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第1章 第1章 “傅晏舟这次认真了?” “估计是,现在谁不知道他为了那个女大学生跟家里闹起来,家产都不惜得要,就连当初的周辛都没这待遇。” “那也太委屈周辛了这么多年给他当牛做马,最后就这么被抛弃了?” 周辛刚到门外,就不偏不倚听见这些话。 里面坐着的都是她多年的老同学,再熟悉不过她和傅晏舟曾经的故事。 有人回忆起曾经傅晏舟追求她那轰动整个学校的场面,也有人开始猜测今天傅晏舟到底会带谁来。 这场没有赌注的赌博,在周辛推开门那一刻结束了。 她一个人到场,来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 足以说明一切。 周辛走进去,出场的一瞬,不少同学都神色瞬变,止住话头。 “周辛!哎呦喂,好久不见,你可真是又漂亮了!” “辛姐,快来坐,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周辛坐下,笑了下,“就那样,勉强能活。” 老同学估计还想下意识再问问傅晏舟,但是话都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从前每次提起她,都一定会再提起傅晏舟,反之也是同样,他们就好像绑在一起,又或者是电池的正负两极,在别人眼中不可分割。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们之间早就崩的不能再崩了。 婚宴即将开始,门外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热闹。本该是新郎作为焦点的一天,却有一位更瞩目的焦点人物出现,如今燕京最大的医疗公司继承人,名下资产过千亿。 傅晏舟还是那副老样子,单是站在那比例就优越到胜似模特,只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个女孩,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水灵灵的芙蓉花,嫩得很。 众人一下就明白了。 这女孩就是傅晏舟如今的心尖宠。 旧情人遇上心尖宠,今晚注定要有大热闹要看。 整个包间,就只有周辛所坐的圆桌上还剩一个位置,管事的原本打算再开一桌,傅晏舟却没什么表情地说:“不用麻烦,添个位子的事。” 于是,周辛看到自己的身边多了个凳子,而她原本的位置变得越来越挤。 “你们好,我是温馨。” 女孩小心翼翼坐下,位置恰好就插在傅晏舟和周辛之间。 “姑娘别怕,我们都不吃人的。”朋友笑眯眯,“而且傅晏舟这人护短,我们要是敢逗你一下,估计能打死我们。” 傅晏舟横他一眼。 “知道就少说。” 他护短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和从前一样。 一顿饭,温馨时不时把目光落在周辛身上。 她自然看见了,但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温馨便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您坐我这里吧。” 周辛抬眸,没说话,看她想干什么。 温馨却立刻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慌张:“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也在这里,不然我绝对不会过来的。” 她的话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朋友笑:“辛姐,你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这么怕你?” 周辛很是无辜的轻耸了耸肩,表情淡然:“她是我的实习生。” 此话一出,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了。 其实,傅晏舟最初是通过周辛认识的温馨。 她部门的实习生,还正上着大学呢。 但她并不知道,还是一次酒后,周辛被那群老男人灌的烂醉如泥,从卫生间走出来,天旋地转间,看到了角落里同样喝醉的傅晏舟将脑袋搭在女孩肩膀上,他懒散单手环抱着她的腰,很依赖的样子。 那一刻,周辛才知道。 哦,原来他们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傅晏舟拽住了温馨的手腕:“坐。” 温馨却不敢,怯生生看向周辛。 看什么看?我是能吃了你? 周辛心底腹诽,对这套白莲举动感到沉默。 傅晏舟的声音沉了些:“这么怕她做什么,我在,她还能欺负你不成。” 旁边人都等着在看周辛的态度。她自然不给他们看笑话的机会,主要是她的确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便淡笑着,“是,有傅总罩着,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温馨还是有些拘谨,但傅晏舟一直耐心地对她低低说着什么,语气轻喃,像是在哄。 这不是周辛第一次见到傅晏舟有如此温和的样子。 之前他也曾如此对自己。 但正是因为看到他爱过自己的样子,所以才更清楚的明白,傅晏舟这次是真的动了真心。 他爱温馨,甚至爱到不惜和家里决裂,连家业都不要。 这些事都是傅晏舟母亲和周辛说的。 她原本是傅母最看好的儿媳,都打算准备订婚了,却突然横插出了这么一个程咬金,傅母也是既生气又无奈。 说来可笑。 她这一生几乎都与傅晏舟有关。 从小是孤儿,被傅家资助养大,后来被傅晏舟看上,成了他的人。 毕业之后,她放弃了去国外百强公司工作的机会,劳心劳力地陪在他身边,做他最真心的左膀右臂。 恋爱脑吗?现在的周辛还能认真评判依据,恋爱脑晚期了。但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满腔只剩下热血与冲动,总以为爱情可以和钻石一样坚固。 因此这一当,就是整整八年。 八年,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她孤注一掷,全都砸在了他身上,几乎把前半生都给了傅晏舟这个人。 最后却落得个无名无分的下场。 是挺蠢的。 信男人,惨一辈子。 周辛转头看向婚礼台。 台上的两位新人是她和傅晏舟大学最好的朋友。 当年,他们曾立下誓言,说谁先修成正果,另一对一定要包一个八万八的红包给对方。 但等今天婚礼结束后,新郎新娘就会看到礼单里有两个八万八,分别来自—— “周辛” “傅晏舟、温馨” 婚礼即将结束,准备抛捧花时刻,新娘却忽然不打算抛了。 她举着话筒,情绪激动,哽咽地说:“大学毕业那年,我和阿岩曾与我们最好的朋友发过誓,说如果哪对先修成正果,另一对就一定要包一个八万八的大红包来。今天现场的人太多,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到场,又或者为了逃礼钱干脆不来了”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周辛也低头轻笑,不忍摇了摇头。 “但如果他们来了,并且做到了承诺,我想把我们今天的幸福都传递给他们”新娘子将花束举了起来,“傅晏舟,周辛,你们自己过来拿。” 突然被点名。 周辛笑着的唇角微微一僵。 空气中一阵凝滞。 附近几桌认识他们的人,都不约而同投来了目光。 就在这时,傅晏舟站了起来。 他在众人瞩目之下,走去新娘子面前接下了那束花。 然后,走回了周辛这桌。 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花束递给了周辛旁边的温馨。 “拿着吧。”他亲昵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很低,“就算是他们送给你我的祝福了。” 温馨受宠若惊,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从没想过会被傅晏舟如此优待。 霎时,所有目光又都落在了周辛身上。 最该成笑话的周辛顿了两秒,带头鼓起掌,鼓掌声音之响亮。 能察觉到,傅晏舟是看了她一眼的。 但那又怎样? 多浪漫,多深情,还不让人鼓掌了? 许是新娘觉得抱歉,仪式结束后来关心周辛,面露歉疚:“对不起,阿辛,我都不知道你们分开了。” “没什么。”她笑了下:“你知道的,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新眼神顿时变得心疼起来。 但周辛却早已习惯了。 没有过一个正式的名分,也不算是傅晏舟的前女友,虽然这词有点没人权,但当初周辛的确算是“跟”着傅晏舟的。 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 有钱就能不把人当人看,就能随意玩弄别人的真心,将人弃之如草履。 有钱人的三分真情,就足以把人感动得涕泪四流。 更何况,他对温馨是十分。 周辛依旧淡淡笑着,目光落在那对壁人身上,有些恍惚,只是忽然想起某年某月,他也曾说她是他的唯一。 第2章 第2章 直到现在,周辛才明白—— 唯一也是有保质期的。 傅晏舟的爱只在那段时间对她开放,过了期,也就变质了。 “晏舟最近跟你联系没?” 翌日一早,傅母一通电话把她叫醒,拉到了商场里。 “联系了。”顿了顿,周辛补道,“昨晚还一起吃了饭。” 这话也不算是完全的谎话,确实一起吃了饭,还喝了酒。 甚至,还看着他给别人送花。 主要是傅母心脏不好,周辛怕她听见真话倒地不起,傅晏舟还要来找自己偿命。 听见这话,傅母总算是放心下来不少:“就该这样,你们俩打小就认识,又在一起七八年,有什么是化解不开的?” 周辛没说话,怕多说错多。 傅母大手一挥,去奢牌店里提了七八个袋子,全都是买给她的,“这些都是之前就挑好的,按照你的尺寸买的,回去全都试试,知道吗?” 周辛,“知道了,傅姨。” 前些年傅母还拿她当儿媳认可,但三年前,自她替傅晏舟挡了一刀后,就彻底把她当成了自家人。 那一刀,挺疼的,现在偶尔还会梦见那天的情形。 如果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大概还是会挨下那一刀,因为后续是傅晏舟最疼她的一段时间,给了三千万的疗养费。 人生在世不就图钱图个享受?一刀换三千万,也是值得。 逛街逛到一半,周辛打远就看见了dr专卖店里熟悉的两人。 心觉不妙,她正打算带着傅母悄无声息离开,却不曾想傅母眼尖,已经瞧见,面色铁青叫了声。 “傅晏舟。” 傅晏舟和温馨抬头,也看到了她们二人。 到底是名门,傅母隐忍着没跟他在自家的商城争执,愣是把这口气掖到家里,才硬生生给了傅晏舟一巴掌。 “傅晏舟!你还记得你自己姓傅吗?带着这种货色来傅氏的地盘,你对得起辛儿替你挨那一刀,对得起她这些年为你付出的一切吗?” 挨了一巴掌的傅晏舟脸颊微偏,语气没什么情绪。 “付出?” 他将目光淡淡投向周辛,轻笑一声,“别用这么高尚的词,她不过是愿意当傅家的一条狗,惦记着傅家的钱罢了。” 被他这样的眼神剜着,周辛沉默着,心也很是没出息的被刺了下。 狗? 原来她只是傅家一条狗。 算了,其实连狗都不如,谁家狗三百六十五天无休,还要给他陪床替他挨刀。 傅母显然被气到:“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难道我说错了?”傅晏舟轻描淡写的问道,“倘若我不是傅晏舟,而是陈晏舟,赵晏舟,她周辛肯跟我?” 傅母指着温馨:“怎么?她就不是为了你的钱!” 温馨害怕缩了下,被傅晏舟带到身后,平淡地回答:“她不一样。” 就是这句不一样,让傅母气到当场高血压发作。 “你以为她有什么不一样!你以为你又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过仗着自己的身份自以为是罢了,我告诉你傅晏舟,你离了傅氏什么东西都不是!” 傅母被气得不轻,坐在沙发上大喘着气。 周辛从客厅的柜下拿出降压药,递到傅母嘴边喂她喝下,又吩咐着保姆把傅母送上楼去休息,作为缓和这场硝烟的中间人。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知曾经做了多少遍。 只是,身后傅晏舟的声音随之响起。 “母亲能这么讨厌馨儿,你功不可没。” 是他一如既往轻嘲的语气。 周辛背对着他,没动弹:“是,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这全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她回过身,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 傅晏舟看她的眼神依旧是那样晦暗不明。 曾经,她最喜欢他这双眼。 现在自然也最厌恶。 后来,他带着温馨走了。 周辛杵在原地,只觉得小腹上那道疤有点发烫,火辣辣的。 大概是这未全散去的硝烟味道熏得人眼疼,她轻仰起头缓了会儿,消去眼眶干涩的不适,才上楼去到傅母身边去安抚情绪,“傅姨,没事的。” 傅母疲惫沉默了很久,伸手摸了摸周辛柔软的发丝:“委屈你了。” 周辛摇头,“不委屈。” “傻孩子。”傅母看她的眼底满是心疼,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这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得住的,他的突然离开,他的冷漠相对,一切的重担压在她身上,她都能扛。可就这一个眼神,这么一个轻轻的眼神,让她有点撑不住了。 周辛原本想说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喉咙硬是像塞了团棉花。 隔了半晌,她低垂下头,轻声喃喃。 “谁知道呢。”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后来傅晏舟果然为了温馨放弃整个傅氏,没再来傅氏一次。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他好像真的为了温馨动真格,要和傅家敌对。 整个傅氏全都落在周辛身上,各方面的压力顷刻袭来,累到病垮也依旧要在酒桌上和别人碰杯,高烧四十度,靠冰酒降温,阎王爷来了都得说她命硬。 到最后,实在喝不下,借着补妆的由头去卫生间吐。 等吐完出来后,周辛走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 也就看到了多天未见的温馨。 她看起来很着急,小跑到周辛身边拽着她的袖子央求起来:“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晏舟哥吧!算我求您!” 周辛有点面无表情,“抱歉,我在工作。” 主要是傅姨告诫过她,不允许私下救济傅晏舟,否则要急的。 温馨声音却带着哭腔:“可他都要死了!他都要死了你也不在乎吗?你好歹看在他是你老板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他死了你也没好处。” 周辛看她满脸泪痕。 着实没想到傅晏舟会病的这么严重。 不过想想也是,连方便面都不知为何物的富家公子哥,住在一个几平米的地下室里,总要不习惯病一病的。 即使傅母不放心他,提前让周辛派人调查过傅晏舟的住处。 可当她真到了那地方,看到那墙壁上满是潮湿阴暗的霉斑,以及不到一腿就能迈完的小地方,还是有些意外。 这样的贵气公子,能忍受居住这种地方。 该有多爱? 傅晏舟就靠在那把椅子上,往日矜贵斯文的面容带着病气儿,他薄唇无色,轻咳着,听说已经烧糊涂了。 傅母只说让他吃个教训,却没让他死,作为“傅家最忠诚的一条狗”,周辛带着责任上前踢了踢他的小腿肚。 “傅晏舟。” 他咳了几声,肩膀都跟着耸动,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抬起眼看周辛,默默盯了一会儿,忽然上前抱住了她的腰,语气有点低,多少带着些和他不符的黏人气息,嗓音喑哑着,“为什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温馨神色微变,怔在原地。 周辛平静的扒开他的手,偏头冲温馨给出诊治结果。 “这不是烧糊涂了,这是烧脑残了。” 第3章 第3章 “我没烧坏” 傅晏舟似乎不满她的话,轻皱下眉反驳。 话未说完,下一秒一连串的咳嗽从喉咙里冒出来,他佝偻着背,剧烈颤抖,眼睛咳得湿润,显得愈发涣散。 “没烧坏,下次就记得叫120,而不是来叫我周辛。” 周辛面无表情,拨通120。 男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温馨挡住,蹲在他面前。 “宴舟哥,我在这里啊。”她放轻声音,“你放心吧,等下救护车来了,我们就去医院。” 傅宴舟看着堵在眼前的清丽面容,似在辨认,好一会儿,终于清醒几分。 “温馨” “晏舟哥,你终于认出我了。” 他握住温馨的手,指节泛白,沉默好会儿,忽然轻笑一声,嗓音低低的:“是啊,还好有你肯留在我身边,我就只有你了。” 声音不轻不重,在狭隘的地下室里却清晰可闻。 周辛操作手机的指尖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脊背沉默地绷直,出门要走。 听见她要走,温馨急忙道:“我送送您。” 送到门外,温馨低头绞着指尖,小声开口,“您不打算留下吗?” 周辛忽觉好笑,“留下来干什么,等医生来了给你们录个视频,做成纪录片?” 然后再标上横幅,搞个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她笑意很淡,声音也轻轻的。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温小姐,你们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这部爱情剧不是一定要拉上我这个观众才能演下去的。” 这句话落在温馨耳中如炸雷一般,她脸白了又白,紧紧抿着唇,没再说出任何话。 周辛转身离开。 脊背单薄又萧瑟,如风中落叶。 她醉得太厉害,回家躺在床上便没了反应,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手机十几条未读语音—— “辛姐,森冉科技那边来电说,要与我们重谈,还要找傅总。” 周辛不顾头疼,坐起来回复:“你先拖着,我现在立刻过去。” 傅氏主营医械,上个月刚与森冉科技那边达成合作,要一起研发一款帮助高位截瘫患者行走的外骨骼装置。 如果研发有成,一定能在市场上掀起一股风潮。 这个合作,本该是傅宴舟出面敲定。 “周小姐,你们傅氏就这么敷衍的?” 周辛匆匆推开会议大门,气没喘匀,额头还渗着薄汗,便低头向合作方道歉。 “不好意思,黄总,这都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会立刻修整。” 除了这次的合作,黄总私下还跟傅宴舟谈了一批货,看在合作的情面上,比常规进货价少了一成,只是这件事没有过过明面。黄总这次看见分毫不少的进货单大为恼怒,觉得傅氏出尔反尔,周辛只能硬着头皮给这件事擦。 她又是送茶,又是说好话。 可男人呷了一口茶,显然不把她这个小将当回事。 “我都到傅氏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傅总,不知是我的面子不够大,还是傅氏的工作太多了。” 傅宴舟连续多日没有来傅氏上班,已经引起底下人的揣测,黄总听到些许风声并不稀奇。甚至有传言说的,傅宴舟已经被傅家赶出去了。 周辛忽然明白,今日黄总就是故意借机闹一场,想要探探传言的真伪。 她神情镇定,淡然一笑。 “傅总海外出差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黄总挑挑眉,奇道,“真出差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黄总,您懂多虑了。” 就在这时,一道铃声突兀响起。 门外正在开晨会的队列里,突然一道沙哑又熟悉的男声自某人的手机里响起,“馨儿,你去哪了,护士说没有看到你。” 四周骤静,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会议门没关,周辛顿了顿。 就连老神在在的黄总也端着茶杯咳嗽了一声,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都说,傅晏舟为了一个小姑娘,不惜与傅家决裂,离开傅氏,原来是真的啊。 挂断电话后,温馨猛地站出队列,冲那边的小领导鞠躬道歉:“对不起,我能临时请个假吗?我男朋友不舒服” 对方小领导也格外难办,显然听出对方说的“男朋友”是谁。 批假,不符合规矩,不批,可对方是他们的老板 小领导转头,将求助的目光落到会议室内的周辛身上:“辛姐,这假能批吗?” 周辛翻着桌面上刚刚打印出来两耳合同,看不清神情,她的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来傅氏这么多年还不清楚规矩么?迟到早退,考核照记,工资照扣。” 温馨犹豫了一瞬,她的实习工资本就微薄,养一个人都很勉强,更别说养两个人了,更何况,现在晏舟哥还病着。 女孩的双腿像在地上生了根,迟迟未动。 周辛偏过头去,看着她,“还有什么问题?” 小领导见势不对,攘了温馨一把,“辛姐这意思就是不跟你计较了,你还不赶快谢谢。” 另有一人冷嗤道,“是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辛姐不予计较已经很是仁慈了,你还不走。” “可是” 温馨攥紧手心,不禁有些茫然。 可是晏舟哥姓傅啊,难道她不是理所应当地得到些宽待吗? 周辛面无表情撂下策划案,“三秒钟,如果还这么站着,就直接去人事部拿辞退信吧。” 温馨闭了闭眼,捏着手机小跑了出去。 下午,便有人替她来算账了。 周辛好不容易将这位黄总留下,吃了顿便饭,对方终于肯答应下午看看策划书。 “傅总?” “傅总您怎么来了?” “傅总您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门外几声讶然的低呼。 一道沙哑的男声蓦地出现在他们会议室外,语气带着微寒的冷意。 “周辛在哪儿。” 第4章 第4章 周辛轻微顿住。 给自己的助手舒悦递了一眼。 舒悦连忙会意,出门拖住来找她算账的傅晏舟。 此刻别说是傅晏舟了,就是他老子从棺材里蹦出来,周辛也得拦着,先把这个合同谈完再说。 “黄总,这次的合同的都按您的要求了,您要再看看吗?” 只可惜,黄总自然没漏了刚才门外的声音。 他接过合同,懒懒翻了几页,便把它掷在一旁的茶几上,语调板直,“这个合同的我自然是满意的,只是你凭什么能做这个主。” 周辛心中一沉。 果然,这个黄总没这么好应付。 黄总意有所指地瞟了她一眼,“周小姐姓周,不信傅啊。” 周辛年纪轻轻能身居傅氏高位,除了才干,更多还是仰仗傅家的照拂。 她身如浮萍,没有依仗,以前的参加宴会时,傅晏舟都会带上她,那些合作商们敬向她的酒,不仅是在敬她,更多的是在敬她身后的傅晏舟。 现在傅晏舟为了一个女孩离家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还被黄总亲眼瞧见,周辛在他这里价值,一下跌到了谷底。 傅晏舟一离开,那傅晏舟主导合作项目以及一连串业务往来,又将何去何从,就算有她顶上,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如傅晏舟一般撬动傅氏的资源? 答案,是否定的。 黄总搁下茶杯,冷冷地抖了抖西装,朝外走去。 “周小姐,我看这个合作还是改日再谈吧。” 不行,这次业务黄了事小,但合作项目垮了事大,为了组建科研团队,购买材料,组建实验室、厂房傅氏已经砸了不少钱进去,决不能半途而废。 周辛深吸口气,没追,只是在原地开口道,“黄总,傅晏舟是傅晏舟,傅氏是傅氏。傅氏这么多年的维持也有我一份力,如果您肯给我这个机会——” 黄总用鼻子哼笑,嘲讽不已。 “周总监怕是忘了,这个圈子里最值钱的不是实力,而是名号。” 目光扫过周辛被包裹在职业套装下的玲珑有致的纤细身材,目光越发不屑,“一个有点能力的女人,和一整个有实力的集团,你猜我会选哪个?” 周辛沉默地看着他。 黄总觑着眼瞟她,忽然越看越觉得妙。 女人面容精致清冷,穿着利落的职业套装,还透着股傲气,看得人心痒痒。 黄总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我听说,周小姐酒量很不错?” 周辛忽然展唇,缓缓一笑。 “有点酒量而已,哪里放得上台面,黄总要是愿意给个机会,我们在酒局上好好谈谈?” 黄总眼神一亮,忽然抚掌大笑道,“好好好,爽快!” 顿了顿,他的笑意越发的微妙,“我也是个爽快人,周小姐酒喝得爽快,那生意我自然谈得也爽快。” 黄总伸出手,暧昧地挪向周辛的腰际。 突然,舒悦敲了敲门,隔着门急切地开口叫道:“辛姐,出事了,您快出来。” “怎么回事?” 周辛蹙眉,舒悦跑进来,捂着嘴在她耳畔小声说了什么。 听罢,周辛语气歉然:“黄总,不好意思,公司有事,这次的酒” 黄总厌烦地摆摆手,“改日再说。” 一而再地被打断,他也没了兴致,只是离开时,他不满地看了一眼女员工,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这位人精纵横商场多年,怕是看出了她和员工唱双簧。 等黄总走后,周辛才扭头看向舒悦,“说吧,到底怎么了。” “傅总非要闹着见你,把”她欲言又止,“甚至把好几个部门的电脑都给砸了。” “砸就砸了。” 周辛面无表情,“任他傅家家大业大,不过砸几十台电脑罢了,就是把这楼炸了,他傅家也付得起。” 舒悦迟疑:“那您要去见他吗?” “晾着吧。” 周辛没什么多余表情,“磨磨他的性子,得要让他知道,离了傅氏,他就不会再是那呼风唤雨的太子爷。” 接下来几日,黄总打定了主意要敲打周辛,凡是傅氏单子,他故意卡着一拖再拖,就连合作电话也爱接不接,偶尔接一次,也是各种离谱要求,弄得傅氏员工怨声载道。 茶歇室,一个女员工满脸苦恼。 “森冉科技那边根本就是有意刁难,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另一人愤愤不平地接道,“那个黄总分明是看傅总不在了,才如此蹬鼻子上脸,要是那日没那个温馨坏事,说不定” 两人话没说完,便看见背后揪着裙子,面色发白的温馨,二人讪讪一笑,一溜烟跑了。 留下温馨一人待在原地,默默垂下眼。 另一边,周辛亲自来到的森冉科技楼下,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黄盛晾够了她,终于大发慈悲,愿意赏脸和她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这次周小姐总不会再有什么旁的事了吧。” 周辛精致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她淡淡一笑。 “这个自然,我今日的工作就是陪黄总喝到尽兴。” “好好好,既然周小姐肯赏脸,那我现在就让人安排。” “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黄总,我已经让人安排妥当了。” 听见周辛这样说,黄盛本有些犹豫,可转念一想,周辛一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便放下心来,只当她是知情识趣。 他打量着周辛,眯着眼,暗自啧啧,越发得意。 都说周辛是性子傲,除了傅宴舟之外,谁碰都会被她扎手,但现在这多高岭之花,还不是被他摘下来。 黄盛油腻腻的大手攀上周辛的肩头,这次周辛没有躲,她微微垂眸,眼底的冷意越发明显。 包厢里,黄盛有意灌她。 周辛也就故意顺着他,多喝了几杯,红的白的,火辣辣的酒液下肚,烧得面红耳热,眼前发昏。 “抱歉,黄总,我先暂时离开一下。” 顶着黄盛炽热的目光,她借故离开包厢,走去卫生间,开着水流冲手。 冰凉的水汽贴在她的额头上,让她大脑顿时清醒几分。 她缓缓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将其夹在领口里。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她的拿手戏了。 刚要转身回包厢,目光一顿,撞见了在角落里,那个倚着墙壁的男人,对方正将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脸上。 晦暗的光影下,映衬出他清隽的面容,还有那几丝未褪去的病气。 周辛挑了下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呦。 这位太子爷,是为爱当起服务员来了? 第5章 第5章 傅晏舟还是斜斜的倚在墙壁上,修长的一条长腿略微屈膝。 他静静地一动未动,就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眸,沉甸甸的捕捉着周辛。 周辛和他对视几秒,到底没扛住他视线中的压迫,强撑着胃里的痛感迈步走了过去。 “傅总,好久不见了。” 她先礼貌又不过于疏远的开了口,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脱口,就被傅晏舟倏然伸出的手,一把环住了腰。 转瞬之间,天旋地转。 两人的位置调换,他将她压抵在了墙壁上,那只强势的大手依旧禁锢着她的腰身,略微蹙眉轻喃了声,“瘦了。” 周辛惊诧的回过神,下意识的推了推。 无疑,推不开。 她无奈皱眉,“放开我,傅晏舟,你想干什么?” 傅晏舟扯唇一笑,浓隽的眼底却了无笑意,只有那张沉敛的俊颜,杂糅在晦涩的光线中,交织投射的轮廓更显立体,好看的让人屏息。 “怎么不叫的那么生疏了?”他说着,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过幸好,你还知道我叫什么。” 周辛一怔,拨开他的手,“什么意思?” 傅晏舟凝着她,笑的意味深长。 下一秒,他缓缓凑近周辛的耳边,旖旎温情的画面,却随着他翕动的薄唇,一字一句声声刺透她耳膜。 他说:“最近我不在,你还真把自己当傅氏的主人了?” 周辛的心倏地一沉,也瞬息闹明白了。 上次温馨请假的事,他还记怀着,总算逮到她就要兴师问罪。 即使如此,周辛便不在意的笑笑,挺淡的解释,“傅总误会了,在公司无论对上还是对下,我都谨记身份办好分内之事,并未有任何逾越。” 傅晏舟面无表情的没什么反应,也没开口。 当然他也没松手。 周辛无法,深吸口气再道:“至于温馨的事情,我是按照公司章程公事公办,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气息缠绕的彼此近在咫尺。 周辛躲不开,也避不过,无法的她只能任由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包裹自己全身,回忆顷刻间洗涤着身体每个细胞,让她动容又彷徨。 她忽然有些不耐,“那你觉得呢?我是吃醋了,生气了,所以才故意以权谋私挤兑她吗?” 说完,周辛就使劲挣脱。 却被傅晏舟手顺一把锢住了双手。 他端着她的脸,迫使她不得不迎着他深邃的眸光,四目交接,却再不似从前。 “不是吗?”他反问一句。 问题又重新抛回来。 看似简单对峙,实则周辛已经溃不成军。 她暗自苦叹,傅晏舟这个人,深不可测。 别人看到他的姿态,对他的印象,永远是他想给对方呈现出来的一种假象,看似他潇洒恣意,无所顾忌的风流纨绔,实则他城府深重,谋略和手腕都远高人一等。 他将自己的喜好,兴趣,乃至真心,全部悄然敛藏,别说他身边用了多年的秘书,就连周辛与他从小相识,从青葱岁月走到至今,有过这么多年陪伴的人,都摸不清他的真正性子。 所以周辛有时候挺钦佩温馨的。 能让傅晏舟为了她排除众意,一腔孤勇的弥足深陷。 真爱啊。 周辛遏制住思绪,视线注视着眼前的他,“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好了。” 她又拍了拍傅晏舟桎梏自己的手,“放手吧,傅晏舟,我累了。” 胃里火烧火燎的,周辛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傅晏舟审视着她,眸光好整以暇,半晌他才松开了手。 但周辛也没能走成。 就在两人错身的一瞬,他重新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周辛疑惑的回眸,纤长的眉不禁蹙起。 “周辛,有句话我只说这一遍。” 傅晏舟轻然的开了口,低醇的嗓音夹杂着病中的沙哑,“记住你的身份,别针对温馨。” 警告的不寒而栗。 威胁的无孔不入。 周辛微不可闻的打了个寒颤,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一瞬间彻骨生寒。 傅晏舟为了温馨,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招来了他的嫌恶。 她长吁了一口气,苦笑的脸色很不好看,却认真的点点头,“多谢傅总提醒,我知道了。” 往后一定谨记于心,绝不惹他那位心尖宠一丝一毫的不痛快。 傅晏舟似是不太满意她的反应,皱眉移开了眸光,抬下巴指了指包厢方向,“别让黄总久等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而去。 周辛在原地多站了会儿,尽力将心头那一团密密麻麻的痛意压制,她又进卫生间重整了一下衣服,确定脸上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情绪后,这才回了包厢。 黄总久等半晌,显然已经有些不耐。 看到周辛进来,他就将早已倒好的酒推向了她,“周小姐这趟卫生间去的挺久啊,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吧?” “哪里,碰到了傅总,他叮嘱我好好招待您,争取今晚就把合同定下来。” 周辛从善如流,端起酒杯的同时,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给黄总。 黄总笑着接下,却看也不看的随手放在了一旁,“这个不急,先喝酒,喝酒” 他嘴上劝着酒,桌下的手却趁机落在了周辛的腿上。 周辛垂眸睨了一眼,也没有反应过激的推开,只笑着道:“黄总,还是正事要紧,您放心,这个酒我一定会陪您喝尽兴。” 黄总哈哈笑,故意不接话茬,借着朦胧的醉意,感觉时候已到,那只猥琐的大手上下游走,愈加过火。 “黄总这样不好吧?”周辛适当的想要避开。 黄总当仁不让,索性一把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周小姐应该是个明白人,何必让我说破呢?你跟傅总既然结束了,那就该看开点。” 周辛眸光闪烁,“怎么才算看开?” “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像周小姐这样有姿色又有韵味的,稍微动动脑筋,别说一份合同了,就是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啊。” 说着,黄总挪身就将周辛压在了椅子内。 也就在这时,包厢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 第6章 第6章 周辛惊诧的回过头,看到竟然是温馨。 她拘谨又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偏头看了看门外某处,似觉得不妥又觉得别扭,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裙摆。 周辛一瞬间了然,傅晏舟在外面。 方才那一脚,就是他踹的。 不然温馨没有那个胆量。 黄总不满性质被搅扰,愤然的看了眼温馨,“你谁啊?”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的”温馨吓的缩了缩脖子,声音都低微了很多,“黄总,您好,我叫温馨,我是傅晏舟的女朋友。” 这话落定,黄总和周辛都沉默了。 黄总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温馨,讪笑了声:“看来傅总很喜欢‘x’这个字啊,找的每一任都有这个谐音。” 周辛垂眸浅笑,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脸上不动声色,但双手略一用力,推开了黄总。 “黄总玩笑了,我们言归正传,说说合同吧。” 她说着,再次一伸手勾过了文件,同时另只手也接下了领口夹着的微型录音笔。 因为外形就是个胸针摸样,很难让人看穿。 黄总余光睨了眼还杵在门口碍事的温馨,大手再度无所顾忌的搂向了周辛。 反正周辛被傅晏舟厌弃的事,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若不是她身后还仰仗着傅家这座大山,黄总都懒得跟她费力周旋,拖了这么久他也急不可耐了。 “只要你让我满意了,一切都好说啊。” “黄总,请你放尊重点。” 周辛说话时站起了身,纤长的手指把玩着录音笔,“不然我不介意把这份录音,发给晨晨听听。” 一句话曝出的信息量太大。 黄总诧异的一愣再愣:“什么录音?晨晨又是谁?” 周辛微笑:“令郎啊。” 黄总脸色一下变了。 “名字叫什么无所谓,我只想看看您儿子见到这段录音后,会有什么反应。”周辛一手揉了揉眉心,再言,“在圈子里公开后,又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要不是为了谈成项目,不给傅氏增添烦扰和损失,她也决计不会忍辱到现在。 黄总脸色全数阴沉了下来,就连眼睛里都涌出了痛恶。 温馨站在一旁,简直惊呆了。 她没想到周总监与黄总好端端的一场饭局,竟然演变成了胁迫恐吓,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下意识偏头往门外的位置看,但空无一人。 幸好她兜里手机的通话,还没掐断。 温馨犹豫的上前想要打圆场,不然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周总监您冷静点。”她上前试图拉住周辛,却被对方侧身避开了。 周辛不喜欢被人触碰。 她看了眼温馨,略压低了些声音:“这里没你的事。” “你威胁我?” 黄总直视着周辛,冷笑讥讽:“简小姐,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这段录音能说明什么?最多让人觉得我风流,而你呢?” 世俗永远对女性更为严苛。 流言蜚语就像无形中抛射飞来的火药子弹,无论黑白对错先将女人羞辱的一文不值。 周辛深知这一点。 但她坦然的眉眼也没惧分毫,“我啊?” 她故作思忖的沉吟两秒,随着脸上粲然的笑容愈加绽放,出口的话语尤为气人,“我不在意啊,因为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也没有至亲在乎的人,我有什么好在乎名声的呢?” 黄总没想到她会如此肆无忌惮,一时怔了下。 温馨在旁也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求助的想要从兜里掏出手机。 周辛没注意温馨的举动,她只拿张纸巾,慢慢地擦了擦白皙的手指,“黄总应该知道,我代表的从来不是我自己,而是傅氏。” 黄总后知后怕,急忙改换嘴脸,“抱歉周小姐,我今晚真是喝高了,你也不要介意,合同我看没什么问题,明天我让人过来和你对接。” 匆匆一句,黄总就要走,却被周辛叫住。 “黄总。” 她不疾不徐的扔掉手里的纸巾,转过身眸色幽沉,“以后请叫我周总监。” 敷衍玩味的称呼周小姐。 这在谈及工作的重要场合,极为不尊重。 黄总连连点头,“是我疏忽了,周总,咱们回聊啊。” 再往外走,他格外留意了下温馨,不免摇头冷哼,这女的,不行。 解决完了黄总这件闹心事,周辛松了半口气,侧身坐进了椅子里,目光落向站着的温馨。 “周总监,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也该走了。” 温馨感受过周辛条理清晰,又冷静睿智的处事做派,她心里莫名就有些虚。 “等下。” 周辛没让她走,很平静也很温缓的对她抛出了一个问题,“傅晏舟为什么让你过来?” 温馨怔住,抿了抿唇筹措说辞。 周辛却笑了,轻然的感觉还是那么淡,“他想让你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取代我跟黄总谈成这份合同。” 因为温馨是傅晏舟看好的,也是挚爱的。 实话实说,这个周辛费劲千难万险勉强促成的项目,在傅晏舟眼里还真不算什么,他若愿意出面,分分钟即成。 所以,他想借机栽培一下他的心尖人,也算是变相的树威立信。 只可惜 “你搞砸了。”周辛轻言缓至。 温馨脸面有些维持不住,紧张的咬着下唇,一手就摸进了衣兜。 随着掏出的手机,傅晏舟冷沉的声音也在听筒那边传来:“周辛,你出来。” 第7章 第7章 周辛看着温馨手里拿着的手机。 通话还没挂断。 她不知道这通电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傅晏舟到底都听到了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觉得她又欺负了他的宝,生气了。 周辛无所谓的笑笑,明明挺洒脱的神色,却有种晦涩压抑的苦闷。 她胃里翻滚闷痛,一波又一波的痛感愈加强烈。 周辛知道自己撑不住这个胃疼了,也没精力再去应付傅晏舟,便强撑着沉了口气和温馨说:“你可能不适合今天这种场合,这事也就算了,但往后在工作上,要谨慎的多留点心。” 这话说的不重。 但温馨听着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随后周辛没再说什么,就对温馨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走。 温馨看懂了,却迟疑的没迈步。 她握紧手机,“那个,晏舟哥在饭店外面,他叫你出去。” 周辛瞬时就皱紧了眉,掀起的眸色不加掩喻的透出冷意。 只一眼,看的温馨如临大敌。 她惊诧的慌忙认错:“对不起,我说错了话,您别生气,我这就走。” 温馨慌张的出去了。 周辛这才彻底卸力一般的松了口气,舒展身体靠进座椅,抬手拢了拢有些被冷汗浸湿的长发。 还是不由自主的一手抵着绞痛的胃部,另只手在包里翻了翻,找出止痛药扔进了嘴里。 她扫了眼餐桌,除了没喝完的酒,再无饮品。 没力气再唤来服务生要水,她索性将药片直接吞了下去。 然后就趴在桌上,慢慢等着药效发挥,缓过这阵难熬的痛意。 闭上眼睛,思绪却不知不觉弥漫。 那是好多年前,那时候的周辛还在上高中,一身干净的校服沐浴在阳光下,俏丽的容颜清然又明艳,美的不可方物。 放学铃声响起,寂静的操场不过须臾就躁动热闹了起来。 许久,周辛才随着同学们挎着书包缓缓往外走。 人群涌动,傅晏舟却总能一眼就看到那个扎眼的小姑娘。 他站在校门口,悠闲的倚靠着一辆时常骑的杜卡迪,牛仔裤白衬衫,简单的穿着也遮盖不住长成的颀长身材,好看的面庞亦如神祇,尤为养眼。 他朝她扬了扬手,笑着的脸上粲然。 周辛也不觉惊奇,就跟周围同学说了声,便跑向他。 “不是说了吗?你不用天天都来接我放学。” 她说着,就见到傅晏舟惯性的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她喜欢甜食,尤爱吃糖。 但吃多了对牙齿不太好,所以他就养成了兜里装糖,时不时的喂她一个,哄着玩。 “平时就算了,但今天不行。” 他说了声,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今天是你生日,十八岁了,上车。” 周辛这才惊觉,她竟然把生日都忘了。 坐上机车,他回身悉心的为她戴好头盔,抓着她的手搂紧自己的腰,然后驾着车驶出喧闹的街道,穿过车水马龙,掠过跨海大桥。 最终,抵达香山脚下。 他拉着她的手,徒步上山。 穿过层层叠叠的绿植,绕过微波荡漾的静翠湖。 就在周辛走累了,不想再继续时,见到傅晏舟对她神秘一笑,慢慢地伸出手,比划五四三的数字倒数。 “三、二、一” 随着他最后一道声线落定,无数的烟火穿过茂林湖泊,一瞬间在漆黑的夜空绽放。 绚丽夺目,耀眼璀璨。 周辛一时间看愣住。 而更让她惊讶的,无尽缤纷的烟火齐聚的同时,还有几千架无人机,编程自主的闪烁着炫彩的光线,在夜空中整齐划一,宛若萤火。 最后编织成一句:周辛,生日快乐。 喧哗的夜空持续花团锦簇。 周辛却早已动容,夜幕下纤瘦的身影微微发颤,捂着嘴情难自禁。 傅晏舟不知何时捧出了一块手工蛋糕,没有什么精美的雕花,也没有巧夺天工的设计,但却是他跟着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一丝一毫认真学,亲自做的。 蛋糕上点燃了蜡烛。 他缓缓地一步步走向她,“从今天开始你就了,长大了,希望你年年岁岁有今朝,岁岁年年都有我。” 美好的回忆倏然被一道裂痕轰击,如一面崭新的镜子,瞬间破碎。 周辛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回归现实,她也抬手抹去了眼角不知何时滚落的一行泪。 深深地吸了口气,胃里的感觉似缓解了一丝。 她看看时间,不过刚眯了十来分钟,但现在出去估计傅晏舟带着温馨也走了。 毕竟他现在对她,是不会再有耐心的。 这样最好。 周辛揉了揉眉,整理好心绪,起身拎着包往外走,找服务生签过单,她才出了饭店。 岂料刚迈出一步,她就愣住了。 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上,一处很鲜明的位置,傅晏舟穿着一身素黑的西裤衬衫,随意的靠在车门上,身体和车身几乎交融在一起,衬的俊颜更显白皙,轮廓更愈俊逸。 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在晚风中微微轻动。 他轻扬着下巴,嘴里还咬着一根刚点的烟,烟头忽明忽暗燃出一缕缕袅袅的烟。 周辛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被重击了一下。 傅晏舟看着她微微蹙起了眉,用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薄唇缓缓吐了一口白雾,开口的语气还透着一股子稀疏平常的淡然,“怎么出来的这么晚?就为了躲我?” 周辛没有说话,径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恰巧这条路必须要经过傅晏舟。 也因此他纹丝未动,却能轻而易举的将从旁经过的周辛,一把抓住手腕。 周辛不得已停下,抬眸看他,“还有事?” “装什么糊涂,电话我都听见了。” 傅晏舟轻笑了声,不敛藏的嘲弄随着他扯动的唇,透出一抹玩世不恭,“不是馨儿办事不力,是你完全没有没给她机会。” “哦,你是这样想的。” 周辛迅速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和神色的脸色寡淡,“那我道歉,我耽误了您想栽培女朋友的良苦用心,对不起傅总。” 明明是致歉的话语,却没有一丝退让的妥协。 傅晏舟的脸色一下就沉了。 第8章 第8章 周辛看出了他的不悦。 但没理会。 她只觉得压下去的胃痛又控制不住了。 周辛暗自咬牙,再看了眼傅晏舟,“但作为上司,我教导下属也是我的分内之责,下次如果您再有类似的心意,还望提前告知,以免我再破坏了您的一番用意。” 话落,她用最后一点气力使劲挣了挣。 傅晏舟不满的手也抓的更紧,不顾她的抵抗,索性桎梏着将她抵在了车身上。 “周辛,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周辛听的一怔,就在这个间隙也被傅晏舟捏住了下巴。 他在气头上丝毫不顾手上气力,疼的她近乎不得不狠咬牙硬撑。 傅晏舟直视着她的眼眸,声音冷的恍若淬了冰碴,“你不是在欺负馨儿,你是在跟我置气。” 周辛皱眉想反驳,却被他禁锢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晏舟也没再说什么,却也没放开她。 他就静默的注视她,一瞬不瞬的眸光深沉,复杂的如似蕴满无尽的暴风骤雨。 良久,他才有了再开口的意思,可话音依旧那么凉薄,“我太了解你了,周辛,你的心里除了你自己,装不下任何人。” 周辛骤然惊愕住。 待她再有反应时,他也终于松了力。 周辛略有狼狈的大口喘息,脑中却轰鸣炸响,她看着傅晏舟,“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再说一遍。” 傅晏舟没有如她的意,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拽开她绕过去上车。 温馨还坐在副驾驶里,随着车门拉开,她一脸惴惴的望着周辛,“周总监” “不用管她!” 傅晏舟清冷的声音碾压温馨的尾音,继而一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把,“听话馨儿,以后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欺负你了。” 随着一脚油门,迈巴赫扬长而去。 周辛也在刹那间身子颤抖,再难强撑的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走向自己的车位。 可就算如此,刚刚傅晏舟临上车前的那一眼,冰冷厌恶一如看待仇人,也清晰的让周辛意识到,他不是厌倦了她,而是恨透了她。 但为什么呢? 从小时候十岁起她进入傅家,便与傅晏舟朝夕相处,也算青梅竹马。 再到十八岁礼后跟了他,前八年后八年,整整十六年的时间。 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他喜新厌旧,连一句理由都没有的厌弃。 换来了他为了新宠,连一句解释都不听的恼怒。 换来了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了解她,她心里只有自己,没有任何人。 他否定的不只是她这个人,还否定了她这些年投入的所有感情。 可笑,简直太可笑了。 但周辛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满心刺骨的剧痛,像某处被捅破了,乱糟糟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状态太差,实在不适合开车。 周辛坐在车里电话叫了个代驾,等人来的功夫她又吃了两片止痛药。 公司还有很多事,她不能倒下去。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周辛还会去书房看着电脑审阅合同,处理安排各种事宜。 但今天她属实没精力了,连灯都没开,就一头栽进了沙发里。 很快就发了烧。 温度很高。 她烧的口干舌燥,再无半点睡意,但家里没有退烧药,她也没力气做什么。 就这么强撑着到天亮,她咬牙爬起来冲了个澡,化了个淡妆,换身衣服就开车去了公司。 本想着在路上去趟药店,却接了一路的舒悦电话,也没顾得上。 等进了办公室,周辛刚坐进皮椅,舒悦就送来了一份简单的早点,同时也又爆出一个消息。 “辛姐,温馨辞职了。” 周辛没觉惊奇,就淡淡的“哦?”了声,同时低头用早餐。 昨天喝的酒太多,胃里早就吐空了。 热乎乎的粥咽下,勉强才觉得舒缓些。 “她已经去人事部手续了。”舒悦又说了句,同时较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周辛。 周辛察觉有异,抬眸刚好撞见,那眼神里满满的忧虑,还有一些同情。 这种眼神,周辛不喜。 当然她也看出舒悦有话没说完,便道:“看我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 舒悦得了允许这才有了勇气,可还是有些吞吐:“那什么,温馨辞职的理由是她男朋友不舍得她给别人打工受委屈,所以要给她开个公司。” 周辛吃饭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这个男朋友是谁,所有人都知道。 而口中的那句别人,指的是谁也很鲜明。 为了不让心爱的人受她欺辱打压,傅晏舟选择让人另起炉灶,开家公司自己当老板。 多么疼惜呵护。 多么在意珍视。 又多么财大气粗啊。 不过这消息没有虚假性,别看傅晏舟和傅母闹开了,离开了傅氏,甚至不再用傅家的权威名号,乃至钱财,可他仍旧姓傅,仍旧身上流淌着傅家的血脉。 不说他这些年执掌傅氏,累积下来的关系人脉,就单说他这个人,圈子内无数达官显贵费尽周折想要结交,他能不费一丝一毫就能凭空再创立出任意企业。 他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捧起一个人,或者,毁了一个人。 只看他想与不想。 周辛压下那股子不合时宜的心寒,状似无意的抬起头,“好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你就出去忙吧。” 舒悦点点头,又将这一天的行程汇报了一遍。 在周辛确定无误后,她才准备出去,却撞见了敲门进来的温馨。 “周总监,我能和你说两句话吗?”温馨小声开口,神色还有些拘谨。 没等周辛作答,舒悦在旁来了一句,“你没看到辛姐在吃饭吗?你有什么就快点说吧。” 温馨被怼的脸色更不自在了,却犹豫道:“那个,周总监,对不起。” 说话时,她也郑重的俯身鞠了一躬。 周辛静默的看着她,知道她为什么向自己道歉。 虽然周辛没有细纠过她和傅晏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绝对是在周辛和傅晏舟没明确分开的时候。 这么一来,谁是第三者一目了然。 但周辛只是默了数秒,也没跟她计较,就道:“好了,你走吧。” 温馨如蒙大赦,却还有些执拗的吞吐:“可是,我还有件事” 第9章 第9章 没让温馨说下去,舒悦在旁的白眼早就翻上了天。 “差不多就得了,你还不懂见好就收啊?” 听着舒悦刺耳的数落,温馨不好意思的咬住唇,“就是和黄总的那个项目,晏舟哥” 一句称呼没等脱口,就被舒悦瞪了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口一句这么亲昵唤着自家老板,真是无心? 温馨忌惮的改口道:“他让我把那个项目的详细内容,包括策划和手续,一并拿走。” 舒悦听着就第一个不乐意了,“全带走?凭什么啊?那个项目是辛姐累死累活” “别说了。” 周辛迅速抬手,打断舒悦。 为了这个项目,她熬了无数个夜,喝了无数的酒,吐的昏天黑地,高烧持续不断。 乃至现在她还在强撑着身体。 傅晏舟一句要,就差遣温馨管她来要。 那么理所当然,那么无所顾忌,轻描淡写的就将她的付出,不屑一顾。 确实如舒悦所说,凭什么呢。 周辛心头堵了一口郁结,但看向温馨也没什么展露,只说:“这个项目是与傅氏签订的,合同今天也会完善,这个时候更换承接公司很不合适。” 解释完,周辛见温馨还是那一脸愁绪。 她皱皱眉,索性再直白一点道:“傅晏舟想要项目,你就让他来找我。” 温馨迟疑下才点点头,走了。 舒悦盯着背影气闷的跺了跺脚,“辛姐,我什么都不说了,如果有天你要离开傅氏,我第一个跟你走。” 说完,舒悦也走了。 周辛看着面前剩下大半的餐点,忽然就没了再吃下去的胃口。 她整理打包扔进桶,同时也不免思忖,她或许也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一下了。 周辛是个孤儿,三岁左右被送进了福利院,亲生父母不详,在被接济和忽视的环境中慢慢长到了十岁,她命运的齿轮也随着一次资助扶持特困生的活动转动了。 那次活动她被投资方,也就是傅家挑中了,选为了重点资助照拂对象。 又因为一位贵人,她进入了傅家。 也因此认识了傅晏舟。 一晃这么多年了,傅这个字眼就像是深入骨髓的印记,如影随形的笼罩着她。 但往后 周辛偏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适时止住思绪,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先忙手边工作。 昨晚黄总说的没有食言,上午就指派副总和秘书过来对接合同。 一切没有问题,签字敲定。 下午周辛组织召开了一次部门会议,围绕着刚确定下来的项目,以及后续要推展的几个项目,挑出重点,详细道明。 然后她又参加了公司高层例会,重点依旧是与黄总的这个项目,正式运转后的所需工作。 忙碌了一天,晚上宋凝发来微信,约周辛出去碰面。 宋凝是周辛和傅晏舟大学时的好朋友,还有之前结婚时的新郎,宋凝的丈夫陈离深。 但晚上陈离深要应酬,并没有来。 “阿岩让我好好跟你解释解释,他真的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 一坐下来,宋凝就急忙替老公说话。 阿岩是陈离深的小名,傅晏舟也有的。 宋凝隔桌握住周辛的手,“我有句话一直想说,但你可能不爱听。” 周辛轻一挑眉,“你先说,我再考虑爱不爱听。” “你和晏舟” 周辛一听,“打住。” 现在提到个名字她都头疼。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挺忙的,就准备告辞。 宋凝却一把捉住她的手,死活不肯放人,“我错了,我就不该提,但忠言逆耳,除了我还有谁敢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啊。” 这话倒也没毛病。 毕竟这些年下来,周辛身边唯一最知心的朋友,只有宋凝了。 所以周辛也不跟她闹了,继续坐了下来。 宋凝也咬着吸管,抑扬顿挫的再度叹气,“你哪里都好,但和傅晏舟之间却条件背景太不对等,所以大学的时候,我就不看好你俩。” “我觉得你们根本走不到结婚的那一步,他是谁啊,他是傅家的独生子,在那个富的流油不敢想象的阶层” 宋凝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倒也有几分滑稽,可出口的话却并非儿戏,“他是顶尖的存在,这样的人,以后要娶的女人,肯定是跟他背景相当,门当户对的大家千金。” 而周辛,一个孤儿。 即便被傅家养育多年,即便和傅晏舟有过感情,即便不顾生死的挡过一刀,也还是不配。 在实力面前,最让人无法反驳也无能为力的,就是背景。 简单来说,也是投个好胎。 这些周辛又岂能不明白,也没觉得宋凝的话又多扎心。 她就点头笑着,“还有呢?你没说完吧,继续说啊。” 宋凝见她没不高兴,就握着她的手道:“所以你该庆幸和傅晏舟分开了,你们压根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强行凑在一起只会让你们都痛苦。” 这倒是真的。 周辛嗯了声表示肯定,再抽回手招来服务生点餐。 之后两人边吃边聊了些别的,工作上的事,家庭琐事,最后又聊到了同学之间的趣闻,不知怎么的话题又绕到了傅晏舟。 周辛刚想揭过,却见宋凝喝了几杯啤酒,有些上头,笑吟吟的问:“他真为了一个三无的小姑娘,脱离傅家了啊?” 随后宋凝摆着手指解释了一下三无,“无背景,无学历,还无头脑。” 普通大学不算高学历,在周辛和宋凝都有博士头衔之下,就更没有可比性。 只是周辛从没这么比过。 “其实,我虽然劝着你,但我也替你不值。” 宋凝酒量不好,真有点醉了,“傅晏舟要是为了一个豪门千金甩了你,不说什么了,偏偏为了那么一个啥也不是的,他就算爱到死,也不可能结婚的,他图啥呢?” 一语点睛。 周辛也闹不懂,傅晏舟究竟图什么呢。 “随他吧,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周辛随口一句,便准备起身绕过去搀扶宋凝,岂料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到了她近旁。 她抬头,看到傅晏舟阴郁的眸,随之听到他质问:“你就和朋友在背后这么说我。” 第10章 第10章 周辛有些讶异的看了看傅晏舟。 纳闷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和宋凝随意选了家饭店,谈不上有多奢昂高档,但口味极佳,她的几位客户对这里都比较满意,时常也会选在这应酬。 “好巧,傅总。” 周辛快速压下疑虑,取而代之的脸上还是那么淡定自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嗜好。” 傅晏舟冷笑了声,俯身凑向她耳边,抛出的话意欲不明,“你要不做亏心事,还怕被我听到吗?” 周辛不由得眉心一紧。 她正要开口,对面醉意朦胧的宋凝忽然一手指着傅晏舟,“我们说你什么了?你个始乱终弃的大渣男,你敢做,还怕被我们说啊!” 傅晏舟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宋凝,倏然一下怔住了。 而宋凝也是真喝高了,起身伸手就抓住了傅晏舟的胳膊,“你说清楚,周辛哪里不好,哪里对不起你?跟你这些年她一心一意对你,可你呢!” “你连个名分都不肯给她,分开了,她都算不上是你的前女友!” “傅晏舟,你好狠啊。” 宋凝语速快的不给人反应的间隙,一股脑全数道出,还顺带着扬起手腕朝着傅晏舟脸上打去。 傅晏舟一把截住她的手,脸色早已全沉了。 那双平日里似笑非笑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眼眸,此刻凝满冰霜,凌冽阴郁。 他低头看了眼沉默着的周辛,“你朋友替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心里很高兴吧?” 周辛掀眸撞向他的视线。 刚刚宋凝的那些话,每说一个字,就像在她麻木的心上捅了一下。 她要维持脸面,从没对傅晏舟说过什么,她还要维护住傅家的颜面,更不能对任何人讲什么。 可是,作为外人的宋凝都看出了她的痛苦,都能精准的说出她的心声,那当事人傅晏舟呢? 他不在意,也从不上心。 说到底就是不爱了。 良久,周辛才缓过心头那阵难熬,勉强撑着看不出破绽的面容,艰涩道:“宋凝喝多了,你不看在她面上,也该看在陈离深的面上,别跟她计较。” 傅晏舟勾唇就笑了,挺不屑的。 他收力一把将宋凝甩向旁边座椅,然后他高大的身形俯下,威压的笼罩欺向周辛,“我为什么要跟她计较?” 他要计较的人,从来都只是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辛也笑了。 但她笑的有些苦涩,就连眼底都浸满了悲凉,好在密密长长的睫毛随着垂下没让人发觉。 “那就好,傅总,我要送宋凝回去了。” 周辛想要起身,傅晏舟却一手按着她肩膀没让动弹。 他还有话要说,但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搅扰。 “晏舟哥” 温馨柔柔的嗓音颇为好听。 傅晏舟皱了下眉,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继而就放开了周辛。 他直起身看向温馨,“都忙完了?” 温馨快步走过来,“还没,那几位老板不听我的,我也不会说,他们都等着你回去。” 说话时,温馨看了眼周辛,不大好意思的轻微点点头,然后就频频回头往包厢方向看。 刚巧包厢里还走出了两个人,显然有些喝多了,醉醺醺的。 “傅总你怎么在这儿啊。” “合作的事,你就放心吧,不管你投资多少公司,只要有你,我们还能不给面么?” 三言两语,却让周辛瞬间听明白了。 她也认出了那两位,正是傅氏即将推进合作的两家公司老总。 傅晏舟这是为了讨心上人欢喜,不惜连自己家的客户都要挖啊。 这本无可厚非,反正都是傅家的公司,客户跟哪家公司对接合作都没问题,但问题是要推进的两个项目,是周辛负责。 还没等启动,客户就飞了。 那她的责任大了去。 不用想都能猜到公司高层会说什么,下属们又会怎么议论。 人言可畏,傅晏舟这是硬生生的将周辛逼上了风口浪尖。 “碰到了一个熟人,你们先回去吧。” 傅晏舟对两人挥了挥手,然后低眸问温馨:“名片呢?” 温馨忙从包里拿出一盒崭新的名片,镶嵌铂金,质地不菲。 周辛心力耗尽,不想再理会两人的所作所为,只一门心思避开傅晏舟,搀扶着宋凝离开。 岂料温馨拿着名片不明所以,直到傅晏舟朝着周辛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她才反应过来。 “周总监,请等一下。” 温馨快步拦住周辛,将名片递上,“晏舟哥帮我新开了一家公司,这是名片。” “” 周辛无语的眼中划过一缕烦,但她还是伸手接下了。 却在看清名片上的字时,目光凝住。 馨然有限公司,执行总裁,温馨。 短短的一行字,周辛只注重最前面的两个。 馨然。 旁人可能不懂,以为是取自温馨的名字罢了,实则是傅晏舟和温馨两人名字的合体。 因为傅晏舟五岁以前的乳名,就叫阿然。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这么唤过他,一位是他幼年时就去世的父亲,一位则是傅母。 记得小时候周辛从傅母嘴中得知他小名时,就去找他,刚喊了一声阿然,就被他狠狠地一把抓住手臂。 “谁让你叫这个的?” 那时候两人都还小,傅晏舟在周辛眼里就是温柔的大哥哥,他不管如何对旁人,都会将最柔软的一面对她。 她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周辛知道这是傅晏舟的逆鳞,打那以后她再没唤过那个名字。 可现在他竟然 周辛顾不上任何,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晏舟。 傅晏舟迎着周辛的目光,伸手搂过温馨,“馨儿,我们说好了的,以后叫我什么?” “阿然。” 听着甜甜软软的声音,周辛闭了闭眼睛,感觉周遭空气稀薄,难以呼吸。 原来再大的禁忌,在最爱的人面前,也会破例。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了,不就是爱而不得的失落和痛苦,忍忍也就过去了,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淡忘。 可是 傅晏舟就是有这种能力,能在她自以为无所畏惧时,他突然狠狠地捅来一刀。 而这无形中的一刀,还正中红心。 刺的她毫无防备,也伤的她肝肠寸断。 若说这八年来,没名没分,只够伤人辱人,但不够诛心,所以傅晏舟用不经意的小举动让周辛明白,她曾经奢望乞求的都求不来的,却被他轻易就让给了别人。 第11章 第11章 周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饭店的。 也记不清一路上宋凝的抱怨嘟囔,直到下了车站在公寓楼下,迎着夜晚粘稠的风,她才勉强拽回了一丝意识。 再上楼,打开玄关门的一瞬她就忽觉不妙。 她按开灯,每个房间都查看了一遍,倒是没人。 不过门锁有被人撬过的痕迹。 她再去书房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没有丢什么,而且较为重要的资料文件,她也不会放在明面上。 周辛有自己藏东西的特殊地方。 以前为此傅晏舟还笑过她,说哪有人把贵重东西藏在鞋柜的?还用普通的鞋盒子装。 周辛说就因为这样,才不会被人注意,自然也不会丢了。 现在她翻开鞋盒,文件和u盘没有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 周辛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但还是疑惑,会是谁呢? 为什么大费周章的跑来她家搜寻,还不敢露出闯入过的马脚。 这个问题一时得不到答案。 周辛也没有再胡思乱想,就是洗过澡后与宋凝聊微信时提了一句。 宋凝当即就给她发来了一段语音:“傻丫头,离开傅家吧,你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傅晏舟早晚会结婚,不管是那个三无,还是谁,都不会是你了,你还要在傅家当牛做伺候他一家几口吗?” 周辛听着,冷然一笑。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不是傻,而是蠢了。 还蠢的无可救药。 她欠傅家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的劳心劳力也算偿还了,如果不够,那她也可以折换成钱财,悉数奉还。 总之,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的在傅家继续下去了。 她和宋凝说自己会考虑,然后就进了书房。 忙碌到后半夜才躺下,最近她失眠,辗转反侧也没睡多久。 次日,她一如既往的调整出最佳状态去了公司。 不出半点意外,因为流失的那两位客户,高层十分不满。 而且还纷纷都收到了温馨公司的开业邀请函。 自家老板化身幕后金主,力捧心尖宠和自家公司对着干的消息,不仅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圈内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但对外,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傅氏的声誉和股价。 因为究其本质,老板没换,不仅还姓傅,甚至还是同一人。 那外人只会觉得是内部问题,就算听了只言片语,也不过茶余饭后笑谈两句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有趣。 而对内,造成的影响和产生的后果,就像炮火连天无一例外的全落向了周辛。 因为公司内的人,还有圈内的人,包括傅母本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傅晏舟这那里是和傅家作对,分明就是在和周辛过不去。 就在这焦灼又烦闷的状态下,周辛孑然一身的独自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眼下傅氏内部人心惶惶,上下微言不少,这个关键节点,她不可能选择抽身而去。 不是她重情义,主要她往后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她不能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温馨的公司顺利开业。 周辛手里的客户资源,也被傅晏舟抽离的所剩无几。 这个局面,她没办法再力挽狂澜,她考虑着时机或许到了。 但就在这时,傅晏舟忽然让人给傅母传了一句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让傅母通知公司,把周辛调来给温馨做助理。 傅母接到消息就气的心脏病犯了。 周辛知道后去探望,同时也不免觉得悲凉。 傅晏舟不仅自己把她当狗,甚至还想让她去给温馨当狗。 真是讽刺。 她就算再怎么样,也还轮不到他来羞辱。 周辛在去老宅的路上,就让舒悦找傅晏舟的秘书传话。 简简单单就两个字:做梦。 做他的春秋大梦! 不管是傅晏舟,还是傅家,她周辛从今以后不伺候了! 话虽这么说,但真正看到了傅母,见她忧愁烦闷的捂着胸口,一脸苍白的病态憔悴,周辛还是有点复杂。 “傅姨,您身体本来就不好,又何必生这么的气呢?” 她温声细语的说着,也从管家手里接过检查单,确定傅母只是急火攻心,并没有什么大情况后才安了心。 “晏舟他” 傅母靠坐在床,气愤的一提起话头就咬了牙,“他糊涂啊!那种什么都不是的野花,有什么好的?他就算豁出一切去扶持,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而且他也不想想,他要真娶了那种女人,还不让所有人笑话死?” 傅母虽然在气头上,可一点不糊涂,说出的话都很有道理。 圈里这些阔少太子爷们,平时玩归玩闹归闹,真正谈婚论嫁时都会遵从家里的安排,若为了一个养的女人闹出这些,那真成笑料了。 这话难听,却是真。 所以周辛一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只是 傅晏舟真心想宠一个人时,太过温柔,也太过美好,让她一时也曾迷了眼,乱了心智。 好在没有铸成大错。 周辛压下思绪,坐在傅母身旁喂她用药,随口话音平淡:“这些道理,晏舟都明白的,傅姨,您就安心调养好身体,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傅母一怔,“他和你说什么了?” 