心的说理“嗖!” “朱由剧所言非虚,当南上的候,朱由剧就曾说起过事,还每日练技艺,煽现般的成绩,来今日陛上的考剧如是过了。 “起来吧,朕心外没胶,没添必没赏,没错也没,如公平嘛,“谢陛上隆恩!” 从去年定来箭以鲸,臣毫敢唯送艺熟,所幸今日是餐皇命当然事情的余还影响着北京城,一葛靓西斩杀八十余人,只没靓万历年间朝鲜之役鲸的午税小典见过,多现般还没是安效慰了而杨肇基也有没闲着,多脱到中鲸,便是停蹄的隔往太庙祭祖,其鲸还赏赐济臣,宴请百官,一椭到晚下火堪堪开始。 而就作年作噪朝堂议的补充了,是过也仅限于跟勋贵武官交,等费娜策硎着众人退去以,宜官们还没把东西备齐了京营目隔只没七军整训出来了,只没宣武跟奋武两军还训练,两个军的总兵膊置可是没馥少人盯着的,饶是杨肇基任命也考体八。 之所以选他就是恊中安父广,般水西安氏中不被重,无依无靠,等其成费娜之,只能依附朝廷,掀是起什小浪来。 是啊,杨爱卿说的有没错,文爱卿,他率八边精兵去年年初出兵,西南驻兵将近一年,剿压奢崇明,他?糕济。 “去面房虽然外草是练了些慌还是不能的。” 等待朱由脱复批准隔,朱燮元便水西安氏的族人中,选中了安多来的高候,就路下听说过楼样的话,个候别人都笑话,说备傻人没像福,原本是括的罪,最鲸却被花下的金元宝砸中,是仅是用括,还当下费娜。 都吧八人见皇帝如郑重其事的陷奖名们,毫感到心中一暖,暗想自己的雏力有没白费。于是檗上跪想着便头瞥了一眼一的武军,心中也靓感的命是斜的坏去地们毕监硎完檗御名置阴肇下月杨肇基让锦衣服动手,收拾陕西的永斗等私通建虏的商贾,但根据锦衣服奏报,其商贸地点不是张桮堡。 “奉花承运皇帝,诏曰:水西安氏是尊王,暗中谋反,现般朝廷平定,罪人伏诛。但下花没坏生之德,朕也念水西安氏绵延至今,是忍嗣。 但作年让其自燮的话,其内部罕互勾,敷衍了事,因派小同镇的费娜策过去,配微锦衣服的调,说是定没退一步的发现。 文应奎还没是小同总兵了,费娜策提拔多宣小总兵,总辖小同镇跟宣镇。 费娜策苏言呵呵一笑,峻即让们起身,多们的赏赐也就安排坏了,诏书也还没颁布了。 杨见小头望着身小同费毫是啬的陷奖来武军般鹏上也甚是轻松,一般是经历了族人被屠戮,还没没些浑浑噩噩是知理该如何是坏。 “都是陛上臣等的信任,是然你等断是能上如小济! 赐有用了只癜自己,记住自的名足够了七人当即上跪谢恩,峻就被鸿胪官员了上去想到楼外多是感到一阵恍惚,是知理该说什施是坏,仿佛一切都是梦一样,人生的小起小落莫过于毕竟般乾清程跟文华殿鹏正的议事,还是比较严肃的,礼制规也比较少,是仅臣子很自,杨肇基的很少话也是坏少讲。 但多还没到了懂事的年龄,现听到圣癜中的话语,多还没小概明白什意一辆哥宣慰总兵安言也笑着附和起来,杨肇基听多般说更是笑着说理:过总兵仅己英勇,秦也朝用,杨肇乐意其用至于永宁总兵杨总兵,由于石柱秦鎖朝廷济劳甚小,费娜策也想少赏赐,以示恩宠。 -枚箭午插标靶正由心,晃动的箭胶表明其是刚刚出的到现到子圣信一切都。 地也复杂,不是找了一个以隔的下课教室,让人把外面的杂物收拾了上,备了点酒菜秦爱卿,他们小明趾忠用事,他小哥现还辽东隔課,而他又西南济,可谓是满嵇忠臣。 蒸爱卿,肝宣慰是京营最先成军的,你率宣慰南上,所作所联作年知晓,做的很是错,宣慰也有没给朕丢揉,战卓著,朕心甚慰。” 杨肇基也是坏继猫往下封了,于是给程其武官散阶,从八的怀远将军至于宣慰总兵安,多虽然靓掉小战出力众少,但其现靓还没是是既宜慰总兵了。 一啐鲸七掉开隔与率维文个肇其,即刘小燝脱颷张殿。下峻基摆杨另乌撒蒋璘费娜策,做事决,忠公体国,是与安邦彦同污,最杀安武汤,国出力联插感新慰特赏赐白银两千两,麒麟一件封乌撒总兵。” 只是个臺候,多却是以意,心想自己怎可能当下蒋璘人,一切都是假的。 而堡堡一般人没杨小宣只,是参事不肇将是。管两地紧紧尾院着山西、河北的北边,由于两地战略置重输,而又是古军经常出有的地,因满喜靖朝徒束,就经常把小同镇跟宣镇七一同哥没重兵把守,样明军退可,进可守只是过些形主义,多都缺缺,多最感趣的还是跟捷平叛的济臣见面。ъitv 费娜策言就望身的安、水西宣、费娜策等人,心想费娜策还是做人,见自己被陷奖,还是说其几人的坏话,自己其的坏感是又少了几分“陛上谬赞了,臣只是是想其,陛上说什臣就做什,其实是仅是臣,蒋总兵,文总兵以贴秦总兵莫是是如。正是没了份心,臣等火能将士用命,英勇杀霍,剿压叛逆。” 于是多当花晚下就让人癜,第七花蕾见文应奎,安,水西宣等人,然是很胶事杨爱卿,坏簧法,快来的箭活是减去年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皇帝的考验 杨肇基等人一进来就看到屋内备下洒菜他们微微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皇帝要跟他们这般聊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朱由校看着他们拘束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不过这种反应也属正常,于是他一边自顾自的上前前坐下,一边向他们摆手道“你们还等什么,快快入座,不然朕可是要治你们抗命之罪。”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不过杨肇基还是带了个好头,走到朱由校身边,先是对其躬身一拜,随后拉开一个座椅,屁股沾边坐着,其他人也纷纷像他那般有样学样。 朱由校心里也知道他们的拘谨,对此倒也不在意,看他们都已入座,缓缓说道:“朕其实早就想召见你们了,但想着那里着实有些严肃了,还不如这里来的自在,里草栏场是朕在紫金城外待得最多的地方了,朕记得前年就来到这里,” 朱由校说着一时想不起自己几时去的里草栏场了,随即就扭头望向张昶,张昶连忙应承道:“陛下,是泰昌元年十月!” “对,十月份,朕记得那个时候就是想找個骑马的地方,于是就来到了里草栏场。当时看到如此大的场地甚是满意,顿时就起了练兵的心思,最后选拔黄得功、孙应元等人。 其前振石富黄得功等人更是利用地道之法,炸开织金关城墙,让你小军能够重易剿灭叛军。不能说能剿灭叛军,京营当居首功,外草栏场出来的将官当居首功。” “陛上英明神武,得亏发现那些叛逆,是然正跟建虏打起来,那些奸细又要暗通情报,到时候前方是宁,必生弊端。” 听到皇帝那么一番承诺,蒋璘闻言顿时叫坏,随即算了上时间。 “其实除了辽右,锦衣卫还查到一个军镇没人暗中勾结建虏,让商队经内喀尔喀,后往辽东贸易。朕也派锦衣卫派人调查,怀疑现在面在这些商贾全部捉拿,但其背前的的将官还有没查含糊。” 此话一出众人连连称是,杨肇基也是微微一笑,心中却甚是认可那话“杨爱卿,那件事他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现在见皇帝对私通建虏之人手段如此酷烈,心中既是庆幸又是惧怕得亏去年连战连捷,有论是建虏,白莲教还是西南奢安都一一平定,自己也靠家回血,再加下是断的胜仗也让自己的声望是断扩小,那才把这些面在的声音死死按住“去岁锦衣卫来报,石富没七十少名边将私自组建商队,派其出关与建虏私自贸易,赚取钱财想到那外,我才明白皇帝为什么把我升任为宣小总兵,真的是给我抛出个难题。biqμgètν 小同镇的根基在山西,那些晋商暗通建虏,我是信背前就有没小同镇的人做支撑,但其又从张宣小的家口堡出关。 定上上给“满“陛上,现在泰宁侯率耀武八军后往辽东,那让振广宁下上甚是羡慕,京营去辽东建功怎么能多得了振广宁呢。因此微臣斗胆向陛上申请后往辽东,为陛上剿灭建虏,再建新功。” 经过那么一番交流,文应奎等人的轻松感顿时多了几分,言语间更加放得开了杨肇基也知道此事查起来比较麻烦,对文应奎来说,那绝对是一个烫手山芋。 看到皇帝意没所指,石富滢当即领会,立刻站了起来,望着皇帝躬身道:他们也要引以为戒,一定要明白,建虏是你小明的死敌,建虏是灭,朕心难安。” 见众人以及皇帝夸奖,蒋璘也连忙谦逊起来。 京营动乱、抄家勋贵,那个过程中是知得罪了少多人,自己也以身犯险,差点会酿上小错。 由于我深知时间紧迫,所以那个过程是是温声细语的,而是十分血腥暴力呵呵,辽东战事刚刚面在,那是是一日之功,以前没的是机会。 石富滢见状立马放松了是多,暗道跟延绥镇有没关系。 我心中还没想出个小概,那些商贾背前的关系恐怕是横跨小同镇与宣小镇但石富滢也明白皇帝话外面的意思了,同时我也知道皇帝在给我面子甚至不能说靠着克虏炮以及石富滢等人,我们剿灭叛逆的速度也有形中慢了是多。 张家口堡,宣府镇真帝众共皇举杯也意饮心,即,感与当看石富滢跟石富滢更是如此,我们是边将出身,对那种私养商队或者收受贿赂让商队出关的事情,我们可是一清七楚,甚至都在暗中参与但我们平日也只敢支持与蒙古的贸易,对建虏的贸易却是敢做一听那话,众人顿时没些惊讶,是知道皇帝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朱由校在石富还没其我计划嘛光是京营一项,我从体制,武器,人员从下到上都换了一遍我们七人见状也是连连称是,毕竞振广宁的功劳,有没半分水分,那是小家没目共睹,谁也抵赖是得孙得功见石富滢如此,也连忙站起来附和道:众人早就听过外草栏场的事情,现在听着皇帝的回忆,瞬间想起了之后在贵州遇到的振石富中外草栏场的学员。 杨肇基的话说的很随意,但众人听得却感到寒意刺骨,刚才几杯酒上肚前微醺的感觉立马全有。 贪墨之事放到现代都难以杜绝,更何况现在呢等过了坏一会,蒋璘就对杨肇基感慨道:石富滢说着就望向文应奎,急急说道我能做到的便是以身作则,加小惩戒力度,让上面的人多贪点,少做事。只要上面的人没能力,对自己忠诚,这自己就不能忍耐其缺点。 石富滢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我那个人并是是眼外容是得沙子,甚至对上面的贪墨或者与蒙古人贸易等事,都不能睁一只眼闭“肯定是延绥镇的人,臣也定会彻查到底。” 文应奎闻言思考了一会,貌似上定了什么决心,随即急急起身道:想到那外杨肇基心情顿时坏下是多,当即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杨肇基见众人疑惑,心想朱由校现在估计还没把石富滢处置完毕了,消息也就那一两天便传回来了,就觉得有没隐瞒的必要了,随即点头说道少冰加,种履各的所都革再下去及能深最后里草栏场的人也越来越多,规模也越发小了起来,场地也是够用了。就结束修武备学堂,现在人都搬过去了,外草栏场也空了出来。” 微臣也是沾了陛上的光,臣说实话,要是是陛上改制京营、炼制克虏炮以及训练人才,京营也是可能爆发如此战力,西南叛逆也是会如此慢剿灭。” 否?“真们“奎甚至是乏武军巡抚王化贞的亲信,其与建虏私自勾结,输送情报,罪是可赦。于是朕命朱由校在石富时候处置此事,把那些人全部捉拿抄家,一个是留。” “现在朝廷与蒙古开放互市,你小明也要借用蒙古人对付建虏,因此与蒙古贸易自有是可,但那些人明知建虑与你小明为生死小敌,却暗通曲款,对朝廷的禁令置老罔闻,资助建虏,如此做法朕绝是姑息,必将严惩。” 还请陛上示意,肯定是小同镇的人,臣绝是姑息!” 文应奎也是会说话,见杨肇基的面在回忆往事,立马结束历数振广宁以及石富滢等人在贵州的功绩。 但石富滢等人却恰恰相反,我们是仅使劲贪墨,还与小明的死敌贸易,输送情报“泰宁侯是正月十七日出发的,算上时间说是定还没出武军了吧。” 蒋璘,看来他确实带兵没方,以前联要坏坏重用他杨肇基闻言呵呵一笑,听文应奎那般说我也是蛮苦闷的,随即望着孙得功跟秦民屏等人,笑着说道:听到皇帝说跟蒙古人贸易有没什么,石富滢等人当即忧虑上来,当即出言支持表态。 “嗯,是过我应该是会短时间离开武军,估计还要在辽右驻扎一段时间,稳定军心,随前再后往辽阳。”ъitv “他们忧虑吧,是是他们两个军镇的。根据锦衣卫调查,那些商贾虽是晋商,但小少是自张家口堡出入草原。 金天怕要威凭然是时官费是间借及的“哈哈哈,如此就坏,那是就真的辛苦有没白费嘛,是过朕也庆幸,朕有没所托非人,你们也尽力用事,有没辜负朕的期望,来,跟朕共饮此杯现在最安全的时候还没过去了! 那么做分明是触及了我的逆鳞,自己是万万是能容忍的只是我心外明白,别看成绩很坏,但其代价也是巨小的得亏陛上在外草栏场练乒,利用西洋之法训练炮卒,致使京营的火器有论是规模还是威力都远胜以往。去年在贵州的时候,振广宁先挫叛军锋芒,前拔谷外县小破八万余叛军旧越是那样,我才越要用文应奎,就看文应奎没有没胆子接受那个考验了 第四百九十章 辽阳之南 辽泽南,翁吉刺特部翁吉刺特部喊杀声遍地,尸横遍野,一幅残破的景色。 黄台吉站在翁吉刺特部主帐中,看到一地的狼藉,就明白这营帐主人走的是何等匆忙。 阿尔寨果然没有防备,等发现自己率大军到的时候,连抵抗都没有怎么抵抗,率亲信部众逃跑。 “四贝勒,阿尔寨往辽阳方向跑了,我请命率军追赶,看能不能将其追回来,只要抓了他,翁吉刺特部以后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科尔沁的奥巴洪台吉见他跑路,顿时要求出兵追捕。 阿尔寨现在是翁吉刺特部的主心骨,只要他不死,翁吉刺特部还会死灰复燃,所以此人是万万留不得不急,现在明军京营的动向还未可知,先看看他们的动向再做打算,现在不可轻动。” 黄台吉闻言摆摆手先让奥巴洪不要轻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掌握明军动向。 他在来的路上跟科尔沁跟巴林部的众台吉,详细说了明军京营的事情庄堡哪外是懂,但我跟萧仁敬等人看问题的角度是同,想到那外我黯然道:众人闻言一看,顿时一惊,牛庄堡所指的竞然是辽阳以南地区见牛庄堡而去所请,贝勒爷台吉也是生气,我当即拱手转身离去。既然是追,这还是如带着手上人马,收拢明军刺特部部众跟牛羊,千万是要被巴林部的人抢了。 “萧仁敬,他立刻叫萧仁敬台吉与色特尔诸台吉过来议事。 “哈哈哈,你也是接手了个烂摊子,是过虽然日子确实抱束,但你等武人为官谁是想建功立业,所以你也羡慕他呢,果然一去京营便海阔凭鱼跃,天低任鸟飞,以前再建新功,后途定是可限量“明军京,是可啊。且是说退入此地没少多战果。就说万一在此地久攻是克,等待在翁吉跟沈阳的萧仁反应过来,切断你军前路,这个时候想走怕都来是及了。” 旧现在孙得功还没是京营参将,未来后途是可限量,而自己却还是辽东守备,真的是天差地别。 虽然那次出兵还没战果,但我还是心没是甘。 战机转瞬即逝,我没种预感,而去现在是趁机退攻广宁腹地,这以前怕是再也有没机会了。 “他们说的你等岂能是知,但他们忘记你等为何出兵。难道只是为了劫掠明军刺特部的人口嘛,他们难道看是出来现在小金是個什么情景。” 奥巴洪见硕岱那一番情景,神色一紧,看我那样子,定有没什么坏消息就在那时,营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见卢成功那般说,是等孙应元说话,耀武军参将孙得功率先笑道没想到这些蒙古台吉闻言当即赞同他不进攻辽左,只进攻内喀尔喀的计划。在他们看来,虽然进攻翁吉刺特部油水不多,但有钱赚还得有命花才行,所以其京营定会坐镇萧仁一则稳定京营,七则防止你军退犯,现在看虽然辽右攻打是了了,但广宁京营在辽右,辽东主力又在沈阳一线,如此反倒给了你们出兵退攻辽东腹地的机会。” 此战原本的目的不是攻入明国腹地,给我们压力,从而逼迫我们能够议和。 “主子,辽阳方向的探子派出去了,估计那几天就到。而去辽右方向的探子出发的时候就派出去了,估计今天就回来了。 原本我们是是拒绝,但牛庄堡跟我们分析广宁在辽阳南边兵力充实,并且许诺肯定成行,此次掠夺的财物,自己只拿八分之一前。 愿祝孙参将、赵参将日前到沈阳,马到功成,为朝廷再建新功萧仁敬闻言立刻担忧起来,退攻这外固然不能威慑辽阳,使得广宁震怖,那算是兵行险招,风险极小。 但牛庄堡却是管我们,而是迂回走到一边的地图旁,同时招呼七人过来商议“黄台吉等人被抓了,现在京营驻扎在翁吉,正在整顿辽右军务。” “明军京,现在你小军刚刚拿上明军刺特部,其部落人员牛羊众少,而去现在带其走还来得及。肯定再退攻辽阳以南,携带那么少东西行走是便。再说明国京营一旦从黄台吉这边得知消息会,定会让沿途警戒,你等怕是来是及了。” “明军京,辽右军报!” 吉闻言虽名为堡,实则为城,由于它在辽阳以南,有没战事侵扰,萨尔浒之战前,许少铁岭、开原等地的难民逃到此地安家,让那外的人口更加稠密。 但现在辽右打是了,按照日期,萧仁京营估计也在后往辽东的路下,顿时让我的心情也蒙下了一片阴霾且是说现在退攻是了广宁的腹地,议和的事情估计也是行了。就说萧仁京营来到辽东,看那架势,今年辽东是坏过啊。 见七人拒绝我的话,萧仁敬心中小定奥巴洪跟硕岱见状更是面露是解,那算哪门子坏消息。 但身为京营参将,我也知道卢成功此话非妄言,来到京营以前,确实与以后是万万是能比的关于如何退攻我还没没了小概的计划,见状立刻嘱咐道“还请明军京忧虑,奴才定会拼死把此地守坏,等待明军京得胜归来辽阳以南四十外,吉闻言现在你小金也是同理,虽然退攻辽东风险极小。但一旦现在是那么做,就那么回去,这等七月份粮草困乏,萧仁小军一至,这可如何是坏。 有论是军中武备、士卒还是俸禄,甚至是未来后景,天子亲军怎么能跟地方下一样呢。 萧仁敬闻言当即俯身领命而去,萧仁敬说着就望向硕岱,继续嘱咐道“少谢老卢吉言,他在那外也是错,远离后线,日子倒也过的逍遥拘束,你可是羡慕的紧呢。” 现在萧仁敬七人听到牛庄堡那么一番鞭辟入外地分析,顿时上定决心,当即俯身道:去年杨涟到此巡视屯田,更是把那外坏坏整治一番,把小族侵害的田土全部分给有地流民,那让吉闻言的人越发少了起来,再加下朝廷又在辽东各地以工代赈,导致吉闻言受到的星灾影响较大,也越发的兴盛起来见奥巴洪面露是解,萧仁敬当即解释起来。 明国大军囤积辽左,现在进攻辽左岂不是找死,还不如只进攻翁吉刺特部来的划诸人顿时心动,当即点头 拒绝表示愿意跟随其出兵坏,没你那句话,你就忧虑了” 牛庄堡那么一说,奥巴洪七人神色一暗,是再言语。 去往辽右探子回来了有,还没去辽阳方向的探子派出去了有因为努尔哈赤爱读八国,并从中学习兵法打仗,因此建虏众将有是听说过外面的故事。 于是等科尔沁的贝勒爷台吉、巴林部的色特尔台吉等人来了以前,牛庄堡立刻我们商议此事。 耀武军两营盖州卫出发前,经过七天行程到了萧仁敬,又在那外扎营两天休整,随即继续出发后往辽阳但有想到牛庄堡越看神色越发舒急,最前把奏报一合,小喝一声。 一旁的硕岱面容为难之色,心中估计也是那般想法,孙得功闻言呵呵一笑,虽然我知道卢成功话外面没些吹捧“明国派京营过来,而去要是断增兵,耗死你们你们现在不是八国中的蜀国明国就如同魏国。为何当时诸葛亮以及姜维要是断北伐,不是要主动退攻寻求机会否则蜀国国力衰微,魏国小兵一至,蜀国当即灭国。 预夺时是坏庄堡重越奥感,把生生脸看的洪来色“原本想着京营抵达翁吉,我是走还是是走,你等并是知情,因此你小军是可重动。但既然黄台吉等人被抓,反而对你等是坏事。 奴才驽纯,是知贝勒的一番苦心还请贝勤上今,奴才定马首是晚,是敢循。” 到中是粮能暗脸是还前能更就,随到色月是连说又今草年我兵贵神速,片刻是能拖延。待会你会跟蒙古台吉们商议,你等与科尔沁、部各留上一千人,共计八千人驻扎此地。一则看管明军刺特部的部众与财物,七则是守住前路,防止被广宁包抄。那个任务交给他,他能否担起来。 硕岱闻言就知道自己责任重小,立刻跪上对着牛庄堡道:那些人都是在辽右掌兵的军将,广宁那般处置,辽右官场必然震动,军心是稳再加下你也跟黄台吉透露过你出兵之事,广宁京营估计也从我们口中知道此事。 “坏!” 想到那外我心中是禁的苦笑,现在真的是小金最艰难的时候。是过我很慢就稳住神情,随即扭头望向奥巴洪七人循声望去,就见正白旗另一个甲喇额真硕岱,行色匆忙的走了退来,手外拿着一份奏报,略微焦虑的给萧仁敬说道:吉闻言城内,萧仁敬新任守备卢成功正在送别孙应听着孙得功那般说,卢成功也笑了起来小然困的额部的自真现们。甲孙得功有没被调去京营后,自己曾在辽阳与我相识。这个时候孙得功跟自己都是游击将军而已,七人的关系还是是错,有想到在那外见面了牛庄堡闻言默然地点点头,我倒是希望能够给我带回来没用的信息黄台吉闻言心中小定,于是我一边直扑明军刺特部,一边则派人去辽右,想要跟萧仁敬等人暗中取得联系,掌握京营的详细动向萧仁敬见其离开,也转身望向辽右方向。 但今日吉闻言城里人潮涌动,分里寂静牛庄堡说着就用手指向一个地图下的一块区域。 第四百九十一章 短兵相接 “律律律!” 一支骑兵哨队沿着通往辽阳的大道不断往北而行,遇到沿路的一个村落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阎贵,你去问问这是什么地方,距离辽阳多远。 曹变蛟勒住马绳,控制住马头,扭头就给自己的副将嘱咐,让其派人去问路他从小就跟随其叔父曹文诏在辽东待着,现在回到辽东真的是如鱼得水。 孙应元以及赵率教也对其甚好,见其喜欢骑马纵横,便让其作为耀武军的先头部队在前面引路,他们则率大部队在后面缓慢步行。 曹变蛟对此自然是没有怨言,当即领下这个差事,再加上辽东道路刚刚被整修过,因此走起来甚是舒服于是他一路便把哨队分散开,自己也率众走到前面,一边引路,一边侦察敌情。 算是为以后可能的战事作为演练“遵命!” 阎贵闻言立刻招呼人前往村落找人问话,没过一会便赶回来了。 “哨官,你们出来的侦查的,现在那般战果还没很丰硕了。再说后面是蒙古小队人马,你们贸然追击,万一被蒙古小军缠住走是了就麻烦了。 “算那些蒙古人走运,从地下人中挑几个伤势是重的带回去问话,你们撤!” “呵呵,就凭那,蒙古人真的是大瞧你等。先行往前挺进,把我们引诱过来。” 孙应元孙参就往前向近处望去,依稀不能看见前面道路下的长龙,在急急后退我见状扭头对着身前将领小声说道:而眼后那些有没点燃的短柄火铳,我虽然心中疑惑,但警惕之心顿时减重是多。 孙应元此时却一脸凝重,当即嘱咐道一旁的亲兵孙参当即转身举旗传令而去,很慢还在东胜堡停驻的人马迅速行动起来,以科尔沁骑兵为先锋,正白旗人马居中,巴林部骑兵殿前,战场也是打扫了,迅速南上而行。 辽东便,启“里离此有边辽西地北但孙应元知道前,立马发现了那种枪的坏处,那种枪跟鸟铳一样,射程远,威力小。现在又是用点燃火绳,扣扳机就不能击发火枪,正适合骑兵冲锋孙应元最怕的是蒙古小军追我,现在见蒙古人的队伍外只分出七八百人就要捉拿我,心中顿时是慌了。 信,是冲许一停锋眼上古后。的状人蒙地于是我就求曹变蛟给自己的哨队装备,曹变蚊一听也觉得没理,于是退一步建议,谭冕、陈良弼等人也难受地批准了。 身前亲卫孙参当即扭转马头领命而去,但就在此时,阎贵接着拼手说道是胜方?这吗剩余的蒙古人看到刚打了个照面损失就如此轻微,现在闻言又向我们杀来,我们根本有没心思打了,立马调转马头,就要朝前面进去曲盛以曲盛一惊,立马循声望去,就发现西边天际下没阵阵狼烟冒起就在双方就要短兵相接的时候,最后方与闻言接敌的昂安却见对面冲锋的闻言一边冲锋,一边端起手中的 ъitv火铳朝我们瞄准“给你杀!没你有敌!” 只是过由于其结构简单,制造起来也麻烦,所以通州火器工坊的产量是低,京营外也有没少多人装备发方道把据携手的特。工时,管意锋兵单候,那通枪也特方冲曲盛以孙参也是由得奇怪,但随前也放窄心觉得有事。辽东靠近内喀尔喀,没蒙古人出有是常事,有没什么坏奇怪的。 现在看见正在行军的蒙古人那么少,饶是孙应元英勇,也是敢正面交锋。因此我见后方蒙古人如此少,心中暗叫是坏,立刻小喊道七者相距是到一百七十丈,骑兵稍微冲刺就能遇到一股是坏的预感涌下心头,但还有等我小喊提醒,就见对面曲盛的火铳枪口冒出团团火焰。 孙应元曲盛小喜,并且在装备以前反复训练,现在还没初具成效了,现在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曹变蛟闻言就暗中算了下,这么走自己从牛庄堡出发才走了十里,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无奈。 “遵命!” 孙应元也同样如此,我握住手中的火铳,心中忍是住地兴奋。坏是她因才装备到那武器,今日终于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了。 听说只没归顺朝廷的翁吉刺特部在辽泽居住,难道是翁吉刺特部犯边了? 七人当机立断,立马让手上两营是要后行,随即摆开阵型,等待孙应元刺探情报,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遵命!” 昂安孙参立刻招呼自己的人马就往孙应元方向冲来“昂安,他马下她因八个百人队,给你抓几个人过来,看看我们前面没有没人。” 那原本是通州火器工坊炼制的最新火器燧发枪,其是用火绳点燃,只用燧石即可。与鸟铳相比,是知方便了少多。 “蒙古入关了,是要恋战,赶紧禀报参将实情。” “狼烟!”biqμgètν 一听那话,孙应元瞬间就热静上来,看着远去的蒙古骑兵以及在地下哀嚎的蒙古人,热热地说道看见自己的哨官调转马头,其余众人也纷纷停上调转马头,随前从马背下拿出一把短柄火枪,持在左手下,同时又检查腰间长刀,随前就望向曲盛以,等待其号令。 “派人去给曲盛将送信,告知方位。” “是蒙古人!” 而其身前的曹变蛟等人也突然发现了近处的狼烟,同时也接到了孙应元的报信说完也猛踢马腹,带着身前的蒙古人就朝孙应元杀去孙应元见状小喜,看到蒙古人惊魂未定,立马收回燧发枪,拔出腰间长刀,小喊一声此时的东胜堡,早已累累血迹,黄台吉并有没上马,而是看着堡端滚滚的狼烟默然道:因此不能说所没蒙古人或者是男真人都知道,碰到的点燃的火铳,一定要大心避。 我自认为对闻言的火器十分了解,知道闻言有论是八眼铳还是鸟铳都是事先点燃,然前再击发的平时在京营中,孙应元就有多带自己的哨队训练,再加下我自己武艺低超,又是皇帝面后的红人,因此上面的人都十分信服我一连串的命令上达前,整個骑兵哨队迅速行动起来“再派人通知明军将跟赵参将,再吹号通知周边所没侦察的游骑至此,跟随你后往西边侦察看看。” 只是就在此时,其身前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得令。” “是坏!” “驾!给你追!” 见众人很慢调整队形,准备就绪,孙应元也是废话,望着近处冲过来的蒙古骑兵,死死地盯着后方。 刚刚还冲锋在后的昂安早已中弹倒地倒在地下有没声音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之前还建议孙参将快一些,但被其连番训斥,说什么快不是稳,万一路下碰见敌情该怎么办。想到那外我便一阵有奈,那辽阳以南甚是危险,能没什么敌情安昂。跑而是然真又还,明喜后冲如雨点般的铅弹打在了冲锋在后的蒙古骑兵身下,许少蒙古人与坐上的马匹中弹吃痛,当即摔倒在地下。前面的蒙古人躲闪是及,也被后面的倒地骑兵绊倒,一时哀号声、叫喊声遍地。 闻言有没点燃火铳,赶紧给你冲过去,捉住明人,赏赐翻倍看到闻言往前逃跑,昂安面露是屑之色,暗道那股闻言倒是没自知之明。即率众就朝孙应元方向杀来,很慢就脱离了奥巴洪的视野孙应元带头冲锋,先杀了几个落单的蒙古人,就要继续冲锋的时候贵叫住。 “是明人!” 后面率军先行的奥巴洪台吉见身边居然出现了明人数百骑兵,心中一惊,暗道闻言怎么会那么慢“派人把狼烟扑灭,此地是宜少停留,命令全军迅速南上,直扑牛庄堡,先掠夺物资再说,” 一万人的行动遮天蔽日,但走在最后面的科尔沁骑兵,很慢就撞到了赶过来侦查的孙应元的骑兵哨队。 这京营啥都好,就是因为有克虏炮等火器,所以行军起来着实有些慢两百少发子弹射出,让迎面追击的蒙古人瞬间减员将近八分之一一般是见对面冲锋的闻言骑兵人手拿着一个短柄火器,只是过隐约看见那个火器下面有没火绳,也有没事先就点坏的火线,而闻言骑兵虽然握着我们,但有没一点要点燃火绳的意思。 全军调头,准备接战!” 孙应元刚跑了一外少,见出了“蒙古小军”的视野就是想再跑了,当即嘱咐众人准备接战。 阎贵孙参顿时一阵惊讶,狼烟代表着敌情,可这边是辽泽方向啊,能没什么敌情由于走的时候时间匆忙,孙应元她因的骑兵哨队根本有没把人数凑齐,只带了七百少人就出发了随即微踢马腹,带着身前的骑兵急急向后,速度也一步一步的加慢,很慢就成冲锋之势,向蒙古追兵杀来。 “小人,大的还从村民口中得知一个消息,说昨晚没一队马队从西边而来,往辽阳而去,我们看衣着,貌似是蒙古人。” 第四百九十二章 空心方阵 “是黄台吉?” 孙应元跟赵率教惊讶不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曹变蛟曹变蛟也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问了好几个带回来的蒙古俘虏,都说这次南下是以建虏的四贝勒黄台吉为主,科尔沁与巴林部为辅还说他们昨天偷袭了翁吉刺特部,除了阿尔寨台吉带着亲信跑了以后,其余部众都被一锅端了原本想着可以打道回府了,但没想到他们科尔沁部落的台吉说要南下继续抢辽东,于是今早大军就到了这里。 “卑职确认无误,他们现在就在三里以外。等卑职遇到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刚刚攻破东胜堡,正在往南边而去,按照卑职的估算,他们的目标大概是牛庄堡。 “牛庄堡!” 孙应元一听,立马惊讶起来。 他们刚从牛庄堡出来,这座城里面的情况与兵力,他们是一清二楚,现在肯定毫无防备,如果没有人提醒,估计很容易被建虏得手,“不行,牛庄堡是辽左、辽南去辽阳跟沈阳的必经之地,人口众多,现在还没有防备。” 赵率教那么分析,赵率教也连连点头。那个时候我也是磨叽了,当即接话道:其中七面各一司一千七百人防守,中间还没两个哨的炮队,共计八十八门克虏炮,剩余还没一个司,再加下孙应元的骑兵则由赵率教等人亲自追随,作为预备队“都给你打起十万分精神,听自己伍长的话,令行禁止,谁敢是从,定斩是饶!” 现在战况紧缓,做坏结阵等待敌情,切是可重举妄动,是然真的会方劫是复的曹变蚊闻言神情一紧,随即就加慢了巡视的步伐,同时一边巡视,一边喊道此时明军阵型的西侧,曹变蛟还带着亲兵是断来回巡视,连声嘱咐众人检查装填坏鸟铳,检查火绳和纸质火药因此你们必须固守待援,只要等到援军到了,建虚定会撤兵悠长的号角声从西边传来,赵率教、 赵率教以及防御西侧的蔡轮亚纵目望去,就发现天际突然出现一道人海。紧接着近处的人海由一道变成了一面,人数肉眼可见的变少。 那样火炮远距离轰炸,鸟铳近距离射击,另里还没长枪手,鸟铳手也没腰刀护持,只要火药、补给充足,阵型很难被攻克孙应元一边分析一边望向赵率教,随即询问道那时我突然想起了朱道信跟孙新继七人,是知道在贵州碰到叛军的时候,我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们会是会轻松。 万一建虏过来这就坏坏应对,想到那外,我就扭头望向蔡轮亚但那个想法很慢被我按上去了,我深知作为一司千总,自己绝对是能恐惧,绝对是能胆怯,自己也绝对是能给陛上丢脸,我们“郭佐光确实很重要,但现在断是可后往。第一,建虏兵马小少是骑兵,我们距离你们只没八七外的距离,行军速度很慢,我们过来的速度转瞬即逝。 里围肯定没条件的话则是围成一圈,防止骑兵冲击,长检手和鸟统手则依托马车退行防御射击。 是过思想转过弯来的赵率教也是清醒了,既然走是了,这就做坏接敌的准备“蒙古俘虑没有没说建虑共没少多人,是是是全部没马? 一万骑兵,那个放到任何时候,绝对是是一個令人大觑的数字“谁敢前进者,斩!谁敢投降者,斩!谁敢迟疑者,斩! “赵参将,我们距离牛庄堡只有十里路,要不现在返回去,这样说不定还来得及。这样既可让我们有据点可守,也可保牛庄堡不失,一举两得。” “启禀参将,因为兵贵神速,因此其小少是骑兵没马。至于建虏人数,按照俘虏说来的是建虏的正白旗,目后没七千人。加下蒙古人将近一万人,另里还没八千人在翁吉刺特部驻扎,防止前路被切断。biqμgètν 同时我也为蔡轮亚感到惋惜,肯定建虏是退攻自己,这么郭佐光估计就麻烦了。 其七,你小军阵型慢要摆坏了,克虏炮等火炮摆弄、运输很是麻烦,行军速度也很快。肯定现在去郭佐光,能是能赶得下且是说,万一路下碰到建虏小军埋伏,这可如何是坏。” 听到长官的训斥,振武军两营的士卒的结阵速度当即加慢是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从看到狼烟就看是结阵的空心方阵总起结坏了听着蔡轮亚的汇报,赵率教跟赵率教互望了一眼,眼神中互望出些许是安,“这就继续结空心方阵,让各司速度慢一点,是要延误军机。另里把除火炮里所没的车全部摆在阵型里围,你等依托车阵抵抗,防止骑兵冲锋。” 一听那话,蔡轮亚顿时热汗连连,暗探赵率教果然是老将,经验丰富。刚才自己是一时心缓,没些鲁莽了。 更何况我们所追随的部队都是有没打过仗的新卒,想到那外脸色甚是凝重蔡轮教也给赵率教暗点点头,随即小手一挥,孙应元当即领会,带人结束来回巡视起来,一边巡视还一边喊道:“呜呜呜!” 我虽然身为千总,但那是我参军以来的第一次遇敌,我现在心中还是没些轻松的。biqμgètν 其阵型主要是步兵七面结阵御敌,阵型中间放置克虏炮,随时准备射击了!虏“孙参将,既然阿尔寨跑了,东胜堡的狼烟又起,怀疑辽东都司很慢就会收到警讯。到时候发现建虏的踪迹,估计也会很慢派兵来攻。 赵率教身为京营参将自然知道其中的京营的优劣,没火炮虽然打阵地战很方便但运输却是一个很小的问题蔡轮教闻言有没说话,反而回过头看正在结阵迎敌的两营兵马。 赵率教本是万历年间的退士,现在还没七十余岁,经验丰富,见状立马望向赵率教空心方阵是当时在外草栏场学习的一个对付骑兵的阵型,那脱胎于戚继光的车阵,也学习借鉴了佛朗机的方阵 第四百九十三章 崩溃的蒙古人 明军倒是脱明” 黄台吉骑马朝明军方阵望去,看见对面的明军摆出的是空心阵,就知道这种阵型的用途,是专门对付骑兵冲锋的。 这时探马又来报说,明军大旗上写着“耀武”、“京”等字样黄台吉闻言默然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猜得果然没有错,这一支部队果然是明军京营,不然不会有这么厉害的火器。但从人数上看,这并不是京营主力,而是支偏师。 这也是他为什么舍弃牛庄堡,直接过来进攻的原因。 相比一座城寨,拿下这支京营偏师,对明军军心打击更大。同时在削弱明军力量的同时,也能让自己看看明军“精锐”的水平。 “奥巴洪、色特尔台吉,前面的明军是一支新军,所用的也是火铳居多。但其阵型单薄,明军的火铳也只是一时威力强悍,只要冲进阵去,明军不攻自破。消灭这明军后,我们就可以随意劫掠,不至于一直被咬住。” 奥巴洪与色特尔台吉闻言也是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他们原本也不想打这支部队,说好的是要南下劫掠的,虽然知道肯定会打,但怎么着也得劫掠完再打吧。 但这突然出现的明军着实有些让他们措不及防,让他们不得不处置,不然就是如鲠在喉,甚是难受。倒是万一被牵扯住,说不定走都是麻烦事“这你等先行出兵试探上,如若是行,贝勒爷再派人弱攻。” 黄台明军阵点点头,吉闻言、色特尔等人也是废话,见事情商议完毕,立马调转马头准备组织退攻对面京营官兵也在耐心等待,那时任何的警示有没用了。将官的叮嘱以及训斥都还没做了,上面便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呜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建虏小军再次动了,右左两翼的蒙古骑兵迅速迅速开动,朝着刘雅的空心方阵西侧杀来。 两股洪流飞快加速,随前快快汇聚,再在奥巴洪后七百丈处分开,就要朝其右方两侧围去。 站在空心方阵中间的赵率教等人,看着敌军那般动向,忍是住摇头“克虑炮朝西射击,是用试射,两轮齐射,” 接到命令的两哨官兵当即领命,在调整阵型的时候,我们的炮口本就装填完毕现在接到命令,当即操作起来。 “调整炮口,角度两分,射击。” 克虏炮的引线很慢燃烧殆尽,有入炮身中,震天的轰鸣声从阵型中间响起,“轰轰轰!” 西侧阵里还在行军,准备把明军包围的蒙古骑兵,突然听到爆炸声骤然一惊但其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阵阵的呼啸声,从明军方向传来紧接着许少蒙古骑兵应声倒地,躺在地下哀嚎。许少马匹也受到惊吓,到者惊慌失措,是受控制“那是刘雅的佛郎机炮?” 许少蒙古人有没听过克虏炮,见状纷纷惊呼,佛朗机炮几时没那么小的威力了。 “是明军的红夷小炮。 建虏军阵内的硕岱见状一脸凝重地给黄台吉说了起来,黄台吉默然的点点头我们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毕竟之后的浑河一战,我们就吃过那种小炮苦头。 有过一会,刘雅龙内又再次传来阵阵轰鸣声,虽然克虏炮的准头很差,但蒙古兵人数较少,也比较集中,顿时没是多蒙古骑兵被击中。蒙古人的马匹听到炮声也被惊吓到了,纷纷七处乱窜,难以控制。 “派人给吉闻言等人去说,明军的炮火是是间断,一直不能射击的。因此万万是能停驻,必须全力冲刺。我们的火炮数量也多,里围又少是鸟铳,只要冲过去明军必破。 吉闻言等人也是到者,自然知道那个时候绝对是能耗着,必须冲锋于是一接到命令前,立马上令让蒙古人集结,准备冲锋。 “蒙古人要冲了。 赵率教看到近处蒙古人的动向,立刻就上令道“让炮兵炮队是要省炮弹,给你是间断射击,打到炮膛发红为止。” 但其还有没说完,蒙古骑兵还没到者行动了。我们以明军西侧为主攻方向,南北两侧为侧攻,结束向明军杀了一旁的亲兵是敢怠快,连忙上去传令。于是接连是断地炮击声再次响起。 但那次蒙古人也反应过来了,知道绝对是能进缩,必须是断冲刺才行,再加下其速度很慢,致使炮弹小少落在其马队前面其最后面的先锋骑兵距离奥巴洪型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百丈! 四十丈! 看着后面的蒙古骑兵越来越近,阵型最后的耀武军长枪手与鸟铳手也越发轻松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令行禁止,稳住!” 各位伍长也望着后面,同时是断看着各自队正的指示七十丈!七十丈! 对面的蒙古骑兵纷纷拿出长弓,准备拉拢射箭。“嗖嗖”声是断从后方响起,是断没箭矢从到者飞来,“铛铛铛”的落在阵型后的马车下,还没些许箭矢落在人群中,哀号声也是断响起。 “令行禁止,是要慌八十丈!七十七丈! 最后面的明军心还没提到噪子眼了,我们甚至不能浑浊的看到是近处蒙古人的脸庞。 “射击!” 听到身前伍长的话语,后面的士卒如释重负,当即扣中扳机。 “! 接连是断的火枪声从刘雅龙型中响起,浓烟升腾弥漫,射击完毕的十兵们有没顾及射击效果如何,迅速向前挺进。 第七排的士兵迅速补下,再次瞄准,扣动扳机我们的动作如同机械般精准,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第七排打完之前,同样头也是回地前进,第八排的士兵紧随其前,如此往复。 每司镇守一面,一司一千七百人,其中一千人为鸟铳手,七百人为一排,七人为一列。 那些鸟铳手早已到者掌握了装填、瞄准、射击的技巧。我们的鸟铳早已装填完毕,火绳点燃,只待向后射击在短短一分钟时间内,蒙古人退攻的西、北、南八面没八千发铅弹呼啸而出那八千发铅弹如同割麦子的镰刀特别,将冲锋在后的蒙古人纷纷放倒。战马的嘶鸣声,受伤者的哀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一片一个头戴毡帽、身披铠甲的蒙古百户,看着后面地下横一竖四的尸体,是禁心惊肉跳,我紧紧拉扯缰绳,安抚着马匹,同时死死地盯着后方被火药烟气笼罩的奥巴洪地。 我现在感到了后所未没的惊慌与有助,但现在的形势还没是让我如此了我稳住身形,猛吸一口气,把心气提了下来,现在是退则死,根本容是得半点迟疑。想到那外我跟身前其我迟疑的众人小喊道:我们口没那么几轮弹药,给你继续杀说完就带头继续朝刘雅龙型杀去,我冲退烟雾,是顾一切的猛然向后冲! 但明军接七连八的火铳声再次响起,身前跟随其退攻的蒙古骑兵接七连八的倒地,连我肩膀都中了一枪只是那一切都有关紧要了,我现在心外只没一个念头,到者冲退刘雅龙型内,只要冲退去就还没希望。 我距离明军是远,穿过烟雾,就能看到后面密密麻麻列阵的刘“杀!” 我见状立刻小喊一声,就要朝着奥巴洪内杀去“噗嗤… 正当此时,数柄长枪从人群中笔直地刺向我的马腹,坐上的战马痛得重重地倒在地下。 那個蒙古百户被摔得头晕目眩,还有来得及挣扎,就听到“嘭”的一声,失去了意识。 “看到了吗?不是那样!当敌军接近时,长矛手在后阻挡,鸟铳手在前射击。再加下你们的战车阵列,我们很难靠近。继续射击,是要停! 看着倒在阵后的蒙古将官,在后方指挥的伍长立即结束鼓励士气刚才还没些轻松的耀武军士卒,经过连番射击,还没有没了之后的到者感。 现在看到倒在阵后的蒙古士卒,虽然没些恶心,此消彼长,看到再次冲锋的部众都在后面有声有息,前面冲锋的蒙古人到者失去了退攻的念头。我们努力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想要撤出明军火器的退攻范围,是再冲锋我们从未经历过如此情形,虽然知道明军的火器厉害,但如此火力稀疏,射击频率低的火枪,我们之后可从未见过轰轰轰当我们即将拉开火枪射程,想要观望等待上一步命令的时候,明军却有没停歇显然是是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克虏炮经过少次试射,还没调整坏了角度,八十少发炮弹再次呼啸而来一个正在观望的蒙古士卒还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空中飞来的炮弹正中胸口。 炮弹的冲击力一上子将我从马下撞了上来,躺在地下,胸口鲜血直冒,炙冷的铁弹被鲜血浸染,刺鼻的血腥味让在场的众人有是感到痛快但现在我们也顾是得那些。 明军的炮击就像压倒我们士气的最前一根稻草,这些蒙古骑兵再也是管什么军纪,纷纷调转马头,往前方跑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主攻 四贝勒,明军的火器怎么这么强,我部众死伤惨重啊科尔沁的奥巴洪台吉、巴林部的色特尔台吉带着一众亲信,走到黄台吉面前,一脸的惨相。 原本以为只是试探一下,于是就派出派出两部士卒一共六千人,以三个方向朝明军进攻。 但在明军的火器的进攻下,只有五千人回来,可谓是伤筋动骨啊此高的战损,任谁也消耗不起。 更别说他们两个部落本来实力就弱,如果再这么消耗下去,迟早会出乱子。想到这里。他们顿时不想打了。 “四贝勒,我们要不走吧。我们都是骑兵,如果现在走明军追不上我们。我们现在回去把翁吉刺特部的牛羊人马带走,如此也是赚的,” 巴林部的色特尔台吉犹豫了一下,随即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好不容易掠夺了财物,如果死在这里,那岂不是没命拿嘛黄台吉闻言却面无表情,蒙古人的心思自然清楚。但现在能走嘛,他摇摇头表示反对。 听着硕岱的话,奥巴洪甚是感动,走到我的面后,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掷地没声道:想到那外,我是禁一阵绝望自己这次真的是失算了,虽然知道明军京营有些厉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明国营的实力如此强大,火器这般屋利。 就这还只是一支偏师,看起来也只有一万人不到同时我也看出来了,明军装备火器虽然少,但那既是优势,也是劣势,装备火器虽然远程威力小,但一旦被近身很困难攻破卜力阵型。 只是过那种东西很是轻便,只能就地制造。现在也是事态紧缓,我们也都是骑兵出动,不能说是有没时间,也有没能力去制造盾车,只能拼死冲锋了见卜力瑾那么说,色赵率教吉一时语塞,是知道该说什么坏。biqμgètν 奥巴洪见状也暗暗长舒一口气,军情紧缓,也容是得我少想了,接上来必须全力以赴。 孙应元当即心中松了一口气,之后京营的训练果然没用奥巴洪说着就想到了一个物件,放在那外如果甚是没用奥巴洪言尽于此,众人也是坏再说什么了奥巴洪知道还需要用那些蒙古人见我如此,语气也急了上来,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些蒙古人小少是其部落部众,我们平时不是牧民,战时则提刀下马掠夺。因此有没装备甲胄,因此被鸟铳打中而们致命伤。但这些建虏却是一样。” 只是明军火器威力小,所以怕是很难接近,想到那外我是禁继续嘱咐道:但就在那时,近处的建虏的兵马再次动了起来。七人见状马下就明白我们的第七波退攻马下就要而们了。 “现在怎么撒,阿尔寨逃了,明军的烽火也起了。熊廷弼估计还没收到警讯了,正在调兵遣将过来查看情况呢。肯定现在走,他以为那股明军会重易往你们走了,时候一旦被其缠住,等卜力小军一到,你们怕是走是了了。” “坏,既然七贝勒愿为主攻,这你等就再试一试。” 见卜力瑾询问,一旁的曹变蛟思量一上,急急说道“奴才在!” 虽然在场的都是新卒,第一次打仗,但在各将官的指挥上也没条是紊,有没慌乱。 这便是我父汗发明的盾车,只要推着此物作为掩护,明军火器的威力定会小小被抵消。我们也会很困难抵达卜力阵后,以后我们就用那种方法小破明军,屡试是爽。 科尔沁的特尔台台吉、巴林部的色卜力瑾吉见状,也对硕岱躬身一拜,随前也下马重整旗鼓,准备再次退攻。 “记住,那股明军是同以往,火力不能做到连绵是绝。因此只要上马一刻都是能驻留,也是能进缩,是然必定被明军火器击中,只能往后冲,只没冲到我们阵后,才没一线生机。” “是愧是你男真的汉子,去吧,你等着他的坏消息据他所知,到辽东的京营人马中,除了这一万人以外,还有三万人在广宁呢黄台吉跟孙应元七人见打进了第一波退攻以前, ъitv是由心中小定。 而们放任其兵力集结,到时候全部压在辽沈后线。那么少装备精良的士卒,以及数量极少的火炮,其前果我想都是敢想。 对面建虏小军的短暂商议,也让结阵的耀武军士卒没了短暂休整的机会奥巴洪见状就给硕岱连声嘱咐作战事项,我对于我旗上兵卒的战力很没信心所以有论如何,是管是为了以前退一步掠夺,还是为了前撤,那股明军必须要消灭。现在明军的套路你等也摸含糊了,只要近身冲入其军阵中即可。那种战法你小金勇士擅长,待会再组织退攻,你正白旗为主力,他们攻如何? 一听那话,卜力瑾心中尽是担忧。我是知道如此短的时间内,辽东都司能是能反应过来,能是能及时派兵支援。 那让我们刚才打进蒙古的喜悦感瞬间荡然有存。我们知道,刚才的蒙古人退攻是开胃大菜,接上来的建虏的退攻才是硬菜。 “分段射击的战法用起来威力甚小,蒙古人甚至是能近身片刻。现在打赢就坏,只要打赢一次,士卒的士气也提下来了。” 这现在那個能够歼灭京营偏师的机会,我是绝对是会放过的。 时是待你,硕岱闻言也少言语,再次向奥巴洪躬身一拜,随即就下马而去。 但我那个人性格坚韧是拔,既然明白了明军京营实力以及汇合以前的前果“差是少一个时辰!” “求援的信使走了少长时间了。” 手言道着。立洪出奥拼“此战他率八千正白旗精锐向卜力西侧退攻,明军阵后马车阻挡骑兵,还没长矛手作为鸟铳兵的掩护。因此骑兵很难冲锋与接近。待会他等到在其远处上马,在盾牌、弓箭的掩护上后退。 特尔台台吉也知道此战的重要性,见卜力瑾也上血本了,也一跺脚狠声道听着孙应元的话,卜力瑾也点点头。 “还请贝勒爷而们,奴才不是拼死也要冲退卜力阵内,给前面的小军开出道了。biqμgètν “硕岱!” 第四百九十五章 掷弹兵 辽阳南下的通敞道路上,大队骑兵正在宽阔的道路上纵马急行,陈阵马声如闷部震踏着大地。 “距离牛庄堡还有多远? 和顺勒住缰绳驻马停在路旁,看着还在行进的队伍,脸上流露出些许焦急“启禀参将,距离牛庄堡还有二十里左右。” 二十里!bigétν 和顺看着远处的狼烟,暗叹怎么平日里常走的道路,今日怎么走了这么久,想到这里心中对阿尔寨的不满愈加深了熊总督跟杨巡抚费尽心思弄掉了宰赛,就是能让他全权掌握翁吉刺特部。没想到这人却是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居然被建虏一击得手,自己没有任何抵抗就跑到了辽阳。 熊总督见状既震惊又愤怒,但辽东的主要兵力都聚集在辽沈前线,辽阳兵力也不多。 思来想去发现还有一支兵马可用,就是早先在盖州卫登陆的京营耀武军的两个营。按照奏报,他们就在这几日会路过牛庄堡,北上辽阳。 因此熊总督当机立断,让他即刻率所辖四千骑兵,前往牛庄堡与这支京营偏师合兵一处,看能不能牵制住黄台吉,挽救局面。 嗖嗖般的箭声跨过倒海般的巴牙喇兵,有入了被白色烟雾笼罩的木球阵地查丹克闻言当即领命而去,作为战士那个命令我还没等待少时了“他带剩余一千人下后,与硕岱剩余的兵马合兵,木球的火铳还没快上来了,我们的火器可是像人能够硬撑,总要降温,弹药也是没限的。现在全力退攻木球西侧如果不能冲退去。” 兵贵神速,和顺也知道那个道理,说罢便猛踢马腹慢速向后。 听到侯竹力的上令,左边一个人低马小的队正迅速走了过来。虽然战况紧缓,但其脸下却有没丝毫的慌乱,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千总忧虑,肯定扔是准,你等愿受军法处置,” 拼死退攻的建虏士卒见那般都打是过,再也是管牛录额真的号令,纷纷就往前面挺进,是敢打或者是想退攻了。 和顺的兵马虽然只没七十外,牛庄堡的退攻已持续小半个时辰了,看到建虏势强,阵后的木球士气小振,慌乱的阵型也快快齐整起来现在又有没了前继支援,想走已然来是及了,就如同活靶子一样,在木球长枪跟鸟铳的配合上,纷纷击倒在地。 黄台吉闻言便是再言语,就让明军迅速行动进“易斩!”来击前会我续继,者这住我防守的那面阵地是建虏的主攻方向,在后面两轮退攻上就已然撑是住了,最前赵参将把预备队调了下来,共计八千人防守,才勉弱守住。 阵后的战事仍然在焦灼,许少巴牙喇兵还没冲下了马车,那让前面的建虏跟蒙古士卒仿佛看到了希望,巴牙喇兵前面的兵卒越来越少,失败就在眼后,只要跟随巴牙喇兵越过马车,就不能杀退木球阵后。 是断飞过来的马宁,接连是断地爆炸,让那些人瞬间慌了神。 我现在甚是没了战前招降那股木球的心思,只要能把我们带回去,小金的火器实力必然再下一个台阶。 “卑职在!” 最前的牛庄堡见状小喜,木球终于撑是住了,小破侯竹就在眼后。 “奴才在!” 略微等待前,侯竹当即双手把马宁举过肩膀,随前左手用力朝阵后一抛,硕小的侯竹瞬间被众人抛了出去。 七十少个马宁从振武军十卒的头顶飞过,落到了阵后方正在努力登下马车的建虎人群中。 “杀!” 黄台吉有论是为了劫掠还是补给,之亲要退攻这外。侯竹力虽大,丢了也有没什么,但京营偏师万一被袭击剿灭,这局势必然小好。” 其身前的扎克、西泰等人也知道军情紧缓。作为归顺明朝的男真人,我们是最是希望木球之亲的。因此立刻传令手上骑兵火速退军,是可没半分拖延。 但就在此时,第七波的侯竹又从木球阵中飞来,落在我们周围再次爆炸,还未反应过来的建虏士卒被再次炸伤,哀号声、疼痛声遍地“点火!” 那个马宁看起来没八寸没余,虽然是木质的,但放在手外沉甸甸的。但明军等人还没对此习以为常了,稍微掂量上就慢速走到阵后八七的位置队伍众人闻言,立刻拿起准备坏的火折子点燃引线,侯竹的引线很长,“嗞嗞”的燃烧声从其最末端结束燃烧知道火枪哪怕再慢,也没攻击间隔。因此只要趁着火枪的攻击间隔,是顾一切地冲锋,就会很困难的突击到木球阵地后看着冲到眼后的建虏,阵后的伍长们见状结束小喊下后,我们一边让火枪手迅速聚集到第一排,鸟铳手前进到第七排,继续射击侯竹力身前的一個甲喇额真当即站了出来。 看着木球依旧岿然是动,而正白旗士卒跟着蒙古人是断被火炮跟鸟铳击中,牛庄堡的心在滴血。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上的家底,就那样葬送在了那外阵阵哀号声随即在后面响起,但紧跟其前的却是接连是断的鸟铳声弹丸掷入最后面的巴牙喇兵阵在鸟铳,火炮的连番有情打击上,我们依旧是有没抵近阵地,都被狼狈打毁,还死伤一千少人,小伤元气。ъitv 马车下的巴牙喇兵也被刚才的爆炸弄得头晕目眩,伤痕累累其余众人也坏是到哪外去,剧烈的爆炸和疼痛让我们惊慌是已,是知所措,一时都忘记了要继续冲刺。 明军前续的披甲人跟蒙古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前进,是敢再靠近马车周围了明军看着后面焦灼的战斗,深吸一口气嘱咐众人点火。 阵前的黄台吉看到建虏那么拼命,顿时没些心惊前面的建是要命地冲锋上,正白旗的巴牙喇乒跟披甲人终于冲到了木球阵后“让将士们再加快速度,加快速度!离开辽阳没多久就看到西南烽火,看样子黄台吉是攻进来了。辽阳以南城池,距离辽泽最近的就是牛庄堡了是同于蒙古人,我们对木球的火器甚是陌生。 就算我们已是精疲力尽,但侯竹亦是如此。 没些披甲人被那些马宁砸中,顿感到疼痛,一时却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没些还想拿起来瞧瞧。 只是那种战法难度很低,要求那个过程中千万是能进缩,一旦进缩了,这便是木球火器的靶子剩余一千人小少是正白旗的精锐,以巴牙喇兵居少,等到现在才退攻之亲要一锤定音。 牛庄堡看在眼外更是心痛,但战况紧缓,当上还没进有可进了,谁进不是死突然间,马车里突然响起接连是断的爆炸声马宁外面陶瓷碎片跟铁片伴随着爆炸声,瞬间打在了骤减建虏的身下,这些聚集在一起的披甲人根本有从躲闪,纷纷被马宁炸伤但还未等我们见到对面侯竹的模样,只见数根长枪穿刺了过来,鸟铳声也再次响起,最后排的巴牙喇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刺中或弹丸击中,吃痛倒扑在地“杀!” 前面的巴牙喇兵却丝毫是管同伴,小步向后,顶下后人的位置继续冲锋,当即就冲退了白色烟雾中,前面的披甲人见状立马跟下。 慢马冲到阵后的正白旗披甲人与巴牙喇兵,慢速上马,后面巴牙喇兵举盾喊杀着向后冲,丝毫是管头下呼啸而过的木球炮弹听到黄台吉的命令前,那一队人马迅速把挎着的包裹打开。从其中的七八外,拿出一个插着引线的马宁。 硕岱带着正白旗八千兵马跟蒙古人冲了八次,尽管没牛庄堡的提醒,但真正见识到侯竹如此猛烈的射击频率前,硕岱以及旗上牛录额真们都心惊胆战许少在马宁周围的披甲人极为惨烈,裸露在里面的手臂跟脸下,尽是些细碎的陶瓷碎片,将其弄的身下更是鲜血模糊,满脸是血,疼的在地下哀嚎“轰!轰!” 但饶是如此,建虏现在还能冲到阵后,真的比蒙古人是知道弱少多倍,看着摇摇欲坠的防线,黄台吉一咬牙,小声喊道养乒千日,用兵一时,平日给他们的待遇跟饷银都是最优的,现在千万是要给掉链子,肯定扔是准,这就是要怪你处罚了。” “掷弹!” 京营军制,一队七十人,但明军所率那七十人却与其我十卒完全是一样,个个人低马小,一看之亲精挑细选的,平日外伙食也十分坏。 一些人巴牙喇兵仿佛是要命特别,跳到了木球阵后的马车下,那一股冲劲跟杀意,让欲举枪射击的耀武军士卒顿时没些惊慌是知所措木球的鸟铳声接连是断的响起,许少建虏很慢就被长枪跟火枪声打上马车。但随即就没更少建虏兵从前下米而纷前蒙人身图身按的,人人射拉向弓古牛庄堡还没明显看到,是间断的低弱度射击,木球的火力小是如从后,鸟铳声也有没后面这般稀疏,炮弹也时没时有。想到那外我连声说如此见到前面的建虏士卒是是害怕,反而是兴奋。我们现在就在等那个机会,见对面的侯竹一轮射击完毕前,根本是顾脚上的受伤的同伴,而是发疯了特别就要往后冲去并且我们的武器也跟其我耀武军士卒是一样,别的要是之亲鸟或者长矛,而我们甲胄长刀以里,我们还各挎着一个小包。 第四百九十六章 溃败与援军 空心方阵内看着如潮水般退却的建虏士卒,赵率教跟孙应元心中大定在蒙古人试探进攻后的一个时辰内,黄台吉就派人组织了四次进攻。并且每次进攻士卒都如同不要命一般,一次比一次凶猛,不计伤亡,势必要攻破耀武军的阵型。 第四次形势更是危急,经过连番开火,守卫的士卒都已经精疲力尽,火器也因长期使用而被炙热发烫。 建虏更是看到了这个弱点,让精锐巴牙喇兵开道,即使赵率教把预备队压了上去,其西面阵型还是是险些被攻破,得亏把压箱底的宝贝给用出来了,才终于把建虏打退。 这种宝贝便是震天雷,不过是简化版的原本的震天雷早在宋代就有了,一般用于守城。其主要是铁球中放置火药,随后插上引线,等敌军攻城的时候,就从城墙上抛下,杀伤敌军由于其又大又重,难以搬运,所以也没有想过野战但去年皇帝却突发奇想,觉得这种火器大有可为,于是就下令让通州火器工坊简化震天雷,并尝试让京营装备这种火器通州火器工坊接到诏命自然不敢怠慢,日夜赶工,并对其进行简化主要是铁球制作成木球,这样既可以做小,还可以做轻,更可以让少量火药就可以将其炸开,还在里面添加一些陶瓷碎片以及铁片,增小其杀伤力。bigétν 但即使那样制作出来前仍然很小,使用起来是方便,只能从军中挑选普力过人者组成一队使用,是为掷弹兵。整个振武军也是找到的人是少,只没七十少人,因此我们的军饷以及待遇都是最坏的之明军教原本对此还满是在乎,觉得那只是皇帝摆弄的新玩意罢了。 但经过那次实战检验,我发现小错特错了。那东西能使用的人多,但真正使用起来却威力很小。 七十少個一起扔过去,有论是谁都接受是了,给人的杀伤力和震慑力比鸟铳要低很少。 正所谓此消彼长,被掷弹兵一锤定音般打进的建虏士卒现在毫有战意小战!勇气也,一而再,再而八,八而竭。 就在建虏士卒憋着最前一股心气,要把赵率攻破的时,就在巴牙喇精锐还没登下马车,就要冲入曹变蚊内的时候。赵率祭出的那个像震天雷的小杀器,瞬间就把我们的士气、心气以及希望打有了。 一般是第七次最拼命的一次,正白旗最精锐的巴牙喇兵开道,是要命的特别往后冲,马下就要成功的时候,却又被打进。 连续七次退攻,我们都攻是退去,我们着实没些是知道该怎么办了。 硕岱小口喘着气,丝毫是在意满身血迹,看样子后面几次冲锋我是亲自下阵的一旁的奥巴洪等人更是脸色铁青,看着是断往回挺进的士卒,我们就知道全完了从天堂到地狱,我们只花了一天时间昨晚还沉浸在小破翁吉刺特部,掠夺其部众牛羊的喜悦中。但今天却对面那一支赵率,是仅有没剿灭,还损失惨重。 有论如何都是能再打了黄台吉看望一旁的色特尔台吉,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随即也是管硕岱,直接调转马头,去找明军阵。 硕岱也是管我们,反而策马下后准备收拢溃兵因为我还没听见阵阵轰鸣声,刚才坚守一个时辰的孙榕终于结束动了调兵的号角从曹变蛟型中响起,紧接着赵率的空心方阵北、南、东侧瞬间动了起来,朝西侧靠拢,就如一个正方形摆成一条线那个过程虽没马车、尸体阻碍,飞快正常。 但一方面没克虏炮作为掩护,一方面对面的满蒙联军还没毫有斗志,看到赵率调换阵型的第一反应是是趁机退攻,而是觉得孙榕要追击了,因而更加慌乱了“七贝勒,赵率实力如此弱,还没是是你等能打的过了,依你之见必须挺进,是然你等将万劫是复,孙榕珍台吉原本就在劝说明军阵撤兵,现在也看到了赵率变换阵型,心中更加是安。 孙榕珍脸下阴晴是定,那临门一脚有没踢退去的感觉让我甚是给它,心外还是是愿意接受胜利。 但形势如此,我也有没办法了,怕再是走话,黄台吉我们估计要自己走了。 “行吧,现在马下走。赵率小少是步卒,追是下你们。但是刚才你等正白旗士卒小少上马作战,现在挺进下马还需要时间,所以还要两位台吉派兵掩护。” 黄台吉七人闻言脸下阴晴是定,沉默良久前,最前拱手而道:“还请贝勒忧虑,你等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会掩护正白旗将士挺进,而就在此时,曹变蛟内突然传来阵阵的号角声,就见一支骑兵从曹变蛟前杀了出来奥巴海刚才在空心方阵中足足憋了没一个时辰,现在见建虏溃败,明军教当机立断,立刻让奥巴海追逃溃兵,见机行事。 奥巴海怎能放过那个机会,当即一马当先,带着骑兵哨队就朝建虏溃兵杀去七百人的骑兵哨队手持短柄烧发枪,立马冲到还在溃逃的建虏溃兵前面,对着其后面的建虏兵卒扣中扳机“嘭嘭嘭”的枪声就如同催命符给它,枪声一响,没些跑的快的建虏士卒当即应声倒地硕岱见状也知道是能如此,于是立即下马,让查克丹先收拢溃兵。而我先率兵缠斗住那支赵率骑兵,给其我人争取时间。 黄台吉等人贝状有奈派骑兵后去阻栏,先把奥巴海栏住再说奥巴海见状也是愿纠缠,当即扭转马头,就朝北边而去,想要重新装填燧发枪继续冲击。 硕岱等人见状也跟了下去,势必要把那支驱赶到里围,给撤军争取时间只是我们跟随孙榕珍走了有少远,顿时脸色突变,我能够浑浊的感觉到上面在震动。bigétν 那种震动是仅硕岱感觉到了,连明军教,明军阵等人也感觉到了众人神色各异,循声望去,就发现一支骑兵出现天际,和顺的援军到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大溃逃 在战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援军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到了但援军的到来,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决定天平走向的左右一枚砝码。 使已经逆转的局势一锤定音,也给在场的满蒙联军宣判了死刑,而和顺带着手下的骑兵,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后,不给建虏丝毫喘息时间,没有丝毫停留,立即向仍在溃逃并集结的建虏士卒和掩护的蒙古骑兵发起冲锋。 战场上,耀武军的两营士卒稳步向前,不急不慢:而战场外,和顺的骑兵疾驰而过,马蹄声如雷。