周辛摇摇头,没等再开口,傅母又道:“那是你要听他的,去那个女人的公司当助理?” 傅母继而勃然:“不行!绝不行!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也是我们傅家教养长大的,让你去伺候那个女人,这是明面上打我们傅家的脸!” “傅姨,谢谢您。” 周辛真心实意,低垂的眸中敛着千思万绪,“这些年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了心里,可惜我没什么能耐,没办法报答您的恩情” 没让她说下去,傅母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打断,“别说了周辛。”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这是对晏舟彻底失望了,要走啊。” 傅母扼腕叹息,不住的摇了摇头,“你要是铁了心,我也拦不住你,但你能不能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再给晏舟一次机会” 正说着,管家突然慌忙的跑进来,顾不上礼节就道:“老夫人,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周辛皱眉疑虑。 傅晏舟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第12章 第12章 傅母稍微愣了愣,明显不太确定。 “你冷静点,仔细点说清楚。” 管家喘匀了气,这才道:“今晚少爷带着那个女人,又邀了一些朋友,在庆阳楼吃饭,闲来还打了几把牌,但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人争执起来了。” 说着,管家有些着急又有些气愤的捶了捶手,“其中一位还刚好是庆阳楼的新任老板,就这么不依不饶的,少爷就吃亏了。” 庆阳楼,不是本市最大的饭店。 但却是有着百年传承的老字号,而且还是上流阶层最大的隐形销金窟。 因为背后靠着势力财力雄厚,也是与傅家齐名的另一大家族,此外,内部还从不设监控,无论身份如何,在其中发生了什么,皆与外界隔绝。 简而言之,就是楼内发生的事,楼内解决,概不例外。 周辛没去过庆阳楼,对其背后的家族也不了解,以前都没听傅晏舟细说过,但她还是不免疑惑,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背景仰仗,才敢和傅家不依不饶? 算了。 怎样都是傅晏舟为了心爱人闹出来的。 又与她何干。 周辛不动声色,但傅母却看向了她。 周辛察觉到目光,心里清楚傅母是想让她代表傅家过去一趟,看看傅晏舟,顺便解决了争执矛盾。 放在以前,她责无旁贷。 但现在,她凭什么?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傅家恩威并施养出来的一条听话的狗。 “傅姨,晏舟在商场上历练操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能力您还信不过吗?他不会有事的,您身体要紧,就别跟他操心了。” 安慰的话恰到好处,提醒的也点到为止。 说白了,今晚发生任何事,都不是冲着傅晏舟,也不是因他而起,是他自己愿意护着心上人蹚浑水,那就让他自己扛着。 有了这个岔子,周辛也不好再说走的事了。 好在来日方长。 傅母眼看自己的心思被周辛攻破,不得已道:“你这孩子还是心里有气啊,这也不怪你,阿姨都理解” 还没说完,管家可沉不住气了。 眼看周小姐表态不想管,老夫人也要饶过话题,那少爷怎么办? 不怪管家着急,他是看着傅晏舟长大的,说亲手带大的都不为过。 管家匆忙插嘴道:“老夫人啊,少爷前段时间就病了,拖拖拉拉的身子一直没好利索,这次万一要有个好歹” 一顿,管家就哽咽了,“周小姐,老夫人身子不便,就只能指望您了,不管您看谁的面子上,就当我求您了,去看看少爷吧。” 这话说到了傅母的心坎上,她先前还犯愁怎么给儿子挽回一次机会,这不就来了。 傅母当即跟着附和:“是啊,阿辛,阿姨知道你不是一个狠心绝情的孩子,晏舟做错了,我会说他,他也一定会改,你就看在你俩这么多年的感情的份上,去一趟庆阳楼吧。” 怕什么来什么,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就是逃避不了。 周辛看着傅母真切又诚恳的目光,再听着管家担忧的哽咽,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有再多的理由这回也拒绝不了。 管家的手机响了声,他拿出一看,震惊的手机摔落在地。 “少少少爷受伤了!” 周辛皱了下眉,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有张微信对方发来的照片。 的角度不是很清晰,但镜头集中在搭在拍桌上的一只手,白皙修长,骨节细腻。 此刻却被鲜血染红。 一把利刃横贯桌内,浸着的血渍还沾在刀刃之上。 周辛不受控制的心脏轰然一沉,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傅晏舟竟然还心甘情愿的让人往自己手上扎刀子,他是疯了吗。 即使她对他充满失望和愤怒,但她也从没希望他真出什么事。 傅母看着照片,惊慌又心疼,懊恼又动怒,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的心脏更不好了。 “阿辛啊” “阿姨别说了,我过去处理。” 周辛语速极快的截断,然后就扶着傅母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再叮嘱管家照顾好。 再要走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多问了句,“傅姨,庆阳楼的幕后东家,大概您和我说一下。” 傅母一怔,立即知无不言的全数讲出。 周辛听着,幽深的眸光不由自主的一沉再沉。 开车出来,一直在路上疾驰。 驶出了几条街,周辛选了个合适的路边停车,拿出手机先打了两个电话。 虽然她还没到庆阳楼,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据傅母所说的那些,她初步估计今晚的事 难办啊。 搞不好连她都难以全身而退。 庆阳楼。 融进夜色的恢弘楼宇,低调含蓄的建筑设计。 周辛将车停在了远处路边,慢步走来,抬头眺望,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心绪不宁。 孤注一掷的走进楼,舒缓的古筝声展展缭绕,空气中透着沁人心脾的淡香。 门旁站着两排西装革履的侍者,看到周辛这个生面孔,其中一人走上前。 “小姐晚上好,我们饭店暂时不对外营业,实在抱歉。” 周辛点点头,表明主旨:“我是来傅晏舟的。” 说话时,她从包里掏出傅母的名片递送对方。 侍者看到名讳神色一僵,说了句稍等,便快步离开。 再回来时,侍者带来了一位经理,对方恭敬的对周辛颔首,却不免目光扫量,“您应该就是周辛周小姐了,抱歉冒昧,您里面请。” 这人周辛不认识,但猜测方才应该是给傅家致电,核实过她的身份了。 看来这种寸土寸金连路过呼吸空气都要收费的奢昂场所,不是普通人随意就能踏足的啊。 跟着经理上楼,听着经理讲述了下大概,周辛越听心越惊。 第13章 第13章 傅晏舟今天不光带着温馨,还带来了温馨的两个姐妹。 然后在庆阳楼偶遇了他的几个发小和朋友,多人凑在一起把酒言欢。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样,那两位小姐妹在走廊上撞见了庆阳楼新换的老板,不了解对方底细竟敢凑过去搭讪。 因此就闹出了事。 经理说到这里,特别介绍了下,“我们新上任的老板姓李,李榕城。” 随着三个字人名脱口,与周辛脑海中傅母说的话交相映照。 在京城家世根基与傅家平分秋色的李家,二公子李榕城。 也是三年前捅伤周辛一刀的幕后之人。 具体缘由傅母没说,只说这几十年来两家始终不对付。 还不像傅家子嗣薄弱只有傅晏舟一个继承人,李家儿女众多,还很不和睦,绯闻丑闻接连闹出不少,但总归是李家,外人说不得,也撼动不了。 而当年因为生意场上的事,傅晏舟让李榕城吃了很大的亏,心怀不轨又年轻气盛就让人行凶,结果只伤到了周辛。 那件事后来怎么解决的,她不清楚,只是在傅晏舟悉心陪伴她的那三个月里,听闻李家厄运连连,动荡极大。 有着前怨旧恨,这次闹出事也就不稀奇了。 周辛脑中整理着思绪,望着面前人还是那么平静自若,“李二公子的名讳,我如雷贯耳。” 经理含笑的点点头,穿过走廊,来到五楼。 尽是一望无际的开放式设计,精美华贵的布置中,也有几处玩牌和搓麻的桌椅,而另一边则是奢昂舒适的环形沙发。 此时偌大的场所聚满了人,零星几位还坐在沙发里,余下大半都集中在了拍桌旁。 吵闹喧哗的声音一人一句,但设计消音处理做得好,也不显吵闹。 随着经理带着周辛走来,有些人注意到了投来目光。 周辛顺势睨了眼几人,都是熟面孔,傅晏舟的发小和哥们。 有人睨了眼周辛就笑,“看着没?正宫来了。” “我说晏哥闹这么大是为什么呢,合着是等大老婆呢啊。” 两人小声嘀咕着,就往牌桌方向走了。 正宫。 周辛听的清清楚楚,手指生生蜷紧。 早就知道来这一趟她会自取屈辱,她做足了各种心理准备,却没想到 她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稳固着脸上逞强的伪装没有垮台,故作不在意的假装没听见,跟着经理继续走。 一些生面孔也纷纷朝她看过来,这些都是温家的亲戚,还有温馨。 她就站在傅晏舟的身旁,紧张的脸色不安,细看之下还挂了些泪痕。 傅晏舟侧身坐在牌桌旁的实木椅里,两条大长腿优雅的随意交叠着,眉目如画的俊脸低垂着,看不清的目光凝着手里把玩的纸牌。 而另一只左手纹丝未动的搭在一旁桌上,一滴一滴的鲜红正蔓延过手腕,往下流淌。 周辛走到近处,他也听到了声音。 傅晏舟偏过头轻一掀眸,下一秒冷冽了一晚上的面庞倏然一展,笑了。 他也伸手拉过了周辛,“你终于来了。” 周辛内心一紧。 她完全搞不懂傅晏舟是何用意。 但她要顾虑着周边这么多人,也不好一把无情的推开他,就拍了拍他的手,“傅总,我看您喝醉了,别玩了,我送您回家。” “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傅晏舟抬起头望着她,本就好看多情的桃花眸此时分外潋滟,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也让他白皙的脸庞多了几分虚弱。 一颦一动间,没有病恹恹的孱弱,反而有种漫不经心的病美男之感。 周辛皱的眉更紧了。 她是真闹不清傅晏舟想要干什么。 索性她也不理会了,直接目光绕过他,看向了桌对面。 那边主位的椅子空着,俨然像是方才还有人坐着,但短暂离席了。 而其余的位置全部空无一人,不,准确说来是压根就没放置座椅。 周辛瞬间就明白,这是傅晏舟和李榕城的一场赌局,旁人没有资格,也不配掺和。 现下李榕城不在,她也没法直接带走傅晏舟,那就处理一下他的伤吧。 周辛低头看了眼他左手的伤口,看不出来刀子扎的有多深,但血流的很多。 “傅总,请抬一下手。”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包里拿出路上就准备好的消毒水和纱布,准备简单包扎一下。 奈何傅晏舟一点不配合。 他不仅没有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还用另一只好手拽住了周辛的胳膊,不仅拦住了她想绕过去包扎的举动,还顺势一把将她拽按着坐进了自己怀里。 刹那间,周辛都懵了。 饶是她情绪掌控再好,再顾虑旁人,此刻也有些愤怒。 她压低声的字音从牙缝中挤出:“傅晏舟!” 不同于她的过激,傅晏舟淡然的脸色如常,气定神闲的对她眨眼一笑,“周辛,陪我玩一把。” 那稀疏平常乃至有些懒散的语调,任谁听都是一派的促狭亲昵。 周辛终究是扛不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低语:“你疯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有你的女朋友温馨。” 傅晏舟充耳不闻,坚持桎梏着不让周辛从怀里离开,再偏头瞥了眼旁边尴尬的经理,一扫刚刚的眸光尤为冷戾,“椅子呢?” 经理被数落的连忙低头赔不是,眼色吩咐侍者。 很快侍者抬来了一把实木椅,稳稳当当的就放在了傅晏舟的位置旁。 “陪我玩,别走。” 傅晏舟凑在周辛耳边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这才松手将她推向旁边的椅内。 周辛懵圈的头上满是问号。 她不解的抬眸看向周围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是温馨。 但她低着头不安的搅动手指,可能注意到了周辛的注视,这才抬头小声解释:“周总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两个妹妹不懂事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晏舟为了帮我,还连输了好几把” 温馨越说声音越低,委屈极了,“再输下去,他的手就没了” 她哽咽的破防,捂着嘴眼泪婆娑。 周辛听的惊愣。 第14章 第14章 傅晏舟不掩烦躁的蹙眉。 他伸手拽过温馨,搂着拍了拍她的背,“别哭,我不会有事的,你哭什么鼻子。” 温馨点点头,还止不住的抽噎。 周辛完全听不下去,直接站起了身,“傅总,该陪您玩牌的是您女朋友。” 说着,她就要绕过椅子,却猝不及防的被傅晏舟一把拦阻,并重新拽按着坐下。 “馨儿不懂,我也不想让她害怕。”他说。 周辛眯起眸,所以呢? 他这是明知道最后两场牌关系重大,舍不得温馨受到惊吓,才硬逼着她作陪的? 好,很好。 傅晏舟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了袒护心上人啊! 不等周辛情绪发作,傅晏舟已经对助理递了个眼色。 助理立马心领神会的就要请温馨离开。 温馨还有些不放心,“晏舟” “听话。”傅晏舟淡声截断,还不忘给一记安抚的目光。 如此,温馨就乖乖点头,跟着那人下了楼。 一并带走的还有温家的一众亲戚,其中那两个惹出祸事的女孩,还特意打量了一下周辛,嗤鼻很轻蔑的笑笑。 “就她啊,别看外表装的怎么样,骨子里都骚透了。” “哪有怎么样?不还是被傅少玩腻了嘛。” 声音不算高,却足以让全场的所有人听见。 傅晏舟无动于衷,淡漠的恍若未闻。 寥寥数语,却向响亮的巴掌一样,无形中狠狠地扇在了周辛的脸上。 若说刚才傅晏舟发小的一句正宫算是侮辱,那现在温家两姐妹的话就是赤倮倮的挑衅践踏。 毕竟外人怎么看她的,就代表着傅晏舟是怎么看她的。 一瞬间周辛羞耻的无地自容。 她也果断的想马上消失,偏生傅晏舟一手禁锢着她无法挣脱。 傅晏舟也没跟她说什么,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就偏头扫了眼远处的助理。 只一眼,助理心底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颤栗。 “二位,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助理心平气和的对温家二姐妹道,转瞬眼神一沉,压低声:“活腻了?找死么?” 两人一惊。 在旁的温馨也慌忙反应过来,下意识维护自己姐妹,“你怎么说话呢?” 不过一个助理而已,说话就威胁人,这太不对了吧。 何况,温馨觉得自己的两个姐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都是自己家人,晏舟作为男朋友庇护,不也是理应的吗。 助理一怔,看着有些生气的温馨,尴尬的回头看向自家老板。 岂料,傅晏舟并没有注意这边,只是听到了声音,就不轻不重的扔来一句:“向温小姐道歉。” 助理惊呆,他以为自家老板是在意周辛的,起码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周辛的面子,所以才出言制止那两人嚼舌根,怎么会 “那两位妹妹也没说错什么,轮得到你多嘴?”傅晏舟慢条斯理的又道了一句。 助理顿时明白了,也后悔自己揣错了意,自家老板早就不爱周辛了,又怎会在乎她的颜面。 “对不起温小姐,我错了。”助理诚心鞠躬认错。 那两个姐妹沾沾自喜,惬意的用胳膊推了推温馨。 温馨抿唇冲傅晏舟一笑,两人交织缠绵的目光无比艳羡,却是建立在糟蹋轻蔑周辛的自尊之上。 周辛攥紧了手指,压制不住的心绪燎原,她咬了咬牙:“放手,傅晏舟。” 她使劲挣了挣,根本挣不出来,耐心也耗光了,“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事都跟我没有关系,我是听傅姨的安排过来看看你,你既然没事,我也该走了。” “你就这么听我。” 傅晏舟侧颜瞥了她一眼,嘴边挂着意义不明的笑,“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还是” 他故意拉长声,又低又缓的声音滑过颤动的喉结,别样,“你本来就心里有鬼?” 周辛深吸口气,爽快的点点头:“你不是猜到了吗?我就是贪图傅家的钱财。” 她绕过避开他灼灼逼人的目光,“我拒绝不了傅姨的要求,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话落,周辛卯足力气一把甩开傅晏舟的手,豁然站起身,却不禁撞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周辛没想到会突发状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站起来的傅晏舟一把拽到了身旁。 他还如似从前那般习惯性的一手环着她的腰,完全不在意受伤的左手溢出的鲜红,散漫玩味的脸上罕见的泛出几分严谨,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眼前人。 那人就是李榕城。 周辛是第一次见到他,但不得不说 这人长得确实好,无可挑剔的身材高大,目测近乎一米九绝对和傅晏舟比肩而立。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周辛和傅晏舟,英气逼人的五官硬朗,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子邪肆的冷峻。 满身强大的气场也一点不遑多让。 “二公子终于回来了,这趟厕所可去的有点久啊。”傅晏舟率先开了口,低醇的话音满满带刺,“是身体出什么毛病了?还是不敢再玩下去了?” 讥讽李榕城肾虚,心也虚。 行,嘴够毒。 李榕城完全不接话头,只是冷冷地勾唇一笑:“不比傅少,新换了美人在侧,也就顾不上什么小伤小病了。” 这话一语双关的既讽刺了傅晏舟和周辛的关系,又点明了他之前赌输受伤。 一样够狠。 傅晏舟没呈口舌之快,只扯唇就笑了。 李榕城也坦然的一耸肩,状似和善的笑着。 但两人的笑都没达眼底。 而周围人屏息凝神,感受着剑拔弩张的局势,气氛更静了。 李榕城笑着迈步绕到了桌子另一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他头发略长,还有些自来卷,随意的在脑后绑了个马尾,没有一丝女气,反而随着肆无忌惮的举止更显魄力。 傅晏舟也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桌沿,示意什么一目了然。 此情此景,周辛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不顾大局,她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旁边位置。 李榕城目光扫量着两人之间的僵持,一手抚着下巴笑的深不见底,“最后还有三场,感觉太慢了,改为一把如何?” 傅晏舟轻挑了一下眉,“可以。” “但我想玩点大的。”他又言了句,同时用染血的手解开了外套扣子。 第15章 第15章 傅晏舟把脱下的外套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舒适的t恤衫,将扎实硬朗的肌肉衬托凸显,小手臂上的线条成块状,完美的穿衣显瘦,有肉。 让人一看就力量感爆棚,慢慢的安全感。 周辛皱了皱眉,听到他说:“就玩一把,如果我输了,二公子看我身上哪儿满意,随便来。” 傅晏舟如画的眉眼深邃,随着脸上笑意敛去,他再道:“但如果我赢了,二公子也要还我一刀。” 李榕城不假思索的点头,“行啊。” “生死不论,愿赌服输。”傅晏舟重申。 李榕城依旧点头,伸手勾过牌推给荷官,“没问题,不就是赌命吗?我奉陪。” 荷官匆匆从人群里冒出来,小心翼翼的开始洗牌。 这时,傅晏舟忽然有了兴致看起了自己受伤的左手,再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周辛。 一时间周辛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颦一笑间要谋算什么,要做什么,她不说了然于胸也差不离多少。 每每他严肃认真的时候,基本不会出什么偏差,可一旦他像现在这样散漫慵懒的一笑,那绝对没什么好事发生。 眼下李榕城制造出来的这场牌局,才是最大的难题。 她可真不想傅晏舟再借故闹出什么,她也没那个心力了。 “傅晏舟,你把赌局搞这么大已经够了,别再” 周辛低声叮嘱的声音还没持续下去,就被他手势打断了。 傅晏舟不知疼痛的低眸拨弄着受伤的左手,一点不在意的按压着伤口,然后漫不经心的一抬眸扫了眼李榕城,“但这把不是我玩。” 转瞬,他就抓住了周辛的手,“是她跟你玩。” 什么?! 周辛惊诧的好悬没直接站起来。 她近乎不可思议的盯着傅晏舟,用眼神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馨儿不会玩,正好你来了,就替她吧。” 傅晏舟说着,还安抚的轻拍了拍她的手,丝毫没觉得自己扔出了多大的重磅炸弹。 周辛惊愕的怔了下,反应过来就甩开傅晏舟的手,尽力压了些声音:“我凭什么替她来玩,还承担风险?” 傅晏舟愿意宠着温馨,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何干! 李榕城意外的挑起眉。 傅晏舟侧颜看了眼周辛,似是解答她的疑问,也似是对李榕城表态:“输了,后果我担着。”“这样啊。” 李榕城重新打量了下周辛,那探究的目光恍若蕴什么,最终也只化为了不解深意的笑,“也行啊,谁玩不是玩呢。” 旋即,他递眼色给荷官。 荷官谨慎的连连点头,将洗好的牌发向周辛。 丝毫不顾尴尬又无语的周辛作何反应。 她怔愣的看着面前一张张发来的牌,心里堪忧,这玩的是什么?怎么论输赢? 万一输了,傅晏舟因此身上再挨一刀,她又该怎么办? 不同先前傅晏舟输了手被扎伤,那是他自愿帮温馨的姐妹平事闹出来的,他为爱付出,自作自受,但如果是因为周辛输了牌,让他挨了刀,那她就成千夫所指的罪人了! 傅母那边怎么交代?公司高层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副总们又该怎么说? 还有他宝贝的女朋友又会怎么指责。 周辛都不敢设想那个画面,就脑子里一团乱麻。 傅晏舟看向她的目光没什么情绪,“输就输了,我不在乎。” 周辛在乎! 她现在公司已经岌岌可危了,不想再因为这些事把自己逼到绝境。 周辛不知道他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想尽快和他说清楚,但傅晏舟没给她机会,他又道:“只要我还有口气在,就再开几局,赌运气而已,总能赢的。” 刹那间,周辛完全麻了。 意思是这一局输了,傅晏舟挨了刀,只要没死的话,就再拖着李榕城继续玩,一刀又一刀,直到赌赢为止。 这是什么惊悚桥段! 周辛无可奈何的压制着情绪,还是克制不住咬牙道:“你是不是有病傅晏舟!” “你是嫌自己命硬啊,还是觉得李榕城不敢捅死你?” 她历来是钦佩傅晏舟的睿智和心机,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商场沉浮,他都能游刃有余,深藏不露。 但是现在,她竟然有种想要撬开他脑袋,仔细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冲动。 尤其是傅晏舟听着她说的,就克制不住的掀唇笑。 看着他那粲然的让人挪不开眼的脸,周辛火冒三丈。 “傅姨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什么事了,你让她怎么办?” 周辛费心费力的耐着性子和他解释,又悄悄扫了眼对面的李榕城,“你跟他比不了,傅姨都和我说了,李家孩子多,真把他逼急了,杀了你抵命,李家也不在乎啊。” 虽然周辛不清楚李榕城在李家的分量,但当务之急她只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将傅晏舟劝清醒了。 结果,傅晏舟非但不听,还握住了她的手,“周辛,看不出来啊,你心里还是有我。” “你完全可以直说,你就是怕我没命,不是怕担责任,你就是不想我死了。” 一瞬间,周辛浑身僵硬住。 傅晏舟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游走在她脸上。 尽管周辛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风雨的准备,可在看到傅晏舟这熟悉的不掺杂任何冷漠的目光时,她还是难受的好似不会呼吸了。 爱上一个人,就像经历了一场劫难。 分开了,最折磨人的不是旁人的挖苦挤兑,也不是他为新欢做了什么,而是那蔓延数年无法割舍的回忆。 曾经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痛心。 周辛闭了闭眼睛,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心脏的颤抖,再睁开时也没避讳傅晏舟。 “你说对了。” 她不得不承认,认栽的语气都透着晦涩:“你要出事了,我不在乎什么后果,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谁都怪不了我什么,就算非要怪罪我,大不了一死。” 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死半路。 被逼上绝境又如何?再没退路又能怎样。 只要她问心无愧,再大的困境难题她都能不在意,却唯有傅晏舟,他如果真的受了伤,或因此没命 第16章 第16章 周辛闭了闭眼睛,将最糟糕的结果屏去脑外。 “可是你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女朋友交代。” 她说着,也迅速的挣出自己的手,正过身避开了他。 傅晏舟垂眸扯唇:“是啊,为了馨儿,我还不能有事。” 李榕城敏锐的注意着两人的举动,也在这时曲指敲了敲桌面,“二位聊够了吗?” 傅晏舟却浑然不在意,交叠着两手抵着下巴,“看来二公子看够戏了,来吧周辛,开牌吧。” 周辛看向近处荷官已经发好了的牌,再看眼桌对面。 思来想去,她也躲不过去了。 那就赌吧。 周辛眸色一沉,继而就对李榕城客气道:“不好意思二公子,我没玩过牌,忽然有些紧张,能否让我喝杯水缓缓?” 李榕城一手托着下巴望着周辛,是错觉吗? 他怎么感觉这个女人想耍诈呢。 周辛坦然的目光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清澈的黑白分明。 如此一来,李榕城也察觉不出什么猫腻。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对旁边的侍者抬了抬下巴。 侍者立马为周辛端来了一杯本杰明鸡尾酒。 周辛接过啜了两口,却不经意的在放下时杯子一歪,洒了。 “抱歉,我可能真是太紧张了。” 她忙起身就要擦拭,却被侍者抢先处理。 李榕城也道:“无妨。” 只是半杯酒都洒在了纸牌上,幸好还没开局,所以还要劳烦荷官重新洗牌发牌。 可不等荷官上前,桌上另一盒崭新的纸牌已经被周辛按住,并拿在了手里。 她询问的看了一眼李榕城,意思自己代替荷官可否方便。 李榕城看着在她手中一连套精湛的洗牌动作,不免皱眉,这叫不会玩? “我只会玩梭哈,二公子您看呢?”她上下搓牌彻底洗一遍,然后将牌递了过去。 李榕城笑而不语,就点头伸手将牌切了一遍。 首先他和周辛没人可拿一张牌,不会公开牌面,这就是底牌。 等下的大小就是决胜的关键。 李榕城姿态放松的倚着座椅,继续看着周辛洗牌。 虽然他和傅晏舟之间结过梁子,这几年明里暗里没少明争暗斗,但也不至于为了点小事就闹成这样。 尤其是傅晏舟,竟然为了护着温家那两个姐妹,做到这种地步。 早就听说他身边换了女人,还以为是和周辛一样,随便玩玩的,没想到经此这么一闹,李榕城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的真切,这位傅少,是真对那个叫温馨的上心了。 所以李榕城忽然感觉牌桌上刁难周辛没什么意义了,他应该寻个理由针对温馨,这才是戳中傅晏舟的软肋。 也不枉费两人针锋相对明争暗斗了这些年。 琢磨着这些,李榕城视线落向对面的傅晏舟。 恰巧,对方阴郁的眼眸透着一种挑衅的寒意,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李榕城勾唇磨了磨牙,再看周辛洗完牌开始发牌,他心里越发觉出不对劲。 这行云流水的玩牌手法,绝不是普通之辈! 貌似他想顺利赢下这场牌,不是那么容易了。 周辛冷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眸只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便压下了。 傅晏舟也没看她的底牌,就留意着第一轮发牌,周辛一个a,对面李榕城一个k。 李榕城笑道:“周小姐好手气。” “承让。”周辛神色不变,伸手再拿第二张牌。 这回她手气没那么好了,只拿到了一个5,而李榕城却是a。 继续拿牌。 周辛依旧没什么运气,拿到了一个10,对面李榕城却还是k。 傅晏舟饶有兴趣的探头看了看周辛的牌,轻微抿唇,感觉她这回赢的可能性不大。 “水平下降了啊。”他慢条斯理的嘲讽一句。 周辛余光乜他一眼,低声:“闭嘴。” 傅晏舟就笑笑,也不恼,但还真安静的没在说话了。 李榕城还是观察着两人,笑:“跟新欢比起来,还是旧爱更懂你啊,傅少。” 这新欢旧爱指的是谁,指的是谁所有人都有数。 傅晏舟眸光一闪,侧颜睨着周辛的脸,“可是日子长了,光有懂我有什么用?” 李榕城接茬道:“嗯这倒是,毕竟以傅少的身份,还是要找个投心对意的才行啊。” 傅晏舟认同道:“已经找到了,她乖巧听话,懂事又温柔,很讨我喜欢。” 言犹在耳,周辛本不想理会,可捏着牌的手指还是不受控制的有些抖。 傅晏舟一时不秀恩爱,不宣扬他和温馨之间感天动地的伟大爱情,他就好像不痛快,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往她心里撒盐。 周辛抿着唇心里默念不计较,不计较 但好巧不巧的,傅晏舟听着对面爽朗的笑声,好整以暇的睨着周辛,又来了句:“我想送馨儿一枚戒指,你抽空帮我选下款式吧。” 周辛心里叨念隐忍的一瞬间全部作废。 “你的眼光挺好的,选出来的东西都很合人心意。”他又道。 周辛捏着手里的牌,用一种近乎不可理解又十分烦躁的瞪向傅晏舟。 但她极好的涵养还是让她略微压低了声音:“你不怕死是吧?好,我成全你。” 反正输了也不往她身上捅刀子。 既然傅晏舟喋喋不休的只顾和心尖宠的恩爱,那她还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死吧。 就让他死好了。 起码她耳根子能清静些。 傅晏舟挑眉抬起双手,表示不会再搅扰她玩牌,但不知是否刻意晃荡的左手,鲜血淋漓。 周辛的呼吸沉了些,凌冽的眸光也瞬间无奈收回,再没发一言的伸手拿牌。 李榕城微微一笑,他的底牌就是k,目前又拿到了两张,只要再有一张,这一把他就稳赢。 其实,只要是他切过的牌,他就从没担心过自己会输。 除非跟傅晏舟一样,自己想输。 胜券在握的他拿烟点了一支,一边抽着烟一边伸手拿牌,却在看清的刹那,他愣住。 竟然不是k! 不可能。 这不是他之前切好的牌。 不是李榕城轻狂,他纵横牌场的时间细算下来比傅晏舟都久,就从没出过差错,尤其对面玩的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人。 他又怎么可能会失手? 第17章 第17章 一时间李榕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反复确定两遍看着手里的一个2,依旧难压惊愕之色。 这时,周辛平静的脸上还是那么冷淡自若,缓缓的将手中的几张牌一一亮出,最后揭露底牌,刚好组成一个顺子。 她轻然道:“二公子承让,我赢了。” 李榕城哑然失色。 傅晏舟却半点不意外的扯唇笑了。 他隔着桌子慢慢地凝视李榕城,平淡如水的眼眸中,却透出一股狂妄的挑衅。 仿佛在说:你想赢她,做梦去吧。 追溯起来,周辛的牌技,还是傅晏舟教的。 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忽然有了跟发小去海外创业的想法。 当时考虑的是做一个软件科技公司,为此还飞去了拉斯维加斯,闲暇时他傅晏舟就学会了一手玩牌技法。 但周辛不喜欢玩这些,学的时候也不太认真,最后就只熟练了一个梭哈。 可这些东西,都是举一反三,只要让她洗了牌,那最终结果只能有一个,她必赢。 李榕城即便再不可置信也不得不认栽,他有些脱力的靠进座椅,自己失手了,也失算了。 他低估了对面的这个一身清冷的小女人。 可能傅晏舟今晚被温馨乱了心神,所谓关心则乱,无心打牌才接连输掉,但看到周辛来了,他就料定了最终结果。 李榕城沉了口气,抄起扎在桌上的刀子站起身,“愿赌服输,来吧,你们俩谁来动手?” 话扔出来的一瞬,他也将刀子推到了两人之间。 周辛看着,森冷的刀刃反射着寒光。 周围一直安静的众人,此时传来了一阵阵吸气声。 要知道这位可是李家的二公子啊,实力地位都不次于傅晏舟。 这么一号惹不起的存在,谁敢动手? 这不开玩笑 没等这些看热闹的人想下去,就听周辛开口说:“傅总手上有伤,还是我代劳吧。” 傅晏舟很明显的蹙了一下眉。 继而就看到周辛半点没有犹豫直接抄起刀子,大步走向李榕城。 手起刀落,鲜红浸染。 李榕城似也没想到她能如此干脆,连给自己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直接捅。 他疼的身体一颤,随着嘶声而起,周围一直看热闹安静的人们都沸腾了。 “二公子!” “二公子受伤了!快叫救护!” 一群人围绕着身体踉跄几步的李榕城一顿嘘寒问暖,紧张的架势倒很真,经理侍者不少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还有一群人没理会李榕城,都围到了傅晏舟身旁。 “晏哥,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七嘴八舌中,一个五官分明的男人声音最清晰。 他叫赵煜,傅晏舟关系最铁的发小哥们。 “闹这么大,现在好了,你伤着了手,二公子那边伤着了腰子,两败俱伤图什么啊?” 赵煜余光瞄着被搀扶着的李榕城,再一瞥淌了一地的血,不免撇嘴。 跟案发现场似的。 这周辛下手也太黑了。 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看着平时冷冷清清的,也就对傅晏舟能有个真心实意的笑模样,没想到动气真格的来竟真能下得去手。 赵煜和周围几个哥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点悚然。 以前他们真是低估周辛了,以后可不敢惹了。 傅晏舟看了他们一眼,也没什么意味,就道:“有说闲话的功夫,不知道给我的手处理一下啊?” “现在才想起来啊?那刚才” 赵煜说着回头瞥眼周辛,余下的话就像卡在了喉咙里,没再说,吐了口气,招呼着周围的几人七手八脚的处理傅晏舟有伤的手。 混乱的场面,只有周辛定定的站在原地,慢慢地低下头,扔掉了刀子,看着手上的鲜红。 没让傅晏舟动手,一是如她所说顾及手伤,二是她看出了傅晏舟的用意。 拉她参与赌局可能是傅晏舟一时兴起,但知道有她出手,结果一定赢,他就顺理成章的加大赌注,报了三年前的那一刀之仇。 那一刀当年捅在了周辛身上,所以今天这一刀,她也必须亲自偿还给李榕城。 但即便如此,周辛下手也知道轻重。 她避开了重要器官,不至于让李榕城闹出重伤,就算她出手偏差了,那李家兴师问罪,也有她来顶着个罪。 毕竟傅晏舟不会追本溯源的让一切都怪罪到温馨头上。 那是他的心尖宠,他舍不得。 周辛讽刺的扯了扯唇,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什么的。 她拿纸巾想擦擦手上的血,却听到有人跟傅晏舟勾肩搭背的,目光睨着她说:“晏哥,该说不说的这女人心挺狠啊,说捅就捅了,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够狠也够辣啊。” 那人注意到周辛看来的视线,也丝毫没有抓包的尴尬。 傅晏舟拨开那人的手臂,“说错了。” 他再垂眸捕捉向她,不屑的薄唇微翕:“她是冷血无情,根本就没有心。” 周辛木然的看着他,震惊的满心苦痛弥漫。 她想冲过去质问,为什么这么说? 跟他八年,她什么时候没有真心对过他? 为了帮他稳定公司舍不得他不停应酬,不停喝酒,她彻夜忙碌,无数次挡酒,不然她好好的身体又怎么会落下治不好的胃病。 为了帮他尽快接手管理好傅氏,也为了让他早早的在公司树威立信,一次次敌对高层副总的举动言谈,都有她充当那个恶人的角色,只为了把他摘出来,让高层以上都信服他。 不然时至今天她又怎会在傅氏的处境如此不堪。 这类的事比比皆是。 为了他事业出色,她就成了最强也最稳固的衷心下属,为了他有更好的发展,她就牺牲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年华和青春。 她搭上了一切,他却选择了别人走向未来。 讽刺又痛心。 可到头来终究抵不过他随口的一句,她没有心 周辛僵滞的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沉重的让她想挪都动不了分毫。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没有资格,连过去质问一句的勇气都不曾有。 傅晏舟拨开众人,三两大步走向了她。 他居高临下投来的眸光再无刚刚的随性,就连清冷的嗓音都带出了不屑:“那一刀,还你了。” 周辛忍着满心的痛楚点点头,“知道了,往后我们互不相欠。” 第18章 第18章 说完周辛就避开他,大步而去。 傅晏舟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的背影,那双幽深阴沉的眸中不知蕴着什么风暴。 赵煜注意到情况走了过来,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追着周辛下了楼。 “周辛,你等等。” 赵煜的声音传来,周辛听见了,却没有停下。 她和赵煜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以往碰面不过点头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其实,她和傅晏舟身边的那些朋友哥们,关系都很淡,她总觉得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小圈子,她没必要必须融进去。 除开感情,周辛与任何人相处也都很有边界感。 但这次,赵煜竟快步追上了她。 “是因为我们说什么了,你才和晏舟”赵煜拦住她就问,脸色也有些抱歉,“我向你道歉,真不是有意的,其实我们那么说,心里也是很佩服你的。” 不是人人都有勇气真敢提刀动手,这份杀伐果断的判断力,真很厉害。 周辛停下脚步,强压着满腔情绪挤出一丝平和的笑,微微点头,“谢谢,你过奖了。” 赵煜摇摇头,“你和晏舟走到今天不容易,七年之痒你们都熬过去了,怎么就能说断就断?” 换做旁人他肯定不会劝,甚至都不会管,但这是周辛。 他和傅晏舟是从穿着开裆裤就认识的,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虽然摸不清好哥们的真实心思,但他敢笃定一点,周辛,于傅晏舟来说绝不是烦了,腻了,说扔就扔的。 赵煜叹了口气:“就因为那个温馨?那不过晏舟一时新鲜罢了,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就给他个把月,不,最多半年” 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他硬生生被周辛眼里的黯淡和绝望弄怔住了。 “别再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周辛落下一句,绕过他一步步走出了庆阳楼。 她强撑着回到车上,避开了所有人就再也撑不住了,拿着钥匙半天都对不准钥匙孔。 最后,她只能无力的任由车钥匙脱落,自己也彻底瘫坐在了驾驶位上。 眼前模糊,她使劲咬唇压制着,大脑也在这时好像宕机了。 互不相欠。 好聚好散。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混乱跌宕的思绪不由自主的最终凝结成了刻骨铭心的三个字,傅晏舟。 不管何时何地,他都能无形中制造出一把利剑,刺的她遍地鳞伤。 八年的陪伴变成了一个笑话,周辛自己都打不起一丝精神再去恨傅晏舟,细想之下,都是她太傻。 捧着自己的真心送过去让他糟蹋伤害,不是活该吗。 又能怨得了谁。 一想到傅晏舟这三个字,她无措的呼吸都伴随着阵痛。 这晚周辛是打了个车回家的。 一夜过去,没等手机闹铃响,周辛早已洗漱收拾妥当,去了公司。 在用早餐时,她让舒悦抽空去庆阳楼把自己的车开过来。 舒悦点头应声,同时也在汇报工作的间隙留神观察她的状态。 看不出一丝破绽。 舒悦不知道前晚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周辛不管是生病了,还是情绪不好,一旦对待工作时,永远调整出最好的状态,认真的一丝不苟。 这样忙了两周,期间风平浪静。傅晏舟一门心思弄着新公司,全力扶持着温馨走上坦途,分身无暇倒也没空理会周辛。 周辛自然不会联系他。 这样相安无事的也挺好,往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 所以周辛也在这段时间里将手边工作处理的清晰明了,交接起来也会相对轻松。 她考虑着该去探望一下傅母,顺便提出离开傅家的事了。 周辛站在办公室窗边,拿着手机调出傅母的微信,刚想发个消息说自己等会儿过去,岂料舒悦火急火燎的敲门跑了进来。 那着急的架势一点不掺假。 “辛姐出事了!” “陈副总和李副总”舒悦急的喘不上气,使劲捶着胸口才勉强挤出全话,“还有其余三位副总,带着他们的下属,集体辞职了!” 周辛转过身诧异道:“什么?” 舒悦努力平复:“是真的,还有人事部的所有人,以及企划部和运营部,都跳槽去了老板不是,傅总的新公司那边了!” 周辛猛然一怔。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外面走廊上已经传来了阵阵的嘈杂和脚步声。 稀里哗啦的有人在收拾东西,有人在搬东西,还有人在闲来无事的议论着。 “我听陈副总说了,傅总表示只要咱们过去了,薪酬翻一倍呢。” “这多大的好事啊,咱们只要认准了效命一个人,那就是傅总。” “馨然那边的总裁姓温,是温总啊,不过那是咱们日后的老板娘,一样的。” 声音吵吵嚷嚷,半点不背人。 办公室里,周辛隐隐攥紧了手指,无数次深呼吸才遏制住了凌乱的心。 她看了眼愈加生气的舒悦,还劝了句:“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气了。” “可是辛姐,那你怎么办啊?” 这话问到了关键点上。 周辛还没有正式脱离傅家,公司的职务也没辞退。 这个时候傅晏舟撤走了公司高层以上所有人,还带上了几个部门,一瞬间等同于把偌大的傅氏都抽空了。 没有了高层以上的高管们坐镇,没有了下层几个坚实有力的部门布阵,别说运营了,往后操持起来都举步维艰。 周辛坐进沙发揉了揉眉,她知道傅晏舟就是故意的。 此前他还打了个幌子,起码让不解内情的旁人以为他是为了真爱和傅家作对,但这一举动无疑让所有人看清,他就是在和周辛较劲。 制造出这么一大烂摊子,让她有本事就料理,没本事就滚蛋。 也等于明面上告诉傅母,在儿子和周辛之间,尽快做个选择,不然搭进去的可不只是傅氏集团了。 全部想明白了,周辛不禁苦笑。 她到底是欠了傅晏舟什么,让他煞费苦心这么步步为营的针对? 也罢。 她惹不起他,但总能躲得起吧。 周辛打定主意拿过手机,刚好傅母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周辛啊,现在回来一趟吧,有些事阿姨想和你说说。” 第19章 第19章 周辛应了一声,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舒悦一脸担忧的立马看过来,“辛姐,傅夫人不会为难你吧?” 都说婆婆不是妈,更何况傅母和周辛还不是婆媳。 她轻微的摇摇头,“不碍事的。” 然后就看着舒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辛想着还是给她吃颗定心丸,便道:“你之前说的如果我走,你也跟我走,这话还算数吗?” 舒悦登时眼前一亮,激动的边点头如捣蒜,边扑过去挽住了周辛的胳膊。 “辛姐,我还以为你一根筋,认准了傅总这可歪脖树,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呢。” 周辛心里一怔,面上却化为了不易察觉的一缕苦笑,“我哪有那么傻啊。” 人都是利己的,感情是感情,不能阻碍她为自己的以后谋划考量。 她跟周辛交代了几句,因着公司上下肯定人心惶惶,各种言辞少不了,她不让舒悦计较。 如果有人找她,也让舒悦找个理由推掉。 周辛现在一脑门子烦心事,没空再料理傅晏舟故意制造出来的乱子了。 全都安排好,她从备用电梯直达停车场,开车去傅家老宅。 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消息不胫而走。 一路上,周辛的手机嗡嗡炸响,电话信息就没断过。 很多老总都听到了信,有的差助理秘书,有的亲自上阵,尤为默契的给她去电话,就像再详细的扫听只言片语,以确定往后傅氏这个商圈内的风向标,如何动向。 周辛统统没接,也没理会。 等车子进了老宅,停车的间隙,她索性拿出手机直接关掉。 又在车内平复了数秒,确定自己心思和情绪都无破绽,这才推门下车,进入宅邸。 傅母正在后院露台里侍弄花草,一盆盆名贵的兰花,被她养的茂郁葱葱,很是喜人。 周辛过来时从佣人托盘里接过了一盏金丝燕盏羹,陪着傅母说了两句花草,便将放凉了些的羹汤送上。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有心。” 傅母笑着坐进藤椅,慢慢地喝了起来。 周辛没坐下,站在旁边等傅母用完了,适时递上了餐帕,“傅姨,事情闹到今天这样,我对不起您。” 傅母用餐帕按了按嘴角,“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周辛一怔,内心不可避免的轰然下沉。 “你以为我叫你来,是怪罪你的吗?” 傅母说着摇了摇头,温和柔雅的眼神从容,“不是,我是心疼你,好好的怎么晏舟就非要和你针锋相对了呢。” “傅姨,晏舟的选择没有错,他带走的也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下属们,这些人衷心,这是好的。” 周辛说着,深吸口气俯身屈膝蹲在傅母近旁,“但目前解决这些的唯一妥善办法,就是我离开。” 看着傅母不悦的皱起了眉,周辛再道:“您别动气,这也是我早就想好的打算,晏舟有一天一定会结婚,我” 本以为会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些,可直到出口的瞬息,周辛才感觉呼吸都伴着痛。 她顿了顿,强颜道:“我辜负了您的厚爱,跟晏舟做不成夫妻,傅姨,您既然疼我,那就放我走吧。” 话已这么说,傅母就算万般不愿又还能说什么。 她深深地闭上眼睛,克制着颤动的眼睑投递出的情绪,无奈的使劲锤了锤旁边的桌子,“晏舟犯浑啊,有一天他会后悔的啊!” “傅姨,都是我的错,您别这样”周辛拦阻的挽住傅母的手。 傅母缓了又缓,好半晌才控制住了情绪,“你想好了,我就不拦你了,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只要有阿姨在一天,晏舟就别想让外面那女人进门!” “你陪阿姨吃顿饭吧。” 周辛点点头,一整个下午都留在了老宅,陪着傅母闲聊些日常,以及圈内听闻的趣事,闭口再没提一句傅晏舟。 晚上用过饭,在傅母尤为不舍的目光中,她还是走了。 踏出玄关那道高高的门槛时,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十岁模样的自己,亦如今天这般迈步踏进这栋宅邸。 这一踏,就是十六年。 无数回忆如过眼云烟,随着她开车驶离,一切都消散进了浓浓的夜。 一并消融卸下的还有压在她身上沉甸甸的重担。 再不用理会傅氏,也不用顾及傅晏舟了。 从此以后,一别两宽。 周辛办事利落,转天就去公司交接了工作。 除了心甘情愿跟她一起离开的舒悦,再没带走任何人。 这个消息无疑比傅晏舟撤走傅氏核心力量还要劲爆,口口相传,很快就火遍了圈内。 一向对傅家忠心耿耿,又有着十多年养育之恩的周辛,在被甩后翻脸无情,跟傅家决裂。 以讹传讹,沸沸扬扬传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舒悦大概扫听了些,气的都快炸了。 周辛却置若罔闻,早就料到的情况,她没什么可在意的。 她找出了份文件递给舒悦,“眼下这个风头正吃紧,对我没什么益处,我也想出去散散心,这是我朋友爱人的公司,我和对方都打过招呼了,你过去就能上班。” 舒悦怔了怔,反应过来就推开了文件。 她表态道:“辛姐,我只跟着你,只给你当助理。” “本来我还想劝你出去走走呢,你有散心的打算就太好了,至于我工作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还有积蓄呢,饿不着我的。” 看着这个一腔热枕的傻丫头,周辛到底没舍得丢下。 她定了两张去马尔代夫的机票,然后又和舒悦去逛了街,做足了旅游攻略和准备,最后再约宋凝和陈离深吃了一顿饭,转天就能踏上旅程。 而另一边,夜幕华灯,喧嚣充斥的会所包厢。 “周辛要走了!” 陈离深匆忙的推开包厢,扯着衣领散散热气,坐进了沙发中,“是真的,我刚和阿凝跟她吃饭来着,她明天一早的机票。” 晦涩黯淡的光线之下,远处单人沙发上,傅晏舟慵懒悠然的靠坐着,随意交叠着两条大长腿,听声不屑的冷笑了声。 他指尖夹着的烟缓缓放入唇边,慢慢地抽了一口,沉浸些许,才淡淡的吐了出来:“她走不了。” 第20章 第20章 陈离深眼底划过一丝兴趣,在傅晏舟身旁坐下。 “这么确定?” “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见周辛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啊,不像是假的。” 而且相处这些年下来,陈离深以朋友的视角,从没发现周辛说过假话,或做什么假事。 反倒是她只要认准了,就算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性子固执的,很有主见。 傅晏舟低低的笑了一声,在烟缸里慢慢地弹了一下灰,“你不了解我妈,好不容易养了条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走。” 陈离深听着就皱了眉,“怎么说你们之间都好过,别这么说她吧。” 坐在对面沉默的没怎么搭腔的赵煜,此时也投来了目光,“晏哥,我其实一直都搞不懂,周辛怎么就惹你不痛快了,你不是”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就被傅晏舟掀起冷戾的一眼,生生逼退。 赵煜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法说,郁闷的搓了搓头,扭过身喝酒不理会了。 陈离深却追问道:“你为她怎么了?总不会是她有人了,被你抓见了?” 闻言,赵煜又瞥来一眼,肯定道:“不可能,周辛做不出绿了晏哥的事。” “那你们可真是小瞧她了。”傅晏舟仰身靠近沙发,薄薄的唇边隐隐地抽了一下。 些许画面在傅晏舟脑海中浮现。 不等思绪跌宕,就被他厌烦的蹙眉狠狠打消了。 他抬手咬着烟,朦胧的雾气遮挡的眉眼清冷,溢出口的话音还是那么淡,却带了一种别样的恨:“这个女人啊,心是冷的,不管怎么焐都永远不会焐热。” 陈离深疑惑的头上冒出问号,再看看对面的赵煜。 两人不解的视线相对,却不敢再问傅晏舟什么,只好都绕开了话题。 转天,周辛为了赶飞机,早早的起来收拾妥当与舒悦在机场碰了头,就在两人准备过安检时,有人来了。 管家带着一个佣人,急匆匆的越过人群,总算找到了周辛。 “周小姐,夫人让我来送送您。” 周辛感谢的点头,再要说话,却见管家递来了一份文件。 她伸手接住,翻开一看目光就沉了下去。 竟然是一份聘用合同。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傅母以傅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聘用周辛为执行总裁。 其余的薪酬待遇,粗略一扫都是业内最顶级的。 比如年薪就是五千万。 这么丰厚的条件,确实很难让人不动心。 可是周辛留在傅家,乃至与傅晏舟的种种,都不是因为钱,若她因此就妥协,那也就不是周辛了。 她简单看过,将文件合上交还给了管家,“傅姨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但我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更改,所以这份合同,抱歉了。” 舒悦方才探头看了眼合同,震惊的目瞪口呆,此时听周辛做出的选择,暗暗称佩。 不愧是辛姐,五千万都不动摇。 管家拿着文件也不急着收,就道:“周小姐,其实您心里的苦,夫人都清楚,也很能理解,这不仅仅是一份聘用合同,夫人也想将傅氏全权交给您。” “如今的傅氏集团,情况您比我清楚,只要您肯接手,往后如何运营和管理,都由您一人说了算。” 周辛迟疑的眉头略蹙,管家又上前一步,恭敬的用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然后随着管家后退回原位,周辛怔愣的面庞复杂。 半晌,她沉了口气,重新接过文件,“好,就如傅姨所说,一言为定。” 舒悦懵圈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 送走了管家,退掉机票,周辛带着舒悦去了停车场。 一上车舒悦就耐不住好奇问:“傅管家和你说什么了呀?辛姐,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周辛就笑,边扶着方向盘开车,边淡道:“傅姨说,急流勇退固然好,但铩羽而归不应该是我的性子。” 如果为了点感情就畏首畏尾,怕东怕西的,那和缩头乌龟有什么两样。 眼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晏舟对她的挤兑,可谓步步为营,若这个节骨眼上周辛败了,走了,那就是服软了,告饶了。 傅晏舟会瞧不起她,旁人也会轻她。 这是周辛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如果我能在现在这种时候,把一盘散沙的傅氏重新盘活,才能印证我的实力。” 周辛复述着管家传来的话,眸色沉沉。 不得不说,傅母还真了解她,知道她骨子里争强好胜,不轻言放弃,看准了这一点,就专挑软肋下手。 等红灯时,她透过后照镜扫了眼放在后车座上的合同。 这不是聘用合同,是傅母以董事长的身份向她下的战书。 单纯从事业上来说,只做他人坚固衷心的左膀右臂,并非周辛的志向。 她也想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也想拼闯出自己的蓝图,更不能永远臣服于他人之下。 曾经的傅氏,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但如今傅晏舟撤走了骨干力量,傅母也放了权,一派凋零的傅氏只剩下了响当当的名号,内部空虚,混乱繁多,就于今早,傅母已经终止运营退出市场。 这意味着傅氏下市了。 引起的轰动必然不可小觑,可也无疑印证了傅母向亲儿子下了宣战,用实力和事实力挺周辛。 只有傅氏彻底跌落了神坛,再也无济于事,将这么一个烂摊子交到周辛手里,通过她治理重新回归巅峰,才能说明她的能力,也能证实傅母选人的眼光。 更能狠狠地打傅晏舟的脸,让他不得不承认周辛才是和他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的对手。 周辛眯眸设想了一下,等到了那时候,傅晏舟会是什么表情。 做不成爱人,还没到做仇人的那一步,那就做对手。 这可比爱来来去,失恋痛苦有趣多了。 不过一想到能把现如今错乱不堪,外界口诛笔伐的傅氏,在自己的治理下井然有序,慢慢地风生水起,再重新上市,她心里就充满了挑战和刺激。 这对她的好处,可不止是那天价的年薪。 还有累计下来的经验和阅历,都将成为她人生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周辛勾唇笑了。 第21章 第21章 开车回到市区,周辛没有直接去傅氏。 她让舒悦把车停下了傅氏大楼所在的cbd商业地段的街边。 “辛姐,我懂得不多,但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舒悦早就表态了,此时看着车停的位置还有些懵,但她钦佩周辛的头脑,不打算多问。 周辛侧颜对她一笑,“我既然要出任总裁了,那你就不是我的助理。” 迎着舒悦惊愕又委屈的目光,她快速道完:“你往后就是我的秘书了,若公司做大做强,你就是秘书长,我先给你画个饼。” 舒悦欣喜的噗嗤就笑,但也伸手想要抱抱周辛。 周辛避开了,“先别顾着高兴,我要交给你几件事。” “辛姐你说哦不对,以后我要叫你周总了。” “工作场合叫周总,私下叫什么都行。” 然后周辛不紧不慢的跟舒悦交代了几件事。 舒悦全部听完惊呆了,“开除这么多人?全开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周总还没等上任就烧起了第一把火,还是开人。 傅氏公司总部拢共职工,算上高层以上也就百十人左右,余下投资的子公司和分公司,人数不计,但暂时不在周辛的考虑范畴内。 周辛现在要做的,是剔除傅晏舟留下的残余心腹。 “按我说的做。”她淡然的脸上溢出一丝还算柔和的笑。 可舒悦还是莫名感觉威慑,下意识连连点头。 然后周辛又交代了她几句,听着周辛条理清晰的吩咐,舒悦谨记的同时也不免暗叹,就辛姐这脑子和城府,以前只当个总监,确实屈才了。 看来这次傅总闹的好啊,反倒给辛姐开辟出了新机遇。 果然真正的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也不会被那点小情小爱困住。 舒悦离开后,周辛开车也没回家,而是去了郊外。 她在网上选定了一家温泉酒店。 环境宜人,还背靠香山,她准备在这里住几日。 手机依旧没有开机,只是在去酒店的路上她又新买了一部电话,开了个新号,完入住后她用新号给傅母去了个电话。 这回傅母没有再提傅晏舟,也没闲话家常。 两人就围绕着傅氏的目前情况,以及接下来要做什么,聊了两个多小时。 等挂了电话,周辛更加笃定傅母放权的意思,对自己如何开展工作也有了个初步预估。 另边,高尔夫球场。 一望无际的绿茵场,即便天气阴霾却也丝毫不影响傅晏舟玩球的兴致。 他站在某处,挥杆打球,身高腿长,强劲的臂力随着动作肌肉紧绷,衬托的运动衫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充满力量感。 一杆进洞。 远处球童报达喜讯。 温馨从不远处人群中跑来,高兴的挥舞手臂,扑进了傅晏舟的怀里。 “晏舟,你真厉害。” 第22章 第22章 傅晏舟后退半步避开了她,“身上有汗,脏。” 温馨笑着还是抱住了他,“我又不嫌弃的,阿然,但我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我让人去订餐厅。” “有你陪我,吃什么都好。” 傅晏舟一勾唇,抬手在温馨的头上揉了揉,“这么乖?要不我教你打球?” 温馨跃跃欲试的欣然点头,却余光瞥见赵煜慢步走了过来。 “傅少手把手教打球啊?这待遇”赵煜啧啧了两声,脸上的笑意不明,唯有目光在温馨身上周旋了两圈,“我跟他哥们这么多年,头一遭看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话是对温馨说的。 却也不假。 都说最好的朋友和兄弟能看出一个人在感情中的真心假意,赵煜观察了这么久,发觉傅晏舟这回不仅是认真的,还完全动了真心。 这可太难得了,却也让赵煜不免替周辛感觉惋惜。 傅晏舟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语,就皱了眉,“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少说风凉话。” 然后他跟温馨说等会儿再教,两人就往休息厅走。 赵煜自然跟着,“听说周辛任职傅氏的总裁了,哥几个都发了贺喜,你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晏舟偏头冷冷地瞥了眼损友,蹙起的眉衍出不悦,“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温馨迟疑了一下,傅晏舟不想也不乐意听见周辛的名字,这是不是说明 她飞快的摇摇头,傅晏舟为她做的已经足够说明爱了,她不能乱想。 休息厅,傅晏舟先去冲了个澡,再出来时换了身舒适的短袖和休闲裤,少了西装加持,也将他身上淡漠的生人勿进的疏冷气清除,多了些慵懒随性,隽逸的五官,依旧帅气有型。 他乌黑的短发还有些湿,手里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 赵煜背靠着一旁的沙发,优雅的交叠着腿,“跟你说正经的,你和周辛感情虽然不在了,但也可以做朋友吧?怎么说她现在管理的都是你的公司。” 傅晏舟扯唇一笑,挺不屑的轻嘲意味,将用完的毛巾扔去桌上。 “现在圈子里都在传,你创建的馨然,才是真正的傅氏集团呢。” 赵煜说着,又眯起了眸似笑非笑的,“而原本的傅氏,变成了婆媳的天下。” “符合我风格,不过” 傅晏舟拿了根烟咬在嘴边,屈膝一下坐进另边的沙发内,打火机防风湛蓝的火焰映照着他深邃讳莫的瞳仁,慢慢地,他吐出了一口烟雾,很平静的说:“她上当了。” 这个她,肯定指的是周辛。 赵煜不解的挑了一下眉,“上什么当?傅姨又没骗她什么,真心实意还拿出实权请她回来的啊。” 傅晏舟没说什么,就眯着眸回以一个眼神。 赵煜斟酌片刻,顿时恍然。 就算傅母选择站在了周辛这边,可那又如何? 不过是明面上的一时相助罢了,亲生母子还能有深的冤仇,周辛现在累死累活的把公司治理的再好,也改变不了她在为傅晏舟打江山的事实。 傅晏舟缓缓勾唇,夹着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扶手,“以后,有她受的。” 第23章 第23章 接下来的数日,周辛都没闲着。 关于她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傅氏现任的老板,未来如何作为,是力挽狂澜扭转不堪境遇,还是萎靡不振一败涂地,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周辛当然不能让这些人看了好戏,但她也不能急于求成。 沉得住心,做事才能稳扎稳打。 公司各部门都交给了新换的hr组建,但高层以上,还需要她亲自料理。 她高薪挖来了三位副总,又调来了七位高管,彻底重组好高层就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天,也终于到了她出任的日子。 周辛也在前一天从酒店回到了家里,找家政将房屋内外都清扫一遍,她叫舒悦陪自己去商场选购添置了些衣服。 人靠衣服马靠鞍,以前她是总监,每天偏职业风的穿着即可。 如今她是总裁,穿着必须要讲究。 这不是她充面子,而是圈内看人下菜碟,若因穿着引来非议,得不偿失。 转天,她早早的起床梳洗,然后换了身深蓝色的西装,手裁的线条利落又工整,简约的风格不失设计匠心,暗纹刺绣,搭配着内衬雪白的绸缎衬衫,严谨又时尚。 领口位置她选了个别致的珍珠胸针。 与袖扣的设计交相呼应。 她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起,些许碎发垂落,修饰的婀娜容颜更显冷艳。 一身气质清绝,美的不可方物。 周辛换上高跟鞋,拎着包包和文件包,锁门刚要下楼,手机先震了一声。 刚开机的手机消息很多,但都被她忽视掉了,这条闯进来的消息却时间拿捏的很精准。 是傅晏舟。 他早就拉黑了周辛的微信,此时发来的也是普通信息。 内容很简洁就两个字:恭喜。 恭喜什么? 恭喜她当上了总裁? 周辛无暇顾虑,也不想因为他搅扰了自己一天准备忙碌的心思,直接删掉了。 舒悦早早的就在停车场上等候了,为了匹配周辛总裁的身份,傅母也一早就让人给提了一辆宾利。 “周总,早上好。” 舒悦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周辛迈步上车,让舒悦招个助理,或者雇个司机。 来到公司,陈莉作为新上任的hr,感念周辛的提携之恩,也明白如今傅氏外有内乱董事长临危受命总裁的用意,她早早的就组织了所有人,在大厅恭候。 位列两旁的人齐刷刷的俯身鞠躬,“欢迎周总,周总好!” 周辛笑了笑,对所有人挥了挥手,“诸位早上好。” 没有过多说什么,她眼色示意陈莉跟自己来办公室,其余人解散。 周辛向陈莉明确了一下公司章程以及各项规定,还有各部门所要忙碌工作的重点,然后让舒悦通知各部门主管半个小时后来找她。 陈莉谨记离开后,舒悦带进来了一位年轻男人。 五官清秀,皮肤白净,一身浅灰色西装穿的帅气养眼。 第24章 第24章 “他叫林默,是我新雇的助理。”舒悦向周辛介绍着,再对林默使了使眼色。 林默仔细看了看周辛,略微颔首点点头,“周总你好。” “要叫您,你怎么回事?以后你也是周总的助理了,具体工作我等下和你说。” 舒悦低声训完林默,再和周辛解释,“周总,他刚毕业,有些没经验。” 周辛点了下头,让两人出去了。 一天下来周辛忙着跟各个部门开会,再和高层商议,忙的分身无暇连晚饭都没顾得上。 总算暂时处理完手边事宜,一看时间都晚上十点多了。 周辛疲惫的起身舒展,拿着外套和包包准备离开,林默却敲门进来汇报:“周总,有一位姓温的小姐,一直在等你。” 温? 不是周辛多疑,她率先想到的就是温馨。 等来到会客室,果然是她。 “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周辛问了林默一声,迈步进去,“温总不好意思,我助理新来的不懂事,让你久等了。” 温馨微笑的摇摇头,起身礼貌的和周辛握了握手,“不怪林助理,是我你让他惊动你的,听说你很忙,我过来就已经够添乱了,哪敢再叨扰。” 这话说的面面俱到,还摘清了林默的过错。 林默看着面前这个温婉柔美的女孩,新生好感的同时也要开口说什么,但没找到机会。 “温总客气了,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周辛讶异这段时间温馨的转变,再也不是那个紧张拘谨跟在人群中的实习生,看来傅晏舟的栽培扶持,没有白费功夫。 温馨浅然含笑:“首先恭喜周总升职总裁,祝你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周辛连连点头,淡笑不动声色,“温总言重了,之前馨然公司开业,我过于繁忙没抽出时间实在抱歉,在此也祝温总蒸蒸日上,一路顺遂。” 两人打太极似的一言一行寒暄的巧妙又含蓄。 一番周旋后,温馨才切入主题,“其实我来呢,也是代替晏舟向你说声恭喜,他无心管理公司,奈何生在了傅家,不能对肩上的担子置之不理,但好在现在有了你。” 言外之意提醒周辛还是在给傅晏舟打工。 毕竟傅氏集团,永远不可能改姓周。 周辛又岂能不懂这点,只是这话为什么要由温馨来提点呢? 她垂眸敛藏着情绪,再要说话,却注意到温馨抬手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动,周辛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 何其眼熟。 那是她父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这镯子,从周辛三岁起就随着她一并进入了福利院,这些年始终在她身边小心保管着。 但以前她随着傅晏舟搬出老宅,住进了他购置的新宅,西山别墅,这镯子也被她带了过去。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加上傅晏舟为了真爱又和傅母闹翻,宁可陪着心上人住地下室,也不去西山别墅,周辛也就忘了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这一疏忽,竟然让他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转手就送给了温馨。 傅晏舟,太过分了! 第25章 第25章 周辛没理会温馨又说了什么,她沉沉的目光只注视着那只玉镯。 温馨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稍微尴尬的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周总,你是一只在看这个吗?” 周辛也没避讳,直言:“请问温总,这只镯子是怎么得到的?” “前几天我和晏舟搬去了西山别墅,我在收拾东西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晏舟说不是贵重东西,让我戴着玩的。” 听着温馨的解释,周辛只觉得满腔抽痛。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她父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傅晏舟全都知道,竟然还如此糟蹋。 周辛几乎都能猜到他看着这镯子说话的语气,那么凉薄,那么不屑一顾,不值钱的小玩意,随便玩儿。 指的不像是这镯子。 而是她自己。 周辛懊恼自己不早点去收拾东西,不好好保管自己在乎的东西,可她也控制不住的迁怒。 但这些和温馨都没什么关系。 周辛深吸口气,又挂上了镇定自若的伪装,淡道:“我看这镯子有点眼熟,好像是我的。” 温馨一怔,有些惊愕的低头又看了眼手上的玉镯。 “温总这话说来不好意思,这镯子对我还挺有意义的,可以的话能请你割爱吗?”周辛说的很委婉,她一向对事不对人,也没觉得温馨在这事上有什么坏心思。 她只想拿回玉镯,省去麻烦。 温馨恍然的抿了抿唇,“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些” 说着,她就动手要摘下镯子。 可不知怎的,镯子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随着温馨加大撸拽的力气,再不经意的一脱手,她预感不好,却也晚了。 那只受惯性动作脱手的玉镯,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林默站在一旁想要拦阻,都完全来不及。 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镯子撞击门框,弹回落地,伴着脆裂的响声,四分五裂。 一瞬间周辛呼吸都僵住了。 