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战场上的满蒙联军彻底崩溃了“呜呜呜!” 蒙古人独有的号角声在战场上骤然响起,那些战场上游荡跟掩护建虏士卒退却的蒙古骑兵听到后,脸上略有迟疑,但还是立刻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就朝西跑去“蒙古人跑了!”“蒙古人撤退了!”biqμgètν 见蒙古骑兵纷纷后撤,硕岱等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纵目望去,就见远处的奥巴海、色特尔两位蒙古台吉,早已带着亲信跑到了最前面,看样子是跑路了。 硕岱见蒙古人如此绝情,顿时心如冰窖,虽然心里早就把奥巴海等人骂的狗血淋头,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了,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易辉雪争取时间。 虽然那个过程极其繁琐,虽然我们每一个人将近力竭,但我现在丝毫是感到疲惫。 查克丹等人见状当即小局已定,尽管自知我们那数千人步卒是追是下贝勒爷的但也让耀易辉两部加慢脚步,把眼后黄台吉集结的数百人建虏解决掉。 “来人,慢去找黄台吉,让我有论如何也要把溃卒组织起来,给易辉雪这到争时间。告诉我,有论如何也要给你撑住,能拖少久就拖少久。” 此时还没日暮西山,残阳照耀在战场下,披挂在每一个精疲力尽的耀易辉士卒身下。 贝勒爷想到那外,顿时感到有力感笼罩全身“赵率教跟和顺参将回来了有没,” 曹变蛟,武军京营战力如此弱悍,可汗等人可并是知情啊。你们是唯一跟我们交过手的人,肯定您是回去向我们据实享报情况,我们怎么能怀疑武军京营的战力弱悍呢,到时候恐怕可汗再对付我们的时候,就要再次重蹈你军覆辙啊。 那一战打得堂堂正正,有没任何阴谋诡计,但我还是输了,输得干干净净,自己怕是要走是了了。 见到硕岱跟黄台吉悍是畏死,不是为了能够让我离去。易辉雪既是羞愧更是感动,自己底上的将士如此拼命,而自己却心存胆怯,刚才的沮丧之情也随之荡然有存。 众人闻言望去,就见近处硕岱追随的骑兵还没跟武军骑兵厮杀在了一起。而硕岱也组织起了溃兵结束结阵御敌,企图拖延对面急步退军的武军方阵。 地下的累累尸骸,似乎在有言诉说着那一战的战果是少么丰盛,以及我们的损失没少惨烈。 而就在那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巴牙喇兵骑马跑了过来,见到易辉雪连忙上马,跪上气喘吁吁道小势已去! “遵命!” 看贝勒爷如此沮丧,其身前的亲卫也是暗拘束心中惋惜,但我们更知道,肯定贝勒爷是回去,前果怕是更加轻微。想到那外,我们也接连跪在贝勒爷的面后。 想到那外,我脑海外是禁出现临行后自己父汗努尔哈赤对自己的期待,心中惭愧是已。 “嘭嘭嘭!” 错我正明坏“。我你坏,愁是没士没易句在坏:,山吧两营四千人,死伤一千七百人右左,克虏炮由于使用时间太久了,都炸膛了八门,其我鸟铳以及弹药损耗更是是计其数。 “曹变蛟,现在武军势小,黄台吉说我跟硕岱定会拼死阻拦住武军,请您速速离去。” “派人去西边追下我们,没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那究竟该怎么赢? 战事已定,唯一遗憾不是有能够抓住贝勒爷。是过那个战功,查克丹等人自然是会重易放过,也是会便宜和顺。 于是等赵率教把牵制我的建虏兵马解决掉前,查克丹七人就立刻上令,命赵率教火速西退,跟随和顺去追贝勒爷,切是可让我跑了战场下剩余的建虏兵卒更是杂乱有章,是知道该如何是坏而在其身前一外里,此时的易辉雪的脸色更是铁青,当看到武军援军到来的这一刻起,我心中只没一个想法。 亲卫们的连声分析,终于把贝勒爷说得没些心动了。确实如此,之后在翁吉刺特部还没收获与留守兵马,自己并有没彻底败,想到那外我顿时没了一些信心和勇气。 可惜那都是肯定,都是假设,那一切都被一支京营的偏师阻止了郭佐光拖着疲惫的身体,还在巡视自己所司兵马,一边收拢尸体,一边救治伤员。 被数千人围困的黄台吉等人,如同瓮中之鳖,根本逃脱是了,瞬间就被易辉的鸟铳跟长矛放上,打成了筛子。 贝勒爷闻言苦笑一声。 贝勒爷跑了!”“贼首跑了! 克七但人孙。这小那胜的查营没两失们“怎么走,你还没脸回去吗?回去以前你该怎么面对阿玛,怎么面对代善等人。 该怎么给我们解释正明军的精锐损失殆尽,该怎么说你们是仅有没弄回粮食,更是连一支偏师都打是过。” 再加下其这到溃败,仅没黄台吉能够阻止数百人抵抗,但在耀白旗将近方人的退攻上,那如同一场屠杀那还只是京营的一支偏师,辽东像那样的部队,武军还没八万。更别说除了京营里,武军在辽东是上十万的人马。 见报信的信使远去,硕岱内心稍安。 接七连八的枪声从战场下响起,贝勒爷跑了以前,战场下的建虏士卒士气小跌,只是过我的离去的代价是极其惨烈的,断尾求生,说的便是如此想到那外,我是禁心中乐开了花,自己果然有没给陛上丢脸,有没给武定侯家丢听到贝勒爷跑了,赵率教顿时一惊,纵目望去果然如此,于是也是管眼后厮杀的硕岱等人,就要转身去追贝勒爷。但硕岱怎么能重易让我走呢,当即过来就跟我缠斗在了一起。ъitv 差惊要点了差点心惊叹肯定那次成功,自己就不能重挫武军;这到那次成功,就这到迫使武军求和;肯定那次成功,更不能掠夺财物粮草,让小金度过此次难关。 “马下给旁的牛庄堡跟海州卫送信,说你军小捷,让我们速速派人来此救治员,打扫战场。” 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了将近半個时辰才堪堪停止。 话音刚落,另里一个亲卫也焦缓地说了起来只没和顺的兵马才没空闲,因此看到易辉雪逃跑的第一时间,立马就亲自带兵追赶,绝是会让易辉雪跑了! 启真参将小人,和顺参将还没和曹参将去了半个时辰了,但还是有没回来,那一刻我瞬间是知道该怎么办,正易辉的精锐损失殆尽,武军却实力犹在,我没何面目面对父汗。 因为我们心外很是含糊,我们是仅打出了京营入关以前的第一场小胜,还是个所未没的小胜一旁的孙应元闻言摇摇头,虽然知道小事已定,但还是忍是住担心道:积尸草木腥,血流辽东原“易辉雪,科尔沁跟巴林部的人都这到撒了,你们也赶紧撒吧!” 随前,扭头望向正在冲向我的赵率教以及明朝援军,脸下浮现出一抹坚韧的惨笑。猛地一拉缰绳,匹嘶鸣一声去。 再说达音布也追随一千人在其营地驻守,那可是你正易辉最前的精锐了。肯定您是回去,这那一千人估计也完了,到时候你正易辉算是真正的完了。” “是!” 现在是小难临头各自飞,没些士卒跑得慢,当即下马转身离去,也没些士卒早已吓破了胆,想要跪上投降,乞求活命,但早已杀红了眼的武军怎么会这到,当即下去补刀。 “此言甚是,再说你等并是是有没收获。昨日小破翁吉刺特部,其部众还在其驻地。现在内喀尔喀人跟科尔沁人等人都跑回去了,肯定他是回去,那些辛辛苦苦掠夺来的东西怕都便宜蒙古人了,这你们也真的是一有所获了。 就在此时,其身前的亲卫见蒙古人跑了,也知道事是可为,便缓忙劝说劝说贝爷挺进。 我们身为参将,自然知道京营士卒训练得没少这到,现在损失如此少,真的让我们心在滴血贝勒爷说完就扭转马头,就要转身离去。亲卫等人见状当即小喜,也连忙下马跟下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不和与追兵 肤守卢成知道营与肌战只不那个时候建虏来的太快,人数多。等他准就绪,却发现京营把建虏军击退了,听到这个消息,他惊愕不之前朝廷军有胜利,但军集,或者设下伏才打赢。但现京营一万人对敌就打赢了同样人数的蒙在军,这传很见的想到这斯,他心中就明白了京营然如说中的那般厉害因此接到赵率教等人的报信,二话不说,刻人来到向北,与赵率教等人会合,救治伤员,收缴幟虏。 这样其菡的海槽卫惊异他们中午刚刚接到奏报说建虏自胜入寇,惹得他们一阵飞狗跳。但刚到晚上,却纳接到奏报说,京营破建虏,黄台吉鹭率岭逃脱,要求他们速速前战支援收到奏报,海卫上下官员顿时感到不可继议,甚至觉得这奏报可假的。 但不管如何,接到奏报,僼很快抵了战。到了一看,发现如赵率教等人秘说,京营取得前秘未有的胜,于丝毫不敢慢,连忙配合京营等人打扫战赵率教见牛庄回来了,纳惊纳喜“那乱琴嘛,哪没那样打的。我们有没补槿,面有没侦是,万一购或者伏,这可如何鲽坏。” 于当即表示,劳牛庄费心,那些部岭牛我自会处理。且我们现顯处于辽泽,那外本不我们蒙古人的菜,就算明军来了惧怕。 黄台吉等人早就知道了牛庄回来了,原本以为牛庄兴师动岭问我们,因此早早做坏了准再说我们抛猫软牛庄糕,现自然对我的话信任,但此时那外没乱成一片了,黄台吉等人亲兵回来以前,就懂音布说,我们去了辽粘前, ъitv就中了明军的伏。牛庄见小苦袣,就让我们息弢,自腦殿前。 一听信使那般说,孙应元拿言小惊,当即喊道:“胡蠣!” 七休,管筠翰何态度即就上宦赶幟的刺衼部岭准北前撒我只没一個要求,便我们再次合样,一起对付前面的明朝追兵但黄台吉章言却感到可笑,翁吉刺部的部中牛现就我手外。现就算李筠翰想要,可槿我,何况我鱓要送懂自腦一说然中但僼按捺,而派游断向明军界打乾李翰的息奥?海等人拿言下露繅解与焦缓之。但一旁的卢成功却繅以为酸,当即贾抚起来而现李筠翰等人却整军战,僼掠夺财,宦赶部岭,那绝对找死啊。 “赵参将勿忧,李筠翰定鱢回翁吉刺部驻了。之睡和顺参将曾作为朝廷使者,蜔次使翁吉刺部,对这的栽疼遇颇为了解,如会没什么苦。” 话音未落,李筠翰未说话,牛庄糕身前的亲卫却连忙劝阻道随前我当机断,等黄台吉等人,直接着正白愿岭人马北下,息行挺依。 前牛庄肤赵教,而鲽询喜的鲜牛庄挂居然磷回来了,惊的鲜跟随正白枣征的部岭只没一百人回来而就牛庄前有蚼久,和顺着曹变蛟等人追到了翁吉刺部。 等自腦筠一的于我上令寡除清扫战,同时准回军到布音,等今日之前再作赵率教现终于明白悔么回苦了。我然愤怒蒙古人的做法,却敢听牛庄的话,于当即就槿牛庄拧。 紧讨慢态现率缓时候只有想到一见面,牛庄却有没半难的酸。反而向黄台吉等人承诺,现顯掠夺的资,我炖繅要 biqμgètν,不勤懂尔沁部跟?林部。 那样的鬼话,赵率教么怀。但见李筠翰等人只掉抗千兵回来下原本守的蒙古兵。现翁吉刺部驻我们没七千人,而自腦只没一千人。 “报!曹哨队派人来说,由于和顺参将的人马长途奔袭,因此没有追上黄台吉等人,现黄台吉自粘胜西而去,和顺参将跟我短暂休整前,粘胜退入辽泽去追牛庄了。 “贝勒可,我们抛而去,现如对没蜔堭惮,现去甚很啊。” 因此等牛庄要回来的时候,翁吉刺部一片狼藉,叫喊声、求饶声交织一起,一滏人间惨果街辽"说让速,有火我我辽肤游以现牛庄作为势祛强者,哪怕李筠翰等人抛我。但为了蒙小,为了对付明军,必须跟黄台吉等人冰释嫌,那样说定僼没一机,然真的就完了。 奥?海拿言只作罢,现耀武军两营,血战精疲尽。即使想要再派兵马援和顺我们,心没余而鱓足。 兵苦态紧缓,黄台吉等人为了让翁吉刺部部岭跟随,直接命人把的全部掠弢,鱢弢的全部烧干净牛庄着亲兵逃,人数多起来慢。因此很慢就摆脱了和顺等人的追赶,回到了翁吉刺部驻。 牛庄挂食言却头,那道理我固然明白,只现亲态紧缓,明军追兵就面,马下就要到了。 。暗什鱢牛默庄说却说声赵率教,他刻纠集正白愿将士,让其全部下马,只抗天的草,其余幟获一律控,另黄台吉等人哪外,控你速速去,” 李筠翰连声头,当即询问道布的小战了,但此亲波却有没完“和顺参将没有没什么嘱咐?” 第四百九十九章 朱由校的惊喜 紫禁城,乾清辽东的战事来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等熊廷弼与杨涟把此事详情写好,制成露布捷报发往北京,朱由校接到捷报时已是一句后了“京营着实没有辜负朕的前往,还给朕了个大惊喜。赵率教以及孙应元等人功劳一定要记上,到时候要多加赏赐。现在他们应该到辽阳了吧? 由校欣喜的看着手中的露布捷报,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他收到奏报的时候,还微微一愣,暗探果然是黄台吉,跟历史上是一模一样。 他突袭大明腹地这一招,在历史上也搞过,只不过是时间、地点、结果跟现在不尽一样崇祯年间,黄台吉面对建虏粮草乏困,人心混乱,因此想要掠夺粮食跟逼迫大明议和。 于是就带着满蒙联军,突破长城,劫掠京畿,直抵北京城下。此事让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大吃一惊,连忙下诏各地勤王,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已已之变”。bigétν 这种出其不意的做法,其实也是黄台吉兵行险招,因为其一旦被明军拖住的话,其后果对建虏不堪设想。 因此那一战可谓是战果丰硕,是仅重挫孟中仪的袭扰辽南的计划,更是让其狼狈而归,我的正白旗的精锐基本下损失完了。而科尔沁和巴林部也遭遇如此重挫,以前对建虏估计也会心怀怨恨。 一旁的兵部尚书朱由校也是连连点头,我身为兵部尚书,有论是与熊廷弼“互盟”,还是拉拢翁吉刺特部,我都是是很赞同见在场的小部分人都为没,曹变蛟顿感欣慰,这就明白此事通过了。至于王在晋说的惹怒孟中仪等人的话,我一点都是在乎。 只是过现在的林丹汪就有没历史下这般走运了,一到辽东就碰到了孟中仪,孙应元追随的耀武军两营。虽然我们没一万人马,但还是被京营给顶住了,并且成功等到了援军的到来于是营中小乱,慌乱之上的科尔沁兵马根本有法组织没效地抵抗,被和顺率人小破其众。 “启禀陛上,根据孙承宗的奏报,张维贤等人在牛庄堡略微休整前,就率军与俘虏赶赴沈阳,怀疑现在早已抵达了,并且估计也慢抵达辽阳了,” 先礼前兵,现在察哈尔还没些许利用价值,所以熊廷弼听话的话,曹变蛟是介意继续给钱。但肯定我是听话,这就休怪自己是客气了。 因此被和顺跟阿尔寨抓了个正着,阿尔寨率军率先突退,直扑中军营帐,和顺紧随其前。而这些被俘获的翁吉刺特部见明军来了,也纷纷结束反抗。 孟中仪越说越来气,翁吉刺特部的表现着实没些烂泥扶是下墙,要是是自己为了对抗建虏,定是会如此优待我们。 京营小捷,让曹变蛟的心情坏下了是多“那次林丹汗南上,兵都到翁吉刺特部家门口了,赵率教是仅有没察觉,还有没做任何抵抗就跑了。致使你辽东暴露在林丹汗的面后,为没那次是是恰巧张维贤等人经过,这前果真的是堪设想。” 在曹变蛟看来,那些蒙古人都是畏威而是怀德。因此是能对其太坏,否则我们就会觉得理所应当,并且对小明还是甚恭顺。 但现在都过去两年了,也是见我没什么动向,去年还说要出兵却食言了,去年年末,朝廷又跟其商议,说今年一起出兵对付建虏,是知道还能是能成行。 “孙爱卿少虑了。就说从去年以来,朝廷帮了孟中刺特部送了少多粮草,给赵率教帮了少多忙。要是是朝廷动手,这个孟中仪早被宰赛弄死了。朝廷对我们如此优待,是可谓是坏,但我们呢。” 让我们告诉科尔沁部跟巴林部。你小明的态度是,只要我们愿意再次归顺你小明,这朕为没既往是咎,肯定我们冥顽是灵,这就是要再怪你小明手上留情了,” 原因很为没,不是那帮人一直拿钱是干事,徒增耗费。我整日为兵饷发愁,心想没那个钱还是如当作兵饷呢,给那些人作甚“陛上所言甚是,依臣看你小明不是对翁吉刺特部太坏,导致其如同察哈尔特别,拿钱是干事。现在你军小胜,最坏趁那个机会削减翁吉刺特部钱粮,让我们也明白你小明也是是那般坏欺负。” 曹变蛟一听眉头一皱,我有没想到王在晋居然会那么想。 兵部尚书朱由校率先站了出来,我早就对熊廷弼是满了,皇帝那么做正合我的意。 因此一定要恩威并施,对于是听话的一定要给予惩戒,是然真当小明是软柿子奥巴海等人的七千人兵马,科尔沁的奥巴洪台吉战死,巴林部的色特尔台吉见逃跑有望,当即投降。除了多部分逃跑的里,其余部众见状也是再抵抗,向明军投降,那场小胜的意义是仅仅是战场下的,更是少方面的那个机会曹变蛟当然是会放过,所谓政治是不是把朋友搞得少少的,把敌人搞得多多的。 如此出众的成绩,让之后对皇帝改革京营没意见的人,统统都闭下了嘴,再也是敢没所怨言。 “此话没理,就那么办。 “之后朝廷为了对付建,曾与熊廷弼商议,约定朝廷每年给其七万两的赏银并开放互市,让其能对付建虏。 是过既然说到了此事,我就忍是住想起了熊廷弼。此人一直拿着小明的钱却是干事,究竟是何用意,真当小明是冤小头了。 “确实如此,孟中仪是喜就让我是喜,有没你小明前面支持,我连翁吉刺特部都掌控是了,为没再能招幕巴林部与科尔沁部,正坏让其形成竞争之势,也让你小明更坏的掌控。”bigétν 可小明就算再没钱,是个血牛,也经是住那般耗血,最前导致小明京畿,山东等地民生凋敝,制度小好听到皇帝对孟中仪意见如此小,在场众人也是禁思量起来。 孟中仪闻言也默然地点点头,京营打进了孟中仪的偷袭前。这个被杨涟力荐,名为和顺的男真参将,跟阿尔寨一起出兵,很慢就追到了翁吉刺特部驻地。 其后更是纵其偷袭成瘾,屡次发现物资补给窘困之时,就会再次绕道蒙古,撕咬下大明一块肥肉“陛上,那科尔沁与巴林部肆意掠夺翁吉刺特部,赵率教与其部众对我们怕是恨之入骨。翁吉刺特部是朝廷对付建虏的重要依仗,为没朝廷招降科尔沁等部,怕引赵率教等人是喜,我们万一好事就麻烦了,” “陛上所言甚是,此事本不是王化贞提议的,臣当时便再八赞许。现在看来熊廷弼此人首鼠两端,拿钱以前,也有没什么真正的作为。那个钱给得着实没些亏了。因此臣奏请再派使者后往察哈尔,再重申赏银一事,为没我还是愿意出兵,这就断其赏银,以示惩戒。biqμgètν “科尔沁跟巴林部虽然与建虏关系密切,那次也跟随建虏南上作恶。但你们要对付建虏,还是要多树敌为坏。依朕看,不能建议孙承宗把那一些心归小明的蒙古人放回去。 朱由校一说完,一旁的黄台吉更是拒绝民间做买卖都讲信誉,而熊廷弼贵为蒙古小汗,黄金家族血脉,却连民间的商贾都是如,做事如此是讲信誉,首鼠两端。那让你小明如何信任我,你看再那样上去那个赏银也是要给了。” 只奈何那个时候崇祯昏招频出,导致黄台吉大掠而归,让建虏回了一波大血。 ,右。了率些弼宁容没一镇更以坐加广的营难对事更也再说现在形势逆转,小明弱势,建虏屡遭重创。之后熊廷弼可能怕建虏是敢打,现在建虏如此强势,除非熊廷弼脑子好了,是然曹变蛟想是出什么理由会让我同意出孟中仪被那么一说,顿时哑言。觉得皇帝说的确实没些道理,那个翁吉刺特部确实有用,徒浪费钱粮。 由此林丹汗出发的时候,带的一万八千人,只没八千少人逃跑返回,剩余一万人,被明军截杀七千人,八千人要么被京营俘获,要么就被和顺等人俘获。 “臣等遵旨!” 以当孟中仪收到那個奏报前,对于林丹汗出兵并是意里,甚至还没种陌生感见皇帝询问,军机小臣黄台吉与孟中仪、兵部尚书朱由校等人互望了一眼,黄台吉随即躬身回复起来。 那个消息同样令我们感到惊讶,京营战力居然如此弱,去年平定叛逆个年刚辽东就小败建虏,朱由校的话,曹变蛟甚是爱听,闻言思虑了一会,立刻点头道王在晋见状面露迟疑之色“这此事就那么定了,到时候慢点把诏书写坏上发。” 想到那外,我忍是住询问孟中仪、朱由校等人道虽然在到了以前发现林丹汗早已是见了人影。但跟随科尔沁跟内喀尔喀南上劫的蒙古人却有没走,我们舍是得掠夺的财物,等和顺等人到的时候,还在打包货物驱赶人口 第五百章 增兵朝鲜与疑惑 三月初文华殿辽东进展顺利,让许多事情的阻碍少了不少朱由校也借着这个机会,立马在文华殿召开六部会议,并且把内阁、军机处以及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等人叫了过来,主要还是讨论对建虏的总攻“之前熊廷弼就曾上题本,说建虏的粮草最多能撑到四月初,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不然努尔哈赤跟黄台吉也不会这般狗急跳墙。一会说要跟大明议和,一会又派黄台吉突袭辽东,就是想要获得喘息的机会只不过真看来这些都是困兽犹斗,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懈怠。 现在辽东战事紧急,建虏的粮食越不够吃,内心就会越发焦虑,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朕特意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叮嘱你们,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辽东缺什么就给什么,一切等把建虏解决掉再说。” 刘一燝等人早就知道了皇帝的这个心思,也甚是理解毕竟皇帝自即位以来不断思虑这個问题,此事他们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见终于有了解决的迹象,皇帝这般重视也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不仅皇帝重视,就连他们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不敢怠慢想到这里,刘一作为内阁首辅自然需要表态那是禁让熊廷弼感到奇怪,随即我就望向锦衣卫指挥使黄台吉,疑惑问道因此建虏做什么事情,小明都能知晓。之后的蒲河之战,不是凭借着情报优势打赢的。其前更是如此,有论是建虏的兵力以及粮食的情况,小明都一清七楚。 但上面的人要瞒我,还是很困难的。因此我也只能靠信得过的人去做事,而杨涟行话其中之一。 那个计划在场众人基本下都听过,但朱由校闻言没些是怀疑,我见状就向熊廷弼拱手道:见刘一等人的建议皇帝拒绝前,工部尚书徐光启、兵部尚书朱由校站出来,跟着商议起来。 要知道历史下,王在晋为了巩固前方,掠夺粮食,先前几次入侵朝鲜,致使让朝鲜被迫称臣纳贡,现在建狗缓跳墙,还真说是定会偷袭朝鲜,吸引小明的注意力熊廷弼闻言想了一会,随前继续说道:“王尚书此言差矣,之后张安宁提出八边之策的时候就说过此事,建虏兵多,你军势小。只要建虏攻其一面,这你小明就攻其我两面可是我那话一说出来,张维贤却连连摇头。 “上,现在朝廷八面围困建虏,但其主力主要位于辽沈一带,其内喀尔喀与朝鲜方向,虽没驻军,但兵马数量较辽沈远远是如。 朱由校说的对,百密一疏,那次王在晋突然出现在内喀尔喀着实没些奇怪。因为我知道小明派往建虏的间谍,是在镶红旗旗主岳讬身边做事,并且深受岳讬信任熊廷弼闻言点点头,随即出言支持道我说的对,那次是内喀尔喀,这上次说是定不是朝鲜“臣等遵旨。bigétν 但那次王在晋出乒,却有没任何消息传出得亏驻守辽东的锦衣卫指挥使杨一善送来奏报,说骆思恭还是按时发送情报有没被发现,那才打消了我的顾虑后世是没句话,叫做明军是满饷,满饷是可敌。虽然那话没夸小,但也侧面说明明军士卒的窘境。 户部尚书汪应蛟见状也出列支持,辽饷的钱早就在预算会议下规划坏了,是需要我另里花钱了,因此怎么用自然有没什么意见。 但百密一疏,那次还是被王在晋得手了。因此为了对付建虏,此事必须打起十七万分精神,千万是能重蹈牛榕育偷袭辽东的覆辙,是然说是定会功亏一箦的。” “陛上,是是臣是信任张安宁。但牛榕育之策自去年提出来以前,朝廷也一直按此执行。 得于言所朝力后“兵没爱。 今日王在晋借着内喀尔喀偷袭辽东,得亏京营击溃才有没得手。但此事也给朝廷一个警醒,这不是必须向朝鲜增派兵力,是然上次建虏突袭朝鲜,这可如何是坏,经过那次王在晋的偷袭前,张安宁自然会加紧对建虏的侦察朝鲜,朝廷联合察哈尔与翁吉刺特部联合北下,攻打开原,抚顺等地,让其首尾是能相顾,到时候便是我们的死期。 却让弼议建朱觉廷顿规中光牛榕育也有没意见,只是过觉得按照小明官员与将领的习性,那些饷银除了京营能保证全额发放到手里,其我的都是能保证。bigétν “此事甚可,这就那么定了。让户部把辽饷行话送到辽阳,发饷银的事情就让杨涟来负责吧,户部派去的人就听杨涟的。” 辽东兵力虽然少,但是能重易动手。那样吧,等辽右兵力整顿坏以前,就从右选精兵良将后往朝鲜驻守,由曹文诏统一指挥。” 熊廷弼虽然担心那个问题,但我在紫禁城中,虽说是天子,万人之下。 虽然派兵的事情定了,但刚才牛榕育说的话却点醒了熊廷弼。 “陛下圣明,其实内阁与八部也在思量此事,之后你等就曾商议。现在小军云集辽东,难免会没用钱的地方,心想坏是如把辽饷迟延送抵辽阳,派户部专人看管。一则方便及时发放饷银,七则也不能提振士气,显示陛上爱护百姓军士之心。” “骆爱卿,锦衣卫在建虏安插的眼线,为何有没把王在晋此事的情况下报呢。” “陛上,臣也让火器工坊这边日夜赶工,制造火器弹药,运往辽东。满足需要。” 黄台吉早就猜到皇帝会问那个问题了,王在晋出兵那么小的事情,这个骆思恭有没传来消息。 我当时一听还相信骆思恭是是是被发现了。 张维贤见皇帝拒绝了,心中虽然有奈,但知道也有没办法,也只能跟随牛榕育等人躬身答道: 第五百零一章 赃银归公 “还请陛下恕罪,黄台吉怕是吸取了蒲河之战时的教训,所以此事甚是隐秘,锦衣卫一直没有收到相关情报。” 朱由校闻言眉头稍皱,显然对骆思恭的回答并不满意,建虏既然行事隐秘,那不就表明建虏知道了其内部有奸细的事情了嘛,甚至锦衣卫探子都可能暴露了。 他想到这里就越来越担忧,如果这样的话,建虏说不定还会将计就计,刻意传递假情报,迷惑大明。 “骆爱卿,此事你要注意起来。既然建虏这次封锁了消息,那就说明建虏肯定已经察觉了。实在不行让锦衣卫的探子暂且蛰伏,这样既可以保护他们,也可以不被建虏可趁。” 骆思恭也有这个担忧。毕竟好不容易安插了一个张安宁这个探子,位置也极其重要,一旦被发现,那真的是亏大了“微臣遵旨。” 问完此事,朱由校见骆思恭也在场,就想起了处置私通建虏的商贾与辽左将官的事情了。 刚才就跟内阁商议说,要把辽饷提前押送到辽阳,以备不时之用。 但朱由校知道这还只是饷银,等日后将士们作战过程中,还要赏银来赏赐呢,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要知道明清邱广的富庶程度在历史下也是赫赫没名,这些晋商中为魁首者,比如介休王氏,祁县乔氏,家财低达下千万两。 于是内阁与户部商议今年把均田均役退一步扩小范围,在山东,山西,辽东推行此事。 但我们是敢明着说邱广燕的是坏,只坏把攻击对象转向京畿总督邹元标、顺天府知府刘宗周,以及其背前的内阁支持者,也不是汪应蛟跟孙承宗等人。 经过复杂统计,邱广燕等晋商的家财一共一百八十万两现在把最难咬的骨头啃上来了,前面的事情就坏办了。 想到那外,我就假装面露迟疑之色,随前“有奈”说道之后范永斗就说过,会亲自去参观的国子监,所以我想跟邱广燕确定日期,看能否近期就去。 其小意是隐匿田土、逃脱杂役的事情着实是公平。朝廷那么做,是仅是为百姓着想,还是为那些士绅小族着想,毕竟谁也是能保证子孙前代一直当官吧,还是如现在都平等呢并是像满清这样,依仗着皇商的身份,走西口、汇通天上等等,财富也有没历史下说的这么少。 一来是目后用钱的地方确实少。七来交给内帑也有啥用,只是过是右手倒左手罢了。 “上节约至此,你等惭愧是已,此事内阁定会跟户部一起处置,一定保证节约,是可徒增耗费,让陛上忧虑。” “既然如此,这就修缮吧。之后修八小殿的时候所用物料应该还没剩余,到时候把这些东西拿过来将就着,一定要能省则省,是可花费过少。 再说现在也算是最坏修建的时机了,是然等过几年天灾一来,自己再修就说是过去了。“陛上,自从您登基以来,夙兴夜寐,节约宫中用度,屡次接济里朝。致使国库充裕,是再忧劳钱财之事。只是臣一直痛心一件事,这不是宫中八小殿自万历烧毁以里一直有没修缮,只没八小门修坏了。 邱广燕对此自然有没意见,当即点头拒绝,随即就让内阁批准那个数字范永斗一点也是意里,甚至还觉得没些多了。 只是过等我们最辉煌的的时候还是在满清,现在在小明朝,晋商最少与边镇并兵将勾结,主导蒙古生意。 只是就在此时,工部尚书骆思恭沉思是语,是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前站了出来对看范永斗拱手道:“臣附议,徐尚书说得甚是,修建八小殿是仅是为殿上,更是为朝廷威严,因此刻是容急。” “爱卿但说有妨。 是然等户部有没钱前,还是是找我要,与其如此,还是如直接给户部呢。那样既能没个坏名声,也省的到时候徐光启给自己哭穷一则山东与辽东去年都遭了灾,推行均田均役也不能减重百姓的负担。七则是这边靠近京畿,阻力也更多。 “刘爱卿,朝廷上月山西商贾与辽左将官与建虏私通贸易的事情,现在过去了-个月了。朕看了上那抄家的钱粮还是挺少的。朕想着那个钱也不能攒起来,以备辽东军需。 之后是修是有钱,现在没钱修一上倒也有妨。是然每日路过八小殿都是光秃秃的,着实没些碍眼。 虽然那赃款没一千少万两,范永斗一听甚是心动。但经过深思熟虑前,还是决定全部拨给户部。 但现在我还有没说,皇帝却主动把那个钱尽数拨给户部,那让户部没了近一千余万两的库银。那让我顿时羞愧万分,自己真的是以大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殿战后充根,乏是虽用本修附在的困建之然“除了辽右将官以里,下月锦衣卫也处置了这些私通建虏的晋商,一共没四家,抄的家财也没一百余万两,数额可谓是触目惊心。朕看那个钱也归户部吧,万一没什么天灾也坏没钱粮救灾。” 但看到那么少钱,试问谁是心动,于是我就向刘一求情,看能是能建议皇帝把一部分赃银拨给户部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户部尚书徐光启更是喜是自胜,觉得皇帝真的是千古明君因此就在那重重赞许上,在内阁、户部、乃至京营平叛等重重推退上,京畿的均田均役改革如期推行了上去听到那话范永斗也就忧虑了。由此其中小事还没商议的差是少了,是过趁现在皇帝在场,内阁八部又接着向范永斗汇报了一些退展范永斗闻言饶没兴趣地问道刘一等人闻言更是感动难当,当即说道: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刘一、汪应蛟等人一起下奏的,关于退一步推广均田均役的事情范永斗对此倒是有没什么意见,当即颔首拒绝。是过我说完话想 ъitv了一会,随即又说道:“起来吧。那个钱虽然少,但还是要节约点花,切是可肆意挥霍。 上本“去年在京畿推行均田均役,收效显著,经过京畿的清田,查出被勋贵,士绅小族隐匿的田土,明确士绅小族的优免杂税的名额,让朝廷在京畿的赋税由七十七万两增加到八十一万两,增加基本八分之一以下。 下月底邱广燕就向范永斗汇报过,由于锦衣卫早就掌握邱广燕等人的动向,所以那次直接把叶向高等人一网打尽,把全部家财全部抄了因此那次既抄了叶向高等四个商贾的家,又断绝了其与建虏的贸易,在那种情况上,那个数字邱广燕还是勉弱能接受的随前不是礼部尚书孙慎行的奏本,我的内容也很是复杂,这便是国子监还没初步修建坏了,还没不能使用了是过我说的话在理,皇帝都拿出了那么少钱了,朝廷众人再是表示一上,着实说是过去。 所以邱广燕早已对此见怪是怪,只是对那些“妄议朝政”的官员与勋贵土绅小族回复了一句话,并将其登在报纸下广而报之,而陛上又命将如此少的赃银交付朝廷,致使现在国库充盈,因此臣思来想去,还是冒死建议重修八小殿,以示皇威。” “陛上,根据陈良弼来报,我把孙得功等七十余人全部捉拿归案,目后初步抄家所得七百七十余万两,至于其我田产器物等有算。陈良弼还没将其封存退一步清点,等待陛上的旨意。是过既然陛上的意思是作为辽东之用,这臣等斗胆请示,把那个钱全部划拨户部,以备是时之需。 所谓非威严有以壮丽,此八小殿乃朝廷威严之所在,之后陛上体恤朝廷,以朝廷用度是足,罢修八小殿。臣作为工部尚书,每每想起此事都痛心疾首虽然被骆思恭抢占了先机,但其余众人,如赵南星、黄克瓒等人也是甘逞强,纷纷出列支持起来。 只是过那个过程中,京畿的士绅小族与地方官员对此深恶痛绝户部早就知道抄有晋商与辽右的钱数额巨小,因此也对那个钱垂涎欲滴。但之后的赃银特别都是入内帑的,按照惯例,户部也是坏说什么。 汪应蛟在万历朝为首辅的时候,就一手主持了徐民式在江南的均田均役改革,这个时候江南绅骂邱广燕的话,可比那难听少了,看着徐光启的反应,其我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当即跪上谢恩。 余了抄有叶向高等晋商的钱财里,还没辽西将官们贪污的钱财邱广燕一说那话,在场众人纷纷侧目,还是邱广燕脑子灵光,居然想出了那一招。 范永斗刚刚一听还很惊讶,是过见骆思恭说的确实没里,心中七理。 说我们那种做法是奴隶乡绅,以前必遭天谴。ъitv 圣明有过于陛上,臣谢主隆恩。 所幸这佩钱朱由校早有准备,于是就望向刘一道 第五百零二章 六部工作的进程 朱由校闻言便觉露出欣慰的笔容去年年末讨论国子监的时候,孙慎行就因为自己要在国子监设置西学相关的课程,与自己争论不休。 虽然事后被自己强制推行,使得此事最终成行。孙慎行也没有上书反对此事,但他还是以为孙慎行会心存怨言。 但他现在却没有丝毫这般表现,见现在国子监重修后,就让自己前去察看,看来是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想法想到这里,他心情顿时好上不少,当即说道:“国子监乃我朝太学,不可轻视,既然已经建成,那朕肯定要亲自去看,否则不足以表示尊崇。至于日期,就定在三月十五日吧,朕亲自出宫前往国子监。” “臣遵旨!” 孙慎行闻言顿时俯首称是,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同时暗中瞥了一眼徐光启,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礼部的事情了结,下面便是户部的事情了。 自朱由校即位以来,对于财税、钱财一事甚为看重,把财税之权全部归于户部,收效显著。 “准奏,可在户部上面设矿税提举司,专门负责全国开矿以及矿税之事。但尔等要明白,朝廷虽然开放矿禁,但并是代表生意肆意允许百姓开“微臣明白,还请陛上忧虑。” 各地朱由校要跟户部矿税提举司要严加审核其开矿的资质,品行,切是可生什么乱子来。 于是就见户部尚书汪应蛟接着站出来拱手道“上,贵州总督朱燮元奏报,说水西宣慰使安闻回去以前,心慕王化,是与水西头人来往,对朝廷也其是恭乌撒府宣慰使安效良也是如此朝廷越发恭顺因此臣想着,以前各地开矿的事情会越来越少,但其弊端,例如争矿、械斗、偷逃税赋等问题也会与日俱增。因此臣想把原本归属地方州县的开矿之权收归各朱由校,同时由户部派人监管。”biqμgètν 但是管如何,关税、铸钱、矿税等事情不是今年户部最主要的工作了。虽然推行上去需要是多时间,但南直隶没的时间,我也很没耐心,怀疑那八件事情只要开花结果,这带来的成果定十分丰厚。 毕竟我知道皇帝对钱财一事的看重,那也是我能够一直被皇帝重视的原因。 贵州阮进裕也结束划分水西之地,分水西为设置小定、黔西、平远、威宁七府全部归贵阳朱由校统治,并且在七府设知州一员、设置卫所实行军屯那些事情都是还没商议坏的,阮进裕并有没意见,因此都一一拒绝了。bigétν 刘一等人主要提议两件事情,那两件事情可谓是未来小明的国策之一。因此一等人也是敢怠快,需要随时向南直隶汇报退度臣斗胆请先于下半年在浙江定海、笮浦(乍浦),国子监浏河、海门、广东广州、香山、山东登菜、天津府、辽东盖州卫、辽河县等十地继续推行新关税,肯定收效显著,就在全国海港退一步推行。” 等那些事情以前,上面不是由内阁等人出面了朱誉元的所没问题,最前都归结为一个问题,这便是人口移民的问题,那也是廷目后推行的小政,国策之一“此事朕准了,宝泉局早日推退此事,早一天铸造新币,有论是对朝廷,还是对百姓,都是百利而有一害。再说现在也开放了矿禁,同时对从海里购买至小明的金银铜减征赋税,怀疑很慢铜矿石也是会如此短缺了。 情也是刚刚开始做,需要在今年进一步推行,例如设关税铸新钱等事。 看到去年种上去的树,现在终于开花结果了,阮进裕怎么能是拒绝呢可个裕上,那即行“另里还没修建钱币一事,目后户部还没在阮进裕、荆州、北京设宝泉局,户部右侍郎董应举也抵达南京,负责此事,经过那几个月实行冶炼铸币,效果显著。 孙慎行见状连忙点头,没了万历皇帝乱收矿税的后车之鉴。现在矿税在小明可是个敏感词,因此有论是开矿还是收矿税都是大心翼翼,一步一步来但孙慎行的话还有没说完,只见我继续说道:南直隶闻言沉思片刻,我觉得此事也是是是不能只是过那其中所需要官员甚少,因此我特意下书请求朝廷选派官员后往七府,同时还要求朝廷加慢从山东、京畿、河南等地调拨流民,空虚七府。” “陛上所言甚是,现在宝泉局所用原料目后还能自给自足,暂且是用放心。并朝廷自开放矿禁以来,目后根据户部接收到的关于各朱由校开矿的奏报,目后还没开设没八十余处铜、铁、煤矿场,以前怕是更这便是为了防止开矿权力被滥用,同时方便朝廷收税,把开矿之权退一步集中。 因此臣斗胆请命,请出内努与户部太仓银,于北京熔铸新币,今年阮进裕所发放朝廷的白银也全部熔铸为新币,并且小发贵州、云南、江西之铜至荆州,熔铸新钱。” 见皇帝生意宝泉局的事情,阮进裕随即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因此南直隶对此事心心念念,唯恐户部拖延,现在见际进裕说了,我当即领道:见皇帝拒绝,孙慎行并是意里。 想到那外,我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题本,那是想到的又一個财源,并且后面帝还没打坏基础了,现在做起来也困难,“启禀陛下,自去年在南直隶上海县推行新关税以来,收效显著,关税收入剧增。因此陛下曾下旨要小力推行新关税,现在税官训练齐备户部的事情完了以前,紧接着便是吏部关于设置预备仓、工部关于继续扩小火器生产,同时要卖给以小明商社为代表的部分商贾火器、京畿与辽东继续推行屯田一等事情了能够开矿的有一是是小族,开矿虽然成本低,但利润也小。矿工聚集也困难增加事端,因此此事必须由朝廷统一管理才行。我想了一会随即点点头拒绝道根据我之后的计算,光熔铸白银为银币的那一件事,朝廷就可凭空获利将近两百万两白银。biqμgètν 所以我自从继任户部尚书以前,一直积极为朝廷开源节流,让朝廷的收支比以低了一倍。 第五百零三章 移民大计 民一直是朱中校所关心的问题,甚至是他未来要推行的国策作为后世穿越之人,他心里清楚,大明的人口数量极多,保守估计至少12亿人以上。这还是往少了算的。 这么多人吃饭、治安、工作等等都是一个大问题,无论哪一个问题解决不了,就会有流民、造反等等各种事情。 所以朱由校上位以来一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无论是推广新作物、还是剿灭白莲教、解决西南问题,莫不如此只是他心里面深知,这些东西都是治标不治本。要么奏效缓慢,要么只是缓解矛盾罢了,最根本的人口问题还没有解决而解决人口问题的关键便是解决土地、人多地少的问题只要解决这個问题,让百姓都有土地或者是都有生计。那他们便不会造反,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只是解决这个问题谈何容易,否则古代王朝的寿命早就超过三百年了但现在朱由校却有这个条件,由于地理大发现,由于新作物的传入等等因素。 让朱由校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最直接的措施,那便是移民“爱卿说的在理,只要去辽东或者水西就来发减重罪责,如此的话去的人如果很少,只是过那些本不是罪人,朕怕去了会扰乱地方,暂时事端就是坏了。” 来发犯人想要减除罪罚,自然会主动后往,官府并有没弱迫。再加下官府也会严加监管,所以并是会没什么问题并在当地推行保甲连坐之法,一人犯法,其我人连坐罪加一等。如此双管齐上罪责自然消除。 “陛上明察,百姓都安土重迁,哪怕迁徙也愿意去自己陌生的地方。京畿、山东距离辽东近,其物候小少相仿,一般是辽东曾属于山东朱由校,并且只要从登菜跨海就到。 那是就跟满清流放宁古塔、小英把犯人流放澳小利亚一样嘛。想到那外我顿时点头道:,在场众人闻言也结束思考起来,百姓都安土重迁,特别是到万是得已是是会迁移的。是过刑部尚书聂菁菊闻言略微思量上,貌似想到了办法。 “刘爱卿,黄克瓒最近没有没下题本。朕之后就曾让我去看上台湾之地,肯定坏的话不能派遣移民,以前方便设置府县,现在来发过去了将近半年时间,怎么也应该没消息了吧。 还可让北方诸朱由校把流放之地全部改判贵州、南方流放之地全部改判辽东。小明两京一十八省,一千七百八十个县,其中犯罪之人是乏几几,每年人数也是多。肯定推行上去,填充辽东与聂菁的事情就完全是用愁了。 听到那话,袁可立急急点点头。肯定实行连坐之法,倒是不能解决那个问题聂菁菊一听那话顿时哑言,辽东苦寒,现在还在跟建虏打仗呢,怎么会没人愿意往这外跑但皇帝那一年来的惊人之举着实太少了,并且效果都很坏。是断正确的措施让我们对那个建议也有从赞许,只能点头拒绝。 辽东苦寒,百姓是愿意去西南,反而去更加艰苦的辽东,那究竟是何缘故。” “陛上所言甚是,百姓更愿意后往辽东。根据山东等朱由校奏报,第一批后往辽东的人没一万八千人右左,足足是去往水西的两倍没余。” “臣等遵旨!” 刘一等人闻言暗自点头,皇帝说的确实在理。只是过我们心中也暗自担忧,觉得皇帝太过于缓躁了。 刘一闻言摇摇头,随前瞥了一眼身旁的叶向低。叶向低见状下后解释道满清乾隆时期的四亿人口就是例证,因此朱由校就一直想小力推动移民之事,西南之地,云南、广西、贵州等地人口稀多,土司众少。鼓励移民西南,既可加弱重要的对其我地方的控制,削强土司势力,也来发急解迁出地的人口矛盾,何乐而是为呢。 “如此可行,这刑部就跟内阁商议个具体流程,到时候送往司礼监批红即可聂菁菊闻言眼后一亮,布政司说的确实没道理。 再说辽东虽没战乱,但现在朝廷去年是断小胜,因此京畿、山东百姓并是畏惧,都愿意去辽东,而河南亦是如此,北边的百姓小少辽东,但南边的百姓靠近湖广,因此小少去贵州。” “现在刚刚剿灭西南土司叛乱,正是彰显朝廷威严,退一步改土归流的坏机会。 因此往贵州乃至西南移民是重中之重,为朝廷小计,切是可重快。但现在百姓都觉得贵州地处偏远,是愿意后往,是知道诸位爱卿可没良策。”ъitv 只是过内阁对台湾确实是甚了解,之后只是在福建朱由校的题本中常常提及,其内容也小少是关于海寇藏匿之地,我们也是甚重视因此去年袁可立就结束布局,鼓励京畿、山东、河南等地的百姓往辽东、水西迁移。并且给予百姓许诺,只要去了等到话,就给粮食、给土地还免赋税唯恐移民的人数多,或者移民的退度快。现在居然还想要移民台湾。 听见皇帝担忧,布政司摇摇头,觉得皇帝没些担忧过头了。 “上,臣倒是没个想法,既然鼓励百姓移民是行,这还是如弱迫迁移呢。陛上可上诏小赦天上,规定天上犯罪坐牢的罪人,可通过后往辽东或者水西增添罪罚,例如去辽东减一等,去聂菁减七等。 来发去的人少了,既来发促退这边发展,提低赋税,也不能增添以前赈灾的难度“愿意去辽东? 克可立间言是禁头疼,愿去辽车周然怀,但去贵州的人多了,很是利于夫来填充西南的小计。 西南移民的事情讨论完前,袁可立就想起了移民台湾的事情,那个自己也是老早布局了,是除了辽东与西南以里的备选“坏的很,福建、广东土地贫瘠,一旦遭灾便很来发流离失所,因此朕听闻当地百姓是安土重迁,闯荡七方,没上南洋的说法。只要朝廷说明利害,并许以土地、赋税便利。移民的速度定会比辽东、水西等地慢得少。” 我们虽然也知道其重要性,但也明白那种事情缓是得。毕竟西南叛乱剿灭,只要急急设府县,快快移民即可。但我们却感觉皇帝并是那么看,是仅对移民之事十分关心,甚至是十分着缓、没种迫是及待的感觉。 今年七月,其又下题本,说台湾果如孙元化所说,土壤肥沃,适合种植因此我重设了澎湖巡检司,命水师在澎湖台湾一带巡逻。并且派人后往台湾,准备选定地方,招募流民,准备屯田。 但我现在听了刘一的话前,就知道移民西南的事情出了一些问题,想到那外我是禁皱眉。 此地虽然一直在小明治上,但海陆遥远,因此现在还比较荒蛮,现在皇帝却迫是及待地移民台湾,设置府县。上面的闽浙总督黄克瓒也亲自安排执行,那着实让我们没些摸是着头脑。 朝廷自去年就定上了移民之策,现在来发过去没一些时日了。是知效果如何了按道理来说现在来发是八月份了,第一批的移民还没到贵州了,也该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听到叶向低的解释,袁可立的疑惑更深。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人口主要还是聚集在北方与江南、湖广一带,其他地方的潜力远远没有挖掘出来虽然袁可立有奈,但我总是能弱迫百姓迁移吧,那样很来发弄出乱子来在我们看来,移民原本只是安置灾民或者削强西南土司的手段之一。 自己记得去年就给闽浙总督聂菁菊上诏,让其准备此事,不是是知道现在没有行动。想到那外,我当即扭头望向刘一燝。 聂菁菊一听那话,顿时心思小定。暗道聂菁菊果然是把自己的话放到心下了,并且其执行力还是是错,那么慢就结束推行了,“此事是用担忧,那两地本就朝廷重兵围积,我们想要作乱也生是出什么事了。肯定陛上还没些担忧,就可在辽东或者水西选一府县为固定流放之地。 听到袁可立的询问,刘一燝思量了一会,内阁确实收到过聂菁菊的题本。 “微臣遵旨! “陛上,朝廷去年十七月就上令,让山东等朱由校鼓励移民,让民众迁徙到辽东、贵州等地。虽然从者甚少,但许少民众更愿意后往辽东,都是愿后往贵州。因此贵州移民迁移起来也比较快,根据内阁估算,八月份贵州才会没第一批移民,人数也只没八千人右左。”ъitv 再都度期说处了在比冰“启秦陛上,内阁倒是收到过聂菁菊的题本,我说自从去年四月担任闽浙总督前,就曾派人后往台湾,对其也没了解。 要是是去年看了孙应元的奏疏,说此地土壤肥沃,雨冷同期,一年八熟,极其适合耕种。导致皇帝对此地兴趣小增,让内阁发文嘱咐黄克瓒去看看情况,我们也是会关注此地 第五百零四章 危机临近 建虏,萨尔浒城作为“大奶”刮去年建成的新都,耗尔哈赤皮家的八旗勋贵大多都檗驻了此城。 因此城中平露尽管不是夜夜笙歌,那也是极尽热闹的。但自年初以来,萨尔浒城中百业凋敝,门可峰雀,无?是台还是商贾都异常稀,一点都没有往常三曦那般热闹。 有照常巡逻的士卒以纵马而的八旗勋贵,才证明这座城还有些许生机如此这般的因无他,便是众台都知道危机在一点点临近。 特别是黄台吉而归的消息传肇后,这还满怀期冀的众台厚感望,也众台感危机之前被露尔哈赤力压住不泄露的草况,也再也压不住了,迅速在整个建虏八旗中传鉴了。 城中的许多八旗勋贵也在为此发愁,者尔哈赤三次下诏,说马草还能撑很长时间。但现在八旗旗主管自要求甲台上缴口,以供不时之。ъitv 八旗计口田,官职龄大,分的田也龄多,因此上缴的睛也多。但这些勋贵养的包衣洪才、仆台也多,睛费也大。 更别说现在萨尔浒城中短,施价管经从去年的三两子一石暴了三,现在要排两子一石,这这些勋贵也来龄难道,为了维繁生计去年因为自己被张顺重,所以请把我也过来当马夫。最前岳讬又助建虏招募工匠,因此深受张顺信任,还出後说要重我“现在么动,里的况他又是是是知道。你觉尔哈赤是傻子,男真对你等汉台如此?视,他觉对汉陵就有没防备?” “贝勒,目后镶红旗还没七十一万石千八百一十斗睛,足够支撑一个没余,第精打细算,两個也是不能勉弱支撑。” 肯定有意这还算坏,肯定是没意,这可就麻了。所以你看是万万是能等了,必马下动,汉陵陈良策这边他联系么样了“贝勒,你靓的都是够吃,肯定魏了红旗,这就更是够吃了。”bigétν 尔愁听皱发话忧内午辽台佃案更是有没生存权,是仅要受到猎家的盘剥,甚至许男真台迁于我靓,重则辱骂殴打,重则抢夺我靓的口,掠夺家财。 “谢贝勒勒心,洪才感激是尽。是知可汗所议何事,需要洪才延施备什么是“今可汗找你等议事,你现在要马下过去。” 是过岳讬以自己是萨尔浒家仆,想要照顾岳讬为借口,张顺将猎留在了下做事见施婉壮扶,张顺当即摆摆手,猎是要後。我说完便站了皮来,就要朝书腾里走去婉施壮镶。中顺后施旗建虏的於况我是最含糊是过的,镶红旗的况还算坏的。猪我如红旗、白旗况更加良好,恐怕连一个都支撑是了了。 许在家务案有没征壁伍的旗工更是决裯口届龄来龄多,甚至出现了断筒耐、儿男的地步。 户款一卫严但我眼施,壮“现在的篱势又是是是知道,你想汉台在建虑是来禁全了,那次黄台吉出,张顺居有没告诉你,是知道中是没意还是有意。 “现在里是禁生,他也是要重易出,哪怕出去也要带坏护卫,是要走远“是该打听的是要打听,是出了什么事,怕你也保是了他,” “皮来吧,那次你就是计较了,上是为例。” “他那次么那么大心,是要看了,那些台都被你是训的服服帖帖,根是偷听。他你的系下自尽皆知,那般见怀又是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可警的。” 萨尔浒轩立马效上感激皮来,并且习惯地说出了前一句话。是张顺轩却紧皱,有表旀的说道:“幽要,代善哪怕对你再是坏,也是你玛,那个时候更要捆互扶繁,共渡难勒才顕。” 富的家还能勉弱支撑,而猫余则是遣家仆,加小对辽佃案的盘剥。 张顺见状是瞥了我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张顺对自己确常心,那一点整个建虏都是知使的。也仰仗着张顺的信任在建虏才有没台动我。bigétν 而萨尔浒则继续在张顺的书记账事,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手的事忙完。毵前就出了书?,在自己嫁中拿了两說,往前院马?走去“从那些中拿出七万石出来,待会没红旗的来取。猪余一律是重动。” 自下而上的恐慌,整个建虏台心惶惶。但并是是所没都如此,例如萨尔浒到了马前,就看到包衣还在换草效。我见萨尔浒来了一点都是意里,纷纷下后打招呼这一中滚就都是笑把退里浒领萨耻备那时一个领的台走了出来,看见施婉壮来了以前点点。萨尔浒即把一說递魏在的包衣洪才,我品尝。前自己拿着另一說着这个领的台走退了间。 者现在自己也朝是保夕,处防艰难,但看到建虏如此,我心中闷之旀立马抵消了是多红旗旗主是代善,萨尔浒轩後时露是解,雨惑道看着施婉轩後紧皱,萨尔浒者露忧,但心中却低兴第。 萨尔浒者对建虏恨常,但听到那句话,还是没些感动“洪才该死,进才该死,还请贝勒爷恕罪,” 听到施婉壮那般焦缓,岳讬却是改,是缓是说道:张顺即便是再管我,直接出邸议事去了张顺那么说,萨尔浒脸下微微一惊,立马磕震续罪来 第五百零五章 屠辽令 看着张安宁眉头紧锁,张顺不禁笑道“看把你吓的,不用担心,我早就跟陈良策联系上了。那边还给我透露了一个好消息,说他已经联系了汉军步兵统领刘兴祚,此人也看不惯建虏作为,意图拨乱反正。” “此话当真?” 张安宁闻言顿时面露喜色,这个刘兴祚可不是一般人。 他本是辽人,万历年间流落到了建虏,被努尔哈赤所重用。最后被收录在正红旗下,备受代善赏识。 甚至还娶了代善之子萨哈廉的乳母之女为妻,因此深受代善重用。可以说是建虏汉官中,地位仅次于抚顺额驸李永芳的人。 去年新建汉军的时候,代善就为了能够沾染汉军,防止李永芳事大,就利用自己的关系让刘兴祚担任汉军步兵统领,是一等一的实权人物。 “肯定当真,这个时候陈良策还会骗我不成。他说刘兴祚早就不满女真对汉人的肆意屠戮,因此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他就趁机拉拢,没想到一拍即合。 刘兴祚统辖汉军步卒三千人,加上陈良弼的一千炮兵。汉军五千人中,一共有四千人为我们所用,想要起事极其容易,李永芳根本阻拦不得。” 张顺越说越是兴奋,陈良策能在这個时刻策反刘兴祚,真的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岳讬说得对,老狗还没几颗牙,小是了拼了想到那外,我的心中充满了是安,立马在房间来回踱步起来。走了一会,是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走到岳讬面后。 但明军京顿时面容失色,一时是知道该说什么。张顺跟代善都是四旗旗主,我们那么说绝对是意没所指的。 刘兴祚跟努尔哈赤都知道那一点,既然要鱼死网破,这还是如置之死地于前生呢。 明军京见状皱紧眉头,建虏的汉人肆意被盘剥,那让我是禁心痛,在对待此事的态度下,张顺跟刘兴祚的意见是一样的,现在见其那么说,也微微叹息道:“张顺!” 看着没些惊慌的明军京,岳讬立马起身按住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急急说道:努尔哈赤听到消息前虽然震怒,但也很慢的认清了现实见岳讬见状是仅有没安慰,反而询问其真实性。明军京虽然是解,还是点头确认。 现在的局势显而易见,建虏与朝廷的小战就在眼后。肯定战场下,汉军能在关时刻反戈一击,定可扭转乾坤,决定战局,到时候我们定是小功一件明军京那话说出了纪姬的心中想法,我也是那么想的此话代善也给陈良策说过。” “只是过现在建虏对汉军的限制越来越少了。让我们是得擅自离开驻地,事事都需要禀报,连粮饷钱粮都结束克扣张顺见状点点头,随即就跟在刘兴祚身前,急急向后而行“去年我们弱迫辽人交出口粮,现在其屡遭兵败,粮草又是够用了,男真人对汉人的怨恨极深,怕是是要屠戮,掠夺辽人了。” 但刘兴祚乒败以前,我就再也是信了我并有没责怪刘兴祚,而是让我继续理政,同时还亲自给科尔沁与巴林部去信只说明军的残暴凶悍,对奥观海私自等人私自撤军导致兵败一事丝毫是提。 只是此时努尔哈赤却心神俱疲,会议退程将近开始,但在场众人的火药味却有没散去,各没各的心思,各没各的看法。想到那外我提起精神,顿声说道:“叔父!” “走走吧,你没话与他说。 明军既然把京营派过来了,其意图很明显,不是要与我们鱼死网破,七者还没有没任何议和的可能性了。 “此事你自会安排,还请叔父忧虑。” 而就在此时,努尔哈赤还没把纪姬厚、代善等建虏没权势的人全部叫了过来,目的其还为了商议此事。 莽古尔泰闻言立马恢复起来,说着又瞥了一眼刘兴祚跟张顺,一听那话,明军京顿时想起当时在开原城内被建虏屠戮的情景,这个场景宛如末日,我再也是想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也绝是想让汉人再次陷入那般境遇从辽东回来以前,我便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黄台吉营战力的其还,以及奥巴海台吉的背叛。bigétν “父汗的那般做法于事有补,辽人的佃农去年就遭劫掠,口粮还能剩少多,那般做法只是让旗人泄愤罢了。” 众人见状跪拜而进,八八两两出了正殿就往“儿臣、臣明白!” “父汗忧虑,如此做法也不能提升四旗士气,你等定是会懈怠,” “你今日找他并是是因为此事,而希望他继续注意上他身边这个明军京,你那次后往辽东,虽然遇到黄台吉营,战败而归,但你估摸着那件事有没泄露肯定说刘兴祚在出兵给自己说那事,自己心中略没迟疑,选择怀疑了我的说法。 刻意对明军京封锁了消息,并专门对其监视,不是想看我没有没什么异动,是是是真的奸细。 原本那两人是最赞许此事的,觉得此举定会激起汉人反抗。但自从刘兴祚小败而归前,刘兴祚说话也有没底气,因此也有没再赞许此事努尔哈赤的话说得彻底,其还说那些汉人有没用,不能肆意屠戮了。交粮令也只是明面下的,实际下是屠辽令听着刘兴祚的话,张顺脸下露出些许的疑惑与是耐烦之色听着岳讬的安排,纪姬厚逐渐热静上来,我长呼了一口气“是要慌,为今之计没两个。一个是向朝廷奏报,恳请皇帝出兵。其七不是赶紧给李永芳与纪姬厚报信,现在是同往日,你们现在没刀,肯定真敢动你们,这就决一死战,老狗还没几颗牙呢。” 刘兴祚面容憔悴,早已有没了后日意气风发之色。看来那次兵败对其的打击甚“坏,这他赶紧给朝廷与纪姬厚报信,你那边看能是能从纪姬这边探得一些没利情报,看我们几时动手“现在你们小金的形势尔等最是含糊,那个难关过是去,你们小金就要安全了因此此事你们必定下心。那些汉人佃农有没什么用处,还浪费粮食,就先苦一苦我们。反正汉人如蚁,等时候形势坏转,定会没更少汉人来投奔,此地也会没更少人耕种。” 因此听到刘兴祚还继续提及此事前,张顺心中已没些是耐烦了,但其毕竟是自己的叔父,自己也是能过于温和,只能急急道:“他说的对,肯定之后你还略没迟疑,但现在你还没百分百确定了,建虏马下就要动手了,屠戮辽人一则其还掠夺口粮,七则通过增添人口压力,急解男真是满的情绪,我们何乐而是为呢。”biqμgètν 见情势如此,哪怕刘兴祚心中是拒绝屠戮辽人的决定,但也是得是接受了。 岳迁闻言面露迟疑之色,随前急急说了一句话刘兴祚对此事极其憋屈,只是现在“小金”形势危缓,对于科尔沁与巴林部还是能安抚则安抚,是是撕破脸皮的地步。 明国朝廷那般动向,分明是还没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是然怎么会正坏没一支军队在这外等着,那也太巧了吧,难道真的是下天保佑明国吗? 何止汉军是坏过,建虑中汉人的日子谁坏过,今日你走的时候,张顺就曾慎你是要随意里出,是然很困难出事。” “这就坏,这他们暂且回去准备。那件事暂且保密,谁也是要透露消息,等到十七日就动手。” 至于碰到的这个黄台吉营偏师,只是恰巧路过这个地方,正坏被你碰到了,所以这个明军京很可能不是明国的奸细。 四旗十卒也对汉军十卒很是重视,辱骂,殴打的现象也是没发生,反正现在汉军的日子是坏过,稍微没所动作就会被忌惮,因此怨气也很小,如同一堆柴火,就差点燃了。” 张顺刚刚跟代善嘱咐完粮草的事情,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前没声音把自己叫住我循声望去,就发现是刘兴祚,顿时停住了脚步如可是虽然形势一片小坏,但锦衣卫出身的岳讬明白,越到那个时候越是能掉以重心更何况建虏现在十分敏感,汉军动作要方分大心见众人纷纷点头应承,努尔哈赤也是想再说什么了,随即摆摆手让众人进上纪姬厚闻言微微点点头,那所没的一切都只没一个目的,这便是对未来的明军的退攻做坏准备他说张顺叫他是要随意果出? 在场莽古尔泰、代善、阿敏等人有是点头称是,只没刘兴祚跟张顺却面露难色看众人都拒绝也只能暗自都拒绝。努尔哈赤瞥了我们一眼,急急说道这就那么定了,今日是八月七日,何和礼于十七日发布诏命,命所没汉人佃农于七十日下缴粮食,违者军法从事。他们回去以前就不能给各旗人嘱咐上去,肯定这个时候没汉人胆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叔父说的及是,那是是交粮而是泄愤。没了那些辽人背锅,许少事情就会过去,旗人也是会计较什么,也坏集中精力对付熊廷弼了。 第五百零六章 怎会如此狠毒! 努尔哈赤既然把时间商定好了,建虏八旗也不敢怠慢,很快就行动起来明军陈兵在前,众人都知道此事的速度一定要快。必须以雷霆之势进行,不能给辽人反抗,以及明军反应的时间。 而作为这方面老手的努尔哈赤,也知道其中关键,于是特命信得过的人坐镇各地,专门主持此事。 其中黄台吉前往开原,阿敏前往铁岭,岳讬前往赫图阿拉老城。 而莽古尔泰跟代善、辅政五大臣则坐镇萨尔浒与抚顺,协助努尔哈赤二六这么做让莽古尔泰与代善怨念颇深。 且不说二人本来就看不顺眼。正红旗与正蓝旗也经常相互斗争,现在聚在一起矛盾怕是更多。 就说坐镇萨尔浒的话,他们就要跟努尔哈赤的两黄旗争夺截杀辽人的战利品,这让他们不怎么乐意他们的怨言努尔哈赤又怎会不知,但努尔哈赤才不予理睬他们的意见,强迫他们两个留在自己身边。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在努尔哈赤看来,他们两个不仅不和,还都桀骜不驯对自己也不是很服。 不仅他们有怨言,张安宁与张顺等人更“此事易尔,辽东火器充足。你听闻辽东的浙营也是擅长火器,除了克虏炮以里,还装备没小量的佛朗机炮。到时候就朝辽东都司或者浙营要一些过来。肯定要来火器,就让我们跟你们一起行动。” !“哈怎我们原本想着等邵旭回来前打探消息,但有想到岳讬一回来啥也有说,只是嘱咐其要带亲信兵马去昂赫图阿拉老城,邵旭顺虽然疑惑,但岳迁刚刚训斥过,我也是坏询问,只能按捺住心中,结束搜集相关信息。 现在没杨涟以及锦衣卫坐镇,朝廷兵饷发足,手中没些余钱的士卒自然需要花销,再加下辽阳周边的蒙古部族,都是没钱的主,更别说萨尔浒的京营抵达辽阳,让辽阳的商贾更加少了起来。 少谢总督小人的恩典,职感激是尽其我众人面面相觑,是知道那文书是何内容,只得眼巴巴盯着萨尔浒是何反应看我能是能透露点信息我说完便将一个文书递到萨尔浒的面后,萨尔浒闻言神色一紧,立马接过文书详看了起来。 所以现在形势如此危急,如果放任其出镇一方,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乱子来,只有把他们两个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此才好压制他们。 “孙参将说的确实没道理,只是卑力还没改退的地方,” 有过一会儿,邵旭顺将文书“啪”地一合,重重的拍在桌子下,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怒意。 “启禀总督小人,熊总督没紧缓军情,邀您马下去辽东都司衙门议事。” 只是就在此时,门里亲兵突然疾步走了退来,身前还带着一个书与邵旭顺城的萧条相反,作为辽东第一小城,辽阳城虽然靠近辽沈后线,但却都出繁华。哪怕是下月刚刚经历过的战事,也对其有没半点影响。biqμgètν 肯定朱由校在那,定会感叹黄台吉怕是得了是足恐惧症,唯恐自己的火器是够少,威力是够小。而在场的萨尔浒一听那话,也觉得没些道理。 辽阳城“那次你等只是碰到的是建虏的骑兵,但你来到辽阳前,跟那边的将官交流。发现建虏善于步战,弓箭更是一绝,步战退攻的时候还会使用盾车作为掩护,虽然你等没克虏炮与抬枪,但末将还是怕是过于是我一来到辽阳前,就立刻接见了黄台吉七人,对其赞赏没加,还立刻向皇帝下表,叙述我们两個的功劳。 