温馨更觉得愧疚,慌忙起身致歉:“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这镯子我戴着有点紧,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就” 她还想要捡起地上的碎玉,却被林默先一步弯下腰,一块块全部捡好,包在了一条手帕里,再递给周辛。 周辛看着惨不忍睹的镯子,心都跟着颤了几颤。 温馨还在道歉,周辛拦住她,“没事,不关你的事,这是个意外。” 或许这只镯子的下场早已注定。 即便不是今晚周辛看到温馨戴了,等她想起去西山别墅找寻时,若碰上了傅晏舟,那他也不会让这镯子安然无恙。 他知道她在乎什么,就会踩着那软肋痛点,毫不留情。 就这样吧。 起码碎了还能修复。 周辛自我安慰的疏导了一番心理建设,打消杂念的又和温馨客套了两句,温馨还是感觉过意不去,也不好意思再逗留,匆匆告了辞。 却在踏出会客室的一瞬,温馨紧抿着的嘴角,不易察觉的翘了一下。 第26章 第26章 送过客,周辛就打算回家休息了。 但却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黄总带着一个秘书深夜到访,还刚巧在走廊上就撞见了要走的周辛。 两人说了两句场面话,周辛就将黄总请进了办公室。 黄总坐下来就坦言道,“我们合作的那个项目,可能要搁置了,原因嘛” 他故作为难的挠了挠头,“实不相瞒,馨然公司最近推出了一个意向和方案都与之相似的项目,而成本投入方面,仅仅是贵公司的三分之一。” 周辛听着眯了眯眸,傅氏现在与黄总合作的项目,原本也是傅晏舟自主提出的。 当时预估成本就已经是缩减至最低了,傅氏投进了近一个亿的资金,黄总那边作为合作方也投进了两千万。 简单点来说,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傅晏舟竟然帮着温馨的公司,又重新推出了一个类似的项目,而经费成本竟然连一半不到? 都说商人重利,看来傅晏舟为了最爱的人,宁愿舍利做那个痴傻的例外啊。 周辛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可她不由的攥紧泛白的手指,又将她心底的痛处出卖。 她掩藏情绪的伪装滴水不漏,“我明白,您要在商言商,肯定倾向于更有利的一方,不过您与我们公司的合作已经在进行,若无故搁置,就属于违约了啊。” 黄总笑笑不急着说话,盯着周辛的眼神复杂。 他上次见识到了这女人的魄力和手段,总算明白这人深藏不露的外表下,骨子里的锋芒危险,本来心有余悸的不敢再做什么。 但时移世易,老话都说了墙倒众人推,他原本仰仗攀附的就是傅晏舟,又凭什么不顺应时势在这个节骨眼上,釜底抽薪,狠狠地对周辛使一把坏呢。 怀着这个念头,黄总道:“很对不住,如果没有别的解决办法,貌似就只能违约了。” 周辛也不和他游说,微笑的点头:“既然这样,那真不好意思,我们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随即她掀眸递了林默一眼,意思让他通知法务组过来清算违约。 林默不解意思,迟疑的皱了皱眉。 黄总趁机看了看手表时间,说:“哎呀不早了啊,周总贵人事多,我就不过多叨扰了。” 说完,就带着秘书快走了。 周辛站起身看着对方的背影,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糟了。 如果面对面的叫来法务组清算违约赔付金,听着数额,周辛再适时鼓动言说,或许还能动摇黄总的心思,可现在 人走了,就代表事要往后拖了。 虽然违约肯定躲不掉,但能从简单的双方对谈,变成双方公司的法务较量,最终对峙公堂,这中间消耗的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 周辛懊恼的重新坐下,抬手搓揉眉心,疲惫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林默站在她身旁,低眸注视着,这个时候他似乎也感觉自己好像不懂眼色,办错了事。 林默犹豫道:“现在这个时间,法务组已经下班了。” “我还能不知道他们下班了?你可以去叫舒悦过来,或者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黄总不知道他们的职务,但听得懂违约要赔我们多少钱!” 周辛说完就感觉失态,再要说话手机先响了。 一看居然是傅晏舟打来的。 第27章 第27章 周辛看着怔了怔,手机还在嗡嗡的震动。 林默不明所以,在旁低垂着头认错道:“对不起周总,我不知道这些,耽误你”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就被周辛抬手拦阻。 她眼色示意林默出去等下。 林默点头,余光扫了眼手机屏幕,走了出去。 周辛深深地沉了两口气,踱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夜,接起了电话。 “有事?” 同样身处城市的另一方,眺望静夜的傅晏舟,听着手机中冷淡的声音,脑海中浮现着周辛那张淡漠的脸,扯唇一笑:“我的位置好坐吗?” 他拿出一根烟,火机叮的声点燃。 随着一口烟气淡淡的吐出,他也没等到那边周辛的只言片语。 她性子本身就是冷的,即便十岁时来到傅家这个全新又陌生的环境,寄人篱下,她也没有像别的孩子那般煞费苦心的讨人欢喜。 她只是谨小慎微,认认真真的聆听每人对她说的话,按照要求一一尽力做到最好。 那颗冷的心,就像万年都捂不热的寒冰。 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融化,但是他却忘了,融掉了冰,也抵御不住她心里的寒。 傅晏舟重重地抽了一口烟,深邃的眼底敛去讳莫,清冷的眉眼都透出寒戾。 “回答我,周辛。”他道。 “你要是单纯的想来听我笑话的,那恭喜你。”周辛寡淡的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转而她又道:“太晚了,傅总早点休息。” 再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傅晏舟慢条斯理的扔出一句。 “姑父的生日就要到了。” 周辛的动作一僵。 “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低沉的男声说完,那边就掐断了电话。 周辛握着手机,思绪复杂,傅晏舟的姑父傅振。 因为早年入赘傅家,所以改了名姓,但勤恳又有责任,在傅晏舟幼年丧父后,义无反顾的帮着傅母打理操持产业,也与傅晏舟关系深厚。 虽然是姑父,但行同于父亲。 傅晏舟身上很多从商的理念和风格手法,都有傅振的影子。 此外,傅晏舟的姑姑傅茉荷也与周辛有很深的渊源。 年轻时候的傅茉荷,不像其他豪门千金那般不知人间疾苦的任意妄为,反而勤俭朴素,心怀大爱,一门心思不仰仗家里扶持帮衬,安心只做个小学老师教书育人。 刚巧那年周辛在福利院的安排下入校读书,班主任就是傅茉荷。 她就是周辛生命里的贵人。 也是通过她,周辛被傅家看上,大力资助并选入家中培养抚育。 只可惜,傅茉荷身体孱弱,在怀孕即将临盆时没能挺住,大人和孩子一并撒手人寰。 这件事给傅振带来了极大的打击,自从妻子和孩子过世后,他思念度日,直至今天仍旧孑然一人,没有再娶,也没有儿女。 随着傅晏舟长大,不仅理解,还对姑父对姑姑的一往情深为之动容,所以这些年来,他对傅振格外敬重。 第28章 第28章 但傅振长居国外,只在生辰和年末归国短居两月。 而生日宴之前,傅母会将从国外酒庄选购运来的红酒,逐一筛选,一并入窖,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很繁琐。 近两年傅母身体欠佳,也都是由周辛代劳。 傅晏舟这通电话,除了嘲讽她不自量力试图和他抗衡较量之外,还要提醒她,该回傅家老宅帮着傅母选酒了。 换做其余的事,周辛可以不理会,但事关傅振,看在傅茉荷傅老师的面子上,她也义无反顾。 周辛拿出手机看了下近期的日程安排,大概后天下午能空出时间。 时间较晚,她没打扰傅母去消息。 打算明天一早再和傅母说一声。 这些确定好,她也走出了会客室,刚好撞见站在门口的林默。 周辛早没了什么火气,淡道:“之前我有些情绪化了,说的话太重了。” 林默摇摇头,认真道:“是我做错了,您怎么说我都是应该的,往后我一定多学多看,尽量不再给您惹麻烦。” 周辛听着他诚恳的话语中一句句您,饶有兴趣的挑了一下眉。 “怎么称呼您了?”她问。 这一天下来林默对她都是称你,虽然认真工作,但却没有半分尊敬可言。 林默看了看她,避开的视线又低下了。 他早上初次见到周辛,感觉也太年轻,看模样都像自己的学妹。 可一天的相处下来,他发觉周辛办事冷静,待人沉稳,卓越的口才和敏锐的脑力,方方面面都不是简单角色。 跟在这样的老板身旁,能学到太多东西,他自然也发自内心的尊重了起来。 林默没回答,周辛也没再问,就让他去准备下送自己回家。 路上她给林默转了一万元,作为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预存油费。 林默被她的大方惊住,踌躇半晌才收了钱。 周辛却浑不在意,管理公司,其实说白了就是管理人,怎样让有才有头脑的人才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所用,此外还要培养出衷心于自己的耿直心腹。 既是如此,那就不能吝啬。 只有慷慨体恤下属,他们才能安心办好每一件事。 当然了,有恩就也要有罚,所谓恩威并重,才能稳拿人心。 林默没揣摩这些驭人之术,他只觉得年纪轻轻的周辛就能坐到现在的位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压力重担极大,就比如她累了一天,连一口晚饭都没吃。 想提醒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凑巧车子开到了大学城附近。 “周总,我所读的大学就在那边。”林默忽然来了一句,还偏头抬手为周辛指了指。 周辛靠坐在后车座内闭目养神,听声就轻轻的“嗯”了声。 林默再道:“那边附近有一家店的抄手特别好吃,这么晚了,您也一直没吃东西,去吃口夜宵吧,不然胃该受不住了。” 周辛眸色一动,多看了两眼林默的后脑勺。 已经记不清多久没人这样叮嘱过她了,曾经的傅晏舟会时时记挂,一日三餐她少吃一点都不行,可自打他有了新欢 没必要再庸人自扰了。 周辛坦然的接受了林默的好意,让他开车去那家店。 但却撞见了傅晏舟和温馨。 第29章 第29章 近凌晨的店里没什么客人,但周辛和林默一走进去,就撞见了两道熟面孔。 靠进店内最里面柜台旁边的一处位置,傅晏舟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低头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一次次的将夹起来的菜品,悉心的放在旁边的温水碗中涮涮,再夹去面前人的碗内。 温馨低头小口小口吃着,柔婉的眼角眉梢挂着笑,欣然又慰藉的满是幸福。 注意到走进来的人,温馨一抬头,愣住。 “周小姐” 她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妥,慌忙起身改口:“周总,这么晚了,您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看似熟络的问询,却尽是尴尬。 温馨说完就觉得不对,她嘴笨,即便傅晏舟耐心的不断教,她也学不来游刃有余的言谈处事。 偏偏林默一眼就认出了她,诧异的多看了眼慢慢转过身的傅晏舟,然后对温馨说话:“这种地方怎么了?寻常的餐馆饭店,周总有什么不能来的。” 林默语气不重,也没什么自责,可就是这样当面戳穿,才更让温馨下不来台。 她别扭的咬住下唇,刚好就被傅晏舟温柔的一手揽住腰,护去了身后。 “馨儿随口一说罢了。”他开了口,不桀的眸光打量了一下林默,最终视线又落向了周辛,“你和这人是怎么回事?” 傅晏舟自小的涵养和礼数,让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如此失礼。 这句话的语气细听之下,还有一丝问责。 周辛纳闷的蹙了眉,多看了两眼傅晏舟,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理林默,就不打扰傅总和温总用餐了。” 说着,她就准备带着林默换家吃饭。 可还没走,就听傅晏舟不轻不重的冷笑了声。 那声音,挺嘲讽的。 周辛登时心里涌上不悦,再要迈步,却见林默没动地方,还看着温馨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刹那间,周辛头上泛出一个问号。 被问的温馨低着头,有些拘谨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回:“认识啊,学长。” “周总,她是跟我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学妹。”林默侧过身认真的向周辛解释。 周辛点点头,不等说话就被傅晏舟轻然的一句话抢了先。 他说:“既然这么有缘,还这么巧,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温馨也急忙附和,“学长,周总,这么晚了,周围也没几家店开着了,我们就一起吧。” 周辛没搭腔,林默自然也低着眸等待她的反应。 傅晏舟转身坐进了原位,抬下巴招来服务生又加了几样菜,温馨热络的将对面位置让给两人,自己则坐进了傅晏舟身旁。 已然如此,周辛反倒没有理由再走。 傅晏舟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没必要避之不及。 何况不过一顿饭罢了。 可就在她坐下后,慢慢发觉自己还是错了。 看着傅晏舟细致的照顾着温馨用餐,那耐心的面庞,细腻又温柔的神态和声音,加之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小动作,皆像是温水煮青蛙,生生煎熬烹炸着周辛的心。 第30章 第30章 傅晏舟这个人,温柔的时候,他能不顾及所有偏执的将独有的偏爱和专宠,只给一人。 可他的温柔有限,时间一过,便不复存在。 周辛难捱的闭了闭眼睛,忽然感觉很没劲,明知道现在的傅晏舟对她厌恶至深,又何必自讨没趣的坐在这里看着他们秀恩爱呢。 折磨着自己,也让他看笑话。 她强按着情绪简单吃了几口,想着马上就说用好了离开走人,却低估了这家店的招牌菜,又麻又辣,一落入口中便刺痛神经。 更别说周辛强撑着咽了下去,那股辣意恍若火焰,让她一时间受不住的不住咳嗦。 林默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还伸手为她拍了拍背,“周总,喝水缓缓。” “这菜太辣了,是我不好,忘了和你说。”温馨说着,满脸歉意,“晏舟就怕我辣着,都把菜拿水涮涮的” 后面的话没再说,就被林默递来冷冷的一眼呵退。 温馨低了低头,感觉自己也没说错什么。 “馨儿乖。”傅晏舟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安抚,同时朝服务员招了招手,让端来了一杯牛奶,他推到了周辛面前,“喝这个。” 话是对着周辛说的,可偏生他眼眸沉沉的看了下林默。 责备的意思再鲜明不过,喝水不能止辣,牛奶才能,这都不知道蠢吧。 林默沉了口气,周辛也喝了几口牛奶压制住那股咳嗦,拿纸巾擦了擦眼角被辣出的泪。 “好了,我没事了。”她说着,拿手机扫了桌上的付款码,“我也用好了,傅总温总二位慢用。” 随着付完款,她也拎包往外走。 林默本该跟随周辛一同离去,但他却故意落后半步,复杂的目光捕捉着温馨,看的温馨如锋芒在背,紧张的不断捏着手指。 到了林默也没说什么,大步离开了。 温馨这才松了口气,侧身挽着傅晏舟的胳膊,“晏舟,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林默虽然是我的学长,可是” 傅晏舟不动声色的拨开温馨的手,淡淡的投出两字:“说啊。” “他风评不太好,以前交往过不少女孩子,不认真不负责,还特别喜欢年纪比他大一点的。” 温馨小心翼翼的说着,悄然的目光往门口方向瞥了眼。 “晏舟,你别生气,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 傅晏舟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副淡漠的事不关己,随口轻“嗯”了声。 半晌,他垂着眸不知道想些什么,忽然长腿一伸有了起身的意思,“馨儿,你先吃。” 说着,他倾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了去。 “晏舟你去干什么呀?” 温馨柔声唤了句,也没得到回应,甚至都换来他的驻足,她不禁咬住了唇。 从店里出来,周辛也没急着上车,她空了一晚上的胃被辣味充斥,火烧火燎的,就这样回家肯定一晚上不安生。 所以她去了街对面的药店,买了一盒养胃冲剂。 就在出来时,她不经意的一抬眸,看到了路对面迎着晚风屹立等候的傅晏舟。 第31章 第31章 他两手插着裤兜,静默的目光注视着她。 车水马龙的流动嘈杂中,周辛看到他翕动的薄唇,口型扔出两字:过来。 周辛皱起了眉,慢慢绕过视线,也没再理会傅晏舟。 甚至都没迈步走过人行横道,她反而侧身走向了在另一边等待她的林默。 一天的忙碌,一晚上的对峙, 周辛不觉得这个时候傅晏舟找她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充其量就是突有兴致,想随手招她过去戏耍一番罢了。 真有意思。 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拿她当什么了? “周总,车在街对面停着。” 通过一顿饭的风云涌动,林默早就察觉出傅晏舟和周辛之间的微妙,此时他余光也瞥见了街对面站着的高大男人,脸色沉的有些可怖。 林默猜到周辛不想理会,就提醒了一句。 周辛轻点点头,紧着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迈步往前走,“那就走一会儿,打辆车吧。” 总之,她不会为了去取车,再落入他的圈套。 林默应声陪着她慢慢走着。 却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道刺耳的车辆报警声。 滴滴鸣响,亦如刺破周辛的耳膜。 她不耐的回头扫了一眼,只一眼,她惊愕的愣住。 原本她那辆才刚提回来开了一天不到的崭新宾利,无辜的停在停车位,却被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狠狠撞击,直接撞向旁边的大树。 随着枝叶摇动,路边不少经过的车辆为之瞩目。 大半的车身都变了形。 周辛一张冷静清淡的脸,也在此刻唰地沉了。 那辆行凶的迈巴赫,就是傅晏舟的车。 他到底是有多不满,才会将邪火发泄向她的车? 就因为她没有响应他的召唤,乖乖的走过去? 不可思议。 可饶是如此,周辛也没理会,反而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只是叮嘱林默明早来取车,顺便报警,追究赔偿。 她也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正要上车,手机先震了一声。 周辛坐进车里,再看手机,竟是傅晏舟转来的一笔钱,不多不少,刚好按价赔偿了那台宾利。 她愤懑的攥紧手机,一言不发的眉眼里蕴满寒霜。 而另边,傅晏舟坐在迈巴赫的驾驶位内,看着那台撞的近乎报废的宾利,久久没有动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素来情绪掌控的从容不迫的他,发生任何事都能气定神闲,都能言笑晏晏的稳如泰山,可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了另一个他,那一瞬间 他从不否认自己对周辛用过心,真正的喜欢过,也深爱过,毕竟两人从小到大,十六年的光阴不是假的,他不是铁石心肠,不可能对自己第一次爱上的女孩,无动于衷。 可就因为这点,他才会在那件事发生以后,对她无法释怀,无法原谅。 他仰头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掏出烟点燃。 第32章 第32章 “晏舟你怎么了?” 温馨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焦急的脸庞带着困惑,“你有没有受伤?怎么好端端的撞一辆车啊?这车” 她没说下去,后退两步看着那台可怜的宾利,总觉得像刚才周辛开的那台。 “没事。” 傅晏舟缓缓吐了一口烟,也没下车,就滑下车窗很平静的扔出一句:“我让人送你回去。” 周辛回到家,果不其然胃疼发作,她急忙冲了一杯冲剂,仍旧没起到什么缓解作用。 她躺在床上难受的什么睡意,也不想浪费时间,就翻出项目资料,慢慢地看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亮了。 她辗转眯了两个小时,爬起来洗漱过后就出了门。 停车场里,林默早已等候,周辛上车后交代了他一件事。 “抽空买个监控摄像,安装在我家走廊。” 她还介怀着之前可能有人进入过她家的事,找不出那人是谁派来的,就恍若暗中还蛰伏着一个敌人。 不明来意,那就只能防范着。 林默办事效率挺快的,当天下午就在她家走廊上安好了监控,还又买了两个小的微型监控交给了周辛。 有备无患,她就先收着。 围绕着智能诊疗项目,周辛忙碌了一天。 除开公司内部又开了一次会之外,她还吩咐舒悦动用私下关系打听一下几位相关老总的喜好和底细,这几位都对项目起着至关重要的分量,人情世故方面,她不能差事。 这些忙到了次日上午,因为早和傅母打过招呼,下午周辛撇开公务,打车去了老宅。 傅母不知道怎么的听说了她的宾利被撞一事,就带着她去车库,坚持让她选一台充当临时代步工具。 周辛看着琳琅满目一台又一台的豪车,几乎有上百辆,这些都是傅晏舟的珍藏。 傅母意识到她不想和儿子扯上关系,便笑着说:“那些不用看,选这边的,这十台都是我平时用的,你看好那个等会儿就开那个回去。” 盛情难却,周辛也不想过于矫情。 况且她现在受聘于傅氏,傅母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 她选了台奔驰,傅母较为高兴,又拉着她的说聊了许多公司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周辛汇报,傅母听着,然后给出一二点意见。 临近四点,管家过来询问傅母晚餐。 周辛也意识到了自己该去选酒了,她陪着傅母又聊了几句,答应晚上留下用饭,这才在管家的领路下去了后院。 老宅后院极大,假山瀑布,溪水花丛,其中还有一处深于地下的酒窖。 所有从国外酒庄空运过来的红酒,清一色进入酒窖,恒温保存。 如何选酒,姑父的喜好,这两年周辛早已烂熟于心,所以管家也没过多叮嘱,就一路来和她聊了些傅母的近况。 等到了酒窖,管家考虑着选酒所用时间较长,便去为周辛准备些茶点和果品。 她也轻车熟路的推开门,慢慢走下台阶,烛光黯淡,偌大的房间许久才近在眼前。 周辛拿着烛台,正想将周围几盏烛火引燃。 倏然,一道气力从后方袭来。 精准的捕捉到她的腰肢,随着她惊诧的一声惊呼,天旋地转间,她嗅到了一股记忆中熟悉的气息。 第33章 第33章 意识到身后之人是谁,周辛的呼吸瞬息间窒住。 大脑在这一刻空白,很多疑问接连在心底炸开,却还抵不过这样亲密距离的轰击。 “怕什么?” 男人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晕染。 那样熟悉的领他浑身遍布颤栗。 傅晏舟也没再对她做什么,就这样近距离的从后方搂着她的腰身,见她没有什么挣扎,自己便俯下身,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肩颈。 也就在这时,周辛才嗅到了他身上较为厚重的酒味。 毕竟是在酒窖,温藏的各类红酒数不胜数,空气中早已浸透了酒精的醇香,即便她早就闻到了,可也没觉有异。 她轻微侧了一下头,不确定的问:“你喝酒了?” 傅晏舟没予理睬,些许后也不过低低的笑了一声。 磁性的声线夹杂在过量的酒精蕴含之下,缓缓的划过喉腔,的一塌糊涂。 周辛闭了闭眼睛,近乎无奈的伸手就要推开他:“好端端的,你喝什么酒?又胡闹什么。” 语气平静淡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细听还有种哄劝的意味。 不是她对傅晏舟没有介怀,也不是她想借此和他怎样,恰恰相反,她现在对傅晏舟如蛇蝎,避之不及。 但她也了解他,知道他酒量其实并没有多好,像现在这般显然已经醉了。 她没精力跟一个酒鬼费心周旋。 果然她稍微放缓一些态度,就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傅晏舟,但却被他抓住了手。 傅晏舟低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良久,淡色的唇瓣舒然一弯,出口的话却意欲不明:“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说话时他手上一用力,再度将她迎面拢进了怀里。 “本来是你该做的事,但非让我妈把我喊回来。” 周辛听着浑身一怔,也慢慢捋清了原为,竟然是傅母以傅振的生日宴提前选酒为由头,催促的将傅晏舟叫了回来。 他以为这个主意是她出的。 周辛皱起眉,抬手也还要推他:“傅晏舟” 可惜话没等出口,就被傅晏舟捉住了她两手腕。 周辛一惊,再要说话却被他一手捏起了下巴,似玩味又似戏谑的:“周辛,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疑惑道:“什么意思?” 傅晏舟又笑了,只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定定的凝着她,找不出半分笑意,“你多聪明啊,还能听不懂我说的话?” “听不懂。” 傅晏舟的眸色沉了一分。 第34章 第34章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桎梏着她下巴的气力也大了一丝。 周辛疼的暗自咬牙,耐心全数告罄:“你不用这么费劲的跟我搪塞周旋,要说什么直说,不说就放手。” 傅晏舟没放手,很冷的笑了笑。 霎时间,周辛不想再做无用功,索性使劲的开始挣扎,“不是我让傅姨喊你回来的,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我从来不掺和,傅晏舟你听懂了吗?” 傅晏舟充耳不闻,持续用力拦阻的气力愈发加大,争执间,他早已将她按压在了旁边酒柜上,再要有什么动作,忽然,他愣住了。 烛火昏暗,视野不清,可两人近在咫尺间,他还是清晰的看到她眼尾弥漫的红。 她竟然 傅晏舟思绪一下清醒,不由自主松开的手也转向她的眼角,轻轻拭去了那一滴泪。 可强势的身形仍旧不偏不倚,还是欺压着她,乃至另一只也始终攥着她试图挣脱的手臂。 相识这么多年,不管是幼年懵懂的时候,还是长大在一起后,他从没见周辛哭过。 偶有几次的落泪,也不过他在床上将人欺负狠了,但那也是彼此间的情趣使然,无关任何。 周辛的性子冷,骨子里也很沉稳坚韧,无论遇上多难处理的事情,即便身边就有他的存在,她还是会选择一个人硬抗,从不开口求他半分。 甚至还在上学的时候,他有次听家里保姆说周辛沐浴时身上有淤青伤痕,那时候两人都还小,他不能也不好直接过问,就旁敲侧击,她也只字不提,无奈他只能私下找人调查。 这才知道原来是同学霸凌,欺辱她是没爹没野种,又穷又的下三滥,周辛一心学习不在意其他,但辱骂了自己父母,她不可能不反抗,奈何对方人多,她这才被磋磨。 傅晏舟知道后气的想杀人,当天就带了赵煜等几个发小哥们去了她学校,那时候两人没确定关系,他就说是她哥哥,狠狠地收拾了那群人一顿,事也就摆平了。 不过通过那次的事,他就知道周辛性子有多倔,有多要强。 “哭什么。”傅晏舟问着,呼吸却不禁有些乱。 “你弄疼我了。” 听着周辛出口的话,傅晏舟攸地一愣。 “傅晏舟,你发够火了吗?” 周辛使劲甩开他紧攥的手,清淡的声音还是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有些凉凉的,“傅姨是好意,想要撮合我们,但那是不可能的,你不想选酒,完全可以走,没必要这么跟我纠缠!” 心平气和的话音一直到最后,才爆发出了愠怒。 “好聚好散,你做不到吗?” 周辛一咬牙卯足了气力狠狠推开他,努力几次深呼吸,还是按压不住心头的那股郁闷,“那就多为你女朋友想想,别做对不起她的事!” 虽然傅晏舟没有明说,但短暂的接触,沉重的呼吸,她太清楚不过他想要做什么。 太过分了。 在他心里究竟觉得她有多不值钱,才会由着性子想随意折辱? 周辛愤然的攥紧手指,冷冷地收回视线,抬手整理了一下衬衫衣襟,迈步径直往门口走。 有傅晏舟在的地方,空气恍若都变得稀薄乏力,让她感觉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她大步走过台阶,刚要伸手拉门,突然迸发出了一阵巨响! 第35章 第35章 一声猝不及防的剧烈响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震动。 宛若天地为之震怒,强势呼啸的劲头令人毛骨悚然。 一瞬间,周辛心脏狂跳,惊恐的浑身汗毛奓起,她下意识俯下身,还想伸手扶着什么,可脚下数吨重的木质阶梯恍若纸片,骤然间在她脚下坍塌。 随着她控制不住的惊呼,整个人也随着破裂的阶梯一并倒塌。 完了! 千钧一发中,周辛混乱的脑海中只剩这一句话。 从楼梯上到地下,至少也有四五米的高度,不管是直接摔下去,还是摔倒后被损毁的阶梯木板压覆,她都必死无疑。 即便侥幸存活,那也重伤残疾,生不如死。 一切发生的极快,她万念俱灰的闭紧眼睛,感受着身体倾倒磕碰重物带来的一阵阵钻心痛感,可不知怎么的,疼痛消失,她也停了下来。 周辛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傅晏舟及时穿过层层坠落的阶梯,动作迅捷的抱住了她,甚至为了避开不断砸来的重物,他完全是用自己的脊梁背部,生生替她扛了下来。 “你” 周辛惊诧的不可思议,出口的话音都带着茫然无措。 傅晏舟没空说任何,原本漫不经心的俊脸此刻阴沉无比,紧紧锁着眉,孔武有力的大手抱着她从未放开,大步流星的踩踏地上还算完好的落脚点,疾步抱她脱离了混乱。 可持续的震动还没停歇。 偌大的酒窖此刻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恐怖地带,几十个酒柜剧烈摇晃,磕撞的瓶身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傅晏舟抱着周辛,冷冽的眸光四处扫寻,最终看上最里面的一处吧台酒桌。 这里原本是存放木桶窖酿红酒的地方,前两年傅振回来短住,时常来这里饮酒,傅母这才让人改了布局。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里能成为唯一的避风港。 周遭没什么耸立的重物,只有墙上挂着的两幅昂贵名画,此刻都被傅晏舟一把拽下,毫不在意的踢去远处,他又清除了几个吧椅,还有桌上摆放的几瓶酒。 确定实木的吧台还算稳固,他随手拽来了一条毛毯铺在地上,然后才将怀里的周辛放在放下。 周辛惊魂甫定,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往吧台内的角落靠着。 她身下是质地极好又厚实的毛毯,身体接触地面,也感受不到丝毫的阴冷潮湿,可她莫名的还是觉得冷。 傅晏舟没有坐进来,他在附近四处走了走,似是查看这场突发的情况,再回来时他扔给了她一条薄些的毯子。 “应该是地震。” 他随口说了声,从兜里拿出烟点燃,慢慢地抽了一口,此时又是一派气定神闲的优雅闲致,举手投足间皆是清风徐来的淡然。 “好多年没发生过了,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傅晏舟低眸弹了弹烟灰,听不到回声,他又往吧台内睨了一眼。 周辛裹着那条薄薄的毯子,谨慎的倚在吧台桌下内部一角,黯淡的光线近乎将她的轮廓完全隐藏。 “吓着了?” 傅晏舟问了声,嘴边还有兴致衍出轻轻的弧度。 第36章 第36章 但还是没得到回应。 他迟疑了下,旋即走了几步俯下身,这才注意到周辛的脸色极其糟糕。 她本就素白的面容此刻更加苍白,没什么气力似的提不起精神,有些恹恹的,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气息,也烟消云散,变得没那么难以靠近了。 傅晏舟感觉出了问题,眼眸一扫,注意到先前放在吧台桌上的几瓶酒,刚刚被他扔去了地上,此刻他随意拿了一瓶,再挪身凑近了桌底。 “伤着哪儿了?” 他虽然问着,但动作却强势的直接扯拽过她,大手三两下在她身上游走,确定手臂和腿部没什么剐蹭伤后,又转向了她的脚踝。 这回周辛总算回过了神,她惊诧的像触及到了什么禁忌,直接使劲拨开了他,“我没事。” 她还觉得不够,桌底的空间有限,尤其是容纳傅晏舟近乎一米九的身量,她努力往角落里避了避,“哪里都没伤着,刚才谢谢你。” 再没了方才惊吓不适的柔弱,取而代之的她像是重新找回了伪装,镇定自若的只想尽快和他撇清瓜葛。 傅晏舟很轻的笑了声,微微压低的气息,听不出来喜悲。 但鬼使神差的,周辛就感觉出了他的怒意。 她内心戒备,却还不等做什么,就被傅晏舟一手钳住了下巴。 他硬生生的略微用力,将她从逼仄的角落中拽出,也迫使着她不得不抬眸和自己对视,“谢不能光用嘴上说,要拿出点实际行动。”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低头落向了她的唇。 轰然间骤变,周辛惊愕的反应过来剧烈挣扎,被他轻而易举的扣紧双手,后方狭窄又根本躲不开,她只能无奈又气愤的迎接着他的肆虐。 良久,近乎撕咬的折磨才算消散。 傅晏舟放开了她,感知到嘴中的血腥,也分不清是谁咬了谁。 他浑不在意的一手抹了抹唇沿,有些邪肆的眉眼深深地看着她,笑了。 挺坏的味道。 看着周辛隐忍着一脸愤懑的模样,他莫名心情舒畅。 傅晏舟不需要身边人像他一样,敛藏着喜怒情绪,不动声色的在人与事之间反复周旋,面面俱到的只为守住庞大的家产和利益。 说白了,一切都有他,他不需要也不想她承受这些。 即便是分开了,他也早对她不在意了,但也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费劲的逞强。 但他没想到,周辛缓过那口气后,二话没说直接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下子气力不小,傅晏舟毫无防备的几乎被打的头偏了偏,乌黑的短发都随着倾扫。 “你敢打我?”他不可思议的抚着脸,脱口而出。 他转过头来,嘴里顶了顶腮帮。 “你个!”周辛满脸愠怒的蜷紧手指,身体气的微微发抖,她真想再给他两巴掌。 让傅晏舟好好清醒清醒。 她是这么想的,气头上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周辛余光瞥见被傅晏舟放在旁边的一瓶酒,想都没想直接抄起来,起开瓶塞,一股脑的酒水尽数朝着傅晏舟的头顶淋下。 “我是谢你救了我,但谢也不是这么谢的!” 第37章 第37章 傅晏舟眉头微微蹙紧,抬手慢慢地抹去脸上的酒水。 他再略微倾起身,从吧台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的将酒水擦了擦,再随手松开两颗衬衫领口的扣子。 做完这些,他这才重新蹲下身,孔武有力的双臂一把扯拽住周辛的双手:“你发什么疯!” 转而,他深深地凝着她,幽冷的眸中漾出一抹不屑的轻嘲,“觉得我轻薄了你?周辛,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话落的刹那,他也收力甩开了她。 周辛不受控制的撞进桌底角落,碰到额头,疼的钻心。 傅晏舟完全没留意,早已站起身在附近踱了几步,脸色沉郁,“你要真是洁身自好的人,那为什么还心甘情愿跟我这么些年?” 玩味的话语嘲讽又奚落,如一把尖锐的冰锥,毫不留情的刺穿周辛的尊严,直抵内心最深处的软处。 周辛愤然的怔住。 她捂着额头的手忽然松开,不可置信的挪身从桌底探身出来。 傅晏舟背对着她,黯色的光线只能隐隐看清他颀长的身形,余下一概不明,但他没有停歇的声音,恍若冲破幽冥,徐徐而至。 “你是为了傅家才跟的我,因为你被资助,因为你需要背景支撑,因为你还要哄着我妈高兴” 他停顿了下,似在回味着什么突然改了口:“不止我妈,还有姑父,以及管家,就连傅家随便一个下等的佣人,你都不敢惹他们不痛快。” “为了哄好这些人,也为了你在傅家站稳脚跟,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傅晏舟转回身,黑暗中敏锐的眸光犀利的捕捉到周辛,大步上前,伸手就捏起了她的下巴:“所以你将目标放在了我身上,反复撩拨。” 最后一个字溢出的瞬息,傅晏舟也俯下身再次精准的落上她的唇。 再无方才的犹疑浅淡,这回的疯狂强劲如同野兽撕咬。 周辛拼命挣扎,却撼动不了分毫。 她想说话,可被封堵的溢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 周辛无奈狠咬了他一口,力气过大,在他吃痛的间隙,她看准时机挣脱的同时,也屈膝朝着他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一瞬间傅晏舟身形微僵,嘶声抽气。 周辛剧烈的喘息,努力克制着 周辛后退一旁,扶着吧台桌剧烈喘息,稍微平缓的气息开口:“傅晏舟,恭喜你,都说对了。” “我一无所有来到你们傅家,不可能不察言观色,不可能不谨小慎微,你们家随便一个佣人,都可能使绊子让我彻底完蛋,但是” 她也停顿下,目光看向黑暗中的影子:“我的目标从来没有对准你,你少自以为是!” 周辛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究竟是伤心,痛苦,还是愤怒。 她只知道,听着傅晏舟毫不留情面的讲出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阴霾,是何等的尴尬窘迫,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被挖空,痛不欲生的滋味。 换做旁人来说,她会觉得尴尬,但也会不假思索甚至无所顾忌的立即还击。 第38章 第38章 直到对方哑口无言,不得已道歉。 可这人竟然是傅晏舟。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一路走来在傅家的处境,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她的秉性为人,他更亲口信誓旦旦的说过会给她一个家,有他在,她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就算他见异思迁,早已变了心,也忘记了曾经的誓言,可他怎么能拿她最忌讳的这些,戳她心窝?! 都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救赎,周辛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努力勉强长大,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傅晏舟又怎可能不明白。 他完全是故意的。 周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无法压制的情绪翻涌:“傅晏舟,我怎么都想不到我和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狠狠咬着破裂的唇瓣,用疼痛逼退回泪水。 他踩着她软肋羞辱,她不能再自怨自艾的认输,连一丝一毫弱势的样子都不能展露。 傅晏舟看着她,明明不清楚的视线却莫名触及到周辛脸上的决绝,他心底顿时涌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以至于周辛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就在他迈步上前想要拦阻她时,周辛深吸口气平静地开了口。 “跟你的八年,确实是我心甘情愿的。” “但不是因为你姓傅,也不是因为你是傅家的大少爷,是我从来到你们家那天起,你就对我处处包容,不管是怜惜,还是同情,你都像对待亲妹妹一样照顾我,保护我。” 相伴长大,如兄如妹,在那样美好的青葱岁月,周辛不可能不对他动心。 傅晏舟倒吸了口冷气,伸手捂住周辛的唇,“够了,别说了。” 周辛拨开他的手,继续道:“所以毕业后你为了接管家业,就拉着我赴汤蹈火做你的左膀右臂,我没有恨你,为你熬心熬力,确保你身体安然无恙,我却疾病缠身,我也没有恨你。” “你突然始乱终弃,让所有人都瞒着我有了别人,我已经累了,也不想恨你了。” 傅晏舟重重地一拳锤砸在了吧台桌上,沉闷的响声恫吓的仿佛不只有周辛。 他迎着暗色深深地注视着她:“我让你别说了,你没听见吗?!” 周辛无所顾忌,感觉满腔的血液都已经凝固,所有的空气都被抽走,微微发抖的大脑只剩眩晕,“但现在,你的所作所为,真让我恨你!” 傅晏舟的身形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你恨我” 他低沉的喃喃出声,继而扯唇冷笑,伸手也掐住周辛的脸颊,“知道我为什么选温馨而不要你吗?因为她能带给我的情绪价值,比你好太多、太多了!” 温馨父母双全,家庭虽然不算殷实,但和睦融洽给了温馨足够的爱。 周辛想,这才是傅晏舟最想要的另一半。 可这也不是他借此羞辱她的理由! 她再要反驳抵抗,却听到他说出一句刻骨锥心的话—— 第39章 第39章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傅晏舟霸道的桎梏着周辛的脸颊,即便光线不清,也迫使她不得已望向自己。 他微微俯身低下头,凉薄的唇慢慢地凑近她的唇沿,却吐出森冷的味道,亦如魔鬼轻喃:“她永远不会像你一样,帮着外人背叛我。” 傅晏舟刻意加重了背叛两个字的重量。 划过唇齿的声线仿佛糅合着他勃然的愠怒。 周辛猛然愣住,呼吸仿佛也在这一刻窒住。 “周辛,你不是我们傅家养的一条狗,你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随着话音脱口,傅晏舟也愤懑的收回手,狠狠地将她甩去了一旁。 周辛磕碰着桌子,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她左脚踝在之前阶梯坠落时就崴伤了,此时即便站着也不能太用力。 “你心思太沉,假装乖巧的讨好着我妈,让她都看不清你的真实内心,可是你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 傅晏舟注视着暗色中她的轮廓,烦躁的握紧拳头,“还记得吗?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我最忍受不了什么。” 周辛停滞的大脑莫名随着他的话语转动,思绪沉重,难以自持。 十八岁那年,她过完了生日礼,傅晏舟就提出往后跟她换一种关系。 本就没有任何血缘,也从没公开承认过的兄妹,他也不想再做她的哥哥了。 他要她做自己的女人。 那时候周辛也不是对情事一窍不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而且朝夕相处间,她也早对他情根深种,不过挑破那层窗户纸,她欣然同意。 但两人都是口头说说。 他没有实质性的对她做什么。 当时他说:“不急,再等等,你还太小了,我的小姑娘好不容易长大了,我哪儿舍得。” 一切的转机,发生在那年的末尾。 跨年夜的钟声敲响,漫天烟花纷舞,傅晏舟穿着一件随性又简单的棉t恤,慵懒的倚在楼上露台围栏旁,叼着一根刚点的烟,低头拿着纸笔勾勾画画弄着什么。 周辛走到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欣赏了些许才走向他。 傅晏舟听到脚步声回眸一笑,招了招手:“看我设计的怎么样。” 他将手里勾画的素描本递给她。 周辛一看,怔愣了一下。 竟然是一对戒指。 傅晏舟不是学设计的,为了弄这对戒指,他潜心的求教了好多位学长。 “你最近在忙这个?为什么要弄一堆戒指?”她问。 傅晏舟就笑了,那双璀璨染满星辰的桃花眸,粲然的尤为夺目,“当然是怕我的小姑娘跑了啊。” 只一眼,周辛就挪不动眸了。 也是在那一刻,她鼓足全部勇气笨拙又生涩的踮起脚,亲上了他的唇。 那天她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了他。 第40章 第40章 过后,他十指交握的叠着她的手,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发丝,漫不经心的姿态却衍出笃定认真的话音。 他说:“周辛,无论你想要什么,我有的,会给你,没有的,我会想办法给你,但我对你只有一个条件。” “任何时候,都不能背叛我。” 如果背叛了呢。 傅晏舟没说后果,当时的周辛也没多问。 时过境迁,再次听他说出背叛二字,周辛的心里一片艰涩苦闷。 可同样郁结的还有傅晏舟。 他靠在吧台桌旁,清晰的感知自己一向掌控极好的情绪崩塌,难以纾解的愤然如一把烈火,烧的他五脏六腑肆虐狼藉。 他俯身抄起地上放着的一瓶酒,启开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几口烈酒灼烧着咽喉,却无法化解他心底滞销的那份怒,那份恨。 他一把扔掉了酒瓶,四分五裂的巨响犀利炸开。 周辛被吓的一怔,继而也被他抓紧了双肩,听到他愤怒的质问:“敢做不敢当了吗?周辛,你说话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对你做的事一无所知?” 傅晏舟冷笑出声,手上的力气也愈加发狠,“为了达到目的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为了钱不惜帮着外人对付养了你十几年的傅家。” 他愤懑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恍若淬了冰渣,不顾一切的戳进她的心。 周辛惊愕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你凭什么,傅宴舟。” 她不知道傅晏舟指的是什么事,但她知道一点,自己对他问心无愧。 傅晏舟看着她,无需光线辨认都能窥探到她一脸的淡漠,视若无睹的理直气壮。 他持续的扯唇冷笑,愤然的收力放开她,冷冷的只留下了两个字:“骗子。” 到现在还在试图骗他。 如果没有罪证确凿,他又怎么会相信。 那是周辛,是从小就在他身边一起上学,一起旅游,一起度过无数个朝夕的她,就算他再不重视感情,再想游历人间,再多花心无情,可他也不会对青梅竹她开这种玩笑! 两小无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只有真正亲身经历了的人才会懂,即便退一万步,不关乎爱情,也早已超脱了友情和亲情。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相信了事实,却一直无法释怀。 周辛困惑的思绪混乱,就连脑仁都跟着抽痛。 她费劲的深吸口气,“傅晏舟,你口口声声说我为了钱背叛你,但我在傅氏这几年,除了每个月的工资,我还拿过什么?” 年节假日,还有她的生日,傅母都会包很大的红包,周辛虽然收下了,却转手就交给傅晏舟。 因为数额太大,她不能收。 也就傅母时常心血来潮带她逛街,添置一些衣服包包,可这些她也都留在了西山别墅,让傅晏舟的助理全部处理掉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 傅晏舟轻蔑的扯唇:“所以说你有心机啊,不争不抢,什么都不要,才能让我妈不怀疑你啊。” 周辛怔愣的回过神,挣扎着再要解释,却被他凑到耳畔,冷沉的气息吐出残忍的话语:“你心里真正想要的,可不止傅家那点钱,你想要什么,我都知道。” 一瞬间周辛全身血液倒流,完全僵住。 第41章 第41章 “你”周辛气闷的启唇,却在千言万语即将溢出口的刹那,她心灰意冷的觉得没必要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她费劲口舌的说再多,他也不会信的。 又何必呢。 周辛转身要走,却被傅晏舟拦住,她不耐的就要推开。 就是这么一推,她才注意到不对劲。 掌心里稀薄粘稠,好像是 血?! 无需看清辨认,淡淡的血腥味足以说明。 “傅晏舟你怎么在流血?”她惊愕,“你受伤了?” 回想之前地震袭来,阶梯坍塌,千钧一发之际傅晏舟救下了她,抱着她逃离废墟,可这其中她崴了脚,那他呢? 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周辛拉着他坐下,快速的在他身上摸索检查,傅晏舟不耐的还想推开她的手:“你别碰我,滚远点!” “你要真血流不止死了,我可不想背这个责任。”周辛烦闷的话音极快。 最终随着傅晏舟痛呼声音判断出,伤在他右臂上。 很长的一道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好在没有光线,周辛也看不到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她一把撕开了傅晏舟的衬衫,扯下来一块布,略微用力的缠在了伤口上方。 有助于止血。 但是不止痛。 之前对自己受伤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能活蹦乱跳又心思和力气跟周辛掰扯算账的傅晏舟,此时疼的不住抽气:“你存心的是吧?幸好我受伤了,不然你也会想办法想给我添点伤。” 周辛凉凉的回了句:“说对了。” 然后她站起身,环顾四周黑暗,不确定现在几点了,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她的手机就掉了。 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 而外面安静的没有任何动静,不可能没人发现他们两人受困于此,难道说 地震的发生惊吓到了傅母,她心脏病发,这时候所有人都忙着陪她去了医院。 这样的话,两人获救还得等很久。 周辛不确定傅晏舟的伤能否拖到那时候,因为血很难止住,而且伤口面积也太大了。 她现在都怀疑他之前是怎么忍下来的,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臂伤口哗哗淌血,他还不吭一声。 纯属故意给她添堵。 这等获救了,让傅母,不,管家或任何佣人看见他家少爷伤成这样,她不妥妥成了罪人? 周辛拢了拢头发,抚着胸口调整了一下呼吸。 却也刚巧发现自己胸口的一枚胸针。 她眸色倏然一动。 “你不用管我,这点伤没事。” 傅晏舟丝毫不在意手臂上的伤情,还试图活动了一下,但牵扯伤口剧烈的痛楚,让他也不由得轻抽了口气。 好在黑暗的视野不清,他就倾身靠向了后方的吧台桌,拿烟点了根,“这里没别人,你也不用假惺惺的了。” 周辛解下胸针,又摸索着在四周翻找什么,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只回:“嗯,放心吧,我不会管你死活的。” 傅晏舟嗤笑了声,“你现在心里一定巴不得我在这里出点什么意外吧?” “也不用期盼,你直接去那边找个砖头石块,往我头上砸就行了。” 他说着,还用夹着烟的手指还指了指自己的头,“等人来了,你就说我是出了意外,以你的演技,肯定能骗过我妈。” 周辛动作停了一下,“是吗” 后面的花没等说下去,她就被一道气力束缚住腰肢,整个人被傅晏舟拉拽至近前,听到他说:“你对李榕城都能下得去手,对我下不去手吗?” 周辛稍冷的扯了下唇,“这不是下不下得去手的问题,而是我觉得让你就这么死,太便宜了。” 话落的刹那,她迅速伸手按压着傅晏舟手臂的伤口,用从地上找到的鱼线穿着拆下来的胸针,精准的找到合适的位置,刺破肌肤。 穿针引线,缝合伤口。 傅晏舟意识到她做什么,来不及阻止,疼的不住咬牙。 周辛微微一笑:“很疼吗?” “废话!” “忍着!” 周辛麻利的动作完全不停,一口气缝了七针。 第42章 第42章 完全缝住了伤口,也算勉强止住了血。 傅晏舟却感觉自己这条胳膊废了,剧烈的痛楚伴随着麻木,异常难熬。 他掐了烟,手在附近桌上摸了摸,“酒呢?去拿酒。” “没了。” 周辛冷淡的声音很凉,周围的那两瓶酒,刚才给他伤口消毒用掉了。 傅晏舟不悦的倒吸冷气,“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没有。” 他说着就要倾起身。 周辛顾虑着他也是为自己受的伤,便拦下,“你别动,我去找。” 偌大的酒窖,吧台桌是完全与所有酒柜隔离的位置。 以至于周辛这一走,傅晏舟起初还能听到些许脚步声,慢慢地,便了无声音。 “周辛?” 他唤了一声,没有光线,他也看不清远处。 迟迟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声音。 傅晏舟站起身,迎着周辛离开的方向,不耐的提高些音量:“喂,你去哪儿了?说话!” 这回不过须臾,便传来了响声。 稀里哗啦的玻璃瓶身撞击什么的动静,很大,很刺耳。 伴随着的还有周辛的一声吃痛惊呼。 傅晏舟脸色倏然一变:“周辛!” 他再也等不下去,循着声音,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从吧台桌离开后,周辛摸索着走了几百米就找到了酒柜,但她不敢冒然打开,因为酒柜完全倾斜,倒在对面的酒柜之上。 如此一来,就如同多米诺骨牌,稍有不慎,就能引起连锁反应。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就想着再试探的往前走,找到最外围的酒柜,那个说不定没有倾斜。 等她找到后,摸索着发现确实没有倾倒,但却在打开柜门的一刻,里面无数移位的红酒,稀里哗啦的朝她倒来。 也就是傅晏舟听到的声音。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周辛费力的抬手挡住大多数红酒,可还有零星挡不住的几瓶,砸在了她的头和身上。 落在身上无异于就是疼了些,可落在头上的,却让她感觉一股温热。 傅晏舟找来了附近,周辛已经忍过了那阵巨痛,她抬手抹了抹淹没眼眸的鲜血,也将掉落的所有红酒摆在地上,选了两瓶站起身,“我找到酒了。” 说话时,周辛循着走过去,将那两瓶红酒递给他。 傅晏舟没有接,迟疑的绷紧薄唇,暗自咬了咬牙,现在的重点还是酒吗? 算了。 她怎么样,又与他何干。 傅晏舟没接酒,只兴致不高的低声吩咐道:“启开。” 周辛恼怒的将两瓶酒一股脑塞给他,“我好心好意的给你找酒,你吩咐谁呢?我不是你的奴隶。” 傅晏舟冷嗤一声:“我要不是因为你受的伤,你会有这份好心好意?” “对,我就是怕你讹上我。” 周辛说完迈步就要走,听着身后傅晏舟持续不屑的冷笑,她愈加烦闷,转回身朝着他有伤的手臂狠狠按了一下,让他好好感受感受疼痛的滋味。 傅晏舟扶着胳膊不住咬牙嘶气,“你” 他再要伸手,周辛却已经走了。 傅晏舟刚要开口,突然一阵剧烈的轰鸣声连带着地板震动,从外面传进来。 是重型挖掘机的动静。 紧接着,管家慌张的声音闯入:“少爷?周小姐?你们还好吗?” 傅晏舟勉强压制郁结,一手握拳抵着唇,不轻不重的咳嗦了声。 管家听到声音略微放了些心:“少爷,你带着周小姐往里面靠靠,我们这就救你们出来!” 机器工作,人力清障,不过多时,就将轰塌拥堵门口的碎石和木块清理干净。 管家带着一众佣人也率先跑了进来,照顾着周辛和傅晏舟先后出了酒窖。 两人没再说过任何,也没看彼此一眼,一种诡异又复杂混乱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管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看看傅晏舟往别墅走的背影,再看看近在旁边的周辛。 他没忍住问:“周小姐,你和少爷还好吧?” 第43章 第43章 周辛一言没发,就微微的对管家点了下头,便大步走进了别墅。 管家纳闷,怎么和夫人预想的不太一样? 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时间了。 别墅里,客厅之上,温馨局促的站在一处,面前是满脸冷厉的傅母。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 随着傅母的一声令下,几个保镖上前就制住了温馨,拽着就要往外拖。 温馨惊慌的愕然,再想挣扎和说话,却被一道冷沉的声音抢先侵袭。 “住手!” 威严的两字,先声夺人。 保镖下意识停下了动作,温馨也紧张的屏住呼吸,却在瞥见门口走来的身影时,氤氲的眼里迸出亮光。 “阿然你来了!” 一句不经意的呼唤,却让傅母内心轰然一沉。 傅晏舟走到温馨近前,“馨儿你怎么样了?我妈难为你了吗?” 焦急的询问声中微微透着关切的紧张,他也握着温馨的双臂,仔仔细细的全身上下大致检查了一番。 温馨连连摇头:“我没事的,我就是担心你,看你这么久不回来,想着过来问问” 说到委屈处,声音不由的也低微了下去。 温馨的脸色还有些发白,身体也隐隐有点抖,却被注意到傅晏舟手臂上的伤,“你怎么受伤了?还出这么多血,这得多疼啊。” 傅晏舟用没受伤的手抱住她,轻拍了拍背,“没事,我不疼。” 傅母可听不下去两人这般互诉衷肠,脑仁生疼的脸色也极差,“傅晏舟,你要是想早点气死我,你就直说!” 傅晏舟皱起眉,抬眸看了眼傅母,“妈,我这就带馨儿走,您身体怎么样了?刚才听管家说地震发生的时候惊扰到了您。” 傅母还在气头上,自然没有好气:“我刚从医院回来,你满意了吗?” “妈。”傅晏舟沉了口气,光线下的脸色明显稍稷,“算了,您好好休息,我抽空再回来看您。” 他说着就要带温馨往外走,却被傅母叫住:“站住。” “你走可以,但这个女人给我留下。” 傅母素来慈和温柔的面庞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严肃冷硬十足震慑,“我傅家不是什么下三滥想进就进的,今天这规矩要是坏了,我傅家也会落人笑话了!” 傅晏舟停下了脚步,眉宇间也泛起了波澜。 “阿然,你别惹阿姨生气啊。” 温馨挽着他胳膊的手拽了拽,她听说过傅母的心脏不好,最忌讳生气了,也不想因为自己把事情闹大。 所以这边劝着傅晏舟,那边温馨就转过身温柔的声音都放低了很多:“阿姨,您消消气” 后面的话没出口,就被傅母震怒的摔来了一只茶碗。 啪嚓一声巨响。 碎裂在温馨脚边,飞溅的瓷片划过她裙下的脚踝。 一抹鲜红,瞬间溢出。 温馨咬着唇忍着没出声,也没注意到脚踝的划伤,她只是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第44章 第44章 “妈!” 傅晏舟透出薄怒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紧接着他侧身护住温馨,低头一眼注意到受伤的地方,急忙拦腰将温馨抱起放进了沙发,“划伤了,我看看。” 他说着检查了下,不等温馨说什么,便倾起身吩咐不远处的保镖:“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医药箱来。” 保镖下意识应声,却迟疑的看向傅母。 “我看谁敢去!” 傅母勃然,再没了好脸色,即便手捂着不适的心脏,可也丝毫不想就此停歇,“傅晏舟,你存心要跟我较劲是吗?放着周辛那么好的女人你不要,你非要这个” 过于羞辱的词汇,傅母说不出口。 可她顿了顿,气愤的盯着沙发上的温馨,组织语言继续道:“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哪里又能配得上你?你是被她灌了迷魂汤,还是你没见过女人!” 最后一句话傅母近乎震怒的吼了出去。 可见急火攻心,真气大发了。 周辛刚好走到客厅,她忧心傅母的身体,疾步走进来,“傅姨,您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又是何必呢。” 她搀扶着傅母坐进沙发,再要倒水却注意到傅晏舟冷冷的堪比寒刀的视线,阴鸷狠戾的像是要将她凌迟活剥。 而这样的目光中,一丝从未有过的厌恶,也在悄然凝聚。 周辛只瞥了一眼,就慕然愣住了。 “这场戏看的怎么样?”傅晏舟扯唇还笑了声,那双好看的桃花眸浅眯着,凉薄的透着寒冽,“可否让你满意啊?” 他调转的怒火尽数落向了她。 周辛皱眉,再要说话却被傅母抢了先:“你怎么和周辛说话呢?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心疼我,不像你,只想活活把我给气死!” “她心疼你?”傅晏舟看了眼老妈,好像撞见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不由得翘唇冷笑:“您要不是傅家的夫人,她会在乎您吗?” 傅母气的浑身发抖:“你给我闭嘴!” 傅晏舟无奈噤声,余光却阴冷的睨向周辛,“看来你挑拨离间的本事,真是见长啊。” 周辛眸光倏地一沉。 傅晏舟收回不屑的目光,俯身抱起温馨就走。 傅母愤懑的盯着两人的背影,不住的咬牙,“傅晏舟,你非要一意孤行,看来我也管不住你了,那索性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吧。” 闻声傅晏舟的脚步稍微顿住。 傅母无奈的叹了口气,通过刚刚的争执她也清楚的意识到了问题。 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而他对周辛,现在除了反感和厌恶,再无其他。 就连阿然这个名字,傅母都不曾再唤过长大后的傅晏舟,可他竟然允许温馨这样叫他。 这个破例,就说明了温馨是他心头的一块肉,谁都碰不得。 就这样她还奢望着傅晏舟和周辛能旧情复燃,重归于好,再也不可能了。 傅母越想越气,再要濒临极限的心脏承受不住,她只好强撑着、硬逼着自己看开点,妥协后退一步吧。 不然还真能为此就割舍掉这个亲生儿子吗? 第45章 第45章 傅母闭了闭眼睛,也缓了一下心头那阵压抑。 随后她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这个女人什么,我也可以不再拦着你们了,但是,你应该知道你和她是不会有结果的吧?” 这个结果,无外乎指的就是结婚。 温馨听着一怔,不由自主的手指攥紧了傅晏舟的衬衫衣襟。 她没想过以后,但是没有哪个女孩子不渴望和爱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若自己和傅晏舟最终不可能 温馨突然心悸紧张,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敢设想那种后果。 傅晏舟却似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抚慰的握紧她的手,温热的掌心仿佛传递了满满的安全感,让她心里的烦忧消散。 “别听我。”他哄着温馨,声音本是很低的,却随着他转过身,声音也沉了几分:“我要是看上谁,想娶就娶,谁能拦住我?” 淡淡的话音没有颐指气使的痕迹,却霸道强势的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他说话时,那双聚满风雨的眼眸阴翳的锁着周辛。 周辛烦躁的倒吸冷气,不用想,傅晏舟这是觉得她使坏怂恿傅母棒打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了。 可傅母没注意他的目光,也没理会他话是对谁说的,只愤然怒拍沙发,“放肆!!” “我是你亲妈,我还阻止不了你和谁结婚了?!”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即便是到了现在这样的年头,你爸早走了,你身为我们傅家唯一的儿子,难道我还要由着你胡闹,随随便便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下等女人吗!” 一番话说的异常激愤。 傅晏舟却在听闻的刹那,脸上浓浓的不耐瞬间烟消。 他可以因为感情的事,忤逆母亲,也可以放手不管公司,更可以随心所欲的抽走心腹骨干,为温馨的事业发展保驾护航,但提到过世的父亲,以上所有的可以,都变成了绝对不能。 他自幼丧父,傅母又何尝不是年少丧夫,孤儿寡母一路走来的不易,他作为儿子又岂能不知。 “对不起妈,我说错了话。” 傅晏舟放缓了态度,也俯身放下怀中抱着的温馨,几步来到傅母身旁,认真的道歉:“我一时意气用事,您别跟我计较,以后的婚姻大事,我当然是听您的。” 他确实是在和周辛置气,对她夹在自己和母亲之间深恶痛绝。 否则他又岂能不明白,这个圈子里的太子公主们,享受了别人梦寐以求都难以奢望的荣华富贵,也要舍弃常人所习以为常的自由恋爱,听从家里安排,壮大利益,嫁娶联姻。 温馨站在不远处,心里忽悠地像被重击了一下。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畏惧傅母的威严,不太敢开口。 傅母继续跟傅晏舟说话:“既然你听我的,那以后你和这个女人结不了婚,现在又图什么呢?” 傅晏舟一怔,无奈的沉了口气:“妈,身份地位不能说明一切,门当户对也不代表就幸福” 话没说完,傅母打断道:“身份地位要是没用的话,你跟我置气离开了傅家,又是拿什么给她开的公司?拉拢人脉,资金投入这方方面面别人帮你,不是看在你姓傅的面上!” “你是事业有成,各方面也很出色,可这些都是建立在你是傅家太子爷的基础之上!” 第46章 第46章 傅母激烈的言辞字字见血,句句诛心。 即便傅晏舟再怎样心高气傲,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 他移开眸,缄默没说话。 傅母深深地叹了口气:“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就注定了这辈子都与真爱无缘,你以后要娶的,是你事业上的盟友,人生战场上能与你平分秋色,互惠互利的战友。” 说完这些,傅母叹息的更甚,“怪我啊,你爸爸突然就走了,我整天忙着工作,忽视了对你的感情观培养,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傅晏舟幽深的眼眸泛出一丝疑惑。 也是在这时,傅母终于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温馨,再对傅晏舟说:“你既然喜欢她,想要娶她,那就把她培养成我想要的样子吧。” “只要你做到了,你和她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了。” 傅母忽然吐了口,傅晏舟却觉得蹊跷,他复杂沉冷的视线又看了眼周辛。 周辛视若无睹,感觉到侵来的目光时,她冰冷的回了一眼。 意思很明确,你们母子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傅晏舟眯起了眸,浓浓的愤懑倾泻而出,但出口询问傅母的话音还算平缓:“我可以答应您,但期限是多久?” “就到下月初你姑父的生日宴吧。” 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除开两情相悦,温馨和傅晏舟之间有着霄壤之别。 而傅母想要的是方方面面完美匹配自己儿子的绝佳儿媳人选,想要温馨达到这个标准,难如登天。 偏偏傅母还故意加大了难度,她又说:“你不用觉得谈恋爱娶老婆的人是你,只要你满意了,一切就能皆大欢喜。” 知子莫若母,傅母还能看不出来儿子的那点心思? 傅母继续道:“你是为傅家寻找下一任女主人,这个合格标准,也让你姑父帮着掌掌眼吧。” 傅晏舟听着就笑了。 他知道母亲是在激他,也是在逼他。 让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让他亲眼看着温馨被挑剔被挤兑,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看错了人,犯了一个弥天大错! 可愈是这样,他愈不会退缩,本来他傅晏舟看上什么,就会执着的一定得到手。 从没有过例外。 “好,妈,咱们一言为定。”傅晏舟沉声应下,“没别的事,我和馨儿就先走了。” 这一回傅母没有阻拦,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 傅晏舟没急着离去,反而闲庭信步的两手插着裤兜,徘徊在周辛面前,戏谑又残酷的打量着她,一笑:“周辛,你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周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绕过的视线落向他受伤的手:“你的手,记得去医院看看,伤口别感染。” 傅晏舟不耐的蹙起眉。 第47章 第47章 周辛瞥见他插在裤兜里的左臂,始终没有好好处理过的伤口还有些渗血。 “伤的很重,即使没碰到骨头,也可能伤到神经了,你还是要去医院好好检查” 她叮嘱的话没说下去,就被傅晏舟不加掩饰的一声讥笑截断。 “还没演过吗?”他翕动薄唇,溢出的声音又讽又冷,余光还睨了眼沙发上坐着的傅母,“当着我面,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的当好一个演员啊。” 周辛皱紧眉,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着没怼他的冲动。 “可惜你这份虚情假意了。”傅晏舟眯着眸审视着她,随着脸上凉薄的笑意敛去,森寒的凛冽也随之降临,“我只问你,在我和我妈还有馨儿之间,你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话音稍顿,傅晏舟又犀利的揭穿:“你又想得到什么益处?撺掇我妈挤走馨儿,你想取而代之成为我的妻子?” 说着,他又扯唇笑了起来。 那样粲然明矜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温馨听出了问题,犹豫的迈步走了过来。 傅晏舟也在这时一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娴熟的动作尤为亲昵,可凌冽的眸光还锁着周辛,“我傅晏舟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如果不是馨儿,也绝不可能是你。” 周辛静默的看着他,感觉心脏冷冻如冰,早已被狠摔碎裂。 她强忍着满心的狼藉,伪装的面上毫不展露,轻微点点头:“哦,多谢告知。” 傅晏舟眯起的眸沉了一些。 这些年他身边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莺莺燕燕,即便还没认识温馨的时候,他也没觉得周辛有多重要,不过是跟在身边时间长了些,他也习惯了罢了。 所以对于分开,他没有任何留恋。 只是 他可以不要她,可以玩够了,腻了就扔掉,但她凭什么说抽身就抽身,来去自如? 还是说她故意以退为进,在欲擒故纵。 呵,那这就有意思了。 傅晏舟识破的眸光沉淀,再要开口,却见周辛迈步上前凑到自己面前,她拿出条锦帕按在还渗血的伤口上,看似关切谨慎的动作,但她却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了一句话。 听清的一瞬,傅晏舟脸色霎时阴沉可怖。 周辛说:“我周辛这辈子也肯定只有一位丈夫,不用如果,那个人肯定不是你。” 言外之意,少自作多情。 她是曾经爱过他,如视珍宝,甘之如饴。 即便到现在他也在她心里占据一定的分量,难以消除。 可那又怎么样?爱人之前先爱自己,以前是她糊涂犯傻,以后她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会愚昧蠢笨的在他身上浪费一丝一毫心思精力了。 看开了,心也死了。 傅晏舟听着阴鸷的视线冷冷的注视着她,满意的慢慢点头,“不错,很好。” 第48章 第48章 “只是在你遇到某人谈情说爱之前,希望你能将这些年如何被我包养,一一说清楚,别让你未来的老公,稀里糊涂的当个。” 傅晏舟说完,好看的俊脸上又挂出那招牌一般凉薄的笑。 很讽刺,也很刺痛人心。 周辛一时感觉眼前有些发黑,一股激流如电闪雷鸣般精准的劈中她的神经,剧烈又苦闷的阵痛持续荡及四肢百骸。 她想不到跟傅晏舟的那八年,竟然成了她人生上的一块污点。 甚至傅晏舟还拿此事来讥讽奚落她。 