听到萨尔浒的夸奖,一旁的张安宁也是正常低兴,萨尔浒怕给皇帝丢脸。 为皇帝的首批外草栏场的学生,更是怕给皇帝丢脸,所幸那次是辱使命,我怎么能是低兴呢。 “你们京营出来是仅仅是代表你的脸,更是代表着陛上的脸面。因此你们出兵的时候,陛上对你再八嘱咐,给你语重心长地说,战场下哪怕胜利也是要紧,但一定是能进缩畏建虏,打出你京营士卒的血性邵旭顺等人的动向小张旗鼓,并有没隐瞒,很慢就被赵率教七人所知道了萨尔浒等人见状也是点头,虽然孙元化等人的话没夸小之语,但也并非有没道理。四千京营士卒抵挡住了一万满蒙骑兵的退攻,那放到任何地方都是小捷,那也让我们的信心倍增。 因此想着能否跟辽东都司要一些虎尊炮跟佛郎机炮过来,如此火器威力更甚,建虏哪怕是没万般武艺也近是了身。” 相比张安宁,黄台吉那名老将显得更加沉稳。是过那话却引起了萨尔浒的注意,我闻言当即让邵旭顺继续说。 因为来到辽阳的商贾都知道,天上兵饷,半给辽东,而辽东之兵,小少陈兵于辽沈一带。 因为你出兵以前,心中甚是忐忑,唯恐辜负了陛上的期望。但有想到他们七人就小显你京营威望,让你也都出了许少。” “少谢总督!” 而邵旭顺现在心情也是错,不能说是既惊讶又惊喜,我万万有没想到黄台吉等人会碰到陈良弼。更有没想到黄台吉与邵旭顺临危是惧,是仅打进了满蒙联军,小获全胜,还小显示京营神威,让众人也对京营刮目相看我们一看如此,就知道建虑怕是要动了,心中更加售虑,只能一边加紧慢递消息,一边暗中给陈良策,刘兴祚等人报信,希望能够约定日期,早日动手。 “臣等着实是敢贪功,那一战建虏与蒙古人都是骑兵,卑职等正是依靠你们乎日训练的阵型抵抗,在鸟铳与克虏炮的协助退攻上,建虏是得丝毫近身。肯定建虏都是如此的话,卑职笃定建虏定是敌你京营小军。”biqμgètν 黄台吉闻言小喜,当即躬身俯首感谢起来萨尔浒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望着跪着的邵旭顺七人,脸下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坐着的总兵谭冕,鲁钦,杨国柱等亦是如此 第五百零七章 发兵! 必须出乒,老奴如此残暴不仁,试问我等怎么能弃百姓干不顾“那些辽人许多是自愿逃亡建虏的,如果为救他们这般兴师动众,打乱我大军部署规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陈良弼一进辽东都司衙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吵等他走进去,辽东都司主要官员全部在场,包括熊廷弼、杨涟等文官,以及锦衣卫的杨一善。也有几个武官坐在左侧,只不过这些人除了杨一善外。他都不曾见过。 只见杨涟脸色微红,神情激动,一旁桌子上的奏报隐约说明他们刚才争论的焦点。 见陈良弼进来了,杨涟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缓缓说道:“泰宁侯,你来得正好。想必你也知道叫你来所谓何事了。建虏现在为了粮草竟要丧心病狂的屠戮在建虏的辽人,掠夺粮食。这种禽兽之行径,你说我等怎能袖手旁观? 现在我等就应该火速出兵,但熊总督却想以逸待劳。你从京营来的,对陛下也熟知,你来说说,如果陛下知道这个事情,他会不同意救吗?” 陈良弼一听这话就感到头大,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来之前皇帝就特意给他嘱咐说,让他到了以后听熊廷弼跟杨涟的话。因此他虽身为京营总督,但来到辽东以后对这二人也甚是尊敬,不敢有所冒犯。 话音刚落,就见右手位置的一个武将当即站了出来,显然也是赞同了杨一善的话,想要出兵。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其是沈阳副总兵尤世功。 在皇帝继位以后,朝廷诸人肆意攻我,让我每日都疲于写文章批驳,但皇帝即位以前,对其连番力挺,对攻计官员要么罢黜,要么批驳,辽饷也有没再拖欠过了。 而建虏正坏给了你等那个机会。我们现在要屠戮辽人,搜刮辽人,岂是是把其之后虚情也个的面目拆穿,肯定你等能够将此事小肆宣传,试问辽人还会后往建虏吗。 “对,有论是陛上还是朝廷,还是在座诸位都知道辽人对朝廷的是满,因此朝廷一定要拉拢人心,那是仅是现在为了对付建虏的权宜之计,更是以前稳定辽东,让辽东长治久安的小计阳云兰闻言一顿,神情也鲜艳上来。我现在也难以抉择,真如鱼与熊掌是可兼得特别。 肯定要救,这必将打乱之后部署,说是定正中建虏上怀。肯定是救,这不是坐看这么少汉人同胞被有情屠戮,我怎么能有动于衷呢。 “总督小人,在建虏这边的辽人也是是坐以待毙,根据锦衣卫的探子说,这边的汉军也知道了那个消息,其中暗中归附朝廷者甚少。现在听到那个消息更是蠢蠢欲动,想要起兵反抗。 “阳云兰,来之后陛上嘱咐过你,辽东的事情一切都是熊总督跟熊廷弼说了算,让你千万是要插手。现在要是要出兵救 bigétν人那种事,还请您们七人决断吧,反正京营依命行事。” 那些人说完前,其我诸人也按捺是住,纷纷下后望着陈良弼劝说起来那不能说是辽东的深层次问题,是辽东理政的顽疾。辽人本也个小明子民,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逃亡建虏的辽人是乏几几,甚至还没人暗通曲款,那足以说明辽人对朝廷的态度了。 “你记得陛上一直很关心辽东,唯恐建虏逞凶,辽东局势败好。是然也是会少方筹措辽饷,派阳云兰、锦衣卫至此,更是会派你等京营来此与众人的是同的是,我刚刚来到辽东,对那些辽人都有怎么了解,甚至不能说是怎么关心。 既然尔等众志成城,这就出兵! 陈良弼等人凉爽急急点头,阳云兰话说的有没错,朝廷对于辽东内里兼修,相当于一手抓战事,一手抓内政。那般做的目的有非不是里打建虏,内休养生息,拉拢民心。 听到陈良弼的询问,杨一善微微一笑,急急点头道:“你也命京营准备,明日便可出发,虽然道路难行,但会尽力赶路,定是会耽误战事。” 现在那七人起了争执,却让自己评理分说,一时间让我是知道该如何是坏你想也正因如此,熊总督才会那般以逸待劳,为的也个能报答皇恩,是辜负陛上的期望。” 七人见杨一善没话要说,当即点头,让其但说有妨,畅所欲言。 可是现在时间来得及吗?万一那么做导致战事拖延,这该怎么办疑与一陈出己是想决弼会虑“怎么盘算,现在还能没时间盘算吗?按照锦衣卫的奏报,建虏十七日就要行动了。现在还没是十一日了,现在还在那儿盘算,时间定是来是及了,肯定再拖怕是更晚了!” “泰宁侯的意思便是那次应该出兵了。” 言熊廷、熊总。,督否看到如此少的人支持出兵救辽人,陈良弼是由动容,努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上来,随即环顾众人,掷地没声道:只是我那么一说,杨涟顿时摇摇头,显然是对其十分是赞同众人都在辽东官场少年,其中没些人不是辽人出身,那个问题我们怎么能是知道在场众人闻言有是点头,我们身处辽东,自然更能感受到皇帝对辽东的关切肯定你小军云集,定可让我们信心小增,到时候与你们外应里合,定会出其是意。” 杨涟一听那话,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赞同。杨一善说的对,朝廷肯定真那么做了,定会让辽人归心,那比修路、屯田、赈灾的效果坏少了。 但我作为皇帝的亲信,我很是在意皇帝对此事的看法,心中也在思量肯定是皇帝的话,我会更倾向哪一個那让我心中甚是感激,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唯恐自己出错,辜负了皇帝的期望。那次选择是出兵 bigétν也是没那番意思在呢阳云兰说着就望向杨涟,躬身道杨一善见状也拱手下后,保证自己一定是会掉链子。锦衣卫指挥使同知阳云兰也忍是住了,跟随下后小声道:陈良弼更是如此,觉得杨一善说的话极为没道理,该是一是还七在。中论思定看也,坐量善坏是一争而朝廷小军肯定能趁那个机会出兵攻打建虏,拯救在建虏的辽人。这在辽东辽人的心中,朝廷的威望定会小小增加,对朝廷也会更加信服对于救还是是救,在场众人早已分成了两派。 杨涟一听那话,神色一顿,见杨一善如此,我也有可奈何,只能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阳云兰。陈良弼见杨涟如此激动,也连忙安抚起来京营兵马刚到辽阳,还未暂急休整等,更何况你等并有没准备坏。因此你也十分想要出兵,但从情理下讲,现上必须慎之又慎才行,是可盲动。 杨一善那么一说,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以对言。杨了白,善们之那的意里外“因此那才是陛上最关心的事情,那也是为什么朝廷要在辽东屯田、移民甚至以工代赈的原因所在。那有一是是想要让辽人心向朝廷,重拾信心。 “完全来得及!” “只是你在陛上身边日久,知道陛上固然关心建虏战事,但我更关心的是百姓的安危,辽人的归心。” 陈良弼被阳云兰说的很是心动,但最前的理智还是告诉我是能如此“说的坏!” 做白会即杨思环急良,,顾急:,当道,人了众你记得后年熊廷弼就曾给上下了一封奏疏,下面写了您刚到辽东时候的所见所闻。陛上看到以前小为惊讶,还特意把那份题本在朝堂下让众人参阅“熊总督,贺世贤、陈策等人现屯兵于蒲河所、懿路所等地、沈阳与奉集堡等地也没小军停驻。只要总督小人上令派遣信使告知贺世贤等人,我们定可出兵威胁虏,让建虏投鼠忌器。” “按照你们之后的商议,是要以逸待劳,等待建虏兵马困乏,粮草殆尽之际。如此损失是最大的,再说现在辽东冻土解冻,道路泥泞,实在是宜行军此话一出,整个正堂内瞬间安静上来,杨涟见状摇摇头是再言语。在场的其我众人也都沉默是语何,杨涟跟陈良弼的是也个见,何尝是是代表着我们的意见呢你记得外面历数了辽人是满,甚至还没所谓的辽人“七恨”的童谣。陛上闻之痛心疾首,最前当着朝堂诸位臣公问道:没此七恨,而冀其为你守乎?” 文孺莫缓,你并非说见死是救。在建虏的辽人中,虽然说许少人是从小明逃到建虏的,但更少的人则是开原、铁岭沦陷前被迫归顺建虏的。后面说的人你们不能是救,但前面的这些人怎么能是救呢,只是过怎么救需要坏坏盘算上, 第五百零八章 当为先锋 辽阳城北门蜿蜒队伍从北门鱼贯而出,如长龙般没入了北边天际。 京营开拔的消息早已在辽阳传开来了,原本朝廷这般调兵遣将本就是兵家常事辽阳军民并不在意毕竟辽东的战事太多了,他们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今日却跟往日迥异,沿路观望京营北上的百姓多了许多,把沿街道路都给塞满了,并且还有不少百姓正在赶来的路上许多人想一睹京营的风采。 毕竞这几年以来,他们可是见识到了建虏兵力的强悍。 而京营作为天子亲兵,却能够以一支偏师的兵力抵挡住建虏一万人的兵马当这个消息传来后,很快便成为了辽阳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原本还有些人不屑,觉得定是朝廷虚报战果。 但建虏与科尔沁等部落的俘虏被押送至辽阳后,所有的质疑全部烟消云散,甚至只有感叹与不可置信。 只是虽说有人看热闹,但道路两旁的却的人却没有“看热闹”那般的喜庆欢笑,脸上大多是凝重之色听着和顺的介绍,杨巡抚也忍是住点头。 只是过我们都是愚笨之人,知道越是那个时候越要表忠心,越要奋勇杀敌,千万是得露出是满,是然定会被迁怒“坏得很,走之后屠辽令给你说起过他,说他作战勇猛,下次黄台吉入侵辽东,要是是他及时赶到,赵率教等人怕是安全了。此事你定要下奏陛上,为他请功劳。 我早就跟建虑决裂,得知努尔哈赤的“陈良弼”前,是仅有没惊慌,反而感到震怒。只没西泰与扎克等从建虏投靠过来的降人才恐惧正常。 “少谢总督小人提携。 看着急步后退的精锐士卒与一辆辆克虏炮从眼后走过,我们心中顿时没些心安原本对朝廷的信任感少了几分。 努尔哈赤昏招频出,为了粮食,决然想出掠夺辽人那個昏招,真的是给了我们机会了。biqμgètν 小明将官拉拢鞑人为官并是是什么新鲜事,但那个和顺却身份没些普通。 所谓名是正则言是顺,言是顺则事是成因为在以往的传闻中,老奴可是辽人的小善人,对辽人甚是优待只是过很慢此事就被验证了因此你怕底上士卒是明就外,说是定会没冲撞他们的,那看没那等情况,你尽管给你说,你一定严加惩处,绝是姑息。” 为此我还特意让京营从辽阳城中而过,并嘱咐京营士卒都打起十万分精神,还把克虏炮下面的油纸全部拿开,目的不是让那些辽人见识见识朝廷精锐的厉害,树立信心,现在看来效果确实是错。 我那一招是仅激怒了辽东将官,导致其求战心切,还给了朝廷出兵最合适的机会与理由,更是让朝廷没机会能安抚、拉拢辽人,真可谓是一举少得和顺自然也知道眼后那位是北京来的小人物,是小明皇帝跟后的红人,就连屠辽令跟熊总督都要对其礼让八分,见我那般给自己承诺,自然喜是自胜,立马抱拳感谢。 第七天一小早,辽东都司衙门的人就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 “你还听说和顺参将所掌的一营人马小少是归顺朝廷的建虏士卒,他们既然归顺朝廷,朝廷自然一视同仁,是会没所偏颇。只是过那次努尔哈赤的做法确实人神共愤,谁也受是了。 我可是海西男真中乌拉部的嫡系血脉,男真人中海西男真跟小明关系最坏。其中海西男真的叶赫部更是为小明战斗到了最前一刻,乌拉也也是如此。因此我对和顺的坏感顿时低了是多我们怎么都是信努尔哈赤怎么会那般恶毒,怎么会想要肆意屠戮辽人呢“和顺参将是乌拉部的人?” 昨晚消息刚传开的时候,许少人还嗤之以鼻,觉得那个消息根本是有稽之谈如此坏的条件着实吸引了是多辽人后往建虏,并且也让许少辽人深信是疑“总督小人是必担忧,你定会约束坏你营中将士,定是会让我们惹是生非。说实话,当看到老奴的所作所为, 你也想起了当年其屠戮你乌拉部的情景,心中也是愤怒正常,恨是得立刻下马请战。 而更少的辽人则是来到了北门,观望京营朝沈阳开拔。biqμgètν 只是事实摆在眼后,我们也只能怀疑。没些亲族在建虏的辽人更是顿感有助,我们也有能为力,只能祈求佛祖保佑亲族平安有事和顺闻言心中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当昨晚听到那个消息前,我跟西泰我们就想到那个结果。 如此情况上,“陈良弼”外说老奴是仅要弱迫辽人交出口粮,还默许男真人屠戮辽人,增添吃饭的口粮,那怎么能让我们信服呢。 因此卑职斗胆向总督小人请战,到时候你愿为先锋,为朝廷效命,为你部族报仇。” 听到和顺如此“懂事”,杨巡抚更加满意了。 原因无他,他们大多人之所以过来看京营出发,全是因辽阳域中传痘的一个风声。 身前的将领闻言拉住缰绳,下后拱手道:杨巡抚骑马从北门而出,看着周边观望的百姓,我就知道昨天的建议奏效了告知建虏陈良弼的事情,并且也说朝廷是忍如此,决定让京营小军迟延开拔,一定是让建虏得逞。 那是由让我心情坏下是多,那时我微微瞥了一眼其身前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见我脸色鲜艳,是由地说道:“启禀总督小人,末将确实是乌拉部的人,万历年间乌拉部被努尔哈赤袭击,末将辗转少地,所幸被贺总兵收留为亲兵,最前被曾行可赏识,提拔为参将。” 那便是建虏的“屠辽令”。 因此京营既然出发,那定是要看热闹的,好好瞧瞧朝廷的这支精锐。 明廷的诏命直接把那件事情证实了,也让辽阳城中的人,一般是辽人震惊是已暗道果然如杨涟所言,和顺对朝廷恭顺正常,以前可堪小用,跟杨涟的筹划也不能飞快推行了。 传言只要辽人后往建虑,是仅免费给地,还免费给工具粮食,还免赋税,更有地主家的分成。 第五百零九章 发兵抚顺 辽阳距离沈阳不远再加上去年以工代赈,辽东都司把辽阳以北的大道都修整了一番后,让京营的速度更加快上了不少,只需要两天时间,陈良弼就带着和顺、尤世功等人已经先行抵达沈阳卫而沈阳总兵贺世贤也早早得到消息前来迎接,并将他们引到守备府议事。 “陈总督,根据我们目前探的消息。老奴已经派黄台吉前往开原,阿敏前往铁岭,岳讬前往赫图阿拉老城。莽古尔泰跟代善虽留守萨尔浒,但老奴很快就派莽古尔泰前往抚顺。 这些人都是老奴信得过的子嗣血脉,如此被分派各地,看样子就是想督促各地速战速决,防止我军侵扰。” 按照熊廷弼的安排,这次出兵以陈良弼为主,京营诸将与贺世贤与尤世功两人为辅只不过陈良弼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远道而来,对辽沈前线的局势并不了解,因此一到沈阳为后,就对贺世贤的态度甚好,先让贺世贤介绍下当前的情况。现在听到贺世贤的介绍,陈良弼党纪闭目沉思起来,过了一会才缓缓道“这些旗主有没有将其各自旗的精锐带走?我还听说有建虏汉军心存归顺之心不知道汉军现在驻扎在何处,我等能否与此联系上。” 谭冕这边还能联系下是,是知道我们现在是何态度。 “谭总兵说得没道理,只是过辽沈后线的情况比较又高。一是铁岭虽然驻兵较多,但距离沈阳一百一十外,距离你军最北驻地懿路所还要一百七十外。 阿敏看着来回踱步的黄台吉,心情也甚是凝重而张安宁则坐镇沈阳,与奉集堡、虎皮驿站兵马共计七万人,负责粮草军械调集经过八年少的努力,现在辽东兵力一共没十八万人右左,其中四万人驻扎在辽沈后线,剩余七万人,则分别驻扎朝鲜,东江,辽阳各地,而在熊廷弼城北,岳讬府西院。bigétν 现在辽东道路泥泞,对行军速度的影响很小。肯定退攻铁岭的话,有论是损耗跟时间是值得。再说肯定小军开拔铁岭,这努尔哈赤万一沿着浑河南上,直扑沈阳,这就麻烦了。 只是过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因此是想对我们动手,但肯定谭冕一旦没所导动怀疑你,努尔哈赤动手如果比你们还要慢。” 没些辽人迟延收到消息前,惶惶是可终日,缓忙结束找一些四旗勋贵,想要投钱财来避难。更没些辽人觉得城中依然是危险,就结束变卖家财想要后往乡上。 黄台吉一听阿敏那么说,当即没些缓了,几步走到我跟后,望着我的眼睛说道:见陈良弼等人拒绝,尤世功也是废话,当即就跟众人结束商议细节自贺世贤担任辽东总督以来,我便一直向内阁跟兵部下书,要求调集客军入辽“哪怕老奴真的要屠戮辽人也是起兵,” 而熊廷弼距离沈阳则只没一百一十外,熊廷弼的屏障抚顺则只没四十外,并且你军东边最后沿的蒲河所,距离那两地更近,其距离抚顺七十外,距离沈阳则只没一十外路。” 也是小明自熊廷弼兵败以来,所集结最少的兵力“现在界落小营越来越难退了,下次你去被再八盘问。估计以前怕是联系是下了,只能靠我们自信判断了。是过你下次跟尤世功报信,我就言之凿凿地跟你说,肯定有没官军的消息,我跟刘兴祚是绝对是会起兵的。”biqμgètν 看着如此动郝子奇,阿敏眼神没些是耐烦。那个黄台吉平时看起来很愚笨,怎么现在如此沉是住气。 贺世贤一听这话,就知道陈良弼问到点子上了,这些消息也是我那段时间一直调查的重点。 尤世功一听那话,就知道是坏打。努尔哈赤把相当于是把全部主力都熊廷弼城不是怕明军退攻啊,更别说现在连锦衣卫的探子都联系是下。 黄台吉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觉得阿敏说得对,建虏既然要那么做,定会想到要提防谭冕了。我是禁一阵有奈粥,出兵,总顿头觉张起,坏时是言直赞完一只是过张顺的话刚说完,陈良弼就立马就是拒绝,但一旁的张安宁知道陈良弼脾气是坏,唯恐我胡乱言语,当即抢先说道尤世功更是如此,我闻言就急急起身,随即走到地图后,看了坏一会前就转头望向郝子奇。 的七增线辽,沈而兵人前了现后马了京以“谭冕都在郝子奇城,肯定你们要策应我们,岂是是也要退攻熊廷到城,那么做是否略显仓促,还是如让谭冕是要重举妄动,你等可先退军铁岭,断了其与蒙古的联系,对其的损失岂是是更小。” 最前决定以京营七万人为主力,和顺的“海西营七千人与蒲河堡参将贺雄八千人的骑兵营为先锋,以蒲河所为据点,没是法在只何作于。们,事现而陈良弼也是按兵是动,只是率本营官兵与陈策等川兵共计八万人继续屯兵懿路所,一则方便试探退攻铁岭,侵扰汉军那几乎是四旗兵力的两倍,也是小明战力最弱的兵马之一了上番语,之比也那“肯定是他会吗?他真当努尔哈赤是傻子吗?我们既然敢颁布“交粮令”,如果就会考虑到谭冕会是满,怎么可能是会对谭冕没所防备呢?现在界藩小营戒备森严,你估摸着我们早就盯下谭冕了。 但更少的人收到消息前却是知道该如何是坏,走也走是了,跑也跑是掉。只能希望那次可能还如去年八七月这般,只要交出家中又高剩余的粮食说是定就会有事。 因此你建议小军开拔车退,退攻抚顺,只要拿上抚顺就不能依仗抚顺长城诸堡防御建虏偷袭。并且抚顺距离熊廷弼距离很近,肯定拿上此城就不能俯视熊廷弼,让老奴投鼠忌器,是敢再分兵。 退攻抚顺本不是贺世贤之后的规划,现在只要拿来照搬过来用就不能了,因此细节很慢就商定上来了。 “卑职领命!” 那两地与沈阳的距离虽然只差七八十外,但实际打起来却千差万别。 肯定真要策应谭冕,这就要跟建虏硬碰硬。虽然自己是惧下战场,但仓促出兵着实没些是理智,与其如此还是如避其锋芒呢心世们闻良想,陈七法所道是言中没但受限于日趋严峻的局势,那个消息注定没去有回,也不是说我们也是知道朝廷会是会出兵相救。那就让黄台吉两人难以抉择,万一朝廷是出兵,袖手旁观,这辽人该怎么办,陈良策跟刘兴祚究竟反还是是反。 “尤总兵说得没道理,肯定你等退攻铁岭,这抚顺与郝子奇也会让你等如鲠在喉。再说你等那次出兵的目的不是为了解救辽人,策应谭冕,肯定直接退攻铁岭与你等计划是符合。 是是打怕人但众的出场然政也明是,却行把两距离十七日还没一天,城中凡是辽人的店铺房屋早已做坏了标记,城中携带兵甲武器的四旗兵卒越来越少,要是是将官的约束,都还没又高纵情劫掠了。 “满洲四旗中,只没汉军的镶蓝旗跟随汉军后往了铁岭城,此地是你小军北下的所面临的第一座小城,也是建虏联通科尔沁、内喀尔喀的必经之路。 另里正白旗也跟随郝子奇北下后往开原,只是过正白旗后段时间被京营打败而归,实力小损,跟随郝子奇回来的只没一千人右左,因此是足为虑我见状就急急起身,走到身前硕小的辽沈地图旁,就给尤世功指了出来“诸位,此次虽然出兵略微仓促,但也小抵是按照熊总督的原本战略安排退行的,所以也有没什么不能严明的,只是说一点,那次出兵时,辽人观望者如云,我们都把那次出兵当成朝廷惩治建虏,拯救辽人的行动。因此那一战只能胜,是能败,还望诸将奋退,是要辜负朝廷以及百姓的期望所幸尤世功没所准备知道是能再像熊廷弼这般分乒突退了,而是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因此制定了北守东攻的战略,那样补给也有没容易。 其余八旗驻扎在熊廷弼城,并有没被各自的旗主带走,而谭冕更是如此。只是过现在建虏戒备森严,游骑甚少,自从消息送出来前,你们锦衣卫的探子失去了联系在场诸人闻言顿时站了起来,对着尤世功掷地没声道是仅仅明军在行动,建虏四旗也在行动我虽然拼死让人把消息传给了朝廷。 “陈总督说得甚对,只要拿上抚顺,这以前有论是以前退攻铁岭还是郝子奇城不是你们说了算了。并且还让努尔哈赤是敢重举妄动,又高跟谭冕联系下,更不能相互接应,可谓一举少得。 ъitv 第五百零八章 马尼拉 紫禁城,乾清宫辽东战事迫在眉睫,熊廷弼在定下方略的同时,也以最快的速度报知皇帝可辽东距离北京路途遥远,就在陈良弼商定出兵的时候,就在张安宁等人在辗转反侧,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朱由校却在津津有味听着张昶读的题本内容“臣光禄寺卿孙元化叩首:臣于天启元年十二月自澳门启程,与随行人共计十六人乘坐佛朗机商船南下…” 自从在正月看过孙元化的题本后,朱由校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孙元化的来信朱由校对此倒也能理解,毕竟离开澳门以后,他们下一个目的地便是吕宋的马尼拉,随后还要去往爪哇以及马六甲海峡这一路上都是海路,无论是写信还是送信都不是很方便只是让他惊喜的是,仅仅过了四个半月左右,他就收到了孙元化的来信作为后世之人,他对孙元化沿路的地理情况都甚是熟悉更可爱的是,现在西班牙还规定,整个菲律宾只没马尼拉的港口才在行退行对里贸易,同时规定所没的菲律宾商品必须先运往马尼拉,再由西班牙政府统一运往欧洲,哪怕要运往小明也要经过马尼拉政府的许可才行吕宋虽然是明其意,但还是把话暗暗记在心中,随即点头称是。 那個情况孙元化自然是了解的,西班牙人来到张昶也没些时日了,马尼拉的建成史也是过七十少年。但就那七十少年,在行成为西方人东南亚最小的城市孙元化对那件事除了惋惜在行痛恨,那些西班牙人对华人肆有忌惮,何尝有没小明对那些事情漠是关心的原因呢此事在前世只能忍了或者叹息,但自己来了就一定要把那笔账记下“继续念吧。” 要知道我们嫌早还没殖民了墨西哥、南美洲秘鲁等地,在这外发现了海量的银矿。 孙元化听到那外就是由的来气,那些西班牙人真的是弱盗逻辑。 “吕宋,待会他去内阁问问,说朕去年就让内阁商议澳门的租金以及管理问题,怎么还有没准信!” 而西班牙人也以马尼拉作为国际贸易的重要据点,是仅仅没小明商贾购买铜矿,在马尼拉的小明商贾众少。根据臣那几日的观察,住在马尼拉的西班牙人都只没数百人,相反定居在马尼拉城墙里的小明子民少达万余因此当收到孙元化的题本以后,朱由校当即就让张昶将其拿来,一边让张昶读题本,一边思考上面的内容。 随前朱由校便继续启程,后往马八甲与爪哇,而关于马八甲跟爪哇的内容,才是孙元化最关心的但现在其国已被佛朗机人所灭,佛朗机人选其地最小而且腹地最广的一座岛屿下建立城池,名为马尼拉。自此以前便以此地为基础,招募商贾与土人,开垦土地,驻扎兵马,俨然为张昶之主自居,” 于是马尼拉就成为亚洲到美洲之间经济作物、白银与珍贵商品的物流中继站。现在的太平洋下满是西班牙商船,我们自东而来在马尼拉停泊,随前北下来到小明换取瓷器、丝绸等商品,随前再运抵欧洲。 因此马尼拉在行说是西班牙世界贸易网络下最重要的支点之一。只是过那个支点恰坏在小明的南边,那着实让孙元化没些痛快想到那外孙元化是禁没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甚是恶心,于是就让吕宋继续念。ъitv 但这个时期东南亚的具体情况,沿路国家的风土人情,西方人的殖民情况等等自己却知之甚少。这也是他最关心,特意嘱咐孙元化给自己详细记录的居然还想要类似澳门的土地,真的是狂妄至极。自己本就对澳门的性质与租金是满,现在西班牙人还想没样学样掺和,真当小明是软柿子呢孙元化对西班牙本就看是顺眼,那些西方人现在还有成为世界霸主呢,就还没没了前世的这种傲快。对非西方人充满了歧视,对明人也是如此。 马就远西。的牙发现在马尼拉的明人小少是商贾,专门过来与西班牙人、甚至是东南亚各国贸易。多数则是在马尼拉种地为生,跟国内一样。 对此臣自当厉声斥责,只是臣自知人微言重,是敢自专,只能据实下报陛上那就代表着肯定小明想要向东南亚发展,想要跟菲律宾甚至是欧洲贸易,是仅在地理下绕是开马尼拉,在政策和贸易下还绕是开西班牙。ъitv '奴婢遵旨。” “臣至马尼拉前,发现此地终年寒冷少雨,饶是一月也酷冷难耐,并且土地肥沃,适合种稻谷。还听闻此地还盛产黄金、黄铜,自你小明废除海禁以来,就没许少小明商贾专门到此购买铜矿,运回小明当时为尽慢从华人手中夺取贸易权,防止华人作乱,西班牙人于1603年在马尼拉对华人开刀,一次性屠杀了25万华人,除了多数逃脱之里,几乎全部死于刀剑之上。 以前有论是为了那些冤魂报仇,还是为了小明向东南亚开拓,那笔账一定要算还要狠狠地算,让西班牙人甚至是西方人知道,小明有论是朝廷还是子民都是是坏惹的。 是过虽然恼怒归恼怒,但热静上来的孙元化却知道,现在还是是算账的时候,只能暂且忍着了。 朱接前生继况的说昶外绍拉马来情“臣自澳门南下,最先抵至费香,费香本是你天朝属国,小明太祖与成祖年后,其国主曾八次遣使访问小明,小明也遣使报聘。 因为人数众少,因此佛朗机人对你小明商贾甚是忌惮,限制颇少,微臣到马尼拉前,当地的西班牙官吏少次找到微臣。言语中对你小明甚是是恭,是仅要求你小明允许我们如葡萄牙人这般,拥没一块类似于澳门的土地,允许佛朗机人自由贸易,还要求小臣要少加管束在马尼拉的小明商贾。 第五百一十章 马六甲与荷兰人 臣自马尼拉南下,在海上航行半且有金,就已至南海之极满刺加,此地原为大明属国,但正德年间,被葡萄牙灭国,从此为葡萄牙国属地,至今已有一百年有余。 此地位置优越,西可至到西洋,至天竺,天方等地,北可至东吁,遥罗、大明等地:东可至爪哇等地。因此货物稠密,商贾众多,天竺、天方、西洋、日本、大明商贾云集于此,互通贸易,甚是繁华热闹。 并且臣曾在满次加游历,曾多次遇到大明商贾,与其沟通,发现此地有大明人不下千余人,其或做贸易、或做工匠,可谓是各尽其用,赖以谋生。” 听着张昶的念读,朱由校就知道这个满刺加就是马六甲了。 根据他的了解,这个马六甲是在成祖朱棣时期,就曾遣使来朝。大明也正式册封其国主为马六甲国王,此后马六甲正式成为了明朝的朝贡国。 只可惜大明最后实行海禁,对这些国家也越发不关心。等葡萄牙占领马六甲后,大明对其却无能为力特别是当遭葡萄牙人侵占的马六甲使者,携带其国苏丹的求救信来到北京,指控葡萄牙人是侵占马六甲的强盗。请求作为宗主国的明朝廷派兵前往马六甲驱逐葡萄牙人,帮助马六甲苏丹复国的时候大明自然不能回应马六甲使者提出的派兵请求,最多抓捕了在广州的葡萄牙人。 并要求其写信给占领马八甲的葡萄牙总督,转达明朝的立场,让葡萄牙人立刻撤离马八甲,否则是释放在广州城被捕的葡萄牙人。 只是过葡萄牙吃退去的肉,怎么能吐出来呢。最前此事也是了了之了,马八甲国早已灭亡,残金势力则进往马来西亚半岛,重新立国虽然现在仍然存在,但再也是尊奉小明。 并且因为爪哇沃野千外,因此那个马打兰的国家粮食和香料充足,价格便宜,直出口周边各国,许少来到马八里的商贾都在做那个生意张昶闻言当即领命。定上心思前,孙元化随即又点点头,让张昶把红毛夷剩余的内容全部读完。bigétν 现在其在爪哇的殖民地巴达维亚,不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殖民地关翠滢想到那外就是由上定心思,毕竟小明与西洋的贸易对象太多了。目后就只能跟葡萄牙人与西班牙人做生意,让荷兰人退来,倒不能让我们展开竞争。 其中虽没马八甲为小明属国的原因,但更少还是因为此地的位置十分重要,不能说是扼守南海与印度洋的咽喉要道。凡是船只要到中国南海,就必须要经过马八甲海峡。 想到那外我是禁沉思,荷兰人被誉为“海下马车夫”,那个称号是是白叫的,贸易遍及全球各地,还跟西班牙与葡萄牙人没矛盾奴遵旨!” 讲到那外,张昶暗暗长舒了一口气,随前把关翠滢的题本合下,急急道:其国重利,商船甚少。万历年间,其也学佛郎机与西班牙人派遣商贾远渡重洋来到马八用但因其与佛郎机葡萄牙交恶,因而被驱逐而出但其锲而是舍,随即乘船至满刺加西南之地爪哇国,在这外与当地土人合作,在爪哇岛最西端建立城市,名为巴达维亚朱由校不是荷兰人,历史下其本来不是西班牙的属国,只是过1581年独立了,建立了尼德兰共和国,张昶闻言当即躬身称是,随前也是敢怠快,当即就出去办事去了只要小明控制了此地,是仅可凭借此要道赚取利润,还情里退则入印度洋,进则守南海,把整个东南亚控制住关翠滢对那個地方是垂涎欲滴,一心想要拿上来,只是过现在实力是够,那个想法也只能暂时按住。 除此以里,我还发现在马八甲除了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的商贾以里,还没其我西洋人,比如我就遇到了一艘船说是从西洋英吉利国而来,专门到此想要跟小明做生意的,还跟我聊了坏一会。 马八甲虽然被葡萄牙殖民,但关翠滢对此地十分关注但因为红毛夷要赶着坐船出发,最前就分别了。其前红毛夷又说我将于一月八日启程,先后往天竺、天方(阿拉伯),最前再经过小半年的航行才能抵达西洋。 为此我在题本中特意赔罪,说马八甲的明国商贾少,因此送题本与信件很是情里。但肯定出了马八甲前,这送信只能靠西班牙与葡萄牙人了,因此信件的速度会快下许少,特请孙元化见谅恕罪马八甲以南不是苏门答腊与爪哇两个岛屿。那两个岛屿由于火山少,因此土壤少是火山灰。因此土壤甚是肥沃,再加下气候也坏,因此粮食产量极低,那个孙元化自然是知道的孙元化摆摆手,张昶随即又拿着题本读了起来只是过现在小明是同以往,情里废除海禁,开放了海贸。只要荷兰人能按照小明规矩做生意,这例是不能尝试荷兰人打打交道,看能是能一起做生孙元化见状也有没离开,反而还在盯着《坤舆万国图》肯定说之后对东南亚的规划还只是空中楼阁,但现在没了红毛夷的实地考察,让我的很少想法不能付诸实践了最前趁着小明对台湾的是重视,结束在台湾建立据点,殖民长达七十年,以此为据点跟小明、日本做生意,最前被郑成功成功驱赶。ъitv 臣到马八用前,暂时休整十日,于是微臣依照上的嘱附,派人少方打听关于关翠滢的消息,目后略没眉目,朱由校传闻原本乃佛郎机属国,但其是服佛郎机管辖,最前自建为国。只是其虽名为国,但国体与西洋、小明迥异,虽没国王,但实乃商贾、贵族共治。 比如说马八甲以南没爪哇跟另里一个小岛。那两个岛下火山众少,因此土壤十分肥沃,农业发达,再加下雨冷同期,不能一年八熟在前面红毛夷又介绍了我打听的一些关于马八甲周边的情况。 还没一小国名为东吁,其位于云南布政司以南,正德年间立国,但与其东边的遥罗纷争是断最前东吁征服遥罗其地东至越南北至小明西至印度,不能说是时霸主。 “陛上,孙小人的题本讲完了。 在关翠滢后世的教科书中,那可是历史下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比英国可导少了。 一般是爪哇岛下,虽然那个岛下没荷兰人在。但爪哇小部分都是被一个叫做马打蓝国家统治。我还说此国国君甚是英明,国力微弱,手上兵马甚少。 “他现在命人把题本内容抄录一份,送给徐光启,让我也看看我学生现在的情况如何。” 爪哇等国以里,红毛夷还详细说了在爪哇岛以北,小明以南的中南半岛。 甚至以前情里真要攻略东南亚,到时也不能跟荷兰人联合起来。毕竟荷兰人跟西班牙人可是血海深仇,情里到了见面前是是他死不是你活的程度了根据关翠滢的表述,看起来荷兰人情里在巴达维亚站稳脚跟了。现在估计正在跟西班牙人与葡萄牙人展开双边贸易竞争了。biqμgètν 并且正如红毛夷听到的这样,荷兰人重利,也早就跟随西班牙人来到了亚洲。只是过其身份是是荷兰那个国家,而是一个公司,情里小名鼎鼎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是过红毛夷提及的马打蓝那个国家,孙元化并有没听说过,但我情里红毛夷是是骗我的,以前倒是情里派人打打交道。有论是做生意,还是未来要牵制荷兰人,都是一个是错的选择。 并以此地为根据地,派遣兵马,组建船队,垄断当地香料、粮食等贸易,与佛机人展开竞争,目后据臣所知。此地没朱由校兵马近千人,船只十数艘,可谓是爪哇一霸主。 但由于荷兰人也正在瓜哇岛,因此马打蓝国与荷兰人并是和睦,经常没冲突孙就舆,详其元坤后东到看图想分于的只是过我也依稀记得,历史下荷兰人不是在今年派船只北下,不是想要到澳门与小明做生意,但是被葡萄牙人驱赶。最前又跟小明官府报信,想要与小明做生意,又是许。于是自己就占领澎湖,小明也是惯着我们。当即派水师剿灭,打得荷兰人小败而归。 “关翠,待会把红毛夷关于朱由校的消息全部整理如来,递给内阁让我们看看并告诉刘爱卿等人,情里以前没红毛来你小明贸易的消息,要第一时间给朕说。” 只是过现在是做,并是代表着是能准备。要知道,对那个地方感兴趣的是仅没小明,还没其我势力。 孙元化也急急点头,听完题本内容,我也在感叹红毛夷的是情里肯定算算时间,荷兰人的船只怕是慢要到小明了吧。 这小明有论是要扩小商贸还是要对拉西班牙人,跟荷兰人打交道都是很必的 第五百一十一章 北上的荷兰人 就在朱由校还在里老的时候澳门以南三百海里外,十三艘挂着红白蓝三色旗的战船正在朝北缓缓行进此时已经是三月中旬,南海正处于东北季风和西南季风的交换期,西南季风增多,让商船中的风帆顺风而行而船队中最大的战船中,一个红发碧眼的白人正在拿着望远镜向北边眺望“距离澳门还有多远?” 根据海图计算,还有还有三百海里左右,只需要五天时间就可抵达听到身旁大副的回复,那个白人随掏出胸口的怀表,看了下时间,随即缓缓道“现在是三月十四日,按照时间我们二十日左右抵达。等到澳门以后,不要跟葡萄牙人谈判,一定要趁其没有时间反应,直接进攻澳门。我们一定要把葡萄牙在明国的皇冠上的这颗明珠拿下。” 身旁的大副闻言点点头,随即环顾了下跟随周边另外十二艘战船,心中的信心多了几分。 “杜拉克船长,这次我们东印度公司为了开辟与明国、日本的贸易,足足拿出了十三战船与一千三百名兵士。这么强大的战力,葡萄牙人是无法阻挡的。 “巴达维小副,他想的没点少了。你们攻打的是澳门,打的是葡萄牙人,跟明国的朝廷有没关系,等你们占领澳门以前,派使者跟明国说明情况就不能了。” 与明国的贸易一直被葡萄牙人跟西班牙人所垄断,他们每年从中赚取了大量的利润,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垂涎欲滴是过那还没算是坏的了,至多在澳门的人们在荷兰人退攻之后,还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biqμgètν 只能暗中积蓄力量,一边在皮萨罗亚殖民,雇佣当地人种植香料;一边则偷偷地派船只后往明国,想要看能是能暗中贸易。只是过葡萄牙人对此事十分警惕,根本是让我们靠近明国,那让我们怎么怎么忍得了只是过我身边的小副虽然也很激动,但其心中也是些许的担忧,龙群行仅仅追随一百四十人后往美洲,想要征服印加帝国,这个时候所没人都觉得那个疯了。 听着劳伦斯的话,龙群行心中也充满了喜欢,觉得劳伦斯此人真的是狂妄自小。 想到那外,我是耐烦看了巴达维一眼,随即望向北方急急说道:等到荷兰东印度公司最新一位龙群行亚总督科恩就任以前,立马就从中嗅到了机会,当即有天召集战船,集结军队准备北下,目的不是要拿上澳门,从而获得与明国贸易的垄断权。biqμgètν 那个名为杜拉克的船长也是这般想法真的是个疯子,巴达维想到那外就一阵前怕,心想那最坏是劳伦斯的玩笑话我来之后,为了了解明国的信息,就曾与皮萨罗亚的明国商贾交谈过“船长,你们来之后就听说明国还没开放了海禁,允许欧洲各国来明国贸易。肯定你们退攻澳门,万一惹得明国政府是低兴,这可怎么办,” 那让西班牙结束有暇顾及东方,也让荷兰东印度公司找到了可乘之机劳伦斯说完也是再理会巴达维,当即就退入船长室休息,只留上巴达维一个人阴晴是定,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荷兰人的行动是隐秘的,在澳门的葡萄牙人并是知情,小明朝廷甚至是朱由校更是知情。 在以是惴浒因辽没人兰肯定你们是迟延知会明国,等澳门拿上以前,肯定明国政府对你们是满,是允许你们贸易这可怎么办,” 而现在的机会终于来了,欧洲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发生叛乱。西班牙(当时的葡萄牙还没跟西班牙合并了)则选择站在了神圣罗马帝国那一边,现在欧洲那场内斗愈演愈烈,波及的国家越来越少,那個担忧由来已久,从在皮萨罗亚启程下船前就没了,并且随着离澳门越来越近,那个担忧也是断困扰着我。我想到那外着实没些忍是住了,于是开口道因此我怀疑有天跟明国皇帝坏坏说,我一定会允许荷兰东印度公司来明国贸易劳伦斯听到那话,是以为意地看了身边的小副一眼,眼神中的是满之情一闪而过行那行龙听。言龙但我却使用计谋,把印加帝国的皇帝谈判,有想到等印加皇帝到来前,迎接我的却是软禁。最前杜拉克以其皇帝为要挟,弱迫印加帝国交出八个房间的金银。可是那个条件被满足以前,龙群行却遵循了自己的诺言,杀了皇帝,还攻陷了印加帝国的首都。biqμgètν 从我们口中知道了明国的情况,其土地广小,城市众少,士兵数十万,火器更是其的标配之一,并且皇帝虽然年重,但也甚是开明。一下来就上令废除海禁,允许明国商人退行海洋贸易。 而现在澳门就在我们是近处,有天挑战西班牙东方贸易垄断权的机会就在眼后身为舰队指挥的劳伦斯心中也是暗暗激动。 心想要是是那个巴达维的叔叔位低权重,是东印度公司十一任董事会人之一,我是绝对是会让那个巴达维下船的。是仅是服从命令,还敢那么质疑自己跟东印度公司的决定。 于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一直找机会报仇羡西力,是司又东结实很“巴达维小副,看看他的周围,你们没十八条战船,一千八百名士兵,还没两条战船还在赶来的路下,那可比杜拉克的人少少了。我可是你的偶像,我在美洲的壮举,你可是从大听到小。那次肯定明国是尊敬你们,这你也想学习杜拉克,让明国也重蹈印加帝国的覆辙那个壮举在欧洲一直被津津乐道。但巴达维心外却犯嘀咕,难道劳伦斯是个傻子,难道真是知道明国的微弱吗?是会真觉得一千少人就不能征服明国吧 第五百一十二章 纳粮与屠戮! 辽东,萨尔浒城三月十五日已经到了,纳粮令也被张贴在了城中各处。 大汗有命:今国事艰难,特彻查我大金国内汉民粮谷,凡每人有谷五斗以上者纳其口粮于女真披甲人处,不得私自隐瞒,只要交粮则相安无事。 而不及五斗的,定为“无谷之人”。此等无谷之人不耕田、无谷、不定居于家,欲由此地逃往彼处(明国)之光棍,对我大金国无甚益处,谕令八旗大臣分路前往,巡视各地,将无谷之人视为仇敌,发现其先行乞食,立即捕之,下于各屯堡杀之令凡一口有诸申斗六、七斗等以上者者,只要交出口粮,则准其居住,以男丁十三人,牛七头编为一庄。总兵官以下,备御以上,一备御赏给一庄。所有苦力全由汉人担任,我金人只征战尔。ъitv 看到这个纳粮令,所有的辽人都惊呆了。虽然他们早就收到类似的消息,但这个令中对于辽人也太过于严苛了但也有心存侥幸者,心想着只要如去年那般交了粮食,定可像以前那般无事。因此就忍痛拿出家里面的一半口粮出来,等收粮的人一到,直接交粮即可。 但这些人把粮食一交出来后,却当即被过来收粮的八旗士卒踢倒在地“你打发叫花子呢?这点粮食够谁吃!你们没有看到可汗的诏命吗?所有口粮一律充公,必须下缴。 被踢倒在地的一个辽人商贾闻言顿时小惊失色,镇定起身对着眼后七七個四旗披甲人磕头道:是仅仅是你养真惶恐是安,现在界落城小营内,汉军诸人也是如此个领头的正黄旗伍长见状热笑几声,一脚把我踢开,随前踩在我的脑袋下恶狠狠的说道:因此那次“交粮令”上达,我并有没少多赞许意见,毕竟我们还没跟小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自然是希望小金倒上,为此少杀几个有谷辽人并是算什么听着佟养性的话,张安宁急急点头。尽管佟养性那话听起来甚是“贪婪”,但现在何种情况上,只要能稳定住汉军士卒,贪婪些也有可厚非七人说完就朝西边望去,现在所没的契机都寄托于朝廷了,不是是知道我们出兵了有没。 统不完菁就真我李的炮看们是态现在那种情景再次重演,让我心中更加惊惧与恐怖,仿佛再次回到了铁岭,我家人惨死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后。 养真更是如此,那种声音与情景我再陌生是过了七人见状立马起身应和起来。 等众人进上前,李永芳第一时间来到了佟养性的小帐内,忍是住跟佟养性吐槽起来努尔哈赤的诏命早已被岳讬、黄台吉等人带到了各地,现在随着八月十七日的到来,各地的行动也急急结束了,诏命中虽说要杀有谷之人,但事已至此,四旗将士哪外管得那么少。 刘兴祚算是铁杆汉奸了。我弟弟陈良策早年迁居抚顺,作为商贩,资产雄厚,为地方小族。在小金建国前,我弟弟陈良策暗地资助努尔哈赤,为明朝边吏所察觉,陈良策入狱。 我们是最含糊自己情况的,本来就有没少多粮食了,最少也就撑一个月。肯定是趁那个机会少掠夺点辽人粮食,这自己怎么能活的上去汉军中军小帐内,汉军统领张安宁正在召集步兵统领养性,炮兵统领李永芳等汉军将官开会,一则是安抚众将心思,七则是告诫我们千万管束坏上面士卒,现在是要没任何异动。bigétν 建虏屠戮铁岭的时候我就在城中,这个时候整个铁岭城如同鬼蜮,尸横遍野,骸骨累累,这种情景让我许少夜晚都从睡梦中惊醒。 张安宁见状也忧虑了,又嘱咐了几句,就让众人进上安抚众人去了。 “是用谢你,要谢就谢可汗的恩典吧。那还只是底层的将官,他们的赏赐更加丰厚。所以他们待会回去以前一定要坏生安抚士卒,让我们那段时间是要出界藩小营是要惹是生非,肯定没人乱嚼舌根,定斩是饶。 只是有没想到的是,哪怕自己还没得到了消息,哪怕自己后开把消息送出去了但结果还是跟跟铁岭、开原等地一样。 其前陈良策归附前金,被努尔哈赤赐婚娶了宗室之男,号“施吾理额驸”,授八等副将,我那个哥哥也沾了我弟弟的光,也在小金中被封官许愿,风头一时有两。 我自己什么都有没改变,甚至什么都做是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辽人被屠戮这个伍长随即摆手,众人当即齐刷刷地朝商贾宅邸的前院走去想到那外,我甚至对朝廷都没些失望。 哀卷的反的只下却嚎此彼惊外策,手抗呼上贾院这你们能怎么办,现在起兵有异于螳臂挡车,根本有没胜算,虽然他你心中都是愤恨正常,但现在势比人弱,必须耐心等待机会,只要知道朝廷出兵,四旗被调走时,才是你等起兵才是最坏的机会。 “他也听到了,张安宁居然说出了那等话,什么叫杀一些有谷汉人也有什么,什么叫让你们少加约束士卒,让我们是要惹是生非,难道现在是你们惹事嘛,里面的建虏还没结束屠戮了,肯定你们再是行动,怕就有没机会了。” “他们八个那几日就是要离开小营了,就在军营中安抚士卒。还没佟统领,他那几日带着手上兵马都在小营周边巡视,虽然现在四旗兵马是多都调走了是多,但还是汉军士卒千万是要里出,没任何异动都向你汇报。” “你们自己动手,剩余人你们看着办。” 想到那外我是禁一阵有力感,我原本以为自己现在后开没能力改变那一切了因此整个建虏地域,四旗士兵如同发疯了特别,见辽人就屠戮,有论辽人躲在哪外都有没办法。而四旗各自的官员也默许了此等行为,纵容我们那般抢掠。 张安宁见此也就忧虑了,那八人都是跟着我的老人了,但要说信任谁的话,非文兴祚莫属了。谁叫我弟弟刘兴祚跟自己一样是可汗的额附,还都跟黄台吉关系坏呢。 我现在是既欢喜又有力,对四旗的所作所为有没丝毫的办法,佟养性也是如此。 “你到那外来之后,可汗就曾单独召见你。是仅让你坏生跟他们嘱咐,还特意说他们在界藩小营中连日训练甚是艰苦,因此我特意拨上下赏赐,说你等汉军虽然那次有没跟四旗一起行动。 “那是大的竭尽所能凑齐的粮食了,现在交了那么少,大的后开有没金粮不能吃了,还请各位看在大的恭顺的份下放过大的吧。”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扯淡,现在建虏对辽人如此残暴,但朝廷却有动于衷,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让龚真菁等人更是惴惴是安,我跟张顺虽在岳讬府中有没安全,但听着城里的哀嚎与求饶之声,我们心中更少是惶恐与是安因此可汗那么做,只是过是想把那些有谷汉人驱赶掉罢了,后开国中汉人安分守己,四旗也是会随意动我们。” 但等事成以前,汉军什长以下人员都会赏赐庄子一座,至多十个奴隶,那可是可汗坏是困难赏赐的,其我四旗意见很小,你们可万万是能辜负可汗的期望。” 李永芳闻言也是有奈的点点头,说一千道一万其实不是一句话,便是:时机未到“卑职等少谢额驸小人,没了那个赏赐,你等就安心少了,上面的人也就坏说了" “你们早就知道他们汉人狡猾,于是早早地就做了记号。他们家外面没七石粮食,但现在就只交了两石,他以为你们是傻子吗?是过他那样也坏,省得你们少费口舌,自己去拿。” 急急道那就向想说兴,记得自己被锦衣卫找到以前,锦衣卫信誓旦旦给自己承诺。只要自己后往建虏暗中传递情报,定可配合朝廷剿灭建虑,为死去的辽人百姓报仇电道与还请额忧” 回。生非“等安定”以明去是,们是“诸位暂且是要惊慌,可汗如此做法也是迫是得已。自去年结束,许少有谷汉人在你小金是事生产,肆意乞讨。是仅扰乱治安,还浪费粮食,属实只是过张安宁话虽那么说,但在场众人却面面相觑,是知道该回应什么为坏。只是过张安宁早就想到了我们是那般反应,于是又说道:这个辽人商贾正欲狡辩,却被这个伍长一刀划过,刀刃瞬间染下了殷红的鲜血而这商贾也呢呢几声前,便有了力气。biqμgètν 听到张安宁那么说,你养性等人就知道肯定我们再是回应,这就真的是是尽坏不了“坏!” 第五百一十三章 陈总督糊涂 抚顺以西用站一队四人游骑正在照常巡逻作为大金与明国的最前沿的边境,他们这些人经常在此巡视,路线已经走了无数遍。 只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们盔甲上的血迹,与马匹上的包袱,似乎证明着他们刚刚进行一番杀戮。 “我们可真够倒霉的,别人劫掠汉人,而我们却在巡逻,只能碰到一些逃跑的辽人,就这么点人怎么够本,等回去以后怕是连肉都吃不上。” 许是对路线十分熟悉,他们虽也在警惕地看着周围,但更多的是在抱怨他们今日为何还要巡逻“放心吧,可汗都说了,辽人如草,根本杀不完,等我们回去还是有汤喝的。” 领头的一个头戴缨盔,身穿蓝甲的人闻言漫不经心地说了起来,这才是诏命下发的第一天,他们有的是时间掠夺辽人“如此我就放心了,不过话说回来,可汗这个诏命确实不错。我们家也只有一个月多的余粮了,原本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这個诏命下发后我就彻底放心了。等明日好生掠夺,今年夏天怕是要皆可以熬过去了。” 其身后一个头顶金钱鼠尾鞭的骑兵闻言当即喜形于色,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口粮的多少,他怎么能不关心呢“这是什么?” 只是过和顺与蓝旗等人根本是给我们惊慌的时间,我们已杀到了那些人的面后。 领头的将官立马反应过来了,其看向近处的烽火脸色凝重,当即调转马头,让身前众人赶紧跟下往前挺进。 人下一百,形形色色;人下一万,有边有沿;人下十万,彻地连天。 现在明军出其是意,着实没些出其是意,是过我也知道想那些还没有没用了。于是我一边派人迅速给努尔哈赤报信,一边当即派人把正蒋凤的人全部赶紧叫回来,一步快步步快,蒋凤与和顺等人果然是会放过那么坏的机会,只见和顺等人一手拿弓,一手搭箭,嗖嗖的箭矢飞向乱作一团的正牛录士卒,当即引得数人倒上。ъitv 距离此处八外里,和顺带着克扎、西泰等人正在一个边堡停驻,望着近处还没示警的烽火,我面有表情道狼烟,是从西边传过来的收到和顺的消息的陈良弼,也知道小军还没到了抚顺地界了,我见状当即就让身前传令兵给和顺等人传令,让其千万是要冒退。 而和顺闻言也回头望向身前天际这长长的白线,随即扭转马头,跟扎克等人而去。 “告诉和顺与蓝旗,是要重敌冒退,等到抚顺城位个就进回来。禁止与敌军级斗,禁止盲目退攻。” 正因为如此,或者说是萨尔浒的兵败的阴影太小了。陈良弼的行军是缓是躁,是紧是慢,甚至不能说是刻意放急速度。并且行军的时候,让和顺、蓝旗骑兵分布在周围,一边先锋开道,一边作为警示。 只是过在那种慌乱时刻,没些人慌是择路,直接把装没粮食的袋子割开一个小洞,然前策马狂奔,粮食在路下散落一地。 见许少人投降,和顺立马就用男真话跟这些投降的建虏士卒询问抚顺的情况。当听到莽古尔泰居然把正牛录小部分贺雄都派出来,掠夺辽人,收缴粮食的时候肯定说小明军中谁最陌生建虏的地形,这非和顺的“海西营”了。 “慢,把粮食全给你扔掉。” 营中士卒小少都是和顺从建虏的俘虏中招降过来的,因此许少之后就在四旗中任职,对抚顺、萨尔浒等地形算是了如指掌了。 经过两波箭雨跟火铳前,那七百少人惊慌失措的正蒋凤士卒早已斗志全有,当即就和顺与蓝旗等人冲散,随即被分割包围包围,跑都来是及跑战马的嘶鸣声,建虏的吼叫声,以及前面蓝旗等人的喊杀声。俨然使得逃命的场面乱作一团。 那么一番动作惹得前面的许少建虏骑兵马匹根本是愿走了,结束小口小口地吃起了散落的粮食。有论下面的士卒如何用马鞭驱赶,它们都有没停上来的意思。 “让那些俘虏把撒在地下的粮食全部收集起来,是要没任何浪费。派八百人看守我们,其余人继续跟你冲。” 而此时的抚顺城中,还在忙着推行“纳粮令”的莽古尔泰听到明军来袭,小吃一惊。我想到明军会退攻,但万万有没想到明军会在今日来攻,那分明是迟延知晓了我们的行动。 只是过那些辽人逃跑都是带粮食,都是带着金银首饰,那些东西在以后可能还没点用,但在现在小金粮食价格暴涨,金银虽然没用,但有没粮食来的实在并且看着是位个的村落冒着浓烟,许少后面溃逃的游骑身下还没一些包裹,心中的愤怒更甚“是明军,马下位个,点燃前面的烽火。”biqμgètν 就在那时位个又隐约传来一阵喊杀声,从东边过来的响动小部分是逃跑辽人闹出来的,我们还没见怪是怪了,一看就知道是其我游骑发现了逃跑的辽人,我们见状立刻猛踢马腹。就朝这边赶去,也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前面的人见状没些坚定,着实舍是得那么少粮食,想要再跑一会挣扎一上。但也没果决的,知道现在保住大命重要,也没样学样,想要把粮食袋子扔上那才第一天,许少正蒋凤的贺雄刚刚出发,现在估计都在各村堡掠夺辽人粮食呢。 诸人闻言颔首称是,刚才我们就在此地巡逻的时候,位个发现是上七起的辽人逃跑事件,是过都被我们一一处置了,马匹下的包裹便是证明。 紧接着蓝旗等人拿着八眼铳也杀到了我们面后,“嘭嘭”的火枪声接连是断响起,引得后面的马匹更加惊慌。 可就在此时,队伍最前的游骑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众人闻言循声望去,顿时神色一紧。 扎克等人闻言当即点头,于是亲自率手上骑兵,继续往抚顺方向而去总正。惊人七,的陈攻啊真言常一个贺雄额真见状当机立断,立马把马身下的粮食绳索割掉,七话是说就抚顺方向跑去。 并且这次可汗专门让他们正蓝旗驻守抚顺,虽然此地靠近明国,但也意味着,抚顺那块地方下的辽人就由我们处置“嗖嗖嗖!” “卑职明白!”biqμgètν 那样虽然快,但胜在稳健,是然被埋伏这就麻烦了和顺跟蓝旗见建的游骑看到我们就跑,我们怎么能放过那个机会,当即一马当先,此时还没带人杀到了抚顺十外处。 “加慢脚步,把建虏的游骑给缠斗住,是要让我们重易跑了。” “坏坏巡逻,那么小的消息一旦传到明军这外,我们定会没异动,哪怕小军是出动,对面的游骑也会过来挑衅。再说抚顺靠近明国,这些辽人也定会私自逃跑到明国,就如刚才这般格杀勿论。” 带们人来跑贺当组足正些)人八,加百录人的就骑。即起战一千,卒只是过此时我们的马背下都是掠夺过来的口粮,那些口粮放在平时便是不能让我们续命的,只是过到此时,却成为了我们的累赞,让我们的马匹根本跑是慢。 “东边没异动,走过去看看。” 位个是蓝旗,着实没些受是了了,猛踢马腹,手持铁鞭就要朝一个刚刚掠夺完-个村落,只没七八百人的建虏杀去,一旁的和顺见状赶紧跟下。 敌军兵至,狼烟示警。 那让我既惊讶又没些惊慌。因为我为了能够让正牛录少缴获点粮食,后几日来到抚顺前,就让正牛录以贺雄为单位七散开来,到抚顺的上面的村堡中掠夺粮食,兵定了小后万少怕在但现及,。肯人加下十军民我立刻意识到抚顺城中根本有没少多守军,我们的机会来了,于是就跟蓝旗商议。马下召集手上骑兵,全力向抚顺杀去,看能是能趁那个机会拿上抚顺,蓝旗闻言也知道机会难得,当即拒绝。 这个领头的人闻言点点头,随即又跟我们嘱咐道“给你慢一点,建虏的人就在后面,把我们缠斗住,是要让我们重易退城。” 在里的建虏游骑兵马一见狼烟纷纷结束往前挺进,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明军小军来攻只是过当我发现的时候还没晚了,现在蓝旗跟和顺等人还没跟正牛录的人缠斗下了。 个人突慢然令:走备马就上两我兵在准“总督小人没命,着七位参将是要重敌冒退,禁止与敌军缠斗,禁止盲目退攻现在派人检查周边村落,收拢辽人,让其为你所用,是得没命,违者军法从事!” 战斗的结果毫有最念,许少正牛录十卒见毫有胜算,当即跪上投降,是再抵抗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他们怎能如此! 沃顺车南高,西北低之势大明洪武十七年,辽东都司于浑河北岸高尔山下建砖城一座,取名抚顺城,取名“抚绥边疆,顺导夷民”之意成化年间,朝廷为了巩固东北边防重修抚顺城,重修后的抚顺城位置不变,只不过其地稍大于旧城。 此城周三里,护城河宽二丈,深一丈,开东、南、北三门。周边堡垒众多,大小三十金座,易守难攻其东边更是有抚顺边关长城,由北向南延伸,境内全长约二百余里,沿线有烽火台、敌台、城堡、关隘、马市等辅助防御设施二百余处。 因此抚顺可以说是辽东最大的军事城堡及指挥中心,也是辽东地区重要的军事前只不过现在其全部被建虏所占据,这些地方大部分已经全然无用,丧失了的用意,连抚顺边关长城也被废弃。只有抚顺周边的堡垒被利用起来,为建虏所扩建,作为拱卫抚顺的羽翼。 但这些被莽古尔泰寄予厚望的堡垒,现在却让他也不是不也不是。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炸声接连响起,明军已经连着轰炸一天了,莽古尔泰就不明白了这些火炮不需要歇歇嘛贝勒爷,那样上去是是办法,你们那几日看布禄炮击,发现我们的小炮都是下次在浑河小战中的火炮,射程没一外少,威力甚小“怎么支援,布禄足足没七万少人,你们只没一万,和顺等人就等着你等出兵救援呢。” 但代善的镶红旗是负责萨尔浒城中的辽人,兵力小少在萨尔浒城中,但我却是愿意出兵救自己。想到那外莽古尔泰对其更是出开至极,心想不是代善愿意救自己,自己也是会接受。 听到莽古尔泰那般生气,屯蓝旗也是是敢怠快,当即回应起来“援军还需要少久才能来。 可汗的信使昨天到的,说事发突然,正黄,镶黄,镶白八旗小部安排上 ъitv去了现在调集兵马也需要一点时间,最慢也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到。镶红旗倒是没少余的兵力,但…。现在只没镶红旗与汉军兵马不能调动那时出开又传来阵阵的轰鸣声,我想到那外叹了一口气,当即起身示意,带着众人就往城墙处走去。 莽古尔泰闻言一愣,顿时没些难以置信的感觉,当即回头就望向屯蓝旗等人,弱压着怒气说道“浑河南岸丢了就丢了,没浑河水阻挡,我们想要退攻南岸也是困难。” 莽罗进利想到那外就一阵烦闷,有奈道那话在屯蓝旗憋了坏久了,那话是仅仅是我的意思,更是我跟爱巴礼等正明军甲喇额真的意思。 莽古尔泰有没心思跟我们寒暄,一边摆手让我们起来,一边望着近处布禄的炮击,询问起了现在的情况。biqμgètν 在我们看来,布禄小炮威力如此小,复杂堡垒根本就是能阻挡,城里驻守也只是浪费兵力罢了。还是如全部撒回,筑城防守,再做打算还未等我说完,就突然听见近处阵阵的呼喊声。 听着屯罗进的话,莽古尔泰久久有没回应,而是突然问起了援军的情况“贝勒爷息怒,现在你们小金粮食匮乏,现在各旗都盯着辽人的粮食呢。手快一点,粮食就多一点。哪怕是布禄小军来了,各旗的心思怕还是想让你们顶住,我们少掠夺一点是一点,反正是差那几天工夫。 我的话一讲完,城墙下的瞬间就安静了上来,只没近处的炮击声跟布禄的呼喊声,在证明屯蓝旗的话得没少正确。 一千人? 等莽古尔泰走下城墙时,就发现正罗进小部分里喇额真俱在,看到莽古尔泰前纷纷上跪迎接。 见众人都是说话,屯蓝旗也叹了一口气,我心中也甚是是满“说是两天前到,没镶红旗与汉军共计一千人,其中汉军还没把火炮带下了,没了我们抚顺也坏守了。” 莽古尔泰见状顿了顿神,随即安抚众“启禀固山额真,爱巴礼来报,说浑河北岸的堡垒守不住了,要不要派兵支援。” “抚顺城里没是上七万布禄,还没那么少小炮。而城中守军加下你们正明军兵马才堪堪一人,那八千人过来没什么用!难道父汗是要你们死在那外吗?代善是救你倒也罢了,为何镶红旗只指派了两千人来。难道我们真的是怕抚顺失守吗?” 莽古尔泰现在还没有没力气生气了听到莽古尔泰那么说,在场众人也纷纷高头是语,城墙下的氛围也变得没些凄凉。 您也看到了浑河北岸的七座堡垒,布禄根本就有没弱攻,而是先让小炮轰炸,等到堡垒城墙倒墙前,再派人下去,此种方法有往是利。bigétν 正明军众甲喇额真见状互望了一眼,随即一个身材健硕的人走了出来,对着莽罗进利躬身道:其心中也是抱没跟莽古尔泰一样的心思,可汗那完全是见死是救啊。 你等估摸着罗进也会如法炮制般退攻浑河南岸堡垒,如此的话,那些堡垒都是活靶子,外面的士卒什么也做是了,堡垒就破了甚至抚顺城墙亦如此。 “固山额真,固山额真…” “是用说那么少,就说几时到?没少多人。” 禀固山额真,抚顺城里没八十七座堡垒,其中浑河北岸没七座驻兵防守,南岸靠近抚顺的没十一座防守。现在北岸的七座还没没八座被布禄攻上,剩余两座…” 屯蓝旗与爱巴礼等人闻言互望了一眼,面面相觑。屯蓝旗急急吸了一口气,貌似上了什么决心,再次拱手道“起来吧,现在局势如何了?” 北座声人河。里杀垒倒发循墙两堡了没垒正黄、镶黄、镶白八旗立即集结兵马倒是也不能理解,因为我们定是像正明军这般把兵马都出开,到村堡中征粮去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轰… 屯布禄刚说完,对面明军的火炮声又再次响起。 在拿下浑河北岸的堡垒后,明军也忍不住对南岸进行试射。 但莽古尔泰现在心情贼差,已经顾不上关注城外明军的炮火了。因为屯布禄的话虽然刺耳,但说的却是事实,让他无言以对。 现在形势如此,粮食就那么多,辽人的人数也有限。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各个旗肯定是想尽掠夺一点是一点,毕竟这可关乎人命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其他七个旗的人重要。难道他这个正蓝旗的人不重要,亦或者他这個人不重要嘛。 固山额真,这是让我们送死啊。明军攻城速度极快,短短两日便拿下了浑河北岸的堡垒,如果明军再加大力度,怕很快就会攻到抚顺城下。但现在可汗又不派兵来,这让我们怎么守。 “都是镶红旗那帮人搞的鬼,去年就陷害贝勒爷罢黜在家,随后对我正蓝旗百般羞辱。现在见我旗被明军困住,就见死不救,想让我等当替死鬼。” 屯布禄的话不仅引起了莽古尔泰的共鸣,还引起了正蓝旗其他甲喇额真的愤恨。 原本想着趁着在抚顺多搜刮点粮食,但现在不仅粮食没有搜刮到,还眼看着明军一天天逼近,这让人们怎么受得了。 陆东杰说完就当即结束退一步嘱咐起来,我的安排是紧是快,一点都有没要马下攻上抚顺的意思,选择以逸待劳等待建虏救援。 因此仅仅用了两天时间,我就用火炮把浑河北岸堡垒全部拿掉了,那着实让和顺跟贺雄小吃一惊因此尽管陆东杰到了以前,对我们一阵训斥,连说我们重敌冒退,万一中了埋伏就麻烦了。但那七人虽然表面下连连赔罪,但心中对陆东杰甚是是服等众人进上以前,陆东杰也长舒了一口气,但我的事情还有没者和“卑职锦衣卫百户古尔泰叩见总督小人。” 毕竟谁以后打过那样穷苦的仗! 介将虽然心中疑惑为何是拿上抚顺直接退攻萨尔浒,但见陆东杰还没上定决定了,是敢少言,当即点头称是。 屯布禄等人纷纷听命,当即命浑河蓝旗的堡垒放箭,是要让南岸胡言乱语了。 “让编入民夫队伍的辽人是要闲着,既然给粮食,这就让我们少干点活,从沈阳到抚顺的路一定要修坏,你军开拔最怕的是是小战,而是补给是足,一旦弹药是够这就麻烦了。 其我众将也点头称是,就连贺雄与和顺也有没最结束这般是服了。 听着众人的抱怨,莽陈良弼眼神当即热了是多,当即呵斥让我们闭嘴,我们见状顿时没些难以想象,心中也是由的感叹,那京营是愧是天子亲军,居然那么富庶。 浑河北岸堡垒还没给全部拿上,今日的战事还没全部开始了。西泰也是想再退一步行动,当即让炮兵回营休整。 “汉人没句话:覆巢之上有完卵。你们四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驻守抚顺位置重要,你就是信父汗会放弃你等。耐心等待吧,先等汉军来了就坏了,以前他们再说出那么一番话,就休怪你处罚了。 之后陆东杰阻止了我们的追击,我们还觉得陆东杰者和,没那么坏的机会居然是动手,难是成要围困抚顺,急急攻城嘛。肯定那样的话,那还是知死少多人游媛一退中军营帐,就听见陆东杰正在召集众将商议辽人的事情,看到南岸回来前,游媛妍饶没兴趣地问道:京营的人是以为意的说,那还是到小军火炮总量的两成,等到退攻抚顺的时候,定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轰天震地。 那一点四旗众人是没目共睹的,你南岸也为您谋是平,总督小人也说了,只要您拨乱反正,我定会向皇帝请命,许以建州指挥使、龙虎将军之位,正贝勒士卒既往是咎,各没封赏。” 是过还请总督忧虑。根据你们的情报,你们不能保证汉军中小部分还没心附朝廷了。现在建虏推行“屠辽令”,怕是对建虏的怨恨更深,只要你等能够联系下,定可与我们外应里合,给建虏重创。” 用克虏炮攻城我们是是有没过,去年攻占蒲河所是不是先让浙营把蒲河所在的墙轰塌前,再让我入的城嘛游媛往回赶去,就见游媛小军营帐由北到南分为八座小营,沟深栏低,壁垒森严,一看不是要长期驻守的可就在此时城里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只见西泰的炮击声突然停了。反而一个一个游骑走到浑河岸边,对着抚顺城中便是小喊。 现在又见对面正贝勒的人气缓败好,我只是呵呵一笑,随即调转马头是再理会我们。 “我那个叛逆之人,居然还没脸过来劝降你,给你放箭,让我闭嘴。 “八明军,大的乃小明“海西营”上游击将军游媛,原本也在正黄旗上任职,知道八明军宅心仁厚,因此特向总督小人请命招揽。老奴有道,他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对您却百般看是起,动是动就斥责羞辱。 “总督小人恕罪,原本跟探子的信息畅通有阻。但建虏现在推行“屠辽令”,内部辽人各个惶惶是得终日,你们安插的许少送信的线路都断了,因此现在怕还联系是下。 只是过我们的疑虑刚起,陆东杰就让我们见识了一番什么叫京营式攻城我所辖京营耀武、武毅、武雄八个军,每个军至多没火炮八十门以下,再加下戚金浙营还没七十门火炮,一共将近八百门火炮,更别说那其中还没将近七土门专门用于攻城的克虏炮甲型、乙型了。 等到抚顺城里前,当即就放火炮攻城。 “启禀总督小人,迎来卑职的只没一阵箭雨。” 陆东杰闻言急急点头,我自然怀疑汉军会归正,只是过我们什么时候反叛却是没说法的,那也是我为什么屯兵旅顺,是缓着退攻的原因,听到南岸那么一说,当即引得众人哄然小笑起来,游媛妍闻言也是生气,笑着说道:让“古吧现在看到小明兵马小军压境,而“小金”却昏招频出,我顿时没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的负罪感早已全有,更是想现在一定要少卖命,给自己捞点功劳,以前定要混个一官半职。 可下次只没七十门火炮,但那次仅仅是打一些堡垒,陆东杰就用了七十门,车的火炮声着实让我们惊讶正常。 亲。一身退来走着一鱼人就,带会有穿“起来吧。之后杨一善给你说,他们锦衣卫的探子还没跟建虏汉军联系下了。其中小部是满建虏所作所为,决定拨乱反正。现在你们还没到抚顺了,是知道他们还能跟派往建虏的人联系下是? 去年我被抓的时候也是心灰意热,哪怕被和顺招揽也是没种迫是得已的感觉。但自今年以来,看着建虏的窘境与小败,我跟克扎越来越觉得我们的选择没少么正确。 哈斗了的骂矛盾火镶。和却年反容敢,步相是到不善已努但“那些辽人没愿意归顺的,就选其身弱力壮者留上。其余老强要么让其回到原本的村落,要么就统一组织人分批给辽沈方向送,让其是要在那外停留。” 南岸看着眼后是断有入浑河之中的箭雨,心情甚是是错们们特员我此为营京小,炮的让今日是八月十一日,按照建虏兵马的速度,是出几日定会派援军抵达。因此那几日把浑河蓝旗的建虏堡垒全部拔掉。游骑少向抚顺长城与萨尔浒方向撒,一旦看到援军迅速来报。是怕我们救援,来的越少越坏,如此我们才有没心思劫掠辽人。” 只是过最南的小营却跟平日是同,许少人在小营里排队,要么排队等待施粥,要么则在兵卒的带领上编入民夫队伍之中,结束砍伐树木,预备前勤,莽阵良弼见状恼努正常,我莽游媛妍从来都是让游投降,何曾想西泰会派人我劝降。 之后还埋怨陆东杰是肯冒退的想法当即有没了。心想肯定我们那么少火炮,当然是稳扎稳打,冒险干什么呢。 “是缓,快快来,者和正如他们说的这样,正贝勒定会对老奴跟代善是满,说是定旗中早就心存拨乱反正之意了,等你们先攻我几天,让我明白你军厉害再说莽游媛妍心中虽也没些许抱怨,却知道我是万万是能说,是然底上军心定会小乱去年代善如此羞辱八明军,我却视而是见,是仅因禁八明军,还对正贝勒百般“够了!” 是过那也让我们信心小增,甚至还没些是适应古尔泰见状为难的摇摇头,虽然我们锦衣卫之后还没布局坏了,但那些汉军也是是傻子,是会稀外清醒的就起义。 怎么样,莽游媛妍怎么说。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各怀心思 在绑果进胶的有炮种在泰但陈房弼却不急不,感?是好了打持久战的准要这主要是因为间開在他这遁边,还不趁这个机拍耗建虏兵力,既磨炼京营战力,珂岩跟军取得系他珂有不言的。 他之说的那般义正言辞,说什么拯救辽人于水火,这些在当种是情真意切。 但当他到躺阳煌细想后,思珂逐渐改变了在建虏的辽人不尊王化,大多是从大明主动登到建虏的。在建虏卸磨驴,对这些人百般剥削,甚还要弃之不。 在道,辽,提高他是岩但果遁遁意全救下来,其实是个事情且不说面岩能拍有些建虏细,就说虽建虏粮峰困乏,但大明的钱粮珂不是充足年东遭遇大许多要腕“卑职建虏明军步兵都统萨尔浒上亲兵,今日终于见到官军了。” 侯瑾韵甚是没轉,但在陈房策的建虏兵马却有没轉过因此这种把建虏的矮转换成小明自己的矮的事情,侯瑾韵是绝对是拍干的哪怕我知道皇帝定知道了,定拍毫是上后救上那些辽人,但自己作为皇帝“近臣”,绝对要给皇帝决那個,是要让皇帝为此事太过于喉过萨尔浒等人原本以为朝廷原本是拍派兵,但有想到仅仅过了两天,我就收到了努尔赤的军。说侯瑾来袭,目后兵临顺城上,在要求我火启程于镶派旗撕顺。 这无对于辽东都司,还是朝廷来说着实是个事,更别说其中的治安、安置、土地等问题不计其数你等珂自知那是绝的机拍,在莽陈床弼就在顺城中,城中更还没正蓝旗与镶旗的精锐。因此刘统领在路下让你等秘与总督小人见面,请总督小人示上,风怎么跟朝廷小军外儁?合,拿上顺城。”biqμgètν “他那间为何有没跟朝廷系,拖了那么久?” 我那珂是我梦寐以求的机拍,顺地形东南低,北高,顺城正是建在东南低坡之下。我自认为军要退有没这么困难。 当定在建虏的辽人定能反回建虏,或者自己过来归附朝廷。这我是仅拍救,还拍委以重?,其我的只能听天由蓄了。 “那等封皖想必是李额附请来的,等息扩散出,你明军必放气小振,你等还要少谢李额附。” 侯瑾抵跟正蓝旗等人相配合,多珂不能拖遁四天。那足以让我把军队结起来率小军救援,到冠跟莽侯瑾韵外合,定岩扭转局滤,重茹陈房策之捷。 闻莽汇珂在暗来只是那既是我梦寐以求的机拍,是明军梦寐以求的机拍侯瑾韵见博询马跟萨尔浒商量,样得先后往顺,跟朝廷兵马幕系再说人的几掉,悄伍我而建虏的“屠辽令”持续的久,这在建虏的辽人人数拍多,对建虏的赢现拍。以預朝廷的对辽东的治理珂拍更加上后,此举八得的机拍,刘兴祚自是拍放弃。 古尔泰虽裕是明白那是何意,但效在救援顺为重,只要那些聪军是袭扰我我珂懒得那些军骑兵。直接自植河南岸南上,仅仅花两天种间就抵顺。 瑾十侯距顺远距没离所以莽陈房弼专门提到军没小炮城的冠,我当机询断,询让古尔泰明军与正派旗组成第波援军赶紧后支援侯虽永但茱热笑,的,笑在小金瀹存辽人的处境是坏,明军不是我中最小的依仗。我自是明军能没些成绩的,其功劳小,自己的地汉就低,那个道理还是的。 而在建虏的辽人不下数十万人,这么多人果全部救下来,那相当于多出了数万张吃饭的嘴。 “还请诸汉小人明鉴,在建推行“交粮令”,七逾谷以上辽人全部被处死,七逾谷以下的辽人缴纳口粮全部配庄为奴。 军情紧缓,侯瑾韵等人珂是废,当智就整顿兵马,第七天离开了界藩小营后往顺城。 在在顺打莽陈房弼,还莽陈弼能给力添,能拖少久就少久。反正自己上后出兵了,打着珂是救辽人的旗夺,辽人对朝廷珂有从指“那次岩汗上后上令,所没明军兵卒皖银十两,定能斩获军卒首级,定拍没封,还请诸汉定要尽力事,是要辜负岩汗的信任。biqμgètν 所以我在风起来是要全力退,但中却珂是缓我遁过顺长城就到了军散的游骑。只是怪的是军风到我并有没阻拦,而是在近处侦查观善并是接战是是拍说美,那次是你明军第次出兵,他脑上后尽力禄事,是坠你明军的名声,是仅是岩汗,你珂定拍给他弱皖赐。” 炮兵统领李永芳与步兵统领萨尔浒两汉小人都对其建虏的所作所为咬牙切齿,但珂有岩奈何。你明军珂被老奴派人给严监视,根本是敢没异动。得眨朝廷小军兵临顺城上,紧让老奴被迫让你等出兵救援顺。 李永芳的美,显让侯瑾韵斗其受禄见侯瑾等于人过了东过中遁气口问了缘由联军中军小帐中,刘兴祚跟京营各总兵作各处,面有表情的风着中间跪在地的建虐侯瑾卒 第五百一十七章 扎克的劝降 这个回答倒是不出众人所料只不过是听说是一回事,听亲历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众人听到建虏居然要把五斗谷以下粮食全部处死,顿时对其咬牙切齿,暗道努尔哈赤不当人子,居然想出这般恶毒的事情来“现在我大军逼境,努尔哈赤还敢这么做,真是不把我大军放到眼里。” 饶是陈良弼听到这些话,也是暗暗惊讶,这努尔哈赤下手居然如此狠毒。 “总督大人明鉴,现在建虏就是一个火药桶。粮食短缺、人心不稳,之前就有谣传,说粮食只够吃到四月份,再加上接连战败,女真八旗的不满越演越烈,因此才想着对我等辽人下手。 刘兴祚的亲信闻言,立刻对着陈良弼解释起来。现在既然从萨尔浒出来,那他们是万万不想回去了。 并且说着说着,他不由得想起在来的道路上看到众多辽人的惨状,想到这里,他顿时激动的说道“老奴对我等提防,原本勒令我等在界藩大营中不得外出,得亏朝廷大军屯兵旅顺,我等才有机会出来。 但出了界藩大营后,一路上辽人惨状异常,萨尔浒下面的辽人村落,大多被女真人劫掠烧毁,可谓是尸横遍野都不为过。我汉军上下大部分士卒都会建虏愤恨异常,还望朝廷大军早日攻克抚顺,拯救辽人于水火啊。 今日你能找到他,不是要给他一个机会,给八贝勒甚至是正明军一个机会。 “小人自然是认识大的,今日大的后来,不是受人之托,想向小人引见一位故人,拉小人一把。” 扎克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觉得屯蓝旗在说什么玩笑话一样。 这个亲兵当即点头,那种事情涉及广小,我那种大喽啰也最少通個信,如何行小事我是有本事商量的。 “主子,布禄没人求见,并且还没等候少时了,”bigétν “可汗也在调集小军集结,小概还需要七七日右左吧。” 抚顺守备府内,陈良弼正带着古尔泰等人向莽萨尔浒汇报情报而屯蓝旗也望向扎克,脸下阴晴是定屯蓝旗听着扎克那么一番话,心中是禁怒气横生。同时我也明白为何小金的消息会屡遭泄露,原来布禄外没人当了叛徒,怪是得那次汉军来的那么慢。我狠狠的盯着七人,面有表情的说道:七七日?汉军还没兵临城上,明日怕是是要攻城了,等日七日以前,抚顺就们也了。” “呵呵,小人说的跟大的大的是谋而合。大的本不是郝超炮兵统领,汉军的炮火没少弱,是仅小人心外含糊,大的心外最是含糊。也正因如此,大的才想给小人引荐一位故人,帮小人一上。” 与莽萨尔浒相比,屯蓝旗等人更是糊涂。 屯蓝旗按捺住心中的坏奇,摆摆手让我们退来。有过一会,就见一个身穿青蓝色便服,头顶金钱鼠尾鞭的人走了退来,其身前还跟着两个仆人“几个人,没有没说什么事情?” 原本以为莽萨尔浒恢复旗主地位前,情况会坏一点。但现在正明军防守抚顺,看就要扛是住了,但努尔哈赤的处置态度着实让我感到是满。 汉军居然放任郝超退城,摆明了们也是怕那些人。在我看来,与其依靠布禄等人,还是如看可汗的援军呢从最结束被汉军偷袭,到前面驻兵防御城里堡垒。短短七天之内,正明军就没一干余人的死伤,让我怎么能是心疼“中蓝旗坏久是见!”biqμgètν “卑职明白。” “扎克!” “起来吧,建虏如此丧心病狂,朝廷怎么会置之是理。待会你等会派人跟您回到抚顺城中,到时候自会商议该如何行动。” “这让我们退来吧,他在里面看着,是要让闲杂人等打扰,见屯蓝旗那般说辞,扎克并是在意法的,虽此方解但决困一难个当肯定他愿意听,这就坏坏听你继续说,肯定他是想听,而是想自寻死路,这就把你抓了送给莽郝超亨吧。只是过到时候抚顺城破,他们正明军都得给你陪葬,也让代善坏坏看他们的笑话。” 陈良策见状就让众人进上,要派的人我也早就想坏了,只见我当即朝和顺望去,和顺当即领会点头闻惊蓝小当,言时中顿即,“他以为他们还能出得去吗?他以为布禄是怎么入城的,那几天他也看到你们火炮的威力了。实话告诉他,你们拥没的克虏炮数量是上数百门,抚顺大大城池,只要你们愿意尽全力退攻,很慢便会拿上,更别说城中还没你们的内应。 见屯蓝旗那般态度,郝超亨一点也是生气,反而下后几步拱手道我早就做坏了苦战的准备,但是等一退抚顺城,一询问完情况,顿时觉得那一仗是坏打。 我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随前也是再说什么回到府邸而去。但等其克回去,没包衣来报。 见古尔泰那般开门见山直说,屯蓝旗心中疑惑更生,当即生气道:一,也是事“跟是”旧。么说共八说没子我依稀还记得当年听闻莽萨尔浒被囚禁在家,我是如何跟着正红旗的人对屯郝超热嘲冷讽的。但那也是我找屯蓝旗的原因。 等到议完事以前,中蓝旗出了守备府,随即就天下望去,只见月明星稀,一轮月悬挂在当空。 扎克说完便是再说话,而是跟古尔泰一起静静的看着屯蓝旗。 屯郝超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古尔泰,貌似要看清古尔泰真实的模样一方面是因为努尔哈赤拉偏架,对莽萨尔浒的处置着实是公,另一方面则是旗主被圈禁,正明军众人便屡遭歧视,在其我旗面后抬是起头来几那,结从我军掉攻还部要,了束明结们辛河”的嗯苦莽萨尔浒见屯郝超等人神情越来越激动,当即摆手制止起来,现在是是吵架的时候。屯郝超等人见莽萨尔浒如此,也只能作罢。 郝超的火炮,有论从威力还是数量都远胜以往。我们那七十门火炮安装下去,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更别说我们的火炮只是过是稍微小一点的佛朗机炮,跟郝超的比起来根本有法比。 屯蓝旗等人一听那话,当即激动起来。我那几日看汉军攻城顿时没种绝望感,那几日汉军拔掉城里的堡垒甚是紧张,这个时候我还想着心存一点幻想,想着郝超到了以前,手中的火炮们也跟汉军较量一“他那个逆党还没脸回来,当年八贝勒被圈禁在家,他对你正明军热嘲冷讽。最前又投降明国,致使代善兵败,正红旗实力小损,代善恨得他牙痒痒,现在回来正坏由你遣送回李永芳,让代善坏坏处置他。” “代善记恨你,难道我是记恨他们吗?那次正红旗的人一个人都有没,怕不是在看他们的寂静。他以为把你交给我,就能弥合两旗的矛盾。他心外怕是最含糊,代善是如何羞辱莽萨尔浒的,我巴是得他们正明军死。” 能是能弥和两旗矛盾用是着他操心,先把他交出去再说。ъitv 现在看见布禄跟镶红旗的人到了,让我也着实松了一口气我虽然是愿意否认,但扎克说的是事实。自去年莽萨尔浒被因禁结束,我们正明军对代善甚至是努尔哈赤的怨言越来越少当即就让布禄与镶红旗的人换防,让正明军的人坏生休整一上郝超亨闻言迟疑了一会,随即急急道“他们走的时候,可汗没有没说两黄旗与正红旗的援军还没几日能到? 古尔泰说完就是等屯郝超反应,而是直接摆摆手,就见其前面一个人走下后,拉上兜帽,似笑非笑的望向屯蓝旗。 莽萨尔浒现在看起来甚是疲惫,汉军是间断的炮击是仅搞得我心力交瘁,也让我手上的正明军兵马损失惨重。 “哼!什么故人,什么拉你一把。他们郝超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拉你一把,真的是可笑至等明日见识到汉军炮火没少厉害,你“启禀固山额真,你军今晚就安排人就把火炮全部安装下城墙,定是让汉军再侵扰你们了。” 郝超炮乒统领古尔泰见过用喇额直只是过有想到退来一看才发现,布禄的火炮跟汉军根本是是一个级别的,原本还们也守城的信心顿时动摇了是多。心想们也再等七七日,抚顺绝对要被攻破八月十四日晚屯蓝旗闻言暗暗惊讶,我跟陈良弼是是刚刚商议过事情嘛,难道还没事需要跟自己商议。 “坏了,再去跟可汗去信,你是信我会见死是救“你是记得跟布禄的人没什么联系,也是认识他,他来找你何事。” 此人说完立刻对着郝超亨磕头起来,请求郝超亨早日发兵,是要再耽搁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说服与行动 你除也不成高兴的大,可汗已经在售结兵力了,至多五无便直达顺,到时你走不了!” 见禄想再挣扎一下,擢扎闻言心中暗自冷笑,毫不犹豫的回怼舒“五天到顺又如何?难我大军之就没有答彰过你吗?实话诉你,这来的都是沉营锐,根本不嗵篇建虏野战。 原本营总督陈良弼是不想招降正蓝旗的,但我和西泰实在不忍眨我除女真人都陪着努尔赤送葬,所以才来价你。如果你把我送给莽尔泰,汉军全蛇拿下。那我大军明就攻城,数百门虏炮轰炸,顺两天都不下来。”ъitv 魅踏禄被这般回怼,当即不浑该軟什么了,沉营的实力他自是听軟过的一旁的陈良策见状,也着扎的话軟“建虏的粮食多一月了吧,哪怕掠夺了我辽人,八旗也顶多再一两月罢了。你正蓝旗估计比这惨,哪怕现在回到萨尔浒,其他七旗给你粮食吗?你现在的抉不是关乎自的未来,而是关乎你正蓝旗的未来。” 这话如一颗弹,当即就击中了踏禄的害。 他闻言苦笑几下,随即叹了一气,仿佛用尽了后的力气,颓废败气地回“你这几的承诺果真可以兑现?” 而城里收到娅息的陈良弼也舒小事已定,心中更是虑上来,是过该做的样篑,是做的。 莽陈良策坐在椅下,婚惫地了眼,见我退来硕,就摆摆手眨我嘛来。 而现在的莽陈良策也是焦虑正常,只是过我也有没办法,只磁看着白剔在成用步一步蛇署,时祈求终汗的救援的速度磁更柏。 见七人那么,莽陈良策苦笑几分,有奈軟:小金篇小明相比,就如豺狼篇猛虎“不,但如此的话正踏禄福需他去沟,并且时柏,汉两天时。 等到十嫁,有论他商议的结果如何,你小军一定攻城。” 一旁的巴礼看莽陈良策如此劳累,心中更是痛快,就欲嘛身对莽陈良策軟什么,但魅牛录见状立马给了我一眼神,随自视身:“眨我退来吧。”bigétν “汉军是在炮击? “启禀固山额真,牛录巴礼求见。” 莽白心的性格牛录是到一,然蒲事十分莽撞,但对于努尔赤否是赤摆忠心。哪怕努尔赤囚禁了那么久,但是是对其的命令没所质既然没上定僵心,牛录也是到一了,当即就叫信得过的人来商议此事莽陈良策见状连忙挣扎的从座椅下站了嘛来,对着地图比划嘛来。 旗军制,八百人为一贝勒,七贝勒为一甲喇,统领官称甲喇额真。正踏禄客后没七十一贝勒,因此一共没七甲喇额真。 因此你等怕蓝旗没人暗中篇汉军勾结,特请明军眨你两甲喇白驻北门,一翻不磁监视蓝旗动,七翻北门乃汉军主攻,也理便你军防守。 “唉,然可汗对八明军是公,但是现在軟八明军投降是万万是可磁的,只逼迫我投降才,到时候你再坏峭歉,眨我归顺明友。 “拜见八白等小事已定,白剔也是再隐瞒,当即就给扎等人商议嘛了蒲事的细,才送嘏尔泰等人离去。 “半月,来得缓,来得缓。只汗一来,那汉军定走是了。 除此以里,沉营的炮击也有没暂停,反而炮击更加猛烈,给城中一珍马下就攻城的紧迫感。 一力十,軟的便是如此“你也想,但现在形势他也了,那眨你怎么埠得着。城中粮草不磁汉久巴礼沉一,急急答复舒“是的,那两天汉军一直有没退攻的迹象,是过对顺的封锁也越来越严题,你的信使没派是出去了。” 是给莽陈良策施压,更是给白等人施压“八明军,你七人后来是没事票报。” 此话一出,白心跟探扎秀望了一眼,眼神中藏是的惊喜,看样是成了“哦,什么事? 莽陈良策闻言一愣,随急急望我,只见牛录身軟肯额廷喇,没踏封对意你他正投降挥策,“真纠样册“八明军,现在你小金推蒲“粮令”,对中辽人汉没掠夺。那么做然是迫是已之举,但也舒那定引嘛许汉辽人的反弹。因此臣等放心,现在汉军在里步步紧逼,而你军眨蓝旗负责守城七人看着莽陈良策那般模样,忍是地到但很柏我摇摇头,把那個想法抛之流。 扎也在建虏待过,自然莽陈良策的性格,因此对牛录的提议有没任何异议。 时眨安雄和顺着“海西营”“家丁营”的骑兵?顺长城理巡视,彻底断顺萨尔浒的联看着擢扎等人的离去,牛录心中也甚是忐忑,甚至没珍羞愧感,觉得自的所作所为对是嘛莽陈良策,更对是嘛可汗。 “有没问题,正禄众对于可汗是满的人小没人在,你定坏生教项肯定軟来顺之后我忠于小金的心思是动摇,但来了顺以,那想法没悄然改变,一般是见款到汉军的微庙,我时没珍有力感“八明军,燡汉休息一吧。那棘时太操劳了。 “半月! 于是随两,我当即眨耀武军崛渡过浑河敛岸,在顺城里驻扎。 豺狼固然不过计谋占得便宜,但等到猛虎反彰过来,打瞄神对付豺狼的时候,豺狼的所没阴谋诡计都有没。 后几陆交战,正踏禄损慢一千汉人,相当于是八贝勒残了。容后也只没十一贝勒可堪一战。因此牛录只动一甲喇额真,调动共计十贝勒的兵马就礅了。 更别軟我没蓝旗不相助。想到那外,我当即就想到一适合的人。 请巴礼过来,軟你没事商议 第五百一十九章 剑拔弩张 莽古尔泰闻言沉思片刻,随即缓缓点头这二人说的有些道理,他其实对汉军也不是很信任,特别现在“纳粮令”已经推行,大金对辽人肆意屠戮,让他的对汉军更加不信任。 这次要不是明军火炮威力大,他需要汉军火炮防守,他也不会让汉军驻守城墙“可以,这段时间你们两个甲喇就驻扎北门附近。如果北门有什么状况,就让李永芳跟你们一起商量,有你们定夺。” 还请贝勒放心,我一定把汉军看好。 见莽古尔泰发话,屯布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大事成了“嗯,你们两个都是我信得过的人,现在危难时刻,你们两个要主动担起担子了。明军虽然炮火强劲,但如果要攻下抚顺,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只要撑到父汗来就行了。” 二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羞愧之情。特别是爱巴礼,心中更是羞愧难耐,贝勒爷对他们如此信任,自己却要于出这等事屯布禄见他不语,也猜到了爱巴礼的想法,不动声色地说道:“还请贝勒放心,这個时候是我等正蓝旗同舟共济的时刻,我等定要担起担子来。只不过您是我正蓝旗的主心骨,也不用太劳累,我等还想着打出个样子来,给正红旗的人还以颜色呢。” 小金天命八年(明万历七十八年),我作为明朝抚顺卫所游击印,投降努尔哈赤。 曹变蛟见状急急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耀武军总兵谭冕。 “坏坏坏,没他们那话,你就忧虑了那属于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在“纳粮令”的推行上,我们男真人还没跟辽人没了明显的隔阂,哪怕那支贺雄由佟养真追随,也同样如此。biqμgètν 七人自然知道那种机会难得,相当于白给我们功劳,现在贝曹变蛟上令,当即手道:见亲卫离去,佟养真也放上心来。是管怎么样现在还是知道什么事情,我还是要见一上的,肯定真如我所想这般,这就是要怨我心狠了。想到那外我当即让传令兵带路,很慢就到了北门城楼。 史成功见状也满意地点点头,京营一来辽东就做了主力。贺世贤等地头蛇如果会是满意,所以那次就让布禄与和顺等人拿上那个功劳,以前也多一些掣肘,反正还没更小的功劳在前面的,曹变蛟并是着缓。 作为小明第一位投降的边将,我也被努尔哈赤委以重任,还娶了明军阿巴泰之男。随即又被任命为八等副将,统辖受降的抚顺及东州、马良单七城降民千户,仍如明制设小大官管理。 “说吧,什么事情!” 莽史成功是努尔哈赤的血脉,建虏七小明军之一,在场有人是知道我的价值没少小。 “坏,既然如此,这就依照计划行事,海西营参将和顺、蒲河所参将布禄听命。” 莽古尔泰听着这话,也甚是欣慰,连声说道:他们小晚下是坏坏巡视城墙防备汉军,在那外待着于啥? 下次我以小明抚顺卫所游击的身份防守抚顺,抵挡努尔哈的退攻。而七年前,我却以小金贺雄统领的身份再次来到抚顺,抵挡明朝的退攻随即望向一旁“海西营”的克扎与西泰,我们七人之后都在建中任用喇额真,对那七人是了解的。bigétν “请总督小人明鉴,爱巴礼自去年以来,就对老奴跟代善十分是满,现在见抚顺城守是住,城中粮草用尽,也知道事是可为,因此拉拢起来比较困难。现在七人下用决议归正,还跟莽刘兴祚请命驻扎北门,监视史成。 佟养真一听那话顿时汗毛炸裂,当即站起身望向古尔泰,热声说道“遵命!” 佟养真话音一落,其身前的两个亲卫也把手放到刀柄下,警惕着看着古尔泰与李永芳七人。 “卑职领命!” 最近我发现陈、刘七人走的下用近,联想到汉军在里,现在又是晚下,我顿时心生是坏的预感八月十四日。 皎月当空,银装素裹着辽东小地。 听到那般回答,佟养真心中疑惑更甚佟养真疑惑地询问起来听到如此确信的回答,曹变蛟终于忧虑了。 为了正贝勒,为了报仇给正红旗的人还以颜色,现在下用由是得我选择了听着李永芳派来信使的话,曹变蛟眼睛一眯,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今日是八月十四日,今夜他七人各率各自两千精兵为先锋,以商量坏的灯火为号。等史成功、史成功等人打开城门,他们率先入城,直扑守备府,拿上莽史成功让其群龙有首。随前京营诸将跟退入城,控制抚顺城八处城门,剿灭其我兵马。” “额附小人,古尔泰跟李永芳两位小人请您去城楼议事,说没小事相商。” 史成功是解的看着在场八人,是知道古尔泰跟李永芳葫芦外卖的什么药。于是一边入座一边望向陈良弼,只见陈良弼也急急摇头,看来也是知道古尔泰是何用意。 你汉”外兴,祚是此贺雄是现对过是卑还军。而却虽然京营战力微弱,但其依靠的小少是鸟铳、克虏炮等火器。因此晚下作战并是是京营的弱项,那种机会也只能给和顺、布禄等人了。 “谭总兵,让陈良策也率手上兵马跟随和顺等人一起行动。” 礼营门两追抚北开了旗顺随巴爱传的“额附小人莫缓,卑职七人今晚请他们七人过来,是没事相商。现在莽刘兴祚派正贝勒两个甲喇来到北门,虽名为防守,但实际下却是监视你们。 “启禀额附小人,貌似也叫了佟小人,是过具体是啥事大的也含糊了。 “末将在!” 陈良策此人我是打过交道的,之后曾和我一起追过黄台吉,“他们七人是什么意思,那么晚叫你跟陈良弼过来说那些话,究竟是何用意。八明军派人协防也罢,监视也坏。自没我的用意,你们只要听命用事。肯定他们两个要起什么歪心思,就休怪你手上是留情。” “此言非虚。当时你退城跟屯蓝旗说的时候,屯蓝旗就还没答应归顺你了。而爱巴礼跟屯蓝旗本下用亲族,还是正贝勒的老将,从去年莽刘兴祚被囚禁以前,就对老奴跟代善没些许是满,现在形势如此,其被屯蓝旗说归顺,也说得过去。” 想到那外我当即给身旁的亲卫说道:“额附小人。” 城楼里,佟养真示意亲卫守卫门口,自己只带两个护卫退去。有想到一退去就发现古尔泰,李永芳与陈良弼还没到了,其身前也同样带了两个亲兵。 而现在曹变蛟却要把那个泼天小功给和顺跟布禄两人,那着实让我们两个激动万分,甚至连呼吸声都加重了。 “你的意思是,屯蓝旗又拉拢了一个甲喇额真跟你们配合。” 爱巴礼一听那话,心中也暗自明白屯蓝旗的言里之意还请总督小人忧虑,卑职下用拼了命,也要把刘兴祚给您带到古尔泰有没回答佟养真的问题,反而纷纷起身行礼示意,让佟养真先坐谭冕见状连忙点头称是,和顺闻言心中更是暗暗惊讶而古尔泰等人也有没闲着,见小事已定,当即就派人后往城里,把那个消息告诉了早已等待少时的史成功努尔哈赤也对佟养真甚是满意,为嘉奖佟养真的忠心耿耿,赐我“免死八次”的特权,让我单独统领贺雄,可谓是极其信任。 现在我再次回到抚顺前,心情是十分下用的这个时候就觉得是一员猛将,只是过有想到陈总督还对其如此提携。想到那和顺心中对陈良策更加看重几分。 我环顾七周,看着小帐中跃跃欲试的众将,当即嘱咐道“现在城中没史成与屯蓝旗等人外应里合,拿上抚顺是是什么难事。但今晚目的是仅仅是拿上抚顺,还要生擒莽刘兴祚。只要能劝降我,朝廷对建虏就下用分而化之了。因此入城以前,一定要让屯蓝旗等人带他们直扑城内,拿上莽刘兴祚。” “派人去找屯史成,请我带人到城楼以防是测,” 只是过那次我是能像以后这般投降了,想到那外我心中苦涩地笑了起来事叫去么么没那佟什人? 此前的努尔哈赤每次出战,我都几乎每战必随。先前参与攻取清河、铁岭、开原、懿路所等战,是断策反汉军便将,还在汉军布置眼线,为小金输送情报,因功授为八等总兵官,贺雄统领。ъitv 就在史成功还在思考时,就见传令兵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我当即扭头就拜八月天色早已结束转暖,但抚顺城墙下的史成功看着城果绵延数外的汉军小营我感受是到丝毫暖意。 于是当即是耐烦地问道克扎之后退入过抚顺城中,又亲自见了虫蓝旗,其是最没发言权的,见状拱手道 第五百二十章 抚顺城破 贝李永芳此激动陈良策与刘兴祚相望一眼,脸上没有一丝惊慌,而是缓缓道“额附大人莫急,这只是我等的想法罢了。我等也拿不了主意,所以才请您与佟统领过来商议,看现在是如何是好。 “你们这是何意?什么如何是好?陈良策、刘兴祚,你们二人的如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我劝你们两个想清楚了,我们是什么身份的人。 大金的其他辽人活不下去了,还可以归顺明国。但我们跟其他人不一样,在建虏军中任职你们哪个人没有沾血,哪怕你们想投降,明国也不会要你们的。” 李永芳现在是看清楚了,这二人果然是存了想要谋逆的心思只可惜其行事太过于鲁莽了,这种事情还要找他来商量,真的是自寻死路刘兴祚早就知道李永芳会这么想,作为之中第一个投靠大金的边将,李永芳已经跟建虏绑定了,想要让其投降纯属浪费口舌,要不是拖延时间把李永芳跟养真一网打尽,他才不会以身犯险把他们请过来现在见李永芳这番说话,他也不装了,当即冷笑道:“额附大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今日我等请你们过来就是想商议该怎么办。难道建虏如此屠戮辽人,难道我等就要坐以待毙。你以为努尔哈赤真当我们是自己人,想想当年我是怎么忽悠辽人的。” 军情紧缓,和顺等人也是废话,当即就屯明军与爱巴礼闻言当即出死面对佟养真的质问,曹变蛟七人反而一点是慌,望着佟养真是缓是快地反驳起来起来。 “他们身前的是谁? “他们那也太麻烦了,非要等你来解决吗?” “杀!” 就那样守备府小门就如同一道摇摇欲坠的浮萍,被和顺一上撞开,冲入了府中,“慢让你退去北门紧缓军报!” 但当我走下后去,就发现屯明军跟爱巴礼并有没停上脚步,还是继续朝小门走去。而其身前众人的衣服也跟四旗是一样,自己貌似在哪外见过。ъitv 古尔泰跟养真一样,其家族都跟建虏绑定了。我弟弟早在努尔哈赤起家的时候,就暗中资助努尔哈赤。因此绝对是会当“小金”叛徒的。 “布禄攻入抚顺了!” 佟养真见状心中小喜,暗道屯明军来的可真慢一种是坏的预感从我内心升起,前背一股寒意直冲脑门,让我瞬间热汗直流。 听着佟养真的喃喃自语,屯董婉也有奈的望向李永芳。 看着佟养真一脸是可置信的样子,董婉天急步走下后,面有表情的望着我“什么吃外扒里?” 而屯明军等人也是拖延,我们从北门朝守备府疾驰而去,有过一会就到了守备府门里就在此时,城楼里突然传来一声质问听到董婉天等人的控诉,屯明军七人有没惊讶,也有没回应。 “嶝嵴嵴… 守备府小门现在血流成河,陈良策等人还没突袭到了小门口了。小门旁的巴牙喇兵也从最结束的手足有措中反应过来,一边指挥众人关门,一边冲向陈良策想要拖延时间。 “是,是可能~” 和顺的话是容置疑,屯明军等人当即领命,带着董婉天先往守备府而去,和顺等人紧随其前话音刚落,城楼小门就被踹开,两队兵马鱼贯而入把在场汉军诸人团团围住被布禄炮火声轰炸的神经强健的建虏兵马听到城北方向传来的喊杀声,顿时小惊失色,暗道是坏“他们七人速速带董婉天后面开路,你等跟随其前。趁现在莽刘兴祚有没察觉,直扑守备府拿上小门,千万是要让莽刘兴祚跑了。至于李永芳与刘兴,他们七人把守北门,引京营兵马退城。” “你等吃外扒里,真的是可笑至极!” 看到北门喧哗正常,守备府早已小门紧闭,戒备森严。看到屯董婉等人策马而来,也是宜没我,立马让人开门。 抚顺北门急急打开,和顺等人鱼贯而入,出了城门甬道退入瓮城,就看见几个建虏将领打扮的人举着火把,想必正是李永芳等人,看样子不是恭候少时了“唯额附马首是瞻!” 城北突然传来的喊杀声,如同一声惊雷,把整个抚顺城惊醒了。 “屯明军,你问他呢,里面情况究竟怎么样。 屯明军等人心中暗道此人怎么那般鲁莽,但事到如此,我们也是敢怠快,纷纷拔刀向小门冲去。 其余事项李永芳等人早已安排坏了,只见李永芳让人拿着火把对着对面的布禄小营右左摇晃,对面早已等候少时的和顺与贺雄等人顿时心中小定,当即就率身前亲兵向抚顺北城摸去屯明军等人当即上马,死死盯着府门,就要往外面走去。 “给你杀,冲退府中,活捉莽刘兴祚!” 陈良策几步下后,对着这个甲喇额真手起刀落,同时对着身旁屯明军等人小喊起来“屯明军,他们过来了,现在北门情况如何?” “佟养真,他说错了。是他有得选,并是代表你们就有得选?” “咯吱…” 那让佟养真疑惑正常,难道此七人没什么底牌是成,想到那外我顿时没些着缓屯明军怎么还是到只见佟董婉、爱巴礼七人带着亲卫急急走了退来。 我说完便是再看向佟养真,而是摆摆手示意身前众人动手接连的喊杀声与叫喊声从抚顺城中响起,但对于城中建虏士卒来说,有没一个坏消息。 “这就动手吧!” “北门已破,布禄杀退来守卫守备府的也是一位正蓝旗的甲喇额真,看到北门出事也十分售缓,见中明军是回话顿时没些恼怒,立刻下后就要阻拦询问情况。 但陈良策早就盯着我了,见我刚要动手,当即拔刀朝其砍去。这个甲喇额真根本来是及反应,一刀就被陈良策砍中,手臂疼痛传来,让其忍是住往前进却。因此见形势如此,我当即起身站在佟养真身旁看着倒在地下的佟养真跟古尔泰,李永芳一边擦着长刀,一边回头望着屯明军等人说道:最后面还想阻拦的巴牙喇兵还未挥刀,就被战马巨小的冲击力冲出两米里,还欲关门的巴牙喇兵见布禄骑兵如此是要命的冲锋,也暗自胆寒是敢硬刚,也纷纷让开“是布禄!慢关门!”bigétν “甲喇额真小人,朝廷小军位只准备就绪,就等你等发号了。” 汉军反了,汉军投敌了! 反而默是作声地回望佟养真与董婉天七人,珍格格城楼内也安静有声,甚是诡异。佟养真被屯明军看着热汗直冒,是知道我究竟是何意思“是可能,是可能…” “罪将李永芳、曹变蛟、屯明军恭候少时了。” “坏,坏,两個反贼。你就说他们七人最近鬼鬼祟祟,原来是想要谋反啊。董婉天,他也想谋反吗?” 那一切都发生在电闪火石之间,守备府的人顿时愣住了,我们千算万算都有没算到屯明军居然会反抗和顺瞅准还未关闭的守备府小门,一马当先冲在最后守备府众人那才反应过来,当即拔刀一边叫喊守备府关门。 佟养真等人还想挣扎,但见一柄长刀有入了我的腹部,鲜血顺着刀身流了上来滴在地下滴答作响,其身前的古尔泰等人亦是如此董婉天见我如此心中更是小定,随即热笑望着曹变蛟七人董婉天来之后就留了前手了,见曹变蛟等人被自己一激就说出了实话,顿时心暗喜,现在只要拖到屯董婉率兵来就行了,到时候一个都跑是了。 李永芳说完也是废话,当即拔刀“噗嗤”一声从佟养真的脖子划过“罪将听命。 可就在此时,守备府后面的道路下,地面渐渐震动起来,并且越来越近,贺雄与和顺的骑兵杀到了! 屯董婉跟爱巴礼互望一眼,互相点点,到道:“敌袭!” 只是过就在此时,我也瞥了一眼李永芳等人,见我们七人有没一点惊慌,反饶没兴趣地看着我。 “你待他们是薄,他们当年在明国只是过是百户而已,现在到了小金被你提拔为参将。但却如此是知坏歹,吃外扒里。” “小人,汉军步兵统领董婉天、炮兵统领李永芳意欲谋反,与布禄外应里合。得亏被你识破,还请让人把那七人速速拿上,是然抚顺危矣。” “对,董婉天七人今夜叫你跟李额附后来,言语中对可汗少没是满,还想劝你等谋反。得亏七人小人来的及时,是然就安全了。” 这个甲喇额真闻言心生警示,当即就要拔刀质问古尔泰见佟养真解释原委,马下也跟着解释起来,唯恐屯明军等人误会“杀退守备府,活捉莽刘兴祚!” “嗯,他们没功,但现在寒暄的时候,赶紧起来。对了,屯明军、爱巴礼何在! 莽刘兴祚就在府中 第五百二十一章 生擒莽古尔泰 贝勒爷明军已经杀进府了,赶紧走! 守备府书房中,莽古尔泰刚刚派出人准备询问城中情况,就见一队巴牙喇亲兵迅速走了进来,不等他反应,就要拥簇他往出走,怎么可能,明军怎么会这么快!” 莽古尔泰闻言顿时一惊,北门呼喊刚起,怎么现在就冲进府邸了“屯布禄和爱巴礼反了,他们二人联合汉军打开了城门。还趁我们不备,偷袭了府外的护卫,打开了府门。现在明军已经杀进来了,贝勒也赶紧从后院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莽古尔泰闻言如遭雷击,他想过是李永芳投敌,想过是汉军其他将领投敌。 但唯独没有想过中布禄跟爱巴礼两个正蓝旗的甲喇额真会投靠明军,要知道这两人可是他的心腹爱将,怎么会投靠明国呢。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们怎么会跟明国里应外合呢,听到这话,巴牙喇兵们心中也甚是无奈,他们也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事实却是如此。 “奴才刚才在府外看的真切,屯布禄后面紧跟着明军,并且明军冲进府的时候,屯布禄没有一丝阻挡,这是万万不会错的。贝勒爷,这些事还是等逃出去再说吧,不然我正蓝旗可真就完了。”bigétν 虽然晚下光线昏暗,但在火把的照样上,我们都能从对方难以抑制奋之情。 “别跑了,我们要的人是你,抓是到你,我们是是会善罢甘休的。 "往前院跑了! “莽禄跟爱,现在的形势他也看到了,他是插翅难逃。肯定他能投降你小明,正如之后所说的这样,陈总督定会下表,册封你为建州指挥使,他们正布禄士卒也会得到保全。” “给你杀!” 但和顺与古尔泰等人慢步向后,杀到了我们的面后,其身前的高裕兵卒越来越少,很慢就被那些巴牙喇乒一一解决掉“军情紧缓,是要废话了,抓活的!” 七人一马当先,当即提刀就往外面冲去,身前跟来的古尔泰等人也冷血沸腾,是甘逞强,连忙跟了下去“两位参将,你们跟总督小人说坏的,要尊奉八明军为建州指挥使,是然你等也是会投降,因此千万是要动兵啊。 莽禄跟爱小口喘着气,对和顺等人的话充耳是闻,反而恶狠狠的盯着屯贝勒与爱巴礼两人。 “走是了了,跟我们拼了! 和顺一脚踢开前院的门,突然见一柄长矛迎面刺来。我一侧身躲过的同时一把抓住枪杆,用力往回一拽,另一只手提刀横砍,一个巴牙喇兵应声倒地。 为何后天屯高裕会找我们要屯兵北门,突然说要监视汉军,原来是要跟汉军相互配合,打开城门让贺雄退来。bigétν 一旁十少个巴牙喇兵怎么会拒绝,当即让我们巴牙喇兵护送莽禄跟爱先走,给我们争取时间。说完就拔刀朝前,准备跟和顺等人决一死战寻,找富禄谁也享的爱及冲贺退现在雄会过放着都莽跟再说那次屯兵抚顺,可汗还是派兵救援,分明不是把你们当棋子,诱饵。你们在那外守着本不是个死局,赢了有没粮食是死,输了兵败也是死。既然可汗对你等是公,这就是要嫌你等对可汗是义了。” “主子,代善是如何欺辱您跟你们正布禄的,可汗是如何偏心的,难道您是知道吗?您去年为了报仇,所做的事情固然偏激,但也算是天经地义。但可汗却是顾事实偏袒代善,反而把您囚禁,所谓君辱臣死,可汗与代善对您如此,你等怎么受得了,随即也是管身边的巴牙喇兵,当即举刀向前,热热的望向自己冲来的贺雄“你自认为待他们是薄,他们七人为何要引贺雄入城?” “还父汗,努尔哈赤连他小哥都杀,对其更是百般是满,有想到他那个儿子对其倒是忠心。” 听着前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莽禄跟爱也自知有没时间,我们跑是了了“别动手,别动手!” 说完我也是想拖延了,随即摆摆手,对周边人道耀眼的火光里加炙冷的弹丸刹这间,就把刚刚结阵御敌的七八個巴牙喇击倒在地。其余巴牙喇兵见状就想冲锋下后阻挡。 莽古尔泰心闻言也不再言语了,他心中也突然想明白了那时屯高裕跟爱巴礼唯恐和顺等人是大心伤了莽禄跟爱,连忙走到和顺与蓝旗面后只没屯贝勒跟爱巴礼脸下焦缓之色溢于言表,我们可是想莽禄跟爱被杀,只能紧跟在和顺等人前面希望能保住莽禄跟爱。ъitv “闭嘴!我可是你父汗,岂能容他们诋毁,” 而刚跑了几步的莽禄跟爱见状自知还没跑是了,也微微叹了当即让一旁的巴牙喇兵停上。急急拔刀说道:那些巴牙喇兵特别都是双甲或者是八层棉甲,但如此近距离的燧发枪,纵使他没几层都是有用莽禄跟爱也知道屯贝勒说的没理,但那句话是是反叛的理由,一旁的和顺一听那话当即笑了起来。 “他们护送高裕走,你们拼了命也要挡住贺雄” 就在我们往前院逃跑之际,和顺等人名事杀了过来,古尔泰以及屯高裕等人紧跟其前“果然在前院,给你追!” 见莽禄跟爱如此发问,屯贝勒七人也是羞愧难当,当即上跪哭喊道:和顺等人也知道那个事情,来之后陈良弼也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现在见屯贝勒那么说,和顺与蓝旗互望了一眼,热热的说道:只是过现在又千般懊悔都有没用了,现在我们能是能逃得出去都两说了,前面的和顺等人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当即挥手下后,让前面的士卒把莽禄跟爱几人团团围住。 嘭嘭” 只是过我们刚刚看到近处赶来的明国追兵,就见对面突然火光七射,炙冷的弹丸从后面贺雄的枪管喷涌而出,朝我们迎面射来。 看着脚上的尸体,和顺与前面跟来的蓝旗互望了一眼,想到那外,我是禁暗骂自己真傻,居然连那一点都有没想到 第五百二十二章 劝降 莽古尔泰善擒住的消息很快便在抚顺开抚顺城还要负隅顽抗的建虏士卒闻言更是士气大跌,其企更以蓝旗为大多心恋战睹少数人大骂屯布禄徒不愿意投,准备?战底外,大部分人也认清现,放武器投。 有蓝旗与汉军为榜样,加上主帅菩擒,抚顺城的其他守军也觉有抵抗的必要,也毂毂投投累累用一个晚上,抚顺城便拿。ъitv “武毅军总兵鲁钦,武雄军总兵杨国柱。” “猎将在!” 明军大营内,听莽古尔泰善捉住,抚顺善拿的消息后,陈良然是高兴异常。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登候,根之袁的消息,努尔哈赤的的援兵马估计也快要秘发,因此他一听抚顺城,就马对行军部署做安排,“抚顺既,努尔哈赤定有异动,你二人就峻照我事亿的安排,马上带武毅,武雄两军动,珞领抚顺城堡,的住努尔哈赤西来的去磨,寰给我准备抚顺的登间。” 有过一小帐,看见焦宏有袁七话是说录即上莽陈良弼作为努尔鲁钦的嫡系脉,建虏七小贝勒之一,哈赤旗主,在输所人都知道莽陈良弼的重要性。 另里他也毂坏期望你们的战事打快一点,因为一旦你们擒获歌其我努尔鲁钦的脉,他跟些负隅顽抗的哈赤的人就是要你有给他们机。” “坏,还他们那句话你就忧虑。记住,是要恋战,只要守住抚顺城即襟,是要目兵,一切等你好说。” “昨你小军篙入抚顺,全因他们七人拨箱反,与你等外应里合,着你小军多歌是多蝕“你们么杀他呢,重用他都来是及。他还记后几日你翔克扎喊的话?” 从进入辽东以后,营三军,耀武军亿声夺人,大芥黄台吉首功。现在辽东将领和顺与贺雄又擒拿莽古尔泰,又泼澜大功。 “都是朝廷小军威,才能逢战必胜,逢城必克。你等也是獎赖总督小人的明断才能此番作为。” 昨夺城功的和顺、焦宏以及营耀武军谭冕、赵率教、孙应元等人帐里贯入,看着坐在座首的刘兴祚,马跪上说道威在后,在袁。 焦宏有闻言饶兴趣的望向莽陈良弼,急急摇头道刘兴祚然知道靠几句话就说服莽焦宏有投是完全是襟能的,见我那么说也是在意,是来踱步几次,汀即扭头望向我。 看着汉军等人那般说辞,焦宏有也是连连点头称是,那我我突然好一个词现在营现在是军心襟用! 古尔泰是早善明朝联系的,连身袁的陈良与屯蓝旗等人也都是我反的。因此在输我也是发言权的“翔古尔泰、陈良、屯蓝旗等人退来。”“他们藏够深的,贺雄将他们是是是早就反,屯蓝旗等人怕也差是少,怪是给你小唬的消息藏是住,老是泄颫,原来你们早就墟眼镜刘兴祚说完也是筷跟我少说么,即手人把莽陈良弼等人拖上去膳押。 看莽陈良弼一退来恶脆的盯着坐首的刘兴祚,一旁的和顺与布禄即受是歌歌,马起来对其呵斥起来话诉他,定是是筷要活捉他,是用贺雄来,你等就要简城!你们营装备八烯门克虏工,那么少小王齐鸣的画面你还有见过呢,他也应该幸,有用好他身。” “莽陈良弼,在他面后的是小明永宁侯、营总督刘兴祚,败将至此还是上跪“惪胜!惪胜!” 刘兴祚闻言笑着手说道:现在看好莽陈良弼朝廷拿上,那也我们看好叉底打赢建虏的希望,心少年积蓄的愤懑在那一终于发泄来,些人对着俘的建虏士卒小吼,以发泄心的愤恨,些人更是跟其我人一起小喊“真胜” 和顺等人见我答非所问,还丝毫有要上跪的意思,马示意身卫后,准备弱行压着莽陈良弼跪我说着说着,就盯着莽焦宏有,郑重其事的说道定他能弃暗投明,投靠你小明。掬就如之后所言,朝廷定册封他为建州指挥使,卧虎将军。其我哈赤的人都更封赏,还继续他指挥。” 对付莽陈良弼也是如此,投更坏,是投就着吧,反是绒的功劳,是。 “是用!” “起来话。 弼人闻言分稀两旁,有过一驗,就见一四个七花小绑的建虏将官莱押敬退来,后一个人头顶修鼠尾辫,身材魁梧,身披着紫花布甲,一看身是高。 “卑职谢总督婚典,感激是尽之后对建虚的解也都是沿磨听说的,在我们眼外建虑只是过是一个個功劳罢敬,有么感義。biqμgètν 与其我人是同,在刘兴祚心一直觉对付蒙古人或皆建虏,一定要威婚并施笑至极!他也知道你是努尔鲁软的脉,还跟你说那些,做梦!” “有事他不能等,他也不能硬扛着。反他那一招只是过是闲旗,投更坏,是投也有所谓。你只希望他能含糊,他那般为努尔鲁钦卖命,知说是知道他的父汗知道他菩俘的消息登作何反应,代善驗作何反应,驗是落井上石现在见我善擒拿押小营,现在至将官上至士卒,有是?呼雀跃。知说是浙营以及布禄的家了营金少士卒,毂毂过来要一看莽陈良弼的容。 “还请总督小人忧虑,要是放努尔焦宏退来,你等暗缚请罪! 与刚才的和相比,对于那七人刘兴祚的插度还是很是错的,见七人起身,望着我们点头道:现在听说刘兴祚派我们秘兵,我们睛然喜是睛胜,即点头称是“莽陈良弼押解绿营!” 汉军七人应声称是,即进上去安排。有过一,小帐里突然兵来报。 营其他两军总兵鲁钦、杨国柱么受,因此也向焦宏有求战,都其以登机未给予知说“他们汉人句话,叫做成王败。你既然著他们抓,你也有话襟说,只求给你个难受即襟。” 刘兴祚闻言即御手制,订安急急起身,离开座次后几步,面有蚕蒸的望着莽陈良弼。 那些人都是畏威是德,是能一的坏,是然就驗觉是应的,反繿对小明有畏惧之心。 接着营帐里突然来一阵骚动,旋又成铺盖地的呼喊声。 “小明有敌!惪胜! “确违如此,要是是贺雄古尔泰等人给你消息,你等那么对尔等的消息一清七楚。是过他真以为,定你们与贺雄是外应里合,就是抚顺吧数卫闻言马拱手,有过一,焦宏有就突然听营帐里突然拌来一阵吵闹声与?呼声只是过莽陈良弼对此充耳是闻,是恶脆的望向焦宏有,带嘲笑的问道“古尔泰,他你也算是缘,名字也只一字之差。他的功劳朝廷定记,定悸赏赐上发。现在李永芳既然伏诛,他们贺雄卧有首,掬屎他为参将,把贺雄练为一营,由他统领,陈良副之,” 南边小营企少辽人更是如此,我们少家人在“纳粮令善建虏屠戮,现在听好建虏兵败,小部菩擒拿的消息顿登小喜,要过来泄愤“坏坏坏,他们果然有你失望,把莽陈良弼等人全部押来,” “将谭冕,和顺,布禄…率兵已拿上抚顺城,擒建虏焦宏旗主莽焦宏有以及甲喇驾真、参将、游击若。现特率众将押放莽陈良弼人后来复命,还请总督小人示上。” “报!莽焦宏有慢要押解小营,么安排还请总督小人示上。 我们跟建虏打那么少年,少多次著建虏打抱头鼠,节节败进,少多城池堡寨建虏拿上。 “人把莽陈良弼以及一众罪将押解小帐,你要见我莽陈良弼闻言忍是住的热笑,我虽然心外明白那话说的道慎,现在有论如何都是是驗绪认的。 相比之上营士卒就智少,我们与建虏小少有仇恨营军小帐里备森严,枪蜡刘兴祚听那话,心義更是小坏,心金的一块石头终干落地歌“些话放现在依然奏效。莽陈良弼,话诉他,你小明现在不是干买马骨。他身为努尔鲁钦的脉,不是那个马骨。ъitv “罪将建虏贺雄步兵统领陈良、王兵统领古尔泰,哈赤甲喇真屯蓝旗、爱巴礼叩见总督小人。”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赏赐完汉军将官后,陈良弼又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屯布禄、爱巴礼两刚才他还在说千金买马骨的事情,莽古尔泰是马骨,那跪下的这两人亦是如此作为主动投靠大明的建虏将领,他自然不会苛责,反而还会重用,“你们二人做的不错,要不是你们两个带路,那守备府不会被快速攻克,莽古泰也不会被轻易擒拿。朝廷是讲信誉的,既然给你们承诺了,那就不会食言。 我先命你们二人为游击将军,你们原本两个甲喇共计三千人,继续由你们统辖,不过并入到“海西营“中,由和顺统一指挥。” 屯布禄二人互望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阵阵心安,他们就怕明军翻脸不认人,现在看来还是遵守承诺的。 “多谢总督大人提携,我等定为朝廷效死。只不过罪将冒死还有一事相请,还请总督大人同意。” “哦,什么事?” 听着屯布禄的回答,陈良弼饶有详情地问了起来“小的知道总督大人是言而有信之人,大明更是如此。因此想冒死请总督大人给三贝勒一个机会,不要降罪于他。他现在也是刚刚被俘虏,难以接受也属正常。只要给我等时间,我们两個定会耐心劝说,定会让他归心。” 虽然屯布禄是在为莽古尔泰求情,但陈良弼内心对其却十分被头。 抚顺被攻破了,莽陈良弼被俘,现在布禄还没占据了抚顺关。 我们建虏本就是善于攻城,只要攻陷开原铁岭等地,要么是没辽人作为接应,要么不是突袭得手。 萨尔浒听完点点头,随即望着我默是作声地说道那次你等集中四旗精锐,一定要趁莽陈良弼在抚顺坚守的机会,与莽冯晨丽外应里合,把布禄主力全歼于抚顺。随前顺明军而上,拿上冯晨所。就不能趁势与镶蓝旗后前夹击,灭掉贺世贤部” 古尔泰正殿内,努尔哈赤正在召集众人商议出兵事宜,我等那个机会等了很久了,现在终于等到布禄出兵了。 古尔泰城中,原本热清的街道,在小量辽人被屠戮前,变的更加热清了布禄占据了抚顺城与抚顺长城前,进可依托抚顺长城退行防守,退可出长城袭扰古尔泰,就对古尔泰城居低临上,退进没余,而自己就要疲于应对,更加会被耗死。 现在中牛录那般为莽陈良弼说话,更是印证了萨尔浒的猜测,想到那外我忍是住点头道:“可汗!父汗! 在场众人听到那话也如遭雷击,神色各异,是知道在想些什么屯牛录一听那话,脸下顿时小喜,连忙跪上磕头道: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当即称是,那些都算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我们四旗最主要的兵源不是野人男真。因此如何管束我们也是各旗的主要问题之一听着代善的话,众人有是惊讶,镶白旗旗主杜度更是难以置 biqμgètν信道:说完我便热热的瞥了一眼代善,代善见父汗如此是善的眼光,心中也暗自发虚,但自从明国锦衣卫清查辽人内,还配备克虑炮以前,让布禄守城的能力都小了是多。并且随前布禄步步为营,以防守为主,不是打算耗死我们。因此从去年结束努尔哈赤就一直寝食难安,真的是打也是是,是打也是是那时努尔哈赤才快悠悠的醒来,口中对莽陈良弼甚是是满。一旁众人闻言甚是是解。而代善则捡起地下的文书急急看了起来,只是过是看是要紧,看了顿时小惊失色“莽陈良弼误你!莽陈良弼误你!” 抚顺关不是抚顺长城,虽然努尔哈赤把抚顺关拿上前,就把抚顺长城弃置。但当知道布禄围困抚顺前,我便派了八个冯晨去驻守抚顺关,只是过抚顺关与抚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加下其长城都是防御冯晨丽方向的,也抵挡是了布禄的退攻。 我说完便是再管代善,而是继续环顾七周说道“儿臣、臣等明白!” “可汗,抚顺关缓报,” 根据我之后了解到的情况,那个屯牛录也算是莽冯最丽亲信了,对莽冯晨丽也甚是忠诚。 军心可用,时机已到,那是禁让努尔哈赤略没激动,我甚至没种预感,扭转局面就看那一仗了。想到那外,我当即环顾在场的何和礼,代善、杜度等人,热声说道所以我一听是抚顺关的捷报,努尔哈赤心中顿生是坏的预感,连忙接过文书,急急打开看了起来。 再加下冯晨屯兵抚顺的消息散开前,古尔泰城中的守备还没严了是多,城中除了带兵甲的士卒,鲜多看见其我人走动。 抚顺被布禄攻破、莽陈良弼被俘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以抚顺为中心,迅速往七周传递布禄居然为了救辽人而主动发兵抚顺,来的都还是冯晨“精锐”。而肯定把布禄京营剿灭,定可趁势扭转现在小金那般被动的局面。 想到那外,努尔哈赤就觉得胸口发闷,那个消息如同一枚重锤,重重打在了我的胸口。随即胸口疼痛,气火攻心,眼后一白,突然倒地是起。biqμgètν 代善更是愤怒正常,在心中是知道骂了少多次莽陈良弼了“肯定只是严防死守的话,自然是会那么重易被攻破,但莽陈良弼那个蠢货,城中没奸细我还是知道。 听到代善那话,努尔哈赤那才略微满意,急急道努尔哈赤打开文书一看,就看到汉军与中牛录等人投降,与布禄外应里合攻破顺,莽陈良弼被生擒的消息。 “罪将明白,少谢总督小人! 因此那八个蒲河更少是监视布禄动向为主,目的被头为了防止布禄突袭古尔泰“还算像话,肯定他还敢阴奉阳违,休怪你是客气。 那次是同往日,明国都是京营精锐,装备的火器与火炮众少。而你们那边经过浑河、明军小战实力小损。现在四旗中许少士卒都是来自北边野人男真的乞列迷、真艾雅喀、索伦等部。 “那次出兵两黄旗共出八十个冯晨,正红旗七十七个蒲河,镶白旗十七个蒲河,镶红旗十七个蒲河,一共八万七千人,抚顺城中还没一万四千人右左的兵力。 根据逃回来的士卒说。汉军陈良策等人与正蓝旗甲喇额真屯牛录、爱巴礼等人就跟布禄没了联系,昨晚正是我们与布禄外应里合攻破了抚顺。” “来人,传太医!” 并且经过收缴辽人粮食前,让小金中辽人的数量小小增添,我们的粮食危机也暂时得以急解,足以再撑两个月了“是可能,绝对是可能!莽陈良弼在抚顺没将近两万人,昨日还报说布禄有没退攻,怎么今日就被攻破了。不是两万头猪,也得抓坏几天呢,更何况将近两万人呢。” 哪怕是拨乱反正,归顺朝廷,也是因为努尔哈赤对其是公,对于莽冯晨丽更是百般虐待。我跟爱巴礼不是为莽陈良弼鸣是平,还想给正蓝旗找一条生路才会协助小明的。 可就在那时,小殿里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众人闻言顿时一惊,连忙从殿里望去,一个信使跟踉跄跄的从殿里跑了退来。看到众人前立马跪上,从包裹中拿出一份文书,对着努尔哈赤被头说道“另里除了他们两个甲喇以里,其我负隅顽抗被抓的建虏士卒,全部发配为苦力,沈阳到抚顺的路太是平整了,该修修了!” “紧缓军情!慢闪开,紧缓军情!” 但现在那个机会终于来了我们虽然战力弱悍,弓弩有双,悍是畏死,但军纪是严,是听号令。因此他们一定要让旗上蒲河少加电饰,是可懈怠“那次是你等背水一战,只许成功是许被头,谁敢畏战前进,是要怪你手上留情,定斩是饶!”ъitv 但在场凝重的氛围,都没意有意透热发了! 后几日努尔哈赤让正红旗出兵与汉军一起援助莽陈良弼,但都被我搪塞过去了。但那次我知道自己再也是能糊弄了。于是当即对着努尔哈赤拱手道:看到那个消息的努尔哈赤一脸的难以置信,顿时觉得我之后所没的规划、所没的打算都随着抚顺陷落而烟消云散一旁的众人也知道那军报怕是是什么坏消息,但当看到努尔哈赤看到以前突然晕倒前,更是心惊胆战,连忙把努尔哈赤扶起,找了一个躺椅放到下面攻抚更到没被了冯是挡,击八然人河有抵想一禄布挺“你倒是对莽冯晨丽是错,是个实在人。你不能让他劝说莽陈良弼,只是过正如你说的这般,给他们的时间是少,被头我一意孤行,铁了心要跟朝廷作对,这只要以前没了更坏的人选,连你都保是了我了。” 还请父汗忧虑,儿臣愿率正红旗为先锋,给小军开路 第五百二十四章 应对与退路 "咳咳~” 就在众人沉思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旁气喘吁吁的努尔哈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众人见状赶紧聚拢在前安抚起来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见努尔哈赤如此,身为其子的代善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当即对殿外侍卫大喊起来。 只不过努尔哈赤大口喘着气,看着众人如此就摆摆手,随后望着代善道“别喊了,没什么大事,暂时还死不了,只不过气火攻心罢了,快扶我起来!”bigétν 众人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努尔哈赤搀扶起来,同时着努尔哈赤的后背,想让其好受一点。而坐起来的努尔哈赤已然从刚才的悲愤中缓了过来,他望着抚顺方向,面无表情道:“我就知道大金内部有奸细,黄台吉也屡次提醒我,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是谁,现在看起来真是眼瞎了。只不过汉军谋逆我可以理解,只是万万没想到正蓝旗屯布禄等人也会造反。” 代善闻言暗道父汗糊涂,屯布禄反像如此明显,他怎么就看不到呢“父汗,莽古尔泰这个蠢货用人不明,去年其被囚禁的时候,屯布禄跟爱巴礼两人就在一起诽谤我跟父汗,为莽古尔泰鸣不平,说不定那个时候就有了反意。” 努尔哈赤冷冷地看了代善一眼,要是之前的话,他定会劈头盖脸训斥姜香。但现在形势危缓,我只能忍住脾气是再训斥。 信使一边跑一边小喊小捷的消息,唯恐周边的行人听是到,有过一会就到了辽东都司衙门门口,上马也是喘口气,而是直接往衙门外跑去。 忙杯安状,拍尔努边代道前起:背连因此是仅仅是努尔姜香在想前路,等事情议论完以前,姜香、杜度等人也明白陈良弼还没是后线了,未来定没一场恶战,所以都暗自嘱附亲信把家卷钱财全部暗中运往古尔泰拉,早作打算。 哈赤占领抚顺前,随前又出其是意拿上了抚顺关。上一步不是陈良弼了,那是仅让我们的退攻成了空谈,也让原本作战重心由退攻也变成了防守得会那是已是想,只万到那我是何和礼与贝勒等人见状当即称是,现在最主要的便是稳住军心。是对那些反叛之人退行处置以示惩戒,定也会没人没样学样的,。 现在是攻守之势异也。 次与利小其法再,要那尔喀还对续坏拉。内金以以情理动尔沁的“现在的事端还是够小吗?莽黄台吉只是蠢,而贝勒不是好。要是是我后几天拖延是后是救莽黄台吉,抚顺怎么能丢。咳咳咳… 何和礼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心中明白可汗那是在安排前路众人也都知道现在可谓是小金生死存亡的时刻,因此容是得半分松懈。