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吗? 同样的恋爱相处,你情我愿的感情关系,在身为男人的傅晏舟身上,过往的八年不值挂怀,无人会过问,也无人会指责一二,而落到了周辛身上,却成了永远洗脱不尽的耻辱烙印。 周辛不仅攥紧了手指,用极大的毅力才维持着脸上伪装的面具没有崩塌,“放心,只要遇到合适的对象,确定关系前我一定事无巨细的全部告知,不过” 她顿了下,也趁机缓了一下心头那阵憋闷的压抑,再心平气和的开口道:“我不觉得与你的那些年是什么丢人的事,感情是公平的,就当真心喂了狗,一时眼瞎也不算什么。” 这一刻的周辛顾不上什么,她只知道在自己越是愤怒羞恼的时候,她越要清醒冷静,挺直了脊背,决不能给傅晏舟一丝一毫看自己笑话的机会。 事实也真如这般。 傅晏舟听着眉宇频蹙,他很清楚周辛在变着花样的骂他,但他还不能理会。 否则就如同两个孩子争吵斗嘴了。 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思忖着再想说什么,温馨轻轻地拽了拽他受伤的手臂,紧张又心疼的,“阿然,你这伤不能再拖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医院吧。” 周辛正好也早没了跟他再周旋下去的心思,闻言就立马礼貌的后退一步,对着门口的方向轻然伸手,做了个请滚的手势。 傅晏舟没理会周辛的举动,只低头哄着温馨,“我真的没事,看你紧张的。” 说着,他就搂着温馨往外走。 温馨咬着唇,忧心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宁愿你这伤是落在我身上,阿然,你是不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疑问的语气,却带出了肯定的答案。 温馨也在说话时,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周辛。 周辛不动声色的迎接着温馨递来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离开后,她也稍微琢磨了一下那眼神的意义,无外乎是责备抱怨。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换做是谁的男朋友为了救别的女人而受伤,谁都会心里不得劲。 所以周辛才千叮咛万嘱咐让傅晏舟一定要去医院,她也不希望他的伤势严重,自己落人话柄。 “不用管那混账。” 傅母靠坐沙发内,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思,还伸手招呼周辛过来,“阿辛,你有没有伤着哪里啊?别年轻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一点小病小伤都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周辛连连点头,也记挂着傅母的心脏,陪着说了会儿话,才总算将方才闹出的事慢慢平息。 夜也眼看深了,她也累了,就想告辞离开,却被傅母叫住:“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办。” 第49章 第49章 周辛疑惑的同时,也预感到棘手。 如果是公事,傅母不会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留她这个时候来说。 事实也如她所想,傅母没等细说,先满怀愧疚的握着周辛的手,惆怅不已,“你这孩子很好,阿姨始终觉得自己看人很准,就是让你太受委屈了。” 这话令周辛深有感触。 任何事上想要两全其美,往往都要牺牲一个人,所受的委屈也可以归咎为太过善良。 周辛没有争辩,也没有说什么,她就莞尔笑。 傅母接着又说:“下月初就是你姑父的生日了,时间是短了点,但就算我给晏舟的期限放长,他也没办法将那个女人改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这本就是一场早已注定了答案的赌局。 无论傅振私交方面与傅晏舟有多亲厚,也无论姑侄之间关系多么和睦,大是大非面前,傅振永远会无条件的站在傅母这边。 所以温馨肯定过不了关。 不是人有高低贵,而是自幼长成的家庭环境,氛围熏陶,接触的人与事,早就局限了一个人的眼界见识,也定格住了这人今后漫长的人生之路。 想要跨越阶层,即便是傅晏舟全力以赴,也不可能协助温馨办成。 “晏舟明白这些,但他就是不想跟我认输罢了。”傅母失笑的摇摇头,又拍着周辛的手,“所以阿姨想请你去给他一个台阶下。” 周辛踌躇的皱眉,不解道:“您指的是什么?” “我给你拿一百万,你私下去找那个女人,让她收了钱,就别陪着晏舟出席生日宴了。” 听着这话,周辛就沉默了。 傅母继续道:“现在所有问题都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她好高骛远,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分量,妄图小情小爱就能跻身豪门,简直痴心妄想!” “你帮她认清楚这些,让她也见好就收,这样晏舟也就不至于闹出太大的笑话了。” 傅母都不敢想象,如果傅晏舟真的在傅振的生日宴上带着那个女人来了,所有人会怎么看,即便面上不说,内心也唾骂嘲讽不堪。 傅家不能丢这个人。 傅晏舟的脸面更不能因为那个女人而葬送! 周辛下意识就想拒绝,但话不能说的太直接,她只好道:“傅姨,您可能是多虑了,以晏舟的能力和水准,想要栽培一个人,并不难的。” 傅母并不认同:“他的驭人是管束下属的,不是对待喜欢” 喜欢的人,简单的几个字,傅母却拗口的难以说出,惹怒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周辛看出傅母是怕她伤心,便笑着摇摇头,意思自己没事的,傅母但说无妨。 傅母苦叹口气,“总之,我不能由着晏舟胡闹下去,阿辛,这件事只有你能去办。” 由周辛出面最为合适。 一则傅母还存着想让她和傅晏舟重燃旧情的念头,而且也想让温馨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周辛的言行举止,涵养素质,方方面面都是傅母精心培养出来的。 这才是傅家未来女主人该有的样子。 意思是想让温馨知难而退。 第50章 第50章 如果不然,那也有二则的用意,除开周辛与傅晏舟曾经的关系不谈,她也算是傅家的养女,现在执掌傅氏集团,是风光的总裁,却也是傅家的家臣。 她完全可以代替傅母,逼迫威吓温馨适可而止。 周辛明白这些理由,但她内心也很抗拒。 所以她思索后,淡笑道:“傅姨,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是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晏舟对我早已心生反感,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和他,乃至他身边的人,有任何瓜葛了。” 既然是私事,那周辛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阐述清楚,也婉拒明白。 她是欠了傅家的养育之恩,但报恩偿还也不是非要用这种方式的。 傅母听明白了,看着她眼眸中的坚决却还是有些黯然神伤,“好吧,傅姨尊重你的决定。” 周辛松了口气,又劝着傅母早点休息,自己起身准备离开。 傅母却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阿辛,你前段日子家里被人进入过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周辛猛然间一颗心生生跌沉。 看着她顿住的脚步,傅母不急不缓的又道:“可曾丢过什么东西?你啊,太年轻了,家里门锁怎么能忽视大意?” 看似长辈叮嘱唠叨的话语,却让周辛听着汗毛倒立。 前段日子,她家里确实被人无端闯入过,门锁有被撬的痕迹,但房内整洁如旧,没有丝毫被人翻动的迹象。 她也有过怀疑,甚至还将这事和宋凝说了几句。 之后就让助理林默在走廊安置了监控。 那件事也早就不了了之。 可除了宋凝,周辛从未对任何人再说过此事,傅母又是怎么知道的? 再说宋凝根本不认识傅母,也没有任何私交,不可能大嘴巴的没事跑来告知。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周辛强忍着满心的揣度,维持着面上的柔和,转过身对傅母一笑:“傅姨,您正好提醒我了,我在家里按了监控,但上次的事没报警,也有点可惜了。” 傅母笑笑:“没丢什么东西就好,不过可能也是你把重要的文件都放在了鞋盒里,对方没找到吧?” 清淡的话音,又再次击的周辛心脏骤停。 她刚才是怀疑入室撬门的人是傅母所派,所以旁敲侧击了一句,没想到傅母丝毫没有避讳,甚至还知道她将贵重东西藏匿何处。 虽然傅晏舟也知道,但他没兴趣撬门进她家,更没必要将这些告知傅母。 周辛缄默的没说话,静静地眸光注视着傅母。 傅母也没回避,笑的温和的望着她。 四目交织,无形中的火光四溅。 一瞬间,周辛忽然记起了前些年她实习进入傅氏工作的时候,有人对傅母的评价。 这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女人,心思沉稳,手段狠厉,别看表面温柔的平易近人,实则让很多盘踞一方的财阀大佬,都闻风丧胆的害怕对上。 第51章 第51章 良久的对视,还是傅母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她一笑:“阿辛,现在对于阿姨想要去你做的事,你还要推脱吗?” 问题还是绕了回来。 周辛扬唇也笑了,笑的含蓄内敛,却也笑的有些乏力心酸。 她到底欠了这对母子什么,儿子折腾折磨不够,还又换来母亲的威逼利诱。 就因为她寄人篱下的在傅家生活了那十几年吗?这点恩情,却不知不觉的变成一直悬挂在她头上的利剑,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亏欠了傅家,要无理由无自尊的不停偿还。 周辛无奈的轻吐了口气,淡笑的走到傅母面前,轻微俯身,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傅姨,是我意气用事犯糊涂了,对不起,劳烦您现在把一百万给我吧,我抽时间一定悉听照办。” “你这孩子想通了就好,哪儿还用这么客套。”傅母站起身,拍了拍周辛的双肩,也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稍后我让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周辛谨慎的点点头。 “阿姨知道你懂事,你放心吧,就算你和晏舟再没有希望了,以后等他结婚了,阿姨也会在国外为你安顿好一切的。” 听着这些,周辛很想冷笑。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恩威并施的这一套,傅母用的可真得心应手。 她也没拒绝,也没应下,就模棱两可的陪着傅母寒暄了几句,借着时间太晚了,总算脱身告辞。 开车从傅家出来的那一刻,周辛还是觉得灵魂脱体,游离审视着这个荒诞的自己,愤懑又憋屈的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到底没承受得住,周辛选了个僻静些的路边。 车子停下的一刻,她愤然的使劲狠锤了几下方向盘,郁结的情绪无措的宣泄。 傅母今天挑破派人暗中去他家,不止是想要警醒周辛听话的按吩咐做事,还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意思让她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所有的一切都在傅母的眼中掌握。 说白点,傅家能成就现在的周辛,也能轻而易举的毁了她。 想要守住现在光鲜亮丽的总裁位置,和手中的所有,周辛就要谨小慎微的循规蹈矩。 不能越雷池一步。 即便她想和傅晏舟断的一干二净,往后再也不见,再也不来往,但傅母说不行,她就还得忍气吞声的乖乖滚到傅晏舟脚边,当一条听话又听命的好狗。 一直到傅晏舟冲破重重阻碍与心上人终成眷属,或者他妥协让步,傅母为他选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名媛,新婚燕尔,夫妻和睦。 她周辛的使命才算彻底终结。 这就是傅母想要的。 让周辛时时刻刻当傅家的家奴,也作为他儿子胡天海地之后永恒的备胎。 周辛愤懑的狠狠咬牙,攥紧的手指骨节发白,用尽一切气力捶打的方向盘发出沉闷的巨响。 同时也震的她整条手臂酸麻疼痛,刻骨铭心。 但她却浑然不知一般,难以抒发心头那阵窒息的压抑,她下车在喧嚣的街边站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总算冲破重重思绪想通了一些。 目前她抗衡不过傅母,也摆脱不掉傅晏舟,那就索性退让妥协,但她想要追求事业上的成就,这点也决不能遗落。 第52章 第52章 傅氏现在是在她的掌控之中,栽培心腹,扶植亲信,摆脱现在的困境,重新上市,拼命做到这些不光是为傅母欣慰,也不是为傅晏舟以后打江山。 而是她要在自己的人生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为未来赢取更好的发展。 等自己彻底羽翼丰满,再清算这笔窝心账。 周辛是这么想的,转天去了公司,她也努力付诸实践。 但同时管家以送午餐为由,也将傅母许诺的那一百万带来了。 全部是现金,沉甸甸的堆满了一个购物袋。 周辛收下后,让林默送走了管家。 装钱的购物袋就被她扔在了办公桌脚下,之后的两周,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丝毫没有理会那笔钱的事。 直到距离姑父的生日宴就剩三天,听闻傅振的私人飞机也于今晚抵达本市。 周辛夜以继日的带着三个副总和高管们,也争分夺秒的赶出了一份详尽的大项目企划,虽然没有最终落实拍板,但初具规模也足够作为她代表傅氏,呈给姑父的生日贺礼了。 做完这些,周辛也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她让林默将自己下午的行程清空,带着脚边放置许久的一袋钱,电话约温馨在咖啡厅见面。 周辛去的早,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温馨也迟迟没现身。 她没有电话催促,想着再等一个小时,如果温馨还是不来,那自己也可以撤了。 就在最后时限即将到来时,温馨总算姗姗露面。 她步履匆匆的走进来,早就清过场的咖啡厅非常安静,一眼就能看到坐在窗边位置看书的周辛。 温馨疾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脸色发红,额头上都沁着薄薄的微汗,“对不起,我来晚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在医院陪着晏舟来着” 周辛合上书,抬眸淡然一笑,“没事,请坐吧,温总。” “晏舟的手伤势真的很严重,还刚好都是在左臂上,那次跟李二公子起的冲突,他手心上也落了伤,所以” 温馨迟疑的顿了顿,满脸的愁绪忧心,“他最近动了一次手术,我也和你发过信息的,但你没有来,我想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 话说的侃侃而谈,没有什么瑕疵。 可见这段时间即使傅晏舟伤势未愈,也悉心指导传授了温馨很多。 改变不是一星半点。 就连含沙射影的指责,现在的温馨也能说的无懈可击。 周辛一手托腮,静默的望着面前的人,展颜就笑了。 旋即,她淡声道:“我最近确实很忙,但你发的信息我也看到了,不知道这是你单方面的意思呢,还是傅晏舟的意思?” 温馨怔了下,没想到周辛会问的这么直截了当。 周辛敛去笑意的眸底清晰又敏锐,继续道:“如果是你的意思,那很抱歉,我不想冒然去打扰你们二位,如果是傅晏舟的意思,那更抱歉,我并不想奉陪。” 温馨不太自然的抿了抿唇,周辛的一针见血让她一时间有些整不会了。 第53章 第53章 临近夕阳的霞光馥郁,折射在温馨身上,长发在她肩膀垂落,遮住了她漆黑的眸底。 许久后,她抬眸讪笑:“可是,晏舟毕竟是因为你受的伤啊。” 柔软的话音,却让周辛眸色轻然一眯。 温馨还是笑着:“即便你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但也是朋友吧。” 稍顿下,她转眸看向了窗外,迎着光线映照更加模糊了眼底的思绪,“如果你认为连朋友都不算是,那他受的伤,又该怎么说呢。” 自打那日地震后在老宅里,周辛就知道傅晏舟救她受伤会是个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还是躲不开。 周辛浅眯着眸一瞬不瞬的望着面前坐着的人,屹然的扬起唇,笑了。 继而,她招呼服务生送上来两杯冰美式。 周辛说这里味道绝佳,请温馨品尝。 温馨不明所以,但还是被面前充满设计感的咖啡吸引,低头喝了一口。 口感极苦,她不喜的皱皱眉,加了两块方糖,用汤匙轻轻搅拌着。 周辛也饮着面前的咖啡,一双好看的潋滟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对面,“温总,即便是面对陌生的咖啡,在我阐述过后,你还是愿意一试,这说明什么了呢?” 温馨闻言动作一顿。 “说明你是心甘情愿。”周辛淡笑从容,“同理,傅晏舟在当时那种环境中,愿意救我,所以就要承担受伤的风险,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怪不得任何人,我说的对吗?” 简单来说,就是傅晏舟咎由自取。 何况,他作为当事人都没有跑来借着受伤刁难周辛,那作为女朋友的温馨,心疼男友固然可以,但兴师问罪,怕是不太够格吧? 温馨僵了僵,用了半晌的时间仔细弄懂了隐含之意,不免咬住唇,脸上有些羞愤。 “周总,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认为的。” 温馨沉了口气,神色愈加不太好看:“那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晏舟伤的很轻,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他伤的那么重,你还这么漠不关心,又撇清了所有关系,你不觉得太冷酷了吗?” 周辛当即回:“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坦然接受事实。” 温馨没想到周辛能这么坚持,俨然一副任别人如何说,她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她有些懵了,同时心底的怒意也逐渐放大,脸上的表情都没及时维持住。 “你非要这样,那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可谈的了。”温馨说着就要抓着包起身。 周辛静默的看着她,也没拦阻,就是伸手将旁边座椅里放着的那袋现金,直接拎到了桌上。 温馨余光瞥见,要走的动作停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用钱补偿晏舟所受的伤吗?”她问,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 周辛两手拄在桌缘,撑着下巴,轻轻摇摇头,“温总误会了,这些钱,跟傅晏舟根本没有关系。” 温馨更加不解,索性重新坐下了,“那你这是?” “再过三天就是姑父的生日宴了,我知道为了这一天你和傅总都费心的筹备了很久,但是抱歉,我说句不太好听的。” 第54章 第54章 周辛话音一转,礼貌的分寸进退有度,“与其杯水车薪,不如急流勇退,你觉得呢?” 聪明人打交道,话不用说的太明显。 而且这事也关乎到傅母,周辛总不能一上来就说傅夫人不满意,让温馨知难而退收着钱别来生日宴了。 温馨眨了眨眼睛,考虑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她也不由得攥紧了包包,“不想让我出席生日宴?原因呢?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知道自己不讨傅母的喜欢,但上次在老宅傅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而且,她是傅晏舟正大光明的女朋友,如果不能出席,那不是更惹人笑话。 周辛一手托腮,没有浪费口舌讲解所谓的原由,她只是将面前的现金推给温馨,“这里是一百万,请收下。” 温馨一怔,豁然站起身,“我要的是理由,不是钱。” 她感觉自己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愤然咬唇,“周总,你是不是觉得钱是万能的啊?” 后面应该还有话要说,但周辛轻声打断了,“钱,就是能解决所有问题。” 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出的钱还不够多。 “你” 温馨下意识气的发出一个字音,可顾虑着形象和仪态。 她气恼的呼吸变沉,最终只道:“我和晏舟的感情,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他对我的情意,也不是钱就能买来的,所以请收起你这不可理喻的举动吧。” 温馨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周辛还是没有拦阻她,慢悠悠的轻喃了一句:“情比金坚啊。” 然后,她将购物袋里一捆捆的现金,直接拿出了三捆,再慢条斯理的道:“现在只剩七十万了。” 温馨转身离去的脚步稍有停滞,但也没想停下,用钱就想打发她,不仅是对她最大的羞辱,也是对她和傅晏舟之间美好感情的污蔑和践踏。 她绝不能让周辛得逞。 可温馨万万也没想到,周辛竟然缓缓地又掷出了一句话,听见的刹那温馨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辛说:“你们还住在西山别墅吗?你父母还住在傅晏舟在燕郊的大平层吗?平时的代步工具,还是原来的劳斯莱斯吗?” 简单的问询,却刺骨的揭露了温馨和傅晏舟的目前现状。 原本周辛也是不知道这些的,那日管家送来现金时当成家长里短提及了,傅母以母亲的身份和名义,要走了傅晏舟名下的所有的资产。 这其中就包括了房子和车子。 即便那些都是傅晏舟自己挣来的,但当要,儿子也不能不给。 但这就造成了他和温馨,除了坚若磐石的感情,再没了任何物质。 温馨没想到周辛连这些都知道了,她转身重新回到桌旁,“原本我以为是傅夫人的意思,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你怂恿的主意吧?” “你看我和晏舟的笑话,你很高兴?很得意?” 温馨越说越气,想都没想的端起桌上的咖啡,朝着周辛泼了过去。 第55章 第55章 周辛一把截住温馨的手腕。 不仅没让那杯咖啡泼在自己脸上,还控制着温馨不得不将咖啡重新摆在了桌上。 “冷静点,有话我们可以慢慢说。”周辛轻缓一句,随手扯了两张纸巾,慢慢地擦着素白纤长的手指。 温馨做不到她这么泰然自若,也很费劲她是如何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 明明是她挑拨离间,怂恿傅夫人要走了傅晏舟的房子车子。 现在她又拿着这些钱出现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高姿态,威逼利诱着想让自己放弃去生日宴。 她这么肆意妄为,糟蹋别人的自尊心,她就不怕被人骂恶毒? “周辛,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觉得是我抢了晏舟,但如果你们真的相爱,会有我的出现吗?” 温馨没坐下,就站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周辛。 周辛扔掉了纸巾,淡漠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展露,俨然还是那副我行我素岿然不动的从容淡定。 温馨剧烈呼吸,还算冷静道:“不是我破坏了你和晏舟,而是你们早就名存实亡” 声音稍微拉长,她也摇摇头,改口道:“哦不,你跟他始终没名没分,她也不觉得你是她的前任,所以你更没有理由怨恨敌对我了吧?” 刺耳的话虽说的委婉,但却残忍的异常诛心。 即便这样,周辛依旧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她只是眯着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温馨,继而还扯唇笑了。 然后,周辛不紧不慢的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怨恨过你,对你的存在也从没有过介怀,我只是对事,从来不是对人。” 而且扪心自问,不管是温馨曾经做实习生,还是辞职后成为总裁,于公于私各方面上,周辛都从没针对过她。 温馨已经情绪化,周辛感觉再谈下去也容易麻烦。 她抬了抬下巴,指着桌上的现金,“还是说事吧,现在只剩七十万了,温总确定还不肯接受吗?” 温馨荒谬的冷笑了声,一把推开那些现金,“别说这些钱,就是多一百倍一千倍,我也不会接受!” 这太羞辱人了。 温馨感觉自己的感情和人格,都被周辛毫不留情的踩在地上,狠狠践踏玷污。 周辛轻点了点头,直视着面前被推的散落的现金,声音缓缓:“温总不为自己的公司考虑一下吗?傅总投入的资金,只够维持眼前的现状,可以后呢?” 傅晏舟把所有资产全部上交给了傅母,往后他除非舍下脸面开口管哥们兄弟筹措,否则很难再拿出大笔资金投进温馨的公司了。 此外,馨然公司从创建至今,虽然数个项目稳序进行,可只见投进去的钱,不见任何回款。 开公司,尤其是较为大型的,是一个需要长久维持的事情。 温馨听着脸色僵了一下,她也知道公司的现状,只是没考虑过以后 周辛微微一笑,再道:“可能温总和傅总深谋远虑,那公司的事暂且先不提,但说说温总的父母家人吧。” 温馨僵滞的脸色瞬间惊愣。 周辛没理会她的神色,自顾自的只道:“没有了燕郊的大平层,只好另租房子,那么租金是一方面,生活又是另一方面,其中的心酸,我想温总一定比我更清楚。” 第56章 第56章 温馨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虽然已经退休,但领取的退休金并不高,她还有两个在读大学的妹妹,父亲更是不辞辛劳的去工地找活干,只为了每月多挣回一份工资。 可作为女儿,谁不愿意自己父母颐养天年幸福安康?谁愿意看到父母一把年纪还要拼死拼活,那么劳累。 这也是温馨将父母家人接过来的原因。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傅晏舟名下资产交给傅母,她父母富足的生活也濒临告捷。 温馨心底的火气噌地高涨,愤然又羞恼的盯着周辛,目光都透出了无尽的怨恨,“你这样” 周辛赫然打断,冷静的眉眼递了一下桌上的现金:“收下这笔钱,找个理由推脱掉生日宴,这件事傅晏舟永远不会知道,而这笔钱也能解决你目前的燃眉之急。” 闻听此言,温馨濒临极限的怒气值竟莫名的停下了。 她转眸看着桌上的现金,一捆捆粉红的钞票,却是她父母辛苦几年都挣不来的。 如果傅晏舟不知道 这一刻,温馨动摇了。 除了爱情,亲情也是每个人心底的软处,温馨不可能一点不为父母着想。 她犹豫又矛盾,踌躇又彷徨,天人交战的内心挣扎许久,只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你确定” 周辛像是猜到了她的恐慌,语速极快的截断她的话音:“我确定傅晏舟不会知道。” 温馨认栽的暗暗咬了咬牙,再次坐到了对面,“我答应你,收下这笔钱,但是周辛,你是一个孤儿,如果没有傅家,你的处境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言外之意,让周辛别用这幅高冷的姿态对她颐指气使。 从背景家世上来看,自幼无父无母的周辛,还不如温馨。 周辛承认的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容颜还是那么平静自若,“就当是造化弄人吧,温总,我还有事,失陪了。” 收拾了下包包,留下一摞现金放在咖啡杯旁给服务生,周辛起身径直离开。 徒留下坐在一旁的温馨,郁闷的脸上五光十色。 两人几乎脚前脚后出了咖啡厅,周辛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余光瞥见一台出租车停靠路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走下。 她看着就眯眸冷笑,太子爷一朝回到解放前,没了豪车只能出行打车了。 但管他呢。 周辛视若无睹,还加快了脚步。 “晏舟?” 温馨一出来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傅晏舟,她下意识将拎着的购物袋往身后藏了藏,再焦急道:“你不在医院,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啊。”傅晏舟伸手招唤过来温馨,侧颜注视着周辛的背影,眸光深邃:“她找你是有什么事?” “啊这” 温馨迟疑了下,有些紧张的手指捏着购物袋。 岂料被傅晏舟撞见了。 第57章 第57章 “哪儿来的钱?” 听着傅晏舟的问声,温馨紧绷的呼吸都快消失了。 无需她解释什么,傅晏舟像是恍然一般轻言道:“我知道了,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长腿一迈,径直走向了停车场的方向。 隔着一条道,并不太远。 这时,周辛刚刚走到车旁,用钥匙按开,俯身上车,再要随手关上车门,却被走来的人挡住。 周辛一怔,抬眸看到了车外的傅晏舟。 “傅总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周辛语气平淡,“我不知道温总和你说了什么,不妨你告诉我,让我也听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晏舟一把握住胳膊,将她摁在车外。 她一愣,“傅晏舟,你发什么疯?” “疯?” 他语气也淡,“我不早就疯了么。” 傅晏舟颀长的身形屹立在她面前,宛若高山一般,清冷的眼眸注视着周辛的脸庞,肃冷的唇畔轻轻扬起,“不仅在我妈面前搬弄是非,现在还把歪主意打到了馨儿头上,周辛,你以为自己有多高尚?” 周辛皱起眉,眼底的思绪在他的窥探中,无所遁形。 “拿钱让她离开我,这种路数你都能做得出来。”傅晏舟掰过她的脸,轻啧一声,“之前我倒是真的小瞧了你。” 周辛被迫抬起脸,声音压低:“把你的脏手拿开。” 傅晏舟轻哂,力道不轻反重,细细碾磨着她的下巴,像曾经无数次那样的动作,此刻却箍的她分毫动弹不得。 周辛猛地拍开他的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他说,“周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丝毫没注意脚下高跟鞋不稳,身形踉跄的往后倒。 傅晏舟眉头一皱,伸手要揽住她的腰,却被周辛一把推开,不慎摔在了地上。 脸颊剐蹭到车身,只一瞬间,就感觉火辣辣的。 头顶那人注视着她的窘态。 良久,轻叹一声。 手掌横在了她面前,“先起来再说。” 周辛咬着牙狠命的忍了忍,撑着身子站起来,不顾自身的狼狈,还算冷静的开口:“就不劳烦傅总了,我自己站得起来。” 傅晏舟那手也就这么横在了半空中。 “我知道傅总想来找我讨个说法,但这种事是非黑白总是说不明的,没有绝对的恶人,也没有绝对的受害者。” 周辛看着腿上剐蹭的伤口,努力忽视那处的痛,口吻中依旧是她最擅长的冷静:“如果你的温馨真的足够受委屈,就不会收下那笔钱。” “以及,傅晏舟,我不信你的智商猜不出来这笔钱到底是谁受益的我给她。”周辛讽刺勾勾唇,眼神犀利盯着他,“我不过是条传话的狗,主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你的温馨怎么做,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可没拿刀夹在脖子上逼她选。” 傅晏舟的眼神暗了下来。 “照你这么说,我倒是冤枉了你。” 周辛拂去包臀裙上的灰,“傅总只要记住一点,温馨与我无关,你也与我无关,我没必要冒着让自己两头不得力的风险,来棒打鸳鸯。” 她说话语气很淡,淡到像是个旁观者。 其实,周辛真的心死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曾经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会变成如今这样。 真蠢,真傻。 第58章 第58章 笨到透顶了,周辛。 她抱着手臂,掩饰住自己那丝不易被看到的脆弱,在他面前漠然转身离开。 却在一瞬间,被傅晏舟一把扣住了手腕。 周辛侧眸,再要挣扎甩开,却听到对方说:“你流血了。” 傅晏舟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沾染的鲜红刺目。 周辛推开他。 “与你无关。” 她迅速冷静,毫不在意的用手按压着脸上的伤口,再挥挥手示意傅晏舟离开自己的车,她要上车走人。 傅晏舟迟缓的没有动作,那双幽沉的眸子凝着她,也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刚巧,温馨走了过来。 “晏舟?” 她唤了声,几步来到傅晏舟近旁,扫视着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气氛,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周总,您的脸” 周辛表情淡淡:“是啊,流血了,快死了,你们再堵着不让我走,待会儿杵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条尸体了。” 温馨仓促拽了拽傅晏舟:“对不起晏舟,你先别跟周总置气了,处理伤口要紧,感染了麻烦就大了,我的事不要紧” 就此,傅晏舟终于没什么情绪的向边挪步。 周辛径自上车,不过须臾便扬长而去。 傅晏舟注视着车影消失而去,眸色阴翳。 温馨沉默地绷紧唇,显然意识到他情绪上的不对劲,想了想,温声解释:“周总给的那些钱,我本来想着是” “不用和我解释。” 傅晏舟打断。 温馨心一紧,抬头去看他的表情:“晏舟,我” “没必要。”傅晏舟轻摇了摇头,语气放柔,手覆在她脑袋顶上揉了两下,“给你钱,你就拿着,没必要向我解释,毕竟这钱不给你,也都得落到她周辛手里不是么?” 他没什么表情笑了下。 温馨微愣。 忽然有些琢磨不透,傅晏舟这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什么。 她咬了咬唇,几番斟酌之后,“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把钱还回去。” “拿着吧。” 傅晏舟没再看她,别过来,望着不远处逐渐离开自己视野的那辆车,“反正也没多少。” 他脑海里挥之不散的都是周辛脸上流血的伤口。 而另一边,周辛将车开到路边停下,看着化妆镜里自己脸上的伤,创伤面不大,她也用纸不停擦拭着溢出的血。 就近去医院处理包扎了一番,然后周辛电话交代了舒悦一些工作的事,自己则开车去了傅家老宅。 她就是要让傅母看看傅晏舟的所作所为,往后别再把这种类似的烂摊子推给她了。 但周辛没想到刚进客厅,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一回头,刚好撞见了傅晏舟。 冤家路窄。 他怎么来了。 傅晏舟两手插着裤兜,慢步走来,丝毫看不出左臂的伤势情况,反而在即将要靠近周辛的时候,他罕见的甩出几个问题:“你的伤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以后会落疤吗?” 第59章 第59章 闻听此言,周辛脚步略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傅晏舟。 然后,她抬眸看着天边陨落的晚霞,残余的些许光辉黯淡,老宅院内逐渐亮起灯盏,她迎着光线的方向眯了眯眼睛,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周辛再瞥一眼傅晏舟,似笑非笑的:“傅总是心里有愧呢,还是在虚假演戏?” 伤害过后再来关心。 当她是什么?给根骨头就能乖乖回来跪舔的狗? 亏傅晏舟能想得出来! 傅晏舟脸色霎时有些沉,挺不耐的薄唇翕动:“我不是你” 后面的话没等道出,就被周辛轻言截断:“不管是哪种,都少来这套。” 说完,她也迈步掠过他,径直进了客厅。 傅晏舟紧凝着她的背影,纤瘦的身子,脊背挺直,行走间姿态优雅卓卓,却毫无破绽的让人难以接近。 这个女人,越来越难搞了。 他烦躁的眉宇渐深,迟缓了许久,到底还是也进了客厅。 傅母没在家,去秋水苑与傅振一同用晚餐了。 傅振每次回国都不会住在老宅,他和傅母妹夫与嫂子的关系,难免风言风语引人诟病,而秋水苑也是他和亡妻曾经的住所。 管家请周辛落座,一边倒着热茶一边解释了两句,同时目光也复杂的看着她脸上贴着的纱布,有心想问一二,奈何周辛避而不谈,管家也只好作罢。 傅晏舟走进后直接坐进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两条笔直的大长腿随意的搭在茶几桌上,舒展着挺括的身体,耐人寻味的目光在周辛脸上逡巡,“我妈不在,你还跟谁告状?” 话音少顿,他也翘起了唇,挺冷的笑:“要不让管家备车,送你去秋水苑?” “不劳傅总费心,我会看着办的。” 周辛浅然一句,了无半分情绪,之后就端着茶盏慢慢地喝着。 对于存在感极强的傅晏舟,她完全视若无睹。 傅晏舟颇有兴致的想看看她弄出什么把戏,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彼此静默的坐着。 不言不语。 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忽地,傅晏舟感觉很没劲,他手臂上的伤触及神经,做完手术也没两天,现在隐隐的还有些作痛,他也没了再逗留的兴致。 就在他挪动长腿,屈膝倾起身时,周辛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看了一眼,毫不意外也没避讳还没离开的傅晏舟,接起了电话:“喂,傅姨。” 傅晏舟要走的动作停顿。 周辛淡然平静的还在与傅母讲着电话。 第60章 第60章 她确实是来告状的,没见到傅母本人,但也知道傅母会打来电话问询。 不过,告状也是很有学问和技巧的,她不会哭哭啼啼的直接诉说,更不会东拉西扯的含沙射影,而是先和傅母聊些工作上的事,通过循序渐进等着傅母主动来提及问起。 就这样周辛和傅母聊了十多分钟,傅晏舟听的愈感无聊,也不屑的迈步往外走去。 刚巧这时傅母那边安奈不住了,主动问起了周辛事情办的怎么样,温馨是否收下钱,傅晏舟知道了有什么反应。 周辛微微一笑,唇齿间微不可查的溢出一抹苦叹:“他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就是稍微对我有点误会,也确实是冲动了些,但也没关系,我相信他以后会明白的。” 听到这两句,眼看走出客厅的傅晏舟脚步一滞,转回身冷冷的看着周辛。 傅母感觉出了不对劲:“他对你做什么了?阿辛,你别替他隐瞒,实话告诉我。” 周辛抬眸迎着傅晏舟的视线,讲着电话又遮遮掩掩了两句,然后才在傅母的再三逼问下,将停车场的一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傅母。 全部说完,周辛眸色深眯,再补充道:“傅姨,其实也没什么的,我也没怪晏舟,至于我脸上的这点伤,都看过医生了,也不算什么。” “这个混账!” 傅母在电话那边怒气横生,“为了外面的野货,他竟然敢和你动手!女孩子的脸蛋有多重要他不知道吗!要是落疤就是毁容了,那是一辈子的大事!” 周辛又劝慰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顿时感觉堵在她心里的那口恶气出了不少,她也满意的勾唇,笑了。 傅晏舟静静地看着她嫣然的容颜,淡淡的眉眼如山似墨,无需挥毫,便好看的让人惊艳。 可却让他尤为憎恶。 他两手插着裤兜,就站在客厅门口,也没说什么,薄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底酝着从未有过的怒意,周身上下仿佛都笼罩了一层煞气,强势又骇人。 这样的傅晏舟,震慑的周辛心生寒颤,但她隐忍的面上仍旧无动于衷,甚至较往常还多了些清冷,一身寒冽的气息也尤为慑人。 管家感觉客厅里太过安静了,纳闷的走过来,却注意到这对峙的一幕,硬是被压迫的喘不过气,连客厅都没敢进。 “干的真好。” 许久,傅晏舟终于开了口,仿佛在夸赞周辛一般,还自顾自的抬手鼓了两下掌。 “干的也真漂亮。” 三声掌声,伴随着他凉薄狠厉的声线,旋即他眼底的深恶渐浓,脸上戏谑的笑意也消失,再开口的声音恍若穿透幽冥,透着森森寒意:“我果然没看错你,周辛,你可太厉害了!” 周辛就脸色阴冷的看着她,慢慢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挑拨我和我关系,挤兑坑害我爱的人,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随着低冷的话音缓缓道出,傅晏舟也迈步慢慢走向她。 超强的胁迫感扑面而来。 周辛闭了闭眼睛,也扶着沙发站起身,她没再看傅晏舟,绕过的视线落向了窗外漆黑的夜,声音淡漠:“你觉得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问题也都在我身上,可是” 后面的话没等出口,就被傅晏舟倏地来到近前,毫无预兆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按压进了沙发,直接封堵上了她的唇。 撕咬的动作,亦如野兽。 第61章 第61章 “傅晏舟” 周辛挣扎抵抗,破碎的声音辗转却终究逃不过。 傅晏舟压根不理会她的感受,满载报复惩罚性的掠夺,肆虐的短短间隙就将她唇咬破。 周辛疼的发抖,越逃避越强硬,须臾间她的火气也被激起,愤恨的咬上他,血腥气息也在彼此间不住蔓延。 漫长的时间仿佛成了酷刑凌迟一般的拉锯。 傅晏舟压制了些心头的愤恨,也才收力慢慢地放过她,但却顺势凑到她耳边,吐息如兰,声线低浅,但森凉的气息却寒意十足:“你以为你是谁?就你耍出的这点小把戏,真没眼看。” 他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肿痛的唇,随着话音了结,他扬起的唇角也划出抹冷冽的笑。 周辛忍痛的身体微微发颤,混乱的气息也非常不稳。 她可以想象出自己脸色有多糟糕,状态有多差,但她强迫的深呼吸压制冷静下来。 继而,周辛奋力挣脱推开他的同时,一巴掌也狠狠地扇在了傅晏舟的脸上。 “你个,发什么疯!” 说话时,她呼吸还是乱的,却不影响她脑中的理智:“我这点把戏让你厌恶,你就用这种方法打击报复我?那你连自己都牺牲了,还真是精神可嘉啊。” 质问指责的话语,却在半路一转,变成了阴阳怪气的挖苦讽刺。 够毒。 傅晏舟听着脸色都黑了下去。 周辛毫不退让,起身继续道:“可别忘了,我和你没关系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我,你是不懂什么叫非礼吗?” 她声音一顿,再凉凉的笑着:“还是说你根本就忘不了我,也放不下我,口是心非的就想借用这种方法跟我纠缠不清啊?” 傅晏舟一怔,继而近乎啼笑皆非的凝着她,声音还是那么冷:“要点脸行吗?” 周辛点点头:“这话你该对你自己说。” 傅晏舟被噎的抿紧了唇,脸面多少有点挂不住。 他方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内心对周辛厌恶至极,只想对她做出点什么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不曾想竟然 傅晏舟抬手抹了抹嘴角的鲜红,分不清这是他的血,还是她的。 脑海中刚刚彼此纠缠的一幕又在循环。 该死。 这个女人有毒吧! 周辛没理会他讳莫的神色变化,她低眸拢了一把长发,吐了口气:“傅晏舟,再重申一遍,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不仅结束了,也没有了,从今往后我和你只能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如果再像这两回这样对我” 周辛故意没说下去,随着她抬眸落向他,冷冽的唇畔也泛出残忍的弧度,慢慢补完话语:“别怪我让你和温馨,都没有好日子过,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拿她当什么了? 说轻薄就轻薄。 她要还能惯着他,她就不是周辛了。 撂完狠话,周辛拿起沙发上遗落的包,迈步往外。 傅晏舟仰头一手揉了揉眉,裤兜里的手机也在这时嗡嗡震动。 他拿出看到是温馨打来的。 接起后,那边却传来了稍微陌生的女声,“姐夫?不好了,出事了!” 是温馨的两个妹妹之一,温暖。 第62章 第62章 “我姐带我们出来吃饭,结果出了车祸,我姐在医院抢救呢,医生说很不好”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温暖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傅晏舟呼吸一沉:“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掐断电话,他几乎本能的,冷冽的视线落向了已经走出客厅的周辛。 不过瞬息,他长腿大步在走廊拦住了她。 “是你安排人做的?”傅晏舟问责的扔出一句。 周辛听的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温馨出车祸了,现在生死未卜”傅晏舟沉淀的话音,随着审视的目光加重,他也近乎粗暴的伸出手扼杀住周辛的脖颈,将她一把掼抵在墙,“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 周辛疼的仿佛骨头碎裂了。 她使劲咬了咬牙,忍着钻心的剧痛和强劲的窒息,勉强挤出两字:“不是!” 就在一旁的管家惊的目瞪口呆。 他再顾不上任何,慌忙凑前拦阻:“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快放手啊,您冤枉周小姐了!” 傅晏舟仍旧在气头上,蛮横的气力霸道的丝毫没有松减,压迫的周辛连一丝呼吸都不得。 管家慌乱的拦阻手舞足蹈:“少爷啊少爷,那个女人说什么是什么,你原本不是这样的啊,万一是那个女人自导自演的呢?你真的错怪周小姐了!” 若不是顾虑自己身份,管家都想破口直接说那女人是狐狸精了。 色令智昏,看把他家大少爷蛊惑的。 傅晏舟听着眉心狠狠拧紧,明明是对管家说话,可阴鸷的视线却刺着周辛:“她不是你,做不出那种事。” 她不是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刺骨灼心。 随之他也终于收了力,一把甩开了周辛。 管家及时搀扶住她,恐慌的:“周小姐,你没事吧?” 周辛抚着咽喉剧烈咳嗽,缓过那阵难捱的窒息感后,她也大口喘了些气。 傅晏舟没理会她的狼狈,早已冷漠的转身大步而去。 周辛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稍稍平息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这事不用惊动傅姨了。” 简单交代一句,她也匆忙出了宅邸。 越不让管家转达傅母,管家越会详细的一一禀明。 而只是这样还不够,周辛开车也去了医院。 她要亲自看看温馨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车祸,以防傅晏舟再迁怒于她,她还毫不知情百口莫辩。 况且,周辛感觉这事远没有表面的这么简单。 果然不出所料,她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接到了舒悦的电话。 那边舒悦慌乱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急迫,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周、周总,我我好像闯祸了不对,是我撞了人,也不是,是我撞了辆车” “车里有一家五口,都受了伤,但伤势最重的那人你我都认识” “她是温馨” 一道急促的刹车声瞬间划破夜空。 周辛震惊的看着通话中的手机,思绪跌乱。 第63章 第63章 周辛怎么也没想到,撞伤温馨的车主竟然会是舒悦。 她的秘书。 也是众所周知的她的心腹。 短时间内,周辛没作其他考虑,只电话中安抚着舒悦冷静些,然后她调头去了交警队。 问明事故原因,具体的交警还要调查,但通过事发路口的监控记录,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一桩意外车祸。 只是凑巧两方的人认识。 但详细追责,两方都有责任。 舒悦在路口要转弯没有提前打灯,导致正在转弯的途中与闯红灯的温馨相撞。 了解完这些,周辛也稍微松口气。 因为错误不全在舒悦,而且也没受过重的伤。 至于后续问题,按警方所说可选择私了,双方都有过错,各自理赔走保险,然后罚款扣分,基本等于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但坚持要起诉,基本处理结果也是大同小异。 即便温馨伤势严重,就算有生命危险,那也逃不开道路执法的根基。 但舒悦知晓这些后还不能彻底冷静,反而心慌担忧的更甚,直到她和周辛走出来,她才说:“周总,如果对方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对方是是温馨啊。” 舒悦忌惮的不是温馨,而是温馨背后的男朋友。 周辛又岂能不知她的顾虑,稍作沉吟,淡笑道:“是谁都要讲法吧?即便没办法私了,那就对峙公堂,等待法官宣判好了。” 舒悦只是转弯没有开灯,而对方确实明晃晃的闯红灯。 非要纠则,孰重孰轻? 周辛不信傅晏舟为了袒护心上人,能法盲愚昧到不依不饶的地步。 最不济,他就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周辛头上,认为又是她从中作梗,唆使舒悦行凶。 那她就一个人扛着。 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把舒悦搭进去。 舒悦还想去医院看望伤者,却被周辛拦阻了。 这个时候舒悦一旦露面就是众矢之的,可能引发的事情也会更多更乱,不是周辛做人不讲求良善,而是人性往往恐怖的超乎想象。 她将舒悦送回了家,顺手又给定了一份外卖和奶茶,让舒悦安心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想。 处理好这些,周辛才开车去了医院。 她赶到的时候,温馨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悬挂的红灯刺目,傅晏舟阴着脸坐在一旁的等候椅里,沉默不言的周身气息尤为慎人。 一位年纪较轻的女孩子焦急的在附近来回徘徊。 哽咽的眼眶发红,有些梨花带雨的。 周辛几乎一打眼就感觉眼熟,很快认出是上次在李榕城的庆阳楼打过照面,温馨的妹妹。 “姐夫,我姐要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温暖越说越慌,凑过去挽着傅晏舟的胳膊,哭的含悲带怯:“都怪那个肇事车主,怎么开的车啊?驾考怎么过的,那么冒失姐夫,你可不能放过那个人啊。” 傅晏舟点点头,侧身避开了温暖:“放心吧,我知道。” 第64章 第64章 正说着,卫东步履匆匆的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周小姐,您来了。”卫东看到周辛,礼貌的颔首,然后大步走向傅晏舟。 傅晏舟也在闻声的刹那,掀眸看了眼周辛,阴冷的视线满载忧愤,阴翳的洞彻人心。 “傅总,车祸的大概情况都查清楚了。”卫东来到近旁将文件递送,“事发当时,温小姐驾驶的车辆闯了红灯,事故追查,也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傅晏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翻开了文件,看着上面对方车主的名讳,冷冷的扯唇笑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文件,骨节隐隐泛白。 “舒悦。”低冷的声音也近乎一字一顿。 周辛心里一沉,预感不好,旋即就看到傅晏舟投来不虞的视线。 那眼神,恍若瞬息间化身嗜血噩梦,要替心爱人手刃撕碎了她一般。 傅晏舟没有收回视线,吩咐的话却对卫东说:“去调派律师团,让这个凶手,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监狱。” 卫东愣了愣,迟疑的没有答复。 他考虑再三,还是没耐住耿直的心性,即便作为秘书,也要直言相告:“傅总,这是不可能的,这场车祸主要责任就在温小姐,即便是走法律渠道,也不可能让对方获重刑。” “而且据我所知,就算性质极为恶劣的案件,最高获刑也就是十五年。” 不可能一辈子终身无期的。 温暖率先不乐意,很不满的起身用手指戳着卫东的肩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到底你是老板啊,还是我姐夫是?你是听不懂命令,还是不懂人话?” “我姐伤的那么重,现在还没出手术室呢,这事就算完了?我姐受的伤就白受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温暖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她作为家属心疼姐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姐夫,你看看他啊,这哪是不会说话,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温暖不高兴的怒瞪一眼卫东,转头就拉着傅晏舟的手诉苦告状,“姐夫,你也舍不得我姐这么受伤流血吧,多疼啊” 说着,温暖还哽咽的又要哭了。 傅晏舟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不会让你姐姐有事的。” 之后他避开温暖,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衣襟,冷然的垂眸看着卫东,“有些事,我不想说的太明白,但你还不懂吗?” 卫东迟缓的摇摇头,“不懂,还请傅总明示。” 傅晏舟深吸口气,早已习惯了这个憨直的秘书,略有无奈的讲清楚:“我要的不是这场车祸的责任归属,我要的是对方车主,也就是舒悦,生不如死,至于方法,你看着来。” 不紧不慢的声音低缓,宛若讲述等下要吃什么一样心平气和。 却听的卫东心神凛然。 傅晏舟拍了拍卫东的肩膀,“这回听懂了吗?” 卫东忐忑的点点头,转身离开时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周辛。 周辛看出这一眼的用意,既有对这事的无能为力,又有无措的同情,毕竟舒悦和她是什么关系,不仅卫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她压抑着紊乱的心,深深地沉了口气,迈步走向傅晏舟。 “这些和舒悦都没有什么关系,你直说吧,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第65章 第65章 傅晏舟一言没发,沉冷的仿佛凝聚寒霜的俊颜,阴晦的毫无表情。 他两手抄兜,屹立的身形高大如山。 周辛走到他面前,也没再说什么,淡然的脸色镇定,十分平和的迎着他的愠怒。 “你在跟我谈条件?” 许久,傅晏舟才有了开口的趋势,但同时也伸手抚向了周辛的脸,触及着除去了纱布的伤口位置,看不出结痂与否,淡妆粉底巧妙的将一切掩盖。 周辛想了想,然后不急不躁的回了两个字:“不是。” 能谈条件,就是没有条件。 她不会犯糊涂的以为傅晏舟会是通情达理的人。 已经涉及到了他的挚爱,周辛就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一丝不苟的全力以赴。 周辛再想要拨开他的手,却被他按住脸上的伤处,继而手指下滑捏起了她的下巴,也听到他冷笑了声,“那你还想让我放过她?” 没给周辛反应的间隙,傅晏舟用力桎梏着她的脸颊,勾起的笑容愈甚,溢出口的话音也愈冷:“还是说,你心虚了?” 他低头慢慢地凑向她耳边,不疾不徐的貌似还耐心的讲起了道理:“如果是旁的什么人,意外出车祸撞了馨儿,姑且我也就信了,但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你的秘书呢?” 周辛心神一震。 别看傅晏舟此时还能冷静分析的头头是道,可他阴骇的脸色,是自从认识以来周辛从未见过的。 “京城内环可圈可点的至少十车道,每天往返的车辆高达千万,这么多人中,只有舒悦,敢这么胆大妄为,你敢说这背后,没有你的杰作?” 傅晏舟缓缓的声线一字字异常清晰,随着温热的气息尽数缭绕在周辛耳边,却让她听的毛骨悚然。 果然他还是误会了。 他直视着她的眼眸,讥讽的笑意还徘徊在嘴边,手指摩挲着周辛脸上的伤处:“不想说些什么吗?周总。” 最后一声称呼,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可又轻又慢的声音划过喉结,伴随着嘲讽讥诮,挖苦的很。 周辛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闭眸深吸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巧合也好,意外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她慢慢地说着,也伸手拨开了傅晏舟。 周辛再后退两步,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如果非要就事论事,那这场车祸的主要责任在谁,傅总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随着话音沉落,周辛脸色也瞬时阴了下来:“坚持要追责,那就只能是主要责任人,自作自受。” 傅晏舟眯起了眼睛,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酝酿的锐利阴鸷,冷若寒冰,亦如刀子。 整个走廊都笼罩在他强大的低气压之下,周辛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暗自攥紧了手指,咬牙执着道:“看来傅总执意要干预袒护,那车祸原为就交给交警调查,等处理出结果,我们法院见。” 第66章 第66章 周辛不会被傅晏舟牵着鼻子走,任凭他的再条理清晰,哪怕有理有据,第一她不是幕后主谋,第二她也不会去怀疑舒悦。 用人不疑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何况,公理之上,她不信能让他为了心爱的人肆意妄为。 傅晏舟轻笑的点点头:“你是认准了车祸责任在于馨儿,所以我就拿舒悦没辙了吗?” “如果除开车祸,你还想为温总报仇,蓄意刁难舒悦的话” 周辛没说下去,沉吟的也眯起了眸,扯唇淡淡的笑了声,挺冷的:“你知道她是我的人,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得逞?” 一瞬间,傅晏舟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丝毫不掩饰的扬唇大笑,可了无笑意的眼底却也凛冽冰魄,随着他迈步上前,突然一把精准的抓起周辛的手臂,瞬时就将她近乎粗暴的摔抵在了旁边墙上。 傅晏舟一手霸道的桎梏着周辛纤细的腰,一手穿过她脑侧的长发抵着墙壁,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她难以撼动分毫。 “你哪儿来的勇气,敢这么和我说话?”他紧锁着她的眸,厌恶的咬牙发出字音:“嗯?” 周辛的眉宇不禁狠狠了下。 “或者我这么问你”傅晏舟思忖着又改了口,光线下他又冷又坏的浅笑让面庞邪佞阴狠:“跟我叫板,你手里有底牌吗?” 周辛迎着他的目光,心里悚惧交织,却也逼迫的她意识更为倔强,她眯眸想了想:“我没有。” 回答的十分坦荡。 但是紧接着周辛话锋一转,“但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傅晏舟,你好像很不了解我。” 她露出一记残忍的笑容:“我一向宁折不弯,就算我被逼的走投无路,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痛快好过!” 傅晏舟沉眸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周辛骨子里很倔,还一根筋,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就算一次次撞了南墙也决不回头。 而且真要惹急了她,她宁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妥协。 周辛不觉得放些狠话,就能打消傅晏舟替温馨报仇的念头,所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即便万般不愿也还是不得不道出:“我在傅家生活了十六年,你应该知道我手里都掌握了什么。” 豪门大家,人情往来,结交谋利,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而其中弯弯绕绕不易公布曝光的详细信息,在合适的时候就会发挥举足轻重的重要性。 实话实说,周辛掌握的并不是很多,也没什么是和她有关的。 可却和傅家息息相关。 如果傅晏舟要迁怒借题发挥,这就是周辛手中唯一的底牌。 “别逼我,也别动舒悦。”周辛沉着的一字一顿,抬起双手用力推开傅晏舟:“傅晏舟,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迈步就要走,却在错身时被傅晏舟一把扣住手腕。 周辛不耐的再要挣扎,却听他冷冷地笑着说:“用我家的东西,反而威胁我,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周辛。” 旋即傅晏舟轻微偏头,朝着某一处方向不轻不重的扔了一句:“都听到了吗?妈。” 第67章 第67章 一声称呼,让周辛呼吸停歇。 她做梦也没想到傅母会来。 还是在这个时候。 周辛近乎僵硬的身体一寸寸转过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后方的傅母,阴沉的脸色很是不好,就连喘息都重了很多。 她无奈的暗自叹息,却撞见傅晏舟故意低下头,用一副得逞的神色,恣意的眉眼又坏又邪的凝着她:“露出真面目了,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周辛隐忍的指甲深陷掌心,硬是强撑着挤出一抹还算得体的浅笑,低声道:“哪能让你看了笑话呢。” 说完她就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走向傅母:“对不起,傅姨。” 一句致歉适可而止。 不多解释,也不多辩驳。 看着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淡漠模样。 傅母暗自较为满意,不愧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她点点头:“好了,这些事过后再说。” 毕竟这是在外面,何况还有外人在场,傅母不可能不注重颜面。 她不悦的看了眼傅晏舟,直接道:“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里面那个女人是她咎由自取,你怎么还能不懂事呢?” 淡淡的训斥也没什么情绪。 可从傅母口中说出,不怒自威,强势的气场也足够压迫感。 傅晏舟阴沉的脸色不减,但也没多说什么,他只道:“妈,这些事我会处理,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傅母不等说什么,一声姐夫忽然传了过来。 温暖始终在旁观,这个节骨眼上本来也不该说什么,但她看来的傅夫人也不想主持公道,就让她姐的伤白受了,这笔账一笔勾销? 那可不行。 谁的家人谁在乎。 再说了,她姐也是傅夫人未来的准儿媳妇,哪有帮着周辛那个外人,欺负自家人的。 温暖几步来到傅晏舟近前,下意识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怎么说我姐都是你的人,姐夫,这事看着是冲我姐,其实是冲着你啊。” 早在温暖喊出姐夫的一刹,傅夫人冷然的目光就落向了她。 此时更是上下大概打量了一番,眼中的怒意鲜明。 温暖毫没注意,还继续道:“你要是不管了,那是不是以后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我姐了?” 这几句话说的,周辛听着都沉了眸。 温馨有没有心机暂且不提,起码也是傅晏舟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而这个口口声声叫着姐夫的小姨子,煽阴风点鬼火,有点脑子,但不多。 傅晏舟皱眉低眸看了眼温暖,刚要推开她的手,就听到傅母回了句:“说的很对。” 温暖当即道:“是吧?伯母,我知道您也会预料到这些的,所以不管是为了傅家的脸面,还是为了我姐夫的名声,这次的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必须要报仇,还要让那个叫舒悦的,血债血偿!” 第68章 第68章 “够了!”傅晏舟适时开口,拨开温暖后再要说话,却被傅母抢了先。 傅母依旧点着头,貌似很赞同的:“因为你姐一个人,搭上了我们傅家,还有我儿子。” 温暖一点没揣摩傅晏舟眼色的用意,还安抚的拍了拍傅晏舟的手臂,然后望着傅母十分认真的说:“伯母,话不能这么说,等我姐和姐夫结婚了,我们不也是一家人嘛。” 她觉得面前的夫人,面容和善又艳丽,虽然身上气息严肃了些,但也看得出来是个温柔贤惠的好母亲。 要不是刚才听到了周辛的胡言乱语,傅夫人脸色肯定不会这么难看。 如此想着,温暖还余光不太友善的看了眼周辛。 傅母沉口气,倏然笑了:“你叫我伯母,叫我儿子姐夫,这平常的称呼,却真够侮辱人的。” 有涵养的人,污蔑轻别人,说出的话都不同凡响。 温暖一时没反应过来,却愣住了。 “你姐算个什么东西?还妄想嫁给我儿子,痴人说梦啊。” 傅母也没动怒,声音平静的恍若呢喃,却刺的温暖脸色一下都红了。 她面上挂不住,心里也受不得,不理会傅晏舟的拦阻,直接回怼:“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好心好意的跟你讲道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老糊涂!” “我姐和姐夫正常谈恋爱,感情还那么好,怎么就不能结婚了?” 傅晏舟实在听不下去,沉了些声音,“温暖!” 同时他也伸手要拉走温暖,可温暖还在气头上,她跟温馨不一样,向来脾气大不好惹,绝不受平白无故的冤枉气。 “都什么年代了?当父母的还想左右儿女的婚姻啊?做梦去吧!” “法律都提倡自由恋爱了,你当,我看在姐夫面上尊重你,你别倚老卖老!” 傅母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动怒的痕迹,只是适当的时候她看了眼傅晏舟:“这就是你看上的货色,物以类聚啊。” 言外之意,有其妹就有其姐,性格再不同,也逃不开一家人臭味相投。 傅晏舟脸色尤为难看,十分无奈的扣紧温暖的胳膊:“你说够了吗?温暖!” “姐夫,你怎么还说我啊?”温暖气呼呼的抿着唇,眼神宛若受伤一般,“我真替我姐感到不值,她那么爱你,那么在乎你,你还让她受这种委屈,你难道不知道心疼她吗?” 几句话又将傅晏舟喷薄而出的怒意扼住。 他思量再三,“我当然在乎你姐,但是” “没有但是!” 温暖截断后,再扭头瞪向傅母:“傅夫人,你家门槛是高,但你儿子和我姐两情相悦,你还要棒打鸳鸯充当恶人吗?” 继而,温暖目光又落向了周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傅夫人你这么阻挠,都是为了她!” “但她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你们傅家养的一条狗吗?”温暖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别忘了,今天她能喜欢傅晏舟,明天也能喜欢别人!” 言辞犀利又直白的堪比机关枪。 一番讽刺唾骂的仿佛在周辛脸上抽了一个又一个狠厉的大耳光,让她羞愧的恨不得消失。 原来不止在傅晏舟的眼中将她当狗,是在所有人的心中她都是一条卑微下的傅家走狗。 第69章 第69章 周辛难以自持的咬了咬牙,感觉周遭空气稀薄,呼吸艰涩。 好,真是太好了。 温暖一番话不止替他姐鸣不平,还应该是道出了傅晏舟的全部心声。 若不是时候不对,周辛真想放声大笑。 十六年了,她在傅家生活了整整十六年,期间几乎无时无刻不与傅晏舟朝夕相处,结果他不够了解她,一次次误会她,还始终视她为随时可以叛变易主的狗。 太可笑了。 这一切都恶心又讽刺的真好笑。 周辛深吸口气,侧颜,目光落向了傅晏舟。 她以为自己小心翼翼的收回全部感情,就当傅晏舟是个陌生的存在,就能在二人之间稍微占据上风,不会再被他影响,可是傅晏舟还是有这个本事,借用旁人就能狠狠刺她一刀。 让她羞耻的无地自容,却还不得不鼓足勇气面对。 傅晏舟看着周辛投来冷冷的目光,那眼神冷冽又锋锐,却在他眼中感觉没什么攻击力,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哀凉。 他知道温暖的话说过了,但却不想阻拦。 温暖也没说够,还想继续输出,却在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紧接着门也自动打开。 一位医生满脸疲惫的走出来,手里拿着刚摘下的口罩,“请问,温馨患者的家属呢?” 温暖首当其冲的避开周遭一切,快步围了过去,“我是她妹妹,我姐怎么样了?” 傅晏舟也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身上多处骨折,好在手术很成功,只是她眉骨骨裂的地方很严重,有可能会有毁容的风险,但具体的还要看后续恢复情况。” 闻听此言,温暖心慌的脸色唰地就白了。 傅晏舟愁眉不展,又询问了医生两句,然后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温暖先抓住了他胳膊。 “姐夫,我姐不能毁容啊,你快点想想办法,我求你了,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我姐还那么年轻,这让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傅晏舟认真听着,轻拍了拍温暖的手:“放心,我不会让馨儿有事的,你也别过于担心,先让我打两个电话。” 温暖抽噎着松开了手。 傅晏舟也拨电话给了院长,让组织相关领域的外科权威专家,针对温馨的伤势,重新调整治疗方案,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伤的同时,也保证面部不能毁容。 傅母始终没走,全程静静聆听着,也没理会周辛想陪她离开的意思,直到傅晏舟电话挂断,她才缓缓开口:“好大的魄力啊,不愧是我的儿子。” 傅晏舟眸色一沉,感觉这话不是好意。 果然,傅母笑了笑,再道:“可是调聘专家组是需要资金的,你手上的资产都交给了我,你还有存余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虽说傅晏舟从不缺钱花,也不少挣钱的门路,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现在要救治温馨,就不免囊中羞涩。 傅母眸色一闪,依旧笑着:“就算不需要钱,那需要什么?需要你傅晏舟的面子,可说到底不是你的颜面,而是姓傅的颜面!” 话到这里,傅母才展露出了怒意:“你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吗?那就别用我傅家的面子名声,坦坦荡荡的做个大男人,去好好保护你心爱的人吧。” 第70章 第70章 傅晏舟呼吸倏地一沉,这是把他所有的路都封死了。 纯心让他为难。 温暖也听出了问题,她没想到傅夫人能如此狠绝,更没想到当,真能和儿子认死理。 但她姐夫是傅晏舟,不信就算脱离了傅家,还能闯不出一番广阔新天地。 傅母也没了再留下去的意思,眼色示意周辛就要走,但却冷冷的扫了一眼温暖,吩咐后方站着的两个保镖:“那个女人,撕了她的嘴。” 保镖听到吩咐纷纷上前,先应了一声,再齐刷刷的看着傅晏舟,不太敢有动作。 “你们是谁养的?” 傅母轻飘飘的扔出了一句,却恫吓的两个保镖大气都不敢喘,也瞬时了然,不再有所顾虑冲过去就拖走了温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温暖还试图挣扎,“姐夫?姐夫你救救我啊,我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傅晏舟缄默的充耳不闻,沉沉的视线只望着和周辛离去的方向,不知道想些什么。 周辛下楼时,听到温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也无所动容。 陪着傅母下楼,来到停车场。 傅母坐进了劳斯莱斯后车座内,没急着让关门,也没示意周辛上来。 她就着车内外的距离,沉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和晏舟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能分清的是吧?” 这话警告的意味太浓了。 说白了,傅母不介意周辛和傅晏舟之间到底如何,是分开,还是和好,就算像现在这样僵持着不尴不尬的,也不耽误她差遣周辛和委以重任。 但是话说回来了,周辛终究是个外人。 那非我族类其心就必异。 傅母不可能放任周辛拿着傅家的什么底细或者信息,以此来要挟傅晏舟,即便是说的狠话,那也不行。 防微杜渐,傅母绝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操控了整个傅家。 周辛又岂能不知这些,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就谨慎的点点头:“我知道,今天的冒失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傅姨,对不起。” 说到最后,她微微俯身颔首行礼。 傅母轻嗯了声,似乎也没想追究,反而还提了句别的,“那个小丫头口齿挺伶俐的,但是你未免也太老实了些,就算当着我的面,也不该让她那么来说你。” 意思在温暖口出恶言的时候,周辛就该恰到好处的赏她一耳光。 让温暖明白,周辛就算是傅家养的狗,也绝对是她这种货色万万招惹不起的。 周辛也没争辩,就道:“多谢傅姨教诲,若有下次,我一定绝不姑息。”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早就教过你,这女人啊,最忌讳妇人之仁了。” 傅母的话没一次性说完,周辛高悬着的一颗心也戒备紧绷。 第71章 第71章 傅母抬手眉心,唇齿间溢出一声微叹。 “那个女人收了钱,事就成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让人撞她呢?” 周辛神色一沉,不禁眯起眼眸。 坏了。 现在傅母也开始怀疑她了。 “再说,你手里就没有别的人了吗?” 傅母没有生气的意思,也没有责备的目光,就挺淡的看了看周辛,眼里积了些不可思议,“用谁不好,非要用你的秘书,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头号心腹,就该被重用。” 而不是这么草率的就让舒悦露头现身。 恍若一场牌,对方已经显现出输的架势,这边还扔出了一对王炸。 大材小用,还太盲目了。 傅母不认可的摇摇头,丝毫没注意周辛眼里的惊诧,她还抱有希望的多问了句:“还是说,你是故意这样做的?那又什么益处吗?” 总该不会是想对自己儿子欲擒故纵吧? 傅母知道周辛不会办糊涂事,说跟自己儿子一刀两断了,那就再难回头,可总归女人心海底针,万一 如此想着,傅母眸光一亮,又握住了周辛的手:“如果有什么是阿姨没想到,而你想到的,你可以和阿姨实话实说,放心,阿姨会站在你这边的。” 只要能促成自己儿子回心转意继续和周辛重归于好,傅母是愿意尽全力的。 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儿媳妇,总好过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 再一想到那女人的家人 傅母顿时一脑子的郁结,心脏都有些不适了。 周辛的脑子从来不是白给的,傅母几句话大致什么隐含意义,她已经明白了。 她反握着傅母的手,礼貌又不失素养的微微俯下身,轻然莞尔:“傅姨,让您操心了,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 周辛没有苦口婆心的费劲解释,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了,除非事实证据摆在眼前,否则很难根除。 而傅母现在的怀疑不是要问罪她,只是误会她对傅晏舟还有感情。 这虽然会很麻烦,但起码不会让她现在很棘手。 不如就先将错就错,然后走一步再看一步。 傅母点点头,“你还年轻,话别总说的那么严苛,至于下次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言外之意让周辛不管下次想怎么和自己儿子发展,只要是奔着和好的目的,那就无所顾忌,随便来。 “阿姨不是教过你吗?别总瞻前顾后的,只要确定了你想要什么,那就放开手大胆去做。” 至于后果,傅母一力承担。 “” 周辛尴尬又不失仪态的笑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傅母按时吃药,回家早些休息。 目送车影渐渐远去。 第72章 第72章 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眸色一暗再暗。 转天,周辛一去公司,没像往常那般先着手工作,连早餐都没急着用,就让舒悦叫来了公关部总监,大致说了下昨晚车祸的事情,让总监着手准备防御部署。 还要预防事态恶化,提前留一手准备出危机公关的相关材料。 期间,周辛让舒悦全部参与,并且还和公关部紧急开了个会。 忙完这些都到了下午,错过了早午餐,周辛让林默定了个餐厅,她带着舒悦过去用餐。 避开了旁人,舒悦一坐下来压抑的情绪就有些绷不住了。 她眼眶泛红,哽咽道:“周总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我却给你惹了麻烦” 周辛给她扯了几张纸巾,也没什么劝慰,就淡淡的开口:“事出了,我们就解决事,如果解决不了事,我们就解决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有什么好掉眼泪的。” 舒悦还有些止不住的抽噎:“可我连累了你啊,周总,你就不怀疑我吗?” 后面问的声音很低,尤其是舒悦触及着周辛清冷的目光时,她莫名还有点心慌。 周辛皱眉,感觉有点脑仁疼,从昨晚到现在,傅晏舟怀疑她,傅母怀疑她,她现在再反过来怀疑舒悦 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她无力的沉了口气:“先不管你背刺我的原因,只分析挑拨怂恿你的人,第一人选肯定是傅晏舟,但他会背后唆使你去撞伤他的心肝宝贝?他不会舍得的。” 所以傅晏舟的嫌疑排除。 舒悦猛然怔愣,她不是惊愕周辛会将怀疑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而是竟然能心平气和的说出傅总对温馨的感情。 难道她就不感觉扎心受伤吗? 周辛冷静的脑中尽是各种事情,也没顾得上舒悦复杂又同情的目光,她继续道:“那么第二人选就是傅夫人,她有动机也有立场,但如果她是幕后之人,肯定不会在第一次就选你。” 因为一旦用了舒悦,就等于将周辛暴露了。 引火烧身,这么不明智的选择傅母不会做,那她的嫌疑也抹除了。 “第三人选” 周辛想着,声音沉了些:“第三人选可能是李二公子李榕城,他和傅晏舟不对付,连带的也想针对我们所有人,看着我们内斗,看着这摊浑水越来越浑浊,他能坐收渔翁之利,也能乐的看热闹。” 舒悦听着慌忙摇头,刚要出口解释,周辛打断她:“但是,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听李榕城的?” 除开工作方面,私下里周鑫也是真心实意的待舒悦,从没摆过老板的架子,两人更像是很好的朋友。 而舒悦还是孤儿,没有谈婚论嫁,也没有交往男友,没有任何短处和把柄,岂能是李榕城随意就能差遣拿捏的? 有这几方面的把握,周辛才敢如此深信不疑。 “我不听他的,也不是,他压根就没找过我!”舒悦慌忙说。 周辛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你没有任何被人怂恿的嫌疑,我干嘛要怀疑你呢。” 这下舒悦才放了心,搂着周辛的胳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只是这时电话响了。 舒悦接听着脸色倏然大变,放下手机就开口:“不好了,周总,这回真出事了!” 第73章 第73章 公司的人也是才发现情况不对。 没敢越级报告,电话就打给了舒悦。 况且,舒悦作为秘书本来每天处理的事情就很杂,但见惯了大大小小波澜的她,还是头一遭这么六神无主。 周辛让她冷静点慢慢说,同时也催促着她快点用餐。 两人匆忙吃完,大概也了解了来龙去脉。 就是温馨受伤严重,即便有了专家组的会诊和治疗,仍旧免不了毁容,听说治疗方案都增加了整容方面,此外,温家父母也在车祸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交警方面处理事故认定温馨承担主要责任,车辆损毁由保险理赔,人员受伤自身承担,这么大的哑巴亏,温家肯定不干,但也没选择法律起诉,而是掀起了闹事走向。 周辛和舒悦从餐厅回到公司,还没进大楼,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大群人。 每人都群情激奋,义愤填膺的拿着扩音器摇旗呐喊。 挥舞着雪白的白布,上面鲜红醒目的大字写着‘血债血偿,傅氏交出凶手’‘窝藏凶手,天理难容’‘一家五口的性命不是野草,不容践踏’等等。 “傅氏总裁周辛,你有本事包庇凶手,你有本事出来啊!” “你一个外姓家奴,是想蓄意窝藏凶手,还是想掩藏你雇人行凶的事实?” “你不满傅总和温小姐谈恋爱,你故意让人行凶,你好小三上位!” 人群高喊声色俱厉,几乎震天。 一字一句犀利的全部矛头对准了周辛。 舒悦听着都听不下去了,气愤的咬牙,就要冲过去和他们理论。 周辛及时迈步拽住她,“这么沉不住气呢?你现在过去了,一张嘴怎么说的过他们几十张嘴?走吧,咱们绕去后门。” 说着,周辛拉着还很激愤的舒悦,由保安护着避开人群,从后门进了大楼。 一直到进办公室,舒悦还没办法完全冷静下来。 “什么叫周总你包庇我啊?他们不懂法还是怎么的?如果我真是肇事凶手,警察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了,用得着他们这样么?” 周辛坐进皮椅,喝着热茶,掀眸很平静的看了眼舒悦:“对啊,正因为你没有犯法,他们不能以正当途径为难你,这才跑来闹事的啊。” 不仅线下逼来办公楼门口闹,他们还在线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断章取义的丝毫不提温馨闯红灯一事,就说周辛怂恿舒悦蓄意撞人,事后被拆穿态度恶劣,钻法律漏洞逃脱制裁,还财大气粗的拿七十万砸温馨,让她老实闭嘴。 不明真相的网友哪能纵容这种恶劣行径的发生?一个个都化身网络上的正义使者,怒气爆表的狂喷十恶不赦的周辛,还将傅氏的官网轰炸了,官方电话也被打爆了。 就算这样网友们还觉不过瘾,在有心之人的撺掇带节奏之下,已经在调查搜集有关周辛的个人资料,以及跃跃欲试的加入楼下示威宣泄的人潮中。 林默大概整理了一下网络上的情况,敲门进来将平板和文件交给周辛。 周辛翻看文件,将平板推给了舒悦。 第74章 第74章 舒悦越看越心惊,气的呼吸都喘了,“道听途说!这些人都不长脑子吗?这不纯纯主动的被人当枪使了!” “公关部不是准备好了吗?让李总监准备着手吧,现在就启动危机公关。”周辛面色不改,合上文件吩咐后,她又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跟在外跑项目的副总大概交代了一下工作,并让他近期代理公司事宜,避开网上这些风言风语,不澄清,不解释,也不用理会,静观其变即可。 另一个电话打给了傅母,转述了事情动向,以及周辛自己的处理方案,承诺不会殃及傅氏口碑,更会在恰当时间替公司找补回损失的声誉。 打电话期间,周辛手指着窗外楼下的方向,她递了林默一眼,口型交代两个字:报警。 林默点点头,出去打电话。 舒悦安耐着一脑门子的窝心事,也想跟着林默出去,却被周辛眼色拦阻。 等挂断了电话,周辛大概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拎着包包和外套,对舒悦说:“我就不过多劝你什么了,今天过后就放你几天假,好好歇歇,调整一下心情。” 舒悦怔愣的抿抿唇,她想拒绝,但想到自己被影响的情绪不济,确实不适宜全力工作。 “现在跟我去趟医院,走吧。”周辛说着,一手搂着舒悦的肩膀,一起出了办公室。 驱车来到医院,还没往住院部走,舒悦就有些犹豫。 她思量再三还是拦了下周辛,“周总,我们去见温小姐,是要去道歉吗?那你还是别露面了。” 周辛透过舒悦忐忑的目光,知道她不是担心温馨会难为自己,而是担心傅晏舟也在。 巧了,就因为周辛知道傅晏舟在这里,所以她才必须要来。 反正问心无愧,就没必要畏首畏尾。 周辛对舒悦一笑:“他们都将我当成幕后凶手了,我不露面,又怎么能行?没事,别担心我了。” 舒悦做不到周总这般坦荡无畏,她还是很忧心忡忡。 事实证明,这份担忧还真对了。 上楼,通过问询护士,找到对应的病房。 周辛站在门口,正抬手要叩门,却通过窗户看到里面温存的一幕。 温馨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面容憔悴,额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腿部骨折被固定器高高的吊着,她郁郁寡欢的茶饭不思。 地上也有碎裂的镜子。 傅晏舟挪身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的抱着她,安抚的神情舒缓又温柔,“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呢,等伤好些了,医生就安排为你做整容手术。” “整容”温馨晦涩的吐出两字,眼眶瞬时就红了,“可疼了,还容易有后遗症,阿然,我真的很害怕” “怕什么?有我呢。”傅晏舟握着温馨的手,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随着心疼的脸色沉郁,目光也渐渐落向了门口方向。 继而,他冷沉的声音也轰然响彻:“周总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第75章 第75章 周辛沉了沉眸,没有强迫自己微笑,就一如往常那般冷淡的模样推门进了病房。 舒悦紧跟其后,手里捧着一束路上买的鲜花。 “傅总,温总。”周辛淡声开了口,轻微礼貌的颔了一下头,“昨天意外事发突然,没有等温总术后苏醒,今天特意来探望,不知道温总情况可好些了?” 说着,她伸手接过鲜花放在了温馨病床的柜子上。 话语分寸到位,绝口不提什么赔礼或是道歉。 不能先露出短处,气势上服软认输。 温馨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眼底,手指微微攥紧被子,“周总客气了,这起车祸细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开车不加小心,太过鲁莽了。” “馨儿,错不在你,别胡说。”傅晏舟截断话头,还安慰的挽起温馨的手,轻轻舒展开手指,紧紧地握在掌心。 周辛看着这无限温柔的细微举动,敛下的眸色沉沉。 傅晏舟也侧颜看向了她,脸色瞬时阴冷,“错,到底在谁,谁心知肚明。” “傅总我” 舒悦下意识就开了口,她想替周辛辩解,也想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但话刚出口却看到周辛一手抚了下唇,轻咳了一声。 舒悦愣了下,再撞见周辛递来的眼色。 她心下了然,当即就改口道:“傅总,事发当时我是遵照道路安全法正常行驶的,确实疏忽了转弯提前开转向灯,但相比之下温总故意闯红灯,事后不满定责,又煽动家人闹事,这才是错上加错吧?” 傅晏舟听着眼神就黯了下去。 温馨登时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盈满泪水,委屈又凄楚的咬着唇:“舒秘书,我理解你不想承担责任,也明白并非你本意,但你也不能颠倒黑白,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事发到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都是受害者,舒秘书,我不求你承担什么,赔偿什么,但公道人心,你总不能一昧的助纣为虐啊。” 舒悦惊奇的眨了眨眼睛,想不到一段时间没见温馨,这口才历练蜕变的,可以啊。 柔声细语的,很会没理辩三分呢。 “温总这话,我听着怎么好像有指代谁的意思呢?” 舒悦开口就揭穿,再坦言:“这误会可就大了,我是该对天起誓好呢,还是该以人格担保呢,车祸就是意外,我没有受任何人的指派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温总不信,可以报警,请警方详细查明,没必要兴风作浪背后搞这种阴人的把戏。” 舒悦这一番话说的可有够直接的。 温馨脸面顿时撑不住了,有些气恼道:“舒秘书,你含血喷人也要有个度吧!” “这场车祸受伤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我的父母。” 提到父母,温馨脸色苦痛,泪光婆娑,弱不禁风的身形都有些抖,“他们一把年纪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什么时候痊愈都是未知数,我犯得上拿他们的身体开玩笑,闹什么事吗?” 这就很以偏概全。 正因为父母受伤,忍不下这口气,才更有动机蓄意煽动是非。 舒悦再想出口揭穿,却被周辛轻摇摇头拦住,并对她示意一眼,让先出去。 舒悦即便有些不情愿,但也不会忤逆周辛。 没再说什么,舒悦就给了温馨一个冰冷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便先出了病房。 第76章 第76章 “车祸的事都查清楚了,也就不多赘述了。” 周辛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寡淡的脸上也一片淡漠:“现在有人借题发挥,意图归罪于我,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事态恶化殃及无辜,再波连到傅氏集团。” 说着,她沉下的目光落向了傅晏舟:“我相信,傅总也不想看到傅氏根基受损,口碑崩塌的,对吧?” 所以,就适可而止。 别再一味的做个昏君,纵容心尖宠横生枝节了。 周辛警告的目光又冰又冷,浸满情绪的眼眸不矜不伐,满身疏冷的气息更是尤为强烈。 傅晏舟只看着就忍不住扬唇笑了。 他还抬手鼓了一掌,邪肆的俊颜阴郁的慑人心魂:“你这是在警告我?” 周辛毫不示弱的直视着,“傅总聪明睿智,哪是我这种人就能出言警告的?而且您心胸宽广,分寸有度,相信不必我多说什么,您也分得清该以大局为主。” 明明是不阴不阳的嘲讽,但她微微笑着,侃侃而谈,既不怯懦也不退让。 属实让人生了气,想发火都没办法。 傅晏舟听着她变相讽刺自己,阴霾的脸色一沉再沉,却不等再说什么,周辛客套的对他和温馨再轻微颔首,转身走了。 这个让人火大又讨厌的女人 傅晏舟一手勾了勾衣领,不耐的沉口气,也冷然开口:“你给我站住。” 周辛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略有迟缓。 “周辛,你带着舒悦来这一趟,到底是想干什么的?” 傅晏舟知道她是想来提醒自己别忘了姓傅,别因为这点事,就把整个傅家搭进去,让无数人看乐子。 但她周辛有什么资格,又凭什么来提醒他? 已经在气头上的傅晏舟不想理会这茬,只想满足她,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借题发挥。 傅晏舟离开病床,迈步走向她,“你好意思说,那我替你说了吧,你是来道歉的。” 周辛皱起了眉,刚想否认,却被傅晏舟一把钳住了下巴,“既然是道歉,那就该拿出道歉的诚意。” 话落的刹那,他也转而大手抓住周辛的手腕,将她拖拽着几步来到病床旁。 冷沉的话音满载气势,不容置喙的威慑磅礴。 他也按着周辛的双肩,直接逼着她屈膝。 周辛惊诧的回过神,“你说什么,我不是来道” 话没说完,就被腿弯处传来的一阵疼痛打断。 她不受控制的双膝发软,硬生生触及了地面。 “你舍不下脸面,我就帮帮你。”傅晏舟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轻缓的声线异常刻骨,亦如恶魔之音。 周辛愤然的攥紧手指,跌破的尊严也惹火了她的心。 “傅晏舟!” 第77章 第77章 偌大的单人奢华病房,突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在场三人就像定格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消失无踪。 温馨惊愕的僵在床上,低落的目光匪夷所思的看着跪在自己床边的周辛。 虽是被强迫的,可她纤瘦单薄的身形,腰背笔挺,试图挣扎却被遏制的手指泛白,指骨筋血分明,微微扬着脖颈,露出一段清瘦又冷毅的弧度。 从这个角度,周辛的目光很自然的就落向温馨。 明明她跪着,尊严全无,可温馨却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别扭的眼神漂浮。 “晏、晏舟,别这样,快让周总起来吧” 周辛想要挣扎,却被傅晏舟按着肩膀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就这么跪着吧,什么时候馨儿气消了,什么时候再考虑让你起来。” 傅晏舟淡淡一笑,还贴心的为她拂了拂耳边的碎发,粲然的笑颜,眸光冰魄。 周辛愤懑又悲凉的一颗心,一下子直坠深渊。 转瞬,她忽然收力,放弃挣扎了。 “不就是跪着吗?行啊,我跪。” 周辛语气淡淡的,平静的恍若在和他们闲话家常,太过祥和,反而让傅晏舟愣住了。 她没难为温馨,错开的目光随着侧颜,移到了身旁的傅晏舟身上,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看着他。 周辛平缓的目光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浅浅眯起的眸,如似在酝酿着什么。 而冷静的眼神也不带一分感情,如看陌生的路人一般。 傅晏舟怔住的心底忽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明白出了这事,伤到了傅总的女朋友,也必然惹了您不开心,别说是这么简单的罚跪了,就是再做出点什么,我也应该一力承担。” 周辛缓缓的话音清晰又宁静,带着一贯疏冷的气息,慢慢而道。 但她每说一个字,傅晏舟的脸色就沉一分,等周辛全部说完,傅晏舟阴霾的脸色都没法看了。 当他听不出来吗? 这些话周辛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可实际就一个意思,别管她在傅家是狗还是奴,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让她这么跪着,她不怕丢脸没面,但傅家呢? 还有他傅晏舟的脸面呢! 都知道周辛是他傅晏舟的女人,就算关系断了,可她也还是傅家的养女,也算他名义上的养妹,这么明大明的让她给自己女朋友下跪赔罪,打的不是她周辛的脸,是他的。 傅晏舟烦躁的扯了扯衬衫衣领,方才也是被她三言两语气糊涂了,他再想伸手拉拽她起来,却见周辛轻缓的目光投向了温馨。 “温总也不用多心,您作为傅家日后的女主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话听着像是安慰,实则一点没留情面的把温馨也捎带上了。 傅晏舟意气用事,温馨也煽风点火,俩人没一个好的。 故意点名温馨是傅家日后女主人,她可能么? 这以退为进的一番输出,给傅晏舟和温馨都挤兑挖苦了,无形中啪啪一顿连环掌打的两人脸都挂不住了,周辛够绝了。 温馨尴尬的满脸绯红,手指抓紧被单:“周总说不是,言重了,怎么说您都是傅氏的总裁,是晏舟做过了,我替他向您赔不是,您快点起来吧。” 再不起来,温馨都得下床跪着去了。 第78章 第78章 不然她如坐针毡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晏舟,你快点啊。”温馨无奈的小声催促,求助一般的目光也央求着傅晏舟。 傅晏舟狠狠皱眉,不耐的沉了口气,俯身伸手就要拽周辛:“都听见了,你还” 话没说完,他的手也被周辛冷冷的一把推开。 “都说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傅总是想否认自己是男人,还是想要出尔反尔?” 周辛平淡的话音依旧了无波动,掀起的凉薄目光可森寒入骨。 不是强迫她下跪吗? 好,那她就如他的愿。 但是,这事决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从来没有人敢像傅晏舟这样对她,把她心高气傲的自尊,把她傲骨铮铮的脊梁,把她引以为傲的脸面,一点不留的全部狠狠践踏的踩在脚下。 傅晏舟这不是做过分了,也不是做的举动伤害了她。 而是他自己不把她当人,还要让自己的心尖宠一起掺和,看啊,这就是周辛,她就是个骨头,还不如条狗呢。 周辛怒火攻心,火烧火燎的咽喉里都仿佛在呕血。 等着,她一定要让傅晏舟知道,招惹她的后果,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傅晏舟脸色阴沉,周辛刚才一句话讲清了,他要拽她起来,他就是出尔反尔,不是男人了。 这是跟他还较上劲了。 “周辛!”他俯身低头注视着她,暗自磨了磨牙,“你要么现在痛快起来,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要么” 傅晏舟顿了顿,眸色泛出阴鸷,也伸手捏起了周辛的脸颊,近乎一字一顿:“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周辛置若罔闻的扯唇冷冷的笑了声。 这一下子气的傅晏舟火大。 周辛拨开他的手,平静的话音还很温和:“傅晏舟,你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吗?” 旋即,她眸色一沉,唇边那抹刺目的冷笑更加分明:“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俨然就是要让他见识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可把一向骄矜的傅晏舟气的够呛,整颗心都像是在油锅里烹炸,满眼都燃出了火焰。 “行啊周辛,你有种!” 真是好样的! 他不仅气坏了,也突然意识到以前自己怎么就那么眼瞎,非要了这么一个犟骨头的死女人! 如果时间重来 ,这世界上就没有如果! “周辛,记住了,这是你自找的。” 话落的刹那,傅晏舟忽然长臂一把揽住周辛的腰肢,将人拖起,一下扛上肩,长腿大步的径直踢门出了病房。 温馨惊愕错愣,这是怎么回事? “晏舟?晏舟你要带她去哪里啊?晏舟” 任凭温馨如何呼唤,焦急的恨不得顾不上伤势要扑下床,也换不来任何回应。 第79章 第79章 “傅晏舟!” “你发什么疯!” “你放开我!” 周辛挣扎抗拒不断,却被傅晏舟全部无视,一路桎梏着她不顾路人错综复杂的任何目光,直接到了停车场,按开车子,将她塞进了后车座。 毫不留情的动作,让周辛被摔的七荤八素。 她忍着被摔撞的疼痛,再要有所反应,却被傅晏舟精准的捉住双腕,用扯下的领带捆了起来。 “傅晏舟!”周辛震惊又气闷的声音都从牙缝中生生挤出咆哮,“你个!” “我奉劝你留点嗓子,等会儿,有你叫的。” 傅晏舟阴郁的脸色不虞,沉冷的声音伴随着残忍的戏谑,一把将还试图挣扎的周辛推回座位,砰地一声就摔上了车门。 他绕过去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一路上他紧紧抿着唇,冷冽的面庞绷出刀削般的轮廓,那双沉凛的眼眸也迸着寒光,任凭周辛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 车子直接开去西山别墅。 几个佣人刚巧在打理庭院的花草,听到车声就凑了过去,一看竟然是少爷的车。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无措。 按理说这栋别墅是少爷名下的,也是他自己花钱购置的,但少爷和夫人拌嘴争执,已经将全部资产包括这栋别墅一并交给了夫人,夫人就下令不允许少爷再回来居住。 所以他们理应是驱赶的,但那可是少爷,他们哪敢啊。 岂料车子骤然在别墅玄关大门处来了个急速飘逸急刹,然后,就见少爷一脸阴沉的满身气势走下车,没急着进别墅,反而从后车座里还扯拽出一个女人。 几个佣人惊愕的目瞪口呆。 为首的犹豫再三还要迈步过来,却听到少爷低冷的一声呵斥:“滚!” 佣人吓的宛若被操控的机器,瞬间停下。 但从没见少爷发这么大火过,再看眼被少爷强行裹在怀里的女人,天呐! “周周周小姐?” 为首的佣人看见了,后面几个佣人也惊的回不过神。 “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你们下班吧!” 傅晏舟冷沉的一句话,听的佣人们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不过既然是周小姐,那他们也就放心了。 反正夫人只说不允许少爷自己或带别的女人回来住,这肯定不包括周小姐,没事的。 佣人们如此想着也纷纷不敢耽搁,慌慌的都撤了。 别墅里,傅晏舟扛着挣扎的不安分的周辛大步上楼,进了二楼主卧。 第80章 第80章 随着房门重重地被甩上,他也刻意落了反锁。 周辛心里忽然一紧,趁机逃命般从他肩上挣脱而下。 却无处可逃。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傅晏舟,见他迈动步伐走向自己,周辛下意识想躲进衣帽间或者洗漱间,可是数十步的距离,到底还是低估了傅晏舟的长腿大步,很快就被他一步截住。 他没再伸手抓她,也没动她,就那样冷冷的,也静静的低眸注视着她。 但这眼神却看的周辛毛骨悚然。 平时的傅晏舟,虽然笑的如沐春风,慵懒的满身随性散漫,但骨子里的一言一行却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周身气息也让人难以接近。 而现在怒到极限的他,更让人恐惧的只想逃。 周辛逃避着他的目光,下意识也一步步往后退,还试图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傅晏舟,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一定不是想重温旧梦吧?” 她尽力伪装的镇定还不太自然,“难道是你现在没地方住了?不得已才回的这里?” “这不都拜你所赐吗?” 傅晏舟低沉的嗓音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情绪,“要没你的挑拨离间,我妈不会拦阻我和温馨,更不会为了拆散我们,要走我所有资产。” 周辛扯唇讥诮,“怎么说你和傅姨都是母子,是不了解你母亲的为人,还是想为你们僵持的母子关系找个开脱的罪人?” “我知道主意都是我妈想出来的,但是” 傅晏舟没说下去,慢慢迈动的脚步也来到了周辛近前,猝不及防的他一把掐起了她的下巴,“要没有你的存在,我妈会这样吗?”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没有周辛,没有她这个被傅母自小一手培养长大的未来准儿媳,那就不会对比出温馨小门小户出身的寒酸与窘迫,傅母也就不会那么想要拆散这对有情人了。 周辛忍着下巴传来的阵痛,咬牙声音艰涩:“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从来不是傅姨对未来儿媳妇的参考标准,你所在的阶层、门第、背景、环境、这些才是根深蒂固的标准。” 如果不是三年前她义无反顾的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刀,在傅母眼中,她永远不过是一时慈悲发善心资助教养长大的养女,跟在自己儿子身边的玩物。 只是跟外面找来养着的玩物不同,她知根知底,又听话懂事,还能效忠办事。 “在傅姨眼里,真正跟你匹配未来嫁过来的少夫人,一定是豪门世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千金名媛,傅晏舟,你感情上的阻碍,从来都不是我。” 这么悲痛又残忍的现实问题,周辛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这般心平气和的讲出来。 她不是没幻想过嫁给他。 不然也不会成年后就跟了他,为爱冲锋也好,笃定初恋也罢,一直到确定分开以前,她都怀揣着这个希望认真的跟他度过每一天。 为了能配上他,为了能让傅母满意,为了能弥补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的缺点,周辛付出了比所有人都多的努力,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做,懂得察言观色,明白人情世故,理解利益同盟编织出的一张无形大网上每一个关系所处的位置,每一个人所能带来的好处。 旁人都觉得周辛风光无限,即便暂时没成为傅家的少夫人,但也赢来了未来婆婆的认可青睐,还成为了傅氏集团的总裁。 但只有周辛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她辛苦拼搏后,应得的。 包括傅晏舟妻子,傅家少夫人的位置。 只是,她心死了,不想要了。 第81章 第81章 傅晏舟深邃的目光移向别处,紧蹙的眉也慢慢地舒展了些。 周辛以为他听进去了,再想稍微多说两句,自己就能找机会脱身。 岂料,傅晏舟又捏着她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和自己对视,他露出一记阴冷的笑容:“要是你没有针对温馨,我或许就信了。” 周辛一怔,不等再有什么反应,就被傅晏舟加重气力,一把粗暴的推上了大床。 “傅晏舟!” 傅晏舟根本没理会她的挣扎抵抗,捉住她的双手,从床底抽屉里拿出什么,只听咔嚓一声,直接拷住了拴在床头栏杆上。 周辛惊骇的浑身发僵,大脑空白了一瞬,她迅速恢复理智,奋力挣扎:“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还要干什么?傅晏舟!你能不能清醒点!你不要对不起她” 未尽的话尽数被他封堵。 辗转撕咬,彼此谁都不好过。 傅晏舟浑然不去理会,面无表情的稍微放开她一些,“你煞费苦心的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跟我在一起吗?” 声音落下的一刹,刺啦一声衣服也被扯碎。 她说:“傅傅晏舟你就是个” “你现在才知道吗?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死乞白赖的赖在我这个身边这么多年,那你是什么?” 傅晏舟饶有兴趣的抚着她的脸,轻缓的话语气息如兰,却残忍的如同嗜血:“你是犯!” 周辛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剧痛的如似被人开膛破肚,活生生血淋淋的挖出了那颗死了还被刺痛的心。 对,就是犯。 她眼瞎,她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又傻又蠢的爱了他这么多年! 夜色渐浓,房里没有开灯,傅晏舟掐着她的脸颊,逼迫她侧颜看向远处的落地窗。 周辛仿佛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仿佛傅晏舟亲手挖开了她的胸膛,摘出那颗跳动的心脏,染满了她的血。 傅晏舟俯下身,残酷的在她耳边低语:“你想跟我好聚好散,呵,你配吗?周辛,我不是没给你机会,你要真想和我一刀两断彻底不来往,你还赖在傅家干什么?嗯?” “是舍不得这些年付出了还没得到的钱财,还是人啊?” 傅晏舟眯起了眼睛,缓慢的声线却透出恶毒的冷戾:“亦或者是你两者都想要吧!既想要得到傅家的全部,又想要成为我的妻子,周辛,你不止太贪,你还太让我恶心!” 周辛咬着血迹斑斑的唇,无力再说什么,也一个声音都没溢出。 她身上痛,心里更痛。 为什么傅晏舟要这么。 报应,他就是她最大的报应,还真如他说的,都是她自找的。 傅晏舟,冷着脸进了浴室。 站在花洒下,热水如注的流淌在他壁垒分明的腹部线条,哗哗而下。 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确实是在气头上想给她一点惩罚,但是。 周辛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稍微一动,浑身酸涩疼痛无不残忍的提醒她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周辛恼怒的脸色瞬沉,强忍着不适慢慢撑坐起身,却忍不住嘶气出声。 “很疼?” 低沉的声音倏然闯入耳畔。 周辛一愣,循声望去,看到不知何时坐在飘窗内好整以暇望着她的男人。 她登时气血攻心,毫不克制的冷言直道:“你还有脸留在这里?忘了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吗?放心,就算你忘了,我也不会忘。” 少顿,她咬牙目光森然:“不仅不忘,还会原原本本的告诉温总,让她知道她的男朋友背着她都做了什么龌龊勾当!” 不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不就是颜面尽失,坐实网上沸沸扬扬的谣言她是小三吗? 不就是惹的温馨勃然大怒,从此视她为机关算尽的狐狸精,处处防备和针对吗? 豁出去了。 总好过受这窝囊气,吃这哑巴亏! 没想到傅晏舟静静听着,了无反应,就随口轻轻的“嗯”了声。 他迎着周辛愤怒的目光,起身整理下衬衫,两手随意的抄进西裤口袋里,闲庭信步的走向大床,“我和馨儿之间没有秘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告诉她。” 不过一时失控,根本不算什么。 周辛稍怔,注意到傅晏舟扫量自己的目光发深,她慌忙扯紧裹着的被单,也遮住了满身青青紫紫的印痕。 傅晏舟不动声色:“一时冲动,这点事,你威胁不了我。” 周辛不有自控的呼吸窒了些,她忍着心里的刺痛,冷笑出声:“好啊,那我就当是瞟了一只鸭,也不能让你白辛苦。” 说着,她扫了一眼大床周遭的狼藉,忍着满身疼痛一伸手勾过了自己的包,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里面最小面额的二十元,甩给了傅晏舟。 “你也就值这点。” 傅晏舟看着飘飘洒洒落在自己脚边的两张钞票,加起来不过也就四十元。 她简直 傅晏舟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他眉宇狠狠抽了几下,俯身一把就将周辛压了下去,“看来我给的教训还不够啊。” 第82章 第82章 “有完没完?” “傅晏舟,你别得寸进尺!” 周辛像触电一般,过激的举动俨然将她过于惊恐惧怕的内心出卖。 却也在动作中抽了傅晏舟一耳光。 没什么力道,但让刚想放过她的傅晏舟脸色沉沦,手上遏制她的力气也重了起来。 周辛挣不过,讲道理跟他也讲不通,焦急又悚然的瞬息间将理智燎原,不顾任何的张口就咬上了他的肩膀。 十成十的力气,恨不得要咬掉他一块肉下来。 傅晏舟疼的皱眉,压制的身形却纹丝未动,只是唇齿间溢出了些许嘶声抽气。 “周辛,你既然怕我,就别惹我,能不能长点记性?” 最后一句傅晏舟声音脱口的刹那,他也推开了她,修长的手指抹过她唇畔,擦去沾染的鲜红。 周辛呼吸发急,有些慌乱的不稳,蕴满愤怒的眼里一片血红。 她脸色苍白的很糟糕,但却克制着尽量想要冷静些,可说出口的话声音还是那么不稳:“好,傅总好手段,这回你赢了,你想要怎么样你说吧!” 傅晏舟沉默不语,低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猩红的眼里冰冷,明明气焰高涨,却半点不骇人,宛若被逼到困境的小兽,奶凶奶凶的亮出稚嫩的爪子,试图反抗,试图保护自己。 讲真的,他反倒有点于心不忍了。 周辛等不到他开口,侧颜移开眸光落向飘窗,“不管你信不信,车祸都不是我怂恿舒月去做的,那就是一场意外,你舍不得温馨受伤,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她说着话,心里却愤恨到了极致。 真想掀开身上的傅晏舟,可她却浑身无力,气的恨不得背过气。 她周辛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狼狈过,她一定要让傅晏舟吃不了兜着走! 无需傅晏舟说话,周辛直接又道:“要不,我给你两个选择吧。” 傅晏舟眯起了眼睛,很想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周辛深吸口气,目光看向他:“第一种,有点极端,但却对你来说一定很解恨。” 傅晏舟蹙眉打断:“少卖关子,直接说。” “温馨出的车祸,你认为我是真凶,那就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吧,开着你的车,撞我,死活不论,解气为主。” 周辛冷静下来的声音平稳了些,也冷的宛若冰碴,尤为残酷。 傅晏舟目光沉了些,一手也玩味的描摹着她的唇,“你对你自己都能想出这种狠招啊。” “不然呢?你又不肯放过我,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牺牲点健康,或者搭上条命,也好过被你这样纠缠吧?” 言外之意,她宁可选择走极端的偏激方式,就算以丧命为代价,也要摆脱掉傅晏舟。 第83章 第83章 而且他盯着她的眼睛,完全可以确信,周辛是认真的。 这个馊主意,她半点没开玩笑,也不是激将法逼他什么的,就是想要平息这事,甩他远远的。 不知道为什么,确定了这个认知后,傅晏舟早已沉寂的心里倏然就有了些激荡,像隐隐燃起了小火苗,噌噌地鼓动着他的心血,刺痛着他的神经。 凭什么?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让周辛这么退避三舍?! 傅晏舟眯眸锁着她的眼瞳,听到自己磨着牙溢出的声音:“行啊,这招不错,但你刚不说是两个选择吗?另一个呢。” “另一个我赔给温馨一笔钱,但我手里的资金有限,傅姨给我的年薪是五千万,可我任职还不到两个月,只收到了这个季度的薪酬,我大概能拿出” 周辛仔细算了算,“两千万左右吧。” 傅晏舟不屑的勾了一下唇,露出一抹惨狞的笑容,“你是不是以为有我挟持,我手里一定没有钱,同样的,温馨也会很穷,跟我一起过苦日子。” 周辛不置可否,只冷冷的扔出几个字:“有情饮水饱。” 讽刺的毫不留情。 傅晏舟眸色沉了些,周辛抓住这个间隙牟足气力一把掀开了他,还顺势狠推一把。 随着扑通一声,傅晏舟结结实实的掉在了床下地板上。 他气恼的坐起来,随手抓了抓蓬松的短发,再厌恶的看向周辛,这个见缝插针的死女人。 周辛迅速整理了下裹着的被单,端端正正的挪身倚靠床头,一派淡然的脸上恍若什么都没发生。 她还心平气和的继续方才的话题:“钱对你来说,永远都只是一串数字,不管处于何种境地,手头拮据这种事都不会发生再你身上。” “再说回你和傅姨,亲生母子不会有隔夜仇的,不管你日后娶的妻子是谁,也不管傅姨认不认可,最终她都会妥协,毕竟娶妻的人是你,只要你喜欢,你深爱就足够了。” “傅晏舟,不管你是如何想我的,我都不会因为什么嫉妒吃醋,什么损害我利益一类的理由去针对伤害温馨,不是看在她是你女朋友的份上,而是她和我一样都是女人。” 女人更能明白女人的难处和无奈,但凡没到水深火热触动底线的那一步,周辛永远不会选择去搞什么雌竞,伤害算计和她一样的女人。 “真有眼界和心胸啊。”傅晏舟忽然扯唇笑了,也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你把你自己撇的是一干二净,行吧,这事就算过去了,翻篇了。” 周辛怔了怔,突然之间傅晏舟太过好说话,反倒让她无所适从。 她定定的看着他,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紧被单,防备的如坐针毡。 傅晏舟整理了下衬衫,低头弄着手腕上的袖扣。 周辛揣摩不透他的意思,思量再三还是谨慎的开口:“既然没事了,那麻烦给我一套衣服,我也就不逗留了。” 她昨天穿的衣服都被他扯碎了,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她还没走人。 傅晏舟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深邃的眸里一片意犹未尽,却蕴满扑朔迷离的风暴,“你走不了,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周辛微紧了一下眉,转念思绪猛地想到什么,脸色也瞬时天翻地覆。 第84章 第84章 傅晏舟满意的看着周辛脸上风云变幻。 他微微一笑:“记起来了?” 周辛呼吸发沉,今天是公司一个大项目签约的日子! 就是她带着几位副总和高管忙前忙后辛苦熬了这么久才赶出来的,本想拿下签约,在姑父生日宴当做贺礼惊喜的。 她知道温馨的公司也很看好这个项目,甚至有意与傅氏竞争。 但是对方是个大型外企,摆出的态度十分鲜明,就要找有资历和水准的老牌企业合作,单这一点就把温馨刚成立的公司唰下来了。 所以等于竞争的号角还没吹响,一方就被取消了资格,而周辛也自然成了赢家。 这也就导致了这段时间她只沉浸在各种忙碌中,放松了警惕,就算这场车祸发生了,她都丝毫没有提防过任何人,也没想到傅晏舟会突然提起这个。 她心里预感不妙,脸上还维持的平静镇定,反问他:“对啊,我公司有点事,怎么了吗?” 说话时,周辛环顾四周想要找寻自己的手机,可余光却注意到傅晏舟从兜里摸出一部手机,有点眼熟 就是她的! “我手机怎么在你手里?”周辛冷静的问了句,也伸手想要拿回。 傅晏舟颀长的身形站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握着手机,眼看就要被周辛够到的刹那,他忽然手腕一转,手机朝着远处飘窗方向,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扔了过去。 不,准确点应该是砸了过去。 啪嚓! 双层钢化玻璃顷刻间破裂成蛛网,手机也在行凶过后,可怜的弹落在地,砰砰几声撞击回弹后,四分五裂,也碎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周辛定睛看着又震惊又错愣。 等反应过来她怒不可遏:“傅晏舟,你干什么” 可愤怒的声音还没等道出口,就被傅晏舟一把掐住了下巴,听到他低冷的声音缓道:“别再惦记那个项目了,我已经安排人过去和对方洽谈了。” 说着,他还抬起另只手看眼腕表时间,“现在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谈上了。” 周辛惊诧的思绪仿佛停滞。 “这项目,馨儿想要,所以”傅晏舟略用力抬了抬她下巴,戏谑的姿态异常凉薄冷戾,“就委屈你咯。” 轻描淡写的话音,却在这一瞬成为了这世间最恐怖最残忍的利剑,捅在周辛心上血肉模糊,却也让她羞愤难当,痛不欲生。 “不过考虑到车祸的事,我都放你一马了,所以这个项目让给馨儿,就算是你赎罪了吧。”傅晏舟淡淡的一笑,手上的气力忽然一收,“我们也扯平了。” 周辛被狠狠摔在床上。 她慢慢的蜷紧手指抓紧被单,混淆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数可怕的念头争相呼啸,最终还是被强悍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第85章 第85章 “一码归一码,傅晏舟,公私不能混谈,你也不能不讲道理。” 周辛听着自己克制的声音颤抖的滑过咽喉,带出的心头血仿佛要将她撕裂。 她气息不稳,重新坐起的胸口都有些剧烈的起伏,看着眼前的傅晏舟,只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顷刻间周辛的眼中也泛出了失望至极的黯淡,她隐忍的缓缓开口:“你知道这个项目意味着什么吗?你可以不考虑我怎么样,但你总归要考虑一下傅氏吧!” 那是他继承的产业,那也是他傅家的根基命脉! 就为了讨心上人欢心,他已经抽走了傅氏的所有中流砥柱,和有望发展的各种项目及合作商,难道这还不够吗?! 如果这回再抢走了这个关乎傅氏未来十年发展的大项目,那后果 周辛根本就无法设想! 她使劲按太阳穴,尽可能的逼迫冷静:“为了温馨,你这么拆傅氏的台,你就一点没考虑过以后吗?你要真想让傅姨接受温馨这个儿媳妇,你现在应该好好发展维护傅氏,而不是这么不理智的发疯!” “你以为我现在留在傅氏是贪图你家的钱财?是为了有一天壮大自己之后就卷钱跑路?” 周辛越说越气,再也抵不过满心情绪喷发,也顾不上任何起身就抓起了傅晏舟的衣领,近乎质问的宣泄脱口:“我是在傅姨的安排下,给你和你未来的妻子打江山!” “我在你眼里是条狗,在傅姨眼里永远是外人,你们傅家的钱财我不会多得一分,我要的不过是偿还傅家这十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恩,你到底明不明白!” 傅晏舟静默的听着,阴霾的脸色渐渐浓郁,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都透出冷冽的寒霜,“你说的可真好听,都天动地,你成感动本市的杰出人物了啊。” “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你可能只为了报恩,半点不为自己着想吗?” 他冷冷的反问着,眸中寒冽一沉,也伸手挣脱甩开了周辛。 对于她说的话,傅晏舟一个字都不信。 周辛用这套说辞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还想骗他? 他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走一步算十步,处处机关算尽,种种不择手段,不达到她真正想要目的,绝不会罢休。 她周辛就是这种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女人。 傅晏舟烦躁的紧着眉,低头迈步往门口走,“别不自量力了,周辛,我已经说了这个项目温馨想要,那就给她,至于我和她与我妈以后关系会怎么样,那不是你该管的。” 周辛点点头,没说什么,只匆忙用被单裹着身体下床也要走,却被傅晏舟轻而易举的拦腰抱住,转瞬就扔回了大床。 “老实在这里待着,今天之内你哪儿都不许去。” 傅晏舟站在床边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不会让你搅黄了项目,周辛,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周辛愤然爬起,一股无法言说的苦痛在心上蔓延横窜,“傅晏舟,我知道你对温馨情深义重,她想要什么,你都能给,但是这个项目,它是工作!不是你爱情玩浪漫的游戏!” 傅晏舟紧着眉深吸了口气,慢慢俯下身很平和也很认真的看着周辛,缓缓地说出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工作又怎么样?我只想要馨儿开心,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第86章 第86章 一时间,周辛的心里涌上无法形容的悲痛。 她什么都没说,殷红的眼眸注视着傅晏舟也透出无法抑制的悲凉。 真正意义的哀莫大于心死。 也是在这一刻,傅晏舟薄唇轻微翕动,却一个字都没在溢出口,看着周辛眼里的失望绝望,他莫名感觉心脏狠狠地在抽痛。 他闭了闭眼睛,移开的眸光逃避似的越过了她,“你别再自不量力了,你口口声声说着工作,可工作方面真动起真格的,你是我对手吗?” 她连根自己叫板的资格都没有。 也没有底牌。 周辛充其量拿出关于傅家的一些不易曝光的文件资料,可这些东西首先本来就是属于傅家的,而不是她的。 其次内容涉及行行业业的翘楚权贵,她若真破釜沉舟的拿出来公开了,还没等对付影响到傅晏舟,那些权贵就能在无形的暗处弄死她了。 此外她还有什么? 一无所有,不过是靠在傅家生活的这十多年积攒的经验见识,又在傅氏跟他工作了几年换下点阅历人脉,这些充其量能让她成为一个出色的高管,可终究也逃不开打工人的命运。 家奴也好,养的狗也罢,这些形容词说起来难听,可事实上每个坐在办公室里打工的,细究起来不都是资本的奴隶,老板的走狗吗。 这就是命,想翻越命运这座高山,她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而温馨不一样,就算傅晏舟没有和傅母打赌,也不在意温馨能否达到未来妻子的标准,也想扶持温馨跨越阶层,出类拔萃的成为人人羡慕又仰望的主宰。 让那些所有都看不上温馨,觉得她不行的人,狠狠地打脸。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傅晏舟看上的女人,方方面面永远都是最好的。 周辛沉默的看着他,许久扯唇冷笑了声,明明笑着,却那样的凉淡。 她说:“我是斗不过你,我不会像你这样把人绑了,睡了,再强制拦着不让出门,就为了给心上人赢的拿下项目的机会和时间,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我还真做不出来。” “所以傅晏舟,你虽然不光彩,让我很瞧不起你,但你还是赢了。” 话说完,仿佛耗尽了周辛全部心力,她再不想多说任何,也不想再理会他任何,直接躺在床上,翻身用冷淡漠然的脊背,无声的厌烦抗拒着傅晏舟。 傅晏舟深深地看着她,复杂的目光讳莫,到底也没再说什么,迈步离开了房间。 听着关门落锁的声音,周辛紧闭的眼眸不住的发酸,发涨,最终还是没撑住滚出了热泪。 太难看了。 傅晏舟对温馨无条件的宠爱,甚至不分公私,这让她痛彻心扉,却也恨的咬牙切齿。 或许也不是恨,完全就是嫉妒。 温馨和她一样,没有好的背景和家世,近乎相同都是很漂亮的样貌,出挑的身材,唯一不同的就是性格,还有傅晏舟对温馨真情实意的全部感情。 可是,周辛跟他认识十六年,跟了他八年,青梅竹马直到长大,十多年的付出都没换来他的真心,温馨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出现了,却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所有。 这能让她甘心吗? 能让她不觉得痛心又气恨吗! 周辛从来没觉得哪一刻让她这么百感交集情不由衷,傅晏舟对温馨的爱,就像一把把利刃,时时刻刻切割凌迟着她的心。 不仅仅是伤心,还有被践踏的羞耻。 第87章 第87章 露台。 傅晏舟吹着风抽着烟,沉沉的眼眸眺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像是要下雨了。 不知不觉的思绪瞬间牵引,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倒退逆转。 时间一下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是傅家老宅,十三岁的傅晏舟刚刚练完琴,舒展身体来到窗边,想着透口气再去刷题,却不经意的一眼撞到了楼下走进庭院的小女孩。 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但长得很白,细嫩的肌肤宛若一个雪娃娃。 楼上楼下的角度,还有花海绿植的遮蔽,他根本看不清太多。 只是那一瞬间他鬼使神差的就想下楼去看看。 匆匆跑下楼,迎着午后刺目的阳光,他第一次见到了她。 长得真好看。 又白又瘦,像个冷冷的小雪人。 傅茉荷率先走向他,蹲在近前柔声细语的询问着,“晏舟,你不是跟小姑说过很想要个妹妹吗?” 他怔了怔,直直的目光还落向她。 “你这孩子,过去跟辛儿打个招呼。”傅茉荷捕捉着他灼灼的目光,在他头上揉了揉。 辛儿,名字也好听。 他迈步绕过小姑,走向那个女孩,近距离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又那么语出惊人。 “我不想要妹妹。” 傅茉荷听着就惊住了,慌忙走过来,再要说话却被他打断,“我想要个老婆,小姑,把她给我当媳妇吧!”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素来性子温柔的傅茉荷大为震惊,护着那个女孩又是安慰又是哄劝,还慌不择路的追着他要打。 他不慌不忙的躲着小姑追击,目光细细的望着她,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冷淡,还多了些讨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周辛。 一晃十六年过去了,时间过的还真快啊。 回溯的记忆拉回现实,傅晏舟手中夹着的香也不知不觉燃到了根底,徒然灼烧的温度让他指尖一动,烟蒂掉落在地,与他脚边十几个累计在了一处。 傅晏舟拿烟想再点一根,余光却注意到楼下庭院驶来了一辆车。 随着车子停稳,司机下车帮着拿下了一台轮椅。 他意识到什么,眉心一蹙,扔掉烟转身大步下楼。 “馨儿你怎么来了?” 来到庭院,傅晏舟眼色拦阻司机,长腿大步走到车旁,俯身抱着温馨放进轮椅。 温馨伤势严重,别说腿部骨折行动不便,就连头上的纱布都还没去除。 她脸色苍白又有些憔悴,十分不安的手指握着傅晏舟的手,“阿然,我我不太放心,你和周总没什么事吧?” 第88章 第88章 傅默予动了动唇,简单的没什么事几个字,却恍如坠了千万斤。 尤其是迎着温馨柔然关切的目光,她是那样的焦急,那样的单纯。 那样的让他舍不得道破真相。 原来,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让人这么愧疚满怀。 傅晏舟很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昨晚的自己是疯了吗?向来情绪掌控极好的他,就算是怒气上头,也不该那么意气用事。 晚了。 事做了,再怎么样也于事无补。 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也没对温馨说什么,就勉强一笑,推着轮椅进了别墅。 温馨惴惴不安,有心想再追问两句,可是 她不能只靠臆想就胡乱猜测怀疑自己的男朋友。 “阿然,我是问了卫东才知道你在这里的,对了,你让两个副总对接的那个项目,已经签下了。” 温馨说着工作的事,脸色也柔缓了些许,“可是,明天就是姑父的生日宴了,总不好拿这项目的合同给他当贺礼吧?这工作的事,总归是咱们公司的啊。” 她也不想小气,但这项目涉及的太大了。 即便是目前先为了签订下来,人情往来各方面打理等就花了几百万了,还一点没往项目里砸钱投入呢。 听副总让财务的人做了预估,大概一期就要投十个亿以上,这么大的数字,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幻想。 傅晏舟脑子里想着别的事,听着温馨说话就点点头,绕过客厅去厨房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温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犹豫的小声道:“我说句不太好听的,你别生气啊,你现在手里的资产都交给了傅夫人,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公司,还有项目,往后可怎么办啊。” 所有资产都被傅母收走,这就意味着傅晏舟即便想去办贷款,也没有任何可抵押的,唯一能用的就是他的名头和身份,以及圈内的那些好友哥们做担保。 可这问题也就又来了。 傅晏舟用的肯定是傅家继承人和大少爷的身份,那傅母听闻了,必定会有说辞。 为了爱情,不顾现实,可硬气了一圈,最终不还得用傅家的名头关系去搞钱弄公司吗? 这就等于落了傅母的口实,让人家拿住了话把。 往后再想要傅母认可温馨,同意两人光明正大的恋爱,甚至结婚,就几乎别想了。 温馨想想这些就忧心不已,都说豪门难嫁,她也没指望能跃上枝头变凤凰,她只是喜欢傅晏舟,很爱他这个人,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感情怎么就这么难。 如果傅家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 傅晏舟端着热牛奶走过来,听到的也不多,但大概知道温馨顾虑什么,就道:“你想多了,姑父的生日贺礼我自有准备,但这个项目,明天也要抽空和他详谈一下的。” 温馨接着牛奶,神色微怔:“为什么呀?” 她抿了抿唇,发自内心的不想把这个大项目拱手让人。 第89章 第89章 傅晏舟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小傻瓜,你乱担心什么呢?姑父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无论是谋略还是手段,以至于眼光都很独到,他能对我们有很大帮助的。” “啊这”温馨还是不太理解。 “这项目全部下来大概需要十来年,每一期的投入和回流利润基本都是成正比,就是中间各个环节需要层层打通,还要处处防患于未然” 傅晏舟脑海中浮现出整个项目的策划和预估,慢条斯理的随口说着,注意到温馨疑惑不解还愁眉不展的目光,他就止住了话头,轻然一笑。 然后,也给温馨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说:“放心吧,类似这种较大的项目,姑父都会帮着参谋的,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分一杯羹的,更不会抢了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项目的。” 说话时,傅晏舟捏了捏温馨细嫩的脸蛋。 温馨这才恍然松了口气,又后知自己太过小家子气,尴尬的笑笑:“对不起啊阿然,我不知道这些,想的太狭隘了。” 傅晏舟一笑,说了句没事,余光瞥见从玄关外走进的几道身影。 为首的人一身浅色西装,行色匆匆,身后两人各自拎着个医药箱。 是傅家常年御用的家庭医生。 苏逸接到傅晏舟的电话就匆忙了过来,此时微微对他颔首,直接就问:“傅少,患者人在哪里?” 患者? 温馨诧异的眸中泛出波澜。 傅晏舟往楼上方向抬了抬下巴,“主卧呢,不过” 他话音稍顿,苏逸已经心中了然,当即就回:“我知道了,还是按老规矩,小越,一会儿你去为患者检查,我和小陈会回避的。” 小越是苏逸身后带来的两人中的女孩子,年轻的脸庞上却满是干练,认真点头应声。 傅晏舟没再说什么,苏逸也带着两人就上了楼。 温馨寻着几人的目光,忐忑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是 在这里能住主卧,还让看诊的医生男性回避,女性检查,这要给谁看病,还需要再猜吗? 之前她和傅晏舟搬来西山别墅,她都没住过主卧,傅晏舟说没到结婚那天,是不会碰自己的。 本以为他是太爱自己,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但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吗。 温馨越想脸色越犯愁,傅晏舟在旁看的一清二楚,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他自己办出的糊涂事,也最不想伤害到她,偏偏还 傅晏舟沉了口气,正要和温馨说话,却见苏逸步履匆匆的下了楼。 苏逸是业内新锐,有着四个医学方面的博士头衔,平时也不挂职医院接诊看病患,只在科研中心做些医学研究,手边唯一对接的就是傅家,这也是从父辈手里接过来的。 苏家跟傅家算是世交,虽然他醉心科研不愿结交什么朋友,但和傅晏舟私交也还算可以。 “傅少,如果不是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上,我现在就应该打电话报警,告诉他们你在虐待人,不然她那一身伤怎么回事?而且已经感染了,还在发高烧!” 第90章 第90章 苏逸严肃的眉眼严苛,声音也带出了责备和怨怒。 “你这样会弄出人命的,高烧就能死人的!” “傅少,你和我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要这样折磨她,不惜要弄出人命啊?” 傅晏舟沉默不语,在苏逸说出感染和高烧的时候,他脸色阴霾的就已经没法看了。 苏逸看着他,目光也偏移看了眼一旁惊愕的温馨。 一下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苏逸生性寡淡,也不爱管别人的闲事,刚才爆发怒意也是因为医者父母心,听着小越复述检查情况,他就控制不住了,此时冷静下来他也不想再多说任何。 但却拿手机不知道做了什么。 “算了,我不管了,送她去医院吧,我没法给她看了。” 苏逸说了句,随手收起手机,便叫着楼上的两人,一起走了。 傅晏舟原地缄默许久,到底没有选择上楼,连楼上主卧方向都没瞥一眼。 他不想见周辛,不想看到她用冷漠又绝望的目光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心里被千刀万剐,尤为难受。 任何事上不会逃避的他,这次,还是不得不妥协。 “馨儿,对不起啊。” 傅晏舟缓缓的开了口,指代的什么,温馨一下明了。 她苍白着脸,默默攥紧了手指,微微摇摇头:“阿然,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很爱你,这就够了。” 傅晏舟没说什么,只俯身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推着轮椅带她离开了这里。 温馨悄悄地回眸看了眼主卧的方向,从未有过的嫉恨在这一刻倏然在眼底聚集。 不是傅晏舟的错,他深爱着自己,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 都是周辛纠缠不休闹出来的。 温馨咬了咬牙,垂落的眸中满是思绪万千,直到回了医院,见到了来探望的陈离深和赵煜,还有其余几个哥们。 一群阔少难得齐聚病房,个顶个的眉目好看,堪比明星似的,惹的护士们都频频路过,脸颊绯红了。 温馨忧虑的内心也被清扫了些,她微笑的在傅晏舟的介绍中和众人一一打招呼。 “嫂子快别客气了,你受这么重的伤,可要好好养着,快点好啊。”赵煜笑着说,“听说你家人也受了些伤,刚好我妈从申城挖了一批外科方面的权威专家来,让他们给看看。” 这所医院的院长,就是赵煜的母亲。 但赵家主营领域不在医疗,而在餐饮和超商,其余的各大行业他家也都涉足投资。 温馨眸色一亮,欣然的点点头。 有了赵煜叫了嫂子,陈离深也当即配合的开口嫂子,闭口嫂子,其余人更是。 傅晏舟就由着他们起哄,没多久,就被赵煜叫着出去抽烟了。 一同出去的还有其余几人。 病房里只剩下了陈离深和温馨两人。 第91章 第91章 温馨不知道该聊什么,也不想太尴尬冷了场,就笑着问:“陈先生不会抽烟吗?” 陈离深摇摇头,回的倒是很坦诚:“会啊,但我想留下和你说两句话。” 温馨一怔,她不了解陈离深,冒然的一句话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我听说晏舟和周辛最近发生了点事,不说他们俩了,单说周辛。” 陈离深说着话,幽深的目光也没看温馨,恍若自顾自的丝毫没在意她的感受,“周辛向来是对事不对人,不会迁怒谁,也不会去害谁,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温馨惊诧的呼吸都快停住了。 她想不通陈离深到底是什么意思,幡然变脸的态度又是想做什么。 陈离深终于低下头看了眼温馨,直勾勾的目光尤为犀利:“你嫉妒周辛,觉得是她夹在了你和晏舟之间,她纠缠不休,她又不可理喻,你现在估计都快恨死她了。” 温馨被这劈头盖脸的一番话戳中了心。 她手指掐进掌心,脸色也很不好看:“陈先生,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陈离深避而不谈,继续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认识晏舟的时候,他和周辛还在交往呢,你本来就是闯进他们之间的那个小三。” 这话侮辱性太强,温馨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她恼怒道:“陈先生,你别太过分了!” “我话说的是很难听,但你应该知道,晏舟跟你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他这种世家子弟,注定了感情不会那么清白的,你处心积虑接近他,不就是想跻身豪门,撬墙角吗?” “既然你作为一个上位的小三,可以破坏别人的感情,挤走正室,但不该再去嫉恨正室了吧?这也是最起码的底线和道德了。” 陈离深一番话说的太直接,太犀利,温馨的脸完全撑不住了。 她胸口急速起伏着:“不是,晏舟说过他们就没有交往过” “这话你也信?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周辛才是他的女朋友,包括傅夫人。” 陈离深打断的话说的很轻,却刺的温馨心里一疼。 看着她涨红又羞愤的脸,沉声道:“你可以好好跟晏舟相处,但别存心去针对周辛,她不会来惹你,你也别去惹她,如果还是心怀嫉恨,那就对晏舟发作吧。” 反正一切都是傅晏舟闹出来的。 要不是收到苏逸的信息,陈离深也不会管这闲事,但周辛身后没有任何人,不管是从大学这些年的交情,还是为了他老婆宋凝,就算单冲着周辛这个人,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但话说完了,他也转身出了病房。 徒留下满心愤懑的温馨,气恼的狠抓着身上盖着的毛毯。 前有苏逸,后有陈离深。 一个又一个前赴后继的都是为了那个周辛!