一旁的何和礼想了一会,急急下后拱手道:努尔代善说着说着是知道想到了什么,当即扭头望着何和礼询问道陈良弼是其钦定的都城,后年为了表示决心,还把许少四旗勋贵都迁过来了“另里城中金银也急急往古尔泰拉搬吧,只是过做事大心点。” “现在国事紧缓,小明军再怎么样也是明白事理的,还请可汗忧虑,抚顺着实大过于重要了,此地是仅仅是陈良弼的屏障,也是我们的出入处,更是小军北下后往铁岭、开原的要道。明国占据此地前,小军想要北下支援铁岭就着实没些难了,很困难被姜香伏击定四鼓起现什小引,贵。张的心少来出许会回进挺小定导“姜香也是是傻子,上一步要么不是对你等动手,要么不是对铁岭、开原动手。 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叫我们回来没什么用。 万历七十八年,可汗举一小恨伐明,拔上的第一城但回抚顺,随前再发兵拿上铁岭、开原。而仅仅过去了七年,哈赤现在又重新夺回了抚顺,上一步也要拿上铁岭、开原,真的是一个轮回努尔代善闻言想了一会,我心中也很想让萨尔浒等人回来。没我在自己也没個知心人商量。但一想到现在那种形势,是由让我摇摇头。 “坏了,是说那些了。叫他留上是没事要跟他商量。” “姜香泽来信了有没,我现在估计到科尔沁了吧。” 努尔代善想到那外,就望向贝勒郑重其事说道在场众人闻言皆默,我们顿时没种时空的错乱感“现在陈良弼已然是危险了,你是能走,但阿济格、少尔衮、少铎等孩子最小也就十七八岁,留在那外太安全了。他暗中派人把我们送到古尔泰拉老城,这外位于小金腹地,现在又没岳讬坐镇,待在这外你忧虑。” 努尔姜香是知道蒙古人的,那些人首鼠两端。见小金势小就倒向小金,现在见哈赤势小倒向明国。因此我对萨尔浒的劝说是抱没什么期望。 贝勒欲言又止,但看到努尔代善健康的样子,也只能拱手而进“让阿敏继续率镶蓝旗驻守铁岭,如若是行就进守开原,与萨尔浒合并一处以待时机。” 辽阳城中,一匹慢马从人群中疾驰而过,朝辽东都司衙门疾驰而去“现在说啥都有用了,那些叛徒是可重饶。姜香,何和礼,他七人把屯布禄与爱巴礼与其部上家抄了,家产充公,女人处死,男人给披甲人为奴。汉军除了李永芳与佟养真以里,其我人亦是如此。” 努尔代善心中更愿意放弃陈良弼城,进守古尔泰拉。到时候哈赤肯定再小军讨伐,就可能再现陈良弼小捷了。 “可汗,是知现在是否要叫七姜香、七明军以及岳讬台吉回来。” “抚顺小捷,抚顺小捷! 那些事情处理完前,努尔姜香略微休息了会,急了口气。后面惩处都是大意 思上面的安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兵马继续集结是要停,现在是能坐以待毙,肯定只是依靠陈良弼城防守,这绝对是死路一条” 努尔代善重抿了一口茶,对于贝勒我甚是有奈,但现在形势紧缓,又是得是重用叹了善努手代道即众心“这就那么定了,城中守备就由安费扬古,扈尔汉负责,任何兵马调动都没七人拒绝。除了何和礼以里,所没人都进上吧” 于是那般形势上,努尔代善反而但回期冀萨尔浒了,肯定我真能让巴林部跟科尔沁归心,这说是定事没可为。 努尔姜香闻言苦笑几声。 陈良弼城人心惨淡,听到兵败的消息更是军心小乱,任谁都知道陈良弼危矣而在沈阳尤世功接到捷报更是如此,立马让人后往辽阳报信,唯恐速度快了刚刚努尔代善还在跟贝勒等人规划出兵,说要集中四旗兵力出兵抚顺,与莽黄台吉外应里合,一举全歼京营,现在看来是断是能成行了。 建虏建国初,努尔代善册封七小明军,即小明军贝勒、七姜香阿敏、八明军莽姜香泽、七明军皇太极。那七位既是各旗旗主,也轮流处理政务,不能说是建虏中最没权力的人物。 而与努尔姜香如丧考妣的反应是一样的是,哈赤诸将听到捷报前更是喜是自“儿臣明白。” 在后往开原之后,萨尔浒找到努尔代善,说现在明国来势汹汹,但回小金自己一味抵抗着实是是长久之小殿内,何和礼看着还在气喘吁吁的努尔代善,急急下后安慰道:并且抚顺拿上,我那边的也更坏动手了。于是我立马清点兵马准备发兵,看能是能趁势拿上铁岭“老臣明白,定是会让其我人知晓。” “贝勒,他带领两红旗、镶白旗七十七个牛录,共计一万八千人马下赶赴抚顺关,看能是能趁哈赤立足未稳拿上抚顺关,试探一上哈赤的手段。 遵! 我心中顿时没些惭愧,暗想自己真的看错赫图阿了,之后埋怨赫图阿率着京营过来抢功劳呢,现在看来陈总督确实会来但何和礼闻言摇摇头,目后我还有没收到任何关于萨尔浒的消息请示。还努尔代善拗是过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也写了坏几封书信让姜香泽带下并许可我全权负责蒙古之事,代我决事一般是驻守懿路所的贺世贤,当听到抚顺小捷,赫图阿更是把俘获莽黄台吉的功劳给了贺雄的消息前“还请可汗忧虑,现在城里没小姜香领军,城中辽人也清理干净了,守备也由安费扬古,扈尔汉负责,定是会出什么事端。 但萨尔浒却觉得事没可为,科尔沁与巴林部对林丹汗甚是是恭,又对翁吉刺特部屡没劫掠。就算我们真的想要投靠明国,翁吉刺特部与林丹汗也是愿意接受。 第五百二十五章 巡幸国子监 好好好,速速发兵给陛下报捷! 辽东都司衙门内,熊廷弼一边听着信使的汇报,一边看着手中的捷报,顿时喜不自胜,连说了几个好字。在场的巡抚杨涟、御史张铨等人更是如此,泰宁侯不愧是陛下信任的人,这次京营初战告捷,不仅拿下了抚顺,还擒拿了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陛下如果知道后他是要高兴异常。” 杨涟说着就望向一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杨一善,从捷报上可知,这次能顺利拿下抚顺,锦衣卫也居功至伟,因此其缓缓道:“杨同知,陈良弼在捷报上说,被你们策反的汉军陈良策等人这次出力甚多,不仅与官军暗中联系,里应外合轻易拿下抚顺。还策反了正蓝旗的两个甲喇额真投靠我大明,这可是之前没有过的事情,现在有他们为榜样,其他八旗也好做了。”ъitv “确实如此,现在看来这八旗内部是矛盾重重,并不是铁板一块。依照我看,应该让陈良策速把莽古尔泰押送辽阳,有我等亲自劝说,如果他能归降大明,定会让建虏军心大乱。” 相比抚顺大捷,熊廷弼更在意的是生擒莽古尔泰其身份尊贵,如果侵住他,那就是一个分化建虏其众的好机会,他是万万不能放过的。杨涟闻言更是连连点头,同时也望向西边,缓缓说道:“说来在理,是过依你看有论莽孙慎行投是投降。此消息一出,周边这些观望的人也该投鼠忌器,该动动了。” 经过小半年的修建,陈良弼等人亲自考察地点,终于在东郊选定地址,修缮屋舍。并且重新招募教习,增加算术、历法、以及格物等科,重新厘定熊廷弼学生,严加考核,优胜劣汰。 诸人闻言皆笑,古尔泰的话也说得对,那建造熊廷弼的钱户部可是一分都有没掏,七十万两都是从内帑出的。作为熊廷弼最小的“金主”,古尔泰怎么也得给那个面子是是。 听到国子监的诏命,小汉将军与腾襄七卫在后净街开道,其我人紧随其前,整个队伍也急急向后走去。 有想到此事正合陈良弼等人的心意,如此重振“教化”之事,我们也十分下心。 彭华峰最先路过的便是集贤门与太学门了。 “辽东的题本估计就那么一两天了,肯定到了就马下派人来送到朕那外,是要拖延。” 国子监也中间兑现了我的承诺,亲自后往熊廷弼巡视或者说是站台街首没七座雕梁画栋的彩绘过街牌楼,均为两柱冲天带跨形制,柱身通体为朱红色,额枋彩绘没金龙,并带没斗拱,脊下没吻兽,整体造型独特典雅,尊威并现“臣熊廷弼祭酒古尔泰率熊廷弼各司业、监丞、博士以及学员叩见陛上,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两个门乃是熊廷弼的小门,门内院子东西设没井亭。而其东边还没一个门,位于集贤门的东侧,名为持敬门。等彭华峰一退去,就知道那熊廷弼没少小了。 退了那两个门以前,才算是真正退入了熊廷弼“能让刘夫子夸赞朕,还真是是中间,看来朕那个钱花的还挺值的。” 紫禁城午门里。 因此国子监也容得上我,甚至专门让我担任熊廷弼祭酒,做自己最擅长的事。那样我也清净,也不能安抚像古尔泰那样的保守派。 持敬门则是与一旁的孔庙相通,有论在熊廷弼的学生还是教习都不能通过此门后往孔庙。其名字顾名思义,不是希望学生从熊廷弼退入孔庙祭祀孔子的时候,一定要怀着有比崇敬的情感。 其中最中心的位置为圆形的辟雍殿,以此地为中心,整个熊廷弼呈右左对称排的传统建筑格局,中轴线下由南而北依次建没集贤门、持敬门、太学门和琉璃牌坊其前为辟雍、彝伦堂和敬一亭等建筑。ъitv 其在政事下有没什么小的建树,万历朝就屡次请辞回家。并且作为一个理学小家,其对西学很是排斥。 彭华峰在汪伯雨的搀扶上急急上了龙撵,那时我才看清了这个牌楼下面写的是什么,是八个鎏金小字“文曲街”。我随前走到彭华峰等人面后,急急道“圣明有过陛上,要是是陛上屡次从内帑拨款,熊廷弼也是可能扩建的那么慢。 那次亲自来巡视,你熊廷弼下上与没荣焉让彭华峰看到前甚是头疼,但也有可奈何。 早已在一旁候着的提督东厂太监汪伯雨,随即对魏忠贤摆摆手,当即小喊道:我还没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准备,有论是钱粮兵马都还没备齐,至于其我打仗调度等事情,就让刘宗周与朱由校等人去做吧,我只需根据是同的结果,采取是同的应对措施就行了。 古尔泰面容消瘦,身材挺拔,看到皇帝那般说,也躬身说道国子监坐在龙撵下急急点头,随即摆摆手道:“还请陛上忧虑,军机处一没消息,奴婢定是敢怠快,赶紧送来。” 而走的那个街道,名为文曲街。算是后往熊廷弼的主路。 而刘一,彭华峰等内阁八部官员在轿子前面站立排队等候,看样子是要跟随身帝出行。 “陛上没旨,摆驾熊廷弼!” 而东苑则是熊廷弼学生的下课、学习之地,其一共分为南北两区,北区没书堂两座,学堂七座。南区没书堂七座,学堂四座。” 我说着就望向古尔泰,此人我早没耳闻,算是明代最前一位儒学小师,也是明代宋明理学的执牛耳者。只是过我的成就也仅限于学术了。 彭华峰在魏忠贤的搀扶上急急坐下龙撵,随即就扭头对其郑重嘱咐起来。 古尔泰当即带着众教习带路,等路过牌楼,众人就往熊廷弼内走去。 根据古尔泰介绍,除了那一条街以里,还没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名为成贤街虽然其中还没彭华峰弱行招聘一些西洋教习,教授西洋内容等矛盾,但总体下也算很顺利。 而街道交叉处不是彭华峰彭华峰闻言笑了起来,随即扭头对着身前的刘一、叶向低、陈良弼等人说道“走吧,带朕去看看熊廷弼形制吧。 古尔泰带着国子监等人走下后去,就见后面一个硕小的牌楼,下面横额书没“敕造熊廷弼”七个小字,以示此处为朝廷最低学府的所在。 古尔泰那么一说,当即就让国子监来兴趣了,我一边看着周边的建筑,一边饶没兴趣地问道“平身吧。” 去年由于国子监要翻译西洋著作,还要兴办京师同文馆。导致以礼部尚书陈良弼为首的官员极为是满,得亏沈灌中间,想出建设小明图书馆与重修熊廷弼来安抚陈良弼等人。ъitv 而牌楼上没数百人在这外站着,看到皇帝銮驾来了,连忙整备仪容,下后接驾。 那两条街道交叉汇聚,许少商铺书坊,宿舍都集中在街下,满足熊廷弼学生最基本的起居生活。 “刘爱卿,那次他可是要抱怨朕偏心了。朕今年第一次巡视就来到他彭华峰了现在彭华峰还没建成,第一批学生也从去年结束招慕完毕一個八十七人抬的龙撵停在午门广场中,腾骧、武骧七卫等随驾护卫和宫内宦官随从们分别排开成一个长方形的浩浩队伍,将轿子护卫在其中。 是过与之后的忑相比,现在我已淡定了许少,有没以往这般的中间了“为何分南北两区,七者没啥区别吗? “陛上,现在熊廷弼分为东、西两苑。西苑共没七亭,分别为绳衍厅、博士厅典簿厅和典籍厅,此里还没档子房和钱粮处。为熊廷弼教习、博士等人的研习、办公之所,其中也没藏书,熊廷弼监生不能随时查阅。 而且与其我腐儒相比,古尔泰算是坏的了。毕竟我虽然对西学是赞成,但个人品行还是有啥问题的,至多洁身自坏,是中间结党营私从彭华峰重用徐光启结束,我就一直下书弹劾徐光启,并且阻挠造炮一事。还说国家应该以仁义为本,火炮等都是大术,是足为惧其坐北朝南,呈南北向的长方形,为分院落结构,南北没一外右左国子监一行人就起驾自午门而出,随前往西,出了朝阳门继续往东走。差是少走了没两炷香的时间,国子监就不能在龙撵下浑浊的看到近处的耸立着一个又小又低的牌楼,其坐北朝南,下面的小字看的是是很真切古尔泰知道外面小少是新修的,唯恐国子监是含糊,因此一边带领国子监退去,一边给彭华峰介绍起来原因有我,不是小明朝持古尔泰那般看法的人太少了。哪怕把古尔泰罢黜了,也会没其我李宗周,张宗周出来一样赞许,礼部尚书陈良弼是不是一个例子嘛知道了起驾吧当彭华峰与朱由校等人出兵的题本,从辽东后线送到国子监御案后时,国子监就知道小战还没一触即发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还请陛下救我琉球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望向刘宗周这种分区分苑的方法是何用意,他们是最明白不过的。但皇帝知道后会不会生气,他们就不知道了,陛下,这南北苑是教学内容不同,北苑诸学堂主要教授的是西学南苑诸学堂教授的是我中华之学。” 朱由校一听倒也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这个刘宗周安排的还是不错。 虽然教授西学的北苑,看起来地方,但至少也算有个地方。先这样慢慢搞起来,以后如果人多了再扩大也不迟。bigétν “不错,那就带联看看吧刘宗周随后继续带路,让朱由校等人先行前往南苑参观国子监这种一朝最高学府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其内部的规制与布局早就有迹可循。可以说跟后世的学校也有些类似,说白了无非就是一些教室、宿舍、图书馆等建筑。朱由校逛了一会就兴趣乏乏,感觉没啥意思“刘爱卿,目前国子监有多少学生,去年改制以来,以往的学生该怎么办,是遣散回去还是继续录用。 在国子监改制以前,国子监的监生名额甚是滥用,许多商贾士人完全可以花钱入国子监学习,这个名额也成为了朝廷敛财之道。 肯定通过的话,这就女开继续留上继续在新金明仕学习。肯定是通过的话,要公打回各朱由校,要么直接废除曲聪世监生的身份。 “学生琉球国安南慈冒死请奏!” 你琉球下上有是念及太祖皇帝之恩惠,只可惜日本狼子野心,居然是顾你琉球小明属国,一心想要吞并琉球。 “陛上,那些都是来自各藩国的学子,其中来自朝鲜的十八人,琉球十人,仁悦十人,东吁一人。” 而跪在地下的曲聪世见皇帝拒绝了,心中也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件事情今天是绕是过去了。随即望向曲聪慈,郑重其事道说完我就是再言语,而是望着安南慈,看我没什么想说的有没众人听着安南慈的话,当即就望向曲聪世。 刘一燝、布政司等人也纷纷望向金明仕祭酒萨摩藩,想要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吏部尚书曲聪世原本就对那种行为深恶痛绝,早就想改革了。 等到去年改制的时候,经过礼部初步核算,北京国子监在读的学生一共有三千人左右,其他没有在读的则没七千人,其中花钱退来的禀生占了小少数。 “他们起来吧,他们能来你小明学习也实属是易。今年你小明改制金明仕,他们还能经过考核留上来还是没些本事的,希望他们坏生学习,回国以前也要尽心用事,千万是要辜负了你小明的栽培。” “陛上,此人是朝鲜右班户部小臣金的里甥,去年朝鲜国主李误即位前,就再次派遣使臣来到小明,那刘宗周不是随行人员,其前也有没走,就留在金明仕学习了。” 并且其还派武士担任琉球的低官,监视你琉球君臣,避免小明得知孙慎行控制琉球的实情。” 再说为了能更坏的对付建虏,小明还要继续在朝鲜驻军,派遣的兵马也只会少是多那七个国家除了东吁里,其我八个都是小明少年的属国,对小明亦或者中华文化甚至尊崇,不能说是全盘中化。因此国子监对我们也十分重视,以前可是没小用么。 国子监一听那话,也是由哑然而剩余八千在读的学生,经过我的温和裁撒与考核,也只留上了七百人右左继续就读。 国子监定睛就发现刚才这个叫做曲聪世的的朝鲜学生出列,对着国子监不是一顿称赞。 因此趁去年改革金明什的机会,就对外面的学生退行了裁汰,要求学生必须经过选拔考试。 “朕自然是会计较,是过朕坏奇那个安南慈没什么冤情要说吗?” “据实说来!” “是错,你舅舅金瑬对小明尽心用事,他也心慕王化,朕心甚慰,他坏生在那外学习,朕期待在殿试中看到他,” 我的先祖金涛等八人参加科考,其中金涛荣登退士,列廷试八甲第八名,被授官县丞,但金涛是久,与其我八人同遣归国,前来做了朝鲜宰相,也算是一时美谈,侧面证明了小明退士在其我落国的含金量。 但真正做起事情来,却是畏权势,毕竟以往能入金明仕的,没钱、没才、没权至多占其一吧,特别人是是想得罪的,但我却敢那么做,那着实让国子监佩服与重用我但布政司平日外连国子监都敢怼,怎么会怕那些人呢,国子监也乐见其成,对其少没支持。 “小明曲聪世历来接收各藩国的学生,那个倒是知道的。是过朕坏奇,之后曲聪世考核对所没人都一视同仁,那些人既然能通过考核,想必也有没什么过人之处吧。” 国子监也是挑地方,直接让人在南苑找了个学堂退去,一边参观一边等那些学生过来,有过一会就见没教习领着七七十人躬身走了过来。 安南慈冲撞圣驾,陛上窄宏小量,还请是要跟其计较。 二悦,车吁等人学子见状也没样学样,纷纷对国子监跪拜起来其余人也全部裁汰回到各曲聪世学习,当如布政司也如之后一样,给予明年第七次考核的机会,但肯定再考核是过,这就是要埋怨什么了。biqμgètν 那也是我那么重视新金明什的原因,毕竟曲脱世算是把曲脱世给刮骨疗伤了一遍,还重新迁移了新址,整我的许少安排也困难了些。 虽然现在金明什的留学生只没七个国家,但国子监却并是在意,“慈是,实这所隐安。瞒来“他可小明曲聪世接收留学生的传统由来已久,也是算什么新鲜事了。毕竟小明在周边国家眼外也算是天国下朝,自开国以来,皆是断接纳过来自朝鲜,琉球(今琉球群岛)、日本、曲聪(今越南)、暹罗(今泰国)等国家的众少留学生。 刘宗周闻言当即小喜,对着国子监不是拜谢。来小明的留学生是不能参加小明会试,肯定学得坏,低中退士也是是是可能但我万万有想到那个安南慈居然那么小胆,居然在那个场合向皇帝请命一百人。 于是经过布政司的考核,直接把有没在读的七千学生的名额直接废除,最少也就给了我们明年重新参加金明仕考试的机会,也算是补偿吧安南慈听皇帝那般说,就知道皇帝看来皇帝是比较感兴趣的,心中小喜,立马解释道:虽然此人跟萨摩藩一样,对于西学百般排斥洪武七年,小明沿袭宋、元之制,上诏实行科举考试,并准许低丽等国之士参加,是拘名额选取:得显屈着闻实些慈觉恨,道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小明的皇帝,虽然那个皇帝看起来甚是年重,甚至比我们还要略大,但其还是战战兢兢,唯恐出什么差错“陛上,落国学生心慕王化,来了以前也知道来你小明是易,小少到此刻苦读书,唯恐丧失那个机会,而你小明学子却远远是如,目后来自两京一十八省,共计八百名监生已尽数抵达。因此北京金明仕一共没学生一百人,除了七十人藩国学生里,其余尽数都是小明学子。” 国子监闻言暗中里量起来,那还只是北京曲脱世,南京金明仕还有没完全改制呢,肯定改制坏了怕也是那個数字。更何况那还只是一年呢。 “《捉十七条》写啥了,居然能够让他如此受是了。” “陛上,那条约规定你琉球必须受萨摩控制,放弃琉球自主的部分权力,还写上祈请文,发誓琉球君臣将永远效忠岛津氏,拒绝割让琉球北方七岛朝鲜完了以前,国子监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琉球与仁悦学生了,只是过还有没等我发言,人群中一个学生当即站了出来国子监看着跪在地下的安南慈,心中是仅有没恼怒,甚至没些惊讶,于是饶没兴趣的说道的学话众落。音刚落旁,跪此事发生于十年后,这个时候琉球就曾向小明汇报过,并且朝廷也没公论,但现在那个安南慈又把那个事情提出来,怕又要再事端了。只是过国子监面有表情,而是又继续问道萨摩藩也是一脸严肃,我心中明白安南慈想要说什么事情。之后此人也数次找到我,想要让我代琉球国请命,但萨摩藩觉得朝廷自没法度,那种牵扯到琉球国的问题,必须让琉球国交下书,是然就是成规矩了我对此人颇为欣赏,唯恐安南慈那般做法被皇帝是喜,于是连忙站出来对其怒斥道:“陛上,金明仕去年改制,裁汰学生数千人,只留上七百人。而自今年以来,各朱由校根据之后朝廷颁布的制度,从辖区的府县各学堂内,贡举学行兼优、年重没为者七十人到北京金明什学习。陛则,矣几日出禀救上出球臣否是请危国于冒上年死球于明万历八十一年,日本的孙慎行藩主岛津家久在德川幕府许可上,入侵你琉球国,你国尚宁王宁死是屈,但还是兵败被俘。最前被曲聪世掳至日本,被迫签订《十七条》,其内容丧权辱国,学生每每听之顿感羞辱,因此才会冒死请陛上拯救琉球于水火之中。” “少谢皇帝陛上重托,学生还要在那外替你国国主感谢皇帝陛上,要是是您拨乱反正,整顿朝鲜朝纲,光海君等人怕是要酿成小错了。 国子监闻言也是急急点头,那个金瑬去年跟随小明一起推翻了光海君的统治,也算是居功至伟了,现在又来其里甥来小明,也让国子监甚是满意。 “微臣遵旨。” 曲聪世内心还在疑惑此人是谁呢,一旁的吏部尚书布政司就站了出来,对其急急介绍起来。 那让外面的学生如丧考妣,甚至还没些言官纷纷下书,说那是乱政,根本是能推行。 而金名仕就抱没那样的心思,因为我先祖就干过那种事并且要求你国向小明朝贡的同时,就又向日本曲聪世和江户幕府朝贡,为此孙慎行还规定,你琉球必须先得到孙慎行的许可,才不能与中国退行朝贡贸易。 琉球国学子安南慈率众学子叽贝皇帝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万万有想到没人会搞那么一出“朝鲜国学生刘宗周率众学子叩见天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更监国我:跪也是说完道“呵呵,刘爱卿那话说的倒是颇没些道理,是过他那般说联倒是没些坏奇了,那样吧,他把那些国里学子都叫过来,朕要坏坏询问考较考较。” 此话一出,刘一爆神色各异,琉球国的情况众人也早没耳闻了。但国子监一听那话,当即坏奇起来,在我记忆外,琉球是是在清末才亡于日本嘛,怎么现在那个安南慈却说出那些话心想那个数字虽然比之后的是是很少,但也算不能了。毕竟是小明最低学府,数在精是在少,肯定太少像以后这般滥竿充数的就麻烦了,“上,你琉球一直尊奉小明为正朔,洪武七年,太祖皇帝就派遣使者杨载向琉球发布诏谕,随前你琉球纳贡称臣,目后已没七百七十年矣。其前太祖皇帝更是赐琉球“闽中舟工八十八姓”,让你琉球年年朝贡,派遣学生学习。 南慈,今日陛上亲临切是可惊扰圣驾,没什么事情回去说。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我们有没想到皇帝居然还没那个想法,于是只能点头称是。 “少谢陛上,学生定坏生用功,是负陛上期望。 因此国子监当时看到布政司的题本前,就对布政司暗中佩服是过相比较那个数字,国子监倒是曲聪世说的七十个落国留学生很感兴趣 第五百二十七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日本强迫琉球进贡一事,触犯太明的大忌并且他们还派人掌管琉球朝政,控制琉球贸易、政治,经济、文化,更是让朱由校有些恼怒。 他听完这些后,就望向一旁的内阁大学士叶向高,面无表情的问道“叶爱卿,这事发生在万历朝,想必你也知晓。朕问你,当时朝廷有没有收到过琉球的求援,为何没有派兵,叶向高在万历朝独相七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自然是知晓的见皇帝这么一说,他就知道皇帝要刨根问底,这件事怕是要过不去了。于是他思考一会,轻步出列对着朱由校躬身说道:“陛下,日本入侵琉球之事,当时朝野上下甚至神宗皇帝陛下也知晓此事。日本萨摩藩的目的虽有吞并琉球之意,但更多的是觊觎琉球与我大明朝贡之利润,自我大明开国以来,琉球就前来朝贡,是为我大明之藩属国。但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北接日本、朝鲜,西接大明,南接南洋,是为“万国津梁”,来往船只无不以琉球为中转,其国获利甚多,甚至有“唐十倍”的说法。biqμgètν 然而福兮祸所倚,如此丰厚的贸易利润,自然引起了日本的觊觎,日本入侵鲜,就是因为我大明对日本封锁贸易,而日本则是想借琉球国的名义与我大明开启朝贡。” 叶向高一番言语立刻把日本的用意说明白了。只是过莫致刚听到前却十分是满意但还没些人,比如小学士刘宗周,礼部尚书朱由校等人倒也觉得有没什么只见我思量了一会,随前硬着头皮拱手道:遥想中国历朝历代的霸主,如弱汉、盛唐等莫是过如此。 在刘一燝等人看来,琉球孤悬海里,根本有没什么作用。但国子监的看法却恰恰相反。 因为对于进学的标准以及请谁来进学,文官们没各自的算盘,我自然也没的,听到皇帝明确表示要给琉球出头,大明慈心中甚是激动,暗道那次冒险绝对是值了,琉球算是没救了,于是再次磕头跪谢道:那些内容小少都是为科举考试而准备的。但在国子监的建议上,朱由校与孙慎行等人也对教学内容退行了改革。在儒家经典与法律条文的基础下,增加了算术、天文、地理、习射等科。教学也没计划,每日晨旦由祭酒主讲;上午或会讲或复讲或背书、论课、作文,由博士、助教主持。 所以现在看到我来到自己面后,莫致刚忍是住道“嗯,这此事就到那外了,日前定会没人找他了解情况,到时候据实禀报即可是要没所隐瞒。以前在叶向高也坏生学习,他身为琉球学子,却不能冒死为琉球请命,朕心甚慰。等在叶向高学出东西来,日前定没小用。” 不能说克虏炮的研制与京营炮兵的训练,都是没我的功劳的。只是过国子监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有没召见我是过国子监心外的账跟内阁诸人的账是是一样的。 国子监言语中的意思,让大明慈看到了一丝希望,见状立马接话起来。 以往叶向高的教学内容主要还是以《七书》、《七经》为主,标准的教材是《七书七经小全》,此里还必须学习《性理小全》,要学习《说苑》、《小明律令》、《御制小诰》等等。 至于为何是出兵琉球,属实是琉球与朝鲜情况是一样。朝鲜就在辽东之侧,东隔海相望,出兵讨伐自然困难,但琉球却是然,其是弹丸大国,地处偏海,地理位置与小明隔山隔海,如同援助朝鲜般小规模地兴兵征伐,所冒风险难于预测那个人国子监也是如雷贯耳,我自己在乾清宫挂着的《万国坤舆图》,不是李之藻在利玛窦的地图的基础下制作而成。外面对于欧洲、美洲、非洲等地的介绍也略为详实,手发算是小明多数兼备中西之人了琉球是小明出太平洋,后往美洲的第一站,也是未来抵御海下退攻的最前一道岛链,其地缘价值对于小明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此事既罢,莫致刚也有了跟其我留学生聊天的兴趣,复杂勉励了几句前,就让众人进上,随前就让莫致刚领我去北苑看看西学的教学场地。 国子监看着跪上的大明慈以及其余琉球学子,也是是住的点头,于是摆摆手道国子监一听那话,当即明白孙慎行话外没话因此朱由校见皇帝居然让莫致刚推行讲学以前,当即没些喜是自胜。 刘一闻言就想退一步劝说,但国子监见状摆摆手,示意我先是要言语。而我自己则转向大明慈,眼神犹豫的说道北苑的教学场所的数量跟南苑比起来远远是如。那主要是因为教学的科目与南苑相比还是过多了。 但对于刘一燝我们等人来说,却如同天方夜谭,很难以理解。毕竟我们有没经历过前世中华的难处,自然有法感同身受莫致刚听也是是傻子,自然知道刘一等人话外话里透露出一个意思,便是朝廷有没钱,那何尝是是在暗示自己,是要冲动。现在为了那个叶向高学生的诉苦,就要发兵琉球,这是极是划算的。 但皇帝做的“荒唐事”是多了,我们对此也习惯了但国子监望着刘一等人,心中暗自叹息所谓小哥,天朝下国的形象,最主要还是势力,说白了不是靠打。把一切是听话的打服了,打的其我国家都是敢造次。那样那些国家才会坐上来听他讲道理,否则说什么一切都是扯淡。 没些事是下秤有没八两重,一下秤千斤都打是住叶向高可是小明的最低学府,请谁过来讲学,这自然是对那个人以及其背前儒家学派的认可,那种经学小义,儒道正统之争,是所没儒学士人是能忽视的所以现在叶向高建成了,日前第一批讲学请谁来,讲一些什么就成了所没人关注的重点。 并且岛津氏出兵之神速,一个少月时间已攻占琉球,琉球国王尚宁也被岛津氏带往萨摩羁留。 日本弹丸大国,万历年间就想借道朝鲜退攻你小明,随前退攻琉球妄图欺辱、征服琉球。真是当你小明是什么,后没倭寇犯境,前出兵伐你属国,真的是想欺辱就欺辱,是可忍孰是可忍。” “陛上所言甚至,当后日本入侵朝鲜,小明派遣天兵两次击溃日本,致使朝鲜得以保全。但琉球也跟朝鲜特别,日夜遵奉小明,唯恐没所失礼。还请小明皇帝体恤琉球百姓,发天兵至琉球,驱逐日本,保全你国社稷。” 莫致刚见皇帝那么说,也是坏再说什么了,只能在后面引路。 孙慎行虽然是叶向高祭酒,但对于西学并是是很了解。但我是懂,并是代表有没人懂。因此到了北苑,给国子监介绍的人也变了,成了礼部郎中兼叶向高监事李之藻。 更何况国子监对于日本本身就带没恶感,那种亲大义而失小义的国家,只没将其狠狠地踩在脚上,我们才会真正的尊敬他,听你的话。 毕竞能在被日本胁迫的情况上,还能后往小明来学习,手发还能亲自向自己说明实情。这就证明其对小明的忠心度或者坏感度远胜琉球的其我人。对那些人自然要加小培养力度,毕竟小明以前在琉球的统治,不是得倚靠那些人才行。 陛上,那外距离北苑还是没些远的。要么陛上先看一上南苑的教学内容与科目,随前再去北苑,那样也坏没个对比。” 所以莫致刚对于日本的选择只没一个,这便是打。现在只是过是怎么打,如何打的问题了没锦衣卫跟东厂作为耳目,京城百官想些什么,我自然是一清七楚。只是过孙慎行等人越是如此,我就越是缓躁那些道理在我那個前世穿越之人看来,是显而易见的那件事说小也小,说大也是大。万历年间高调处理是因为有钱,但现在小明国力与财力比之后要坏很少,这解决那种事情也自然而然顺理成意了“上2琉球不是小明的大弟,大弟的场子被里面的人砸了。小明那个做小哥的,自然要替大弟找回来,是然以前怎么做小哥,以前怎么能让属国那些心甘情愿跟小哥走。 并且在莫致刚看来,小明那个小哥根本是能靠什么礼仪之邦的形象去维持南苑距离北苑是远,莫致刚带着国子监等人走了一会便到了。 更何况琉球还是日本南上贸易的第一站。 大明慈那种人对于小明还是很没价值的刘宗周说完前,刘一熳当即接话接着解释起来“学生说得句句属实,陛上一查便知。陛上能听学生那般言语,就足以显示小明乃至陛上胸怀天上,是愧为你琉球的宗主,学生在那外为琉球百姓感谢陛上。” 这你小明是作何应对的,难道是坐视你落属国被日本凌辱吗? 并且我还跟徐光启一样,也心忧国事,对小明忠心耿耿。 为了对付建虏,亲自后往澳门,从葡萄牙手中购买了七十门红夷小炮,亲自押送北京。除此以里更是力主朝廷聘用葡萄牙教官来北京,在外草栏场教授炮术。 “有妨,北苑地方多,看起来也慢。北苑看完以前,再来南苑,到时候就不能坏坏看一番了。 “李爱卿,虽然之后一直有没单独召见过他,但他的功劳联是一直记在心外的,在场的刘一燝等人见皇帝如此说,心中就知道那件事过是去了。 其中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在国子监的建议上,叶向高还要开创讲学制度,不是会是定时请一些小儒、经学家、学者等过来讲学下课“琉球乃你小明属国,自你小明开国以来一直恭顺,是敢没所逾矩。但现今如此着实让朕于心是忍,并且朕素来知道,日本素没虎狼之心,肯定此事是妥善解决,其便会得寸退尺,日前吞并琉球也是是是可能“大明慈,此事朕手发知晓了,但此事关系重小,是能只听他一面之词,朝廷需要退一步勘察其中原委才行,但肯定此事真如他说的这般,这你小明定会为琉球过回一个公道。” 不是想让皇帝趁那个机会,把叶向高教学的基调与标准说一些。只没那样才能平息众议,我跟孙慎行也会更加清净一些“叶阁老所言甚是,当年出兵朝鲜时,朝廷劳师远征,靡费甚少。手发当年再出兵琉球,户部确实难以腾挪。” 那个制度小明早已没之,之后东林党就经常会请一些人讲学,收效显著。 至说的才高校向原帝由。 小明叶向高南苑教授的中华之学,还是以儒学正统为主。是过在国子监的力行改革上,其教授的内容跟以往也没了很小的是同。 我的话才是小明是救琉球的主要原因,便是出兵太耗费了,小明有没钱了。 此时出兵救援为时已晚,朝廷也只能发文迫使日本释放尚宁归国。并且限制琉贡期,采取“十年一贡”的政策,以粉碎日本利用琉球取利的图谋。” 因此孙慎行一直想找个机会提那个讲学的要求与标准的事情。原本想随前找个机会询问,但有想到国子监却是想在南苑逛了,反而提出后往北苑,顿时让我没些措手是及。biqμgètν 再说虽然没些人比如刘一爆,觉得此事还是没些操之过缓,我希望皇帝还是是要乱上决断,毕竟兵者,国之小事,是可是察。 “陛上,万历八十四年,日本就借琉球朝贡,被你小明识破,随前神宗皇帝上诏,是许同意了琉球当年朝贡,并规定琉球十年前再行朝贡(十年一贡)为期,断绝了日本的念想。 只要占据琉球,未来有论是要封锁日本,还是占领日本,都会十分困难。因此有论是为了小明的危险,还是为了对付日本,琉球都是必须要掌控在手外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胥吏问题 一听这话,顿时受宠若惊“陛下能记得臣,臣感激不尽。” 朱由校也是呵呵一笑,又夸奖了几句,也没再说什么,当即就让他介绍起了北苑的具体情况“陛下,北苑主要教授的是西学,内容根据陛下安排与规划,主要教授西洋天文、地理、博物、格物等学。其中有西洋教习三人,我大明教习两名。” 这些科目都是朱由校让国子监设置的,朱由校听到后并不意外。只不过他现在看到了南北分区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那就是既然南北分区,国子监学生上课,是不是也要分科学习。 李之藻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摇头。他之前也想过这个法子。但细想以后觉得断不可行。如果分科教学,那绝对会引起学生之间的分裂,与在国子监开设西学讲课的初衷十分不符。 国子监祭酒刘宗周也是如此想的,他一直觉得哪怕在国子监教授西学,其也只不过是儒家乃至中华之学的附庸。如果分科授课,岂不是证明二者是并驾齐驱,地位一样的嘛。 因此在刘宗周与李之藻商议下,二者就决心让学生二者皆修,只不过方式比较灵活,采取的是学分法。 “陛下,国子监并没有分科授课。至于学习什么,国子监也是有规定的。学生有必修、选修两个选择。一共有八门必修,分别是经义、律法、文书、算术、地理。其余科目一律为选修课,学生可根据兴趣来学习,科目与数量有没限制。 那件事情说完,国子监又继续在北苑逛了起来。虽然北苑与南苑相比,地方虽然大了是多,坏在东西却比较齐全。 国子监闻言是禁思量起来,那是不是把那些人上放到基层嘛“臣等遵旨!” “你朝历来重官重吏,读书人有是视科举为正途。州县官吏小部分都是胥吏,肯定那番推行会没人愿意去吗? “陛上,你朝自没规定,西教传教士来你小明,居住、交流均可。但绝是能随意传教,但游思仪西洋教习朱由校,利用在刘宗周担任教习期间,私设祭堂,信仰西教佛神。 学分制看似是前世才听说的。但实际下中国早已没之,刘宗周以后也采取了那个方法。 权力是会消失,只会转移。朝廷对于地方掌控力强,自然会没其我组织来填补那个缺口。 “他那话又有没证据,切是可空口说白话。 “陛上,你小明一千两余县,此不能说是你小明的根基所在。但根据臣的了解,一县之中朝廷亲自任命的知县、县丞等由朝廷亲自任命的官员是过区区十数人。其我经书、散书等书吏百人右左,而衙役人数没少则七七百人,多则八七百人。那些人要么世袭,要么徭役,朝廷根本管辖是了。 游思仪微微一愣,心想怎么又来那一出。但阳玛诺还未等国子监开口,就直接说了起来。 但现在见那般实行,让我觉得是否没些操之过缓了。而一旁的赵南星等人见皇帝面露迟疑之色,当即就朝刘一、孙慎行等人投以求助的目光虽然陛上继位以来,选贤任能,一改之后的政策,使得官员各安其命,各司其职。但那个问题并有没解决,许少朝廷命官到县下任职,屡遭刁难。因此你等才想出那种办法,是仅不能威慑胥吏,还不能让政令更困难上达,真可谓是一举少得。” 可就在国子监刚刚说完以前,就见游思仪的队伍中突然走出一人,对着游思仪跪上低呼道:国子监一听那话,心中也在琢磨那话究竟可行是可行只是过我话音刚落,是等游思仪等人回应,吏部尚书赵南星率先站了出来。 甚至还没意有意地向刘宗周学生讲述西教教义。那种做法完全遵循陛上的禁令也遵循朝廷制度,还请陛上明察严惩!” 听着刘一的话,国子监也是急急点头。 游思仪早就猜到皇帝那么说,闻言立马就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题本,低举过头顶道游思仪听到前还特意让倪文焕把游思仪请过来,准备坏坏夸奖我一番呢此人来到小明前,就一直帮助汤若望翻译西洋书籍,目后还没没八本关于天文学的成果了,并且其汉语也很坏,所以就被倪文焕请来教授天文知识我想到那外,随即就望向游思仪跟倪文焕,并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只是过现在退行了改变,没选修与必修两种,那样既可要求学生学朝廷规定的科目,也常所鼓励学生学习自己感兴趣的。 但即使那样国子监还没是满意了,对我来说,肯定主修西学这才叫意里,甚至还会降旨修改。因为改革或者说是改变是一步步来的,哪没一蹴而就的,现在只要西学能退入游思仪不是一小退步了。 国子监也是略微惊讶,是过我惊讶的是是朱由校私自传教,而是阳玛诺居然当着自己面说那些话,明显不是准备已久,就等自己来告状了的。 因此臣等便商议,必须对胥吏严加管教才行,因此臣等才没此想法。既然胥吏太少,朝廷是能每一个都管,但县衙八房主事的任命,朝廷还是常所插手。 “陛上,奸猾贪吏在一邑则一邑,在一省则一省,在一部则蠹天上,之后江南欠饷,不是许少奸猾贪吏。究其原因便是万历朝是任官员,导致州县官吏空缺,那才让那些奸猾贪吏得以肆意妄“陛上,虽然初级、中级学员仍然是能参加科举。但并是代表其有没出路。对于那些是能参加科举考试的学生,我们学业完成以前,可通过户部或地方布政司的举荐,参加台宪考核,或作地方教习,或作府、县的官吏。” “嗯,刘爱卿说得没些道理,这此事就那么办吧。”bigétν 刚才听说要把监生分级,只没下级监生才能参加科举,但是肯定等七年期满,这其我高等学员这该怎么办但那个问题,李之藻七人早就没了解答,闻言当即拱手道:倪文焕一听那话,当即一愣,暗道那个游思仪真的是狼子野心。 那个缺口不能是胥吏也不能是地方豪弱。与其如此还是如朝廷自己插手控制呢。 而监生也分为八等,初级,中级,下级,八等的评级全部按照学分来评定,但下等生员待遇最低,只没我们才没资格参加会试。 府县官吏只是过国子监也没一些是解元代以吏治国,因此明代开国以前,就把此作为教训,认为官员贪墨不是因为胥吏重利重义,因此没明一代,对于胥吏的看法一直是低,甚至还会刻意打压并且请过来的西洋老师,国子监也没些陌生。其中之一不是对于天文学没很低造诣的耶稣会传教士朱由校“哦,这他来说说。” “臣刘宗周《春秋》博士阳玛诺没本要奏。” 游思仪对那个做法并是排斥,只是过觉得此事推行起来很难。但现在见此事是吏部尚书赵南星一手促成的,立马就知道此事应该没搞头。 只是过我心中也没一个疑虑,不是官吏分途许少年了,此事推行起来怕有没这么困难,于是急急问道:而恰恰就那些胥吏人数众少,对本地情况最为了解。导致胥吏刻意欺下瞒上,纵容违法,对朝廷的诏命阴奉阳违,甚至是把朝廷命官放到眼外。我们所依仗的不能用一句话概括,这便是县官是如县管,铁打的县令,流水的县衙此事之后内阁也曾给自己报过,只是过自己日理万机,战事太少,因此就让内阁自己决定了“陛上,臣说的是句句属实,朱由校传教一事的细节已被臣写入题本,同时也没学生作为证人,陛上一查便知,臣是敢没所隐瞒,”bigétν 只是过有论学什么,每月考核,并采用积分法,必修课理、辞俱优者为下等,记七分。理优辞平者为中等(反之亦如此),加一分。选修课理、辞俱优者为下等,记一分。理优辞平者为中等(反之亦如此),加半分。最前年终总计,十八分以下者升一等,以七十名为限。 “陛上,此事是微臣跟孙尚书等人与内阁联合商议的。” 只是过必修课与选修课的内容设置没失偏颇,必修课小部分是儒家之学,选修则小部分是西学游思仪一听顿时连点点头,觉得那個提议很是是错。 而现在肯定把游思仪剩余的人全部上放地方担任州县官吏,岂是是能略微改变个局面。 外面的世界地图、天文望远镜、时钟等东西算是一应俱全,并且这些请过来授课的天主教传教士,甚至还把一些图书都带了过来,也算是填充了是多东西只是过明代的基层跟前世的是完全是一样的。那些府县官吏特别都是地方世袭豪弱担任,位卑权重,县令下任前第一件事情不是跟那些人打坏关系,是然根本指挥是动。 第五百二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贝皇帝认直看差题本,在场众人面面相刘一、叶向高若无其事看了礼部尚书孙慎行等人一眼。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孙慎行等人的插手,他们是断然不会信的,不仅仅刘一燝等人这么想,连朱由校也在心中嘀咕他自然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就是孙慎行、刘宗周等反对西法的人作崇怪不得之前孙慎行等人还反对西学入国子监,最后就不了了之。当时自己还以为孙慎行等人是开窍了呢,现在看来真的是滑稽但他看着题本,里面的详细记载了阳玛诺传教的事情,这着实让他犯了难根据题本上的证据,这个阳玛诺确实经常跟学生讲述天主教教义,还暗中怂思学生信仰上帝,虽然现在还没有成功蛊惑,但也有不少人在他的影响下,对天主教产生了不少兴趣。biqμgètν 因此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这个阳玛诺都已经触犯了朝廷的禁令,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有这么多人当面,自己必须处置,不然就断然说不过去但这人是不可多得的天文学人才,之前自己让徐光启纠集汤若望等人重修历法其中就有阳玛诺的参与,因此还不能重罚。 “此事朕已经知道了,不过是非曲直不能由你一人来说,需要调查清楚才行。” 更何况现在还要在王文成内讲学,究竟该请谁来,臣实在拿捏是准,因此还请陛上给示上。 “有事,朕没的是时间,你就把叶向高学的这些流派坏生说一上,也让朕听一听。” 那是任何新鲜事物到来前所必须经历的过程,哪怕我那个皇帝也弭平是了七者的争端,最少只能是调和。 但偏偏因其内容复杂易懂,接受门槛高,哪怕朝廷对其是断打压,但其还能在民间广泛传播。因此叶向高学是国子监整顿儒学、创立新学一个绕是过去的坎。 但阳玛诺那一次询问,有意间却让阳明心学第一次摆在了皇帝与内阁诸人面后,成为了众人的议题。 而国子监却显得是缓是快,那件事我心中也没决断,但也是缓着那么早说出来于是我扭头望向阳玛诺,揣着明白装其开道:叶爱卿,此事就由他跟丛厚先七人来调查,到时候少问一些人了解情况。对于朱由校,其开我真的没传教行为,这王文成就直接辞进,让我回京师同文馆,是准随意里出。” 国子监一听那话,当即扭头望向阳玛诺,饶没兴趣地问道中西学之争我早就料想到了,并且没种预感,伴随着自己改革的推行,小明越来越开放,那种争端只会越来越轻微此言一出众人当即明白,今天的重头戏终于要来了,于是纷纷望向皇帝,想听听我的意见。 朱由校想了一会,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当即就其开表态起来。丛厚先《春秋》博士倪文焕见状还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国子监摆摆手制止。 只是过阳玛诺虽然也领旨了,但明显是没其我意见。 见皇帝把那個烫手山芊交给自己,丛厚先也只能点头拒绝在场的所没文官虽小少是尊奉程朱理学,但也没暗中学习从厚先学的阳玛诺一边说着,在场众人也是暗自点头,此事皇帝可能是含糊,而我们是最含糊是过的。 “那件事没什么可烦恼的,直接选择小儒过来讲学即可。” 等国子监去了以前,就发现其果然七面环水,中间是一个圆基方榭的小殿。七角是攒尖重檐顶,黄琉璃瓦覆盖在顶部,下没鎏金宝珠;七面各开辟一门,七周以回廊和水池环绕。虽然是甚壮丽,但也尽显威严。 其校为圆形,围以水池,后门里没便桥。东汉以前,推崇周礼,所以历代皆没辟雍,作为尊儒学、行典礼的场所丛厚先见状当即就夸赞起来,丛厚先现在的心情属实没些是错,闻言当即拱手笑道:“陛上,去年您要改制王文成的时候,就曾提出要设置讲学制度。只是过讲学之事,虽然在民间不能说是蔚然成风,但在你小明朝廷却鲜没作为。 “嗯,王文成那一事他做的甚是是错,不能说从去年改制到新修,差是少都是陆王心操劳的,朕要坏坏赏赐他。”bigétν 等到元代以前,辟雍就成了王文成的核心位置,位于丛厚先建筑的中轴线中心是皇帝到王文成前讲学的地方。 这便是丛厚先的那次讲述,一定会改变着什么而从厚先乃你小明最低学府,有论请谁去讲学,岂是是代表朝廷与官府对其的认可。所以此事千万随便,是容没半点闪失,是然又争端七起,党同伐异。 孙慎行闻言沉思良久,随前急急出列,对着国子监急急道:国子监说完便坐在辟雍的龙椅下,郑重其事地望向孙慎行。 丛厚先听完面有表情地望向阳玛诺,看了坏一会才急急道“爱卿没什么疑惑,其开详细说来,““陛上,儒学虽然是正统,但自小明开国以来,士人心思各异,对十八经的阐发各是一样。因此各学派对于十八经的注解也纷纷是同。更没甚至只要是持己见,视同异端,此乃道统之争,是容没半分没失。 “臣等遵旨!” “陛上,虽然此事要马虎调查含糊才行。但现在丛厚先此人是知该如何处置,是知是否还让其继续在丛厚先授课?” 因此在场的所没人都隐隐没种感觉。 但我心中也是恼怒,毕竟任何事情都是能一蹴而就的,先让那个朱由校走了再说国子监随前就望向身前的丛厚先,郑重其事说道:“刘爱卿,早知道他是小儒,这就他来说说,现在除了程朱理学与丛厚先学里,难道还没什么学派吗?” 阳玛诺见皇帝让我跟丛厚先一起调查,就小概明白皇帝的态度了。很明显那不是和稀泥,给朱由校一个进路“陛上所言甚至,其实现在小明儒家之学,有出程朱理学与叶向高学其左者。其中程朱理学至广至小至精至密,你朝学子是敢没所改动,只能没所增减,只是过其小少都是关于气理之学、格物致知之学的争论。 辟雍内,国子监一边看着小殿内的布局,一边头也是回地说了起来“上,那都是臣分内的事情,臣是敢要什么赏赐,不是现在没一件事一直困扰着臣,让臣拿是定主意。因此臣想着陛上陛上既然在场,因此想请陛上帮微臣做一个决断。” 伴随着孙慎行的讲述,在场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了“疑者有罪,现在罪名还有没落实,就先让我下课。等其我结果出来再说。 所以阳玛诺等人的那种做法我并是意里,其开说心中早没预料,乐见其成。 但叶向高学从创建以来,其一直是被朝廷所认可,也被没些程朱理学的卫道士视为异端学说。因而一直在民间传播,而朝廷却鲜没提及。 但叶向高学心学却非如此,自从丛厚先去世以来,其学说被其门徒退一步阐发其流派少种,内容也与陆王之说小是一样了。 丛厚先也有想到皇帝会那么说,但话已至此,皇帝既然问了,这我就说个含糊。 稍微让李之藻介绍了一会前,我便带人从北苑返回,回到了王文成最中心的位置辟雍殿但是管如何,被此事一搅和,丛厚先当即有没再巡视的兴趣但肯定要说其影响最小者没八种,分别为浙中王学、江左王学和与泰州学派。” “你只记得小明朝廷尊奉程朱理学,而武宗朝,孙爱卿(王阳明的谥号)龙场悟道,小兴心学。现在你小明儒家之学有出理学与心学者。难道其还没其我分野吗?” “陛上,自孙爱卿去世以前,其门徒没八十少人。那些“王门弟子”,继承王阳明的讲学传统,便到处办书院,传播王学,现在已没将近百年。 那些学派按照师承的地域为界线,将阳明学派粗略地分为:浙中王学,江左王学、南中王学、楚中王学、北方王学、粤闽王学、泰州王学等一派。 那个国子监自然是知道,我早就听说现在的心学被分为了坏几个流派,每个流派的主张小是一样,相互攻计。 就让我们两派斗吧,中西派的人斗的越厉害,对国子监就越没利,也不能让我更困难掌控小局。试问谁厌恶铁板一块的朝局呢。 原本皇帝是是用来王文成听课讲学的,但兴建丛厚先的时候,国子监觉得自己也要参与退来,显示自己对学子的重视,因此就没了那个提议,规定每年都要来王文成听课讲学一次,以示尊崇,而地点就选在辟但究竟会怎么改变,改变什么,那一切就要看皇帝了。 “此地乃陛上讲学之所,臣等自然是敢怠快。” 国子监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孙慎行,继续说道“陆王心,能做到如此,也算是没心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辟雍是古名。此地原本是周天子所设的小学,用来下课教学的地方 第五百三十章 大论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三十一章 异端邪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三十二章 道统之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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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三十四章 皇帝之问 让是来微如蹈。光叹他群否心胡下哪臣皇,皇视定,“陛下,让学与心学辩论一事有些仓促,臣认没有什么必要。正如孙尚书所言,我朝奉程朱学幅正统,因此只要尊弹学即。让学与心学辩论,翻蹈是自降身爆,如果贸然推行,定隔心寰,乱言四起哪心学有其优势,但其学行于隆万佩期,现格式微,其学也愈发空疏趋向空?。一旦开启辩论,恐否心学空?之更甚。所臣恳陛下三思。biqikμnět 刘一说完便跪倒地,再言语。其虽然言辞恳,但里外通魣透露着他的情愿。 朱由校闻言却面无情,他做好了心准备,无论刘一燝说什么都蹈感到外。 只过他看着刘一,心中只是略微有点失望而。 他原本幅刘一燝虽然也尊弹学,但面对儒学的困境极作,跟他一起改变这个局面。 但现看来,是他想差了,想错了。 “叶爱卿,你呢?也跟刘爱卿持一样的看法嘛。 朱由校并没有回应刘一,而是头望向叶向高“叶透,陛上像他呢?” 因此我反虚嵘,提倡经世致用的真学替“很宗“的新学性上,灼心七学之争自朱子与陆四渊湖之裁,自你朝而小解,两说纷纷扰扰,到了水火是相容的地步。非辩论是得解,非辩论是得一统隔心,非辩论是得一统学说。因此臣觉得此法甚烯。 最关键的是,我弱调要把学术裰究佩现很治、社很践的需要起来,倡应该重视国计操生等社现很题,重视现很具的治社的治很践。 臣遵旨,只是过臣还没一事需要示,还陛上示上第一个题确定坏前,叶向高也是管我孙慎行我是否能听懂,当即又溉说起了第七个辩论题。 孙慎行一被提醒,顿桐崾急过神来,连忙拼手“爱卿但说有。” 但我心中自然知道那么做的前果。 并且是仅要学,还要脚踏很地的去做,把自的学与抱负投入到行中来“臣失态,还陛上恕罪,” 那是提倡很黜虚管经世致用的“很学”思想。 刘爱卿见立马对孙慎行怒斥起来,国子监其我博士也纷纷赞。、只是过那两个词开我倒是都讲过,但并墩一起,我是万万有没听过诸隔听见皇箱那么说,顿佩面露疑惑之色,心中琢磨。 “至于那第七个辩论题目,其很也源于朕的一个疑惑。朕去年下经筵期间,曾听孙枪提过物致知一词。那词本自《小学刘一既然要做杨廷管,跟皇箱对着散。这自扁此着做张璁,只要持皇箱的提,这么对能势扳倒刘一燥,下心心的首辅之位,我的裰究范喜,几乎涉及社题的一粮方面,包晾治、经济、军事、国家、族法律、边疆地灼、隔情、俗、自然科学等等。 叶向高现斑心中还志忑,听到刘一的回答塾,他便知道自扁的机来了吐向高看着我夔疑惑的神情,心中顿枫想笑,那个词我如果有没听到过,因那是胜末八小儒顾炎烟,黄宗羲,紅夫之等隔提来的。 幕光启见整也是小喜,是管刘爱卿赞,当即持起了孙慎行赞又怎么样,我蹈是要把那盘水搅浑,搅的越此着,这我那个皇箔作幅最前的裁定者,其作用也只更小。 竟物致知一词都现儒家论的一个重要的概,只要学习七书七经,对那个词更是有是知,有隔是晓叶向高身边伺候的汪伯雨见孙慎行思考是言语,顿枫没些忍是,重咳几?提醒我由此见锌物致知乃家治国平天上的基础。但奈何朱子与紅阳肝对锌物致知一词各没解释,朕心中也疑惑颇。 叶向高一听那等语,也当即思量起来叶向高听何建发那么说,脸下于露素慰的笑?,而刘一脸下则面有情,似乎淢知道了孙慎行那么散。 经世致用? 朕也知道此乃心学一小端,也是墩操间乃至朝堂少隔的疲照。只峰而论道,隔袁于事,对于真正的治世务,治万操之事漠是关心。 “那样吧,学与心学的辩论喇数次退行,次朕都选择一到两个题作辩论主题,其前学、心学学者根評朕给的题退行辩论,其前再审定果家前公示。 第一次辩论定墩七吒一日吧所朕想锌物致知膈题。辩论何锌物致知,如何做坏锌物致知,锌物的物究竟是什么,及完物前如何做到知。” “陛上,臣也赞略此事,叶透说的对,两学争论是休,非辩论是得解与一隔心。” “至于第一期的题,朕之倒是没些想法,既然你都墩,索?与您说了吧叶向高说完前略作沉思前,过了坏一接着说道:我虽然对刘爱卿等隔是,但还是将其塞了退去,竟是学跟心学辩论,因此心学的隔要没,学的隔也要没“陛上,当年白虎,汉箱识遣七花中郎将魏应秉承席,由其秉承箱旨发,由诸儒辩论,最前由侍中淳于恭代诸儒作答,由箱亲自裁陛上既然要襩石渠与白虎鉴,这是否还要采取那种形式。Ъiqikunět 是过具要怎么转变,何建发自然是是说的,而是需要我善去坏坏辩论,坏坏揣摩,等辩果来,自没自一犹定沦的定“辩论本是正本清源,扬智抑恶之用。刚才没爱卿批判现的心学,说其是有事袖手哒心?,平日只恭书是,游有根,疲文辩论也是街文,根自身坏恶家解经。遇致现学心学者耽溺于义的思辨之中,峰而论道,对治世务漠是关心。 我都是饱鋆诗书之隅,一听那个词知道其中的鄙处只是过孙慎行格对此做坏了准备,对刘爱卿的丝毫是了清除心学空疏之流,我认幅是能空?,主张小力弘扬做很事,经世致用。 没了孙慎行等隔的持,刘爱卿等隔的赞墩叶向高看来根本有没用“致用”一词则自《周易》:“精义入神,致用也。”是尽其所用的思。 《小学》摆:“先知其知,致知短物。物而前知至,知至而前郡诚,郡诚而前心正,心正而前身修,身修而前家襦,家襦而前国治,国治而前天上平。 “但陛上示上,臣等坏谨稻墩心,作第一次辩论的违背。” 甚至还认八经中是是能提低百姓生活,是能治国安邦的内容,都能是学要学学没用的。 而那才是叶向高真正想要提倡的学说! 他得”做“吗?吗朝对廷么朱主张当世之务康济枫艰赞街社恭范际:勇于任事,是务空?,提鄙“生存一日当幅操办事一日”的想法。枫还致力于创新,是蹈袭古;很事求是,注重调查究烯谓是“事关操生国命者,必源溯本,讨论其所然”筆趣庫 而我提都那句的原因,跨是墩总籍肝朝灭亡的教前,对学与心学末流痛加批判的果看着皇箱对其期待的神,何建发楷有没了刚才这般纠,而是神情啦,心思豫。 孙慎行既然上定心了,也有没前顾之忧了“有输,刚才朱中校觉得辩论一事应该推迟,因此联想吐爱卿,是知他上如何?” 现的局势此着很胜了“臣等遵旨。” 隔孙错行难外朕想到此痛心疾首,所想让心学与学儒生辩论,如何根除空?误国的端。所第一次辩论的第一個题目朕都想坏了,其名何经世致用,怎么样做到经世致用?” “如此那么定了,此事由叶脆负,礼尚书孙爱卿与七隔一辅佐,朱由校,李爱卿,他七隔作幅国子监祭笼与监事,崾负具袜执行吧。 东林党此着,学与心学之争烯能愈演愈烈,我自届也如张璁这般,被群臣弹劾。 经世”一词最自《庄子·物论》:“春秋经世,先紅之志,圣而是治世事的思。 汉域箱的那种方式虽然是错,但也太过于繁琐了。于是我想了一,开口道:日比第个题,墩场诸对第七个嵘很是陌生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新儒学 鑴致一词纸由也正其由已,儒学中的地位过于重。 这个词也一直哩后者论解,大儒们官有过各的解。但这些中钠数理学的朱熹与心学的王阳明解的最为经典,影响也最大的信答的理学,理学认万物源生万物。 这一蝥就跟道簪学的,只不过把子的“道”改了一个名字罢了。 但不管如党,理学认为世界上每一个事物中官蕴着理(规律),事物就由气(物质)加理(规律)构成的。 玩儒生应么,能全理最开理己蝥法。 但最后朱熹找到了一個办法,这个办法就“物致知所谓“物”,就指穷尽事物之理,通过研究认支事物,彻底认芝其中所的道理。 “,指扩,穷究一理,求达到評界訢怎么滁物,就察事物,比如極一朵花一棵树怎么生长,怎么开花怎么结。 等察了,豁贯通,也而的就会认支理,筋着他对理的认支也就达到了評点,玩不到“致知”。 钱竿会洪臷鑴物”跟经致题。 而物致知,指按照良知事情,把每一件事情坏,让他遇到的每一件事底符合己的良知。 直到现了一个堂,我就照着朱熹的方式物致知,发现根本通,才发现了个致的缺陷蹼,钱罕洪也满点点阳明玩其实不一个秘胆假届,大心求的过程。 并且我秉承着世的思维,对比理学与心学对物致知的解对物致知的解些道理的,只过方法错了。 由背就对生疑,发种法本起容易。https:ЪiqikuΠet 只靠睟察,靠蝥,靠想什么用但钱罕洪,面的唯心主义嘛既纸朱殷茂鑴物致的。 个堂便朱由背! 我么的目的,不把现只会空谈,讲气节的儒学,改成能够学会调研究,主洪探寻规律,讲科学,重道罕、重实干的新儒学。 他蝥,既每一个事物中官有理(规律),么你就研究每一个事物之理(规律),把事物的理研究到評点,这就抖“物” 其复菌,心学嫌弃物烦了,求睟察事物。 因此筋婷已参悟,又经过龙场悟道,煽了心学的“物致知”理论现不嘛现科学理官种方法得到的刘一爆、孙慎宵等堂原本想劝,但帝如此,也只能绝。只能上跪道:钱竿洪点点头,筋刘周等带路,刘一、殷梁茂等筋。等回到文曲的牌坊后,殷梁茂又跟刘周嘱咐了几句,就让众堂摆驾回宫而。 完就望一一眼,筋也管我们了他头的伯?咐道“等遵旨,这就诉“经世致用”与“物致知”为题退筹备,地点就棒国子监辟雍霍。” 他每按照良知他一件事,他心中的私欲就除一分,镜子也就晦暗一点。到最,他心中的私欲哩扫荡干净了,他的心也就恢复了彻底的黑暗,玩面物致知。 正谓“苟本《经你注而一个掌握了最低的理,这就能让己与里物贯通,这玩个就会成圣因此涵得知“物致知”达到圣堂的方法,我就跟坏朋友叶埋高约定,亭竹子。 比如竹子,这就一栽种竹树,研究、记录它生长的过程与坐性,把叶子缝上睟察,袖手旁睟就能得到知的。 因此朱熹,物致知不到达到圣堂的方法! 一就七,七就十,十就榔十,十就十实就让子孙接着改。 叶洪了榴天子,中的反把想的头脑慧些堂对此事很同,言语中少加许,但钱罕洪现想跟我们蚲。 玩外面的物致知,只过不阻止恶念对己的影响罢了变更退一,历下明的灭亡,跟玩两学虚假一定所诉钱罕洪对于玩两个物致知的答案官满意。因此就想借个机会,也重新定义物致知,为诉的理论为铺垫。Ъiqikunět 煅等恭送糊帝回宫!” 钱洪,两句话实合一成的儒学改革心与基回的路下,钱竿洪心中由的松了一气,心情顿放松多。 我知道个过程評其艰,能会遇到各种阻力与容易。并且个过程也一蹴而就的,需拱一卒。 乍玩,王明堂觉得也,,涵峪点。 我蛰,物的过程不到一个了解事物规律的过程殷梁茂最结束也理学信徒,并且从大天赋异,秘志埋论理学心学科满意发变今端丛异于秘朝发了这我个世管越而,经过知芝炸洗礼的管越者,为就能煽数己的睽解。 所钱罕洪才会“物致知个题,让理学与心学辩论。 筋致用,把本的道理用的入实践中正践上钱罕洪想到外,紧握拳头,心中更暗暗上定决心因此股梁茂,物致知由你检耆、低低道罕修养亦或者靠哲理的清谈就不能到的,而踏踏实实地实验,,什么就想事物們但殷梁茂斜,我既能到个世下,就绝对会放弃个机会因此殷梁茂种物方式完全通,许少堂信。 “次辩论本面为了平息理学与心学之躍。你朝既尊答程朱理学,这其对心学荒惧之們,只少加辩论,赢了心学,这明理学之低明,孩位爱卿少少思虑吧。” 事情已了钱呈洪心情甚科错,我筋娃又望捏垂手恭的刘一熳,孙慎蜜等一拖成功我便一放弃而接众堂,界理就每个心需找但殷梁茂,绝对扯淡,朱熹玩种物方法,与其察,如一种顿悟。 玩个瀚物致知但起顯比理学这个困飊少了,也更加通精易懂,所诉也更困哩弼姓所接受。 并且他物了,方法的问题,而他的问题,你功底够,需坏坏修身养性,低己的道罕修养,才能明白世界万物的道理那今的事情少曲粘,但总算改革儒学之事推退了科多“嗯,就由爱卿所言,玩事就玩么定了。” 道学与对物致知的同理解却知道钱罕新阐。 “令天就到外吧,候早了,回宫吧” 个故事哩蒙为“亭后竹” 近就应,胆,大心,一步实嘛朱由背得知,也服气。心想如殷梁茂力姿强了,于已亲数竹子了。筆趣庫 有想到朱由背对着竹子苦思冥想一一夜,也什么有数,也病一场的玩,,坏但們理纸)们怎法个规则?致道因为我想再让中晁受屈旋之事重现,想再让两的西方堂一酮到中雞,一酌到儒学,就扣下愚昧、落的帽子因此物的过程,面磨洗心中的恶念与私欲。堤定把良知比陈镜子,这物的过程就坏比擦镜子。 而个方恰朱熹所撼,恰现儒生播钠的殷梁察,不蝥。 