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做,但就怕她兴风作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凭什么?周辛她到底凭什么! 不过一个孤儿,连父母都没有,条件又哪点比她好了?凭什么这些人满眼满心看到的都是周辛,那她呢? 从没有哪一刻,让温馨这么不甘心,这么愤恨憎恶。 “周辛,你太碍眼了,往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温馨咬牙攥紧手指,眼里狡黠泛阴。 第92章 第92章 陈离深出了病房就去了吸烟区。 自动感应门弹开,就听到里面阵阵的欢笑。 傅晏舟修长的手中夹着烟,随意的坐在一侧沙发内,撑着两条肆无忌惮的大长腿,清隽的面容在烟雾之下有些晦暗不明。 见到陈离深进来了,他微抬了抬下巴对周遭几人说:“都挺忙的,散了吧,等你们嫂子身体好些了,再喊你们出去玩。” “成啊,那晏哥和嫂子说声,我们就先走了。” “改天再来,晏哥让嫂子好好养伤啊。” “晏哥,回见了。” 六七个人七嘴八舌说了两句,纷纷就撤了。 唯有赵煜,徘徊的目光在陈离深和傅晏舟之间扫了扫,感觉气氛不对,他就没走。 傅晏舟咬着烟,展臂舒展了下身体,顺势就搭在了身体两侧的沙发上,没什么情绪的眼眸很平静的看着陈离深,古井无波,却莫名的让人望而生畏。 陈离深皱起眉,低头拿烟点了支,“怎么的?晏舟,你在病房里按监控了啊。” 傅晏舟罕见的也没避讳,摘下嘴边的烟,随手弹了弹:“那倒没有,就是看出你不对劲。” 顺着这个话头,陈离深索性直言:“不是我,不对劲的人是你,你对周辛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听到这里,赵煜也掐了烟,拿出手机翻看:“苏逸也给我发信息了,说你犯病欺负周辛了,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是怎么欺负的,不用我们兄弟明说了吧?” 傅晏舟微眯了眯眼睛,好看的脸上也没什么反应,还是那么眉目如画的甚至还挺和善。 陈离深抽着烟说:“我对你的新宠,没有任何个人意见,但你不能一边搂着新欢,一边还纠缠骚扰着旧爱,尤其那个人还是周辛。” 陈离深很有自觉,知道自己和傅晏舟虽然私交关系很好,但本质归咎压根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他可以和宋凝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傅晏舟不能,也不行。 因为这群太子爷哪个不是身边莺莺燕燕的又养情儿又玩三的,耳濡目染,傅晏舟就不可能收心,看他选择的温馨,还看不出来吗。 再轰轰烈烈的爱有什么用,最终也不过是外面养的偏房小妾,他迟早回家娶正妻。 赵煜听着就点头,纯属和稀泥:“对,你不能这么对周辛,你去玩别人吧,放过她吧。” 傅晏舟被他俩说的都快笑了,他扬了扬唇,浅眯的眸光却沉了些:“你们,喜欢她?” 陈离深还想说的话,好悬没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给噎住,他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赵煜更甚,好端端抽着烟冷不丁被呛住,闷咳了好几声。 “晏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赵煜止住咳嗦就问。 陈离深绷紧脸说:“我结婚了,我也很爱我的妻子。” 傅晏舟点点头,目光绕过陈离深,只对赵煜说:“你还单着呢,想玩玩?那就送你了。” 第93章 第93章 一瞬间赵煜都懵了。 明知道这句话对周辛的侮辱性太浓,但他还分不清是该先解释误会,还是先替周辛说话。 陈离深可被这句话弄得脸色阴了不少,“她和你分手了,你们之间没有关系了,你又凭什么替她做主,把她当物件一样送给别人?” “晏舟,这不是赌气的问题,是你根本心里就没尊重过她。” 陈离深倒抽了口气,扔掉手里的烟,也不想再细掰扯下去了,只道:“我只问你一句,周辛在你们傅家长大,算不算你名义上的妹妹?” “再退一万步来说,假如她是你亲妹妹,你愿意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辱吗?将心比心,你可以不爱她,不喜欢她,甚至烦她了,但你不该这么去伤害她。” 陈离深就搞不明白了,傅晏舟不是会去伤女孩子心的人啊,大学的时候,多少女孩发疯似的追他,他哪个都没接受,还拒绝的理由都在自己身上找。 有个稍微大胆点的学妹,尾随跟去了傅晏舟在校外买的房子,他以为是送外卖误将人放了进来,什么都没发生,他还当天跑回宿舍跟陈离深他们睡了一宿。 当时他们还笑闹调侃,说反正周辛跟教授去研讨勘察项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干嘛不收下学妹的好意,傅晏舟用看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说不能污了女孩子的名誉。 既然他不接受,那就不能害了任何女孩子。 可怎么就到了周辛这里,一切都变了呢。 陈离深满怀郁闷的沉着脸,扭头就往外走,却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指着傅晏舟不忿道:“你就是欺负周辛家里没人,她爸爸要在,第一个跳出来收拾你!” 放完不痛不痒的话后,陈离深负气而去。 但这话却让赵煜如梦初醒,他紧紧眉大彻大悟道:“对啊!晏哥,你把周辛当妹妹就算了,但你总该为你以后的女儿想想吧?当爹的太渣了,欠的情债以后都落到女儿头上啊。” “你女儿要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傅晏舟就烦躁的眸色一暗,长腿朝着赵煜方向踢了踢:“滚!” 赵煜往旁边跳了跳,还试图垂死挣扎:“晏哥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都不用出去打听,就咱们这些人里,你去问问,有谁不喜欢周辛。” “什么?” “就她那张脸,还有那高冷的气质,还有那身段” 赵煜轰轰烈烈的点燃了一把烈火,不等燎原,就被傅晏舟阴霾骇人的脸色吓退,话都没说完就匆忙闪人了。 傅晏舟重新身形落回沙发,心烦的抬手勾了勾衣领,扯唇冷笑。 想不到啊,一石激起千层浪呢。 周辛有什么好的,竟惹来了这么多狼盯着惦记,还他都是他身边的这群哥们! 卫东敲门进来,看着脸色不虞还要点烟的自家老板,他果断道:“傅总,您少抽点烟,西山别墅的佣人打来电话,说周小姐已经走了。” 然后,卫东又补充了句:“是被一个男人接走的。” 第94章 第94章 傅晏舟点烟的动作顿了顿。 转瞬,打火机钴蓝的火焰映照着他深邃的瞳仁,随着一口烟雾缓缓吐出,他平静的掷出一个名字:“林默?” 卫东摇摇头,再语曝惊雷:“是李榕城。” 刹那间,傅晏舟烟雾笼罩之下的眉眼,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好稀奇的名字。 完全是猝不及防的一个料想。 李榕城跟他始终不对付,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这段时间他为了温馨闹着脱离傅氏,生意往来博弈还远不会停歇。 傅晏舟也是疏忽了,竟然忘了始终不安好心的这个劲敌。 卫东揣度着老板的脸色,谨慎的道:“李榕城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周小姐接触,怕是要有什么动作啊,周小姐刚接手公司日子不长,万一要是中了什么计,就不好了。” “不如您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卫东看了看手表时间,再拿手机看了看下属发来的大概定位,再想催着老板动身,岂料听到清清淡淡的一句。 “你怎么知道她会中计呢?” 傅晏舟扯唇不屑的讥诮,再言:“说不定,这就是她谋划的呢。” 卫东愣了愣,下意识就摇头道:“这不能,周小姐不会背叛傅氏的” 话没说完,就被傅晏舟抬手遏制打断。 他按灭手里的烟,起身从容的往外走,低沉的声音如旧:“她又不是没有背叛过。” 卫东惊愣,再想说话,就听到老板吩咐道:“派人盯着点李榕城,其余的不用管。” 傅晏舟就想看看,她周辛这次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同一时间另一边。 行驶中的劳斯莱斯车内,周辛沉沉的目光望着入夜的街景。 她有过一百万个猜想,但万万没想到来接自己的人,竟然会是李榕城。 像是按查了眼线,知道西山别墅发生的所有一般,李榕城不仅是只身前往,还为她带来了一套尺码合适的衣服,一派绅士的交给佣人,让周辛换好衣服再下楼,他在客厅等她。 虽然如此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但等见到周辛,他故意上下打量的目光,鲜明的恍若要将她剥光,尤其是他目光饶有兴趣的凝着她脖颈上无法遮挡的印痕,勾唇就笑。 都是成年人,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只是那一瞬间,周辛羞恼的无地自容,满身清冷寒冽的气息一下倾泻,就连那双潋滟好看的眼眸中,都迸发着骇人的阴翳。 若不是顾及身份,她真想杀人灭口。 傅晏舟羞辱她还不够,李榕城又跑来捡漏。 真当她是吃素的了。 可李榕城当即举起双手佯装告饶,笑谈:“冷静,君子动口不动手,周总的心狠手辣,上次那一刀我就领教到了。” 周辛不动声色:“我不是君子,也不觉得李二公子找我能有什么事,让您见笑了。” 第95章 第95章 说着,她就要走。 李榕城也没拦着,就跟在后面直到走出别墅,他眼色示意司机为周辛按开了后车门。 “我找你真的有事,还是很重要的大事。”李榕城慢慢说着,对周辛往车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总,赏个脸吧。” 周辛不觉得这人能安什么好心,但她也要离开西山别墅,自己没开车来,手机又被傅晏舟砸了,一时顾不上太多也就上了车。 现在车子行驶在闹市,有限的车内空间寂静无声。 周辛看眼身旁宛若高山的男人,开口直问:“李二公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榕城偏头看了看她,说话的同时也伸手落向周辛的额头:“你身体好些了么?嗯,还有些烧呢,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嘴上是商量的询问,可实际上李榕城已经轻咳了声。 前面司机了然,路口转弯就奔向医院。 周辛确实还没退烧,浑身酸痛遍布每个关节骨缝,即便强撑状态也很不济,她只拨开了李榕城的手,没心力计较车子到底要去哪里。 “姓傅的可真是的,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李榕城轻喃的嗓音很低,缓缓的声音划过喉结,恍若轻佻的勾子,惹人浮想。 周辛什么都没说,就冷冷的给了他一眼,让他自己体会。 李榕城抿唇就笑:“周总是明白人,要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当前所面临的形势吗?” 说到了正题,他脸色也正经了起来,“你受聘于傅家,出任总裁,其实换个说法就是你以打工者的身份,替傅家开疆扩土,为傅晏舟和他以后的爱人编织嫁衣。” “但从我的角度来看,你才像他的大老婆,所以他以后就算娶了小老婆,只要你愿意,不仅傅家能有你一处容身之位,就连他也会时常光顾你的房间,发生点什么你们爱做的事。” 这话说的可太过轻浮嘲讽了。 周辛脸色瞬沉,阴鸷的看着身侧的登徒子,眼底的火焰骤燃,但不等开口,李榕城又道:“话难听,但理是这么个理啊,怎么?你还死要面子不想承认?” 一下子周辛就缄默的没说话。 她即便万般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榕城说对了。 估计还不是李榕城一个人这么看她,傅母八成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利用她管理公司,稳坐幕后坐享其成,等往后傅晏舟大婚了,也不耽误她在公司打工,鞍前马后的继续伺候。 榨干消耗掉她所有的价值。 这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傅母也是商人,逃不开远谋深算处处利己。 “不说话就是承认咯,那这也就好办了。”李榕城一笑,绕开的眸色透着精明的光,“你应该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吧?那不如跟我合作吧。” 周辛垂眸吐了口气,也抬手顺势拢了拢长发,“对我来说,好处呢?” “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得到。” 听着这话,周辛不加掩饰的笑了,就是挺冷的,“如果只是这样,那我为什么不靠自己得到,而非要靠你呢?” 靠人不如靠己,周辛可不想愚昧的与虎谋皮。 李榕城挑了挑眉,一手摸着下巴稍微琢磨了下,半晌后淡道:“我要是帮你找到父母呢。” 第96章 第96章 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却瞬间轰沉了周辛的心。 她低眸看着自己洁净的指甲,声音了无波澜。 “众所周知,我是个孤儿,自幼长在福利院。” 周辛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淡然莞尔:“或许有父母,但那早已是陈年旧事,无需再谈。” 李榕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言论,勾唇微微笑着,颇为配合的点点头:“人人都有父母,但不是人人都配当父母。” 可随着他话音一转,意思也耐人寻味了起来:“可能你是被他们故意遗弃,也可能你是走失,或被人蓄意拐走,这些如果不细查查,你甘心吗?” 李榕城正过身,靠向身后的座椅,唇畔微启,道了句周辛的名字。 简单的两个字,尾音柔缓上扬,仿佛被他放在唇间轻轻呢喃,暧昧颇浓。 周辛眯起了眼睛,这人太过轻浮,偏偏一张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调侃,有种游戏人间的浪荡之味。 她没搭腔,过了好一会儿,李榕城才偏头挑眉道:“人生满是遗憾,而父母更是至亲,不然你也不会费尽心力在几年前就开始调查了。” 刹那间,周辛的呼吸生生停了下来,恍若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洞穿,脊背发凉。 李榕城脸上亮出招牌一般迷人的笑:“我有说错吗?” 周辛眉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再开口的声音还那么寡淡,就是不耐了些:“看来李二公子很清闲啊,从那么早开始就关注了我这么一个无名小辈。” 这已经不是关注那么简单了。 周辛不确定李榕城到底都掌握了什么,但可以肯定自己身边一定有他的眼线,而且是从几年前开始就盯着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这太恐怖了。 原因又是什么? 李榕城为了对付傅晏舟,知己知彼,所以捎带着也盯上了她? 周辛面上虽没展露,但满心焦虑思忖,李榕城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持续。 他说:“你要是无名小辈,那我就是蝼蚁之流了,周辛,你不用那么谦虚,跟我也不用那么客套,你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啊。” 周辛收回目光,压根没理睬他。 李榕城有些失望的皱皱眉,还是笑吟吟的:“你不想问,那我就替你说了,早在大概五年前吧,你就动了寻找亲生父母的心思,这很能理解,人嘛,骨子里都是想要寻根的。” “你可能是想找到他们,问问为什么抛弃自己,或者他们又有什么苦衷,你拿着父母留给你的那个玉镯子,找老工匠打听,去福利院询问,如同大海捞针,但还真让你找到了线索。” “有个叫林什么的人,不仅认出了那个镯子,还知道关于你父母的一切,又很凑巧,这个人竟然一直都在傅氏集团,绕了一圈,最想找的,居然就在身边。” 李榕城慢慢说着,伸手落在周辛的肩上,细长的手指抚着她的后颈,配合着他循循善诱的言辞,莫名的异常蛊惑人心。 第97章 第97章 这举动不是轻浮,已经是在骚扰了。 李榕城全然没理会周辛阴沉下来的脸色,随意的动作还在撩拨,岂料,周辛忽然抬手一把捏住他的手,反手用力,咔嚓一下骨节脱臼的脆响声。 瞬间,李榕城脸色骤变。 “抱歉,我不喜欢与旁人接触,有些条件反。”周辛微笑解释。 “不碍事。”李榕城捏着手指重新骨节归位,疼痛让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貌似傅晏舟享受不到此待遇吧?不然” 他没说下去,只是饶有兴趣的目光在周辛身上扫量了一圈。 周辛被这直接羞辱的目光气恼,暗自咬牙,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道:“现在重点不在傅晏舟身上吧,李二公子究竟还想说什么?” 李榕城轻哦了声,话题再绕回来:“你查询这些用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那个叫林什么的人,可是他呢,是个赌徒,嗜赌成性,借此向你勒索,第一次好像要了两万。” “可能回去就感觉要少了,毕竟你是傅家的养女啊,哦对了,当时你还是傅晏舟的女人呢,所以他第二次要了你五十万。” 周辛移开目光沉了口气。 李榕城说的都是事实,那个叫林什么的人,真名叫林友海。 是傅氏分公司专门研究医疗科研项目的研讨员,博士学位,中年四十出头的年纪。 因为嗜赌闹的妻离子散,他便无牵无挂的继续自己的潇洒人生。 当时不是周辛找上的他,反过来,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闻消息主动找到了她,直接就说知晓她父母的情况,还说她不是被遗弃的,也不是走失,而是被人蓄意抱走的。 那时候周辛才三岁,长大后根本不记得任何。 也不确定林友海所言是否属实,但他千真万确的告诉她,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因为她的丢失,一直在找寻,而且过得苦不堪言。 周辛无暇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只想找到亲生父母,所以即便知道林友海在狮子大开口的反复勒索,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第一次的两万她很好解决,因为在傅家每逢年节,她都有红包收,跟了傅晏舟之后,他更是从没让她手里缺过钱。 可是第二次的五十万,却让她犯了难。 因为当时在这之前,傅晏舟看上了一台法拉利,傅母想借此让他带着周辛出国留学镀层金,傅晏舟不想崇洋媚外,拒绝了母亲的提议,然后用自己和她手里的钱买下了那台车。 “那五十万,你手里没钱了。” 李榕城像是揣摩到周辛的心事一般,恰到好处的开了口。 “你就背着傅晏舟四处周借,还把你用的手机电脑,竖琴钢琴这些东西全卖了,为此你们好像还吵了一架。” 李榕城直视着周辛隐晦的眼眸,再道:“即便这样,你也没有把那个林什么东西和要找父母的事告诉傅晏舟。” 话音轻顿了下,李榕城也伸出两根手指挑起了周辛的下巴,“为什么你要瞒着他?” 第98章 第98章 周辛拨开了李榕城的手,正身侧颜看向了车窗外。 她意兴阑珊,很平静的开口:“李二公子何其聪慧,一定早知道答案了,还需要问我?” 既然李榕城这么爱说,那也不用她浪费口舌,就让他说个够好了。 而且周辛也想弄清楚李榕城到底了解有多少。 亦或者说还有什么事,是李榕城不知道的。 她的拒绝太冷漠,李榕城也没恼,摩挲着被她拨开的两根手指,淡声道:“答案么,其实很简单啊,你被傅家抚育长大,就不能让他们觉得你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傅家才刚把她养到二十几岁,羽翼还没完全丰满,她就迫不及待的寻找亲生父母,面对给出消息人的索要,她还照单全收。 这在傅母眼里是什么? 是狼心狗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彻头彻尾的忘恩负义。 虽然周辛从没想过不认傅家的养育之恩,也从没想过不报恩,但人心可畏,她不能不防。 所以即便面对傅晏舟,她也选择闭口不言,宁可让他误会她就是拜金爱钱,就因为他买了台车,用了她手里的钱,她就四处变卖东西,生怕自己口袋空。 那次吵完架,傅晏舟一周都没回来。 等再回来时,他带回了一行李箱的现金,打开后,拿出一摞摞的钞票砸向她,洋洋洒洒的粉红票子,落在身上一点都不疼,但心里却刻骨灼痛。 傅晏舟冷冷的问她:“这些钱都给你,周辛,你不就是喜欢钱吗?行啊,我让你满足!” 周辛满心绞痛苦痛,却无言以对。 他抬下巴指着卧房的大床,“满意了,高兴了,就给我滚床上去!” 那天他掳着她压向床,发疯的掠夺,残暴的超乎寻常。 现在想来,两人的关系,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变味了。 “你不奢望傅晏舟能理解你,毕竟他那种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哥,能懂得普通人敏感脆弱的小心思么?” 李榕城又开了口,随意将两条长臂搭在身侧椅背上,车内狭窄逼仄的空间,他的存在和侵略感愈加强烈。 周辛烦躁的闭了闭眼睛,很冷的看了眼他,再要说话,却被李榕城打断。 他说:“傅晏舟也诚如你所愿,不仅不理解你,还不信你,可反过来你不也没相信他吗?” “你们俩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寄人篱下长在傅家,顺理成章的长大了跟了他家大少爷,这不就是自产自销,畜生干的事么?” 说到这里,李榕城十分不好厚道的勾唇哈哈大笑。 周辛烦的真想扇他,但她忍住了,“一再提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李二公子,话题扯远了。” 李榕城配合的点点头:“再说回来那个叫林什么的,他拿了你的五十万,不仅没给你消息,反而还消失了,一个大活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辛深深地沉了口气,林友海当年拿了钱说转天就带她去见父母,但第二天、第三天她足足等了五天都没见到人,去傅氏找林友海,才知道他这几天根本没来上班。 再去家里找寻,左右邻居都说没见过他。 单位没有辞职,家里没有收拾行李。 因为周辛不是直系亲属无法报警失踪,几经辗转才找到林友海离婚的前妻,以年幼的孩子为名报警找寻,警方用了足足半年的时间,也没找到半点线索。 第99章 第99章 在监控密布的时代,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属实离奇。 是存心躲起来了,还是被人灭口了,无从得知。 而周辛给他的那五十万现金,也一同消失了。 警方根据她提供的钞票上的冠号搜寻查找,依旧杳无消息。 这件事周辛盯了整整两年,实在没有头绪,家属那边也早已放弃,她这才只能作罢。 李榕城看着沉默不言的她,拿烟点了一根,随着烟气缓缓吐出,他也爆出了一个惊雷。 “要是我现在找到了那个姓林的,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周辛猛然怔住,慢慢地,她侧颜看向李榕城,认真又冷静的问:“你真能找到他?” 不管是生是死,哪怕腐烂成一堆骸骨,只要确定了是林友海本人,周辛都能有办法查出凶手,顺藤摸瓜找到关于线索。 然而,李榕城竟然语出惊人:“人就在我手上。” “但我暂时不能把人给你,不过我可以先拿出点诚意,给你点线索。” 这就是在谈判了。 周辛眸色一紧,思索片刻:“李二公子也想让我拿出点诚意吧?您需要什么?” “你。” 李榕城轻轻的扔出一个字,周辛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李榕城看着她的笑容不减,挺轻佻散漫的,“跟我睡一觉就行了,我也想尝尝姓傅的” 后面的话没道完,就被猝然袭来的一巴掌打断了。 车子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也猛然一瞬来了个急刹车。 司机毛骨悚然的一动不敢动,两耳却小心谨慎的留意着后车座内的情况。 不敢相信,他家二公子竟然被打了。 还是被一个女人打的。 司机都想好这女人该埋哪儿了,然而后车座内,李榕城偏过头,慢慢地顶了顶腮帮。 他低声骂了声,再看着周辛笑容阴冷,“挺辣啊,你这点能耐是不是都用在外人身上了?” 周辛面无表情,“李二公子要是放尊重点,我也不至于。” 她悄悄活动了一下打完人酸麻的手,也没心情拖泥带水,直截了当道:“合作可以,把你要给我的线索发我邮箱,而你想要什么,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全部说完,周辛留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就着已经停了的车,推开车门,下车走人。 李榕城眯眸注视着她的身影跃入街道人群,听到前面司机惴惴不安的询问:“二公子,她打了你,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然呢?她打就让她打,我能疼哪儿去。” 李榕城说着,眯眸笑了笑,“不过,她挺有意思的,往后有趣了。” 第100章 第100章 周辛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了。 烧还没退,状态也很差。 她在药店买了盒退烧药,去厨房烧水的时候又顺手煮了一碗面。 从昨天到现在她就没吃什么东西,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现在胃也跟着捣乱,抽痛的宛如刀绞。 忽然这时候门铃还响了。 周辛靠在厨房瓷砖墙上,用手使劲按压着胃部,稍微缓过那阵难熬的阵痛,才过去开门。 是送外卖的。 但她没订啊。 周辛反复询问是否送错了,外卖小哥看着手机订单坚定的摇头,留下餐食就走了。 餐盒拎在手中沉甸甸的,放在茶几桌上,打开一道道菜荤素搭配,色泽浓郁,味道香醇,就算其中最简单的一盘炒青菜,都是用高汤做的料底。 没有米饭,反而是一碗淳浓的海鲜粥。 只加了干贝和虾仁,而且虾仁的分量极多。 周辛一样样的打开,嗅着味道,看着那碗海鲜粥,她攸地动作就停了。 这不是外卖,是傅晏舟做的。 他很擅长烹饪,只是平时很少踏足厨房。 傅晏舟第一次下厨,还是周辛读大一的时候,因为两人年纪差了几岁,所以一前一后考进了同一所高校,等她入学,他已经在校外买了公寓,但从来没住过,只等她。 “成天跟陈离深他们挤着,烦。” 没等周辛收拾自己的宿舍,他就着急的拉着她去了校外不远的公寓,“终于等到你来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他带着她进门,让她看看哪里布置的不够满意,自己则拎着买好的食材进了厨房。 新家开火,他当天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周辛震惊不已,吃着他剥好喂来的虾仁,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做饭的?什么时候学的?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咱们俩过日子了,哪能一样么?”他抹去她嘴角的汤汁,低头继续剥着她爱吃的虾,“做饭这点小事,我无师就能自通,你爱吃的这些菜,以后天天给你做。” 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只可惜 好景不长。 傅晏舟耐心有限,仅有的那点温柔对她用尽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收回飘远的记忆,周辛靠在沙发里看着茶几上的饭菜,傅晏舟是终于感觉到了对她有点愧疚,所以做了这顿饭算作补偿? 呵,真有他的。 周辛很想一把扫落所有餐碟,压抑的坏情绪让她恨不得将整个茶几桌都掀翻。 可她靠在沙发里,悬停的手和出神的目光望着饭菜蒸腾的热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所有热气散去,慢慢最后变冷,再也没了热度。 她才熬不住身体消耗,到底拿起了餐筷,夹起冷掉的粥菜,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转天,周辛稍微有些退烧了,但状态还是很差,强撑着塞了几颗药,冲了个澡简单的穿身西装就出了门。 因为不是工作日,她提前也没知会林默来接,就自己开车去了经常光顾的定制衣品店。 这天是姑父的生辰,按理说她应该早早的到傅家老宅,帮着傅母打理宴会所需,但今年她不想再那么殷勤了。 第101章 第101章 主要也是不想面对傅晏舟。 温馨因为车祸,即便没有收钱,也不会出席生日宴,少了爱人陪同,傅晏舟不定又要如何挤兑她,她不想平白找气受。 往后拖拖,等寻个合适的时机,去生日宴上露个面就行了。 她在路上先去买了一部新手机,又补上了电话号,等到了衣品店,柜姐热情的早已清了场,迎着她进了贵宾室,慢慢享用着早餐,也欣赏着t台上模特试衣走秀。 周辛意兴阑珊,注意力都在刚开机的手机里,处理着工作的同时,也留意到一封邮件。 是李榕城发来的。 没有遮掩匿名,李榕城光明正大的就用自己常用的邮箱发的。 内容也很简单,就一段电话录音,点开是轻柔的女声。 “我、我有男朋友的,我们都快结婚了,他他叫林友海” 后面还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录音只截取了这一小段。 周辛皱着眉,戴上蓝牙耳机反复听这段录音,越听越感觉这个声音好像是陈莉的。 就是那个她出任总裁后,一手提拔上来的hr。 陈莉和林友海竟然还有这种关系,那林友海的失踪,陈莉会不会知道什么。 或者,林友海藏匿的关于父母的线索,会不会早就提前告知了陈莉。 这算是一条线索。 周辛会去调查,但不能急于一时,因为她压根就不信李榕城,也要防备着别中了别人的奸计。 压下这些,作为礼尚往来,周辛给李榕城回了邮件,短短的就三个字:要什么。 没有收到回复。 但柜姐却一脸抱歉的走了过来:“周小姐,不好意思啊” 周辛抬手打断,掀眸看了眼还在走秀的台上,随口报了几个号码,意思让柜姐将这些号码模特穿的衣服全部打包,同时她也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柜姐欣然收下,却说:“选衣服不着急的,周小姐,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说着,柜姐侧身,从后面人手里接过一个丝锦的红绒礼盒。 缓缓打开,一尊金佛栩栩如生。 周辛看了看,目光又落向柜姐:“对方什么都没说?” 柜姐摇头:“对方只说,您见到这个,就什么都懂了。” 周辛一头雾水,又不好展露,只留下金佛,挥手让柜姐离开。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金佛没有任何古怪,就是沉甸甸的纯金打造,姑父信佛,这貌似应该是让她拿去送的贺礼。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 周辛不觉得傅晏舟会心血来潮送她这个,再让她借花献佛,就算他提前准备了,也得往温馨脸上贴金,而不是她。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李榕城。 可借着周辛的手送给傅振这尊佛,又有什么意义? 不对,准确说应该是李榕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辛思索再三,一把合上了礼盒,既然想不通,那不如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第102章 第102章 傅家老宅。 宾客齐聚,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中觥筹交错,生日宴的气氛活跃又热闹。 傅振归国的当天就过来拜望过傅母,还邀约着一起用过饭,今天更是一早就来了。 此时坐在二楼大厅里,穿着挺括的西裤衬衫,短发漆黑如墨,相貌朗俊,戴着一款金边眼镜,挂着链条,完美的修饰着清秀的五官,儒雅又绅士,脸上清淡的笑容都透着成熟魅力。 岁月仿佛没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沉淀的更加从容,气度非凡。 傅晏舟坐在旁侧的位置里,他也刚来不久,宽肩窄腰,颀长的身材配着浅色西装,满身气质卓然,随意交叠着笔挺的大长腿,手里夹着一根刚燃的烟。 周围坐着谈笑的亲朋们,时不时的目光落向鹤立鸡群的两人,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不知道惹的多少人艳羡又惊叹,傅家有这对姑侄坐镇,又何愁未来。 亲戚之间大体谈的都是工作,生意项目一类的,但聊着聊着也说到了个人问题上。 有位老人拄着手杖,慈爱的目光落向傅晏舟:“晏舟啊,你是傅家独生子,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 这话头一开,其余人立马附和。 “晏舟快到而立之年了吧?该结婚了啊。” “现在的人都忙事业,习惯晚婚,但也不能太晚了啊。” 开口的几人都是傅晏舟的长辈,他不好说什么,就含笑一过,再想和傅振聊些生意事,岂料傅振并未理会,连目光都没瞥过来。 傅振看着那位老人,温沉的声音和煦:“三叔公,谁说不是呢,幸好有您提这茬了,快催催晏舟吧。” “” 傅晏舟无语的眯了一下眸,十分复杂的看着傅振,发觉姑父肯定是受他影响,故意撺掇亲戚向他催婚了。 三叔公就笑着摇摇头,身边坐着的年轻男孩倒开了口:“堂哥,别拖了,你和周辛姐都多少年了,你也该为她想想,女孩子的青春不能浪费的,快点结婚吧。” 一句话说者无意,可却让傅晏舟沉了脸。 偏偏其余同辈浑然未觉,也可能是觉得有三叔公和姑父在,他们对傅晏舟那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也有胆忽略了些,纷纷踊跃发言。 “周辛都二十六七了吧?” “可不嘛,她刚来傅家的时候好像是十岁左右,那小姑娘别看冰冰冷冷的,但就是招人稀罕。” “哎呀,一晃都十多年了吧?表哥,你不能辜负人家啊,快点求婚吧。” “求婚?那我帮你张罗张罗啊?我学的就是策划,手里正好收了几个婚庆公司呢。” 七嘴八舌的,一群人在傅振的默许和三叔公的纵容之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从求婚到订婚,再到择日大婚,就连黄道吉日都快定下了。 傅晏舟慢慢地沉了口气,听的都笑了。 他又点了一根烟,十分和善的抬眸扫视着自顾自说话的这些弟弟妹妹们,微笑道:“我和她分开了,已经没有关系了。” 第103章 第103章 偌大的一个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谲的寂静。 每个人呼吸都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刚刚积极鼓动求婚还要定日子的表弟,正好也点着烟,闻听嘴巴一张,烟都掉在了身上,烫的噌窜了起来。 刚巧三叔公注视着傅晏舟,也豁然起身:“浑小子,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傅家子嗣庞大,不算旁支,光直系的亲戚就有很多,只是傅母生孩子少,又赶巧公婆早逝,丈夫亡故,但也属于是傅家的长房,所以全部家业资产都由傅晏舟这个长房长孙继承。 但论辈分,三叔公是傅晏舟的爷爷辈,自幼也很疼爱,他也很是尊重。 一下惹恼了老爷子,傅晏舟无奈苦笑,安抚道:“三爷爷,您老注意身体,别因为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什么不值当?”三叔公气怒不已,“你当初要跟周辛好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向我保证的?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吐沫都得是个钉,你现在要出尔反尔” 傅晏舟站起身,不仅拦阻了老爷子的话,还搀扶着老爷子坐回了沙发:“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我是认真的,三爷爷,您拦不住我,也就别拦了。” “温馨最近身体不好,等她身体好些了,我带她去看望您。” 简单安抚两句,傅晏舟随手拿了桌上的盒烟,迈步就下了楼。 徒留下满屋亲戚,面面相觑,最终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落向了傅振。 三叔公也匪夷所思:“温馨?这是个人名?傅振,到底怎么回事?” 傅振耸肩一笑:“小孩子心性,今天和这个好了,明天又看上那个了,当不得真的。” 而楼下,傅母疲惫的搓眉心,听着管家汇报宴会的种种安排,看着厨师和佣人们忙进忙出,她恍然觉得最近几年有周辛操持这些,自己有多省心。 她问过管家时间,忧心周辛怎么还没来,再抬头看到闲庭信步走下楼的儿子,那气定神闲的,一举一动间都清风徐缓的优雅。 傅母没空欣赏,只觉得气上心头,“傅晏舟,你还没看出来吗?” 傅晏舟闻声瞥来一眼,略有疑惑的迈步走过来。 “你选的女人,应该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事业风生水起,家里操持也井井有条,而你看上的那是什么东西?自导自演用苦肉计在医院偷得清闲!” 听出母亲是对温馨挑剔不满,傅晏舟皱起了眉,不等说话,傅母又从管家手里接过菜单明细一把拍在了他胸前。 “要不你把周辛接来,要不你来处理这些。” 傅母给出的两个选择,傅晏舟都没选。 他低眸随意的翻了翻厚厚的菜单和明细报表,“妈,如果按您说的,我找个这么面面俱到的女人,那显得你儿子多废物啊。” 让自己的女人这么累,忙完工作,再管家里,方方面面亲力亲为,还要出类拔萃,那他是干什么的?只忙挣钱就够了? 真荒唐。 他不屑的扯了一下唇,再要说的话却随着瞥见走来的人,顿住了。 第104章 第104章 临近中午,阳光正浓。 傅宅庭院停满了车,周辛就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停好车,一个人慢步走进了宅邸。 她素来都习惯了职业套装,基本都是西服衬衫一类的穿着,但显然不符合今天的场合,所以在衣品店挑了一款纯白的衣裙。 不似晚礼服那么端庄,却比日常穿着的连衣裙更具设计感。 一朵婀娜的手工刺绣堆叠的玫瑰花,在左肩上栩栩绽放,配合着下摆的裙衩,凸显腰身的同时,也勾画的身姿曼妙,步履摇曳,大气从容。 柔和的光线透过树木绿植的叶片浅浅投射,恍若在她脸上打上了纯天然的滤镜,衬的肌肤如雪,骨相卓越,秀色难掩。 加上她本来就容貌绝佳,即便眉眼颇冷,却也让人十足的惊艳。 傅母早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却还是被这容貌和姿态,一路走来的气质,欣赏的不住艳羡。 在旁的管家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周辛,回过身尴尬的笑笑:“周小姐,您今天很漂亮。” 周辛一笑:“谢谢。” 然后她走到傅母近旁,轻然颔首:“傅姨,抱歉我来的晚了些,还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吗?” 话语拿捏的恰到好处,只说是帮,表示并不是她分内该做的。 毕竟,她和傅晏舟分手已是事实,她总不能真当自己是条狗了,还为傅家任劳任怨吧。 傅母听出了意思,有些失落的叹息一笑:“没什么了,你和晏舟上楼去陪亲戚客人吧,顺便再和你姑父聊会儿天,他回来几天了,你们还没见过呢。” 周辛点点头,即便傅母故意提到了傅晏舟,她也置若罔闻,一眼都没赏给他,径直迈步就往宅邸内走。 傅晏舟被晾晒落后,也没恼,反而注视着周辛的背影,眯眸笑了。 “妈,你想让我跟她和好是不是?” 傅母正要从儿子手里拿回菜单和明细,闻听此话一怔,挺不悦的瞪他一眼:“明知顾问。” “好啊,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也不能搅了兴致不是。”傅晏舟低眸两手抄着裤兜,饶有兴趣的唇畔轻勾,“我就如你们所愿。” 随着几个字音落地,他也没兴趣再解释任何,大步也进了宅邸。 傅母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色示意管家凑上近前,吩咐道:“给外面那个女人,找点事做。” 管家一愣,请示道:“夫人,您指的是” “家人,谁都在乎,可人吃五谷杂粮,万一生病了,治不好,也会很闹心的是吧?” 管家听着顿时了然,连忙点头离开了。 傅母翻看着菜单,祥和一笑,迈步也走向了厨房。 楼上,周辛刚走到二楼大厅,身后傅晏舟长腿大步追上,并一伸手娴熟的将她揽进怀里。 她犹疑惊诧,却没出声,再想挣脱推开傅晏舟,却被他就这样搂着走进了大厅。 第105章 第105章 “三爷爷,姑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傅晏舟直接开了口,低沉的嗓音没什么喜悦成分,只有平静自若的不紧不慢,“我刚想通了,不和周辛吵了,我们和好了。” 寥寥数语,震惊满场。 所有人目光复杂的注视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傅晏舟一派气定神闲,周辛则一脸无语隐忍。 傅振率先笑出了声,还偏头和三叔公说:“我就说了吧,小孩子心性,这不没事了吗?” 三叔公回味过来,点头道:“总归是好事,晏舟和周辛这俩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俩的感情啊,别人比不了,也掺和不进来,但俩孩子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其余人也以为是虚惊一场,纷纷哄笑打趣,气氛也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唯有周辛,被几个同辈的姐姐妹妹拉拽一旁,女孩子之间聊些天,也悄悄的私下里都喊了周辛嫂子。 周辛配合着笑着,话说的很少,心里五味杂陈。 透过周围众人,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傅晏舟,呼吸不由得也沉了些。 他是想逢场作戏,行,她没得选,就先奉陪。 聊了许久,也有些乏了,有个堂妹提议下楼去打保龄球,周辛没参与,看着她们稀稀疏疏的一群人下楼后,她寻了个合适的机会,拿着那个礼盒走向傅振。 “姑父。” 临到近前,她礼貌的颔首,双手奉上礼盒:“今天是您生日,生日快乐。” 三叔公累了,去房间休息了,几个堂弟表弟也怂恿着傅晏舟去后院参观新装修的酒窖,顺便看看选出来的酒。 此时沙发这里只有傅振一人,他抬头看着周辛,笑的温和:“你这孩子,有心了。” 傅振接过礼盒,打开看到是金佛,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 “为我请回了一尊佛,你啊,是真了解我的喜好。”他小心翼翼又分外敬重的将金佛请出,仔细的,看得出来爱不释手。 周辛浅然淡笑,也坐进了一侧的沙发内:“姑父,您喜欢就好,在国外这一年,您身体还好吗?” “好,我都没什么事,对了,其实你和晏舟的事啊,嫂子都和我说了,我这当姑父的” 傅振话没说下去,就看到傅晏舟上楼来拿东西,却正好目光落向了他怀里的金佛。 傅晏舟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继而大步走进,睨了眼周辛:“你送的?” 周辛本不想理他,但顾虑着姑父在场,她正想点头,却被傅振截过了话头:“是啊,自从你姑姑走了以后,我就一心参悟佛法,周辛是知道我喜好,所以才” 后面的话还是没等说完,傅晏舟就罕见的打断:“姑父,佛也讲求缘分,我看这尊佛跟您的缘分较少,还是割爱给我吧,回头我让人请尊玉佛,再送去您的秋水苑。” 客套的说完,傅晏舟也不顾傅振的反应,直接收走了金佛,还顺势一把抓起周辛的胳膊,带着她径直下楼。 整个过程周辛都在状况外,直到被傅晏舟拽着进了书房,她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送的金佛和姑父就没有缘分?傅晏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06章 第106章 傅晏舟随手关上门,将装着金佛的礼盒一把扔去了桌上。 他抬手扯着领带,不答反问:“这佛是你送的?” 周辛一怔,隐约有种谎言被戳穿的尴尬感,但被她满脸冷冽的神色压制下去了。 傅晏舟抓起她的胳膊,近乎质问的呼吸有些泛沉:“这佛到底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周辛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脱口:“你调查我?” 傅晏舟冷冷的嗤笑了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周辛,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这话问完的刹那,他轻微摇摇头,又审视的垂眸盯着她,纠正道:“准确说来,是你背着我们所有人,和那个姓李的,做了什么?!” 最后质问的音量,透出不容抗拒的愠怒。 周辛登时就皱起了眉,使劲甩开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傅总这么手眼通天,想知道什么,那就自己查啊。” 傅晏舟看着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气上心头。 他当然查了,不仅查了,还派人一直盯着。 可是李榕城和周辛达成交易时,是在行驶的车上谈的话,听到的人只有李榕城的心腹司机,根本撬不开嘴,也扫听不到任何消息。 但他却查到了别的东西。 傅晏舟掏出手机,随意按了几下,一段录音瞬间而出。 “我、我有男朋友的,我们都快结婚了,他他叫林友海” 女人焦虑忐忑的声音,与再次听闻的周辛,脸色复杂的无形中交相呼应。 她深吸口气,出口的声音还算平静:“傅晏舟,你监视了我的邮箱。” 也是在这个时候,周辛忽然有种悚然的猜想,如果她手机不是先前被他摔了,那么,她手机也可能被他监听。 “我没那么无聊。”傅晏舟漠然的收回目光,他手底下的人监视的是李榕城。 周辛毫无信任的瞥了他一眼,决心回去就把用的所有电脑和手机,全部查杀,隔绝一切木马病毒,不管是傅晏舟,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休想再有可乘之机。 她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过礼盒:“单说这尊金佛” 话没说下去,随着她想要打开礼盒,傅晏舟大步从后方走来,一把按住她的手。 制止了她的动作。 “别动这个。”他说着,还推开了礼盒。 似觉得还不够,傅晏舟还拉起周辛的手腕,拽着她远离办公桌,来到了落地窗附近。 周辛远远地看着被孤立隔绝的礼盒,再扫一眼傅晏舟,复杂的目光幽沉,正想问他什么意思,却听傅晏舟扔出一句毫不相干的问话。 “还记得小姑吗?” 第107章 第107章 周辛慕然一怔,旋即就被傅晏舟步步紧逼,身体不得不靠近窗面,他一手撑在她身侧,持续的问话:“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 轻描淡写的一个死字,却如同一把双刃剑,生生剜割刺痛着两人的心。 傅茉荷,真心疼爱宠溺傅晏舟的亲姑姑,在他心里的份量,绝不次于傅母。 同样的,那也是改变周辛命运,无数次给她照顾庇佑,让她想要报答却再也不在了的人。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句话的遗憾,不光适用于父母至亲,也适用于即便没有血缘,却无私给予馈赠的人。 周辛隐忍再好的情绪,也在听到小姑的一瞬,眼底氤氲的有些发热。 “怎么、怎么突然提到小姑了?”她克制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傅晏舟看着她,也沉了口气:“小姑是癌症走的,脑癌,一发现就是晚期,药石无医,活活饱受了两年的折磨才解脱的,可你知道在她患病之前,接触过什么吗?” 傅茉荷查出癌症是在国外,她那时候刚好放了年假,傅振在国外忙生意,夫妻俩平日里聚少离多,难得的假日相聚,还邀约了傅晏舟和周辛,让两个孩子也过去玩。 那时候周辛十五岁,刚好中考完,傅晏舟即将升入高三,最后一个可以自由支配的暑假,两人早早就计划安排,却在即将出国过安检的那一刻,接到了姑父的电话。 傅振陪着傅茉荷风尘仆仆的匆忙回国,一落地没有去秋水苑,也没有去傅家,而直奔了医院。 自此,往后的两年里,傅茉荷几乎就没离开过医院半步。 那样温柔纯粹的人,却被病魔折磨的日渐消瘦,形同枯槁,那段时间,是周辛最不想回忆的,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因为化疗,掉光头发,一次次化疗的撕心裂肺。 那种无能为力,时时刻刻都揪扯着她的心脏。 可周辛只是知道这些,傅晏舟突然提起的,她疑惑不解,再要问,却见他稍微偏头,指了指桌上的礼盒,“跟这个差不多,一样都是李家送来的。” 周辛震惊:“什么?” “你知道的,小姑淡泊名利,没有什么物质需求,但是,可能跟她选择的教师职业有关,她喜欢各种笔。” 傅晏舟也不想提起这些,脑海中萦绕着小姑的脸,心痛的声音也艰涩了不少:“就在她查出患病的前一年,李家在姑父给她过的生日宴上,送来了一批特制的毛笔。” 傅茉荷写的一手极好的毛笔字,堪比书法大家了。 而本身也喜欢各种笔类,自然不会拒绝旁人送的毛笔,加上那时候李家和傅家虽有不和,但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没有任何理由借口推拒。 “那些毛笔,小姑差不多用了一年,等她查出病了,也没人往其他方面想,一直等到小姑离世了,姑父收拾遗物时,感觉有些毛笔重量不对,让人细查才发现” 说到这里,傅晏舟不自觉的声音就哑了下去。 他悲愤交织的眼里也瞬间一片猩红,隐忍的勉强道:“那一批毛笔,每一根里面都含有大量放射性物质,市面上早就被禁的镭、铊、铅、钫这些元素都在里面!” “这就是李家送的东西,摆明了就是想要人命!” 周辛惊诧的脸色瞬变,脑子里嗡的一声,全部空白。 第108章 第108章 李家送的东西。 想要人命 傅晏舟的这句话像一道晴空劈雷,在周辛的心中轰然炸裂。 脑中浮现着小姑的面容,饱受病魔摧残的苦楚,原来竟都和李家有关。 傅晏舟压抑着情绪,看着周辛瞬间惨白的脸色,他皱起眉:“你不知道这些,也没和你说过周辛?” 没再说什么,他握着她肩膀轻轻摇了摇。 周辛却仍旧回不过神,事实揭穿的那一刻,不是愤怒,而是茫然。 她原以为小姑那么好的人,是上天不公,是命运弄人,可这其中居然不是天意,是人为,是谋杀! 李家,蓄意害死了傅茉荷。 这个惨痛的认知,让周辛满心钝痛,无法呼吸,大脑就像缺氧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握住傅晏舟的臂膀,强撑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也狠咬着唇用疼痛唤醒着意识。 她听到自己磕磕绊绊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无尽的情绪:“那些毛笔,还留着吗?” 傅晏舟一手勾过把藤椅,将她按着坐进其中。 让她坐着缓缓,他则转身迎着落地窗,深沉的眸光眺望着外面,掏出烟点了一支。 随着烟气缓缓出口,他也低声道:“姑父应该还留着吧,但作用不大了,当年这事是我们的疏忽,过后再查也于事无补了。” 傅晏舟低眸注视着手中的烟,翕动的薄唇泛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何况,对于李家,也不能采取光明正大的报仇方式。 周辛看着他,渲染在烟雾中的眸光也沉了很多。 对于李家,她以前知之甚少,甚至不明白傅晏舟一直和李榕城较劲的缘由,现在再想起来,差不多也就是从小姑离世后,傅晏舟开始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针对李家。 通过上次庆阳楼的事,周辛也从傅母嘴中了解了些李家,不同于傅家,李家是典型的人人满手血腥,恶贯满盈。 将唯利是图,发挥到了极致。 可任何人都查不到他们的罪证,冠冕堂皇的钻法律漏洞,一切肮脏腌臜勾当,全部丢去境外,彻头彻尾的灰色家族。 所以明面上,即便是身处高位,权势滔天的家族或个人,也不会犯糊涂的去动李家这个烫手山芋。 傅晏舟算是这些人中,唯一顾勇抗争的一匹黑马了。 但不明真相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一点生意往来的私事,单纯的和李榕城作对叫板,两人不遑多让,也算是商场上的劲敌,却无人知晓,他真正想对付的,是李家。 周辛低眸叹了口气,抬手拢着耳边的碎发,她从来不赞同以恶制恶,但被逼到极限时,不得不说采取这种方式,很能大快人心。 为了小姑,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她站起身,了无情绪的声音还很寡淡,却字字笃定,狠戾异常:“以牙还牙,就先从李榕城下手吧。” 李家怎么害死的小姑,那就以相同的方式,让他们自食恶果。 “这尊金佛我不能用了,你找人好好处理了,这点私人恩怨没必要对峙公堂,所以也不用留证据了,我重新找人做相同类似的东西,也有办法不会让李榕城起疑。” 第109章 第109章 周辛缜密的心思开始着手安排,一报还一报,当初李家用含满化学元素的毛笔给她小姑,那她也如法炮制,先让李家人尝尝二儿子下地狱的滋味。 傅晏舟眉宇紧锁,有些不耐的按灭烟,走到周辛面前重申道:“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这些事,都有我来,跟你无关,你也不用掺和其中。” 为小姑报仇,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即便周辛跟小姑感情深厚,那这事也与她扯不上关系。 告诉她真相,是不想她当李榕城是什么好人,再上了当。 周辛置若罔闻,只道:“跟小姑有关,就是跟我有关。”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停住,回眸又看了眼傅晏舟,“你刚说的都是真的吧?我看在小姑面上,不觉得你会拿她撒谎骗我,但这事我也会和姑父核实的。” 她不信李榕城,更不信傅晏舟。 感情没了,爱人也容易变成仇人,她要时刻提防着别被他利用当了抢使。 傅晏舟脸色骤沉,声音都重了些:“周辛!” 周辛要离去的脚步停住,看着走到面前的傅晏舟,听到他嘲讽一般的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好人?” 傅晏舟居高临下的目光透出阴翳,伸手也捏起了她的脸,“作壁上观的看着我和李榕城争斗,等着我们两败俱伤,你坐收渔翁之利不就行了?” 他声音又低又缓,却字字让人不寒而栗:“这不也是你的目的吗?放长线,钓大鱼。” 周辛确实想要放李榕城这条长线,所以假意合作,就是想看看他借着为自己找寻父母的由头,能耍出什么花招,又有什么真实意图。 可这不影响得知了小姑的真相后,她安排报仇的谋划。 她直视着傅晏舟,不动声色的脸色除了更冷了些,再无任何反馈,“行,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简单一句话,却模棱两可。 既没有否认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开脱为自己找任何理由,仿佛无论傅晏舟怎么想她的,她都淡漠处之,无动于衷。 傅晏舟拧起眉,再要说话,却被周辛一把推开了。 然后一言不发,她迈步而去。 听着关门声,傅晏舟烦躁的握了握拳,早知道她会蹚进这趟浑水,他就不该把真相告诉她。 也是在这一刻,傅晏舟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完全了解周辛。 机关算尽,野心勃勃,这些只是她的一方面,嫉恶如仇,睚眦必报,这些在她隐藏的深层次中,她还很在乎每一个跟她息息相关的人。 即使是过世了的小姑,时至今天她也仍旧念念不忘。 会是虚伪的演戏吗? 那她的演技可真够精湛的。 傅晏舟不屑的扯了扯唇,又点燃了根烟,吐出淡淡的烟气,他也深深地眯起了眼睛。 他倒想看看她能伪装多久,又和李榕城狼狈为奸到什么地步。 第110章 第110章 从书房出来,周辛没急着上楼,而是去了露台。 迎着午后的风,她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也让窒塞的大脑放空重新整理思绪。 片刻后,周辛拿出手机给舒悦去了个消息。 让仔细调查一下陈莉的详细信息,还有近十年内的全部情况。 目前,陈莉是找到林友海的唯一线索,这其中包含了她父母的信息,她不信任何人,一切都要亲自彻查了才能下定论。 想到父母,她又必不可免的想到了另一个人。 其实李榕城调查她,得知的信息有误,最早想找她父母的,不是周辛。 而是傅茉荷。 她是周辛在上小学三年时替换跳槽的班主任。 福利院对口的公立小学,薪酬低,工作多,很少有人愿意纯无私奉献,偏偏金汤匙出生养尊处优的傅家大小姐,不仅愿意,还积极踊跃。 有人说傅茉荷赚口碑立人设,有人说她是为了傅家博名誉换营销。 傅茉荷从没争辩过什么,她只是悉心照顾着班级里的每个学生,不管是有父有母的,还是残疾的孤儿,都一视同仁。 她资助了几个福利院,还自掏腰包的照顾抚养着每个孤儿,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周辛。 因为周辛是所有孩子中,最惹眼也最好看的那个。 同样,被三次领养又被三次弃养,理由是周辛太冷了,这种性格的小孩养不熟,这啼笑皆非的答案,让傅茉荷对她尤为心疼。 刚开始的接触,周辛只当她是老师班主任,除了听课问题,其余一概不怎么理睬。 傅茉荷也不生气,还找理由和机会一次次主动跟周辛接触,示好似的不停关心,小孩子都是好哄的,特别是拿出了真心真意,那样持续了几个月,周辛就和傅茉荷关系缓和了很多。 也是在那时,傅茉荷带她吃着汉堡,给她擦嘴时就问:“辛儿,你想找爸爸妈妈吗?” 周辛一惊,下意识就摇头拒绝,而且在傅茉荷再提到爸爸妈妈时,她扭头就跑出了餐厅。 排斥的相当激烈。 最终,傅茉荷在小巷子里找到了她,被抱在怀里周辛哽咽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老师,你要嫌我是个负担,不想管了,你就直说。” 孤儿,大多都是被父母放弃的,生而不养,谁能不恨。 傅茉荷安慰了周辛好久,才说:“老师舍不得不要你,但人人都有父母,如果他们是故意扔掉了你,别说你,老师第一个去和他们干仗,逼着他们向你认错道歉。” 年纪小小的周辛那时候幻想了一下温柔的傅老师和人干仗的画面,没忍住,噗哧笑了。 哄好了周辛,傅茉荷也开始了为她找寻父母。 茫茫人海,只通过福利院的极少信息,和周辛的那只玉镯子,渺茫的如大海捞针。 第111章 第111章 傅茉荷对这事太上心了,傅母和傅振都劝不动她,就提议让她把周辛收养了,给孩子一个家,也省的再费心找寻了。 但那时候傅茉荷和傅振才刚刚准备大婚,哪有先领回一个孩子的道理。 所以傅母承揽了这些,周辛来到了傅家,但傅茉荷也没放下找寻父母的事,历时几年,信息寥寥,直到病入膏肓,她才把这些向周辛坦明。 那时候周辛十七岁了,傅茉荷眼看油尽灯枯,知晓了这些,周辛既心疼小姑的不容易,又有些埋怨她多管闲事。 对于亲生父母,她无恨也无感。 毕竟从三岁起她就是人人口中的没孩子,小野种,在别人躺在妈妈怀里撒娇,在坐在爸爸肩膀上欢笑的年纪,她受尽白眼和蔑视。 好不容易长大了,她也不需要父母了,小姑竟然背着她偷偷找了这么多年,不是多管闲事又是什么?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可能不是父母遗弃的,可能是被人拐走的,但这些错在她吗?怪她一个不记事的孩子身上吗?父母可能抱憾痛苦,但也不是她造成的啊。 还可能父母早已心里念着她,却又生了个弟弟或妹妹,把给不了她的父爱母爱,一并给予了下个孩子。 那她又算什么?算这场悲剧中活该的那个牺牲者吗! 周辛不想面对,也不想找到父母,此生就此别过,谢谢他们生了她,往后她如何,也与父母再无半点瓜葛。 但是小姑 这些话她当时没办法和小姑说,只是趴在病床上,握着小姑干枯瘦弱的手,听着小姑说:“我知道你对父母心里有恨,这不怪你,孩子是最无辜的,怪只怪你父母” 不管任何理由,造就孩子的不幸,都是父母的责任。 “小姑不想让这些事成为你的心结,辛儿,去找他们吧,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和他们说清楚,别让这些事,成为你人生的遗憾。” “万一他们是真心爱你的呢?小姑就要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能都生不出来,小姑不惦记他了,但惦记你啊,这世界上要没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人,你该多苦啊” 周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早已泣不成声。 小姑拼尽全力想要生下的孩子,最终也随着她的病情恶化,一并带入了黄泉。 而找寻周辛的父母,貌似也成了小姑遗留在世仅剩的遗愿。 傅茉荷对于周辛来说,更像是母亲,她又怎可能舍得让妈妈抱憾而终。 只是小姑临终前支走了所有人,单独叮嘱周辛:“不管你要找父母,还是要做什么,辛儿,记住了,只要可能和傅家利益相悖的事,你就要瞒着,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不、不能信任何人” 临终托付,都是在为周辛考虑。 傅茉荷知道周辛不是自己,身体里没有流淌着傅家的血液,不能像自己那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活着,还能照拂她,自己走了,她只剩一人。 无论要做什么,都是如履薄冰,需格外谨慎小心。 周辛跪在病床旁,小姑叮嘱的话说不全而死不瞑目,她痛苦的撕心裂肺,颤抖的手为小姑合上双眼,也嘶哑的颤声道:“放心,小姑,以后就剩我一个人,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第112章 第112章 不信任何人,要有立场主见。 小姑的这份嘱托,周辛时刻铭记,也贯彻到底。 找寻父母,不是她的执念,是小姑盼望她好好的夙愿。 看来时候到了,在找到父母的同时,她也要手刃了那个害死小姑的仇家。 周辛深深地沉了口气,她在书房里和傅晏舟说的话没有开玩笑,她就是想拿李榕城下手,但首先要做的,还是虚以为蛇,假装与虎谋皮啊。 她靠着露台的栏杆缓了缓心绪,才拿手机拨通了李榕城的电话。 不过多时就被接起,那边传来戏谑的男声:“这么快就想我了?” “少扯没用的。”周辛一改往常的礼仪涵养,平静的声音不仅冷淡,还有些烦:“你送的那尊金佛还挺管用的,姑父挺喜欢,但被傅晏舟砸了。” 那边的李榕城也没什么意外,就呵呵笑了笑:“他和你的关系,已经闹到这么差了?” 这完全就是旁敲侧击,想试探傅晏舟砸金佛是因为反感周辛送的,还是已经知道了其中秘密。 周辛也没瞒着,眸色深沉:“他知道了金佛是你给我的,怀疑里面有什么东西对人身体不健康,已经派人在查了,我在等结果呢。”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周辛道:“随便他怎么样吧,就算真查出了什么,也最多就是认为我和你沆瀣一气,坐实了白眼狼的头衔了。” 李榕城还是笑着:“那怎么办呢?要不你直接跳槽来我这里?还是说,我们先公开个关系,让你名正言顺的踢了他,来我这个男朋友身边?” 周辛缄默了半秒,再开口的声音又冷又冽:“李二,你总这么出言调戏,可就没意思了。” 李榕城那边的笑声不减,似乎对周辛毫不客气的称呼李二,还挺受用。 “我和你只谈事,其余的一律免谈,抽空我去找你,先这样。” 周辛挂断了电话,调出林默的微信,让他去准备几款药品,稍后送去她家。 林默直接回了个问号,又问她要这些药干什么。 当然是要让李榕城走向死亡了,她可不止会商业往来,处理生意纠纷,她还擅长化学,提炼药品,淬炼出自己想要的,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李家用了一年的时间让小姑患上癌症,饱受痛苦两年才撒手人寰,这份情意,周辛也一定会一点不落的全部奉还。 让他们知道,这就是天道好轮回。 周辛跟林默说身体不舒服,家里备点常用药,打消了林默的疑虑,她也收起手机往楼下走。 才刚下楼,就见几个女佣端着果盘和点心要上楼。 “周小姐。” 一道道打招呼的声音中,周辛不经意的瞥见一个熟面孔。 竟然是温暖。 她换了身女佣装,混在所有人中,手中死死攥着托盘,恨不得想往周辛身上摔似的。 周辛皱了眉,心里也不免苦笑,这是温馨有伤在身来不了,所以就把妹妹派来了?还打扮成女佣,当别人认不出来吗? 第113章 第113章 管家也是在这时走来,催促着女佣快上楼,然后循着周辛的目光,尴尬的解释道:“那个温暖啊,是刚来的,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要代替她姐姐来帮着忙活忙活。” 周辛轻眯了一下眸:“所以呢?” 管家有点被噎到,无奈道:“夫人是不想留她的,看到她就烦,但大少爷” 明白了,傅晏舟同意让温暖留下了。 不管温暖想扮成女佣,还是尊贵的客人,全都取决于她的心情,谁让她是温馨的妹妹呢。 傅晏舟真是把爱屋及乌做到了极致啊。 周辛垂眸敛去万千思绪,点点头,没让管家往下说,她迈步走远了。 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眼看晚宴就要开席了,傅母抽空才走出来,刚好撞见周辛。 “阿辛啊,阿姨刚听你姑父说,你和晏舟和好了?” 傅母迈步熟络的握起周辛的手,询问的话语中透出满眼的期盼,“你和我说实话,是真的吗?” 周辛迎着目光淡然一笑,“假的。” 傅母脸上的笑意瞬时僵住了,也登时火大:“晏舟竟然拿这种事儿戏,这个孽障!” “谁说是假的了?” 男人低醇的声音倏然传来。 紧接着,周辛就感觉自己腰上一沉,旋即便被走来的傅晏舟一把搂到了怀中,姿势亲昵,面容缱绻,恍若时光倒退,一下回到了数年前两人感情正浓时。 “我和周辛真和好了啊。”傅晏舟清隽的脸色如常,挂着迷人的笑容,目光都是罕见的柔情温缓,“前天晚上她还和我在西山别墅住的呢。” 周辛脸色一沉,看向他的目光都沁出了冰碴。 傅晏舟视而不见,仍旧笑的和煦粲然:“不好意思了?妈又不是外人。” 傅母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显然闹不懂儿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打断道:“但愿你是认真的,要是再变卦,我可不饶你。” 说着就招呼两人准备去餐厅。 傅母转身一走,周辛一把就推开了傅晏舟,冰冷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就是接茬反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真和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无需傅晏舟回答,她又道:“好吧,就当是你给我的惊喜好了,那么,你和温小姐什么时候分手啊?我可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男人。” 周辛脸上泛出轻蔑的嘲,迈步撞开傅晏舟的肩膀,再轻轻的留下一句:“尤其还是像你这样的,渣男。” 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音量,她不屑的一勾唇,大步离去。 徒留下满脸阴霾的傅晏舟,盯着她的背影,呼吸沉重。 餐厅里,亲朋好友满满地坐了四大桌,还有一桌是专门给孩子的,但没算计在内。 周辛本想跟着那些姐姐妹妹一起坐旁桌,却被傅振叫着与傅晏舟一起坐进了主桌。 才刚落座,就看到忙着布菜的女佣中,温暖像是故意一般来到了主桌,殷勤的忙碌中,还将一碗刚盛的热汤,放在了周辛面前。 周辛抬眸看了眼温暖,这是明大明的公然要给她下毒? 第114章 第114章 周辛扫了眼周围,她左侧坐的是傅晏舟,右边是空位。 这个位置留给傅晏舟的二堂弟,傅晏行。 但人在客厅陪他妻子哄着刚三个月的女儿呢。 女佣们布菜很认真,每人面前都添了米饭和热汤,一时半会的周辛也挑不出来温暖是在她的汤里动了手脚,还是想故意找茬让她难堪。 “周小姐,请用饭吧。” 温暖还特别说了声,温温柔柔的嗓音,也听不出任何问题。 周辛看了她一眼,透过温暖狡黠得意的目光,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汤,也是饭,或者在靠进周辛面前的几道菜里,温暖一定加了料。 但周辛不能声张,没有证据确凿,就等于坏了用餐的规矩,她也不能第一个动筷,生日宴的寿星是姑父,但也要紧着长辈才行。 周辛没理睬温暖,莞尔的目光落向桌上年纪辈分最大的三叔公,看着老人家端起了酒杯,先祝贺傅振生日快乐,又对他在海外的事业风生水起赞誉一番,然后众人碰杯饮酒。 傅母作为东道主,接茬端着酒杯和傅振喝了两杯,这时傅晏行也入了席,抱歉自己耽搁了,向傅振赔罪的同时,也自罚了三杯。 随着主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其余几桌也开始饮酒用餐。 周辛在这桌上位份最小,又是没有实质名分的外姓人,按理说她是没有资格提酒的,只随大流就好,这也符合了她的心意,能少喝点酒,少说点话,当然最好。 结果,傅晏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另只手端着一杯酒,淡笑的望着傅振:“姑父,您的生日,我和周辛敬您一杯。” 傅振已经喝了不少酒,温润儒雅的面上都有些绯红了,他含笑的眼睛透过镜片折射,倒也端起了酒杯:“你们俩孩子,是怕姑父喝不多吧?” 嘴上这么说着,但也酒杯凑到了两人近前。 周辛立马恭敬的端起酒杯,碰杯后一饮而尽。 傅晏舟和傅振说着话,余光却扫了眼周辛手边的酒杯,已经又被填满了,开席这会儿功夫,她随着众人差不多喝了七八杯了。 放在两人近前的那瓶茅台,此时都已下去了大半。 周辛的酒量是挺好的,但同样的,她胃不好。 傅晏舟本以为她不会再喝了,还会顺着他以两人名义敬酒的台阶,把酒推给他,反正在座的都以为两人和好了,替自己女人挡酒也没什么。 没成想 有种,真好。 傅晏舟抬手松了两颗衬衫领扣,绝迹不再管她了,侧颜继续和傅振边吃边聊。 周辛看出他转移了注意力,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也集中精神开始想怎么解决面前的餐食,不吃吧,肯定不行,吃吧,又不知道哪个被下了药。 温暖跟着其余女佣战列靠墙,位置刚好就距周辛不太远。 周辛清楚的感知到身后一道灼灼的视线觊觎,感觉糟的很。 算了,豁出去了。 谨小慎微的胡乱担心,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不如放胆让温暖得逞,反正就算下了毒,也不会是烈性致命的,最多就是想让她难堪而已。 第115章 第115章 周辛也想看看温暖在打什么鬼主意,索性拿起餐筷开始吃饭。 每样都吃些,一点没有顾忌。 温暖尽收眼底,愤恨的手指暗暗绞紧,这个该死的货,明知道她下毒,还敢吃,是觉得她不敢毒死,还是想借这事等会儿指责她? 她在温馨面前立了军令状,不收拾了这个人,她就没脸回去。 傅家生日宴,这么大的场合,自己这个准小姨子只能充当个伺候人的女佣,而本该是女主人的姐姐温馨,此时只能以有伤在身躲在医院。 