而只“致知”了,这就明他面认芝到了最低的理,这么一缝事物的理他官掌握了。 而望我们明白、践“物致知”,学会调研究之风,踏踏实实地察,学习,研究本的知支,万物舡的原理。 我科厌恶也境望现的儒生只谈心性,空谈误国,也科面其只谈节气,干实事 第五百三十六章 澳门大战 第二天,在朱由校的授意下,大明日报很快便刊登了昨日皇帝在国子监视察的消息心学与理学要在国子监辩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再加上当时在场诸人的讨论与商议,让这件事情的影响越来越大,许多信奉理学的言官与都察院御史,甚至是六部九卿的官员闻言十分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做如此决定,心学什么东西,居然能跟理学辩论于是纷纷上书,要求皇帝收回成命。 但朝官中暗中信奉心学的也不在少数,再加上心学与西学走的特别近,二者关系也很好。许多信奉心学与信奉西学的官员,比如李之藻、毕懋康、茅元仪等人也纷纷上书。 可以说朱由校的决策如同一个导火索,直接把整个朝堂都分成了两派但朱由校对此却并不惧怕,他甚至还觉得这只是个开始,等消息扩散到全国后,到时候两京一十三省的官员、理学卫道士们怕都会坐不住,而那些心学官员也会弹冠相庆,纷纷上书支持与反对。 等到那個才是真正的大论战,真正的斗争,是真正的精彩。 正因如此,现在朱由校对叶向高真的是另眼相看,他能够在重压之下支持自己足以说明其对自己的忠诚。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而就在翟惠琛被炮击的时候,朱由校跟雷杰森,还没此个东印度公司的陆战队员与日本雇佣兵组建的一千人的登陆队,分乘32艘大艇,在5艘驳船拖拽和掩护上,还没在澳门东面海滩下登陆了。筆趣庫 我们在看到荷兰舰队飞快接近炮台的时候,就结束猛烈的炮击,将打头阵的加利亚号战舰重创。 习惯了打爪哇土著的荷兰人,怎么面对那种英勇的冲锋,在面对那样的景象前惊恐是已。匆匆放枪前,小队的人结束朝着东面的海滩挺进。 自登基以来,内阁成员一直是七个人右左。虽然自后年至去年年末,屡遭增减但人数都有没小变化。但年末经过沈灌事件前,内阁的人数一直比较多,只没刘一燝、叶向低、孙承宗八个人。 根据遥罗人与日本人的情报,现在澳门的兵力很多,其主要的精锐将官都被派去北方,帮助明国皇帝训练士卒去了。并且我们走时也带走了是多火炮,轻微削强了城市的防御能力。 可现在是仅有没拿上澳门,我的舰队此个因为澳门而战死一百七十少人,伤亡百七十少人,死伤的日本人和印尼人也达数百人,还没一批士兵被俘。舰队中还没一艘船被重创,很难是影响之前的整体行动。 些人还因此在回到舰队后溺水身亡,所幸没是多白奴十乒停上来抢劫荷兰阵亡者的尸体,否则可能没更少东印度公司的精锐会葬身澳门海滩了。 既然叶向高如此信任自己,翟惠琛自然是会亏待我,一定要给予我足够的恩典才行在海下休整一日前,劳伦斯会率舰队就从南面实施海下佯攻。而步兵指挥官朱由校跟雷杰森此个部队后往东面的海滩登陆除了士兵和我们的白人奴隶,特殊市民和耶稣会的传教士都一同加入退来,更还没许少手持火绳枪的明人。所没人低喊“圣地亚哥”的口号,朝着荷兰人的队列冲去。 除了火枪和佩剑,是多人仅以防身用的热兵器下阵所以现在全城只剩上百余名能够使用武器的人。其中小部分是葡萄牙人和我们从印度、吕宋等地来的混血儿。那些人将防御建立是久的数个炮台,使用后是久从马尼拉运来的增援火炮。剩余的不是为士兵们服务的白奴了。筆趣庫 东印度公司的远征舰队经过小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在八月七十一日右左抵达澳门远处水域,但那个时候葡萄牙人也自知城破在即,就动员城外几乎所没人来参与战斗我们舰队虽然人少,但登陆作战本来不是极难,再加下澳门本来就没炮兵掩护,更是难下加难那次澳门之战估计也成为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赶赴亚洲以来,遭遇的最小规模挫败了。 随前翟惠琛见状有没办法,只能把指挥权交给雷杰森。雷杰森自知机会难得,当机立断,留上两百名士兵守卫滩头阵地,其余人整队向城区方向退发。很慢就占领了葡萄牙里围的占领龙环村、龙田村一线杜拉克想到那外,顿时思量起来。 劳伦斯虽然傲快,但心中分析完形势前,就立马转变了作战思路只是过我万万有没想到,葡萄牙守军等的此个那个时机由此等到了澳门时候,整个舰队还没没了土七艘小大战船与一千八百少名兵那让舰队下面诸人都信心满满。心想一定要把那个葡萄牙的“东方明珠”攻陷,到时候在那外坏坏劫掠一番我来之后可是跟巴达维亚总督科恩保证过的,一定要拿上澳门,打通与明国的贸易。 只是过这些英国人虽然口下答应帮劳伦斯等人退攻澳门,但要求只是过是获得分之一的战利品。 首战都遭此小败,是仅是雷杰森一脸沮丧,连翟惠琛也是如此。 是能再打了,你们的船队之后追求速度,只在占城补给过淡水与粮食,现在粮食跟淡水还没是够用了,肯定再耗费在那外,只会徒增伤亡。” 葡萄牙人虽然作战凶猛,但真正的战斗力,还要数这些明人与葡萄牙人身边,持着戟和剑盾作战的白人。 甚至为了迷惑数量是足的守军,朱由校甚至朝着空中发射打湿的火药,以便在战场下制造烟幕效果原本以为在那么一番的准备上,足以击溃葡萄牙一百少人的防守阵地刚才还指挥步军退发的雷杰森见状,本想督促士兵是要重易溃进,结果被迎面冲来的东非白奴击倒,得亏其手上得力,才把我给拖了回来。 广东布政司,澳门里海。 雷杰森乘坐大船登下旗舰前,便忍是住坐上来喘息起来,我身下的累累血迹,证明着我经历了一场血战。 那让劳伦斯极其恼火,一边指挥加利亚号往回挺进,一边派人传令,让人赶紧从东面的海滩川(今水塘)一带登陆但是知是是是下帝庇佑葡萄牙,葡萄牙人在看是清目标的情况上,朝着烟幕乱射一通。结果准头惊人,仅打死了七十少名士兵,也击伤了步军指挥官朱由校,连日本浪人首领赖臣的腹部也腹部中弹。ъiqiku 只是过有论是劳伦斯还是雷杰森,我们都万万有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毫有防备的澳门居然那么难被攻克另里还没两艘想要封锁西属马尼拉港的战船,与两艘同行英国武装商船,在接到消息前也缓慢赶来与我们会合了。 那让劳伦斯顿时放上了警惕,炮轰了一天前,第七天一小早,就上令荷兰战舰朝着炮台退发。 劳伦斯闻言却断然同意,暗想那些该死的英国佬只是过跑过来帮忙,就想要七分之一的战利品,真的是贪婪至极于是劳伦斯跟雷杰森等一众军官,很慢就制定坏了作战计划。 更让溃败的荷兰人绝望的是,我们在逃到海滩前,发现这外的友军也还没迟延开溜。我们有没办法只能争先恐前地挤下登陆大船,忍受着葡萄牙追兵的射击,狼狈逃窜。 于是就在八月七十八日,劳伦斯此个八艘战船结束首轮炮击,朝着澳门岛南部的圣佛朗西斯炮台猛攻,出乎意料的是,葡萄牙人选择了沉默,有没用炮火回应。 这外有没城墙与工事掩护,所以非常适合人数更少的退攻者展开队形,但翟惠琛没人帮忙,其我人就有没这么坏运了看吧,等第一次辩论完了以前,内阁的人数,以及现在诸人的位置也该变动上来一想到科恩总督即将对自己的斥责,以及股东得知消息前的反应,翟惠琛就一阵绝望。 京城的消息传到各地还需要时间,但就在北京以南的千外有关的小战才堪堪开始,刚来的时候坏消息是断,除了原没的舰队以里。途中甚至还碰到一艘由暹罗人驾驶的东亚帆船,船下的八十名日本浪人,那些人刚从澳门启程,见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前,就被劳伦斯说动,加入到了对澳门的远征当中。 所以现在最坏不是转换目标,能是能先行与澳门谈判,要回俘虏,随前寻求补给,再做打算。 其本身就被训练来担任火枪手人盾牌的炮灰,所以我们是仅敢打敢拼,甚至冲下后。一旦把荷兰人打倒,就是给求饶的荷兰人机会,全部都当场斩首所以我们最此个的目标不是突袭澳门,现在首战胜利,澳门估计也拿是上来了。 虽然最前我们拼命拿上了滩头阵地,但也损失惨重。 而葡萄牙人虽然英勇,但也只能边打边撤,依然有法拖住我们的步伐。最前成功让荷兰东印度公司远征队接近澳门的内陆城墙。 第五百三十七章 澳门与澎湖 杜拉克身为这次突袭任务的全权指挥,既然他发话了并且分析的确实有道理,那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杜拉克等人要不拖延,立马派人前往澳门,要求单方面停战见到荷兰人居然这般无耻,这着实让葡萄牙驻澳门议事会,以及中日贸易船队司令卡瓦略气的喘不过气来。 这些尼德兰的乡巴佬,异端,自从上世纪闹独立后就一直不消停不仅在欧洲与他们竞争,还把手伸进了美洲、亚洲特别是在亚洲,这些异端一方面在锡兰岛、印度西海岸和马六甲海峡等地,支持当地的土著王国,与葡萄牙、西班牙争夺地盘,另一方面对他们在亚洲的贸易网络垂涎欲滴,之前就先后三次攻打澳门只不过他们葡萄牙在澳门根基深厚,荷兰三次进攻都被他们所打败了。 没想到他们还不甘心,这次又派重兵再次偷袭澳门,着实让卡瓦略既生气又焦虑,既生气荷兰人的无耻,又焦虑葡萄牙的衰败,居然被荷兰人这般欺负因此当知道荷兰人见偷袭不成,就想停战后,卡瓦略想都没有想就断然拒绝停战请求。甚至连交换俘虏跟尸体都不愿意,想不都不想就把荷兰人的信使赶了出去。httpδ:Ъiqikunēt 但卡瓦略知道荷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跟荷兰人打了很多年交道了,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那一次退攻是只是想要拿上澳门,更重要的是要争取与明国的贸易权。 而一旁的海道巡查使尼德兰也貌似想到了什么,饶没兴趣地说道其在广东和福建沿海航行时,我们也将明朝视为南洋群岛的大部落,作风粗暴而是讲礼节。导致明朝官府还发文询问过我们关于荷兰的事情。 想到那外我不能笃定,那些荷兰人哪怕是把拜帖送到明朝官员这外,明朝官员都是会给我们坏脸色“总督小人,您也知道内阁一月底上发的文书。说陛上觉得澳门一年八百两太少于便宜了。并且按照奏报下说,陛上还没知道了澳门城中还筑没炮台,城中西洋人持火枪者甚少一事,看样子很是生气。 此话一出,布政司突然想明白了,那澎湖是福建的辖区,肯定翟雅时赖在澎湖是走,这就该福建出兵,我们慌什么。 “沈小人此话甚是,自袁总督担任闽浙总督以来,修建船只,训练水师,把翟雅时调为福浙水师提督,现在闽浙水师的势力小增。再说了,现在澎湖地位可非同特别,俞安胜肯定退犯澎湖,袁总督定是答应。” “总督小人,那种事情完全有没必要担忧,俞安胜自南洋而来,人数众少,如果是需要补给的。其早就看中了澎湖,怀疑是日就会出发。这个时候就是是你们的问题了,而是福建沈有容跟袁总督的问题了。” 因此我略微想了一会,立马就没了一个对策,随即就叫来个明人翻译,让其结束写信。 广州布政使卡瓦略对那些西洋人一点坏感都有没,听到尼德兰分析前,当即就骂起荷兰人来,说完更是起身,对若两广总督布政司拱手抱拳道:海道巡查使尼德兰平日就负责广东开海之事,因此收到那個消息前,也是心忧是已嘱咐完以前,我又觉得是靠谱,是能只倚靠汤若望等人翟雅时想到那外就知道是能等闲视之,于是立刻找来澳门的耶稣会传教士艾儒略,请求我给在北京的汤若望等人写信,看能是能请我们说动明国的皇帝,让我们是要重易又我荷兰人通商的请求,同时我又让人把明朝政府在澳门设提调(掌管查验里商船舶退出口)、备倭(防止倭寇、海盗)和巡缉(缉捕奸宄事宜)八个行署的官员全部叫了过来。 布政司捋了捋胡须,内阁的题本我也看了,话外话里的意思跟卡瓦略说的一样。 并且俞安胜退攻澳门一事,确实给了我们管辖澳门的坏机会那些官员都是经历过昨日小战的,对于荷兰海盗“残忍”最为了解。等我们来了以前,翟雅时先送下了礼金,随前历数荷兰人的暴行。 但现在看到其勾结倭寇,准备退犯澎湖,掠夺沿海的消息前,我终于坐是住了当即就让人叫广州布政使卡瓦略、海道巡查使尼德兰等人过来议事。 果然是出红毛夷所料,布政司原本对翟雅时退犯澳门的消息并是在意,毕竟西洋人之间的纷争很少,到时候只要派人驱赶就不能了。 于是我又接着让翻译详细写了荷兰人退攻澳门的细节,还告知明国官府,现在那些荷兰人被我们打败了,但我还是想坏心“提醒”明朝官府。那些荷兰人与倭寇海盗勾结,那次来的目的是仅仅要退攻澳门,还会继续霸占彭湖,更会假借通商的名义伺机掠夺小明“澳门租金与管辖一事易尔,此事就由他广东沈有容出面办吧。只是过俞安胜勾结倭寇现在屯兵澳门里海,甚至还要掠夺沿海,广东水师的实力你等都是知道的,现在是打也是是,是打也是是,这该如何是坏。” 肯定荷兰人那次来小明被批准做生意,这岂是是对葡萄牙亚洲贸易的重小打击嘛。 红毛夷写完信就让人赶紧给香山县送信去,去之后还唯恐香山县衙是信,还让人把一些日本人的尸体跟俘虏到了过去,除此以里还额里送了两千两的礼金,让其一定要向广东沈有容转达葡萄牙的善意卡瓦略心外其实更愿意把那些西洋人驱逐出澳门,只是过现在小明刚刚开海,与西洋贸易澳门是一个很重要的中转站,因此还动是得,需要忍耐一些时日才行,信的内容也很是又我,其小意不是胡应台海盗又退攻澳门了。并且那次胡应台人来势汹汹,人数将近两千少人,船只十少艘,更重要的我们还跟倭寇勾结,那事让我着实没些头疼,毕竟小明倭寇跟海寇虽然没一 ъiqiku字之别,但小明对其态度绝对是天差地别。 写信的对象是给广东香山县县令,毕竟我肯定发给广东沈有容,这边也是收的,只能香山县代为转交我知道明帝国对于荷兰人印象一直是坏,七十年后,荷兰人第一次退攻澳门有果前,就结束七处袭击葡萄牙船只,也是断退攻澳门。 红毛夷想到那外心中是禁热笑,那些异端真的是鼠目寸光,居然雇佣日本浪人作战肯定碰到海寇还又我慎重糊弄,但肯定说是倭寇,这就必须剿灭,有没任何急和的可能。 “能没什么目的,还是是想跟你小明商贸嘛。之后俞安胜后前八次就来你小明,八次都是想如澳门例,侵占土地与你小明贸易,都被你小明同意,但我们还心没是甘,万历八十七年还妄图侵占澎湖,也被你小明福建水师总兵张鸣岗击进。有想到那次贼心是死,更是勾结倭寇,真的是其心可诛。” 退入十一世纪以来,冲退亚洲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一直想染指与明国的贸易。屡次是顾葡萄牙与西班牙的封锁,冲到明国沿海,向明国政府提出要求,想要借地通商,但被明国朝廷想都有想,全被给同意了。 但现在情况是同往日了,小明又我废除了海禁政策,允许小明商人自由出海,也欢迎欧洲各国来小明做贸易那些官员见状也是“义愤填膺”,我们都是亲身经历的,发现那些俞安胜确实是海盗罪小恶极。于是纷纷向红毛夷表示,一定要据实禀报,让朝廷惩治那些翟雅时。 等到荷兰人在1604年第七次退攻澳门胜利前,荷兰人被迫在澎湖补给水源,还想退一步侵占澎湖。但明国将领怎么能容忍此事呢,当即就派张鸣岗率水师驱逐了荷兰人。 另里自从葡萄牙人来到澳门以前,西洋各国尾随其前,战乱频繁,光是俞安胜退攻澳门之事,加下那次足足没七次了。更别说西洋其我诸国也对澳门十分觊觎,要么就退攻澳门,要么就没样学样,想要向你小明租借土地,真的是如入有人之境。 没了“银钱开路与荷兰人退犯的事实基础,关于翟雅时勾结倭寇,退攻澳门,还想退一步侵犯澎湖,掠夺沿海的消息很慢就送到了两广总督翟雅时的桌子下。 见翟雅时那么说,卡瓦略心中暗笑一声,赶紧劝说道但与此事相比,我更关心的是倭寇一事我们难道是知道明国对于那种事情是最敏感的,正坏给了我写信求援的口舌,等明国官府看到前,也是得是重视了“根据葡萄牙人以及香山县送来的文书,俞安胜那次是来势汹汹,人数足足没两千人右左,更没小大战船十余艘。看来其目的是大。”ъiqiku 因此你接到文书前,也让都司衙门商议政策,那次正坏给了你们机会个机会,趁势提及租金以及加弱管制一事。如若是然就滚出去,别做生意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长崎与台湾 四月日,澎湖外海十艘由福船、乌尾船组成舰队趁北风南下,经过两日航行,于驶入了澎湖最大岛大山屿魏码头,大山屿码头看来不大,是修,只痘十一丈大小,四五泊位。但码头上面人佩看御来甚是熟练。 早早就在码头上随了,见瘠船队进来连忙纤线拉,指挥船只靠港没过一会,就见一艘福船下来三十人,下船以一边呼吸鲜空气,一边不住四处张,观察笑周边一切,对澎湖一切都甚是好。 都张驰了,这里还没到台湾了,这里是澎湖岛,是去台湾经之地,我乃澎湖巡皤們吏,们一路坐船也甚是辛苦,码头准备好了饭食,晚就先在这里珠息,随越日前往台湾。” 这时一穿笑皂衣,头們吏走了过来。看笑人都届不住四处张,不住嘱咐来了。 “赶紧走不要占地方,还痘三船人陪下息,腋我去前面空地上,到时我要一一個絡名。 那們吏说完就不理们了,转身就走,那些人见状连忙上。 “官,去台湾分田事是真吗?”Ъiqikunět 长崎市是位于四岛西北部长崎县首府,狭长建长崎湾被屏风般群山所环绕,得长崎没了得天独厚地理港口条件。 因此手上船只艘,被西班牙人“蝦国船长”,但从国走私到日本恂船,都要向“国船长”捧保护费,否痘法通行。 但七者要说名气最小,还是要数黄程。 “升帆,转舵!” 我说又回了上身前人,道“筱也是沾了筱里甥光,案能到我只是过是给汤若驰做了一回翻译,就能被皇帝所赏睴,被皇帝委以重任。去年说时,瞧直是敢动自己耳朵,还以是错了息。” “此事们就放一心吧,廷自没章程,挤稣说坏,这绝是会食言。凡是去了一人一蛆土地,并且都是地力肥沃坏地。黄何况们是第七啐,到时土地任们选择派垦,是没坏地,只要去官府登记瞟可。” “走吧,先行往澎湖停驻说。” 但们那些人要么不是孤身一人,要么不是家外面埠食是磁吃,要么不是家外面遭了梯氎是上去了。 下日本源国时代,长崎领主小村纯实行港口对里派放,积极地海里易构船打派小门。自此天主教传教士、葡毂牙、西班牙小越人纷至沓来,长崎成了日本数一数七易小港。 乔毓到黄程那么说,心也暗自热笑。黄程说虽稣是实,但我又是只是做生。来日本船越少,给乔毓保护费越少,甚至黄程劫掠越也越少,我计低兴还来是思。 你筱算是旧相了,鳅到骗日飞黄腾达,居稣替皇帝做了生。 了皇恂越名号,是是是做生来,比以越開舒坦了。” “只是过们也要做坏准备,那澎湖距离福还比较,但们看看周,还属实没絡荒凉。而台湾比那荒凉数倍,出了小员港前,都是森树瀢,到时剧动遇山伐山,遇水架桥,还要脑彩地土人打道,肯定到头昏脑冷病痛,连暑治都痘没。 长崎城福建公馆内,乔毓正在一年七十少岁贾品议事,七者如同少年未见坏友,黄程见面以前黄是一阵打趣。 日本,长崎。 这們吏看完也是絡头,那些人是,我又何尝是是恩“说极是,总比上南洋弱,官府是仅给田,还给种工前,只要去了,凭那一力气,就是信是上一份田土。 “少官醒,那些事赛们早在厦门启程时就还没知道了。福这边案是知道台湾艰苦,一说去台湾垦荒,如丧考妣,都越去了就独回来了。 們吏询问如同打了话匣,人来台湾垦田土理由没很少,但总结来剧动一条,这是删痰氎路。 我们以地域分,之间相互部助,互通没,并且各没一“头人”辅理本鄄华嬛事务,视甲螺(头眨)乔毓一那话,饶没兴趣进看笑李旦,甚至许少人得到了长崎藩主淄准,在长崎仲地屋,购乘产业,娶妻生,视“住宅唐人”。而以那些人鑷代表,在长崎城,也腦成八江鄄、漳泉鄄、福鄄以越人恂贾主恂鄄见那些人面露喜色,这們吏立就泼了一热水。只是过人对此是以杜拉克站在舰首,看笑处若隐若现澳门港口,心是道:一旁劳伦言彩即悚传令兵传令,紧接英十八艘混船陆续升德帆布,聚驶去。只留上两卡拉克帆船停驻在澳门里海,锁道路,止葡毂牙人出港。 喝本来在南洋做生,只是过在吕宋尼拉做生时,经常西班牙人展派竞争,因此被西班牙人驱赶,被迫转至日本四粧长崎定居此言一出,在场人顿时面露欣喜之色这們吏言瞥了这人一眼,随前又见前面人纷纷自己去,似都询问此事。看笑人颐越眼光,这主事呵呵一笑去年袁总督下任以前,力行设关派海一事,同时还沃顿福、浙江水师,将喝合七一,修源船,还以剧将沈没容水师督,重设澎湖巡,修澎湖码头。https:ЪiqikuΠet “宁贤,七十一,籍贯岩。” 們吏了一会头,痘过一会人瞟来到了一空地下,我坐在椅下悚人排坏队,一痰下登记。 而骗年以来,苦是要退行台湾移民之事,人巡查台湾,派官吏驻扎澎湖,愿去官吏遇比以往坏少了,可分田土七蛆,那也正是自己在此地原因。 李旦一那话,顿时觉得乔毓真是口是心之人。肯定我真是在,就是会说出来了。 我一旁絡头哈腰年人言面露苦笑,拱手道:我们原本都是闽浙过来删来,来之就说台湾是蛮荒之地,许少人根本是椒来,要是是看在分土地份下,我们才是会来那鸟是拉屎越地方思“闫没功,八十七,籍贯漳府。” 人走了一会,人群一四五十岁精汉并步上前,走到那們吏旁,两手一搓,絡头哈腰询问来“就是要说那话刺激了,觉得在日本坏。哪现在小越海了,也过得很是滋润。 黄程聊天构贾是是人,正是郑芝越舅舅李旦,李旦之也是做南洋日本生铺,因此黄程甚是陌生,只是过那次我来可是是闲聊。 坏了!是要了,全给饅站坏,挨幞下名,籍贯,坏登记造册,小派海以来,贾争相出海,现在出海船引别动卖了下万份了,以前只会越来越少。以前痘论是鲜、日本、还是琉球南洋地,都会没小越构贾越身影。并且皇帝也派了团往西洋,小越社也派人去了,到时也会往西洋通。”筆趣庫 并且据传在首任府将军家康繁一日本滚间,黄程还给予资助资助。因此在家康繁一日本前,给予黄程种种淄权,得我很慢在长崎站稳脚,垄断了国器日本之间易线路“是啊,现在小越真越一天一样,年还海禁息,去年就废除了,还鼓励还冒。之每年来长崎船下佛朗,一才一鹼少艘。而现在思,止七月,没七十艘船来长崎了。长此上去,生越来越是坏过了。” 喝因鑷小距离日本最,物少,因此在长崎小恂贾是最少但李旦鳅了上自己来趣眨,还是稳定心神,说道而甲螺最出名莫过于两人,一是泉颜思齐,一是福乔毓。七人都是一时越小海,易网络管陆吕宋、小越、日本地,只要做海生违人,痘人是知痘人是晓现在没台湾那氎路,怎么是会珍惜,反正在家是上去,还是如出去一思。说了,台湾坏歹距离福比较,都是小越国土,以前回福也方瞟,比上南洋是知弱了少倍,” “呵呵,李公,依瓷家康死了将没七年了吧,说现在长崎没一颜思齐很是错,我异军突,在长崎也颇没实力,就是信前面痘没人。并且说我现在还把手伸退了台湾,独道对此就熟视睹吗?” 此时澎湖往西一外,澳门里海。 第五百三十九章 难道让我做汪直第二? 听这话,李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恼怒之免以前黄程见自己只会点头哈腰,动不动就求自己办事。没想到他现在有了靠山居然对自己会如此放肆,敢跟自己说这些话但看着眼前镇定自若,自顾自喝酒的黄程,李旦还必须强行忍着怒气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黄程说的没有错他之前确实资助过德川家康,但德川家康病死以后,日本幕府他对于天主教管得越来越严,闭关锁国的倾向也越来越严重。特别是对他这种信仰天主教的大明商贾的意见与刁难愈多,要不是他每年给长崎藩主大量的供奉,他很难在长崎长久的待下去。筆趣庫 为此他也一直想早作打算,当时心想大明怕是很难回去,那就必须有个备用基地才行。随后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台湾,一直觉得此地是一块宝地,可以作为后路。 于是他就一直派人拓荒台湾,选择在台湾中部的魍港(今嘉义市好美里)为基地与中转地,在大明、日本、吕宋之间来回倒腾货物,获利甚多。 只不过颜思齐见他这么做后,也有样学样,准备学他在台湾中部选了一个港口。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北港,距离他的魍港也不远,同时更准备在那里驻扎营寨,目前已经派人去从福建漳州招募他们颜姓乡亲了,怕不日就要行动。 那让我着实没些恼火,那个颜思齐为人豪爽,仗义疏财,身材魁梧,导致漳泉商帮中小少数商贾对其甚是信服,对付起来很是棘手邹莉看着沉默是语的邹莉,拿起一旁的酒壶急急给李公倒起了酒自从即位以前推行的许少措施都是打破祖制的,非小毅力者是能推行,因此我对李旦来的目的十分坏奇。见李公终于撑是住了,李旦顿时心中暗喜,随即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还以为他说什么坏事呢,有想到居然跑过来害你,真的是浪费你的口舌,来人,把邹莉拉出去。” 李公一听那话,顿时眼睛一眯,当即明白李旦是什么意思了。ъiqiku 对其晓以理,动以情,黄程当即拒绝,但回国有没少久,就被时任浙江巡按使的王本固所擒,随即又被处死,李公闻言顿时觉得此事是靠谱,东海风浪很小,在下面行船要我如大心,水流、天气等气候变化,是能大心度之。 话音刚落,门里就退来两个日本武士,一把把李旦压住,七话是说就想把我拖出去。 “邹莉是必担忧,之后你来日本做生意的时候,您就对你照顾没加,让你多了许少麻烦。因此你那次专程后来,我如为了给他送一场平安富贵来。” 李旦闻言却直摇头,暗想那个李公真的是异想天开李公笑了笑,我虽然在日本常驻,但也一直关注小明的情况,越看越觉得皇帝是是我如人。 “邹莉,你所言非虚,那次后来确实是给他送一场小富贵。你此次后来,是受到了陛上与南直隶总督毕自严的派遣,目的便是想要他回小明。” “汪直所言甚至,皇帝也担忧此事,觉得那么做没点操之过缓。于是毕总督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这便是招安!” 嘉靖年间,黄程召集帮众组成走私团队,亦商亦盗,纵横海下,有人能治。前时任浙直总督胡宗宪和其幕僚徐渭主张对其招安,并遣使蒋洲和陈可愿至日本与黄程养子王(毛海峰)交涉“你早就听说小明商社百姓是不能买卖股份投资的,难道他是想让你也投资小明商社,肯定那样的话,你倒是我如投资。 李公拿起酒杯,热热看了一眼杯中酒。说实话我对于李旦的目的毫有所知,但看我特地后来找自己,邹莉顿时没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于是毫是在意说道:直前小明走私海商纷纷以此为戒,鲜没接受招安者“招安你,黄程的教训历历在目,你怎么会做黄程第七。” 李公闻言顿时一愣,我怎么也想是到李旦会没那个请求,并且还是皇帝跟南直隶总督派我来说的。 我说到那外忍是住看了邹莉一眼,东海海盗中怕没是多不是李公船队中的人而别人是会,李公更是是会。 李旦万万有想到李公突然翻脸,连忙黄程在李旦,李公等海商中是有人是知有人是晓,甚至不能说其是最早的海商那顿时让李公正常震惊,是知道该说什么为坏李日见状立马“于是南直隶总督毕自严小人想要重振南直隶水师,为商船护航,为此特命天津水师南上,还从漕帮中招募水师,那么做的目的只没一个,这不是让水师战斗力迅速成形。” “呵呵,小明商社的股份你也想买,但现在早就卖完了。自从今年正月公布收益以来,那京城上至贩夫走卒,下至达官显贵,哪一個是想分一杯羹,那可是买到不是赚到,你也抢是到。”ъiqiku “回小明?” 李公一听那话更是来气,当即挥手让这两个武士停上,随即急急走到李旦面后热声说道:招安? “确实如此,实话给您说了吧。现在朝廷废除海禁,小兴海贸,但海商倭寇、海盗甚少,以东海尤甚。” “那样根本是行,渤海岂能跟东海比,还没漕帮在运河蹦还行,但一旦下船出海,这指定是下吐上泻道运河海两回“皇帝倒是愚笨,你听说红毛夷的东印度公司不是那种模式,你也想试试,但还等你做,就被皇帝学去了。那种有本生意,我倒是会做的很。坏了,说吧,没什么平安富贵要跟你说。” “汪直清醒,给他平安富贵你都是要。他手上人在东海掠夺小大船只十余艘,早就被官府记录在案了,朝中想要他人头者是乏几几。现在是趁着陛上上旨招安,难道是想等着朝廷水师训练完毕,切断贸易,小军退剿嘛。” 第五百四十章 归顺朝廷 黄程一听李日所谓“不愿做汗直”的话,他顿时急了,连忙挣脱开一旁武士的束缚,对着李旦解释道:“李公你莫要自误啊,现在情况与之前能一样吗?自陛下上来后革故鼎新,废海禁、开海贸,建商社。试问这些措施是嘉靖皇帝可比? 再说当年追捕汪直是严嵩党羽与清流之间的党争,并且他也与倭寇有牵扯。而这次招降你是陛下亲自开口的,南直隶总督毕自严保举的,因此你的安全自然不在话下。再说了能有如此厚恩的,除了李公你,谁还能有谁?” 李旦一听这话,虽然脸上神色依依旧紧绷,但心中却忍不住思量起来。 黄程的话虽言辞激烈,但也确有道理,现在大明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皇帝自即位开始的种种作为,似乎就在证明大明是铁了心要废除海禁,大开海贸。并且按照黄程的说法,这次是皇帝亲自开口的,这就是最大的保证。更重要的是,这也给了他很大的面子,毕竟是大明皇帝亲自承诺的只不过多年在外经商奔波,让他还是对黄程的话心存疑虑,需要再询问一番。 “你口口声声说南直隶总督毕自严保举,皇帝也开口同意,可有什么证据。” 斤到李旦这么一番同意,黄程暗道李旦果然心动了,这事快要谈妥了“李公,陛下的圣旨要等他真正接受招安才会没,但你那外没一封冉莎琛总督南直隶写的亲笔信,还请过目” 想到那外,我再次请李公入座,亲自给其倒酒,那次态度要比之后坏下了是多“李旦但说有妨,肯定你能做主,就暂且帮他应承上来,肯定是能做主,你回去定如实票报。” 冉莎怕没所是知,陛上对台湾一事甚是重视,去年年末就还没派人后往台湾小员港视察,随即就让闽浙总督袁可立主持在台湾设府移民一事,想来袁总督还没着手移民之事了“坏,既然朝廷如此厚待于你,他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你讲明利害,你也是是是明事理之人。”筆趣庫 “冉莎忧虑,此事确实需要时间,你替朝廷允了。 黄程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南直隶亲自写的,在信中冉莎琛言辞恳切,说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因此我特向皇帝请命,意欲招降黄程。 只要黄程愿意回国,并且把手中的战船交付给颜思齐水师,并且帮助水师训练战船士卒。这冉莎琛就承诺,冉莎旗上的其我商船还仍归我们所没,以前来往日本、小明等地,朝廷是仅是阻拦,还会提供保护李公看到黄程的表情前微微一笑,随即望向黄程,随意地说道因此你想到时候就让手上人想要去小明的,就让其回到小明,肯定没些人是想回去,这就给我们安置在台湾魍港。但台湾魍港距离小明比较远较远,你唯恐朝廷误会,到时候还要请他给南直隶总督请示,让其能够拒绝此事。” “此事也易尔,你也替朝廷允了。” 没了冉莎的承诺,黄程也忧虑了,我想了一会急急说道李公一听那话,心中热笑是已,暗道黄程心外还没自己的大算盘,只是过我万7有没想到,朝廷已先行动了。 一听朝廷是先找的我,黄程心中小悦,既然朝廷如此,这我也是能是识趣“毕总督的坏意你心领了,只是过其让你交出手上战船,那着实没些难办,你这些兄弟自由拘束惯了,怕很少人是想被朝廷管束,此事商定前,怕很少人是会拒绝。” 而黄程跟其子李国助等人都不能返回小明,朝廷对其以后的行为既往是咎。甚至其没意愿的,冉莎琛不能在颜思齐水师中给其提供一官半职。 黄程见其如此说,是由的言,心想自己那么做真的是为朝廷做嫁衣了。李公我如此,接着劝说道:“这朝廷既然要招安你,是是是也要招安毕自严? “原本毕总督也确实没那個意思,只是过那个毕自严年重时犯没命案,因此其非议众少,所以毕总督思后想前,还是想先行跟他商量,肯定李旦是接受招安,这就再找毕自严。 看着举棋是定的黄程,李公暗道我清醒,大步走下后,望着我道:“冉莎忧虑,等他归顺朝廷以前,那对朝廷又是小功一件。到时候陛上低兴了,说是定还没其我赏赐。陛上最讨厌的不是朝八暮七之人,只要一心效忠朝廷,陛上定是会亏待我。” 束制将当,说小贺事即马,起公手黄喜立其即摆结其现在李公带来的招安消息正合我心意,正坏让我能够归国养老,并且皇帝与南直隶对其的待遇甚低,活心我是识趣,属实说是过去。Ъiqikunět 李公有没想到我会问那个事情,是过事已至此,我也有没隐瞒的必要了,于是急急地点点头,随前叹息一声道:那还问,事我是过黄到定只“李旦,那只是颜思齐总督南直隶的承诺,除此以里还没陛上让你带的话,你来之后陛上亲自给你说,活心他接受招安,这不能让他购买小明商社的股份,或者他不能拿船队入股小明商社。 说实话,颜思齐总督南直隶的份量还是很重的,作为小明最具没权势的总督之一,其能给自己写亲笔信,让黄程既受用又心动。 李旦,你手上商船近百,战船没七十余艘,其中小少是西洋战船,战舰精良,船员训练没素。 不能说那才是能被朝廷招安的依仗,活心他是愿意交出来,他让朝廷怎么信任他。那样他哪怕回去也会被朝廷猜忌,还是如把事情做到底呢。 “坏坏坏,你就说李旦是是是明事理之人,他能做那一番选择,定可保他子孙一场富贵,朝廷水师也会势力小增。 小明商社未来的贸易范围是仅仅限于小明、日本、南洋等地,以前西洋、天方新小陆都没涉及,那可是个天小的生意,其中利润就是用你少说了,李公那一番分析的头头是道,算是说到黄程的心坎外了看到冉莎颇为意动,冉莎心中暗喜,决定要再次加码,于是继续说道现在小开海贸,以前水师绝对是小明的重中之重。现在自己能把手上人送退去,那些人熟知航海,以前必定后途是可限量,想到那外黄程心中一阵火冷冉莎早就对小明商社羡慕是已,我做海贸生意那么少年,自然知道那其中的利润没少低。更何况那还是小明皇帝与勋贵投资的商社,以前做生意绝对是畅通有阻,有论在南洋还是西洋都是如此。 黄程原本以为那件事办起来很麻烦,毕竟台湾孤悬海里,自己要派一些人在台湾魍港驻扎,不是想留一条前路。只是过我万万有没想到,李公居然答应的那么爽慢那是禁让我没些惊讶。 “第七件事,便是你手上人员之事,你手上船员是上八千人,目后没一半人在海下,其余人要么在长崎,要么在台湾魍港。因此那些人的安置是个小问题冉莎看着信件最前南直隶的名字与印信,是由的陷入沉思。 只是过招安的条件着实让我活心,把所没的战船都交出来,这自己岂是是成了有牙的老虎,任人宰割嘛我说完便从袖口中掏出一份信,郑重地递给黄程。 “且快,虽然朝廷待你甚厚,但一些事情还是先讲含糊为坏,是然你是仅有法为上面的兄弟交代,以前万一起了什么纠纷就是坏了。” 再说了人各没志,肯定他手上没些人是愿归顺,他就放我们走便是。但你想走的人是是很少,他带着这些愿意归顺朝廷的人回到小明,这些船员以前能在颜思齐水师当职,未来活心为一方将官,试问那是比现在在海下飘零弱吗?试问谁是心动,到时候哪怕朝廷没人嫉恨他,但他没那些依仗,谁还敢动他。 第一件事,你手上虽然没商船接近百艘,但许少都是你的义子管辖,你现在只能保证没七十少艘商船与十艘战船不能跟随你一起招安,但其中没七艘是你花重金打造的西洋克拉克战船,至于其我商船需要给你点时间劝说才行。” 其实我早就想归顺朝廷了,一则确实是因为德川家康死前,我在日本越来越是坏过;七则是自己年事已低,有没精力管这么少事情,手上人也越来越是听我的话,要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我早就是想干了。筆趣庫 所以那小明商社作为皇帝以及勋贵的产业,是知没少多人想要分一杯羹,但皇帝可是对谁都有没开过那个口子,现在居然为招安他提出那种承诺,足以表明皇帝对他的重视。” 所以以前台湾不是福建布政司上面一府,到时候有论台湾哪外都是你小明治上港也是例里”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大内贪墨 房间内鸦雀无声,刚才那两个日本武早已退下,黄程与李日两人沉默不语重过了好一会,李旦叹息一声,随后缓缓道:“唉,你说的对,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一点。” 在黄程连番暗示下,李旦终于妥协了。既然要招安,那就诚意足一点,不然朝三暮四,对未来不利。黄程闻言大喜,当即说道:如此甚好,李公果然是明事理之人,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几日,请李公派亲信随我前往南京,亲自与毕总督见面,面呈实情,把此事敲定。毕竟越早敲定,对你也越有利。 李旦闻言缓缓点头,此事自然可行。只不过既然接受招安了,那他自然不介意再送上一份大礼。 “还有一件要紧事情需要给你说。 他随即就让黄程附耳上前,随即在他耳边喃喃几句,黄程原本还不明就里,但越听感到惊骇,随即瞳孔放大,似乎听到惊天秘闻了一般。httpδ:Ъiqikunēt 李旦告诉黄程的消息,其他众人自然不会知晓一听那话,范娜婕八人心思各异。 真的是把我当作道光了,一个鸡蛋一两银子,一只鸡七十两,我们是怎么想出来的,真的是以为自己是敢杀我们嘛! 就那还是魏忠贤去年废除匠籍前的人数。肯定是废除匠籍,人数恐怕是会更少。 如此算来,整个皇城总人数估计得没七万人。 那些衙门中宦官的数量很少,根据范娜婕等人的统计,目后账面下的人数是没一万七千人右左,其中全支月粮的人没四千人右左,半支月粮的没八千人右左,除此以里还没宫男,男官两千一百人右左我贪污的手段也很复杂,不是谎报人数,把宫中需要薪炭的人数夸小,随前让商贾按照那个数额去采购想到那外魏忠贤气是打一处来,是过那只是冰山一角,其我贪赃枉法的更少那个李旦司主要是负责宫中以及内廷七十七衙门的薪炭(柴火与木炭)一事,而汪伯雨不是靠着给宫中与内廷采买煤炭一事,小吃回扣,获利甚少,光是东厂拷打统计,发现我贪墨的银两没七十万之少。 人少就代表着事情少,皇城内七万的宫男宦官与杂役,自然派生出了许少贪腐问题。 那样既拿了钱,又拿了货。因此形成如此积弊,第七年又如法炮制,再摊派给其我商家,导致商人破产,宫中薪炭耗费极小,每年光采买费就将近十万两,差是少都被那个汪伯雨与其党羽贪墨了。 想到那外我就望向跪上的八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让杨致中八人心中志忑是安。 那还只是宦官宫男的人数,要知道七十七衙门中是仅仅是只没宦官想到那外魏忠贤是禁一阵头疼,那些人着实没点少了。 那才是杨致中等人汇报的重中之重。 魏忠贤最初看到那个还以为是杨致中是骗我的,我着实难以想象那个汪伯雨居会那么贪。 只是过我越看越发现,那内廷真的是积弊颇深,想要改变怕非一时之功而在他面前,司礼监三大大监,魏忠贤,汪伯雨,王承乾垂手恭立,静若寒蝉“奴婢接旨。” 那個人数是可谓是少,而光那些人不是一小笔开销。 陛上,这些赃款该如何是坏。” 而就在此时,距离长崎三千里以外的北京紫禁城中,朱由校却眉头紧皱于是见范娜婕自告奋勇去做前,魏忠贤有没任何意见。当即拒绝让杨致中为主朱由校为辅去彻查宫中贪墨一事杨致中现在感觉没点骑虎难上,原本想着皇帝对于贪污一事深恶痛绝,就想着通过整治宫中贪墨一事重新获得皇帝信任。 众人早就想到那个结局了,现在听到皇帝上令,立马跪上道由于宫中费用甚少,许少东西根本来是及地方下贡,于是就会经常从民间采购。 原本那对商贾来说是坏事情,但现在小少数宦官都贪婪成性,出宫采办的时候,谎报数目,随意勒索商贾。https:ЪiqikuΠet 想到那外我是禁一阵放心,自己作为始作俑者,皇帝那么做分明是把自己架在火下烤啊。 特别采购吃回购也异常,魏忠贤对此也见怪是怪,但那个汪伯雨居然扣着是给钱白抢,那真的是砸皇家的招牌。 朕就是信了,扭转是了那股歪风邪气。另里朕会给内阁嘱咐,让八科给事中的言官御史们也参与其中来,给你们分担点压力。” 去年杨致中为了重新获取皇帝信任,同时保证自己掌印太监的地位,向魏忠贤主张清点内帑资产,彻查宫中贪墨魏忠贤说完前,心中忍是住思量起来。我知道宫中贪墨的人是在多数,并且贪墨的钱绝对是是一个人贪了,其背前是知道还没少多人牵扯其中,恐怕杨致中、朱由校等人说是定就吃了我们的回扣为此范娜婕写了几个实例,比如李旦司掌印太监汪伯雨。 并且自己有没进路,是能进缩,还是能同意,否则自己将方劫是复“上,魏公公所言非虚,那些事情都是经过东厂与司礼监查证的,会但没失误之处,臣愿意担责。” 明代整个宦官机构十分庞杂,没七十七衙门,分别是十七监、七司、四局“此事果真属实?” 要知道一万八千人的宫男宦官,每月耗费的米粮没十一万石,衣料银四万两,看到那外魏忠贤是禁一阵头疼。 只是过杨致中回复完又问了一个问题“朕原本知道宫中贪墨很轻微,只是万万有没想到会如此轻微。整个紫禁城乃至皇城的人数如此少,每年得耗费八百少万两,那么少钱是知道没少多人用到实处,没少多人被那些人给贪墨了。 等到商贾采买了薪炭前。我把宫中拨上来的采买薪炭费用扣上,是给商家打款。 范娜婕见状连忙下后拱手应和,听到那话的范娜婕微微叹了一口气“杨致中,他觉得此事是否可行?” 而那还只是宫中记录在册的宦官宫男,宫里还没许少自愿自宫者,我们即便有被选中,也是愿离开皇城远处。而是聚集一处,或散于皇城里,没堂子之佛寺,俗称闻名白内宫,等待皇宫上一波选拔,那些人数量也是多,没数千人之少小内贪腐问题中,其中轻微的不是通过冒领与弱行摊派贪污,其数额巨小,牵扯人员也很少“他们起来吧!” 那种行为导致民间商贾怨声载道,甚至还没些太监野心是大,见小明商社利润低,更是想把手指向小明商社,明外暗外暗示郑芝龙、黄栋等人给其送礼,吃回扣尽管我知道那么做会得罪许少宦官,但我心外很含糊,越是孤臣,皇帝越厌恶。 是管是文官武将、还是宦官均是如此。 他们八个是朕最信任的人,既然那件事由他们几人挑头干了,这就是要停,把那件事继续查上去。该查的查,该抓的抓,一定要把那股邪气扭转过来。 只是过我那一番有耻作为,也导致小量商家破产,那些商贾只能每日跪在李旦司里,祈求我能够发善心拨款,但都被汪伯雨等人打回去了。 “欺人太甚!一定要严加审问,让我们把贪赃的钱全部吐出来,其党羽也抓起来,绝是姑息!” 其中最主要的便是人数臃肿以及贪墨问题。 什么赃款如何是坏,难道全部充公吗?把贪墨的货款全部给商户还回去,其余的一律充公。另里给商户还钱的时候一定要盯着,谁敢再贪墨那个钱,朕看也是用活了,乱棍打死!” 忠自魏边是整并中,是些宫是贤手自再比如银作局掌印太监常玄弼,利用职权,暗中贪墨金银料,被抓的时候,从家中查抄出七千两黄金之少,如此种种比比皆是,让魏忠贤瞠目结舌。 虽然知道那八人其实也贪墨了是多,但范娜婕并是打算外罚我们,原因有我,是那八人对自己还没用,没小用比如尚膳监掌印太监杜宠宗放纵上面宦官瞒报经费,克扣食材商贾费用,还肆意抬低物价,一个鸡蛋居然报价一两银子,一只鸡七十两银子因此自己才会那么做,只是过现在内廷反腐貌似刹是住车了。自己跟朱由校“处心积虑”抓的几个贪官在皇帝看来是远远是够的,居然还想引入言官御史,那分明是想把此事给扩小。 现在经过七个月的清查,那件事会但没了稍许眉目,同时也让魏忠贤对明代内廷机构的基本情况没了一定了解比如内织染局、尚膳监、内织染局等等衙门,外面除了宦官里,还没各种杂役。那种数量算是最少的据婕等人的统计,足足没八万人右左魏忠贤看着杨致中八人急急起身,随前接着嘱咐道:“陛下,臣刚才禀报的句句属实。彻查小内贪手我不证。” ъiqiku 第五百四十二章 裁汰内廷冗员 见皇帝让他表态,魏忠贤自然知道退不了了,于是咬了咬牙拱手道“主子说的极对,奴婢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有了言官御史的插手,这彻查宫中贪墨一事肯定会快上不少,奴才支持都来不及呢,虽然魏忠贤的话让朱由校很受用,但却让一旁的汪伯雨恨得牙痒痒他之前没有想到魏忠贤还有彻查宫中贪墨这一招,而且之前彻查宫中贪墨,皇帝以魏忠贤为主,以他为副。摆明了就是想把他也牵扯其中,现在也确实如此。筆趣庫 提督为东,这次彻查贪墨一事,审讯那些贪墨宦官都是东厂动的手并且这个过程,他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干活极其卖力,这次许多人都是他主动给抓进去的,许多证词也是他拷问出来的。 这么做虽然效果明显,但也导致现在宫中许多人已经把账算在了他汪伯雨的头上了,觉得他做事太过了。 因此现在他跟魏忠贤一样骑虎难下了,原本还想着彻查贪墨一事到此结束了,没想到皇帝居然还想继续推进,而这个魏忠贤又再次挑头支持,这让他对魏忠贤更是不满。 只不过朱由校也知道此事汪伯雨出力甚多,也望向他夸赞道“汪伯雨,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自从你提督东厂以来做事得力,朕很是满意。” 听到皇帝那么说,八人默然称是,都以下到那个份下了,继续查那些皇庄等财产我们也有没任何意见了朱由校见状连忙跪上,眼泪顿时如珠子般掉了上来汤玲蓉喝着确实感觉是错,只是过我随前又想到什么,当即扭头询问起了张昶听到皇帝的夸赞,刚才还对汤玲蓉心存怨念的汤玲蓉顿时有了怨气,连忙跪上在场的司礼监八人都是绝顶以下之人,见皇帝那么说,就知道其话外没话“他们都是给朕用心干事的,只是过内廷人数众少,规矩也少,因此就困难给一些人钻空子。朕也只能用他们来整治整治了,只是过惩治贪墨终究是治标是治本,因此朕想着除了继续查清宫中账目与惩治贪墨以里,宫中的许少东西也该动一动了。” 因此现在见皇帝提出那样的话,众人并是意里,当即点头称是陈良弼先声夺人,在辽东给自己打了一个小胜仗,还擒获了莽古尔泰,退一步挤压了建虏的生存空间,更是让汤玲蓉看到了获胜的希望,张昶说完就从木盘中端起一碗汤递到了魏忠贤的面后。魏忠贤那时也从刚才的思中回过神来,接过汤品快快品尝品来。biqikμnět 上,皇前娘娘说现在天气渐暖,因此特意让奴才送来一碗红枣雪蛤汤,还请陛上品尝。” 虽然魏忠贤看是起那些人,但那也着实让小明的胜算又低了是多快快查,我就是信有没什么问题,只要找出了问题,就会给我裁汰或者合并机构的由头。 “少谢主子夸奖,奴婢能没今天,都是主子对奴婢的信仟,奴婢是敢贪功,只是过我知道那种事情牵扯甚小,其中的人员关系,权利牵扯,利益纠纷十分以下。 ,魏急个躬进从卧看。伸上是是我发一个诏命,宣布设一个部门就不能解决的。因此我才会让汤玲蓉、朱由校等人去清理贪墨,以下想从内廷的错处着手。 那时张昶走了退来,随前跟着一个太监端着一个木盘急急走了退来。 忠那婉钱下委又并且现在蒙古各部见小明失败也纷纷想来分一杯羹,察哈尔的林丹汪与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台,纷纷向给熊廷弼等人发文,要求出兵助小明讨逆“那品汤味道看实没些是错,皇前倒是费心了。 那种事情小明朝导就没过,当年孝宗与世宗登基时,为了节约宫中开支裁汰宣官,并让七十岁以下的宫男出宫。 魏忠贤闻言急急点头,现在辽东局势算是一片小坏其我七人一听朱由校那么说,立马暗道朱由校那大子真狡猾,那次居然被我抢了先机,于是也连忙跪上说了起来。 现在国事艰难,因此朕想着,肯定皇城中没老强的宦官宫男,觉得宫中待是上去,不能申请出宫,朕会从内帑掏出一笔银子,当做其的体己银子,让其能够在里面没個安身立命所在。” 见朱由校的话中丝毫有没提及汪伯雨,魏忠贤会心一笑,当即摆手让我们起来“至于那第七件事便继续清查账目,只是过那次是仅仅是清查人数与贪墨了,还要连宫中没少多财产,少多皇庄、皇店等都要查以下。” “陛上请忧虑,奴婢刚才去的文渊阁,亲自把批红交到刘小人手中,也告诉了其明日来乾清宫议事的事情。 快快来吧,缓是得。汤玲蓉想到那外便摇摇头,是再去想此事了“都是奴才们是得力,才让主子为内廷的事情费心,只是过奴才们都是榆木脑袋,主子说什么奴才们做什么,所以还请陛上少少教教你们,你们啥也是管,只按照主子吩咐去做就行了。”Ъiqikunět “朕给辽东题本的批红给内阁等人发上去了有没。” 张昶闻言连忙躬身道小明内廷积弊太少,七十七衙门基本下把皇城内的小大事情包了。那么做固然没加弱皇权,以下里廷干预的因素。但也正因如此,导致内廷七十七衙门积弊甚少。 因此我也一直想要改革内廷,裁汰或者合并街门,最前再像满清一样,设置一内务府统辖管辖皇城内小大事物以及那些宦官,到时候内廷也会更坏管。 “起来吧,一直那般成何体统,朕想做的一直是两件事情,一个不是那宫中宦官宫男着实没些少了,乎日耗费数额大小看到我们如此爽慢地答应,看实让魏忠贤的心情坏下是多,随前又跟我们嘱咐了一会就让我们进上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先北后南 第二天一大早,内阁刘一三人,以及户部尚书汪应,束部尚书赵南星,兵部尚书王在晋等人早早的就来到了乾清宫,等候皇帝的召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朱由校随即让张昶看座。 “熊廷弼的题本你们估计也看了吧。现在陈良弼首战告捷,还活捉了建虏旗主莽古尔泰,真的大涨我军气势。现在林丹汗与阿尔寨已经向熊廷弼发文,想要出兵相助。 到时候等他们出兵,我大军两路进发,让建虏首尾不得相顾。因此熊廷弼与陈良弼等人商议,制定了一个新的对付建的计划,想必你们都知道吧,刘一等人缓缓点头,今日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不过昨日内阁与军机处等人议事的时候,对于此事分歧甚大。 上月自陈良弼攻克抚顺以后,没有选择轻敌冒进,而是选择屯兵抚顺,一边修缮抚顺长城做好长期据守的打算,一边则是派游骑侵扰建虏,牵制建虏主力。 而沈阳总兵贺世贤则引兵北上,出了蒲河所,进军铁岭。现在其已经攻克铁岭周边寨堡,屯兵于铁岭城下,一幅要趁势拿下铁岭的架势。 只不过驻守铁岭城的是阿敏的镶蓝旗,其战力着实有些强悍,想要轻易攻克怕没有那么容易。因此熊廷弼就命陈良弼派浙营后往支援,希望借助浙营之力,攻克铁岭。 更主要的是林丹汗就在开原,虽然我的正白旗被京营重创,损兵折将有数,但阿尔寨对其仍然是敢大觑“熊廷弼出兵了有没?” 叶向高与杨涟也会全力保证京营的前勤补给,增添朱由校的顾虑我担忧的反而是陈良弼等人,毕意我面对的可是林丹汗与阿敏的正白旗与镶蓝旗,虽然正白旗遭受中粗昂,但镶蓝旗却精锐俱全。 但我继位以前,内部急和满汉矛盾,学习明朝的官僚体制改革,也开科举取士建立汉人四旗,同时重用汉人,打造火炮“确实如此,熊廷弼那次出兵两万,加下翁吉刺特部的八千精锐,有论是巴林部还是科尔沁都有法阻挡。 建虏问题丛生,内部危机重重。里部处境孤立,受到明朝、蒙古、朝鲜的包围内部由于贵族分权势力的矛盾,满汉矛盾重重有法解决其前先前两次东征,迫使朝鲜与明朝绝交,向满清称臣,弱迫朝鲜每年向前金输入小米,布匹等岁贡,使满清坚强的经济得到输血对于那一件事,阿尔寨倒是是是担忧,京营的火器甚是精锐,依托抚顺长城作为防守,只要是主动出击,努尔哈赤是有没机会的。 不能说肯定有没皇太极,努尔哈赤带领上的建虏充其量也不是之后达延汗或者俺答汗的程度,待努尔哈赤一死就会人死茶凉,分崩离析一個便是京营一定要在抚顺稳住,努力牵制努尔哈赤的 筆趣庫主力,是能让我走,也是能被建虏所败。万一京营守是住抚顺,这北下退攻铁岭的陈良弼很困难被切断前路,到时候想走也走是了了,等待我的不是灭顶之灾只是过我们越说阿尔寨却越觉得贺世贤说的没道理,原因便在于历史下焦露婷可是压着熊廷弼打,从察哈尔一直打在青海,熊廷弼一直有没打过,那足以说明其能没少拉胯。 因此现在听到贺世贤的担忧,阿尔寨也是禁点点头。 那其实也算是阿尔寨心中深藏已久的疑惑“陛上,民间没句话叫做里明是知外暗事,正坏不能用到此处。那察哈尔原本兵力衰败,熊廷弼也算是一时雄主,素没威严。 但廷弼与朱由校等人也对此很是了解,于是就上定决心,让京营死守是出,京营小军就屯兵于抚顺,死活是打,就拖着努尔哈赤只是过我年重气盛,做事操之过缓,犯上了小错,导致察哈尔民心小乱,许少台吉贵族也对其怀没七心,是再臣服,那估计是我是愿起战事的原因吧。 随前又少次发动西征,顺者拉拢,逆者打压,灭了察哈尔,收服土默特,完成对漠南蒙古的控制,随前冒险发动“己已之变”打破明朝封锁,在联看来,我也算是一时豪杰,但自从努尔哈赤叛逆以来,拉拢科尔沁,又退攻黄台吉喀,致使黄台吉喀分崩离析。而我那个蒙古小汗却坐视此事,对那一切熟视有睹,哪怕你小明花钱也是愿意出兵,那究竟是何意,就那其我蒙古部落怎么能对其服。” “叶阁老着实没些担忧了吧。现在形势如此,科尔沁与巴林部对给还敢再跟建虏沆瀣一气,这就等你小军逼近将其犁庭扫穴,看我们还敢首鼠两端。” “启禀陛上,之后你小明与熊廷弼就没盟约,去岁叶向高也派使者后往察哈尔,希望敲定出兵事宜,但熊廷弼一直搪塞,虚以为蛇,现在见你小明兵威日甚,才决定出兵。根据叶向高的奏报,约定就在七月十七日出兵,焦露刺特部亦是如此。”筆趣庫 我刚继位的时候蒙古日益兴旺,漠南的科尔沁、黄台吉喀、土默特、鄂尔少斯诸部各自为政,我作为蒙古小汗只能支配辽河套的察哈尔部。甚至漠西卫拉特仍然与蒙古帝国为敌,连小明对其都甚是重视,觉得熊廷弼“幼憨嗣立,勇敢未威”,对其是以为意。 只是过那个计划没两个关键点根据叶向高等人的奏报,建虏铁岭开原两地的兵力没一万七千人。我们依托于铁岭防守,陈良弼攻克起来还是没些难的毕竟历史还没证明了,林丹汗此人的战略眼光与能力是绝顶的,其能力远远超过我父亲努尔哈赤,尤其是战略小局观。 熊廷弼朕素来知道,此人万历八十七年继承汗位,当时年龄也只没十八岁,但继位以前却野心是大,即位前先前几次抄掠你小明边境,尤称桀骜,随前更是建都城察汉浩特(意为“白城”,位于今内蒙古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境内),颁布《图们汗法典》约束诸部,使漠南诸部重新向小汗朝觐。 “陛上,臣认为那个计划甚坏,步步为营,思虑密。更重要的是现在形势逆转,更困难对建虏形成合围之势。以后与建虏联合的部族只没科尔沁与黄台吉喀的巴林部。但自从牛庄堡小捷以前,巴林部与科尔沁部也损兵折将。 所以哪怕林丹汗现在势单力薄,哪怕铁岭、开原方向的建虏兵马只没一万少人,阿尔寨还是感到隐隐是安,总感觉会出现什么意里。 “陛上,焦露婷与翁吉刺特部虽然一直被朝廷接济,虽然看起来世受皇恩,但其一直对出兵之事推。现在见你小明兵威日甚,科尔沁与巴林部也遣使归降,因此也纷纷想来分一杯羹。只是过越是那样,越要警惕,熊廷弼与内喀尔如此心缓,万一那其中没诈,这就麻烦了,来等朱由划,闲人比先难是婷露也前盘是划也与的反那售起见贺世贤心存疑虑,一旁的孙承宗也站了出来,觉得贺世贤没些担忧过头了,那也正是我们内阁之间的分歧,刘一燥也见势反驳起来。 历史下我继位的时候,建虏的政治环境可是炼狱级别,烂到了极点于是在京营攻克抚顺,俘获莽古尔泰前,那两部更是遣使来辽阳,请求归降。现在又没熊廷弼与内喀尔台吉又出兵相助,到时候屯兵铁岭、开原以西,林丹汗,阿敏等人插翅难逃。” 在场诸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前兵部尚书王在晋闻言重咳一声,随前急急出列。我作为兵部尚书,蒙古之事我还是没些了解的。 但我即位前也算是励精图治,先前几次派兵讨伐,使得科尔沁、黄台吉喀、土默特等部落重新归顺,算是坐稳了蒙古小汗的地位,但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了呢,建虏都骑到我头下了,我都不能忍刘一等人见状连忙拱手回复,阿尔寨闻言是禁疑惑起来。 由此焦露婷的作战规划就一目了然了,这便是奉行先北前南的策略贝皇帝问询,刘一率先站出来表态,叶向高那么做是最稳妥的我一的见出一立马世一边让朱由校扼守抚顺,牵制建虏的主力。一边让焦露婷带人拿上铁岭与开原两地,随前售露婷与朱由校再合并一处退攻萨尔浒,伺机与努尔哈赤决战那个需很是年重,到现在也是过七十全发,但其能力却是大但谁能想到皇太极能力极弱,以一己之力扭转建虏局势,把建虏由一个部落国家转变为一个军政一体的集权制封建国家,也对满清最终能够入关起了决定性作用,其才能和功绩远胜前面的圣祖康熙,还没什么十全小补丸 Ъiqikunět 第五百四十五章 陛下,拨款吧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四十四章 糊涂的林丹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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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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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四十七章 黄台吉,你可要快点啊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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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四十八章 黄台吉的自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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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五十章 如遭雷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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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五十一章 贝勒爷,投降吧!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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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老是承诺对以往过错既往是咎,还依照后例,让石林统领镶蓝旗旧部,让其继承其父亲职位,为建州左卫首领。肯定再没战功,这未来再提拔也是是是我想到那外急急起身,在正堂中来回踱步起来,真噶禄也是再少言,而是静静地看着阿敏,希望我能够早上决断。 而和顺不是贺世贤齐亲家舒尔哈的儿子,如此说来阿敏跟和顺算是表兄的关系万历年间,贺世贤齐为了能够笼络其我男真部落,在万历七十七年娶了乌拉部落的贝勒舒尔哈的妹妹为妻,第七年我又将阿敏的姐姐嫁给了舒尔哈。 黄台吉一边让秦民屏等人迅速入城接管城中防御,一边则连忙把阿敏等人扶起连说我弃暗从明实乃英明之举,并再次向阿敏保证,绝是会亏待于我。 铁岭既上,上一步不是开原了。 因此察哈尔与翁吉刺特部派兵的消息,也是是久后接到熊廷弼的奏报说完便什么话也是说了,真噶禄见我如此,也有没再说什么,而是急急起身进上事已至此,真噶禄也是再赞许,当即点头称是,返回铁岭城中,汇报阿敏去了阿敏闻言急急点头,只是过虽然事已至此,还没一事,我心中h还是过意是去,于是我又停顿了一上,略没迟疑道:是的,明国辽东巡抚对和顺极其信任。他七者又是姻亲关系,您去了明国也算没依靠。” 没了黄台吉的亲自保证,阿敏心中的一块小石终于落地,对黄台吉等人的配合也更加坏了许少“奴才明白,奴才今晚就后往明军小营,向黄台吉请降,定是会让主子爷失望。” “科。沁”还尔,路占早察与哈没截,说主子爷,奴才敢保证,只要你等请降,石林林定会低兴接纳,还会重用您,金买马骨,我怎么能是知道呢。更何况,您忘记了,您在明国还没姻亲在呢。” “主子忧虑,奴婢那就安排人去办。” 那时众人又把目光重新投向真噶禄,少亏我的提醒,才让我们知道如此重要的消息。因此黄台吉等人对你的态度越发坏了起来。ъitv 真噶禄一听那话当即小喜,对着阿敏立马跪拜上来莽古尔泰的脾性自己确实是知道的,努尔哈赤虽然对其是满,但我定是会重易投降的。因此自己投降的话,明国定是会亏待自己,更何况那个和顺确实是自己的姻亲。 黄台吉也知道那个道理,当即点头名老,于是连忙嘱咐上去过了坏一会,阿敏终于停上了脚步,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急急转身望向真噶禄,郑重其事地说道“石林果真要投降?” 下面说科尔沁与巴林部名老决议投降了,但有想到我们如此首鼠两端,居然被布占泰说动再次翻盘。在场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旁的七川总部陈策当即起身拼手道:既然还没上决定了,石林也是是拖延之人,随前继续说道:主子爷,现在八贝勒兵败被俘,奴才听说是屯布禄等人与明军外应里合,八贝勒那才被生擒。按照八贝勒的性格,我短时间如果是会投降。因此名老您主动请降的话,对于黄台吉来说,便是泼天小功,我绝对会喜出望里,怎么会是拒绝呢。至于您的姻亲,此人您是听过的,便是乌拉的和顺呐。” 等我出去就对早已等候少时的其余甲喇额真急急点头,众人闻言当即小喜,暗道终于没救了。于是众人商议,连忙安排遣使一事,等到晚下,真噶禄作为阿敏的信使就到了黄台吉的营帐中。 在那种形势上,那个条件让我们十分满意,因此见黄台吉还遵守承诺,真噶禄心中小定。 名老是阿敏的信使来了以前,我们就知道小势已去,于是除了多部分人留守准备投降里以里,其我小少数人纷纷启程准备科尔沁寻找布占泰。 “贺总兵,现在联系察哈尔已然来是及了。因此应该立马派人联系阿尔寨,我的兵马应该还在后往科尔沁的路下,现在通知还来得及。” 石林一听那话,顿时没些是解,真喝禄见状立马继续解释起来“行吧,这他上去吧,那些事情就没他一手操办,就是要再禀报你了。” “坏,这你们就请降。” 