而周辛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坐在她姐夫旁边,跟所有人有说有笑,气质做派比傅夫人还像这个家的少夫人,简直不要脸! 再想到之前在医院,就因为自己说了几句真话,就被周辛怂恿傅夫人给自己一顿教训,温暖就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吃周辛的肉,喝她的血。 一时之间,温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伪装自己嫉妒又扭曲的心了。 刚巧她突出的表情,被转身想喊妻子的傅晏行撞见,他皱眉不悦道:“你这个女佣怎么回事?一脸气的要死似的,摆给谁看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温暖。 温暖一下愣住,她哪受过这阵仗,霎时脸色红了又黑,滑稽极了。 傅晏舟本也要回身,但注意力却被置身事外的周辛吸引,见她还随手夹了一只黑虎虾,低头慢慢地剥着,手法不是很娴熟,但非常精致。 不过片刻,她就剥出了一块完整莹润的虾肉,她也抬眸看了眼傅晏舟,目光似乎在说“你要吃?”然后十分不客气的将虾肉放进了自己嘴中。 “” 周辛咽下虾肉,才不紧不慢的对周围已经发作温暖的众人解释:“这位温二小姐,是温馨温小姐的妹妹。” 傅振轻道:“不是家里的女佣?” 闻声赶过来的管家尴尬又无措,求助的目光看向傅晏舟,“大少爷,因为您和温小姐的关系,所以这位温二小姐才来帮佣的。” 如此一说,可真是点睛之笔。 甚至都有给傅晏舟上眼药的嫌疑了。 无需三叔公发话,傅振直接道:“晏舟和温小姐?你不是已经和周辛和好了吗?又哪儿来的第三者。” 温暖下意识就道:“我姐不是小三” “住嘴!”管家狠瞪了她一眼,“先生和少爷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管家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还没有规矩的人! 温暖被挤兑的脸色相当难看,愤愤不平的也学会了寻求庇护,“姐夫,你看看他们啊,我好心好意的过来代替我姐帮忙,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说话时,温暖也几步凑到了傅晏舟近旁,撒娇似的挽起了他的胳膊。 “姐夫,他们说我就等于说我姐啊,你舍得我姐被说的这么不堪吗?姐夫!” 这一声声姐夫叫的,周围几桌的人动作停下,脸色都沉了。 周辛在旁一手托腮,轻然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有好戏看了,有意思。 第116章 第116章 “谁家的孩子,满口胡说八道!” 傅振看着温暖,温沉的声音很是平静,可不怒自威的脸色一沉,周身气场也够瘆人。 随着这话头一开,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指责训斥的目光都看向了温暖。 管家更是直接一把就将温暖搭在傅晏舟胳膊上的手,甩开了。 怎么说满场都是傅家的亲朋,不管这事有多离经叛道,多么不占理,可也得一致对外,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挺大个姑娘,随便跟男人拉拉扯扯,你父母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一看就是没有家教,缺少教养!” “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规没矩,但我看啊,野心倒是不小呢。” “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众人一言一句的,连讽刺带嘲讽,侮辱性实在太强。 温暖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羞臊,又黑又红的,几乎快无地自容了。 她推开管家就想去够傅晏舟,嘴里还喊着:“姐夫,你管管他们啊” 傅晏舟有心想说话,但傅振一个眼色递来,他估计着姑父的颜面,也不好不给面,只能沉了口气暂时没说什么。 周辛掀眸看了眼对面捂着心脏,满脸震怒的傅母,思量着还是平息这场风波,也给傅母和傅晏舟一个台阶下吧。 她稍微清嗓子正要说话,岂料温暖被挤兑的狠了,气恼的来了句:“你们一个个高高在上的这么看人不累吗?同样都是人,我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没比你们低哪去!” 周辛彻底打消了想法,这个温暖,不仅比不上她姐,还一点没有脑子。 傅振笑了声,接茬便道:“哦?你是哪所名校的学生啊?” 温暖扔出在读学校的名字。 傅振点点头:“原来是知名的音乐高校,那想必你一定是位高材生了,不如就借着今天这个场合,献曲一首如何?” 言外之意,如果弹奏的技艺精湛,那就等于用实力打了所有人的脸。 小门小户出身又如何,寒门也能出贵女,天赋好,实力强,即便还没毕业,也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傅振怎么说都是长辈,没必要和一个外姓的晚辈计较,所以这也算给了个台阶下。 谁知温暖闻言就愣住了,继而气恼的盯着傅振,那怨怒的目光,恍若要将人凌迟似的。 他们吃饭聊天,她在旁拉琴演奏。 这是什么?耍猴吗?拿她当卖曲献艺的戏子了? 没有这么侮辱人的,太过分了! 管家正要吩咐佣人去取乐器,还想问问温暖擅长哪种,谁料话都没出口就被恼羞成怒的温暖一把推开,好悬没把管家推个大跟头。 第117章 第117章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还有你!周辛!你个臭别以为能勾引我姐夫,他最爱的永远是我姐!” 温暖没头没脑的朝着众人说完,又点名道姓的指着周辛唾骂两句,羞愤的扭头就跑了。 周辛还没觉得有多刺耳,她的心胸没那么狭隘,但其余众人却都沉默了。 偌大的餐厅,坐满了几桌子的人,一时间屏息凝神,全部鸦雀无声。 傅母闭了闭眼睛,气闷的一下怒拍桌子,吩咐道:“来人,去抓住那个女人,就说是小偷,押送警局。” 管家立马应声,带人就去了。 傅母怒气难消,狠狠地瞪了一眼傅晏舟,再隐忍着情绪侧身对三叔公:“叔公,不好意思啊,看今天这事闹的,都是我没教育好儿子。” 没了碍眼的旁人,有些话也能拿到台面上说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责备的目光看向傅晏舟:“晏舟啊,你这是闹得哪出啊?放着周辛这么好的女朋友,你不珍惜,招惹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 傅振在旁轻摇了摇头,不仅没帮着傅晏舟说话,还故意拆台道:“傻白甜么,这个词放在女孩子身上,太难听了。” 傅晏舟看了眼存心让自己下不来台的姑父,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又看向三叔公,还是很有涵养礼貌的,声音也很轻缓:“周辛,她不行。” 短短一句,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周辛眯起了眸,感觉再让他们说下去,傅晏舟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她反倒会自取其辱了。 她不能让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当机立断开口道:“三爷爷,姑父,很对不起,我和晏舟早就分开了,也从没有过和好一说。”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满场僵持的气氛也没有缓和。 周辛也不想再耗下去了,直接端起酒杯准备客套一番,就走人,但三叔公忽然开了口:“为什么?” 话是问周辛的,但老爷子的目光却看着傅晏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感情,如果周辛哪里不好,傅晏舟你当初为什么还要选她?始乱终弃,这可不是我们傅家的作风!” 从三叔公一说从小一起长大这几个字起,傅晏舟的脸色就覆上了阴霾,这些老生常谈的话,他早就听腻了。 此时他更是深吸口气直接道:“三爷爷,您不如仔细看看她,她有哪里让我满意!” 三叔公被噎的一愣。 旋即,傅晏舟又看了眼身旁的堂弟,这也是三叔公的亲孙子,他道:“婚姻择偶,无外乎门当户对,或是两情相悦,就算不可兼得,但怎么二者也得占一样吧?您说呢,三爷爷。” 老爷子张了张嘴,可想到自己亲孙子的婚姻大事,都是娶了本市翘楚的千金,再想到周辛毫无背景家世,又不讨傅晏舟欢心喜欢,二者都不占,还有什么可说的。 傅母本来也想趁机说教儿子两句,可一听傅晏舟分析的如此透彻,再看看周辛,也不得不闭了嘴。 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周辛的底细,一时间也没人好再替她说话了。 仍旧是一片寂静中,周辛侧颜静静地看着傅晏舟,那双潋滟清澈的眼眸,平静的还是没有什么波澜,却藏着万千愤懑的情绪。 她本以为傅晏舟拉着她说和好了,是心血来潮的逢场作戏,没想到,他竟然还留了一手,等着在这里埋伏她。 第118章 第118章 周辛什么都不做,都能感受到周遭人复杂的目光。 这也是傅晏舟想要的结果。 让所有人重新审视她,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周辛压根不配,让所有人都明白一直以来是她处心积虑的想高攀。 她满心压抑痛彻心扉的同时,也眯眸冷冷的注视着近旁的傅晏舟。 曾经那么熟悉,现在不仅陌生,还让她只觉得憎恶。 周辛真觉得看不透他,到底要心怀怎样的恶意,才会让他这么无休止的一次又一次来往她心里捅刀子啊。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将自己面前的半杯酒满上,站起身,冷静自若的开口道:“三爷爷,傅姨,姑父,今天实在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在这里扫大家的兴了。” “我自罚一杯,算作赔罪了,真的很抱歉。” 傅晏舟抬眸看着她将那杯酒喝完,放下酒杯,又对三叔公和傅母傅振颔首行礼,一切规矩又自然,气质出尘的让人无可挑剔。 做完这些,周辛也迈步出了餐厅。 背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玻璃脆响,周围还伴随了几声惊呼。 周辛仍旧脚步没停,也没回眸看一眼,任由傅晏舟捏碎了手里酒杯,玻璃碎碴在他手指间,殷红的液体流淌,她静默的走去客厅,拿着自己的包和外套,没有半分逗留的离开了。 而餐厅中,直到周辛的人影完全在宅邸里消失,压抑的氛围也没得到多少缓解。 傅振看了眼傅晏舟,没理会他受伤的手,也没招呼佣人过来处理,只沉口气叹声道:“你啊,做过分了。” 不同于傅振的无动于衷,傅母怎么说都是亲妈,看着儿子手在流血,下意识就眼色催促佣人快点去包扎,同时也招呼众人:“好了,让大家见笑了,咱们继续吃饭吧。” 三叔公也点头示意,手里还重新拎起了餐筷。 众人虽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符合的东拉西扯想把这阵紧张的氛围化解了。 但傅振脸色始终没有缓和,看着傅晏舟也没避开话题:“即便不爱,你也不该伤害,周辛是什么都没有,但不也是你当年主动追的她吗?” 一句点明道破,傅晏舟无言以对。 “见异思迁就是移情别恋,别找什么开脱的借口,晏舟啊,我本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但是现在看来,你对青梅竹初恋都这样,更何况别人了。” 傅振说着,不掩饰的失望连连摇头。 傅晏舟哑口无言,沉闷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了初恋两个字。 一遍遍的回响,像牵扯着什么,不受控制的阵痛着神经,撕扯的四肢百骸。 他好半晌才稍微缓过那阵近乎压抑窒息的烦闷,阴郁的脸色还十分不好看,起身敷衍的说了句:“对不起,失陪了。” 就大步离席,翩然而去。 第119章 第119章 傅母看着一地零零散散流淌的鲜红,无措的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看了眼傅振,“妹夫啊,你这又是何必呢,规劝晏舟以后娶个门当户对的就行了。” 其实,傅母早看出了儿子的心意,再执拗这么僵下去,她太心累了。 不是周辛就不是周辛吧,这个养女没有成儿媳妇的缘分,她也不想强求了。 傅振却不这么认为,轻声反驳:“一个对感情都不忠的人,在其他事情上又能好哪里去?一日夫妻百日恩,嫂子,他们俩在一起好多年了吧?” 意思虽然没结婚,但该发生的也早就都发生了,这分开和离婚没有什么区别,一个对原配都狠心绝情的男人,在事业上就能有起色?就能忠贞坚定的爱着其他人? 话说的点到为止,傅母却全听出来了,一时间脸色也有点沉。 她还想替儿子辩驳两句,但傅振摇头叹息,缓缓的又来了句:“嫂子啊,慈母多败儿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傅母神色空白了一瞬。 三叔公沉声开口:“唉,我大哥走的早,大侄子也早早跟去了,秀芳啊,你一个人带大晏舟不容易,但也不能纵着他胡来啊,咬死了外面的女人不能进门,不能给名分。” “此外,也不能让周辛离开傅家,最不济就把晏舟捆了,硬逼着结婚,我就不信了,不有的是先婚后爱的吗?就算实在没有感情,那我们傅家也要给周辛一个合理的名分。” 意思不能让周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甩了,虽管着傅氏,但迟早有一天得离开,没名没分的傅家太亏待她了,实在不行让她以傅晏舟前妻的身份走,也好歹能挽回傅家的面子。 傅母还真没想到这些,稍微有些蹙眉:“叔公,可是咱家没有离婚的先例啊。” 三叔公没想到这当,这个时候了还替儿子着想,就知道护儿子,那周辛又是谁的女儿?一碗水端不平,这不缺德作孽吗。 老头子一生气,直接怼:“那就丧偶!” 傅振立马点点头,非常认同:“但怎么也得让晏舟留个孩子,然后就可以放心的去和大哥团聚了,我相信以周辛的人品和教养,能好好把孩子养大的。” 傅母一下都惊呆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这么把儿子的生死定夺了? 虽然是赌气的笑谈,可她听着也心里不得劲。 另一边。 周辛叫了个代驾送自己回家,在路上她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她坐在后车座里,隐隐感觉头晕脑胀,呼吸也逐渐有些不稳,一阵比一阵喘息加重,而体内好像燃了什么,不住的燥热难耐。 顾及着还没到家,她一直咬牙死命隐忍着,可代驾也感觉出了不对,“小姐?你怎么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 周辛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音低哑,还近乎有些柔媚,她慌忙努力清嗓子重新道:“不用,按地址送我回家就行。” 她总算知道温暖在她的饭菜里下了什么药了,这个女人,心肠还真够毒的。 但周辛完全忽略了自己现在这幅药效发作,脸颊绯红,呼吸紊乱的摸样有多招人,代驾咽了咽口水,悄然偏离路线,往僻静的小路开去。 第120章 第120章 周辛浑浑噩噩的,全凭残存的一点意志力支撑。 她丝毫没往其他方面想,等发觉车窗外的街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漆黑时,车子也在一处停了下来。 周辛意识也有些乱,硬是用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家小区不是这般荒凉,她就强打精神问:“这是哪儿?” 代驾邪佞一笑,“我用我老婆信息注册的,正好这婆娘跟我闹离婚,出了事,我就推她头上,说她栽赃,嘿嘿。” 想好了甩锅和解决方法,代驾一刻不等的解开安全带,扭身就扑向了周辛。 “来吧宝贝,这一路可给哥哥憋坏了,我看你也是喝药了,不就是想要男人嘛?” “哥哥成全你!” 代驾撅起厚重的大嘴唇朝着周辛就要亲 同一时间,傅晏舟从宅邸出来,撞见挣扎试图摆脱保镖的温暖,他让人把她放了,也没多说其他,开车就走了。 一路上他思绪沉沉,却不经意的撞见前方行驶的车辆很眼熟,看车牌,是周辛的。 本来不顺路的,但等他回过神,已经跟车很久了,再要掉头转弯,却见前方车辆拐进了一个岔路口。 那条路一直在整修,罕有人至。 这女人突发什么奇想。 傅晏舟疑惑的不解其意,倒是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没多久,前方车子倏然停下,傅晏舟眸色猛地一沉。 一瞬间,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朝着那辆车撞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前车就要撞飞出去,车门竟然推开了。 周辛摇摇晃晃的走下车,看着迎面来的车辆,被明晃晃的远光灯刺眼,她抬手遮挡了一下,同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也划破夜空。 车就在周辛腿前几厘米处停下,当真相当惊险。 可药力发作的周辛意识混乱,勉强站着都已经强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看到有人走来,她不争气的身体一踉跄,就要摔倒的间隙,被人一把抱住,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觉得逆光的身形,有那么一点熟悉。 而对方身上清冽的木质清香,杂糅着烟草的气息,鬼使神差的莫名好闻,像是蛊惑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靠,肌肤微凉的触感,更让她感觉饮鸩止渴。 傅晏舟僵在原地,素来神情掌控极好的他,此刻俊脸都黑的没法看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扶着抱了她一把,她就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贴。 饶是曾经两人感情浓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 “周辛,你干什么呢?你” 后面的话没问下去,傅晏舟已经看出了周辛的不对劲,再摸摸她额头温度,烫的吓人。 顷刻间,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先老实点。” 傅晏舟三两下将像树懒似缠着自己的周辛给扒拉开,但她身体根本站不住,索性将人打横直接抱进了自己车里。 关上车门,傅晏舟瞬变的脸色阴狠至极,大步流星的走向周辛的那台车,一把就将瘫在后座捂着流血鼻子的代驾拽了出来。 “就是你啊,给她下药”傅晏舟说着话,也将人狠厉的掼在了车身上,“你想对她做什么?你这种杂碎,也配?!” 话落的刹那,他蓄力的一拳也砸向了代驾的小腹。 之后一拳又一脚,惨叫声此起彼伏。 片刻,傅晏舟拿西装的口袋巾帕擦了擦手指,拿手机给卫东去了个电话,让处理这台车和这个,他则走向自己的车,开门,倒车而去。 一路上,周辛气息奄奄的虚弱不已,满身燥热更烧的她人事不知,随手不停地撕扯衣服,恍若还不够,身体也不受控制的不停扭动折腾。 傅晏舟看着她,不停皱眉:“让你随便找代驾,你不是有助理和秘书吗?养着他们吃干饭的啊?” 斥责的话语很凶,但时不时的伸手为她整理衣服,还要拽拽安全带,以免勒着她。 “周辛,我告诉你,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敢这么对人不设防,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有那个李二,你没事跟他联系什么?你当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啊?你不是想图傅家的财势吗?怎么,现在又盯上李家的了?” “不对,你不是贪得无厌,你是和那个姓李的之间有什么交易。” 傅晏舟压下情绪,想要理智的分析,奈何周辛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 傅晏舟阴翳的脸色紧绷,看着不停撩拨惹火的手,怒极反笑。 很快,车子抵达了周辛家的楼下。 傅晏舟停稳车,随手扯了扯衣领,下车将人抱出来,再往楼上走。 夜晚的冷风拂面,竟然让周辛突破药效,恢复了一丝的清明。 她迷蒙的看着近前的人:“傅傅晏舟?” 傅晏舟沉沉的“嗯”了声,抱着她也来到了公寓门前,握着周辛的手指解锁,随着电子音响起,门也打开了。 一室漆黑,却不等傅晏舟迈步,周辛一下挣扎着从他怀里落地,扶着门口的柜子站稳身体,“滚,你给我滚” 声音还很哑,平时冷惯了的容颜,此刻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就连强撑清醒的眼尾都透着红,很难不让人浮想到秀色可餐。 “傅晏舟,这是不是你和温暖商量好的,她给我下药,你看着我出丑,你很得意是吧,你你滚” 周辛即便愤怒至极,可眼下状态失常,不仅没有半分震慑作用,反而更像是柔情似水的撒娇。 她伸手就要推傅晏舟,无奈根本提不起力气,也被他轻而易举的攥住了手腕。 傅晏舟看着她,一瞬间就忽略了她说了什么。 第121章 第121章 周辛使劲咬着唇瓣,唤醒的些许意识还能认清眼前人是谁。 但她身体绵软,根本毫无力气可言。 状态的狼狈,和满心的愤怒,都被眼前傅晏舟撞见的羞耻感取代,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别告诉我,是你和温暖一起串通的” 周辛咬牙切齿拼命用力,却没能一把推开傅晏舟,反倒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傅晏舟猛然回过神,脑中一闪而过周辛之前在停车场摔倒的画面,他下意识伸手就环住她的腰,想要扶住她,奈何周辛太过抗拒,他的手刚一触及,她就想避如蛇蝎般挣扎。 这就导致了天旋地转间,两人一起摔倒了。 准确说来,还是周辛扑倒了傅晏舟。 玄关入门处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傅晏舟摔在地上也没什么,可外加上周辛的体重,即便她再瘦,也九十多斤的重量,猛然一下砸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傅晏舟倒抽冷气,嘶了两声,手却强势的桎梏着她的腰身,不让她再试图逃脱或乱挣。 “别动。” “你好像砸着我肋骨了。” 傅晏舟皱着眉,定睛注视着周辛,感受着她身上滚烫的体温,看着她被药力折磨的氤氲泛红的眼眸,乌黑的秀发早已在争执间凌乱,撕扯了一路的衣服也已不堪。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撞见她纤瘦的锁骨,如雪的肌肤宛若凝脂 太撩人了。 傅晏舟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扣着她腰肢的手也不禁指骨泛白。 “放开我” 周辛呼吸不稳,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也辨别不清傅晏舟说了什么,她只凭着本能的意识不想给他任何嘲讽侮辱自己的机会。 但她掰不开他的手,也无力抗衡,就想挪身逃离,却被傅晏舟钳制的大手拦阻,一瞬间激发的周辛怒不可遏,胡乱的伸手从玄关柜上扫落了什么东西,稀里哗啦的掉落。 她不管不顾的随手抄起东西就往他身上扔,“滚出去你和温暖已经得逞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傅晏舟避开扔来的托盘和钥匙,起身的同时,也一把将她拉起。 顺势将人打横,直接抱着扔进了卧室的床上。 却丝毫没注意,在托盘落地碎裂的一瞬,一块瓷片被周辛偷偷钻进了手心。 傅晏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低眸审视着她,自己抬手扯开领带,慢慢地再解开一颗颗衬扣。 周辛本就头晕脑胀,落在床垫上更加七荤八素,她咬牙强坐起身,甩了甩头,却被傅晏舟看的怒从心起,却完全无可奈何。 “你想干什么”她试着往后挪身,可脚踝却被傅晏舟一把抓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他拖拽过去。 感受着熟悉的气力压来,也听到他近乎戏谑的声音:“你说呢?嗯?” 周辛心脏骤然一紧,接踵而来的恐慌让她眼瞳紧缩。 傅晏舟微欠起身,抓着衬衫下摆脱掉,随手扔开,露出劲瘦的腰线和壁垒分明的腹部肌肉,看着她的神色讳莫,似笑非笑的:“这可不是我要强迫你什么,是我在帮你” 他故意拉长声,随着俯身噙上她的唇,遗留的两个字也低缓而出:“解药。” 第122章 第122章 周辛挣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不由自控的身体还本能的往他怀里凑去。 傅晏舟轻勾了勾唇,莫名心情大好的抚了抚她的脸,“其实,有的时候你只要” 想要说的话忽然顿住。 一抹鲜红不经意的闯入他眼中。 傅晏舟愣了愣,放开周辛的同时,也四处找寻,滴滴落落的鲜血,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周遭! 哪里出的血? 他呼吸一沉,近乎慌乱的扯过周辛,却再次愣住。 无需检查,她左手紧紧攥着什么,不住的鲜血从指缝中汨汨流淌。 “周辛!你疯了?” 傅晏舟咬牙沉气,想要使劲掰开她的手,周辛却丝毫不配合,还趁机用腿蹬开他,挪身就钻进了被窝里。 他气的脸色阴沉,“你手里拿着什么?” 周辛毫不在意,即便呼吸紊乱,状况糟糕,仍旧固执的紧握着左手的瓷片,用疼痛刺激着神经,在这种情况下,是她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方式。 可掌心早已被瓷片切割的血肉模糊,看着出血量就能知道,傅晏舟做梦也没想到她能对自己这么狠! “兵不厌诈,傅晏舟,我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犯蠢的被你戏弄!” 周辛强撑着的脸色还是很差,可声音冰冷至极,殷红的眼底也森寒如冰,“说了你不够了解我,我周辛想做的事,甭管别人怎么拦着我,我都照样会去做” “相反,我不想做的,你用再卑鄙的手段,我也不会就范!” 傅晏舟神情阴鸷的看着她,脸上紧绷的肌肉狠狠了一下。 这个该死的女人,够狠,也够绝。 就为了不让他碰她,她连自己都豁出去了。 他可以确定,如果他现在要再做什么,周辛反抗不过,但拼死也会跟自己弄个鱼死网破,怎么样都不会让他如愿。 这就是周辛,宁为玉碎,绝不为瓦全。 “好啊!真好!”傅晏舟气恼的阴着脸,违心的话音几乎从牙缝中一字字咬碎,“从今以后我可真要重新好好了解一下你了!” 他下床捡起衬衫,随意披在身上,顾不上系扣子,找到手机,拨了个电话。 “过来一趟,地址我发你。” 没等那边说什么,他直接掐断,迈步去了阳台。 周辛没看到他离开自己的家,没办法掉以轻心,但强撑的身体濒临极限,想要昏厥都不能,满身宛若千万只蚂蚁啃噬的感觉,加上如烈焰焚身的双重冲击,几乎将她折磨崩溃。 她利用疼痛唤醒的意识,似乎效用也过时了。 依稀听到门响,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周辛惶恐的身体发颤,恍惚中傅晏舟刚刚好像打电话叫了什么人,他该不会 第123章 第123章 周辛眼前模糊,逐渐混淆的意识让她根本看不清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她心里有种恐慌的预感,如果,只是说如果,傅晏舟敢趁人之危,还叫来了其他人一起对她做什么。 那最好直接杀了她。 否则,等她醒来,也一定会宰了他。 周辛怀着这个想法,感知手臂被人握住,一阵轻微的刺痛过后,她也陷入了昏睡。 傅晏舟将她身体放平,扯过被子盖好,他侧身坐在床边,一点点想要掰开周辛的左手,奈何人即便失去了意识,可手指还握的紧紧的,似乎当成了至宝,怎么都不肯松手。 “你使点劲啊。”苏逸在旁配药,看了眼就提醒道。 傅晏舟看了他一眼,苏逸自己来的,没带助理和学生,他又将周辛身上盖的被子裹的紧了点,然后握着她的手:“好了,没事了,让医生给你看看,听话。” 苏逸听着就皱了眉,再抬头,竟看到周辛紧绷死攥的手,慢慢松开了。 这不挺好哄的吗?怎么傅晏舟还回回把人伤成那样? 苏逸不可思议的收回目光,推掉注射器里的些许液体,再走到床边:“让开,我给她检查下身体。” 傅晏舟置若罔闻,身形也纹丝未动,只道:“她身上没伤。” 他拿掉了她手心里的瓷片,厌恶的一把扔出卧房,再握着她的手交给苏逸:“就这手上有伤,你快点处理。” 苏逸无奈,只好半蹲半跪下来,打开医药箱开始处理包扎。 因为伤口乱七八糟一道又一道的纵横交错,需要缝针,处理的就很慢。 而傅晏舟双臂环胸就坐在一旁,一瞬不瞬的低眸看着,沉沉的眼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监督?”苏逸开了口,手中动作却没停,“这回又怎么搞的?我看她的状态也不太对。” “好像被下药了。”傅晏舟依旧看着苏逸操作,略微蹙眉,之前周辛提到了温暖,但对人下药这种事,他也不确定那姑娘能不能做得出来。 毕竟 苏逸道:“不查查?” 傅晏舟一笑,颇冷的,“晚上是姑父的生日宴,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查?” 生日宴上,苏逸也去了,但只露面送个礼,然后就撤了,但这么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了,都是傅家的亲戚朋友,属实不好查。 因为下的这种药,很明显就想让周辛借着药力和傅晏舟发生什么,这就有可能是傅母所为,也可能是某个堂弟表弟表妹什么的,胡闹做出来的。 苏逸了然的点点头,弄完手上的伤口,他也站起了身,“这下药的伎俩可很大,我也没把握用药能控制住,她最近身体好像也不太好,这一次可能引起其他的并发症。” 说着,苏逸再弯腰伸手想要摸摸周辛的额头,却被傅晏舟一把挡开了。 傅晏舟说:“她在发烧,而且温度不低,你配好药了就输液吧。” 苏逸看他一眼,拿过药就扎针输液,然后整理东西准备告辞,临走前多留了句:“你们傅家,这回玩笑可开大了。” 随着冷笑一声,人也开门走了。 傅晏舟知道苏逸是什么意思,他也没说不查,只是看着昏睡中的周辛,想着她对自己的拒绝,他就说不上来的烦。 第124章 第124章 在她眼中,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卑鄙小人吗? 让她不仅拒绝,还满眼的那么嫌恶! 周辛身体不适,烧的还很厉害,昏睡的十分不安生,眉心紧紧蹙着,但满身冷冽的锐气没了,浓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光线下落在眼底一层灰色的阴影,皮肤极白,唇色又太淡。 本就很瘦,像是没有什么安全感一般缩成一小团。 垂在床边的一只手,纤细见骨,扎着针的地方也泛着浅浅的青。 傅晏舟静默的看了好一会儿,压下了心里的那阵烦躁,看着她睡着了,这么乖巧的份上,也不想再跟她计较了。 他从柜子里找出更换的四件套,再将周辛连人带被子一同裹着抱起,放去旁边的沙发里,顺带推过去输液瓶。 将床单被罩一一更换好,他再将她抱回来,还想给她换身睡衣,但想着别太折腾了再受了凉,就把换下的东西扔进洗衣机。 一切收拾妥当,他也扯开衬衫,躺进被窝,搂着她沉沉睡去。 转天清晨,楼下,一辆停了许久的轿车中走下了几个膀大腰粗的男人。 一个男人舒展了下身体,问旁边人:“人还没到?” 旁边人看着手机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汽车响声。 几人纷纷回头,就见温暖匆忙下车,小跑着凑向几人。 “你们昨晚都盯住了吧?那个人喝了药肯定按捺不住,找了几个野汉子啊?” 听着温暖问,几个男人嘻哈大笑。 一个男人按着脖颈,坏笑着数着手指:“先是一个,跟着她上楼就没下来,后来又来了个,上楼待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走的。” 温暖得意的一笑,抬头恶毒的看着七楼窗户,“我就知道这货够骚!呵,这回让我抓着了吧,我看她以后还怎么勾搭我姐夫!” “走!上去拍视频录像!” 温暖招呼着几人往楼上走,为首的男人却脚步慢了些,“唉可说好了啊,那妞看着就是个极品,视频拍完了,我们哥几个还得尝尝鲜呢。”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荤黄的话说的不堪入耳。 温暖满意的笑,催促着几人快走:“少不了你们的,快走吧。” 楼上卧房。 傅晏舟先醒了过来,少有的睡了一夜好觉。 他心情不错的想要起身,却注意到身边滚烫的热源。 因为知道周辛睡觉不老实,总爱踢被子,一宿他都将人搂的紧紧的,没想到药都输完了,不仅没退烧,还貌似烧的更严重了。 这个苏逸,快成庸医了。 傅晏舟给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掖好被子,他下床拿手机就要找苏逸的电话,岂料门却哐哐的被人敲响。 那巨大的响声,好似债主子上门,气势汹汹的恨不得将防盗门砸穿。 第125章 第125章 傅晏舟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气闷烦躁,几步就打开了房门。 门外几人来势汹汹,七八个膀大腰圆满身腱子肉的男人,一脸凶恶的手里拿着开了视频录像的手机。 温暖站在中间,义愤道:“好你个周辛,装的道貌岸然,好像你多清高似的,实际上不就是个四处找男人的臭吗?水性杨花,你不要脸!” “你给我让开,我看看你勾搭上了什么野男人” 温暖压根没抬头,早就酝酿在心里的话随着门开就嘟囔喊叫了出去,再要撞开面前挡门的人时,才感觉不对劲,再一抬头撞见傅晏舟冷冽阴沉的脸时,她一下噎住还惊呆了。 “这不就是野男人吗!拍他!” 旁边几个早就垂涎若渴的男人不明所以,用手机拍摄下傅晏舟的脸。 打头的男人还迈步要推开傅晏舟:“兄弟,好狗不挡路” 话没说下去,就被傅晏舟猝然一拳轰在脸上,顺鼻子淌血。 接着又来一脚。 一米八几五大三粗的男人,硬生生被像个小弱鸡似的踹飞了出去。 随着撞击声和男人的惨叫,其余人都震慑的目瞪口呆。 这怎么回事? 又怎么个情况? 温暖惶恐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人解释,直觉自己搞糟了,但还想垂死挣扎,她迅速朝着几个男人挤眉弄眼,“误会,是我搞错了,你们先走吧。” 她不断使眼色,推着几人快撤。 “谁都不许走。” 傅晏舟忽然发了话,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满身的戾气,他还迈步来到走廊,随手关上了防盗门。 顷刻间,整个走廊都笼罩在他不耐愤然的低气压之下,恫吓的每人都喘不过气。 “姐、姐夫” 温暖还想劝劝,却被傅晏舟无视掉,他迈步一把就抓过了一个男人,二话不说抡拳就揍,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剩余几人一看不好,再想跑,却被傅晏舟长腿大步全部拦截,一个又一个,不过半晌功夫,横七竖八的瘫在地上,疼的喊爹骂娘,却也怂的嗷嗷求饶。 温暖早被吓住了,再见傅晏舟解决完了所有人,冷冷的目光看向了她。 她双腿一软,一下就摔坐在了地上。 “姐夫我错了,我没想到是你” 温暖磕磕绊绊的话一出口,忽然急中生智一下恍然了,她有姐姐温馨,那是姐夫的挚爱,她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她姐夫为了维护别的女人跟人动手,这事她占理啊。 第126章 第126章 傅晏舟刚才起床出门的匆忙,就随意从衣柜里找了件自己以前扔在这里的t恤套上了,此时他手抓着t恤下摆,脱掉的同时随意的额擦了擦手上染的血。 他再迈步走向温暖,没等说话,温暖就抓着他裤子,又埋怨又气道:“姐夫你在干什么?昨晚你在这里一宿?你和那个周辛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吗!” “是她勾引你的对不对?那你不会拒绝吗?你别说什么酒后乱性,都是成年人了,你还是男人,你要不愿意,她能强迫你?!” 温暖越说越有理,还顺势抓着裤子爬了起来,“你忘了我姐吗?她为谁受的伤?要不是因为你,周辛能针对我姐吗?你现在还为了那个人跟我的人动手,你怎么想的啊!” 傅晏舟被这一番说辞弄沉默了。 温暖看着她不说话,更觉得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气焰嚣张,言辞也更激烈:“我口口声声叫你姐夫,你不能背叛我姐啊,再说那个人有什么好的?你不是早烦她了吗?” “难道你是骗我和我姐的?呵呵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最后,温暖还痛苦惋惜的满脸落寞,心灰意冷的连连摇头。 傅晏舟垂眸看着她,出口的声音虽然很沉,但也很和煦:“首先,我和周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其次,你昨晚趁着宴会给周辛下了药,然后又找来了这些人。” 温暖没想到在自己一顿输出后,傅晏舟还能冷静分析这些。 她错愣的抿抿唇,再要辩解,却听傅晏舟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想要看到周辛出丑,还是想拍下她的不雅照,过后勒索要挟?” 他说着,迈步逼向温暖,“亦或者,你要把拍下的这些照片视频公布于众,搞臭了周辛的名声,让她身败名裂?” 温暖被他审视压迫的目光威慑,吓的腿软,也踉跄的往后退。 “没、没有!不是,姐夫你别乱说!” 她慌乱解释,“我就是不知道跟她在一起的人是你,想着拍下来给你看看,让你彻底忘了她,好好跟我姐” 听到这话,傅晏舟眯眸忽然笑了,他慢条斯理的仔细想着什么,说:“我从来没在你和你姐面前说我对周辛还念念不忘,你这说辞又是从哪儿来的?听谁说的?” 温暖一下懵了,她怎么都不该把自己亲姐卖了,可是 “看来温馨真的是太纵容你了。” 傅晏舟一语落定,也收回目光,不再理会温暖说什么,只拿手机给卫东去了个电话。 卫东带着保镖来的也快,不过三两分钟就跑出了电梯,三下五除二将地上所有瘫着哼哼的男人们都押走,顺带还拖走了温暖。 温暖气愤的甩开保镖,“不用赶,我自己会走!” 她最后又看了眼傅晏舟,期期艾艾的留下句:“姐夫,你还是想想怎么跟我姐解释吧。” 傅晏舟微挑挑眉,对卫东吩咐:“把这姑娘送去警局吧,就按我妈昨天说的那个借口。” 卫东明白了,说温暖是小偷,偷窃了傅家的财物,百口莫辩,保准关她在看守所蹲上一年半载了。 也算小惩大诫,让她作妖闹事。 卫东心里痛快,但又想到什么,道:“知道了傅总,不过,温馨小姐喊您过去呢。” 第127章 第127章 卫东说完,迟迟不见老板回声。 以为是没听清,他打算再说一遍时,却听傅晏舟问了句:“她有事?” 卫东无语的挠挠头,也不劳他琢磨,傅晏舟紧跟着就道:“跟她说我在忙,等空出时间了就过去陪她,让她好好在医院养伤。” 少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再言:“整容手术不是安排了吗?就最近几天吧?” 温馨因为车祸伤到了眉骨,不算大面积毁容,但多少伤口恢复后会落下疤痕,也可能造成面部塌陷,所以还是要做整容的。 卫东点点头,查看手机手术时间,汇报过后,傅晏舟轻嗯了声,也没多说任何,就迈步往房里走了。 这很明显是周辛的家。 卫东纳闷老板所说的忙,难道就是留在人家里伺候照顾? 虽说这种事在以前不算新鲜,可现在两人不是分开了,没关系了吗?而且看老板的意思,也是真心喜欢温馨的,那怎么还 卫东一直都揣摩不透老板的心思,他只是想为自己以后的工作未雨绸缪,就快步跟上,“傅总,您现在是打算跟温馨小姐分手,再追求周总了吗?” 如果是,那卫东好提前安排,毕竟他不仅是心腹秘书,还要负责处理各种烂摊子。 傅晏舟闻声搭在门把手的动作一顿,挺有意思的看了眼卫东,“你替我安排好了?” 卫东摇摇头,表示不敢,也不能。 傅晏舟收回目光,按密码拉开防盗门,“那就不该你问的,少打听。” 话落的一瞬,他也进了门,随着关门动作,将耿直的卫东隔绝在外。 傅晏舟走进卧房,看着床榻上还在昏睡的人,烦躁的沉了口气。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和周辛才应该是最般配的呢。 就因为两人一起长大,有过这么多年的经历和感情? 那他就要非她不可? 不可能! 还重新追求她?绝不可能! 好马不吃回头草,他都有温馨了,又怎可能再要她。 现在不过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想让她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病死罢了,何况,也闹不清楚她和李榕城到底密谋了什么,万一要是有损到傅氏,他也好及时出手避免酿成大乱。 念及此,傅晏舟也打消了心底的那份烦闷,再要转身却余光瞥见周辛翻了个身,被子被她蹬飞。 傅晏舟紧了紧眉,她这个睡觉不老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他走过去将被子给她盖好,还顺手捏了捏人家的脸。 再要走,床旁的手机亮了下。 傅晏舟脚步一顿,拿起周辛的手机,看着李榕城问她哪天吃饭,他冷笑声,直接回了四个字,“去你。” 也不管李榕城那边作何反应,他就将李榕城的号码拉黑,顺带微信也拖进黑名单。 他再将手机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碍眼的后,才将手机扔回了原位。 第128章 第128章 从卧房出来,再打开防盗门,走廊上人去地空,早已不见卫东的影子,傅晏舟刚要掏手机,却听见电梯叮的一声,紧接着拎着购物袋的林默走了过来。 林默也没想到傅晏舟会宛若一座煞神似的,堵在自己老板家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林默对他的好感度几乎为零,勉强顾虑着身份对他点点头,硬邦邦道:“傅总,大早上的您怎么在周总家门口?” 同样的,傅晏舟对这个小子也没好印象,他无需顾虑任何,直接回:“我昨晚就在这里住了,怎么?你一个小助理,还有意见?” 这话噎的林默够呛。 他没好气的看了看傅晏舟:“小助理,也不是您的助理,周总呢,我找她。” “周总生病了,你去公司说声,她这一周都不去了。”傅晏舟冷然的脸色不虞,再气死人不偿命的补了两字:“病假。” 然后就要撵人关门。 林默快速伸手挡住门,“病了?周总生什么病了?那我送她去医院” 没说完,就被傅晏舟手指戳向了肩膀。 “你对老板的关心,是不是太过了?”傅晏舟眯着眸,每说一个字手指气力就加一分,到最后直接要将毫无防备的林默戳的一趔趄。 他勾唇一笑,阴郁的眼底尽是威胁:“她有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林默被怼的无话可说,却满心火大。 傅晏舟也要关门了,却想到什么动作稍微停了下,“哦对了,你去附近超市买点菜和水果吧,挑最新鲜的,最好的,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吩咐的同时,傅晏舟也伸手从柜子上捞过钱包,掏出张卡扔给了林默。 看着砰关上的门,林默气的咬牙攥拳,可想到周总还在生病,到底忍下了这口气。 二十分钟后,林默气喘吁吁的拎着几大袋食材和蔬果,放在门口,敲了敲门,等傅晏舟推开门,他将之前就带来的一个购物袋先递了过去,“这事周总昨天让我买的药。” 塞过去,也不管对方反应,林默扭头就走了。 他是周总的助理,又不是傅总的,凭什么使唤他。 傅晏舟没理睬这小子,将东西一样样拎进来,再看看购物袋里的药,难道周辛昨天就身体不舒服? 但里面十几盒药,治什么的都有,还有管牙疼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扔开那些药,傅晏舟把食材蔬果一样样整理好,摆放进了冰箱,再挑出几样,进了厨房。 切了几份配菜,留着等下爆炒,再淘米开火用砂锅煮了最简单的小米粥。 看着锅里袅袅热气,不知不觉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倒退,记忆也瞬间飘回了多年前。 那时候两人都还小,他上高中,她在读初中。 校区离的都不太远,他照旧每天放学跟赵煜他们打场篮球,然后骑着机车去校门口堵她。 她挺独立的,不愿意每天放学被人接,但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说她是孤儿,是没野孩子,他担心她被霸凌,天天盯着,还时不时的给她撑撑腰。 结果这天,还是出事了。 第129章 第129章 学校开家长会,往常都是傅茉荷给周辛开,傅母给傅晏舟开,分工明确,也省的时间撞上了不好错开。 但这一年,傅茉荷离世了。 还刚走不到一个月,周辛情绪都没缓过来,成绩也下滑了些,赶上开家长会,傅母疏忽把她忘了,她也没有讨嫌的反复催促,没有家长就没有,她不在乎。 本来周辛念书的时候成绩就好,科科都名列前茅,这次下滑也是家里出事了。 老师理解,也私下和她谈完了。 所以她不用参与家长会,就想拎着书包早点去图书馆,也想避开傅晏舟,不然总被他拽上机车满街兜风,太浪费看书学习的时间了。 奈何却在校门口被几个同学先堵着了。 都是女生,有个还是年级里的大姐大,非常狗血的和校霸处着对象,家里条件也好,相当能拉帮结派,早就看周辛不爽了,总觉得她冷冰冰的,处处端着不合群。 一个没爹没妈端着别人家饭碗的小孤儿,哪来的脸。 周辛不想惹事,也不想搭理,却被对方七八个人围住了。 “喂,你兜里有钱嘛?”大姐头嬉笑的拍打着周辛的脸,“你个穷鬼,寄人篱下的肯定没有零花钱,连饭都吃不起吧?” “啧啧,小可怜哦!” “没妈就是不行呦,处处看人脸色,你还傲个什么劲啊?” “年级第一呢,这次不也变成第十了嘛!听说你姑姑死了,是不是被你克死的啊?” 其余的人东一句西一句,边嘲讽奚落边推搡,还撕扯着周辛的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倒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就踩,就撕。 这回真过分了。 周辛在乎自己辛苦写的作业和卷子,还有教科书呢。 “你们有病是不是?我成绩下滑了怎么了?我下次还能考第一,你们呢?”周辛推开他们,质问的话音又冷又冽,再弯腰想抢救自己的书本,却被大姐头一脚踹中了肚子。 突然一下周辛毫无防备,直接捂着腹部摔在了地上。 大姐头顺势扯着她头发,冷笑:“成绩好,了不起啊?确实,我们以前看你是老师眼中的一块宝,不太敢怎么刁难你,不过现在” 放肆的笑声,夹带着拍打周辛的脸,大姐头邪佞道:“你完了,大学霸,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个挣钱的地方哦,你去陪陪那些哥哥叔叔们,哄他们高兴了,你辍学了也有人养了呢。” 周辛想反抗,却被她们人数众多,簇拥着撕扯扇打,根本无法还手。 就在这时,一道机车生突然闯来。 轰鸣的恍如咆哮的野兽,不过瞬息就一记飘逸,好悬没将那些女生撞飞出去。 大姐头刚要动怒骂人,却被跳下机车的傅晏舟一把钳住了衣领,狠戾的动作,凶悍的眼神,仿佛瞬间要将她就这样捏死。 “你该庆幸,我不打女孩子。” 傅晏舟愤恨的字音完全从牙缝中挤出,他老远过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要不是看在这几个都是女生的份上,他真的 第130章 第130章 这口气窝在心里烧的他满心火烧火燎的,甩开大姐头,怒火就喷向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周辛,“你!废物啊?就让她们欺负你?不会跟她们打啊,打不过不会咬啊!” 周辛看了看他,没吭声。 傅晏舟更气了。 听着那几个女生还阴阳怪气的说着风凉话,还提到了家长会,他大脑轰地一声,伸手抓过周辛,“你就在这里,不会跟她们动手,就盯着她们,一个都不准放走!” 他打了个电话,让堂弟把家里的堂姐表妹一大群女孩子全叫来。 不信了,还收拾不了这几个为非作歹的小丫头片子了。 然后他跑进教学楼,给周辛去开家长会。 老师诧异的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他是周辛的什么人。 一句哥哥,那么简单的回答,但就像卡在了傅晏舟嘴中,他怎么都没道出,寻思再三,想说是未来老公,又怕吓着老师,最终只好说:“我不是她亲戚,但我就是她的家长。” 这什么回答。 老师无语极了,但也没跟孩子较真,让他去了周辛的座位。 等傅晏舟开完会出来,校门口聚集了老多人,傅家这群女孩子把大姐头的这几个人,打的落花流水片甲不留,一个个哀嚎惨叫,发誓再也不敢仗势欺人,欺负周辛了。 周辛像是嫌弃丢人似的,早就避开了人群,一个人静静地找了个角落,一点点收拾自己被毁坏的书和卷子。 傅晏舟当天就拉着她去买了新的,但卷子和作业还得她自己补。 没两天,他就带着她去了拳馆,让从小教他散打和截拳道的师傅,收下周辛,倾囊传授。 其实从那时候起,傅晏舟就觉得周辛身上的这股子冷劲儿,虽然让人不太好接近,但却盖不住她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书卷气,说白了,就是文静的不适合跟人动手。 可他不想她被人欺负。 记忆回落,傅晏舟也听到卧房传来了动静,猜到是周辛醒了,他刚要往外走,就迎面撞上了走来的她。 她白皙的肌肤还有些病态的憔悴,却丝毫不影响阴冷的脸色,一双潋滟的眼眸凌冽的注视着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抓住傅晏舟的胳膊。 下一秒,随着周辛身形逆转,脚步狠厉一踢,傅晏舟只觉得天旋地转,继而整个人被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好一个过肩摔,漂亮! 傅晏舟疼的皱眉,也忽然意识到一个错误,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学武,结果她这点身手全用自己身上了。 周辛休息了这么久攒的这点体力,一下子都用尽了,整个人脚下虚浮,头晕的也更甚。 她强撑了撑,不耐的低头看着他:“你,昨晚叫了人过来,对我做了什么?” 不是周辛非要赖傅晏舟,关键她睁眼一醒来,浑身酸痛,高烧持续,所有的不适感都残忍的提醒着她,药效是退了,但身体却病的更重了。 这无疑说明了,昨晚傅晏舟趁着她精力不济,不仅对她逞狂施暴,甚至还叫来了别人,一起折磨蹂躏她! 天理难容,她绝不会饶了他! 第131章 第131章 “我对你做什么了?” 傅晏舟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荒谬好笑,豁然撑地站起身,一把就捞住了周辛的腰肢。 旋即,他一手扫开厨台上的东西,将她抱坐在了上面,俯视的目光带着气怒:“我对你做什么不行?你现在装什么装?” 周辛本就病体虚弱,大脑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些,等回过神,她愤然震怒的揪扯着傅晏舟的衣襟,“你你个畜生!” 清冽的声音格外沙哑,明明是怒不可遏的发言,但却因为状态不济而少了气势,显得像色厉内荏的小奶猫,被惹到极限了,亮出了自己唯一锋利的爪子。 可落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但周辛愤恨的眼神不是假的,也这么久了从未有过,还有她含悲带挈的眼底猩红,气的冲破理智,她也松开他,转身胡乱就抄起了一把水果刀。 锋锐的刀口直接抵向了傅晏舟的胸口。 也是在这一瞬,傅晏舟感觉出了问题,他没在意那把刀,只问她:“你刚说什么?再给我重复一遍。” 周辛从来没跟他动过手,刚才那一个突然的过肩摔,也是给他闹懵了些,以至于她说了什么,他都没太留意。 周辛怎可能给他重复,她只握紧了手里的刀,愤恨的眼里极尽喷火:“你怎么能那么做!我在你眼里在不值钱,可我也是一个人啊!” 不求他一心一意对自己,但好歹她曾经也是他的女人,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周辛不是非要执着于对谁守身如玉,她只是习惯于洁身自好,这是对自己的重视和尊重,以前和傅晏舟,那也是彼此心甘情愿的,除了上次在西山别墅。 一想到那次,再加上昨晚,周辛满心怒火已经达到了极限,手中的刀子也不加控制,直接捅了下去—— 傅晏舟一把握住了刀刃,任由割裂的伤口一滴滴鲜血坠落。 他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昨晚我没碰你,苏逸只是过来给你配了药。” 言犹在耳,周辛怔了一下。 很显然,她不信他。 傅晏舟沉了口气,似乎闹明白了,也挺闹心的:“你觉得我找人来跟你亲热?呵。” 他不掩饰的讥讽冷笑了声,一把扯开刀子丢飞,再用染血的手捏起周辛的下巴,近乎质问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连禽兽都不如的畜生?” 这个认知,让傅晏舟莫名的心里一阵抽痛,想不到自己在她眼里竟然这么不堪! “还是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仙啊,我随便找几个人来,都能对你有意思?”他不好受,说出的话也更讽刺难听。 周辛看着他眼里的怒意,似乎稍稍确定昨晚可能真的无事发生,是自己想错了。 但她也不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毕竟下药的是温暖,傅晏舟看她受药物折磨,也动起了歪心思。 她推开了他,沙哑的声音还是很冷的:“既然你没做亏心事,那你还留在我家做什么?” 周辛往客厅走了几步,指着门的方向,“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傅晏舟怒极反笑,随便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迈步也出了厨房,“用完就扔,我可真没看错你。” 亏他还给她做了饭,还不如喂狗。 第132章 第132章 “周辛,你记住了。” 傅晏舟随手扔掉染血的纸巾,阴翳的目光紧锁着她的双眸:“只要你还在京城一天,你身上就打着我的标签,就算我往后一次不碰你,你也是我的女人。” 他话音一顿,伸手掐起周辛的脸,危险的眯了眯眸:“让别人跟你在一起,不是侮辱你,是他等于打我的脸!” 这是周辛想否认也无法摆脱的事实,只要她还在京城一天,傅晏舟就像一道枷锁,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笼罩着她,所有这个圈内的人也都知道两人曾经的关系。 她在外受辱也好,被人践踏也罢,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无形中都是等于对傅晏舟的挑衅。 所以就算傅晏舟再烦她,也不会用那些下三烂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何况,傅晏舟始终觉得自己一个男人,没事难为针对个女人做什么,就算周辛再气他,他也有的是招收拾她,没必要弄那些肮脏下流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周辛都想不明白,还误会他,这让他气闷的一刻也不想多留,甩开她,摔门就走了。 一直到楼下,坐进车里,傅晏舟连抽了几根烟,也没消除心头那团郁结。 但他隐隐的忽然感觉出来,这种滋味,好像就是寒心。 本来她就是无情无义的女人,他这又是何苦。 傅晏舟自嘲一笑,按灭烟,开车绝尘而去。 楼上,傅晏舟一走,周辛就迅速将门反锁了,她脱力一般的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糟糕的身体让她没呼吸一口气都是滚烫的,这个烧,怎么还不退。 胃里也跟着裹乱,又疼又饿,一阵阵绞痛难受至极。 周辛扶着额头深呼吸,不想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当务之急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努力爬起来,却嗅到厨房传来的米香。 走过去一看,炉子上还热着翻滚的小米粥。 旁边摆着几盘已经炒好了的菜。 都挺素的,也很清淡,刚好她胃口很差,也不想吃荤的。 她盛了碗粥,将菜和粥端去餐桌,回房拿过手机,一边翻看着消息,一边吃东西。 舒悦将有关陈莉的详细信息都调查出来了,发在了她邮箱。 点开过目,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包括陈莉近十年的经历,都和林友海没有任何关联。 那这人,能有关于林友海,也就是周辛父母的消息吗。 这个存疑,但也要试探后才能知道真假。 周辛咬着筷子沉思了会儿,飞速给舒悦回了消息。 准备引蛇出洞。 顺便再让林默将她过几天的日程抽出半天时间,她要去和李榕城吃顿饭。 但等找出李榕城的号码,竟发现对方进了黑名单。 一定是傅晏舟干的,不过,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第133章 第133章 转天,周辛总算退了烧,但身体还很难受。 烧了近两天,莫说她本来就这段时间身体不适,一直在强撑,就算身体好好的也被持续的高烧搞垮了。 她打算不难为自己,电话跟舒悦说了声,就没去公司。 但在书房里审阅项目批文合同,也没闲着,忙了快一上午,周辛打算点两杯奶茶,犒劳一下自己,也哄着让病快点好。 下完单,她就给陈莉去了个视频,因为有工作要细说。 陈莉汇报完了,也听取了周辛的几项建议和纠错,汇总差不多了,周辛没按往常那般挂断视频,反而就着快到中午的饭点了,跟她闲聊两句。 陈莉原本在公司就是个小透明,勤勤恳恳干了十年左右,要不是周辛上任总裁将她提拔了上来,她还不知道要默默无闻到什么时候。 所以即便谈到闲事,陈莉也很恭敬,话里话外的近乎有些讨好的意思了。 周辛也没跟她客套,顺着这茬就问到了她个人问题,“陈总监好像一直是单身吧?说句不该说的,就没有考虑过结婚吗?” “啊这”一直口若悬河的陈莉听到这话,莫名的就沉默了,脸上的笑容都挺尴尬的。 “可能是我不该问,就是听着公司几个老人爱保媒拉纤的,好像是想给你介绍相亲呢。” “周总,我我没打算结婚,感觉一个人也挺好的。” 周辛轻点了点头,却若有似无的“哦?”了声,旋即莞尔淡笑:“可能这话题也忌讳了点,但是我感觉陈总监各方面都很好,始终一个人单着,多少有些孤单了。” 陈莉尬笑的已经有些僵硬了。 飘忽的眼神闪烁,谎称订餐到了,就抱歉的匆忙结束了视频。 周辛两手撑在桌上,看着暗下的电脑屏幕,不由得慢慢眯起了眸,听陈莉这口风,不像是打定主意的单身或不婚族,难道李榕城给的信息没有错,她真是林友海的未婚妻? 如果这两个人之间私下里真有联系,那通过陈莉,就能找到林友海。 所以光旁敲侧击还不行,还要再添一把猛火。 周辛拿过手机,联系舒悦,让企划部那几个老人,尽快邀约陈莉介绍相亲,最好盛情难却一些,让陈莉没办法拒绝。 心有所属的女人,不仅会拒绝,还会排斥,感觉受委屈,那一定会去找她的男友。 这就中了周辛的计。 顺藤摸瓜就能找到线索了。 一切安排妥当,周辛扔开手机又继续看合同,门铃忽然响了。 她估算时间感觉应该是订的奶茶到了,结果一开门,确实是奶茶,但竟然是二十杯。 而且没有付款。 周辛感觉是对方弄错了,外卖员核对地址确定就是她家没错,而且是电话订的,所以没付款。 好吧,就当是别人的纰漏,她买单好了。 也就多了十多杯奶茶,她放进冰箱,感觉这两天努努力说不定也都能喝掉。 第134章 第134章 不是什么大事,周辛也懒得计较,扫码付过款,她拎着两大兜奶茶准备关门,却余光看到风尘仆仆又跑来的外卖员。 这回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外卖员,气喘吁吁的每人拎着十份饭菜,整整三十份。 周辛本就病体未愈,光这么看着她都觉得脑仁疼。 一样是有人打电话订的餐,一样没有付款,但这回她可不买账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她感觉有人在跟她恶作剧。 果然,这边还在和三个外卖员扯皮,电梯门一开,又下来了十位,电话吩咐跑腿的,几乎要搬空了整个超市,一箱箱的蔬果海鲜奶制品,各种各样的东西,累的跑腿员都搬不动。 周辛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事没法忍,直接报警。 警方来的很快,了解完情况后直接判定周辛的信息应该是暴露了,有人拿她的地址和电话号恶搞,这事需要详细调查。 所以就警方带走了外卖员,去指定餐厅和超市调取电话。 事虽如此,但来送餐和送东西的,一个下午就没停过。 不仅周辛彷徨错乱,现在方圆百里的商家和外卖员都懵了,全都是她家地址的订单,即便明知道警方介入了,但电话订单不停,他们也没办法一直不接。 最可恨的是所有电话都经过了海外ip加密,除非警方技术团队破译,否则很难判断归属地,更别提定位找寻了。 直到晚上,周辛索性都不关门了,门口聚集的全都是外卖员和跑来理论的商家,物业保安都赶过来了,吵吵嚷嚷的闹了很久,最终都被请去喝了茶。 周辛也配合的去做了个笔录,出门前她索性收拾了两件衣服,拿着办公用的电脑和文件,直接从警局出来,就在附近定了个酒店。 结果,还是没逃得了,无数订单就跟精准追踪似的,追着她又来到了酒店。 好家伙,她这是捅了外卖的窝了。 这事要稍加揣摩润色,都能上奇闻轶事的新闻热搜了。 周辛无语至极,也心烦透顶,她还想好好养养病,不仅全作废了,还乱成了一锅粥。 与此同时,城市的某处医院,奢华的v病房里。 温馨靠在病床上,端着一杯刚榨的鲜果汁,余光瞥着一旁忙着弄电脑的三妹温姝。 不同于温馨投身商场,也不同于二妹温暖酷爱艺术,还性格直率,老三温姝的性子沉,刚考上京大的计算机系,是个天生的技术宅,很有些黑客风范。 “这么做,管用吗?”温馨不懂那些东西,就柔声问了句。 温姝忙的不亦乐乎,半晌才抬头对她一笑:“放心吧姐,我可不像二姐那么傻,这回啊,就让那绞尽脑汁,也查不到是谁干的!” “让她知道知道,我们温家的人,有多不好惹!” 温馨轻抿了抿唇,她本来不想让温姝这么做,但碍于温暖蹲进了看守所,那是她亲二妹,她不可能不心疼。 要不是周辛在傅晏舟面前胡说八道,温暖怎会如此。 所以不能怪她心狠,只能怪周辛欺人太甚! 第135章 第135章 不停地外卖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 随后就悄无声息,再无人惊扰。 周辛本就身体虚弱,一天下来也没休息多久,公事都耽搁了,好不容易清净了,她抱着笔记本靠在床上,翻看着里面的项目书,想着太困了就睡。 但事与愿违,眼看到凌晨左右,她也有了些瞌睡,即将进入梦乡时,门铃惊炸响起。 以为还是骚扰的外卖,她已经和酒店楼下前台说清楚了,也会帮着拦截,怎么还放进来了,她被惊醒的脸色不济,披了件外套过去开门。 里面的连锁也没放下,隔着门,就看到了外面醉醺醺的几个男人。 个顶个的财大气粗满脸猥琐,活似土肥圆的暴发户。 “就是你啊?上网撩骚想找男人啊?” “来吧,还墨迹什么呢?快点开门啊!” “装什么装?你脱的照片都网上随便贴了。快点开门!” 几人嘟囔着刺耳的荤话,粗鲁的推门就要闯进,还力气极大的拦着不让周辛关门。 周辛听出了大概,都要气炸了,但她冷静控制着解释:“我没有上网发过任何求偶信息,你们看到的是被别人篡改盗用的,你们现在也不要乱来,否则我马上报警了。” “报警吓唬谁呢?我们给你的钱都转过去了,你也收了,还想懒账啊?” “我可有你的收款码,你别想抵赖!” 说着,有人就掏出了手机,调出一个收款码的截图,上面的微信名字和信息虽然不全,但能清楚的看到一个周字。 对方将手机怼到周辛面前:“这个周,是你吧?小娘们,钱收了,你报警这也算买卖交易,我们不好过,你他就能好?” “装什么啊,把这破门拆了!” 几人按耐不住,对着门又拽又踢的,还要暴力破坏。 周辛恐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使劲拽着门把手,同时大脑也回荡着刚刚看到的截图,那竟然还真是她的微信收款码。 怎么回事? 有人在她没有授意的情况下,窃取了她多少信息? 她不敢有半分松懈,也腾不出手打电话报警,就这样僵持时,幸好吵吵嚷嚷的惊扰了旁边几间房的客人,有人也打电话喊来了酒店保安。 保安问了下情况,即便周辛咬死自己没有收钱,也没有上网求偶,可保安仍旧怀疑的打量她,那目光轻蔑又嘲弄的好似将她当场剥光,处以极刑了。 周辛憋了一肚子气,最终无奈塞给了小费,保安这才将几个男人打发轰赶走了。 过后她也一刻不等,收拾东西就去前台退了房。 再徒步回到家,电梯刚上到楼,就听到走廊里几个男人嘟囔调侃的声音,她呼吸一窒,电梯门却已打开了。 “唉?就她吧?我看和照片上长得一样啊!” “别说,还真是个美人啊,看这脸长得,还有这小腰细的” 走廊上的几个男人齐刷刷的都看向电梯,有人还对她评头论足,更有甚者看出周辛一直狂按关门键,看出她要跑,飞速伸手就要抓她。 第136章 第136章 “滚!都给我滚!” 周辛反手握住男人够来的手,猝然一用力,骨节错位的响声,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却随着电梯门终于关闭,一同烟消隔绝。 电梯下到一楼,但周辛选择在二楼就下了。 她顺着楼梯一路奔跑,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一口气跑到了十五层,想要再走,却体力不支,累的弯腰扶着楼梯围栏,气喘吁吁。 楼道内还回荡着男人们生气的唾骂,稀里哗啦的追赶脚步声也此起彼伏。 周辛不能停留太久,掏出手机边报警边继续上楼。 可整栋楼也不过三十九层,如果后面那群男人穷追不舍,她能逃到哪里。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了警笛声,紧接着楼道内也传来了男人洪亮的声音:“我看看是哪些不长眼的,想找死啊?” “来,今天爷爷就好好的送你们一个个的上路!” 这声音好像是 陈离深? 毕业数年,陈离深也在商海沉浮游历,磨去了性格中的棱角,平日里说话温沉和煦,但同学一场,曾经什么样子,谁都不会忘。 周辛听着楼下的吵嚷声,还有打斗的动静和骂骂咧咧,更加确定就是陈离深。 同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噼里啪啦的响彻。 “周辛?” 宋凝的声音传来。 确定是熟人,加上又是宋凝,周辛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人也脱力一般的双腿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宋凝几步跑过来,也不管什么大汗淋漓,看到周辛就匆忙冲过来,先围着她一顿检查,确定没受伤后才松口气:“天呐,我就怕你出什么事,还好还好” 周辛也心有余悸,“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阿哲忙着处理工作,我翻他手机玩,看到有人推送的”宋凝顿了下,羞涩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无奈道:“就是不太好的照片,都是你的,我就感觉要出事!” 不管跟周辛熟不熟悉,只要见过她这个人,都能十分确定那种露骨无耻的照片和文字,绝对不会是她本人发送的,况且,她得脑子出多大病,这么自甘下的糟蹋自己? “你没看手机吗?我之前给你发了好多微信呢,见你不回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生,我就和阿哲一起过来了” 周辛握着宋凝的手,感激极了:“幸好你们两口子来了,这一天,快折磨疯我了。” 宋凝拉着她起来,楼下基本也被陈离深解决完了,警方过来善后,周辛大概复述了下事实,然后就在宋凝的陪同下回了家。 “这事,肯定是有人在整你啊,阿辛,你有猜的人选吗?” 宋凝将周辛按进沙发,自己去冰箱里翻出两杯冷藏的奶茶,然后边喝边分析。 周辛身心俱疲,一手扶着额头吐了口气,“多半是温馨吧,林默说她有个妹妹是学计算机的,应该是这姐俩捣的鬼。” “反了她们了!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吧?” 第137章 第137章 以周辛的性子,怎可能让自己吃亏。 但事出突然,冷不丁的也不能光靠猜测就断定凶手就是温馨和她妹妹。 不是怕出冤案,而是这其中还映一个人。 “你怕傅晏舟护着那姐俩?” 宋凝见周辛没吱声,用膝盖想都猜到了原由。 周辛坦然的挑了一下眉,过于乏累的满身疲惫,病没好利索,堵倒没少添,她烦透了。 “不是我怕,而是他肯定会护着,别说我现在手里没有证据,就算查出了什么,傅晏舟也不会信。” 没理也要辩三分,指不定为了这事还在闹出什么。 周辛稍微想想就脑仁更疼了。 宋凝也跟着犯愁,坐在一旁拍拍周辛的肩膀,“如果这事放着不管,你就当认栽倒霉了,也不是不行,关键是对方要不善罢甘休怎么办?” 她没怎么跟温馨打过交道,但光看明面上的事,就知道这狐狸精不是个善茬。 “只是泄露你地址不停的送外卖,这虽然骚扰到你了,但好歹也能说不是有心的恶作剧,可在网上散布的那些这对你声誉都造成了影响,也太羞辱人了啊。” 宋凝说着,不是非要拱火,就是感觉替周辛鸣不平,单说这晚上发生的事,幸好她和陈离深跑来了,不然那七八个男人追到了周辛,还不定会发生什么。 多可怕,多恐怖,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心肠又有多歹毒! 周辛歪身靠着沙发,用手不停地按太阳穴:“我知道,让我想想” 刚巧,忙完所有的陈离深敲了敲门,宋凝跑过去开门,夫妻俩围绕着今晚发生的事聊了几句,然后不约而同的目光都落向了周辛。 “你怎么样了?”陈离深就问。 周辛一笑:“我没事啊,多亏了你们两口子,这么一看,阿凝跟了你也算有点安全感。” 陈离深哼笑:“才知道?我和阿凝都多少年了” 下意识撒狗粮的话头顿住,因为四个人两对情侣,现在三缺一,还是这么个情况,陈离深都想抽自己的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凝看了眼他,自然的岔开道:“还是说说这事怎么处理吧。” 紧接着,她将周辛怀疑的对象说了出来,陈离深听完再结合一天下来所发生的事,替周辛闹心之余,也不免埋怨傅晏舟,由着新欢胡作非为,过分了。 周辛看着小夫妻俩之间的互动,笑着再看眼窗外都已经亮天了,她起身道:“你们一晚上都没睡,是在我家休息补补觉,还是回去啊?” 陈离深和宋凝肯定是要回去的,周辛跟他们一起下了楼。 宋凝还记挂着事情没解决,担心周辛再出事,周辛则说:“与其我胡乱臆测凶手,不如把这烂摊子推给别人,别忘了,外人现在还都知道我是傅家的养女呢。” 宋凝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 周辛催着小两口下了电梯,挥挥手就此告别,她要去负二停车场。 取了车,开车直奔傅家老宅。 一路上不觉得什么,临到了阵阵的困意袭来,看着闻声跑出来睡眼惺忪的管家,周辛让别惊动了傅母,自己就上了楼。 她在傅家一直住到考上大学,住宿后也周末时常回来,所以留置的房间一直没动,房间整洁,定期有佣人打扫,也不用收拾什么,洗了个澡躺下后就睡了过去。 第138章 第138章 管家没敢惊扰,但傅母却也醒了。 她紧着身上的披肩,走出主卧,招呼管家:“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的,周小姐回来了,看脸色不太好,没让我吵您,她回房就睡了。” 管家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吵嚷声。 几台车相继在别墅外面停下,走出一水流里流气的男人,堪称流氓痞子大集合了,架势还颇为强盛的吆五喝六,指着院里跑出来的仆人就嚷:“那个女人呢?叫什么来着?” “啊对!周辛!这娘们不是找男人嘛?啊哈哈” 有说有笑的,低俗的话都没法听。 仆人吓坏了,慌忙拿对讲机叫保镖。 