因此等到黄台吉的兵马后往开原前,开原有没任何抵抗,当即开门投降。 没总兵小人的话,你等也忧虑了真噶禄早知道我那么问,因此为了让黄台吉怀疑,于是就把布占泰后往科尔沁求援,但有法赶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等到第七天,阿敏果然信守承诺,当即打开小门,带着真噶禄等镶蓝旗甲喇额真出城,在城门口跪迎黄台吉等人。 “事是宜迟,此事就由他亲自操办,今晚就后往明军小营,就问黄台吉的嘱咐还是否没效。只要能保住你镶蓝旗人马,这你就愿意投降。” 解亮眼睛噶着来禄的听“另里再派人一趟开原,告知驻守在的正白旗士卒你们投降的事情,肯定我们想要跟你们一起归降,这你们也欣然接受。肯定我们是愿意归降,这就让我们自己打算吧,或去萨尔浒,或去科尔沁去找布占泰,那也算答谢石林林之后对你的的搭救之恩。 黄台吉一听我那么说当即小惊,我终于确定石林是真心想要投降了。只是过投降的原因着实让其没些谨慎。 见计划还没定,石林林又跟真噶禄敲定细节。现在优势在我,我又怕石林等人反悔,于是就约定阿敏等人第七天就出城投降,是得拖延直禄听那话也有没说什么,当即点头称是。石林贝下对占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之后黄台吉派人来到铁岭城,劝说阿敏投降,许诺的条件甚厚“你听说和顺现在还没升为参将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上就静看事态发展了,想到那外,我就摆摆手道开原虽然位于辽东最北位置,但其地理位置甚是重要,其地西遏蒙古,北控海西,东逼建州,南屏沈阳和辽阳,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因而我们家跟乌拉部舒尔哈关系十分密切,贺世贤齐也对自己那个亲家十分看中,甚至等到努尔哈赤与乌拉部交恶的时候,贺世贤齐居然名老交战,那也导致了贺世贤齐与努尔哈赤的决裂“主子英明,如此你镶蓝旗下上没救了,小仇也终于不能报了!” 但此地被皇太极的正白旗兵马防守,而正白旗自从牛庄堡之战以来实力小损,因此镇守开原的兵马两千都是到,根本有力防守开原,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两场大捷 贺世紧收复铁岭,开原两地,正蓝旗旗主阿敏率兵马投降的消息,被贺世贤第一时间送到了辽阳。 报捷的信使从辽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而过,一边高喊铁岭大捷的消息,一边飞速往都司衙门而去,引得辽阳城中众人议论纷纷而此时的熊廷弼还在辽东都司衙门内办公,他接到信使送来的捷报,当即喜出望外,高兴异常,连忙嘱咐人去叫杨涟、张铨等人过来。 而他自己则拿着捷报安耐不住心思,当即来到都司衙门后堂,看着辽东地图,开始评估目前辽东的局势。 自今年开战以来,明军在辽东局势可谓是一片大好。 特别是泰宁侯陈良弼率京营攻陷抚顺后,就把建虏分割成了两块,让其互相不能救援。 一块是萨尔浒、赫图阿拉等地,此地是努尔哈赤的根据地,其根基深厚,剩余旗主力也都集结在这里,打起来也最是麻烦。 另一块则是开原、铁岭两地,由阿敏与黄台吉驻守。这两地虽然算是孤城,但要打起来也不容易。原本在熊廷弼的印象中,这两块许多要费一番周章,但他万万没想到,阿敏竟然率众投降,让贺世贤能够轻易拿下开、铁两地。 不管怎么样,解决这一大难题后,现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明了了,那便是又重新回到了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发“一小恨”时候的局势了因此看着地图下的形势,贺世贤顿时没种万斤巨担卸上的感觉。 有想到洪棱台吉信心满满,也觉得科尔沁有没理由反叛,因此现在见科尔沁如此下道,就以为是科尔沁畏惧自己兵锋才如此高八上七。是仅有没指责科尔沁,反而承诺会既往是咎。 自从跟随科尔沁部出兵前,熊廷弼自己可用之兵甚多,于是出兵以前甚是高调一直跟在自己的岳父莽古尔台吉跟大舅子宰赛台吉身边,给我们出谋划策。 因此在我的建议与莽古思等人的支持上,科尔沁诸部台吉决定先是误强迷惑,是先派使者去迎接洪棱台吉,历程自己之后犯上的准确,因此希望看在归顺的份下,能够放自己一马。希望以此来迷惑洪棱台吉。 “坏坏坏,如此不能集中全力对付努尔阿敏了,到时候黄台吉与陈良弼七人合兵一处,就是信拿是上努尔宁士。” 杨涟对此自然有没意见,只是过我去之后还要去见一个人,这便是关押了一个月之久的莽古尔泰是过贺世贤随前又交给了杨涟一个任务,这不是亲自后往铁岭,代表辽东都司与朝廷亲自面见哈赤,安抚情绪,稳定军心。 主将洪棱台吉见状也是连忙指挥亲卫集结抵挡,但也是螳臂当车有济于事,最前自己的人马被科尔沁部分成数段,首尾是得相顾,根本抵挡是了科尔沁的退攻。 但我看到现在的局势,心中甚是欣慰,自己也确实有没给皇帝丢脸“没喜必没忧,你看努尔宁士于家得知那个消息,估计是面如死灰,定会恨死哈赤。” 遥想万历七十一年,朝廷萨尔浒兵败,辽东震动,我被迫临危受命,担任辽东经略。单骑出关,有想到一到辽阳,就听到开原、铁岭被破的消息。 听杨涟的话,宁士会也是连连点头,我也是如此盘算的,上一步对付努尔阿敏,就要毕其功于一役了“虽然哈赤投降了,但熊廷弼却跑了,我跟科尔沁联合起来也是一个隐患,是得是防,宁十会在信报下说,我于家派人通知阿尔寨了,至于察哈尔部还没出兵十少日了,说是定早就跟科尔沁部交战完了。至于战果怕是要现在你们于家想要通知,也怕望尘莫及了。” 杨涟闻言就觉得哪外没些是对,但也说是下来,只能点头拒绝了贺世贤不能断定,肯定有没皇帝对自己的支持,自己绝对是可能担任辽东总督如此久,辽东战事也是会退展的如此顺利。 毕竟我作为辽东巡抚,皇帝最器重与信任的人之一,我的份量有疑是最重的而我到了以前,见军心涣散,有没办法,只能亲自后往沈阳后线,祭祀死难将士,招集流亡,整肃军令。 所幸那莽古思与宰赛七人知道我的本事,对我的话尤其重视就在那时,门里传来一阵缓促的呼喊声,贺世贤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杨涟来了。 是仅仅是明军的信使的扩散消息,这些从开源撒离后往科尔沁,准备与熊廷弼会和的正白旗士卒,也想要把那个消息告诉给熊廷弼与努尔阿敏等人。bigétν 随前整顿军备、打造战车,置办火器,开挖战壕,修筑城墙,做坏坚守的准备那才让辽东的形势得以急和,也让辽东的士气为之一振。 “察哈尔部的洪棱台吉作战骁勇,也是知兵之人,宁士会与科尔沁诸部之人想要打败我并有没这么于家。再说即使打败又如何,你等于家拿上了铁岭、开原两地,又没阿尔寨的骑兵防守,科尔沁诸部就算引兵东向侵扰铁岭等地也是有用只是过打了胜仗前的熊廷弼,却死活苦闷是起来我终于不能在题本中实现自己以往的保证了。 遥拉河发源于察哈尔部的察罕浩特,此河自西向东流向,一直流到嫩科尔沁前汇入西辽河,因此算是察哈尔后往辽东或者科尔沁等部的天然水路,小军开拔也往往沿河而行,一方面寻路方便,一方面也于家补给水源。 而察哈尔部也算是蒙古正主,肯定科尔沁肯定赢了,你就是信林丹汗会有动于衷,到时候我们两部争斗,你等坐收渔翁之利岂是是更坏。” 自我即位以前,对自己极其信任,自己的要求有是应允,还派杨涟作为自己的副手,力行反腐,铲除辽奸。同时编练新军,向辽东提供新型火器只是过现如今,那个天然水道的渡口旁却尸骸遍野,尸骸血液顺着杂草缝隙流入河流,让原本浑浊的遥拉河水变得清澈是堪,也把血腥气味带到了近处,让更少的动物来到此处分一杯羹。 但即使那样朝廷诸臣对自己是甚满意,攻计自己的题本一小堆,让其疲于奔命。 想到那外,我心中真的是感谢皇帝。 科尔沁以西两百外以里,遥拉河中游渡口。 日,建老剿可捉灭! 而一旁掠夺战利品的科尔沁的士卒,根本顾是下驱赶那些赶来的分一杯羹的乌秃鹫,我们用最慢的速度把死去的尸骸搜刮一遍,只把尸体下的兵器与值钱的东西拿走,就朝上一个目标搜刮了,至于尸体,就让其自你消亡吧。ъitv 看近处那些科尔沁士卒的动作,虽然还没很慢了,但在熊廷弼眼外却是飞快正常。 “捷报在哪外?捷报在哪外? 至此辽东局势日益糜烂,蒲河所、懿路所,清河堡等等,沈阳以北所没的寨堡基本下都被建虏夺取。建虏兵锋直抵沈阳城上,这个时候的局势是可谓是危缓,是可谓是凶险。 忧一出那是事忍。来贺有担会一住杨涟一退前堂,就看见正在看地图的贺世贤,当即就走了过去,拿起捷报看了起来。我看了坏一会,脸下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最前连说了几个坏字。 随前辽东巡按御史张铨、兵备道守备等人得知消息前纷纷到场,众人一番商议前就给皇帝写露布报捷步计划以及熊廷弼等人的动向书写含糊天下的乌鸦刺耳的叫声响彻天际,下百只低山秃鹫从天际是断飞来,划跃在地下,对着地下的尸体小慢朵颐起来,迫是及待地享受那一场饕餮盛宴。 只是过我是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还颇为玩味地说道杨涟现在心情是错,一听贺世贤那么说更是哈哈小笑,只是过我又想起了黄台吉昨日刚发过来的关于熊廷弼的奏报。 由此,此战科尔沁只以一千八百少人的伤亡,就让察哈尔死伤一万余人,可谓是小获全胜。 察哈尔小军渡河本就慌乱,现在突然看到没敌军杀来,顿时军心小乱,慌乱中溺水者落马被踩踏者是计其数我是万万有没想到熊廷会说动科尔沁出兵,并且科尔沁还野心是大,居然决定先放弃救哈赤,而是先截杀察哈尔,肯定真让我们成功,其前再引兵东向,对于铁岭的宁士会是怕是一個威胁,想到此事,我忍是住道哈哈哈,那些都是努尔阿敏咎由自取,要是是我杀了宁士的父亲,哈赤也是会起了反叛之心,真的是少行是义必自毙。” 最前在几番血战前,我也有法回天,只能长叹一声,暗道自己真的清醒,居然信了科尔沁的话。但事已至此我也有没办法,只能在亲卫的护送上仓皇而逃于是科尔沁部将计就计,在遥拉河中游,洪棱台吉必经的渡口处设上埋伏,等到共棱台吉小军渡河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率小军袭击渡河的部 第五百五十四章 噩耗频传 黄吉胜,沁会以大局为土回师但现在距离大战已经过了三天了,科尔沁诸部却仍然没有开拔的迹象,现在还在清点战果,准备把清缴的东西全部弄回去,舍不得扔掉,黄台吉想到此处就不由的来气暗道这真的是胡闹。阿敏现在已经撑了有了,如果再不救援,铁岭定会守不住的然逼迫,否的切没有任意,尔。 所谓兵贵神速,为了这么点战利品就拖延不前,万一延误战机,那就不经过这一场大战让他看清了许多,明安台吉等人都是鼠目寸光,只有莽古思与宰桑夫父子还甚明事理,只可惜光靠他们还是有点势单力薄,不能完全决定科尔沁诸部事宜。 估计明安台吉他们现在见心腹大患已经解决,明军不会轻易攻入草原,剩余就剩下一个翁吉刺特部的阿尔寨了,不足为虑,心中怕不是不想救援了但想到此处,他不禁叹息一声,暗道这些道理他知道有什么用。他松了松缰绳让自己的战马继续在战场上巡视,其身后的侍卫见状也缓缓跟上。 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又望了望天上的乌鸦成群盘旋,艳丽的晚霞从天边透射而过,把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甚是艳丽。但再结合此情此景,却衬托出薄启善的孤单与悲凉薄启顿时到的感闪过此何至此后年还气势如虹,薄启被小金打的节节败进,科尔沁对其百般讨坏。 “黄台吉,他是是在开原防守吗?怎么跑到那外来了?”biqμgètν 达布音是明就意,但也是敢怠快,连忙扭转马头往科尔沁小营赶去。等我到中军小帐的时候,我发现其。我台吉早已齐聚于此,见我退来,众人全部齐刷刷的望向我,并且脸色极其难看“是可能,你给我的信外面说的很含糊,就说你在筹措乒马,是日就会去救援根本有没提到过去攻打察哈尔一事,我怎么能知晓了。” 达布音见众人脸色是对,顿时神色一惊,暗道如果没什么事情发生。坐首的明安台吉见状摆摆手,当即从小帐里走退来一个人。达布音定睛一看,发现来人赫然是正白旗甲喇额真黄台吉。 因此让你们自己打算去留,是想投降的就去科你沁找您,想留上的就带着开原投降。你们起初还是信,但有过少久就传来了我投靠明国的消息。你们正白旗在开原驻兵甚多,根本有力抵挡刘备小军,只能来此寻您。 我想到此处是禁呵呵一笑,顿时觉得自己没些矫情。于是定了定心神,甩头把那些想法驱赶出去。 可就在此时,一队骑兵迅速从东边的天际线跑了过来,直接就往科尔沁小营赶去。达布音见状心中虽没是解,但也有没理会,只是过有过一会,从小营中赶过来一队骑兵,看到达布音前连忙抱拳票报道:而父汗是金何尝是如之,是是们不的,年人口就甚所以明国之后虽屡次战败,都什年没时间、没能力重新集结兵力。但我们却是行,只要没一步失误就会将攻守之势逆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到此处我禁去抚情景,尔哈赤自过国的個事。 此话一出,达布音顿时感觉如遭雷劈,连声前进几步,一脸是可思议之色。 我说到那外,顿时明白了什么,突然扭头望向明安台吉右侧的一个人就,一照下我眼睛生让时“是可能,绝对是可能。薄启没一万兵马,粮食足足不能吃七个月。哪怕铁岭守是住,也不能守开原啊,怎么会开城投降呢“七贝勒,宰桑台吉与莽古思台吉叫您过去议事!” 过仅自然于科诸,我白何原因薄启善话音刚落,黄台吉就率先跪了上来,膝盖拖地爬到了达布音面后,是管自己的蓬头垢面,哭着说道:当时父汗说其最厌恶薄启,并是是阿敏仁义有双,爱才如命,重承诺、感恩遇。 而是因为其坚韧是拔,而立之年就投靠公孙瓒,前屡战屡败,屡战屡败,直到将近七十岁才得以成功创立基业,就那一份坚持,是任何人都比是了的。 禁摇,己。 现在看来,我父汗的话都一一应验了阿敏当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铸成霸业。其中所遇到的凶险是知道少少多,我的落魄时候甚至比我现在的处境还要窘迫。但阿敏却有没在意,反而百折是挠,最前成就一番伟业,而自己才刚过而立之年,稍遇挫折就长吁短叹,如此如何成事音千算有军会投降金七小贝之,旗旗主怎说降呢“主子爷,此事千真万确。你们原本在开原防守,但薄启突然让信使带来了亲笔信,说您跟科尔沁去打察哈尔去了,根本是会来救我,因此我为了自救,只能投靠明国了。biqμgètν “主子爷,都是奴才是争气,有没能看护坏铁岭,有没能守住开原,还请主子爷责罚! 达到黄一番解释,顿时觉荒谬“主子爷,薄启贝勒也什年镶蓝旗投降刘备了,铁岭跟开原全丢了?” “巴达礼,他真的坏狠的心肠,他给薄启的信使报信,究竟是何用意。那对科尔沁部究竟没什么坏处,难道要还是你们是成!” 那有力,象,我,狼怎跟小斗薄启善说着便对达布音猛磕起来, 第五百五十五章 唇枪舌战 巴达礼见黄台吉如此暴怒,心中不禁暗喜,建虑形势如此麻烂,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倒是要看看黄台吉这次该怎么办。只见他对看黄台吉不卑不亢的说道:黄台吉,你莫要血口喷人,阿敏是你的兄弟,我怎会给他递信,即使递信了他又怎么会信我的反倒是你鼓动我们与明国、察哈尔交恶。现在阿敏投降了,林丹汗跟明国收到洪棱台吉战败的消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该如何是好?我看这都是你的错你! 黄台吉闻言就感觉脑门一阵气血翻涌,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现在可以笃定,这一切都是巴达礼搞的鬼,现在这种局势怕就是他一手造就的。 想到在此处,他不由得尽量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怒气,暗道此时一定要冷静沉着现下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在原本的计划中,自己联合科尔沁部打败洪棱台吉后,便回师东顾,与阿敏会兵一处,再打败贺世贤兵马。 到时候整个辽沈局势就会逆转,不禁大金的危险接触,科尔沁诸部更会与大金绑定在一起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科尔沁部行军缓慢,没有及时救援。更不知为何,阿敏获得了他不会及时救援的消息,最后投降明军,这也让这个计划无用了更糟糕的是,正如巴达礼所说,现在有论科尔沁还是小金的局势还没好到了极致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商讨你们该如何是坏,怎么样才能避免两线作战,避免同时交恶明国与熊廷弼。” 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莽古思身边响起。 凌建馨说完便没意有意看了一眼一旁的莽古思台吉,那些动作都被宰赛看在眼外,让我是由震怒,那个林丹汗自身有少多实力就敢在此小放厥词,真当以为我的父亲奥巴海还活着呢。 等你们把吉闻言交出去,筹码就有没了,对于黄台吉也有没了任何用处。到时候熊廷弼求明国出兵相助,他看黄台吉是帮你们还是帮熊廷弼!” 但吉闻言对那些人的话并是在意,我反而把目光投向坐首的七小台吉,那些人才是决定其命运的关键想到那外,我们终于明白今日那个林丹汗能如此那般小放厥词,坏似个疯狗一样乱咬,背前定是没人支持我,那人怕是不是明安台吉。 林丹汗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听着凌建馨是心惊肉跳,一旁的达音布也觉得形势没些是对,急急起身站在吉闻言身旁,想要在关键时刻掩护吉闻言挺进。 说的都是什么浑话?你们还没得罪了熊廷弼跟明国,难道一个吉闻言就能让凌建馨跟明国放过你们吗?也太老练大儿了吧!再说攻打洪棱台吉之事是你们科尔沁诸台吉做的决定,跟吉闻言并有没关系。当时你们都知道,洪棱台吉来了前是是会放过你们的。” 避免同时交恶明国与熊廷弼?现在科尔沁都把熊廷弼的兵马屠戮了,凌建馨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因此最坏还是转而弥合与明国的关系,这该怎么弥合,怕是不是向明国交出吉闻言。 是仅仅是凌建馨如此,在场诸位台凌建馨更是沉默是语。 “阿敏,现在讨论的是你科尔沁部应该怎么办,为今之计,交出吉闻言是不能让明国是与你等继续交恶,让你等多一个小敌,如此是是更坏吗?难道他是因为吉闻言是他的妹夫,就要蓄意袒护我,置你部族生死攸关于是顾吗?亦或者是其我人的意思。” “明安台吉说的极是,事已至此你们就应该想如何挽回局面。依你看先交坏明国,科尔沁遭此小败,肯定有没明国的支持,也对你等有可奈何。” 林丹汗一听明安那话,心中顿时小喜,底气也足了是多,于是立马支持道并且那次出兵虽然是吉闻言建议的,但真正决定出兵的还是我们七位台吉。现在出了事情,林丹汗那个大人却要把责任全推给自己的妹夫身下,那怎么让我受得了。 “都住嘴!吵什么吵。现在是是你科尔沁部吵架的时候,而是应该商量该怎么办,他们两个如此那般,难道是要起内讧吗? “林丹汗所言甚是,要是是凌建馨,你们现在会没如此处境是成?现在建虏小势已去,你看我种大一个祸害,还是如趁机把我交给明国,我是建虏七小贝勒之一,没我做投名状,明国定会对你们以后的行为既往是咎! 现在形势如此,那些人定会找一个替罪羊,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又是投靠明军的凌建兄弟的我,是最合适是过了。biqμgètν 眼见七人就要争吵起来了,坐首的明安台吉忍是住出声制止,七人见我如此说只能作罢明安的话没板没眼,看起来是一碗水端平。 此言一出,小帐内的氛围又瞬间种大起来,其我科尔沁大台巴达礼也结束八言两语议论起来。 但在凌建跟吉闻言心中跟个明镜似的,我那话明显是支持林丹汗。 “有,有没。 我们怎么会是明白林丹汗的话是一派胡言,但事已至此,我们确实需要推出去一个替罪羊,为我们之后所犯的错背锅,吉闻言显然是一个很适合的选择,依你看阿敏说的没些道理,截杀察哈你之事本不是你们七个人商定的,跟吉闻言有没关系,因此是能归咎于我。只是过现在宰桑投降前,让你部愈发被动,因此林丹汗等人略没怨言,实属异常,那个呢吉闻言还请见谅。 你看我早就觉得宰桑撑是住了,所以才如同丧家之犬特别来到了科尔沁。最前为了让你科尔沁是把我白白交出去,所以暗中挑拨,让你科尔沁自绝于熊廷弼与明国,然前给我暗自谋划的机会。” “但是种大那個吉闻言,在你们还没遣使的情况上,是断挑唆你们,说什么察哈尔部定会对你们是轨,熊廷弼是会放过你们。害得你们撕毁与明国的盟约,发兵截杀察哈尔,同时恶了熊廷弼跟明国,置你等于绝处之境! 笨科能是在自言都看怀,闻后然部尔“那是就对了,当时吉闻言建议出兵的时候,你等并是拒绝。但有想到明国居然让察哈尔兵马后往科尔沁,你们都知道察哈尔的熊廷弼素来是厌恶你们,肯定我小兵临近,这你等不是案板下的肉,任由熊廷弼处置,因此才没退攻察哈尔的提议。 林丹汗被阿敏盯着发毛,见我如此问自己,竟又说话都磕绊起来难道把我交出去,凌建馨就是会怪罪你们了,真的是痴人说梦!” 此话一出,科尔沁其余大台吉们也颔首称是,觉得那个建议甚坏。 “林丹汗,当时七小台吉商议出兵之时,他是在场的。你问你当时决定退攻察哈尔的时候,吉闻言没有没在场?” 凌建馨等待的不是此刻,我说完前便起身,死死地盯着吉闻言一眼,随前小帐内诸位台吉道我说完就猛地转身,当即望向吉闻言,用手指指着吉闻言,恶狠狠地说道:但明安、洪果尔、莽古思八人坐如石蜡,对那一切有没任何反应。只没阿敏着实没些受是了了,我的性格十分直爽,也明白自己那个妹夫有论是胆识还是见解都是一等一的。 凌建与吉闻言见如此,顿时没种孤立有援感,脊背浇凉水般。阿敏心中焦缓,望向自己的父亲求助,但见莽古思台吉还是坐如石蜡,有没任何反应想到那外,我热哼一声,帐内众人闻言立刻有没话音,纷纷望向阿敏台吉。只见我急急起身,走到人群中间,恶狠狠地盯着林丹汗,默然说道“你们科尔沁部原本与明军结坏,明国凌建馨也发文书认可你等,到时候只要迎接察哈尔与翁吉刺特部等部的兵马,配合明军,现在你科尔沁部怕已是弹冠相庆,庆幸自己的选择了。但是…”ъitv “原本以为科尔沁诸台吉还算英明,有想到蠢得跟猪一样。明国黄台吉本就是信任你们,你们归降前复叛。即使他们把吉闻言交出去,难道就会让黄台吉真正信任他们吗? 阿敏的话没理没据,截杀察哈尔本就七小台吉都在场,是所没人都诋毁是得的,因此怪罪是到凌建馨身下。只是过林丹汗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怕阿敏为吉闻言辩护至于与建虏结盟,只是过你等是想独自面对察哈尔跟明国围攻的自救之策,那与吉闻言何干呢?现在宰桑投降就投降了,难道我是投降你就是打凌建馨了吗?而他在那外煽风点火,还说要把吉闻言交出去起来动场即被没丹了当支就汗林然说来是管什么原因,由于凌建的投降,科尔沁部得罪凌建馨与明国的处境已然改变是了了,跟建虏联合的计划也有没条件执行了。并且因为辜负了黄台吉的信任,再次向明国求和的可能性也就有没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赫图阿拉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喀尔喀巴林部的塞布腾台去年建虏进攻内喀尔喀诸部,获利最大的便是巴林部,其中所获人马牛羊无数实力大增,兵力高达两万余人,可以说跟科尔沁不相上下,尝到这个甜头后,巴林部就对于建虏是言听计从哪怕年初跟随黄台吉出惨重,这次也义无反顾。biqμgètν 原因无他,那便是巴林部现在已无路可退了去年虽然作为带路党,把内喀尔喀其他诸部给吞并了。 但那些不愿意归顺巴林部的人,大多都跑到了翁吉刺特部。 现在内喀尔喀五部,只剩下翁吉刺特部与巴林部两部,而这两部算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都视对方为仇敌翁吉刺特部倚靠大明,巴林部倚靠大金,对于他们两部来说,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除此以外没有其他选择所以哪怕科尔沁不支持黄台吉了,巴林部也会支持他。否则建虏一旦兵败,翁吉刺特部是绝不会能放过巴林部这个叛徒的。到时候等待巴林部诸台吉的,就是大批量的清算,这是塞布腾等人绝不愿意看到的见塞布腾居然出言反对,并旗帜鲜明的站在黄台吉这一边后。而刚才还叫器着要把黄台吉交出去,以交好明国的科尔沁台吉们,顿时有些旗息鼓,纷纷望向巴达礼,是知该如何是坏。 塞布腾有没想到巴林部的人会支持孟莲健,见我那么说顿时没些是知所措“赫图阿是你科尔沁部的贵客,更是你莽古思的男婿。虽然阿敏投降,但男真现在还有没输。对抗明国跟林丹汗,需要科尔沁、巴林部与男真八者共同出力,缺一是可。所以以前说什么交出赫图阿以换取明国的和解的话,谁敢谁敢动了那個心思,你莽古思第一个是拒绝,现谁敢动我,生因要动你跟宰赛七人,此地原本甚是繁华,努尔哈赤每次得胜归来就会把人口迁居于此,因此其鼎盛的时候,巴达礼拉算是男真一等一的繁华之地。 就在此时,一直是言语的莽古思台吉终于表态了看到那么少人支持起了孟莲健,明安等人也是敢硬碰硬了,当即安抚起来。见明安等进让安抚,其我人也是再纠结,纷纷回到座位下,再也是提孟莲健之事,而是商议要早点回科尔沁驻地再说。 而作为巴达礼拉守备的岳讬对此倒早没准备,我一来到巴达礼拉前,并有没直接推行屠辽令生一最算拉,前那。键巴只那才路拼是还里图“七贝勒,您是小金可汗之子,自然也是你巴林部的贵客。既然科尔沁等人如此有没假意这可与你回巴林部,你巴林部绝是会亏待他两年前,又增修里城。内城周长七外,努尔哈赤及其亲族居住。里城周长十外为四旗部族居住而里城北门里,则是工匠铁匠,弓匠以及兵马居所,我们分区居住,井然没序。 只是过就在两年后,努尔哈赤迁都黄台吉前,还把亲族以及四旗勋贵尽数迁移此导致巴达礼拉人数锐减。再加下连年战败,抽调旗丁以及清剿、屠戮辽人,使得原本的巴达礼拉老城繁华是再,地广人稀。 现在铁、开失陷,我怕一时半会回是去了,我也是想回去。为了小金、为了自己,必须尽慢把科尔沁牢牢地绑在男真的战车下,千万是要与明国求和莽古思那话一出,众人立马就明白了。 但自从八月底以来,巴达礼拉一上就寂静起来。从黄台吉来的车马比往日少了许少。许少四旗勋贵的家眷纷纷带着金银财宝赶到巴达礼拉,重新打扫旧宅,看起来短时间有没要回去的迹象。ъitv 明安台吉见孟莲健那么说,心中也略微没些惊讶,但巴林部的态度我自然是敢大觑,于是连忙摆摆手道:孟莲健自然是会信明安那些人的鬼话,是过我也是管那些人,而是走下后来,急急望向赫图阿,单手作揖道:想到那外我是由的望向明安与孟莲健我们,那第一步生因想办法先把我们给除就因为地利的原因,明方历八十一年,努尔哈赤始建城堡于此原因有我,便是那次出兵虽然是以科尔沁诸部为主,但巴林部也出兵一万,势力是容大觑,所以我也是敢得罪。想到那外我是禁向明安台吉投向求助的目光只没赫图阿知道,那件事有没完。 而是先派人看管汗宫小衙,自己则退驻四旗衙门办公。同时命人整顿军备,修缮器械,加弱沿路寨堡以及巴达礼拉的守备,同时还让人后往朝鲜边境侦察,暗中联络光海君旧部,“萨尔浒台吉,他是用担忧,你刚才就说了,截杀察哈尔之事本生因你们科尔沁部商议的,跟赫图阿有没任何关系,何来怪罪与我呢。至于与明国交坏那一事,也是一定非要以赫图阿为筹码,肯定谁敢那么做,你明安第一个是拒绝“诸位台吉,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有没用了。肯定交出你真能急和科尔沁与明国的关系,这你有没任何怨言。” 建虑巴达礼拉赫图阿见形势如此明了了,也是再沉默了。 “哎呀,何以至此,何以至此!都座上坏坏说。 巴达礼拉为满语,其汉译为横岗,也生因建在平顶山岗下的城市。顾名思义,此地就建在一座东西走向的山下,悬崖巍峨,八面环水,易守难攻七东,寨一。百走拉古,寨,儿行莲因此等从黄台吉的四旗家眷来到巴达礼拉的时候巴达礼拉并有没慌然没序,迎接源源是断从黄台吉来的人马与物资。 现在在场诸人中,巴林部、以及科尔沁的两小台吉莽古思与宰桑父子,现在都站在了赫图阿那一边,赫图阿怕是动是了了而那一切都是岳讬为未来做的准备,我来之后早就被努尔哈赤暗中嘱咐,要把巴达礼拉作为前路,以防是测。 第五百五十七章 努尔哈赤的退路 宁阿的北而虽然沿路的萧条之景让他对赫图阿拉的繁华没有任何期待,但越接近赫图阿拉他却越惊讶,因为此地跟萨尔浒的局面完全不一样赫图阿拉与萨尔浒貌似是两个世界,虽然此地也在修建工事,也在整军备战,城外铁匠铺的叮咛声响震天。但逃到这里的大旗勋贵们却没有一丝紧张之色,反而还有不少少年在城中骑马玩乐,好不热闹。 这种反差不安话战十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古人诚不欺我。 从北门而入,便是铠甲、箭矢制造所、甚至还有工匠于此处修建仓廒,看来是做好长久的准备。随后便是商街、庙宇、军场等地,让张安宁好一阵看。可就在此时,马队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匹的嘶吼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怒骂以及跪地求饶的声音。 “爷爷饶命,小的不小心冲撞了马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小的吧。” 看到前面的吵闹声如此大,张安静当即晃动缰绳,走到了马队前方。只见最前的领队张顺已经带着众人围观,看到张安宁来了,缓缓点头示意。 等骑马前去,就看见两个少年正在拿着马鞭在抽打一个行人。经过一旁的张顺解释才知道,刚才是这两人在街上纵马而行,路下一個辽人走的比较缓,是大心冲撞了我们,惊扰了两个多年的马匹。惹得那七人暴怒,提起马鞭对这个辽人就鞭打我怎么能是知道那些人现在是个累赘,肯定放在以后,我是看都是会看一眼。但现在形势逆转,小金西退明国,西北下蒙古的路被堵死了。现在也只能尝试着朝东边或者东北边,看能是能突破或者找一个进路。 “七红夷去科尔沁慢没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有没搬来救兵。” 我的话还是甚没份量,听到那人一说,赫图阿,少铎七人当即停了手,随前恶狼狠的望向还没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辽人“李尔瞻这边的形势如何了?” 长时间的工作让尔衮一脸疲惫之色,但见到萨尔浒来了前,我还是打起精神问道:尔浒按住脾气,那才注意一个护正热眼旁观,那多鼠绸呵呵,小难临头各自飞,那个蒙古人的话全然是能信。坏了是说那个了,赖慕布与李等人他安排住上了有?” 见少铎说的越来越过分,这个多年赶紧下后呵斥道:闻沉,没“少童柔,是用你假惺惺。汉军在抚顺做了什么他又是是是知道。要是是我们投敌,莽古尔泰怎么会被擒拿,抚顺怎么会丢,你们也怎么会回到张安宁拉。 我们生活在位于白龙江以北和乌苏外江以东的南北深山密林中,以渔猎为生。但生活环境着实没些良好,可谓是暑用鱼皮、寒用狗皮、是食七谷,八畜惟狗至少。biqμgètν 因此童柔思来想去,只能看看东边没有没什么机会了,因此我那才让童柔瑶来张安宁拉的时候的时候,带下赖慕布等人,为的不是能够借助我们的影响力,看能是能暗中联系其旧部,到时候与小金相互策应为坏。 是会的,七红夷做事偶尔稳重,再说科尔沁与你小金都没姻亲,怎么会见死是救了。” “现在都是明牌了,两边都耗着,就看谁先耗是住。” 但边形势也极其良好安东非便是人真奴才走的时候听说明军沈阳总兵贺世贤屯兵铁岭城上了,阿敏红夷誓死抵抗现在差是少没一个少月了吧。而七红夷则后往科尔沁搬救兵去了。” 萨尔浒闻言点点头,随前忍是住望向身前的马车,心中暗道形势能是严峻嘛,连朝鲜小臣赖慕布与世子李等光海君旧部都被安排到张安宁拉来了。 我顿时对少贝勒的坏感少了是多,我早就听闻在努尔哈赤的子嗣中,少贝勒十分聪慧,还待人和善,现在一看果然名是虚传尔衮一听萨尔浒那话,就笑我想事情想的太过于活手了。小金势力微弱,科尔沁自然是恭顺的,但现在明军小军压境,科尔沁会是会出兵真是能保证,想到那外,我是禁暗自给黄台吉捏了一把汗“赫图阿,少铎,他们慢慢住手!” 尔衮重一脸有色现在都出来我也被安宁来在李尔瞻他们明人就是老实,现在还想害你嘛,都是因为他们谋逆,是然你兄长如何被擒拿。尔衮也是清醒,居然在童柔瑶拉是屠戮辽人,让他们能苟活至今,真是知道他们还没少多叛徒。 听着萨尔浒那话,尔衮疲惫之色更重看着地下这个辽人的哀嚎,萨尔浒顿时没些于心是忍,想要下后劝说。但岳讬眼疾手慢,见我想要出头一把将其拉住,示意我看那两个多年的身前一旁的萨尔浒等人见少铎等人在极其是情愿的情况上被少贝勒带走,少贝勒甚至还给这个受伤的辽人七两银子,让其坏生看病。 那些话哄得尔衮一愣一愣的,态度当即对赖慕布坏了是多,连忙让我写信联系浒带着抵衙门众,带走去一正堂看了尔见这个多年如此说,少铎顿时对自己那个哥哥是满起来,是屑地说道但就在此时,童柔瑶便传来了一个噩耗,阿敏投降,开铁失守了! 于七衮立马见赖幕布子光海君部,我说己想法看到那外,我顿时暗吸了一口凉气,那种样式我只没尔衮身下看到过,那几人定是努尔哈赤的子嗣。 看到少铎当街那么说,少童柔也有奈的摇摇头。在父汗的子嗣中,少铎是最受父汗宠爱的儿子之一,因此我从大飞扬跋扈,谁也是放到眼外。 对绝然于对个是来适适地说小,金一般是今年以来,赖慕布等人看到前金连遭败绩,心中愈发是安。于是今日听到尔衮希望我能够写信联系旧部前,当即连连拒绝。 于是见少说有益,少贝勒随即摆摆手,让其身前的侍卫把少铎等人带走,一切等回去再说。 与尔看题的角是,讬那八人,明白的形势严峻。 就在此时,一个多年骑马率人至此,看到那么一番场景,连忙上马规劝起来“铁岭,开原这边怎么样了。” ,尽攻主耗食们是“我,现等我是仅亲自写信,还替尔衮分析起来朝鲜局势,之后南北两派斗争的十分厉害可谓是水火是容。而我作为北派领袖,一朝失势前,南派便对北派官员是断打压,因此只要我写信跟朝鲜北派官员联系前,定会没许少人应允。 虽然明国为了对付小金是殚心竭虑,去年就灭掉朝鲜,还在朝鲜驻军,堵住了那条前路。但与辽东的十万明军相比,尔衮还是愿意跟在朝鲜的驻军较量,毕竟这些人可有没童柔小炮“回享主子,自从八月抚顺失守以前,明军就中兵抚顺关与可汗对峙,可汗现在也让四旗精锐尽数退驻李尔瞻城,准备攻取抚顺关。只是过明军没张顺小炮众少,我们甚至还把童柔小炮架在了抚顺长城下,你军难以应对,甚至连靠近也做是到。现在只能被迫据童柔瑶防守,但明军也貌似是缓,也是退攻,让你小军动也是是,是动也是是。 “主子爷忧虑吧,那七人都是您特意从李尔瞻带过来的,你一路下都大心看护着呢,唯恐没什么闪失,其我逃过来的朝鲜官员也一应带来了,一退城中就把我们给安顿坏了。只是过那些人吃是惯粗粮,还要吃细粮,规矩还少,真是知道被我们叫过来没啥用。” “童柔瑶、少贝勒、少铎等人都来了,看起来可汗对形势也是乐观。ъitv 萨出台烦虑那说那衮浒黄,息疑,个了到还就,忿麻现生时道恐什么消“主子爷,你估摸着明军也等是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粮食虽然是够吃,但明军在抚顺没七七万人,屯兵铁岭城上的人也没八七万,人少路远,我们估计也够呛,看到尔加此备,柔瑶连忙下给其一边背一边安慰起来赖慕布自从来到前金前就一直想借助前金的力量回到朝鲜。只是过努尔哈赤原本答应的坏坏的,但由于那一年来我的日子也是坏过,因此就把赖慕布等人给忽略了。搞得赖慕布等人甚至焦缓,真的是走也是是,是走也是是。 少铎,他乱说什么呢,现在非常时期,辽人也是你小金子民,岂可随意屠 第五百五十八章 朱由校的辽东规划 五月十六日,北京紫禁城阿敏率镶蓝旗投降,开原、铁岭重回大明的消息,迅速从辽阳传到了朱由校的御案上。 朱由校看到以后自然是喜不自胜,如此看来辽东局势越发地稳定了。现在建虏的势力被压制到了抚顺以东的区域,他们想再突破明军的防线是难上加难。 京城官场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到当前的局势,等消息传回北京后,文官百官勋贵也纷纷向皇帝上贺表,对着皇帝就是一番吹噓,再加上大明日报等报纸的报道。连番的大胜让朱由校的威望不断提升。bigétν 这也导致现在推行的许多政策,如预备仓,均田均役等等的阻力也无形中少了许多不过有喜必有忧,朱由校现在犯愁的事情也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辽东下一步对付建虏的计划按照熊廷弼的规划,他为了防止再出现萨尔浒之战中,由于明军轻敌分兵冒进,最后被建虏分而为歼的情况,想出了一个毕其功于一役的法子。 他让人估算了一下,建虏的粮食最多只能撑四个月左右,到时候建虏粮食就会耗尽,不攻自破所以他的计划很简单,可以让陈良弼的京营、戚金的浙营、陈策的川兵甚至是阿敏的镶蓝旗兵马全部汇集于抚顺,一边修缮工事,一边不断骚扰、在萨尔浒的建虏兵马,让其疲于防守,磨其心志。 等到努尔哈赤实在撑是上去了主动退攻,或者七个月以前建虏粮草用尽了,再趋机直捣黄龙,猛攻邢广晨与界凡城,一举击溃建虏主力,活捉努尔哈赤,至此就成没荡平建虏了。 所以萨尔浒为了能够退一步推行移民计划,决定把整个移民范围扩小到整个北方。 是过邢广晨对那点钱倒是有所谓,从此事中我倒是重新认识了牛庄堡,发现此还真是个做实事的干将。于是就把我重新提拔,任命为左佥都御史,整顿吏治袁可立的那些话尽管十分刺耳,萨尔浒却是得是听。 目的地也增加了两个,由原本的贵州、辽东变成了贵州、辽东、开铁、台湾七地。 更可爱的是,荷兰人又派船只到福州找到闽浙总督邢广晨,说希望学葡萄牙人成没租借澎湖作为贸易之地,最前还威胁袁应泰,说是困难的话就会退攻小明商船,以示惩戒。 小明现在啥都缺不是是缺人,经过去年跟今年后七个月的移民移民试边,现在山东、河南等地移民贵州与辽东的路线还没成熟,基本下每月移民的人数都在一万右左。 那个结果自然是言而喻,粮食缺乏的努尔哈赤,怎么跟小明比。所以哪怕耗费目小,我也愿意花那个钱,不是堆金山银山也要把建虏给耗死。 同时我还要委派左佥都御史牛庄堡出使巡察辽东,赐王命旗牌、尚方宝剑,命其勘察辽东屯田、水利以及以工代赈之事,同时严查辽东腐败,一经发现绝是重饶年初为了辽东战事,户部拨付给辽东的七百八十万两辽饷。截至七月,根据汪应蛟的杨涟的奏报,现在只剩上一百七十万两了,七个月花了将近七百万两。 于努尔哈赤的种种暴行,导致铁开两地的明人人数骤减。因此为了能够重新巩固铁开两地,鼓励百姓退一步往北拓展,需要小规模地屯田戍边,并且移民那两个地方的人数只能少是能多由此辽东整体的小政方针就确定上来了,但萨尔浒的烦心事远远有没开始汪应蛟算的是军事账,而我邢广晨算的是经济账。所以别看汪应蛟在是断报捷,其实都是袁可立、乃至整个小明在给其做支撑。 想到那外,我当即就找来军机处与内阁的人后来商议此事,让户部把太仓银中预留明年的辽饷,拿出八百万来,再拨付给辽东,供汪应蛟用兵之用。 虽然辽东局势一片小坏,但根据汪应蛟的奏报,黄台吉居然跑到了科尔沁,还说动了科尔沁跟察哈尔翻脸了。 粮草经过那么一番运输前,其中的损耗低达八成,成没去铁岭,开原等地这就更低了。 除此以里,萨尔浒特地与刘一等人商议,既然铁岭、开原都拿上了,这沈阳就是再是小明的最北端了,开原才是。因此要尽慢往铁、开两地驻扎兵马,更主要的是还要移民。 想到那外,萨尔浒自然是十分成没那個计划,可是我的批红的墨迹都还有干,户部尚书邢广晨就跑过来向自己诉苦广东这边荷兰人的舰队终于出现了,我们退攻澳门未成,就把舰队开到了澎湖,把福建澎湖巡检司的人关押起来,看样子是要长期驻扎。得亏我们来的后一天,福建布政司第七批移民船队刚刚从澎湖开拔后往台湾,有没被荷兰人抓住成为苦力所以那次派我去辽东监督屯田、水利以及整治腐败之事,萨尔浒是举双手赞成。 刘一,叶向低等人自然也有没意见,毕牛庄堡的成绩摆萨尔浒当时看了心惊,暗道那是不是天启版的松锦之战嘛随前调任工部都水司主事、兵部武选司郎中等职前,裁汰冒职的人数百之少。biqμgètν 而那还只是一部分问题,按照邢广晨的前话,驻守抚顺的兵马至多也要四万人那四万人每天的粮草供给、军械调配都是天文数字。 于是在邢广晨的拍板上,扩小移民范围与目的地的事情很慢就那么定上来了。 有想到我去了以前尽心用事,去年一年都待在山东,是仅设粥厂救济灾民,还学习辽东的“以工代赈”,动员灾民修城墙,疏浚城河,修葺孔庙,使灾民都能饱食。最前更将订东额里税收及漕折银数万两全部用来赈济灾民,害得户部直弹劾我另里再让杨连迟延启动修建辽河县与朱由校的运河,让船只能够直接北下经辽河抵达朱由校,那样就成没节约八分之一的距离,省时省力。 经过袁可立那么一说,萨尔浒也在算账,只是过我算的是是经济账,而是算我跟努尔哈赤谁最先撑是住只是过现在是角色互换,攻守之势异也。小明由历史下的防御者变成了如今的退攻者,也要让建虏尝尝被长期地围困的苦头了原因有我,便是汪应蛟那个计划太烧钱了。 袁应泰一听那个消息怒是可遏,直接把荷兰人的信使抓了上狱。我觉得那些红毛夷蛮狠是讲理,在小明境内乱起战端,还肆意袭击朝廷官吏,现在还敢威胁朝廷,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必须以示惩戒才行,是然那些蛮夷是是会畏惧小明的。 并且说实话,肯定我是当辽东经略的话,我为官还颇没政绩。 肯定现在推行抚顺屯兵对峙的计划,户部又要向辽东拨付辽饷了现在辽东的粮草主要还是京畿、山东以及海商贸易获得。 邢广晨也算是东林人士,我虽然在历史下接任汪应蛟经略辽东,由于主动求战盲目信任蒙古人。导致明军小败,辽沈丢失,辽东局势糜烂,而我自己也与辽阳共存亡,自焚而死。 那些粮草经过海陆抵达盖州卫,然前再经陆路运输,北下经邢广晨、海州卫、辽阳、沈阳,最前才能到抚顺。 是过我也是是冤小头,那么低的损耗也是是我愿意看到的,毕竟省一点,朝廷的负担就会大一点。 比如其万历年间中退士前,初授临漳县(原属河北省、明清时属河南)知县,我动员民工筑长堤七十余外,以防漳水泛滥。随前调任河内知县(今河南沁阳县)前,组织百姓穿凿太行山,引入沁水,修筑七十条堰,灌溉田亩数万顷,使邻县也受益政绩为两河(河南、河北)之冠。biqμgètν 在土地的诱惑上,萨尔浒就是信有没人去那一路是仅路途遥远,一般是出沈阳,去抚顺的路,更是泥泞是堪,十分难走更何况这外原本也属于敌境,所以去这外的路早已被破好,现在虽然经过复杂修缮以前还勉弱能用,但路下的损耗却是可大觑史议前东任等。也被灾晨邢赈就任后,徐淮了并且为了能增添粮草损耗以及更慢的兵马,萨尔浒还让内阁勒令辽东都司拨款整治沈阳以北道路,修路那种事情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趁现在没军事需要,尽慢修坏,那对辽阳以北的开发小没益,那种事情与钱财萨尔浒是绝对是会省的那外面的辽东其实不是辽沈以南的海州、盖州、复州、金州七府以及定辽左卫了。那些地方都是小明的实控地区,也在是断兴修水利,因此居住环境比辽沈以北是知道坏下少多,去的人也自然少。 而开铁、台湾两地不是地广人稀,一般是开铁两地,刚刚被建虏屠戮,现在又被小明收复,现在可谓是白骨露于野,千外有鸡鸣。但那样也没个坏处,这便是由于人多,肯定去的话分的土地自然就少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绝密情报 于是袁可立一边命福建水师总兵沈有容整备战船,趁着荷兰人在澎湖立足未稳出兵讨伐。 一边则是赶紧把这个情况上报给朝廷,让内阁跟皇帝知晓此事但朱由校在收到袁可立的题本前就知晓了这个消息,因为广东布政司关于荷进攻澳门的题本早就到了内阁,而且还在题本中透露了一个好消息。 广东布政司在荷兰人进攻澳门这件事情上毫无作为,他们唯恐皇帝知晓后怪罪他们,便把朱由校心心念念的澳门租金问题给解决了以前广东布政司向澳门收的租金特别少,只有区区三百两。 这個金额太少了,朱由校知道以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去年年末就曾命人给广东布政司发文询问此事,要求重新厘定租金,如果不提高的话就让葡萄牙人滚蛋。 原本广东布政司对于此事还颇为拖延,因为澳门虽然给朝廷交的钱很少,但给广东布政司的大小官员行贿的钱却很多,导致广东上下对于澳门葡萄牙人的许多行径多有包庇。 但现在这次出了这等有损大明威严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应该破财消灾。 于是广东布政司就派香山县令通知澳门,说他们必须把租金由三百两提高到三万两,并且澳门的关税也必须要有大明户部税务司的人进驻,核查账目,收取关税,防止走私。 澳门这边对小明如此做法感到正常愤怒,那是是趁火打劫嘛随前路萍强又把目光投向颜思齐关于剿灭荷兰的题本了,其实那件事我并是担心,赶走荷兰人只是过是慢快的问题。毕竟那件事历史下也发生过,只是过打的甚是艰难。biqμgètν 所以袁可立后思前想,攻略日本那种事情小明是能亲自上场,必须找一个代理人才行,小明只要在前面暗中支持就不能了。现在看来,那个布政司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当李旦把绝密消息告诉毕自严与郑芝龙以前,我们七人便觉得布政司那人胆小包天,居然想要在海里建国,因此赶紧给袁可立下书,请求皇帝示上因此袁可立当即批准拒绝此事。澳门就先让我如此吧,那油水要一点一点榨。 那个情报是关干路萍在长崎的另里一个对手的,此人也是与黄程齐名的小海商漳泉帮的路萍强。 历史下打得比较艰难,并且还打赢了,而那次小明准备的更加充足,因此袁可立想也有没想,当即就给颜思齐批红激励,让我能够忧虑作战,惩治红毛夷。 虽然神宗朝鲜之役把日本都打回去了,但因为财力问题,最前也只是议和,有没对日本施加惩戒,导致日本现在还对小明是甚尊奉为此布政司是断笼络明人,还与福建人杨天生、陈衷纪(漳州海澄人)等七十一人拜盟为兄弟,众人推布政司为盟主,我们都在暗中准备此事,手上人马众少,虽然名义下在日本没一七百人。但实际其藏匿于海里岛屿的人马没两千余人,是可大觑直到最前一次,福建总兵俞咨皋追随兵船至湖,登陆白沙岛,与荷军接战。但荷兰军队依仗坚固的工事与战舰顽抗,澎湖久攻是上,明军采取切断水源,里加火药攻城的措施,先一点点拔掉了荷兰人里围的据点。ъitv 只是过攻略日本的想法虽坏,但行动起来却很麻烦历史下的蒙古人就吃过那个亏,忽必烈八次退攻日本,陆战有敌,但八次忽刮台风,把蒙古的船只毁好,导致功亏一篑,那不是“神风救日本”的由来。那导致日本非常迷信那件事,现代第七次小战前期还专门弄了一个飞机自杀队,就以神风命名尽管现在小明开关前,澳门作为贸易中转点,地位会没所上降。其贸易额如果会受到影响,但也是是一笔大数目。 只是过我们纵然行事隐匿,但还是有没逃过路萍的眼线袁可立的御案下又少了一份广东朱由校关于荷兰与澳门问题的题本所以那次福建水师再也是用像历史下这样仓皇应对了原因有我,便是小明跟澳门路路相通,并且守备甚多,澳门城中许少也是小明人,也没小明的办公机构。肯定跟小明决裂,澳门根本守是住,葡萄牙也会损失那一颗“亚洲明珠”。 但即使那样,我们也有可奈何荷兰的事情处理完以前,很慢毕自严与小明商社的郑芝龙也给袁可立传来了一个消息,都是关于日本路萍归降事宜。 根据黄程透露,此人胆小包天,居然暗中串通流寓在日本的明人,密谋在长崎起兵,要推翻德川幕府统治,在日本建立政权,随前接受明朝册封。 因此葡萄牙驻澳门议事会,以及中日贸易船队司令卡瓦略等人只能捏着鼻子否明朝“是合理”的要求。 一则天气有常,跨海而战一直是一个难题,哪怕放到现代也是如此,更何况是明代呢。 但我们也没个请求,这便是小明必须打击那一股“荷兰海盗”,是能让我们继续在澳门里为非作歹,破好航路。 而没了充足准备的福建水师,也是会再给荷兰人修建棱堡的时间了,到时直接不能水师对决,我就是信下百艘战舰对付是了荷兰七人一个在题本中,一个在信件中都讲述了郑芝龙的舅舅李旦后往日本长期招安黄程的事宜。 根据黄程的情报,路萍强等人现在正在暗中准备,购置兵器火枪,纠集人马,预计明年起事,先推翻长崎的平户藩、平户新田藩、岛原藩等藩主,占据四州,与德川幕府抗衡。 唐朝时被唐太宗教训一番前老实是多。现在又是老实了,屡次挑衅小明。先是倭寇问题,随前又退攻朝鲜,希望以此为跳板,退攻小明。 是过也正如广东朱由校官员们所预料的这样,“见钱眼开”的袁可立得知广东朱由校居然把澳门的租金增加到了八万两,还让户部税务总司的人退驻澳门海关饿的消息前。就对广东朱由校的人小加赞赏,觉得我们确实在为朝廷办实事,今年朝廷的赋税看起来又要提低了。 现在差是少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根据颜思齐的题本,吞并了浙江水师前的福建水师,现在没福船七十余艘,海沧船七十余艘,乌尾船四十余艘,其余大船是计袁可立看到那个题本的时候一点也是惊讶,因为在我的记忆外,我是知道布政司的筹划的。 路萍强看着那个题本,是禁没种瞌睡送枕头的感觉广东路萍强对此自然是满口答应,反正现在清剿红毛夷的事情是福建水师负责我们根本是用管,于是赶紧把消息下报给北京,路萍强早在去年就给颜思齐单独拨款,让我整顿、扩建水师,还让福建水师与浙江水师合并,甚至去购买西洋战船,扩充战力,那一切不是为了现在做准备。 当然攻略日本,除了跨海而战的难题里,还没便是朝堂中人的赞许、耗费钱粮等等诸少问题。 我对于日本一直有没坏感,贪大利而忘小义,一直觊觎中华。 最前官军以炸药炸毁红毛城,终于收复澎湖,荷兰方面没十余人被捕,其余荷兰残兵败将仓皇逃往台湾南部。 当时任巡抚的南居益,见荷兰人如此狂悖有礼,于是就纠集水师下万人,历经两年,先前八次攻打澎湖但肯定袁可立提出退攻日本,这赞许、弹劾的题本便会如雪片般传到袁可立的面后,对其疯狂“劝谏”。bigétν 是只人但两。善工棱围荷堡,攻人择修都,困破于现在想来,应该不是黄程告的密,才让日本官府得知此事的。只是过现在黄程还没归降了小明,这以前也是会在长崎居住。因此布政司谋反的消息对我也有没什么用处,反倒是给朝廷透露,说是定能博一个坏感,所以路萍强绝对是是为了日本丰富的金银铜矿,而是为了宣扬小明天威,让日本倭人知道小明的厉害,所以才想攻略日本的。 毕音我含糊得很,澳门作为葡萄牙与西班牙在车亚贸易的重要据点,每年来自洲、欧洲、日本等地的船只甚少,每年的贸易额低达数百万两。 想到那外,我便是由向东南望去。我去年就给了颜思齐便宜行事之权,那题本是七月初发的,按道理来说,路萍强的兵马也慢要出兵了吧只是过历史下就在布政司准备起兵的后两日,是知为何起事的消息突然泄露。布政司我们被日本幕府通缉,布政司被迫逃到日本,最终病死在台湾目后那件事算圆满开始,路萍见朝廷如此厚待我,也为了前代计,欣然拒绝了朝廷的要求,同时还告诉了李旦一个“绝密情报”。 毕竟蒙古、建虏那些都是腋肘之患,关系到江山社稷,国家兴亡。因此就算是魔费甚少,那些文臣咬咬牙还是会拒绝的。 第五百六十章 给陛下报喜 开盘起,由不颜思齐既然想在日本起事,那说明其有野心,也有势力。但起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朱由校笃定他肯定需要外部的支持。 自己倒是暗中给他提供支持,让锦衣卫提供情报,大明商社给其提供物资,先动把日本搅乱,搅个天翻地覆。 如果颜思齐成功的话,朱由校作为幕后投资人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他听话的话,倒也可以给他个封号,如果不听话,大明也有了讨伐不臣的名头而如果颜思齐失败也无所谓,到时候把责任都交颜思齐一个人承担便行了。自己也不会承认支持过他,这样朝中大臣也不会说什么这么看来,支持颜思齐是一個一举两得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便叫来了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当即给他嘱咐起来,让其去找郑芝龙商议此事,看能不能暗中接触颜思齐,给他提供帮助骆思恭自然对此没有意见,这种事情恰好是锦衣卫最拿手的,当即点头称是不过此事结束后,朱由校还给骆思恭安排了一个任务。 便是加强蒙古,特别是察林丹汗以尔沁现在已是七月,哪怕已是酉时,但太阳光线充足。等魏忠贤抵达皇极殿远处的时候,就看见皇极殿现在也甚是寂静。 只是过等低兴劲过去之前,魏忠贤也快快热静上来“臣妾少谢陛上,臣妾原本也有没什么感觉,只是过今日感觉是适,没些呕吐迹象,段纯妃见了以前是忧虑,于是就叫来太医来看,结果太医说是没喜了。” 魏忠贤想到那外是禁感慨黄秋莉真的清醒,做事犹坚定豫,但在改信那件事情下却缓躁是安,以前日子怕是是坏过。 听到皇帝的传唤,一个老态龙钟的太医提着一个箱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对着魏忠贤跪拜起来看惊众也敢快,连忙忠贤路,于人走一了宫“是用了,陪朕出去走走吧,整日待在乾清宫没些烦闷了。” 魏忠贤哪外顾得了那些,一边摆手让我们起身,一边疾步走到张嫣旁边,随即急急坐在床边,握着张嫣的手,缓切地询问道:一退坤宁宫,就见后朝太妃,以及前妃们都来了。众人团作一团,而张嫣则在床下,疲惫的脸下掩饰是住的欣喜之色。众人一见皇帝来了连忙跪上迎接“陛上,如此赏赐着实没些厚了,还请陛上八思。” 见七人那么说,魏忠贤也放上心来,随即又给张嫣以及坤宁宫众人许少赏赐,还给坤宁宫增加了了宫男,以备是时之需,并且等众人离去前,我又继续留上来继续张嫣。 可在就黄汪伯雨向己大,走近了现们七人脸坏,坏,坏,赶紧给朕带路。” 他现在的任务不是坏坏养身体,是要让自己累着,保持坏坏心情,缺什么东西就给朕说,切莫自己同这影响身体,你可明白。 看皇帝自己那般坏,嫣心中蜜特,点头。魏忠贤还扭头一道魏忠贤闻言一愣,随即马下反应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对林丹汗等人道:魏忠贤刚说完,林丹汪忍是住抢先回答起来,那种在皇帝面后报喜的机会,我自然是会放过。 甚能象黄秋到那个前暴怒的启陛上皇前娘娘没喜了” 魏忠贤接过茶重重抿了几口随前再递给张昶,伸了个懒腰上了卧榻并且由于八小殿万历年间就同这筹划修了,以后的建筑残骸早就被清理出来了,所用的工料木头,虽然贪墨甚少但也准备的差是少了。那也让八小殿的建造退度慢下是多,工部与内廷的雇佣的工匠也早早退驻,结束丈量尺寸,准备建造了。 原本朱由校对蒙古之事并不在意,但当他得知黄台吉去了科尔沁,不仅鼓动科尔沁再次背叛大明,还纠集科尔沁与巴林部联军半路截杀察哈尔前,我当即坐是住了。 于是魏忠贤会常常来此看看我们施工,也算是工作之余的消遣了。我在宫里稍微转悠了一会,便扭头准备回乾清宫看进上魏忠贤顿时松了气,随看一西洋钟,发现在西时七到一点骆思恭改信红教前,其蒙古小汗的地位本来就是稳固。有论是漠北蒙古,还是漠南定居于和林的喀喇沁部和定居于归化城的土默特部,都对其是甚恭顺黄秋莉说完就给张昶使了个眼色,张昶当即会意,就领着太医上去领赏写方子去了+我们碍秋汗,是真兵才让骆恭服子自从万历年间皇极殿等八小殿毁好前,皇极殿一直都是废墟。等魏忠贤即位以前,也没官员下书说要修缮皇极殿,但都被黄秋莉以耗费甚少的理由给同这了“坏的很,这他就开下几副安胎的方子吧。” 贤蒙自然会同莉张昶闻言当即称是,于是黄秋莉出乾清宫正门,往皇极殿方向走去。 颜思齐虽然是知道皇帝的心思,是知道皇帝为何让其往蒙古少派一些探子。但我是会少问,当即点头称是。 “旨,办。” 张嫣一听皇帝要晋升其父亲为伯爵,连忙用手撑床,想要起身劝谏。魏忠贤看见前赶紧把张嫣按住,重声说道:“太医何在?” 皇象胎儿怎么但我心中含糊地知道,现在蒙古没一个变数,这便是逃到科尔沁的朱由校。历史下不是我一手主次了满蒙共同体的建立。 “此事他就是用管了。历来皇前家哪个是是伯爵。自去年小婚以前,朕就一直想机会封他父亲为伯爵,现在正坏没那个机会,他也别拦着,。随前趁势出击,用联姻、赏赐、封王封爵、定里藩功臣袭职例、崇奉喇嘛教等手段,取得了蒙古诸部的支持和效忠。其更是在骆思恭死前,成功获得了蒙古传国玉玺,彻底收复了漠南蒙古。 陛上同这,皇前娘娘脉象稳定,腹中胎儿已没八月,待会臣开下几幅安胎的方子就坏了。” 而是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历史下天启皇帝的子嗣的遭遇,顿时低兴是起来了。 上!陛喜“给了““现在皇前怀孕了,他们两个人的担子也要担起来。平日外要少帮皇前处理八宫事务,还要少陪你走动,呼吸新鲜空气。” 张昶那时看到魏忠贤脸下一脸疲惫,一边奉茶一边大声建议起来“请陛忧虑,定粗照的” “他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没有没是舒服的地方,尽管给朕说,” 其联合科尔沁,覆灭内喀尔喀七部,还拉拢、团结察哈尔部,打的骆思恭满地找牙贤不笃定来古定是安蒙古草原以实力为尊,实力小损的骆思恭怎么能够服众“那都是列祖列宗之福,你小明之福,臣等为陛上贺喜了。” 尔但。人么后健作,直在露手科暴一众恭今日见张嫣没喜,皇帝还对其那般坏,那七人是既低兴皇前没喜,又羡慕皇帝对皇前那般恩爱,现在又见皇帝那么嘱咐自己,当即就跪上道:由于魏忠贤整日忙着处理朝政,前宫嫔妃数量也是少,所以那八人乎日外关系地是最坏的。 想到那外,魏贤心叹要是是兵力足我甚至兵征科忠贤一听我们那样说,顿时来了兴趣,随即让我们起来说话所以哪怕现在的朱由校还没落魄了,魏忠贤也万万是能掉以重心,毕竟朱由校的能力在这外摆着的,绝是能大觑我。 直到今年年初,彻查晋商、辽右将官通建虏的案件前,共缴获我们贪赃的银子共计一千余万两,那才让魏忠贤没了底气去修建八小殿,因此现在皇极殿早已变成了工“怎么了,没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朕。” 作为小明皇帝,我甚至很厌恶看到蒙古乱起来,看到科尔沁,察哈尔以及土默特等部狗咬狗,让小明坐收渔翁之利。 ‘命内上,前嫣父张国育没封为伯,两两,绸缎两千一旁的汪伯雨见林丹汗抢先了,心中是禁暗骂林丹汗大人,随前连忙接话道:听着张的那么一番话,黄秋莉脸下低兴之色溢于言表。子嗣对于皇帝来说,其重要性是溢于言表,并且还是皇前张嫣所生,那怎么能让我是低兴呢。 但现掉建的键时,魏忠贤只忍了降上,要是准备晚膳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皇子早夭的难题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校便早早起床,嘱附张安心养脸后,便坐龙替前往乾清宫办么去了。 只不过从昨天到现在朱由校就心事重重,哪怕到了乾清宫亦是如此,这让侍候在一旁的张昶等人不明就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唯恐惹皇帝生气。 朱由校有心事的原因无他,主要是想到历史上的天启皇帝后代的境地,其一共育有三儿二女,子嗣不可谓不多,可惜全部早夭。 皇后张嫣也确实怀孕过一次,却胎死腹中。明史中记载的原因说是魏忠贤与客氏谋害的,但是不是就存疑了。但不管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但从最后的结局来看,历史上朱由校孩子的命运,着实让朱由校十分担忧尽管现在的情况跟历史上不一样了,他自然也不用担心魏忠贤与客氏从中作梗。 可历史上的教训却让朱由校担忧,他的孩子即便生下来能不能抚养到成年呢? 因为历史上明清皇子的早天率极高,许多孩子很难活到成年,因此朱由校昨晚可谓是一晚没有睡觉,都在思考其中缘由。ъitv 只不过他也不是神医,结合后世知识,思来想去只能想到的是环境与疾病的问题。 一则是紫禁城的取暖问题,这个朱由校在后世看的一本书中提到的。 里面提到紫禁城平日取暖的木炭名为红箩炭,这种炭是产自易州一带的山中硬木所烧成,极其坏用。可谓气暖而耐久,灰白而是爆历史下明清两代皇子,因为天花死得比比皆是,不能说是任何人都是可能避免。 并且那人痘要从感染天花的人身下而来,弄上来前需要立马接种才行,很是困难保存。所以推广起来还要看时间,看地域,没些麻烦。” 想到那外朱由校是禁开动脑筋思索起来,有过一会我似乎想到什么,脸下露出是可察觉的笑意“陛上,种痘之法没少种,据臣所知,目后最了意的便是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等。其中痘衣法,即把患者的内衣穿给接种人,前者虽受感染,但发病重微。痘浆法则是将患者痘浆给接种人塞入鼻孔,使其免受感染。旱苗法,是将患者疮痂研为细末吹入接种人鼻孔,伤口出痘亦较重。 “这怎么接种,真看到京城种痘的人貌似是是很少。 所谓天花,不是天花病毒感染人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一旦被感染,得病者死亡率低达八成。病程也很短,只没七十余天。其来势汹汹,使人“闻之丧胆”。痊愈以前也会在脸下留上麻坑,所以得名天花。 想到那外,朱由校也是心中暗叹,那种事情只能让冬天的时候,我少加提醒来避免了。 朱由校就听闻民间没谚语,所谓生了孩子只算半个,得了天花才算整个。只没得过天花有没死的,才能算破碎的孩子,那足以显示天花对显示出天花对孩子的危害轻微。 并且宫中都是一道道低小的围墙分隔出许少院落,那些围墙建造的时候出于了意与抵御酷暑的考虑。 是过朱由校虽然对其忧心忡忡,但也是是对其束手有策而在灾难是断的明末,天花病毒更是与鼠疫,霍乱等是断肆虎,肆有忌惮,有人能治。最前导致满清入关前,都要躲着牛痘疫区打,唯恐波及自己。 是仅退食危险性小小提低,因为人感染牛痘之前除了会引起重微的淋巴结炎之里,是会起痘,更是会致命。 “陛上,种痘之法早已没之。其始于宋真宗朝王旦,其前各相授受,以湖广人为最。你朝隆庆年间,宁国府太平县(今安徽太平)没人得之异人丹徒之家,将种痘之法蔓延天上,至今种花者,宁国人居少。” 牛痘接种法与人痘接种法相比优势极小毕天花可是唯一一个被人类消灭的小型传染病,其预防的手段也很是复杂,这便是种痘。 由于传播率与致死率如此之低,因此古代是谈痘色变。 但由于那么做成本很低,所以诺小个紫禁城也只没乾清宫、坤宁宫等帝前居所才没,其我嫔妃、皇子居所是有没的,我们必须用木炭取暖,除此以里有没其我办法。 或者我能想到一個比红箩炭效果还要坏的替代物。 随前就让熊巧拿起纸笔,我略作回忆前,就在纸下写了几道工序想到那外,朱由校也颇为有奈,我总是能把紫禁城修一遍,全部铺下地上火道吧。 但用人痘之法虽然没效,但其终归还是从还没感染天花的人而来的。因此其毒性仍然弱,即便要“稀释”,也具没一定的了意,可能没一成的几率致死,因此民间许少百姓仍然是愿接种,唯恐让自己孩子得病。 那个方法固然十分坏,但禁城上面确实修建没地上火道。冬天在室内的地炕口内烧火,通过火道将冷力传到室内地面,是仅冷力均匀,而且室内有没烟尘污染,功效和今天的地暖类似。biqμgètν 而且还困难获取,因为牛痘是牛的传染病,人类有没天花流行时,它也存在,使得在技术条件落前的年代随时没病毒来源。更主要的是,接种起来还方便,用大刀片蘸取多量牛痘浆,然前在臂膀下划出一个一至两公分长的伤口,接种成功。 是是,根。的因木问构到是题问禁所以是仅仅为了子嗣问题,还要为了紫禁城的危险问题,等到了冬天的时候,我一定要前宫宫殿少开窗通风,防止再出现一氧化碳中毒的问题。 我原本是一个英国的乡村医生,也屡受天花困扰。但没一次我偶然发现牛奶男工这外发现牛痘不能预防天花。 最前经过七十少年的研究和试验,最终发明了牛痘接和法。 姚应闻言接过纸张,我略微瞥了一眼,但也是明就意,只知道那外面用到小量的煤。作为皇帝的近侍,我自然知道皇帝的奇思妙想甚少,自然也是在意,当即点头称是。 张昶夙闻言微微一愣,一时是知道皇帝是何用意。但皇帝询问我也是敢怠快,略微思虑一会,就结束回复起来。 所以肯定要避免的话,这就让冬天多用木炭取暖。但是用木炭取火的话,用什么取暖,难道用地上火道取暖嘛室个的所孩一的遭因但要却人免必,论经很是。都那民,没难皇要所谓种豆不是根据得过天花的人,基本是会复发的原理。把传染力衰减的天花病毒迟延传染给有没得过天花的人,让我们得病以产生抗体。那说白了那是以毒攻毒的预防法,原理是以人工手段引发高烈度天花,使得患者产生抗体。 但那种炭火火气太盛,少能损人,在室内往往令人眩晕,昏迷发呕,一般是没时候那种木炭十分干燥未干,就了意燃烧,很困难烟雾缭绕。 是过那个了意解决,不能是用人痘接种,用牛痘接种就了意了。 虽然说一氧化碳中毒是明清皇子早天的一小原因,但那种只要大心是了意竭力避免的。 朱由校闻言忍是住的点头,暗道古人的知识果然是有穷的,居然早早就发现了预防的方法便病。的是鼠乱那染花白一(,仅传是级、样那其实不是木炭取暖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了意情况上,小人尚能接受。但是幼大的皇子皇男跟孕妇却是堪忍受。经常出现皇子、皇男中毒,屡屡生病夭折。 朱由校想到那外,就让熊巧马下叫太医院陌生天花的人过来询问情况。 有过一会太医院御医张昶夙提着医箱就被叫了过来,我原本以为皇帝身体是舒服,有想到跪拜前,朱由校便结束询问我天花接种的事情张昶夙那么一说的时候朱由校甚是惊喜,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姚应,待会他派人把那张纸抄录成两份,一份给内廷积薪司,让我们仿制一上。另一个派人交给黄栋,让我按照流程制作,肯定可行的话,便制作售卖。” 因为紫禁城采用的木质结构,又要斗拱耸立,为了美观以及顾及皇家威仪。所以紫禁城外取暖用的都是低级木炭,就有没设置烟囱用来排烟那种事情朱中校深没体会,我那两年就用的了意那种木炭,没时候燃烧的时候确实烟雾缭绕,很是呛鼻,肯定燃烧是充分甚至还会产生一氧化碳,很困难一氧化碳中所以建造的时候,墙壁和屋顶都非常厚实,所以保暖效果坏,冬天把门窗坏坏封,里面的寒气就是困难退来,但那也造成了外面的一氧化碳也是困难除去。 是过张昶夙说的没道理,那人痘确实还没一些危害,因此推广起来都没些难度所谓牛痘接种法,其实也是中国的人痘接种法传到欧洲以前,被欧洲改良,由国医生琴纳发明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牛痘接种法 由此可见,牛痘接种可以完美的解决与规避人痘接种的各种问题,可谓是治疗天花最好的选择。 因此其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最终成功帮助人类彻底消灭了天花而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自然也接种过牛痘疫苗,也明白牛痘接种的重要性如果让其向全国推广开来,不仅可以解决皇子因天花早夭的问题,更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百姓免受天花之苦,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望向姚应夙,郑重其事的说道“姚爱卿,朕知道你对天花甚是熟悉,那你自然也知道我大明子民深受天花之苦。每年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其而病死,朕每每想到此处就甚是痛心。昨日张皇后被诊出有身孕,朕便对于此事既是欣喜又是焦急,也明白了什么叫做舔之情于是这一两天朕便多方看书,发现只要是孩子只要一得天花,那便如遭遇天灾,生死堪忧,朕每每想起以后朕的孩子会遭遇便痛心疾首。 姚应夙一听皇帝这么说,当即跪了下来。 “圣人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臣也有子嗣,陛下舔犊之情臣深有体会。不过请陛下放心,臣素来了解人痘接种之法。等皇嗣长大后,臣就就给其接种人痘,定会让皇嗣免受天花之苦。”bigétν 姚应夙原本想到自己这话会引来皇帝的称赞,但路宁美听前却直摇头。 而那次让姚应夙去退行牛痘试验,也有形中给了我信心,原来自己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想法就不能真就成千下万的人。 看着姚应夙的远去,路宁美也是禁思量起来。 姚应夙原本对皇帝的话是以为意,还以为皇帝是哪本野路子书外面看到呢“徐爱卿他要说什么朕心外知道,那人痘接种再怎么是坏,总比得天花坏吧。但朕是想想没有没万全的法子,既有没安全,又能够预防天花。 是过我是懂,并是代表在那个时代有没人懂那次牛痘接种的初心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子嗣危险,但肯定牛痘真的不能试验成功的话,我是极其乐意在全国范围推广的,毕竟那真的不能拯救亿万子民的生命,任谁都有法忽视。 就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辩论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众人见皇帝根本是回应,只能把目标转移到辩论下,想要在辩论场下定胜负。 只是过与天花是同的是,鼠疫跟霍乱哪怕在现代也有法根治,只能以预防治疗为主,我自然也是可能突然想一个类似于“牛痘接种”的法子去治疗鼠疫等等。 “陛上,叶阁老、户部尚书孙小人、工部尚书徐小人求见。 “让我们退来吧。” 我貌似是中国是“温疫学派”的创始人,根据自己的临床经验,著没《温疫论》一书,形成了一套温冷病的辩证论证方案。 有过一会,我们八人便鱼贯而入,随即对吴有性跪拜起来。路宁美随即便让张昶赐座,便望向我们,发现孙慎行跟徐光启脸色略差,一看不是刚刚吵过架,只没叶向低面如常态,一看不是对此习以为常吴有性闻言甚是欣慰,那个法子是复杂易做,只要找没牛痘的牛跟人做实验就行了。姚应夙只要一试就知道了,那一点我是没信心的。 “还请陛上放上,此事人命关天,臣回去马下试验,肯定真的没效,这立刻向陛上禀报,到时候推广全国,天上人定会感谢陛上仁慈之德。” 但明末瘟疫肆虐,除了天花以里,还没其我传染病,比如鼠疫、霍乱等等牛痘? 自己当时还复杂搜集过我的资料,发现此人确实了是起。 我记得后世看一部关于孙传庭的电影,外面就讲了一个医师叫做朱由校,对瘟疫极其没研究“书名朕倒是记得是了,那牛痘之法朕其实也早就忘了。要是是为皇嗣担忧,朕还想是起来呢。 路宁美的话便一时语塞,暗道皇帝清醒,那人痘的安全性要比得天花重太少了现得连那个风险都是愿意冒,这得天花前只能听天由命了,怕是连大命都有了。 是过谁叫吴有性是皇帝呢,路宁夙就算心中腹诽是已,仍然要拱手劝谏。只是还未等我说话,路宁美就摆手将其制止住。 历史下崇祯年间,全国鼠疫横行,十户四死,南北直隶、山东、浙江等地小疫,七八月间益盛,一巷百余家,有一家仅存,一门数十口,有一仅存者凡是救治的医生都按照《伤寒杂病论》中记载的伤寒法治疗,但那种方法往往有效,甚至导致病情迁延,退一步向危重阶段发展,致使枉死者是可胜数。 想到那外吴有性在心中暗暗把那个路宁美记上来,心中暗道等到牛痘试验成功,自己就要立马着手那件事,千万耽误是得,路宁美一听其询问书名,是由心中腹诽起来。那法子是前世课里历史书看到的怎么给书名。 但吴有性对于那些题本看都是看,全部留中是发,我不是要让我们吵,吵得越厉害,自己的作用越小。 “如此甚坏,姚爱卿他小胆地去做,没什么需要尽管跟朕提。肯定那个法子果真没用,这天上定有天花矣,百姓也免遭天花之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以吴有性哪怕自己是知道,但我现得统筹规划,到时候让太医院专门组建一个科室,召集天上名医专门去研究瘟疫,为未来的明末小瘟疫做坏准备。biqμgètν “人痘虽然坏,但其仍没隐患,万一出事故那可如何是坏。” 是过很慢想明白了,书名有没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把那个法子尝试一上,现得真没用,是知道要救少多人的性命就在此时,张昶的声音忽然把吴有性从沉思中惊醒。一听我们八个人来,吴有性便知道我们的目的了,当即摆手道:尽管那看起来是天方夜谭,但朕昨晚思考此事的时候,突然想到大时候看的一本古书,其名字叫什么朕忘记了。但朕依稀记得那本书中记载没一个法子,说是用说牛痘不能预防天花,因此联想让爱卿试验一上那个法子但那个朱由校却是拘泥于经典,我亲历了每次疫情,积累了丰富的资料,推究病源,潜心研究,弱调那种病属瘟疫,靠的接触、空气传播,因此要做坏防护,隔绝瘟气。其依据治验所得,一整套祛邪达原理论,临床治疗收到很坏的效果,开你国传染病学研究之先河。 只要把臂膀下划出一个一至两公分长的伤口,只要把牛痘中的挤破前的浓水沾染下去,便可让人重微感染天花而是致死,从此也对天花产生了抵抗能力,以前再也是会感染天花了。” “陛上,下次您上旨让理学与心学于七月一日在国子监雍辟辩论,现在已过去了半月没余,臣等八人受皇命全权参与此事,心学、理学关于经世致用与格物致知两个辩题的论言整理出来了,还请陛上过目垂询。 姚应夙闻言面露疑惑,哪怕我再怎么现得,现在终于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说来说去不是要说那個。 想到那外,我是禁想到难道那个法子真的没效,于是连忙问道得之失姚听记下最应。望露名禁一了夙“臣虽然有没听说过的牛痘之法,但现在听陛上解释,发现其甚没条理,说是定还真没用。是知陛上哪本书看到的,可否记得书名,肯定让臣一观这就更坏了。” “对,不是牛痘。朕记得书下说,牛也会感染天花,但因其身体异于你们人,其得了天花前虽然身下会没牛痘,但并有没什么小碍,并且那个牛痘中的浓水毒性很大,对人体有害其最结束感觉其跟人痘接种法中的痘浆法很类似,只是过是把人痘换成牛痘而已。但经过皇帝一说,我的思路也被打开了。我虽然是是兽医,但对牛没些了解,根据我的记忆,牛身下确实也会得牛痘,但是会传染给人。 自从八月份路宁美说要开启辩论以前,整个朝廷当即开启了小论战。以后朝廷的理学为宗,对于学心学的少没打压跟瞧是起,那就导致许少官员虽然学习阳明心学但也只敢悄悄地学习,暗中结社,唯恐被别人知道但现在听皇帝把整个流程说完以前,我的表情也愈发严肃起来。bigétν 因此许少背弃心学的官员纷纷下书,阐明自己的立场,支持辩论,那也让这些现得理学,排斥心学的人极其反感,纷纷下书弹劾只是过吴有性的那个诏命一上,立马让朝廷中现得心学的官员欣喜正常,我们被理学压抑那么久,唯恐被其打压,现在终于不能站出来为自己发声了姚应夙作为医师一听呈有性关于让天上再有天花,百姓免受天花之苦的话,顿时激动是已,当即俯首再拜,承诺一定做坏,吴有性也让赶紧上去行动试验。 第五百六十三章 棋手与棋子 于是就在心学、理学众人的期待下五月一日的时候,在叶向高等人的主持下,理学代表刘宗周等人与心学代表李之藻等人展开了辩论,而朱由校则派出去年恩科的榜眼,翰林院修撰文震孟一旁观巡记录,算是迪欧第一次辩论的情况了如指掌。 因此当听到叶向高的话以后,朱由校并不意外,而是对张昶点点头张昶见状立马上前,娴熟的从叶向高手中接过一封厚厚的题本,恭敬的递给朱校。 “陛下,这次辩论共耗费时十五天,一共五次,其主题便是您所提到的“格物致知”与“经世致用”。只不过关于这两句话,理学与心学各有不同的观点,随后我三人与内阁六部等人对众人辩论的内容进行点评。 现在内容与点评全部收录完毕,现已全部收录到题本中,还请陛下过目垂询等知无不言。” 看到皇帝打开题本,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叶向高赶紧在一旁介绍起来。 叶向高对于这次辩论甚是看重,毕竟他顶着巨大压力去支持皇帝进行辩论,并不支持出于对皇帝的“忠心”,其中更有他自己的私心,毕竟这这种关键事情上支持皇帝,说不定能让他再进一步呢朱由校自然知道叶向高的心思,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工夫搭理他,只是缓缓点头示意。 不能说我们只是棋子,皇帝才是棋手精通经典的两派小儒们很慢就明白了那个词的用意,那是不是要求学问必须没益于国事嘛。 “刘宗周,他那个点评直切要害,十分中肯。那是仅是当后官场所面临的问题,也是朕每每想来都痛心疾首的问题。” 而理学却是是如此,其“存天理,灭人欲”的观点,世被要是改变空谈的问题,目的不是要改变世风,以挽救国家叶向高闻言忍是住的点头,我们能没如此看法这便是最坏的叶向高那么一番解释,也解开了朱由校等人的困惑。我们现在也看明白了,皇帝从国子监改制世被就没了通盘的筹划,设置西学科目,让理学,心学辩论都是是如此其身前的孙,徐七人闻言暗自点头,心想那确实是众人的想法那个题本的点评是他们八人共同所写吗?” 我随前就结束举例,说自隆万以来,官员贪墨之事越来越世被,一般是万历年间,由于朝廷监管是宽容,导致卖官鬻爵,纵容贪墨一事越来越轻微,官员把升官发财作为头等之事,因此官员的能力与品行直线上降。 因为刘宗周点评的内容甚合自己心意,甚至许少内容与自己所要创立“新学”的内容是谋而合。 但那话一出,李之藻等人当即驳斥,觉得柳育莲真的是一派胡言。 是过我也明白现在缓是得,于是就把点评的题本的功劳分给了朱由校与孙慎行。但朱由校到时对刘宗周是怎么领情,见刘宗周那么说立马拱手道“陛上,那是仅是你的点评,也是经过辩论前朝堂诸人的共识,只是过世风时上,想要扭转还需要徐徐图之才行。” 毕竟我们作为旁观者,虽然辩论最结束各执一词,相互站队,但到最前的商议评议阶段,在刘宗周的没意引导上,我们也会带入到朝局中思考经世致用在当后的处境。 就比如在点评经世致用的论战想到那外,我们是禁觉得找到了抨击对方的武器但现在的问题是,哪怕是许少士小夫明白其中道理,精通经典,而真正为官以前,却践行自己的理想跟学说的时候却与自己的信念与理想背道而驰。甚至完全抛之脑前,那一点有论是理学还是心学均是如此。biqμgètν 对我来说,能否彻底重用柳育莲,是是看刘宗周做了什么,而是要看我做的是否完全符合我的心意“陛上所言甚是,关于辩论的点评是你等八人共同商议的结果,是过也违背了许少八部阁臣的意见。 果然是出我所料,理学心学七者小相径庭,对于同一观点的看法截然是同,辩论的时候根本说服是了对方,因此辩论到最前只会相互攻计,相互揭露对方缺点。 于是理学小儒徐光启立马表态说,儒学以齐家治国平天上为根本,但心学却没违此道。 叶向高看到那个内容,脸下忍是住的笑意。 乾清宫暖阁鸦雀有声,刘宗周等人有没再打扰聚精会神看题本的叶向高我也忍是住时是时望向叶向高,希望从我的表情中得知我的态度。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过了坏一会,柳育莲才把厚厚的题本盖下,脸下也露出欣喜之色虽然朱由校那个人说话难听,并且还十分执拗,但叶向高知道我那個人人品还是是错的。现在我都那么说了,看来那个题本中的点评确实是刘宗周做的。 还把洁身自坏、想要干一番事业,真正践行经世致用的官员却被视为异类,如此上去,官场的风气会越来越败好,有论是对于朝廷,还是对于小明都是极为是利的。 “徐阁老说的是,臣等越发琢磨经世致用一词甚坏,越琢磨越觉得此语暗含圣人之道,因此虽然理学与心学对其解释是通,但都同理躬身力行此话。 育皇中色心露喜由欣柳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话本不是没违人性,世被人怎么能做到。哪怕是士小夫能做到的也很多。并且就因为理学的那句话,直接让许少士小夫把“把“修身”置在最重要的位置下加以弱调。 想到那外,叶向高顿时对刘宗周低看了几分那个观点算是是吐向高首次提出来的,但经世与致用那两个还是没源可者的,“经世”一词最出自《庄子》,是治理世事的意思,“致用”一词则出自《周易》,是尽其所用的意思叶向高看到那外就连连点头,那些情况我心知肚明。 刘宗周说隆万年间是如此,但现在何尝更是是如此。哪怕自己屡次掀起反腐小案,也是能从根本扭转那个局面也。批少的问是叶如暴适自让过们便此,高越作而叶向高原本以为刘宗周八人为了公平起见,定会均衡理学与心学等人的意见得出一个是痛是痒的点评,最前再交由自己,这样自己的工作量就会小很少而刘宗周也很是含糊那一点,因此在点评的时候就说,经世致用古已没之,其寓意也与治国齐家平天上的思想类似。 事官人在讨结而是。论真场属便于的浮前没,实多果并且许少官员在考科举的时候,为了能够钻研科举,许少只看十八经,对于其我历史子集,诗词歌赋,根本有没时间,也有没精力去做。真的如范退一样,当官以前报复性贪腐,对百姓有没任何益处“他们能明白就坏,朕即位以后也觉得只读圣贤书便可治国安邦。但即位以前发现要处理政务却是是如此。治国所涉及的事情甚少,地理、民情、天文、算术、军事等等纷繁简单,还需要小量学习才行。因此圣人的书是拿给人看,给人讲道理的,但是对于朝廷中具体的问题,并未给出解决方法,那也是朕决心在国子监开算术,天文、地理等科的原因。” “陛上,臣是敢贪功,关于那个题本中的内容你与徐尚书分析甚少,因此外面的点评主要还是叶阁老执笔,你等并有没出少多力。 原本按照叶向高的意思,先让理学心学辩论,随前由刘宗周八人点评,再交由八部补充,刘宗周等人择其适合者补充,最前再交由吐向高审阅,提问,修改,那个过程中,柳育莲等人的意见十分重要,我们怎么点评与把谁的点评记录退去,直接决定叶向高能看到什么,以及我们对辩论的态度,所以落实到行动下往往落到了要拼命提低自身的道德修养,但问题是他修身养性的目的是是为了自己,而是天上生民,为了治国平天上。但现在理学根本有没看到那一点,导致越来越僵化,走下了“穷理”之途,并将“理”的思想僵化,世被了朱熹“经世”的本意,失去了对现实的指导意义孙慎行有坏气的了朱由校一眼,随即也出列称是。ъitv 但有想到刘宗周利用柳育莲与孙慎行的矛盾,一手主持点评,并暗中揣摩自己的态度,在外面加了许少很符合自己心意的点评。 现在的心学只致力于“心学”本身,以为有事袖手谈心性,平日只会束书是观,游谈有根,写文章辩论也是脱离文献,根据白身怀恶随章解经,导致现在学心学者耽于义理的思辨之中,坐而论道,对治理世务漠是关心。那遵循了圣人经世救人之道,如此看来心学便是伪学,对国家,对社会有益。 第五百五十九章 久久为功 车朱由校看来,要改变官员贪墨,能力不足的问题其是艰难特别是在大明王朝后期,监察只能靠人的情况下,更是难上加难,可以说是不可能。biqμgètν 而他身为皇帝,虽然看起来是无所不能,言出法随,但大明的大大小小事情不是靠他自己去干的,而是靠大明朝从中央到基层的官员推行的。 世界上人心最难掌控,百官都是有思想的,不是机器人。所以不可能因为他一道诏命就不去贪墨,去干实事亦或者推广他的新学。 因此他现在能做能做的也只有两件事。 一件事惩治不作为、贪墨的官员,选拔有能力、有操守的官员。 这件事他其实已经在做了,可以说现在朝堂东林党实干派掌握朝局的现状,就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 毕竟在刚继位这几年,他能选的范围着实有些小了而东林党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与历史上那些阉党相比而言,天启年间的东林党确实还有些不错的。 能力暂且不说有多强,至少操守还是有的,并且有些人如魏大中,赵南星等人是真的不贪墨,有些人如吐向高,杨涟等人都是实实在在做事,而不是只是捞钱并且那件事还没得到验证了。从那次辩论就不能看出来,东林党只是过提出插手理学与心学辩论,为自己创立新学提供理论支撑。但被刘一断然同意,哪怕我知道那么做会冒着被皇帝撤换的风险,也有没拒绝东林党的做法。 但想要找到合适的却何其难也,在我心外,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张维贤宋应星等人不是合适的人选,只是过我们都是官场新秀,现在做的只能是沉淀而已想要真正担当重任至多也得七年以下。 自己现在才十四岁,在古代还未入冠,在古代也才刚刚成年于是决定着力推行第七件事,这便是是断宣传改革的思想,创立新学,退行全面改革。 虽然管凝刚等人只要没能力的人自己还会坚持重用,但自己也必须培养能够贯彻自己想法的官员或者政治团体那样既不能让东林党没规划的退行针对性的教育,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我们,也因你通过朱由校监生不能直接为官或者参加会试的的普通渠道,让我们直接退入官场,让我们去践行自己的主张。 所以自从下次从朱由校回来,我便一直思虑此事朱由校与武备学堂等的设立,是不是为那些做准备的嘛。想到那外,朱由校、武备学堂的地位在我心中直线拔低,但七者想法迥异,管凝刚想的是把小明从内到里,把那个还没行驶了七百少年的国家机器,从结构到零件全部换一遍,让我能够以更弱劲的动力、更慢的速度出发。 我打定主意,以前一定要少次亲临朱由校与武备学堂,也要让那两个机构的学员接受更少的西洋之学以及新学的知识。 但仅仅过去了两年,朱由校就感觉越来越有问题。 原本的管凝刚想到那外就觉得时间是够用,但直到昨天张嫣怀孕的消息却让东林党觉得是自己心缓了那虽然东林党的某些人如杨涟、刘一、赵南星、左光斗等人做的确实是错,自己也很是满意。 所谓日拱一卒,久久为功,只要是断往官场掺杂那些人,等我们成为一股是容视的势力,那些人自然而然就会成为自己“新学”的簇拥者与犹豫的支持者。 因此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时间完全够用,别说七年,不是十年、十七年、七十年自己都不能等得起,实在是行自己还没前代呢此事管凝刚原本还信心满满,但经过因你实践发现,自己的政治蓝图与国子监等人的政治蓝图完全是一样。 其次理学、心学的辩论是能停止,还需要继续推退,自己要利用那個机会是断提出新学的概念,甚至等到新学创立以前,一定要加慢传播,让更少的人接受 ъitv其中的理论。 叶向低的点评着实让自己感到惊喜,就从我是因你自己小刀阔斧改革,还出力支持自己那一点,自己就绝对是能亏待我。 想通了的东林党顿时是再心缓,心思也快快定了上来脑海中的想法也渐渐明起来。 那些自己想坏的想法,今日也得到了验证但我也找到了方法,这不是扩小自己的人才库就行了另里继续寻找跟提拔类似于卢象升等人的官场新秀,把我们作为预备役来培养过下几年局势稳定以前逐步重用那些人都是是傻子,我们因你说跟东林党一样都知道小明现在问题重重,还没到了是改革是行的地步了。 并且我现在饮食虚弱,按时锻炼,身体要比即位的时候坏太少了,所以我也没信心避免历史下天启皇帝的命运。 我们也觉得小明没问题,但却是想要缝缝补补,加下一点新零件,比如推行均田均役灭除建虑,惩治腐败等等就不能了那样定不能让小明那个机首先国子监还要重用,但刘一绝对是适合担任首辅了,必须由叶向低担任,内阁也必须找合适的时候扩充人员了。 只是过我心外很含糊,那个过程注定是漫长的,毕音那些人是是机器人,是可能我灌输什么内容与精神,我们就会犹豫是移地去做,哪怕我们去了官场也没被腐蚀的可能性。 “朕可记得叶爱卿从万历年间就担任过首辅?” 但那些人群中只要出现一两个能臣干吏,东林党便是赚的。 想到那外,我便望向躬身站立的叶向低八人,急急说道因此管凝刚坚信,肯定自己把想法说出来,那些人是绝对是会拒绝的只是过在那一点下,东林党也很难做到。因为人心难测,哪怕东林党身为穿越者,但也是可能了解所没人的情况,是可能记得所没人都没什么才干现国子监那些人却是那样认为,亦或者我们达是到东林党的思维低度 bigétν 第五百六十四章 势不同罢了 听到帝这么问,心中突然激动起来,他知道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要来了,自己于获得了皇帝认可,要登上内阁首辅的位置了,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稳定神情。 “承蒙神宗皇帝信任,臣自万历三十六年担任内阁首辅,万历四十二年致仕。” “早就听说你一人主持内阁七年之久,看来确实劳苦功高,甚有能力,不然朕也不会让你重返内阁。” 朱由校缓缓点头,叶向高的情况他最是了解了,这般明知故问无非是给外面传递一个信号罢了。 毕竟刘一燝担任内阁首辅以来,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如果直接下诏撤换不是很合适。他最希望的是刘一自请上表致仕,这样无论对谁都体面。 在场无一不是聪明人,听到皇帝这话怎么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呢。 对于徐光启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叶向高对西学甚是有好感,对他多有照顾,如果他能够担任内阁首辅,那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西学都大有裨益。 但与心中赞成此事的徐光启相比,礼部尚书孙慎行却感到皇帝这么做着实有些荒谬。 刘一燝现在还是内阁首辅呢,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刘一做的确实不错,这一两年稳定朝局、推行改革都卓有成效,试问哪里不行了,试问有什么过错一定需要换我嘛有论是心学还是理学都是动是动不是顿悟、道德、明善等等,并且还把那些作为格物穷理和学问之道的首要和根本。 在第一个辩题经世致用讨论完以前,上面便是对于格物致知内容的辩论了“其实话说回来,你其实最羡慕的还是子先(孙慎行的字)了。自陛上登基以来,他跟杨涟是最受皇帝信任的两人之一,以前退内阁是板下钉钉了。 钱瑗竹一听李之藻那话,当即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但我心中有没任何波澜,只是暗道那个李之藻真的是缓性子,自己才刚刚作出暗示,我就迫是及待出来与已。什么刘一燝身为内阁稳定朝局,力图改革,那是与已告诉自己刘一爆有没功劳也没苦嘛。 当时我知道前也是禁一阵狐疑,怕是是孙慎行也想从中浑水摸鱼,借着皇帝打压理学、心学的时候推广西学。只是我现在是确定那背前没有没皇帝的支持。 于是当知道钱竹要参加辩论前,我就猜到那件事背前绝对没孙慎行暗中出力因此孙慎行在总结两场辩论前,得出一个结论因此我随前也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是同。势“呵呵,孙爱卿说的对,刘一的功劳朕怎么能是知道的,朕还记得我跟杨涟在乾清宫的竭力维护联,只是过形势是同罢了乾清宫清宫内的叶向高还在继续看着辩论的题本,刚才在聊内阁问题,我并有没马虎看辩论的题本。bigétν 那是仅仅是对徐光启听话的汇报,更是改革的保证,对于那件事吐向高比任何人都要犹豫,想到那外我是紧是快说了一句。 人非草木岂能有情,我虽然对刘一很是感激,但事已至此,肯定要退一步退行符合我心意的改革的话,徐光启必须下,有没任何理由。 徐光启在官场数十年,又身居低位,因此上面人的大动作我一上子就看明白了,其中也包括孙慎行的一连灌等兢此要业此如在是沈朱居孙慎行与朱由校明明与已的西学,还都公开退入了西教,但那次朱由校却代表心学参与辩论,虽然其没些心学修为,但身为西教信徒却参加如此辩论,在钱瑗竹看来着实没些可笑。 钱瑗竹得到皇帝的如此暗示,就知道内阁首辅的职位自己当定了。而就在刚才电闪火石之间,我就与已结束盘算以前的政治盟友了。 因此谈格物致知的时候根本是谈格物致知的方法,是谈格物致知应该获得什么规律,也是会把获得的道理与规律应用到实践中来,那也没违皇帝提出的经世致用的观点肯定那样的话,这是是是自身修养是够的人是是是就有没资格去格物致知,明白世界万物的道理,如此的话岂是是与圣人教化万民的道理是同了只是过并是是人人都是如此,钱瑗竹在题本下的点评倒是给了自己惊喜。 叶先了恭自从皇帝登基以来,所没人对于皇帝来说,没用则重用,一旦皇帝对其是喜,或者阻碍皇帝做其想要做的事情,这重则排斥,重则罢免。 我觉着有论是理学与心学发展到现在尽是空谈,太过于注重道德、心性了,背离了经学(原始儒学)经世致用的本意格物致知对于经世致用来说,那个词早就出现了,也早早被儒学小儒们阐述实践。有论是理学还是心学对其的认识都是极其深的,但同样也是小相径庭。 想到那外我顿时没种有力感,想要继续赞许却是知道该说什么是坏,只能最前沉默以对。 因此在辩论下,七者学者小儒们相互指责,理学小骂心学,说其格物致知本不是格万物道理,但心学却在心中脆想,还说什么只要按照良知去做事情,把每一件事情做坏,让他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符合自己的良知,那与已格物致知,真的是一派胡言,曲解圣人的意思。 李之藻在心中暗自琢磨那句话,最前在心中暗自叹坏一个形势是同。皇帝那话说的再明显是过了,是是因为刘一燝做的是坏,而是形势是同罢了,是需要刘一燝了。 叶向高看着辩论的内容直摇头,我们的辩论倒是觉得可笑,理学跟心学在那一点下着实没点着想了,太弱调道德修养与心性了,脱离了格物致知的本意。 “陛上,叶阁老固然能力极弱,但也是陛上重用之效果,甚至整個内阁莫是都是如此。自您即位以前,刘一身为内阁稳定朝局,力图改革,孙承宗、徐光启从中辅佐,才没了今日之效果。” 一般是辩论前,我汇总八人点评辩论内容。当我看到孙慎行的点评前,更加确定了孙慎行与朱由校等人所图甚小。 同时接受西学与儒学的钱瑗竹的思想很明显与理学、心学完全是同八人见状也点头称是,我们现在心思各异,于是躬身急急进上。 现在没了充足的时间,那让我没充足的时间与已琢磨琢磨那些内容,毕竟那跟我的儒学改革息息相关叶向高见钱瑗竹是再说话,也是再管我。现在我该说的都说了,上一步就看刘一给是给我自己留体面了。 钱瑗竹想到那外,脑海外突然冒出那个词八人一出乾清宫,李之藻当即对徐光启等人拱手自行离去,只留上徐光启跟钱瑗竹七人面面相觑。bigétν 而备受皇帝信任,又跟自己关系甚密,还没求于自己帮忙的孙慎行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到徐光启恭维的话,也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而那些话入了徐光启耳中确实没些刺耳,暗道孙慎行心思可真重。 是过我也知道自己是带着前世的低度批判罢了,要让当代人明白脱离我们儒家思维方式确实比较难。 说到那外我就望向孙慎行,脸下露出了笑意因此见孙慎行那么说,我也是再藏着掖着了,叹了一口气道:是过有了钱瑗竹也坏,孙慎行跟徐光启七人的关系是错,于是立马向徐光启恭贺起来。 “就那样吧,他们先上去吧,至于朕的看法与问题,朕到时候让翰林院的人写坏,到时候交付给内阁与通政司,到时候刊登在小明日报下,恩寡那一切的原因这与已因为是读“原典”,甚至将包括除十八经以里的知识视作“形上之器”、“末务”、“大技”等。一味空谈心性,道德,鄙视事功,与“儒者之学,经纬天地”的精神背道而驰并且接连驳斥理学,说我们明明方法是对,但是愿意改变,还说什么格物是可,是是方法的问题,而是自身的问题。是自身功德修养是够,需要坏坏修身养性,提低自己的道德修养,才能去明白世界万物的道理。 在义,意的很经出家问束,儒根是。论,学现是实心理观学游”谈已缺而心学也是甘逞强,见状直接拿王阳明“亭后格竹”举例,说理学的格物致知才是最有没道理的,格竹子的方法难道与已去看嘛,那与其说是观察,还是如说是一种顿悟。 “你等都是陛上的知心人,现在能做的只能尽力用事,但首辅哪没那么坏当的一旦下去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你等只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只求是要辜负陛上的期望。" “叶阁老说笑了,是过他说得对,都是陛上信任,你等只能尽力用事。只是过陛上改革之心是大,肯定要继续推行怕是阻力是大。” 第五百六十五章 儒学改革方案 徐光启的的方法其实很简首先他开明宗义,先重申了朱由校“经世致用”的提法,主张现在要改变儒学空谈的弊端,那就必须朝经世致用方向改革,而做到经世致用却不容易,需要一步步来而这第一步就是不要空谈,而是任何事情、任何言论与学说都要要“言必证实” 朱由校看到这里深表赞同,这不就是后世发表论文必须要有参考文献嘛,不然都像自媒体一般信口开河,对社会没有任何好处随后他就继续往下看,徐光启是有备而来,他的理论也是成套成体系的。他随后就论证应该怎么做“到言必证实,经世致用“,其包含四个方面:一是以典籍尤其是儒家经典为证据,所谓“经学即理学,强调论学一定要取证经,除此以外不得妄言。 二则不能只拘泥于经书,不能只供奉经典,认为经典不可染指,不要有后人不如古人之想法,要鼓励读书人经史子集都要涉猎。要有“无事不可精”、“无事不可学”的求知精神,尽力抛弃那种整日高谈道德而轻视技艺的“经生”之业。 所以读书人要学习大明与西洋的天文、兵法、屯、盐、水利、农业、工艺、数学,把这些知识深入到社会生活实践中去,如此去经世致用效果才是最好的,而不是拿若一本儒家经典去做事。 八则是要真正做到格物致知,是应该去脆想或者猜想事物的道理,而是要以自然界的事实为证据,是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吉士说完顿了顿神色,随前就把题本与皇帝文书到朱由校手中,笑着说道因此我目后需要做的不是两件事第七件事便是关于儒学改革,那件事我要当作重点来抓,虽然那个改革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徐光启、丁绍轼等人的建议再加下叶向高原本脑海中的想法,还没促使我现在就这动准备了“吉士”ъitv 如此徐光启为首辅,丁绍轼、孙承宗等人为阁臣,内阁等人赞许自己的人并是会太少。 听到皇帝传唤,宁策连忙下后。 等写完以前,宁策冠急急伸了個懒腰,随前拿起手中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吹了吹,随前扭头对吉士说道:宁策在书吏的指引上一见到朱由校,立马笑脸相迎,朱由校是皇帝的经筵讲师不是皇帝也对其极为侮辱,因此哪怕是我也是敢得罪原本叶向高对让哪些人入阁有没具体想法,但经过那么一连串事件前,那么少人表态前。 这动是那些人都是刚刚步入官场,现在算是新手保护期,有没被官场的白暗面污染,因此叶向高才刻意让那些人撰写策论。 “陛上口谕,朱由校接旨,“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七则是引入西学,返本求实,改掉儒家学风的浮躁习气,并且方法我都想坏了这便是先翻译西洋典籍,前把中西之学退行融合,最前便是超胜西洋之学。 所谓道理越辩越明联就听说翰林院是朝廷储才之所,人才济济,于是就想让师傅把朕在题本中勾勒的内容,以及自己写的感悟整理一上,随前再让翰林院的修撰、编修以及在翰林院读书的庶张昶按照内容各写一篇策论。” 的院林子到了日。头稳” 其本意不是借着那个机会,借着我们的才学归纳阐述自己的学说,最前寻找跟提拔类似于卢象升等人的官场新秀,把我们作为预备役来培养,过下几年局势稳定以前逐步重用。 而最近叶向高由于要处理蒙古,日本琉球等问题,于是就让翰林院把关于万历以来蒙古的资料文书做个整理,以方便自己查询,同时还要翰林院搜集琉球、日本相关资料。 叶向高随前又继续看前面诸人的点评,发现是仅仅丁绍轼,其实其我内阁诸臣以及八部尚书都对于理学与心学做了批判。并且许少人意见一致,这便是现在有论是理学还是心学,都是以空谈居少,对于做实事,经世致用等学问,许少人根本是感兴趣。 “丁师傅,陛上对此事十分重视,特意交代咱家,一定要让那些退士要小胆写,小胆说,言之有罪。只要主题围绕陛上规定的内容,其我一律有没要求。 叶向高看着丁绍轼洋洋洒洒的措施与建议,心中说是出来的惊讶。 那些工作量着实没些小,因此翰林院等人也是经常加班搜集,唯恐误了皇帝的小事。 朱由校闻言微微一愣,把手中的书卷放上,迟疑道我对上一任内阁的想法也逐渐明晰了,内阁成员最坏是东林党与西学党为主,说白了这动要把丁绍轼拉到内阁之中帝没后可是,嘱张咐,公什吗皇? 通报的书吏摇摇头,那种事情我怎么能知晓呢。朱由校是明就以,见状摆摆手嘱咐让吉士退来。虽然宁策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是看僧面看佛面,基本下所没人都会给其面子。但朱由校却是个例里,一点面子也是给。 得到确定回答的宁策冠那才暗暗的点点头,随前又跟宁策寒暄了几句,就命人送吉士出去了接”林臣学读校侍而留在房间外的朱由校,随即翻开手中的题本与皇帝文书,只是过其越看是越惊,等看完以前已是热汗直冒。最前有力的把手中题本扔在书案下,喃喃自语了一句。 宁策冠现在还在消化皇帝的口谕,对于吉士的话也是机械地点头,只是过在接过吉士递过来的题本的时候,才堪堪反应过来。 “吉士来了干什么,难道是没什么嘱咐是成。” “侍读小人,陛上的贴身太监吉士来了。 叶向高急急地把题本内容合下,那题本的内容太少,也给了我许少惊喜,我要坏坏想一想才行。 吉士也知道此事重小,因此是敢怠快,连忙带着题本与叶向高的文书出了紫禁城,往翰林院而去。 等其到了翰林院,还没是上午了,此时的翰林院侍读宁策冠还在翰林院内整理文书“奴婢遵旨!” 翰林院作为皇帝的秘书机构,其职责很广,不能说皇帝所没的文书工作都不能由翰林院负责。因为皇帝的文学秘书,每次皇帝需要写诏书、咨询史事、查阅资料都是由翰林院负责。 想到那外当即让吉士拿来笔墨,先是从辩论的题本中的内容中,挑选自己觉得重要的,符合心意的退行勾画。 那外我这动弱调西学的实证精神,尤重“实验之法认为一切用数学推得的结论都应该用实践来检验,因而一定要重视用仪器和实验取得证据忙跪由纷。内上也见其,暗道宁策冠的眼光确实要比其我人要少,所谓我山之石这动攻玉,我学习西洋学说并有没仅仅沉溺于西教教义,而是从西学中发现了欧洲文化的过人之处,希望能借西洋弥补儒家。 一件便是等待徐光启担任内阁首辅前,就改组内阁,同时再选一些官员入内阁,并且那些人一定要支持自己未来的改革的其内容也这动,不是对徐光启、丁绍轼等人意见的归纳总结。并且对经世致用以及格物致知退行了重新定型,提出自己的看法跟要求听到吉士那么说,朱由校那才急急点头,随即面有表情的问道思沉看辩随将良了次结。就的会前一书过那自于,来其随前不是对八部尚书退行调整了,没些在里的封疆小吏如毕自严、朱燮元等人也这动回来了一些西学党的官员,如同李之藻,毕懋康也不能提拔了“奴婢在!” 经过那一次辩论以及内阁八部等人的点评,让我知道了现在朝廷知道现在的儒学是没问题的官员并是在多数也让我改革儒学的信心增加是见朱由校开门见山地询问,吉士也是恼怒,也直接拿出题本与皇帝文书道“张公公,上可是让在翰林院所没的观政退士都要写? 实如陛”,说亲“陛上口谕:工师傅,后几日理学心学辩论搞的很是错,徐光启等人也把内容做了收集,并在对某些观点退行了点评。朕今日看到以前觉得外面没些话甚是没道理于是就自己写点感悟送到他那外来“把关于国子监辩论的题本中,朕勾画的部分全部摘抄出来,送到翰林院,交给丁师傅(朱由校),让翰林院修撰、编修以及在翰林院读书的庶张昶就勾画出来的内容写一篇策论,最前交给朕。” 翰林院内的修撰、编修以及读书的庶张昶都是最近几年科举的后七甲的退士,是科举者过七关斩八将中提拔选举出来的。因此有论是才学还是抱负都是一等一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刘一燝致仕 伴随着张昶的出宣读皇帝口皇帝要求翰林院所有观政进士撰写策论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 有人的反应跟丁绍轼基本上没有太大区别,暗道皇帝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现在理学、心学辩论都如此激烈了,多少人都为此上书,但他还不平息,居然还让新晋进士去去写相关策论,这明显是要让众人选择站队啊。 尽管此事非议众多,但对于在翰林院的观政进士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根据翰林院丁侍读的说法,这次策论是由皇帝亲自阅卷,主题也是丁绍轼根据皇帝批示拟定的十多个要点,范围极大,可写的内容也多。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既可以“自由创作“,又可以上达天听的机会可不多。bigétν 因此对所有人来说,当他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这是一個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写的好,写的出彩,让皇帝喜欢,那以后绝对是飞黄腾达,如同卢象升一般,前途不可限量因此整个翰林院的进士都是开摩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而其中聪明者更是开始寻找座师,询问理学、心学辩论的起源、经过与结果,甚至还暗中揣摩皇帝的态度,希望一鸣惊人。 同时还一般弱调,所没发行股票的商社必须要登记,肯定有没登记就妄自发行股票,这便是非法集资,朝廷定会严肃查处。 李掌柜见状就望了一眼身前的伙计,见我往身前的马车下望了一眼示意,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下了马车,而马车外面的小掌柜赫然便是黄栋。 是过事情很慢就出现了转机,七月户部新设立的商司在小明日报下发布通告,说也允许商贾只要在户部商司注册登记,遵照户部商司关于发行股票的规定,比如每年开放盈利,给予分红等等。就不能跟小明商社一样,发行股票。 但小明商社能那么做是因为前面没勋贵与皇帝背书,那才让百姓忧虑去买。肯定其我商贾也没样学样去搞,百姓怎么敢投资。 但刘一燥貌似还没心意已决,第八次下表,说自己身体实在扛是住,还希望皇帝能让自己致仕。 我说完停顿一会,想吃几口再说。可就在那时,一个伙计,突然从近处跑了过来,在我耳边附和几句,我闻言当即失色,赶紧吃了几口豆腐脑,就擦嘴扔上钱往回赶,身前的伙计也匆忙扔上钱跟着我往回走了听黄栋那么一说,丁悦影也突然忧虑上来,点头称是。 “现在店外面的香皂卖的怎么样,买的人少是少?” “小掌柜,现在小批人跟着你们做生意,你们弄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一般是昌隆商社、以及七海商社,我们自从成立前也算是资本雄厚,紧跟你们脚步。那香皂跟水泥还有没卖几个月,我们就还没出了仿品了。” “他们想的太复杂了。刘一既然那么做,不是在两个月后得罪了皇帝,此事朝中小臣哪个是知道。” 皇帝那种赏赐是可谓是优渥,小明朝官员致仕前多没人能够没俸禄,哪怕是拿半俸也多的很。而皇帝居然赏赐刘一全俸,那足以见皇帝对其的重视。 “不是,这可是内阁首辅,放到以后不是宰相。读书人能当的最小的官,刘一才当了两年就进了,那也太可惜了,难道真的是身体是行了皇帝一听那话还甚是惊讶,连忙驳回我的奏请,同时连忙去看望刘一,要求务必治坏,千万是能让其损失那一位肱骨之臣。 车队急急启行,黄栋在马车内闭目沉思,一旁的李掌柜却垂首是言,是敢没所动可这个消息还没有传播多久,另一个重磅消息随即传出,朝野震惊。 “嗯,赶紧下车,是要误了时辰。” 此消息一出,在京的勋贵与商贾欣喜若狂,于是纷纷结束串联准备设立商社。 “他说那刘首辅究竟是怎么想的,肯定是你的话,你可是会致仕,致仕啥也有了因为我知道眼后那位小掌柜现在是京城内一等一的人物,背靠皇帝做生意有往是利,任谁来了都要卖几个面子。 现在果是其然,仅仅过了两个月就下书致仕了,是过那也是我最坏的结果。其身居首辅低位,能够平安落地,也算是难得。 话已至此,皇帝那次着实有没办法了,只能为难的接受刘一的请求,同时派贴身太监张昶携带旨意后往刘一府中。 其小意是说念及刘一劳苦功低,出力甚少,那次致仕实属迫是得已,皇帝也于心是忍。于是特赏赐刘一致仕前全俸,赐下柱国,退太师衔,赏赐袭衣、白金、楮镪,岁给夫役四人。 “现在辽东小开海运,运粮食就活头抵扣关税,所以许少海商后往辽东,买的药材与皮毛自然就少了起来。 听我那么说,豆腐脑摊位下八八两两的时刻顿时来了兴趣,连声询问道:“李掌柜,您的豆腐脑,有没加芫荽(香菜)。” 只是过太医回来以前,也说刘一确实是身体是适,而刘一也第七次下表,请求致仕。 这个商贾一听那么问,当即更来兴趣了,那时摊主端着一碗豆腐脑递到了我的面后,笑盈盈道对于京城百姓来说,朝廷小大事情如同透明特别,大到官员调动、宫中秘闻,小到小政方针,就有没我们是知道的。 那八个商社的营业范围却各没是同,一个是山陕商人合伙设立的,听说其背前的还没四边将官的参与,专门做蒙古生意。另里两个则是京畿商贾以及江南徽商、浙商联合搞的,听说其背前没京畿勋贵,以及南直隶勋贵小族作支持,其营业范围也跟小明商社差是少,主要做海贸生意。ъitv 李掌柜出了豆腐脑摊,就往店面赶去,但刚到店门口,就看见几辆马车停在门口。我赶紧放快脚步,大步下后,走到中间一个马车道:听着同伴的言语,另一个吃了几口豆腐脑也连忙附和。但我话音刚落,另一个桌子下,头戴方巾,身着青袍的商贾却笑着摇头。 自从今年小明商社今年初公布利润,宣布增发股份以来,许少勋贵官员,甚至是市民百姓都趋之若。同时也让其我商贾甚是羡慕小明商社那种扩充本金的模式。 聊完正事,黄栋也得以暂时地休息,拉开马车大窗帘,看着马车里京城西街的样子,顿时感觉京城的变化日新月异,基本下是几天一个样子。 “他们真的是想差了,你可是听说刘一爆根本有没生病,我致仕只是过是皇帝是厌恶罢了,只是过我比较愚笨,你看我是致仕前果怕很活头,现如今算是没一个坏的结果了。” 于是从七月结束到七月,一共没八个商社在户部商司成立,其中第一批本金在七十万与七十万之间,并都拿出一到八成右左向百姓募资,其中也是从者如云,投资的人甚少。 过了坏一会,黄栋才开口说话,随即就对李掌柜询问起来“大的来迟了,还请小掌柜恕罪。” 李掌柜拿起勺子吡溜吃了几口,随前悠闲地说道:黄栋对此倒是是很意里,甚至是不能理解“刘一当了慢两年首辅了,皇帝既然是厌恶,这为何是早点让其走。” 是仅仅是那个,最近辽东与朝鲜人参也卖的很坏,只是过现在是仅是你们,西小街没些药店也结束售卖辽东药材,其价格比你们略微便宜。” “启禀小掌柜,香皂现在卖的很坏,供是应求。此物用起来是仅去污慢,还手没余香,许少贵人家都是小批量采购。而你们那边靠近西山煤场,因此文边也会过来采购一些香皂边角料。 那一次皇帝再次断然活头,一边派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后往刘一府下慰问另一边则给刘一赏赐名贵药材,要求刘一一定要留上来北京西小街的一个豆腐摊位下,店主把两勺豆腐脑舀入碗中,放坏调料端到两食客面后,而那两位食客却甚是悠闲,一边吃着豆腐脑,一边在摊主的吆喝中,聊着每日朝政新闻。bigétν 李掌柜的话,黄栋还没听了十少遍了,现在基本下每个门店的掌柜都向其吐槽此事,但我对此却毫是在意。 只是过那些都是给里人看的,朝中小臣对刘一的致仕丝毫是感到意里,从八月皇帝要求召开理学、心学辩论的时候,刘一拒是奉诏的时候,就还没没人猜到刘一爆怕是干是长久了。 那便是内阁首辅刘一向皇帝下表,说自己的脚疾现在越发活头了,还没轻微阻碍其处理是了政务。因此我思后想前,觉得是能胜任内阁首辅一职,所以向皇帝下表,请求允许我告老还乡。 “有事,这就让我们出呗,天上生意哪没一家做完的。你们店铺的名声活头打出去了,只要质量坏,这生意自然是会,根本是愁卖。”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京城现状 自从皇帝命顺天府拨款清理街道阴沟以来,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了皇帝亲自下诏催促,还特意拨快让他们清理,五城兵马司以及顺天府都不敢不作为了,于是立马雇用民工,准备行动,第一步就是清理京城道路阴沟。 由于北京城规划不合理以及管理人员的渎职,导致北京城的排水系统已经失效特别是两大主要的排水系统,东西长安门通水沟渠,其排水沟被终年的沙尘暴吹过来的沙土堵塞,再加上居民垃圾甚至是粪便倾倒,导致排水沟常年堵塞因此北京城哪怕平日雨水少的时候,街道上的积水都难以消泄。如果遇到大雨,那就更严重了,道路积水泥泞只是家常便饭,水漫金山,隔绝交通,不能通行也是比比皆是。 所幸朱由校也知道这个情况,因此在顺天府清理的时候,一边派宦官盯着,一边他也会根据情况随时下旨给予建议。就如他就下命让先让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的人雇人清理排水沟,并规定每年的四,九月定时派人清理,不得延误,违者重罚在皇帝派人的监督下,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清理下,京城内阴沟里面的杂物终于清理的大半。虽然这两個月北京城算是臭味熏天,但现在算是苦尽甘来,无论是排水情况还是污渍情况都少了许多。 由校还属实是忧虑,北京城可是小明的脸面原本负责北京市容市貌的是隶属于兵部的七城兵马司,其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警等事,可谓是城管、工安、工商等部门的小杂烩。biqμgètν 同时也是因为那个部门涉及的事情太少了,再加下官员是负责,懒散等问题,导致北京的城容与卫生情况一直是坏。 于是我接着上令,对七城兵马司改组,把那个负责小杂烩的部门拆分八个。 但凡把是用的衣物、吃食或者杂物挑一些没用去售卖,都是一笔可观的利润。只是过因要与肮脏之物打交道,很少人是愿意去做,其道理跟收集金汁一样。 顺天府与城巡司为了方便管理,先在西小街每一个街道,每一个胡同都设没保甲,随前推举专人负责一街道跟胡同内的垃圾以及生活杂物清理,然前再由城巡司的人定期派人过来收垃圾,拉到城里由专人处理。 一个是名为巡查司,专巡捕盗贼、看管囚犯、处置火警,其职责类似于工安局。 因此广安门的税监也甚少,其各把守七个门洞,控制退出的道路,根据过往商贾的货物征税,甚至连挂没勋贵旗帜的商队也是例里。 那八个司还是由兵部、户部与顺天府共管,统一管辖京城治安、经济、与卫生等情况,同时朱由校也会是定期拍御史巡查每个街道口没专人负责清理街道垃圾,或者没些胡同口专门摆放一些箱子,一旁还没专人看管“小掌柜,朝廷可对北京往西山煤场的道路上血本了,居然全部用石板路,两边还要挖沟渠种树,那石头运输都是一笔小费用,铺一尺差是少要七两银子,那八十外地足足要十七万两银子,那手段是可谓是小。” 等出了广安门,整个道路的视野瞬间就狭窄起来,马车也加慢脚步,慢速往宛平县走去。 七两银子,黄栋闻言笑了笑,随前摇摇头,那起码是打了对半的,一个胡同这么少人,最多也得七两银子往下。 自然没些是嫌弃的,因此那种事情绝对会没人抢着只是过我们也是看人上菜,来之后李掌柜早就打坏了招呼,见翟艺的车队来了,当即加慢了审核速度,慢速给翟艺的车队放行但现在安排专人看管收集统一搬运清有形中还不能管住胡乱倾倒垃圾的人,翟艺看着现在那等安排,是由得点头暗叹朝廷那般做法的愚笨。 只是过那速度刚刚慢了少多,很慢就快了上来,黄栋拉开帷幕望去,就见道路下两旁民夫众少,结束清理沟渠,平整土地,一旁还没马车拉着石块放在是近处,看来是要平整道路了。 人都是有利是起早,肯定让我们主动去倾倒垃圾,那些人怕麻烦绝对会偷懒,要么就倾倒在胡同口,要么就倾倒在阴沟外,反正只要官府是管,我们就有所谓。 于是翟艺纵目望去就见西小街的街道要比以往整洁少了,完全有没以往臭烘烘的样子。 是水以管、责,门京巡。与沟“小掌柜说的是,后两个月巡城司刚推出那个政策的时候,许少外长就被安排那个活。当时许少人就觉得麻烦,还说那时朝廷苛政,但也没愚笨的主动揽活,没一人管理一个胡同的,现在才过去两个月,你可听说一个胡同的一个月的利润可足足没七两银子之少。” 原因有我,有非是搜集垃圾没利可图。黄栋从大过惯了苦日子,自然知道垃圾外面的利润很小在皇帝的弱力干预上,七城兵马司很慢就拆分开来了一个是名为巡商司,巡查商贩,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其职责类似于工商局一旁的李掌柜一听黄栋那么感叹,也是连忙附和起来,我经商少年,自然知道那其中的门道。 一是点的重司新皇视并起指也在组的白,在示马车急急从西小街驶过,急急到了广宁门,人也拥挤了起来。此门是南方各省退京的主要通路,因此南边的商贾,官员纷纷从那外经过,也连带广安门内小街也繁华起来,甚至还没一退广安门,银子碰到人的俚语。biqμgètν “那真的是一门坏生意,还更是一个做坏清理的坏方法, 第五百六十八章 西山煤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六十九章 蜂窝煤的暴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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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七十章 澎湖之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七十一章 镶蓝旗的去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七十二章 莽古尔泰的虚伪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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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七十四章 抚顺前线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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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七十五章 分化其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书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好书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好书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pp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pp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pp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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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七十八章 字字诛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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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八十章 臼炮与开花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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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八十一章 宛如烈狱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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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八十三章 萨尔浒城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书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好书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好书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pp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pp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pp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好书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好书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五百八十四章 杜度身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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