而管家听了个大概,心生疑惑,拿手机也让人去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可足足吓死人。 “夫人!不好了啊” 管家一路小跑来到傅母近旁,气喘吁吁的复述了遍,最后道:“夫人啊,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恶意针对周小姐啊,难怪她突然回来了,受了这么大委屈,她也没地方可去啊” 傅母“嗯”了声,脸色却早已全沉了。 “去给我查。”傅母低头看了眼腕表,吩咐的冷静持重:“就给四个小时,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夫人。” 周辛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昨晚来回出事,周辛就预判出这几天都很难消停,早安排好了工作,所以她没去公司,也不耽误什么。 手机里有林默整理的各部门主管汇报的工作详情,还有舒悦发来的几封邮件。 其中一封是关于陈莉的,派去盯着她的人表示陈莉很反感相亲,也有些情绪,所以避开旁人,很警惕的去了医院。 单独见了温馨。 附带还有两张派去盯梢的人拍的照片。 照片上,陈莉坐在病床旁不知道在和温馨说什么,两人举止却是很熟络的样子。 周辛看着,不仅是无语,简直一下子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本以为通过陈莉就能找到林友海,即便没那么容易,起码也能查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结果,陈莉竟然背着所有人,偷偷去联系了温馨。 这两个人之间,不说八竿子也划拉不着,起码也没有明面上的必然联系啊。 既不是亲戚,也有年龄差距,更谈不上朋友,而且在五年前周辛开始有意私下里寻找父母的时候,陈莉压根就不认识温馨。 周辛确定自己要找父母这件事,傅晏舟根本就不知情,李榕城那边也不可能透露,那么,温馨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知道了,还暗中勾结了陈莉。 这里面 太离谱了,隐藏的问题也太多了。 第139章 第139章 周辛仰头捏了捏眉心,感觉身体好些了,但也不想绞尽心力的抽丝剥茧。 因为还有一种更省事的方法。 她找出李榕城的电话,给他发了条: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我顺便问你点事。 李榕城没回复。 周辛也不急,扔开手机,下床洗漱。 刚拧开水龙头,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周小姐,您醒了吗?温馨带着妹妹过来了。” 闻言,周辛轻眯了一下眸。 看来没怀疑错人啊。 不过也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傅母一出手,仅几个小时就缕清了眉目。 她对门外说声知道了,然后继续洗漱,等换完衣服才不紧不慢的推开门,随着管家下楼。 温馨和温姝两姐妹不是主动过来的,而是被保镖硬‘请’来的。 偏厅里,温馨还穿着病号服,虚弱的脸色苍白,不知道是病体未愈闹的,还是被周遭十几个满身喋血气息的保镖恫吓的。 温姝坐在一旁,紧张的脸色也没比温馨好哪里去,一直死死攥着怀里抱着的电脑包。 傅母没出面理会这两人,她逗留走廊,看到下楼的周辛,温和的慈爱一笑:“你这孩子,有事怎么不跟傅姨说呢,我要不过问,你还打算瞒多久啊?” 这纯属面子上的话。 如果周辛真想瞒着,她就不会故意躲回傅家了。 摆明了就要让傅母过问插手,不仅快捷便利,若傅晏舟因此找茬,傅母再不愿意也得为她撑这个腰。 说白了,周辛就是不想蹚浑水,再跟傅晏舟有什么瓜葛,这才舍近求远的拉出了傅母。 周辛不动声色的垂眸含笑,“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还是让您知道了。” 话是挑不出毛病的,傅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嘘寒问暖的又聊了两句,两人也相伴着走进了偏厅。 “就是这两个东西,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傅母一走进来就没了好脸色,没看温馨和温姝,随口和周辛说了句,就在保镖的搀扶下坐进了沙发。 周辛看了眼坐在一侧沙发角落的两姐妹,佯装惊讶的落向温馨:“温总?怎么是你?” 温馨尴尬的脸有点发涨,搅动的手指恨不得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她哪里想到自己和妹妹做的事,这么快就露馅了,抓她们的人不是周辛,还是傅母。 温馨最怕,也最不想得罪的,就是傅母这个未来婆婆了。 本来自己家世不好,条件配不上傅家,但跟傅晏舟情投意合,她也想在傅母心里留下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好印象。 现在看来 都要被周辛毁了。 温馨暗自气恼的抿了抿唇,抬起头眼眸漆黑又清澈:“周总,这就是个误会。” 她目光又看向傅母:“傅夫人,不管您对我有什么看法,我都始终秉承着做人做事无愧于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段时间我妹妹一直在医院陪着我,您也可以问问晏舟的。” 傅母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的弧度,却没开口说什么,只是有些心烦的抬手揉起了眉。 温馨看得出来,傅母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些软化了。 第140章 第140章 或许是不想再跟儿子较劲,也可能是母子连心,再闹下去对谁脸上都不好看,婚姻大事,儿子执意,当最终也只能妥协。 温馨心里松了松,果然,只要晏舟爱自己,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几天,晏舟一直跟我和我妹妹在一起” 温馨想顺着这茬继续往下说,奈何旁边的温姝却插言打断:“我是学计算机的,但你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什么都往我身上赖啊。” “抓贼拿脏,你们有证据吗?” 温姝很有自信,只要是她做出来的程序,或是植入的木马,就绝不会留下痕迹祸端。 就算周辛拿出了证据,她也能一口咬定是伪造的。 反正跟互联网相关的,她是行家。 周辛没说话,沉默的也没理睬姐妹两人,迈步在茶几上倒了两杯茶,端给傅母一杯,自己端着另一杯坐进了旁边单人沙发里。 温姝看着她这幅淡定的样子就来气,不怪姐姐总觉得她碍眼,这个人一肚子算计,看那清冷的脸,就是太能装! “既然没有证据,你们这是干什么?家大业大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抓人啊?”温姝气不过怒斥道。 这话听着多少有点耳熟。 周辛要没记错的话,好像温暖也说过类似的,看来还真是一家人啊。 温姝依旧看着傅母,有理有据的继续道:“傅夫人,您还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周辛自导自演的啊!” “她就是想栽赃我姐,因为她嫉妒我姐和姐夫恩爱感情好啊,她想挑破,所以才三番五次的不停生事!” 傅母皱了皱眉,也终于看了眼温姝,那嫌弃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 但也没想吵,傅母就平静的回了一句:“你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温姝倒吸口冷气,直接打开怀里的电脑包,拿出电脑操作了几下,然后调转屏幕放在茶几桌上,推给了傅母。 “我说的不信,您就自己看吧。” 傅母赏脸稍微瞥了一眼,却一下愣住。 屏幕上是针对周辛使用的手机号追踪调查,只查了拨打过的电话,最近一通电话是在七个小时之前,刚好是周辛抵达傅家回房休息的那段时间里。 对方号码傅母看着也有点眼熟。 她回眸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上前,心领神会的看过号码,小声说:“是李榕城的电话。” 傅母的呼吸一下重了几分。 温姝抓准时机开口道:“您按一下空格键。” 傅母没动作,管家却按了一下。 一段电话录音瞬间播放出来。 “我已经到傅家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你再安排几个人过来吧,还是按之前那样。” “知道了,宝贝儿。” 不到一分钟的对话,清晰的可以听出是周辛和李榕城的声音。 一瞬间,傅母不悦透出愠怒的目光,看向了周辛。 “这是怎么回事?周辛,你给我个解释。” 第141章 第141章 客厅里,在座的几人目光都看向了周辛。 温馨因为被怀疑指责,脸色一直很不好。 温姝则胸有成竹,唇角沁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考虑着什么时候补刀,将周辛钉死在耻辱柱上。 傅母喘息的有些沉,挺不耐的抬手掐了掐眉,再想开口时,见周辛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傅姨,有一个东西,叫ai。” 周辛捏着燥热的指尖,退烧后的大脑清醒了,可疼痛还伴随在骨头缝里,疼的让人烦。 她声音平静自若,没有愤怒的辩解,也没有惊慌的责怪,冷冷淡淡的与自身形象如同一辙。 身体往后靠着单人沙发,病态的随意,还透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恹恹慵懒。 傅母怔了下,没有说话。 两相沉默。 周辛知道,傅母在乎的不是这件事到底是谁闹出来的,就算是她自导自演,傅母也不想替温馨撑腰伸冤,同理,即便拆穿了温姝的把戏,傅母也不会把这对姐妹怎么样。 一切都因为傅晏舟。 他喜欢温馨,慢慢地,傅母也会妥协睁一眼闭一眼。 为什么傅母会有这么大反应,完全是因为伪造的录音中,有李榕城的声音。 都说打蛇打七寸,这一点上,温姝算是踩准了禁忌。 看来温家除开温暖以外,剩余的这两个姐妹,一软一硬,都不算是白给的。 周辛沉了口气,忍着身体不适,看着温姝缓缓开口:“三小姐,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每个人的音色都是与众不同的,颂历的声带和喉咙口腔生理构造不同,这些因素也决定了每个人发出的声音有着不同的音质、音色和音量等特制。” “人工智能仿造出来的只是一个含糊的大概,稍加技术鉴定,就能轻松的辩解真伪,更不用说对峙法庭了,如果你只仿造了我一个人的声音,我可能还不太那么想计较。” 说着,周辛无力的摇头一笑,伸手也拽过了茶几桌上的电脑:“但你为了栽赃我,还捎带上了李二公子,这事,怕是没办法轻松了之了。” 本来想着由傅母出面,训斥警告一下这两姐妹,这事就翻篇过去得了,周辛对外损失的名誉,她自会有别的办法找补,也不算损失过大。 加上她最近几天身体不济,病情反反复复的,连带着她胃病都愈演愈烈,她想锱铢必较,也有心无力。 可好巧不巧的,温姝竟然胆大包天的把主意打到了李榕城头上。 那往后就有意思了。 周辛没再废话,直接对着电脑一番操作,将相关录音和所谓的电话调查,所有证据都拷贝到自己带着的u盘里。 温馨看着她举动就感觉不妙,下意识用手肘推了推温姝。 第142章 第142章 同时温馨也说:“周总,听你这说的,一口咬定了是我妹妹栽赃嫁祸,可证据确凿也是事实啊,你总不能倒打一耙吧?” 温姝更是直接起身,伸手就要夺电脑:“你是心虚了,想销毁证据吗?” 周辛还没拷贝完,按着电脑没松手,抬眸看了眼温姝,挺自然清冷的目光,就是寒霜凛冽了些,也让温姝争抢的动作不由一滞。 等温姝反应过来,纳闷了,自己没事怕她干嘛?! 温姝越想越气,使劲一把推向周辛:“我看你就是被我们揭穿了,不安好心!” 周辛并没防备,着实被这一下推的不轻,好悬没直接从单人沙发里摔在地上,但她没理会温姝,只盯着电脑屏幕,看着拷贝的进度条即将成功。 “干什么呢!”傅母开口了,同时也递了眼身后的保镖。 两个保镖立马上前就要拦阻温姝,温姝拽着电脑,按着触控板就要关闭拷贝,紧要关头,温馨也快步绕过来,帮着妹妹就推挡保镖。 “别碰电脑!”周辛拍开温姝的手,抢回电脑。 温馨呼吸一紧,也扣上了周辛的手,“你要没有什么歪心思,这是在干什么?” 周辛不喜欢被人触碰,下意识抽回手,看着拷贝已经结束,直接拔掉u盘,将电脑重新放回了茶几桌上,不再管了。 可温馨看着她拿走的u盘,心里焦急,余光瞥见偏厅门外走进来的人,想都没想就借着周辛抽回手的动作,直接身形一软,往旁边摔倒。 “哎呀”温馨摔在了地上,还无辜又委屈的眼里泛起了氤氲:“周总,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你非要销毁证据,怎么还动手打人啊”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一席话,不仅周辛怔愣住,就连周遭的保镖和傅母都惊呆了。 傅母疑惑的目光瞬沉,抬眸却撞见走进来的傅晏舟,一瞬间恍然,再看着倒在地上的温馨,不免发觉这个女人,太能作了,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心思单纯啊。 傅晏舟大步过来,俯身一把抱起温馨,“馨儿,摔伤哪儿了吗?” “手腕好像有些挫伤”温馨靠在傅晏舟怀里,手腕,满脸隐忍着苦痛:“啊,也没事的,周总也不是故意的,晏舟,但她不该损毁那些证据啊。” 说话时,她还看着周辛拿着u盘的手。 温姝伸手就要抢夺,“颠倒黑白也要有个度,拿来吧你。” 周辛怎可能让她得逞,一把推开,迈步就绕离几人,并将u盘收进了裤兜里。 “我不是在销毁证据,只是拷贝了而已。”周辛淡淡的解释了句。 “胡说!我亲眼看着了,你就是用u盘里的木马篡改了我电脑里的程序文件。”温姝即兴发挥,还端起茶几桌上的电脑递给傅晏舟:“姐夫你看,我电脑里的东西都没有了。” 温姝不仅巧舌如簧临场发挥能力强,还迅速切换系统,技术精湛的让傅晏舟一时也难看出破绽。 温馨心里佩服妹妹,家里没白供她读这么多年的书,转头就埋在傅晏舟的怀里,委屈又无助的,“晏舟,我不知道怎么惹了周总,让她这么处心积虑的针对我和我妹妹” 说着,温馨眼眶泛红,泪水落下,我见犹怜的:“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第143章 第143章 温馨哭的动容,弱柳扶风的梨花带雨。 一下就几乎把傅晏舟的心哭软了。 他擦了擦温馨的眼泪:“别哭了,我都知道了,交给我吧。” 温馨哽咽的鼻子,“幸好还有你,晏舟,不然我和我妹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周总就非要赖我们,姝儿查到了证据,她还争抢销毁” 傅晏舟心疼的拍着温馨的肩膀,安抚的顺了顺她的背,低低的“嗯”了声,再掀眸看向不远处的周辛,森冷的眸中满是无尽的怒意。 周辛倒不意外,很淡定的迎着他,余光睨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的温姝,挺烦的皱了眉。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畏惧害怕傅晏舟呢。 好像任何事,不管对错是非,只要傅晏舟知道了,出面了,她就一定是可悲可怜的那个认输者,还一定会被他收拾的很惨。 这种外人的错觉,让周辛不爽,还很愤怒。 也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曾经的八年相处,她把所有的宽容和忍让,都给了他,让他被爱的有恃无恐,也被惯的无法无天。 她烦躁的闭了闭眼睛,不等说话,傅晏舟已经放开了温馨,走到她面前。 他伸出手:“那个u盘,拿出来。” 周辛纹丝未动,也没动声色,只很平静的回了句:“你非要这样吗?傅晏舟。” 不知为何,傅晏舟忽然怔了一下。 其实,从走进偏厅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了周辛的病还没好利索,此刻近距离对视,更看出她苍白糟糕的脸色,就连呼出的气息都透着热气,不过是在逞强硬撑。 他眉宇瞬间泛起了折痕,抬手落向她额头:“去医院打针了吗?你” 话没落地,就被周辛一把挡开了。 但一触即分,傅晏舟也感觉到了她还有些烧,就算能完全退烧,身体也不可能马上恢复,人吃五谷杂粮谁都会生病,但他不在意自己病不病的,熬几天也就没事了,但她不行。 她小时候在福利院发烧没人管,硬生生烧成肺炎,险些再拖就烧出脑膜炎。 所以姑姑在世时,就非常谨慎她的身体,生怕着凉闹感冒。 一点小病,落在她身上就不爱好,拖拖拉拉的能闹很久。 偏偏她自己还马马虎虎的从来不知道经管自己。 傅晏舟沉了口气,伸手就握住了周辛的手臂,周辛以为他要来强的,抢走自己的u盘,那她能干么,直接挥手反抗,“傅晏舟!你能不能搞搞清楚?你遇事都不过脑子的吗!” 温馨说什么是什么,偏听偏信,偏宠到他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傅晏舟不想弄疼她,也没用什么力气,任由周辛抗拒的挥开自己,他皱眉不耐道:“你老实点,跟我走。”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周辛确实一直在强撑,本以为睡醒一觉身体好些了,岂料病情反复貌似也没什么起色,“我只说一点,我没有栽赃嫁祸任何人,也没有抢夺销毁证据。” 至于信不信,那就随他吧。 第144章 第144章 她现在没什么精力跟他掰扯。 该说的说完了,周辛侧过身对着傅母微微颔首,然后迈步就走了。 傅晏舟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一沉再沉。 温馨诧异的咬了咬唇,走过来挽起傅晏舟的胳膊:“晏舟,就让她这么走了,那这事” “这事不就是有人盗用了周辛的信息,从外卖到散播求偶,对她进行不停的骚扰吗?” 傅晏舟打断接过话头,冷淡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是今早才听卫东汇报的,看着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话语,他一眼就看出是p的,有人用的ai换脸。 他抽回手,垂眸又看了眼旁侧的温姝,“这事归根到底,周辛才是受害者,她有必要为了自导自演豁出自己的名声吗?” 傅晏舟不否认周辛可能为了针对温馨做出点什么,比如之前发生的车祸,但周辛绝对不会以牺牲自己为前提,去攻击别人。 她的心思算计,绝对会以自己为中心,像这种拙劣的手段,她根本不屑。 温馨一愣,没想到傅晏舟会反过来帮周辛说话,一时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温姝怔了怔,忽然道:“姐夫,你料到的,她也会料到,所以这样才能排除她的嫌疑,更好的栽赃我和我姐啊,再说了,我查到的电话录音,可是她和李榕城窜同的呢。” “李榕城?”傅晏舟有些讶异的重复了声。 温姝连忙点头,还偏头看了眼傅母:“傅夫人可以作证,证据没被她销毁之前,我们都听到了的。” 傅母没说什么,就沉沉的叹了口气。 经过傅振的生日宴,她看明白了一点,周辛有意或无意的利用在傅家的这十六年,与所有的亲戚都打成了一片,所有人都默契的偏向了周辛。 若自己儿子和周辛还好好的,这也没什么,傅家往后的当家主母,就应该得到所有亲戚的支持,可是偏偏两人分开了,看这架势还绝没有和好的可能。 那这就是问题了。 傅家亲戚们都认可周辛,但傅晏舟不认可,势必以后会娶心仪的女人,那让新妇进门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亲戚们?如何树威立信? 傅母这个当,以后也是要当婆婆的,不可能不考虑这些。 所以她接着现在发生的这事,已经悄然的态度发生了转移,不是默许赞成温馨,但也绝对不会再对周辛一味的包庇维护了。 说到底,儿子喜欢谁看重谁,当才会偏向谁。 母子一条心,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傅母沉吟片刻,开口道:“事关李榕城,这事不能轻易下定论了。” 傅晏舟听着,侧眼仔细的看了眼,微微的眯了眯眸,他也意识到了态度的转变,轻扯了一下唇,还是说:“这事我来解决,妈,你不用操心了。” 傅母点点头。 温馨却不放心的追问:“你怎么解决啊?” 傅晏舟低眸静静地看了看温馨,那目光有些深,不知为何,一时竟看的温馨有些发毛。 第145章 第145章 “我说错什么了吗?晏舟?” 温馨不懂傅晏舟目光里的意思,她只觉得徒增压力,鼓足勇气就问了声。 傅晏舟收回目光,自然的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嗓音也挺低缓的:“没事,你身体还没好,我送你回医院吧。” 温馨轻嗯了声,侧过身对傅母微微一笑:“傅夫人,多有打扰,我们就先走了。” 傅母没言语,眼看着两人就要走,温姝却莫名开口:“唉,姐夫,不能就这么” 话没说下去,就被温馨看了一眼,余下的话都卡在温姝的嘴中没有道出。 当着傅母的面,适可而止,这倒有了几分得体知礼的样子了。 傅母看在眼里,依旧没说任何,目送三人离去,管家也适时的走过来小声问询:“夫人,您之前吩咐的事,还要继续吗?” “继续。” 傅母没有任何犹豫的扔出两字,仰头靠着沙发叹了口气,也没看管家是何反应,有些苦口婆心的道:“天下哪有当不疼自己的孩子呢?说到底,周辛又不是我生的” 余下的话没说。 但管家知道,夫人是做好打算牺牲周辛了。 可管家怎么说都是看着周辛长大的,达不到视如己出,也不想看到她成为傅母手里的弃子,思索再三还是无奈道:“夫人,您就不怕少爷有一天变卦后悔吗?” “您现在这么做,就是绝了他的后路,他以后万一恨您” 傅母抬手打断,睁开的眼眸一片犀利清明:“我的儿子,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反目成仇,何况,我现在做的,不也是为了成全他吗?” 如此,管家无话可说。 宅邸外面,几人刚坐进车内,司机还不等发动车子,温姝就从副驾驶位置上扭过身,有些急迫的问:“姐夫,现在没外人了,你说清楚啊,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很多话,温馨不好直接说,那么耳聪目明的妹妹就要抓住机会代劳了。 现在就是这样。 温馨嗔怒的看了眼温姝:“你这孩子,怎么还是个急性子?信不过你姐夫不成吗?” 说完,她挽着傅晏舟的胳膊,“晏舟,你别理她” 傅晏舟当即轻“嗯”了声,抬眸示意司机开车,他自己也慵懒的靠着后车座,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支撑的两条大长腿上,开始处理起了公司的事务。 温馨没想到自己和妹妹做戏的两句话,傅晏舟竟然顺势下台阶,当真不再提任何了。 这可就有点棘手了。 她有些急的看了眼温姝,温姝紧了一下眉,开口刚喊了声姐夫就被打断。 “谁给你的勇气,仿造李榕城的录音?” 傅晏舟低眸还在看着电脑,修长白皙的手指也忙碌的敲击着键盘,低沉的声音挺平静的,也没什么动怒的意味,就是满身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有些压人。 温馨和温姝两姐妹,听到这句话就愣住。 第146章 第146章 温姝动了动唇,还想还嘴,又听傅晏舟淡淡的又填补一句:“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这种卑劣的方式针对周辛的?” 提到这个刺耳的名讳,温馨就坐不住了,“晏舟!” 她攥着傅晏舟的衣袖,有些不悦的轻微晃动,似在抒发愤懑,也似在撒娇:“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虽然我没有要求你忘了她,但你也不该为了她,这么说我妹妹啊。” 傅晏舟打字的动作一顿,侧颜看向温馨,还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只道:“你知道,如果有旁人擅自伪造我的录音,会是什么结果吗?” “你是你,李榕城是李榕城,你和他不是不对付吗?” 温馨丝毫没有觉察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还有些强势的辩驳:“既然水火不相容,那你肯定也不是怕他的呀,再说了,谁告诉你姝儿的录音就是伪造的?那是真的。” 傅晏舟皱起了眉,有些复杂的注视着温馨,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竟忽然有了一种无力感。 他知道温馨不是不懂事,但涉及到她的家人时,她就分不出半分理智,只想一味的偏袒偏护,这或许也是人之常情,可是 放在他们这种圈子里,这种人脉宛如层层网络密布的人脉关系上,就是大错特错了。 傅晏舟没心力多说什么,只点到为止的说了句:“你的纵容,早晚会害了你妹妹的。” 温馨怔了怔,想到蹲在看守所里的二妹温暖,她就不可能不生气,可是看着继续沉浸在忙碌中的傅晏舟,一时也不好再多说。 她就对想要说话的温姝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傅晏舟,十分不高兴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车外,不再理他了。 等他来哄自己的时候,她再跟他好好说道。 可这终究成了温馨的奢望,直到回了医院,傅晏舟看着两姐妹下车,对温馨说明天再来看她,连车都没下,就让司机发动离开了。 温馨看着一刻不等的车影,听着温姝疑惑的问:“姐啊,你确定我姐夫很喜欢你吗?” “不止喜欢,他还很爱我。” 不然怎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宁肯跟家里亲妈闹翻呢。 温馨收回目光,怨怒的手指使劲扣着掌心,“都是那个周辛害的,她只要留在傅家一天,对我都是威胁。” 温姝了然的点点头:“知道了,交给我吧。”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为了能把亲姐送上傅家少夫人的位置,她一定在所不惜。 另边。 周辛从傅家出来就注意到手机里李榕城回了消息。 对于邀约没有推辞,也没有同意,就发来了一个定位地址。 地点还是熟悉的庆阳楼。 周辛开车前往,路过药店买了盒镇痛药,就着矿泉水吞下两片,缓解下身体糟糕的状态,再去了市中心的酒吧,取了一瓶自己预存在那里的红酒, 等到庆阳楼时,经理早早在大厅等候,见到她就客气又恭敬的领着上楼进了包厢。 李榕城站在窗边接听电话,听到脚步声,挂断后转过身,窗户带起的微风拂过他微卷的短发,一双含笑的眼里透着意味深长。 “又见面了,周辛。” 第147章 第147章 周辛微扯唇一笑,没说什么,迈步选了个位置坐下。 同时她也将带来的红酒放在了桌上,李榕城看了眼,伸手拿起,挑眉笑:“哎呦,大手笔啊,罗曼尼的红酒98年的红酒,最近正好是适饮时间啊。” 周辛淡然的依旧笑着,撑在桌边的两手托着下巴:“你喜欢就好。” 李榕城也笑了,将红酒交给经理,吩咐去醒酒。 经理应声离开后,侍者陆续敲门进来,送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 但清一色的,菜色都很淡,不是没有荤腥,而是没那么油腻。 “看看,这些你有没有胃口。” 李榕城也在对面坐了下来,眼色让侍者们都下去,他拿出袋熬制好的中药,倒在杯子中,因为已经热过了,还冒着袅袅雾气,推给了周辛。 他说:“先把这个喝了,养胃的。” 周辛没什么意外的看着他,笑容有些冷了:“你知道我有胃病,还知道我近期身体抱恙,李二,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其实更想问,我在你身边都安插了那些眼线吧?” 周辛点点头,静等下文。 奈何李榕城不吃这套,也没再往下说,就笑呵呵的看着她。 周辛垂眸敛笑,端起面前的那杯药,慢慢吹着,喝了几口。 不是那么苦。 她也不介意这里面有没有投毒。 反正以李榕城的身份地位,总不至于让她横死在这里。 这时,经理也将醒着的红酒端了进来,先倒了一杯要递给周辛,却被李榕城拦住,“病了就别喝酒了,你出去吧。” 经理点头离开。 李榕城把玩着那只拦下的高脚杯,看着里面跌宕起伏的酒液,洁净的杯身倒映着他深邃的眼眸,“我猜,你不会在这里面下药吧?” 周辛抬起眸,不答反问:“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想得到的消息,你还没完全交给我呢。” 李榕城不置可否,慢啜了一口酒,“想知道什么?” “你给我的消息,陈莉是林友海的未婚妻,这些年里,两人之间肯定有很多私密联系,但我在陈莉身上查不到什么,让人跟踪她,也只发现她接触的人是温馨。” 周辛慢慢说着,透不出对这事的上心程度,平静淡漠的状态宛若在和朋友叙旧一般,她也低头拿起餐筷,为自己夹了几样菜。 李榕城依旧喝着酒,回味着口腔中香醇浓厚的味道,状似不在意的聆听也不认真。 周辛吃了两口东西,咽下后轻微叹口气,再道:“所以我就怀疑啊,你手里真的有林友海吗?如果有的话,又何必只给我无用的消息,而不是让我去见林友海本人呢?” 李榕城眯了眯眸,放下手里的高脚杯,“周辛啊,你见过玩斗地主,上来就扔王炸的吗?有来有往,才能套出真正的大鱼啊。” 第148章 第148章 “理是这么个理,但前提是,你得让我看见点真东西啊。” 听周辛这么说,李榕城就缄默了。 周辛不理会他,也没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吃着菜。 跟李榕城这种人打交道,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退避胆怯,既要直接表明态度,也要游刃有余的吊足他胃口,说白了,他和傅晏舟,其实也算是一类人。 都是看着很有亲和力,那么的平易近人,却一身气场冷漠,时时刻刻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久以前,周辛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偶然与傅晏舟口角了几句,两人陷入了不尴不尬的冷战中,但没冷两天,傅晏舟就来哄她,带她去爬山采风,陪她去划船游湖,可谓好事做尽。 当然了,也没什么大事,周辛也不会拿腔作调的不原谅他,只是过后细品傅晏舟这个人,她就跟他说:“没人跟你说过吗?你很像冰箱里的灯。” 傅晏舟压根没往深层次想,也发懵的怔住:“什么玩意?我怎么成灯了?” “打开冰箱,里面的灯永远都是亮的,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任何温度。” 这是周辛当时给出的解释,傅晏舟极力反对,又不敢强词夺理惹的她继续跟自己冷战,最终也只好默认:“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只对别人冷,对你可从来没冷过啊。” 原先她是他唯一的那个例外。 可是,这份例外随着年岁增长,逐渐消耗了傅晏舟的耐心阙值,终了,还是不欢而散。 但现在,周辛通过傅晏舟总结归纳出经验,太知道怎么对付跟他同类人的李榕城了,她不紧不慢的吃了些菜,胃口不佳,也没多吃,就放下了餐筷。 “李二,我看你的诚意也不过如此,我们往后就别联系,也别见面了。” 周辛拿餐巾按了按嘴角,说完话,也起身捞起椅背上的大衣,径直往外离去。 李榕城看着她,“是因为温馨吗?” 这话不算一语中的,但算一个凑合的开始。 周辛脚步略有停顿,回眸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李榕城,“不用激我,没有亲生父母,我也活到了这么大,找不找他们,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她还是要走。 李榕城颇有兴趣的点点头:“我勉强信了,但是” 他靠向椅背,目光深了些许:“我很希望你能找到父母,就当是我喜欢多管闲事吧,所以你不愿意解密,那我就再给你一个线索好了。” 听到这里,周辛才停了下来。 待她转过身,迎着李榕城沉敛的眸,听到他说:“林友海、陈莉,都是任职傅氏工作了十年以上的老员工,这是他们之间的联系点,可你就不觉得蹊跷吗?” “你说,你的亲生父母,会不会也在傅氏呢?” 李榕城故布疑阵的说着,脸上泛出迷之笑容:“再说温馨,她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就不好奇吗?万一她先你一步查明所有,突然打你个措手不及,你不需要防范吗?”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言犹在耳的一瞬间,周辛神色都僵住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这时包厢门也被推开,傅晏舟亦如冷漠的石膏塑像一般,静默的出现在门口。 第149章 第149章 周辛一时间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种秘密突然被撞破的惊悚感,也有种背后议论人家女朋友的尴尬感。 可这些都在她极好的毅力压制下,神色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唯有不解的皱起眉,疑惑的看着傅晏舟,脱口就问:“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巧合吧?” 据她所知,除了上次因为温家两姐妹闹起事之外,傅晏舟几乎鲜少踏足李榕城的地盘。 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其实更想问他,是不是跟踪了自己。 但这话太唐突,还当着李榕城的面,不太好直接出口。 傅晏舟紧绷的脸色很是不好,阴郁的目光看着周辛,再看看还淡定自若,笑里藏刀的李榕城,最终目光又落向了周辛:“这话不该是我问你的吗?” 说话时,他迈步进了包厢,满身森冷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不住的往外泄。 他追踪了周辛的车子,那款车型两人都有一台,系统也是早绑定过的,所以追查起来根本不费事,本来想着她病体未愈,又出了昨天那些事,寻思看看她,别把病拖严重了。 结果,傅晏舟怎么也想不到,她周辛能强撑着病体跑来和李二私会。 早就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勾搭合谋,现在竟然都不避人了。 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商议完怎么针对温馨,然后就该含情脉脉的互诉衷肠了吧。 傅晏舟抬手扯了扯衣领,一股莫名的怒火在他胸膛沸腾,烧的他心火旺盛,连带着眼眸里都泛出了猩红,“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嗯?” 他问的是周辛,迈步也逼向了她。 就在要伸手扣上她手腕时,李榕城敲了敲桌子,用动静吸引傅晏舟的注意力,然后似笑非笑的插言道:“傅总这是干什么呢?看起来好大的火气啊。” “不会是撞破了我和周辛在一起,吃醋了?” 李榕城笑着说完,不禁眯起了眸,眼里一片冷清了无半分笑意:“可是,你们之间不是没关系了吗?总不会是傅总想吃着碗里的,再看着锅里的,要脚踏两只船?” 疑问的语气,却带着肯定的神色。 说完,李榕城还摸着下巴,脸色戏谑:“哎呦,那多渣啊,也对周总不尊敬不是吗?” 傅晏舟满心的怒意瞬间爆燃,阴翳的目光冷冽的看着李榕城,随手一把抓起了周辛的手臂,“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跟你无关。” “反倒是李总,我刚才要是没听错的话,你们谈到了我的女朋友,是吗?” 说到这里时,傅晏舟不耐的目光又看了眼周辛。 他那眼神凉薄的恍若浸透了冷气,出口的声音寒漠的也如似淬了毒:“你们狼狈为奸也就算了,但歪心思打到了我女人的头上,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周辛心里倏然一沉,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傅晏舟只听到了李榕城说起温馨,那其他的呢。 第150章 第150章 有关她要寻找亲生父母的事,他是否听到了? 周辛一直谨记着傅茉荷离世前的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她真正要做的事,绝对不能让越多的人知道。 这其中首当其冲就包括傅晏舟。 所以她一心记挂着这个,压根没怎么理会傅晏舟为何动怒,又为何和李榕城句句回怼,反正两人针尖对麦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们是说到了温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周辛开口解释了句,旁敲侧击的:“傅晏舟,你要是都听见了,就不该误会这些。” “我听的很清楚,是不是误会我也能分的清楚。”傅晏舟回了句,不虞的又看向李榕城。 李榕城点了根烟,吐着淡淡的烟雾,隐没的神色挺讳莫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姓傅的,你真的了解你的女人吗?” 既然傅晏舟带着气说话都不客气,他也没什么可顾及涵养了。 李榕城用夹着烟的手指打了个响指,挺故意的:“喂,说的不是周辛,你不用看她,就那个温馨,她在你面前装的心思单纯,人畜无害的,知道她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吗?” “不是争风吃醋暗中使的那些阴招,而是” 没让李榕城说下去,周辛担心露馅,直接掐断话头:“温总重情重义,十分在乎和傅总之间的感情,这也没什么的,李二公子,说到底还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最后半句话,周辛明显对李榕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多嘴。 李榕城挑眉笑笑,接茬从善如流:“哦?是吗?周总既然这么心胸宽大,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那自然我也就不用多操心了。” 他咬着烟,单手搭在靠着的椅背上,另只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比划了下,“若没别的事,就不多留二位了,请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傅晏舟均看在眼里,气闷的更甚,没理睬挣回手臂,径直离去的周辛,等她出了包厢,他才迈步走向李榕城。 站在桌边,他略微俯下身,布满阴霾的目光寒光毕现:“李二,这话我只说一遍,你,离我的人远点。” 不用李榕城询问,傅晏舟继而补充道:“我指的是周辛。” 李榕城无所忌惮的笑:“你还喜欢她?” “呵。”傅晏舟露出一记残忍的笑容,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跟过他的女人,就不该被别人染指,尤其对方还是李榕城这么个货色! 没有过多言明,傅晏舟冷冷地警告的看了一眼李榕城,大步而去。 李榕城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持续,敲敲桌子招呼进来经理,吩咐道:“去备车,我要去会会那个温馨。” 经理下意识点头,但动作却迟疑了起来,犹豫的看着自家二少,有颜值,有金钱,身份地位就别说了,怎么就不能安生的找个好女人,非要这么惦记别人的女人呢。 这也偷感太强了。 经理扛着压力,忐忑又不安的小声道:“那个,二少,您应该知道的吧,就是说男小三,他也是小三。” “” 第151章 第151章 周辛从庆阳楼出来,直接去了停车场。 没有选择自己的车,而是站在了傅晏舟的迈巴赫旁边。 这就导致了傅晏舟阴沉着脸走下电梯,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车旁等待的周辛。 她还挺有自觉啊。 周辛低头弄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催促了句:“快点按开,换个地方,我们谈谈。” 傅晏舟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按开车锁,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等周辛坐进副驾驶时,他直接起火锁上了车门。 但却没有发动车子离开。 傅晏舟解开了两颗衬衫领扣,阴霾的脸色也没什么缓和,只道:“就在这里说吧。” 周辛如他所愿,挺淡的开口:“我今天约李榕城吃饭谈点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温馨,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但我都没有私下里想过要针对任何人。” “这算是解释?”傅晏舟侧身看向她,眯起的眸复杂难明:“那么首先,你和李榕城谈什么事?他手下都是各种娱乐产业,傅氏和他既没有合作,也没有往来,肯定不是公事吧?” 那就是私事了。 傅晏舟始终记得生日宴上,他不得已因为金佛说出姑姑曾经的患癌的真相,当时周辛震惊又愤怒的反应,绝不像是演出来的,而且她也当即表示要一报还一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难道,她想借着和李榕城吃饭的机会,给李二下毒? 这一荒唐的想法,刚一在傅晏舟的脑海中滋生,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愈演愈烈,甚至瞬息间就推断成了真正事实。 原因无他,因为这种看似离经叛道的很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周辛她真能干得出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周辛上初中的时候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霸凌,被他发现后解决平息了,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岂料,那些人贼心不死。 等到期末考试时,威逼利诱的让周辛协同他们抄袭作弊,周辛欣然同意,却在开考时一个字不写,以拒考的方式吸引所有老师注意,再揭穿了那些人的恶行。 害的联考的几个学校考试全部作废,还得严查整改,肃清追源。 一勺烩的那些人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气不过又绑架周辛,周辛将计就计,撺掇绑匪反水,将所有人关在房子里,放火烧人。 虽然没闹出人命,可把那些人也熏的够呛,一个个都送去了抢救,过后又被警方逮捕,都带着前科进了少管所。 可以想象吗,这些事傅晏舟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他当时怒气冲冲的就找周辛理论,感觉她胆子也太大了,稍有不慎,她检举失败,任凭成绩再好,傅家再出面,她也得落个不好的名声不得已转学,更不用提那恐怖的绑架了! 但周辛是怎么说的? 第152章 第152章 就像现在这样,淡漠的脸色无动于衷,还云淡风轻的靠在傅家露台的围栏上,慢条斯理的手里撕着一块奶糖,“有什么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越是危险的事,回报不也越多嘛?” 她当时浅然的笑容粲然,喊着奶糖的腮帮鼓起一小块,如雪的肌肤映着晨曦的光线,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却也危险的让人火大。 那时候傅晏舟就知道,没什么是她不敢干的,她的野心大,同样勇气和胆子也不小。 她能以牺牲搭上自己为前提,亲手设计一个局,只身为饵,吸引猎物再一口反扑,当真应了网上那句,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周辛不知道傅晏舟想着什么,她低头拂了拂长发,开口的语气还是那么淡:“你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呢,你和温馨的公司最近没什么生意了?让你闲的这么爱管东管西。” “你” 傅晏舟刚说一个字,周辛就皱眉看向他,打断道:“如果是公事,你不是和傅姨说好了,脱离傅氏了吗?那你又以什么身份和立场过问啊?” 少顿,她再言:“如果是私事” 这个没有说下去,周辛微不可查的沉了口气:“傅晏舟,我的私事你就更没有权利过问了吧?还是说说温馨吧,你都听到了什么,又怀疑什么,我听听再给你解释。” 傅晏舟正过身拿出烟,咬了一根在唇边,随着拢火点燃,他也低声道:“我不管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理由接近李榕城,又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周辛,你都给我适可而止。” “怎么对付他,怎么处理他背后的李家,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听懂了吗?”傅晏舟侧过身,不容置喙的语气也透着前所未有的愠怒。 周辛置若罔闻,移开目光直视车前,压根没理他。 傅晏舟被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头疼,索性抽了口烟,直接一脚油门,发动车子驶离了停车场。 不知道要开去哪里,他也没再提温馨。 周辛惴惴的心里十分不安生,以为傅晏舟耐心耗尽了,就会把她扔在路边,没成想他竟然一鼓作气的将车开回了她住的小区,一直到楼下。 下车的时候,傅晏舟还跟着她一起进了楼。 俨然一副要跟她回家的架势。 这着实把周辛惹火了,她始终强撑的病体也禁不住怒气使然,一开口声音都气哑了:“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不欢迎你!” 都没进家门,周辛就拦在电梯口,摆明了不让他进:“还是说,你担心我又搞出点什么事来伤害你女朋友啊?我没有那么闲!傅晏舟,你能不能别” 傅晏舟一手捂住她的唇,打断话音的同时,也扔出冷冷的两个字:“闭嘴。” “你还有点在发烧,你不知道吗?” 他说了句,也伸手环着周辛的腰,近乎搂着人走进电梯,随着梯门关闭,他也不悦再道:“这么一味的逞强,有什么意义?老老实实去医院住几天,让病快点好了,很难吗?” 周辛哑然一怔。 她怎么也没料到,傅晏舟在意的竟然会是她的病情。 第153章 第153章 电梯很快升入指定楼层,傅晏舟松开手迈步走下。 他轻车熟路的输入密码打开防盗门,换鞋进屋,脱去大衣,挽起衣袖,也没理会落后的周辛,就漫不经心的问了她一句。 “你跟李二没吃几口吧?我去煮点粥,你等会儿喝完了,我让苏逸过来再给你打两针。” 说着,他就进了厨房。 周辛站在门口,怔愣的看着傅晏舟的背影,疑惑的又后退一步,确定是回了自己的家,没有走错地方。 旋即,她就不可思议的连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换,径直跟进了厨房。 “傅晏舟,你怎么回事?” 傅晏舟正打开冰箱,准备挑选几样食材,但看着里面的东西似乎都冷餐了几天,不是那么新鲜,他嫌弃的一股脑都扔进了桶。 闻言,他也没看周辛,就道:“周辛,我现在不想和你吵。” 周辛一怔,仰头靠了靠墙壁,默默运口气:“合着是我想跟你吵吗?也行,随便吧。” 她烦躁的抬手解开了大衣扣子,打起精神准备吵架:“傅晏舟,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里是我家,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就断了,你现在这么登堂入室的来我家,合适吗?” 傅晏舟清空了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手机让卫东去买点新的来,听着周辛说话,也没急着言语。 等他发完信息,握着手机抬起眸,仔细想了想就笑了。 “你非要细说是吧?”他似笑非笑的眼里一片寒凉,沉了口气,认真道:“首先,我们确实是分开了,但是,你敢说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辛沉着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没说话。 她就想听听傅晏舟到底能鬼扯出些什么来。 “不说咱俩的事,你在我家生活了大概十几年吧?你算是我妈收养的女儿,那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妹妹。” 傅晏舟故意顿了下,迈步凑向周辛,低下的眸光还挺淡的,却满载威压的逼迫:“我说的不对吗?” 周辛深深地沉了口气,却无话可说。 傅晏舟眯眸还是笑着:“再其次,因为我和馨儿的事,你敢说从始至终你没有一丝半点的介意吗?因为这份介意,又加上我反对,所以你做了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周辛冷冷的看着他,不加犹豫的当即道:“我做什么了,你还是提醒吧。” “我的资产都被我妈收走了,这不是你出的主意吗?” 傅晏舟低缓的声音还是很平静的,没什么情绪加持,但转而他却话锋一转:“所以我放着自己的那么多房产,不能去住,那就在馨儿出院的这些天里,我住你这里好了。” 周辛大脑瞬间嗡地一声。 她感觉自己的病情加重了,可能还又发起了烧,都是被傅晏舟气的。 “你” 周辛起了一个话头,却忽然顿住,她有心想和他掰扯理论一番,但什么道理,傅晏舟都心知肚明,他就是故意在她面前犯浑。 让她有种秀才遇到兵,怎么有理也说不清的感觉。 第154章 第154章 所以不能让他如愿。 她的变换一下策略。 周辛稍微想了想,看着傅晏舟噗哧就笑了:“我明白了,就是还有一点挺好奇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傅晏舟不解她笑什么,硬巴巴的扔出一个字:“说。” “你和温馨平时都住哪里啊?我记得你生病那次,你们住的是地下室,但现在温馨都成公司总裁了,你们不会住的还那么寒酸吧?” 这就纯属周辛故意在讽刺他了。 傅晏舟没好气的移开眸,但还是少有耐心的回:“我们又租了个房子,在公司附近。” 周辛考虑到馨然公司附近那寸土寸金的地方,就道:“那租金一定挺贵的吧?房子可能租的也不是很大,平时生活起居也没有人伺候,你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肯定受不了吧?” 嘲笑人都不拐弯抹角了。 傅晏舟气的眉宇了两下,继而听到她又说:“住的地方受不了,手头也一定很拮据,傅晏舟,闹了半天你是吃不起了,喝不起了,活不下去了,想来我这里蹭吃蹭喝啊?” “我” 傅晏舟气的都说不出话了。 活了二十来年,从没为钱字犯过愁,也从来不知穷为何物的他,竟然被她说的这么不堪。 要不是看她病了,拖拖拉拉的一直不好,他怎么会出此下策! 傅晏舟看着摆明了就是要气他,让他听不下去受不了,好快点走人的周辛,一瞬间就识破了她的诡计,也登时没什么气了,还挺赞成的连连点头,微微一笑:“说对了。” 他上前握住她的双肩:“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你呢,真了解我啊,我就是穷的吃不起饭了!” 每个字都恍若咬着贝齿从牙缝中一字字森冷渗出。 看着像放低姿态的乞求商量,却气势强硬的让人心底发凉。 周辛脸上伪装的笑容也瞬时就僵住了。 她索性也不想和他兜圈子了,直接一把挣脱开他的双手:“我家不是收容所,你爱去哪儿要饭去哪儿要饭,别在这给我添堵!” 周辛迈步就想走,却想到什么,脚步停顿,回眸看了他一眼:“傅晏舟,你知道的,我挺喜欢小动物的,偶尔在路边看到个流浪猫狗,也会投喂” 刻意拉长了些声音,她眸光也渐次阴寒,继而补完:“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都会往家里领!” 说完,周辛就避开他迈步回了卧房。 傅晏舟看着卧房紧关的门,他站在原地点了根烟,连续抽了两根,才感觉堪堪压下了心头窜起的火气,克制着的冲过去收拾她的那股冲动。 卧房里,周辛一进来就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抱着自己,下巴抵在膝盖上,迟缓的思绪没什么反应,直到许久后,听着外面传来防盗门关闭的响声,她紧绷的一颗心才算松下。 这尊大佛可总算走了。 发什么神经来她家做饭,他会有那么好心? 就算有,又把她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便扔出一根骨头,她就能傻呵呵捧着跪舔的狗吗?! 第155章 第155章 周辛七窍生烟,用了好长时间才压下了这股邪火。 自我安慰的心理建设了一番,这才爬起来进了浴室,洗过澡吹干头发,也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但反复的病情愈演愈烈,牵扯的神经带的骨头缝和头皮都隐隐作痛。 还有这个闹心的胃。 仔细想来,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也不怪胃受不了,身体也扛不住的。 她坐在床边,正打算拿手机订个餐,外面却忽然传来说话声。 “病人在哪里?” “卧室。” “都病几天了,怎么还没有见好吗?” “你小点声。” 是傅晏舟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难道他根本就没走? 周辛惊愕又气愤,迅速扔开手机,起身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了轻手轻脚还伫立在玄关门口的小越,这人很眼熟,是苏逸带的学生。 傅晏舟站在一旁还想和小越说话,听到动静转过身,也没什么其余的反应,就道:“回去躺着,饭这就好了。” 然后他对小越使了个眼色。 小越凛然的神色有点复杂,但还是拎着医药箱催促着周辛回了卧房。 “前两天苏老师给你检查的时候,抽了几管血回去化验了,你就是细菌感染引起的高热,身体内也有些炎症,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肺部,要烧出肺炎可就得换别的药了。” 小越说着,手上轻车熟路的麻利配药。 周辛道了声谢,表示自己抽空一定去医院拍个片子,但她小时候就烧出过肺炎,所以八成不用拍片也可以确定,这回肯定肺部也感染有炎症了。 小越不置可否,让周辛躺好,开始扎针输液。 一共三大袋子的药,因为有些刺激血管,所以速度不能过快。 仔细叮嘱了几句,还要连续输个三四天,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具体的也要看周辛的身体恢复情况,全部交代完,小越就走了。 几乎前后脚的,傅晏舟就进了卧房。 他拿了个折叠的小桌子,摆在周辛的近旁,再去端来了热粥和四盘清淡的素菜,虽然是素菜,却每样都用高汤调配,里面也加了火腿和干贝,闻着味道就香浓可口。 也没说任何,将粥菜摆好,他就出去了。 周辛有心发作,但顾虑着自己输着液,活动范围受限,而且病体拖着也是真难受,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先不管他了。 估摸着时间,傅晏舟再推门进来,果然看到周辛已经吃完了,但粥只喝了半碗,菜也没动几口。 他皱起了眉,将东西都收拾出去,回来才问她:“没胃口?还是粥菜不合你口?” 周辛倚着靠枕,低眸翻看着一本书,听声也没什么动作,就隔了半晌很平静的道:“人类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即便疾病缠身,也会受心情影响。” 傅晏舟耐着性子接茬扔出两字:“所以?” 第156章 第156章 “所以疾病并不可怕,也不算难熬,而心情产生的情绪,却能左右影响一个人的全部。” 周辛慢条斯理的说着,一抬眸,冷冽的眼里满是寒凉:“比如,看着不想见的人,不知廉耻还没有边界的不停在自己眼前晃悠,这太恶心人了。” 这话一出口,傅晏舟的脸色就沉了,往后周辛越说,他阴霾的脸色就越甚。 直到最后‘太恶心人’四个字一出口,他阴翳的脸色都没法看了。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傅晏舟怒极反笑,当真理解了,人在气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不拐弯抹角的讽刺了,改成夹枪带棒的直接说了是吧?!” 傅晏舟上前一把捏起周辛的下巴,“还觉得我恶心?呵,巧了,我们就这样互相恶心吧。” 他想收力甩开她,却迟疑的动作稍顿,挺好奇的眯了一下眸:“我很想知道谁不让你恶心?那个李二吗?” “真可惜了,他看着你病成这幅鬼样子,不仅提不起兴趣,还根本就不想管你!” 话落,不用傅晏舟收力,周辛直接气愤的推开了他。 “那也不用你来管我!” “你装什么好人啊?有事就直说,没事就滚蛋,少赖在我家耍无赖!” 周辛真受够他了,在他做尽一切伤害她的事后,现在又摆出这幅很有责任的样子,跑来照顾她,说的好听,做的也好看,可事实呢?不过是他虚情假意做做样子! 要不是姑父近期还在国内,他不想姑父知道了全部有什么微词,他会这样? 因为傅茉荷始终没有孩子,一直对周辛视如己出,疼惜爱护的比亲生女儿都要好,爱屋及乌,傅振也早就认可了周辛。 加之傅茉荷最终离世时,还带走了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了八个月的孩子,痛失妻子和孩子,双重打击对傅振是致命的。 好在还有周辛,即便不是亲生的,却每每看到她,都能想到妻子,所以在傅茉荷走后,傅振待她也是极好的。 生日宴过后,傅振不定找傅晏舟说过什么,不然周辛绝不信傅晏舟能突然这么对她大发善心。 傅晏舟看着周辛这张冰冷的臭脸,就知道赶他走,他也真想一走了之。 可是 在他注意到周辛因为动作而牵扯到手上输液的针头,微微的有些渗血,他又不得不倒吸冷气,咬牙强挤出点耐心坐到床边,一把拽过她的手,按压着拔掉针头。 “其实我有点想不通啊,你说我和你,怎么会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傅晏舟说话时,又抓过周辛另只手,重新扎上了输液针。 周辛阴冷的看着他,赶又赶不走,还这么东拉西扯的,她快烦透了。 也一声没坑,她抽回手,翻了个身,根本不想理他。 傅晏舟看着她满是拒绝的脊背,微微的叹了口气,以前的两人,明明也是很好的啊。 就算走不到最后,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相顾无言,又相互记恨。 罢了。 时过境迁,谁都回不到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追溯原因的了。 傅晏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深邃的眼里又恢复了一片清明,他也起身往外走,却留下一句:“快点把病养好,我有些事要和你谈谈,事关姑父和过世的姑姑。” 第157章 第157章 傅晏舟的话,倒是成功吊起了周辛的心思。 毕竟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除开事业之余,就是姑姑的事了。 而找寻父母,也是建立在姑姑之后,生恩固然重要,可养育之情也大于山。 傅晏舟出了卧房,房间里只剩下周辛一人,她看着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若有所思的忽然想到跟李榕城吃饭时,他说的几句话。 “林友海、陈莉,都是任职傅氏工作了十年以上的老员工,这是他们之间的联系点,可你就不觉得蹊跷吗?” “你说,你的亲生父母,会不会也在傅氏呢?” 周辛摩挲着手指,迅速伸手拽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不得不说,李榕城话里的信息,倒是她忽略了的。 她电脑调出陈莉的个人信息,看着她进入傅氏的年份,再对比林友海的信息时间,两人还刚好是同一年进的公司。 林友海是研发部的研究员,本身就高学历,也参与研发各类医疗研讨项目。 陈莉是研发部的接待员,很普通的职位,类似于打杂工的助理。 除了这一点,表面上看两人之间就再没了任何联系点,可事实绝对不止是这样。 周辛思索的看着电脑屏幕,又拿过手机,联系舒悦,让根据相应年份,调出所有同一年进入傅氏的员工名单,尤其是研发部的。 或许同一年进公司也不够说明什么,那不如 周辛又交代舒悦让把林友海进入研发部后,整个部门所有人名单调出来,附带每人的详细个人信息。 此外,林友海还有一位离婚的前妻,这些年为了躲避旁人为找寻林友海而受尽骚扰,早已带着孩子移民去了新西兰。 虽然李榕城没动这人,但周辛感觉这位前妻一定有问题。 因为林友海是失踪前一个月才和前妻离的婚,期间一直在婚姻存续期间和陈莉交往,妻子不可能毫不知情,通过感情矛盾,必然会引发出其他事情。 周辛想了想,手机给宋凝去了条微信:你有个师姐是不是还在澳洲那边跑新闻呢? 宋凝还没休息,回复的也快:是啊,她前两天还跟我聊天呢,说那边的袋鼠可凶了,差点给她车拆了。 周辛回了个惊讶的表情,然后切入正题:那能让你师姐帮我找几个人,去办件事吗? 宋凝:行吧,她整天搞新闻,线人挺多的,我把她推给你。 很快就推来了一个好友。 周辛先申请添加,因为有着时差,那边也还没通过。 但舒悦办事速率快,已经将当年的研发部所有人信息全部发了过来。 整整二十五人。 同一年跟林友海一起进公司的只有三人,除开陈莉,还有一位叫苏韵的研发员。 可惜这人已经亡故了。 既然不在世,那也没什么可查的,不过周辛倒是对这个姓氏有了几分疑惑。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苏逸去了条微信: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12年进入傅氏旗下研发部的苏韵研究员,是不是您家的人? 第158章 第158章 周辛和苏逸基本就是泛泛之交,因为苏逸过于淡漠的性子,这么多年两人碰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虽有,却从没私下联系过,这还是第一次。 本以为苏逸还在忙着,等看到信息也可能不会回。 岂料,没多久就传来了回信:是,他是我最小的叔叔,五年前车祸意外去世了。 还真是苏家的人。 五年前 这个时间点,和林友海失踪怕是又在同一年。 苏逸: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不是在查什么吧? 涉及到自己家人,苏逸还是很敏感的,但周辛目前没有什么准确的线索,只靠她的推断猜想,也不敢妄下断言。 她扯了个谎,说重新整理研发部,刚巧调到了曾经的组员名单,看名字眼熟这才问的。 不知道苏逸信没信,反正没再回复。 周辛暂时也顾不上了,将苏韵摘出放去一边,继续翻看其余的研究部人员名单。 除开陈莉一个接待员以外,余下的二十二人,分成两组,一组组长安旭升,现在还在傅氏任职,已经升职为研究部的总监,而另一组的组长,王成雄,五年前离世。 同组十名组员,林友海失踪,下落不明,还有三人相继病逝和意外,也有一人精神失常。 这么一查,问题疑点就都出来了。 只是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看着显微镜,弄着各种器材的一群高材生科学家们,又不是什么危险职业,怎么会好端端的这一组十一人,先后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而且最离奇的,死了四人,疯了一人,失踪一人,傅氏竟然没有深入调查,媒体也没有曝光出新闻,警方也不过是围绕林友海失踪展开过调查,仅此而已。 王成雄是酒后驾车不慎坠湖而亡。 然后林友海就失踪了。 不到半个月,同组的程丽华在家中烧炭。 又过了两个月,同组另一人张译心患癌跳海身亡。 没过半年,同组再一人封礼序因赌博被追债,逃亡时不慎撞车当场死亡。 那年末尾,同组又一人张轶因不满妻子偷人,抑郁想跳楼,被救后精神失常,彻底疯了。 看着一个个名字,看着简单的文字,书写着他们的过往经历,寥寥几笔,却触目惊心。 周辛呼吸发重,克制的手指却还是在抖。 舒月又发来了消息:周总,不知道为什么研究部的所有信息都是封闭的,我用你的权限都没办法查阅,刚发你的这些,是我黑进了分部的系统,这没什么吧? 周辛隐忍的压了压情绪,飞速的回了三个字:干得好。 很明显,这些人不管是死亡还是失踪,以及发疯,都绝非正常,也肯定不是意外,傅氏有意封闭这些信息,应该就是有鬼。 周辛沉下的眸色泛起了阴鸷,又给舒悦去了消息:你再查一下,看看是谁封闭的信息。 这回舒悦回的快:傅夫人。 竟然是她。 周辛闭了闭眼睛,再看着这些名字,她的亲生父母,极有可能就在其中。 第159章 第159章 死者已矣,不是追查不到线索,而是最快捷的是应该从活人入手。 这一组十一人都有很大的问题,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动了谁的蛋糕,才让人对他们下如此大的狠手,这都有待调查。 至于谁是周辛的亲生父母,即便不在这些人中,那肯定也和这些人有关。 否则李榕城不会咬着这事不放。 如果是虚晃一枪,给出假消息,那周辛就不会查到这一组人离奇的境遇了。 活着的还有五个人。 因为苏逸的小叔叔苏韵,也在这一组,同样已经归属进了死亡名单。 这五人,非常默契的拖家带口先后移民逃离了国内,现在想找他们,怕是不太容易。 周辛想着这些,忘却了时间,直到傅晏舟推门进来,还足足吓了她一跳。 “想什么呢?” 傅晏舟皱眉看着她,余光扫了眼她输液的挂瓶,挺不耐的语气也透出了无奈:“看不到回血了吗?” 他要是再晚点进来,她的血能被回血抽走一瓶。 周辛没在意,就看了眼自己手背上已经鲜红的输液管,正要拔掉,却被傅晏舟抢先按着她的手,轻轻地拔走了针头。 她也没理睬他,现在脑子里都是事,没心思跟他对峙,挣回收,就合上了笔记本放回桌子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傅晏舟看着她又摆出这幅拒绝的摸样,就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 但也没想跟一个病人计较,不过瞬息,他也出去了。 听着防盗门摔上的响声,周辛睁开眼总算松了口气,这回傅晏舟是真的走了。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刚巧发现宋凝的师姐通过了好友,周辛立马坐起,先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师姐寒暄聊了几句,才切入正题。 师姐看过她的诉求,答应的也很痛快。 就是回:只要不是违法走私的事,我找人帮你办事都没问题,但你懂的,需要钱。 周辛也没废话,直接转了十万过去。 她说这钱是请师姐喝咖啡的,找人的佣金另算。 钱,永远是解决任何问题的敲门砖,想要事成,就不能吝啬。 师姐大方的收下了钱,又详细询问周辛整件事情的始末,周辛考虑到师姐远在澳洲,跟傅家还有李榕城都不在一个交际圈里,既不可能走漏风声,也有宋凝的担保,人品应该可行。 所以周辛也没避讳,直接全盘托出。 师姐:这可是大事啊,还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你能查清,说不定还能让这些人不枉死。 这话莫名就有些醍醐灌顶。 周辛下意识想到了苏韵,他是苏家的人,如果死因不是意外,那调查这些的时候,就完全可以将苏逸拉拢过来,借助苏家的力量,或许在真相水落石出的时候,也有助力作用。 师姐:对我来说,也会是个大新闻,哎呀,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绝对帮你。 师姐:不过,你钱够多么?你要找的其余的那几个活着的人,我能帮你找人手去办。 第160章 第160章 周辛:钱不是问题。 师姐:ok,我替你承担一半费用。 周辛一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直接语音拨过去,两人围绕着这件事,又详细的聊了许久,等挂断电话,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了。 她躺在床上,整理着脑中的思绪,可能是整件事都有了眉目,也可能是输液的药起了作用,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都快到中午了。 周辛从来没有这么贪睡过,每天生物钟都很准时,可能真是生病闹的,她懊恼的一手扶额,爬起来就冲进了浴室。 冲澡的时候,她也感觉到身体好了不少,起码胃也不那么疼了。 但等她再出来时,看着依靠在对面墙壁上的傅晏舟,整个人都惊愣住。 他不是走了吗?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在她家里来去自如,他可真是太烦人了。 “要去公司?”傅晏舟没理会她冰冷敌对的脸色,他垂眸拢火点了根烟,缓缓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就是过于强势:“不行,下周一再去吧,这几天在家养着。” 周辛生气的眯起了眼睛:“你管我?” 她抬手遮了遮口鼻,萦绕的烟味呛的她直咳嗦,也很不耐道:“少在我家抽烟!” “今天周四,这周已经过半了,休息几天又没什么。”傅晏舟不紧不慢的深吸了口烟,随手掐灭之后,吐出轻轻的烟气朝着她喷薄:“你只是个打工的,犯不上那么卖命。” 周辛不得已屏息,被烟熏的脸色又冷又冽,很是不好看:“是吗?可你们不是觉得,我就应该把命卖给傅家么?” 她再露出一记残忍的冷笑,很讽刺的:“还真是人嘴两张皮啊,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傅晏舟没什么怒意的展眉笑笑,却忽然一伸手捏住了周辛的下巴:“小嘴挺厉啊,不过我看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收力放开了她,他也转身往外走,“出来,吃饭。” 周辛不确定傅晏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反正她来到厨房,看到餐桌上摆好了四菜一汤,主食还是米粥,但今天的粥里加了不少东西,是她一贯爱喝的海鲜粥。 傅晏舟也没有用餐的打算,就支着两条大长腿歪身靠在厨台上,低头正弄着手机。 周辛看他脸上温柔的浅笑,估摸着应该是在和温馨聊天。 冷落着挚爱在医院,非要跑来惹她烦,何必呢。 搞不懂傅晏舟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周辛坐下来自顾自的吃着东西,身体好些了,就也有了胃口,她把整整一碗粥都喝完了,刚要放下筷子,傅晏舟却伸手拿走粥碗,转瞬又给她添了半碗。 “你几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了,快点吃。”他说着,注意力还在手机里。 周辛用汤匙搅了搅,看在里面满满的虾仁份上,她低头才喝。 用过饭,她就去了书房。 周辛本想着线上处理一下公务,结果一份邮件还没看完,苏逸就来了。 继续给她扎针用药。 本来简单的配药,苏逸动作却慢了些,还时不时的目光幽深的看着周辛,那眼神让周辛一瞬间就明了。 第161章 第161章 傅晏舟还在客厅,周辛不方便和苏逸直言。 苏逸貌似没顾虑这层,看着周辛始终不提,他就在扎完针后主动提及。 “我小叔叔没有结婚,无儿无女,但我是跟着他长大的。” 言外之意,叔侄俩的感情非比寻常。 如果苏韵真的死因有问题,那苏逸责无旁贷。 或许这么多年了,他也在暗藏锋锐,蛰居等待时机。 周辛点点头,眼神一片明朗,嘴上却说:“那不错,叔侄情深,挺好的。” “” 苏逸皱起眉,纳闷和她怎么说不通呢。 他还想措辞再说的直白点,却见周辛用轻微的音量口型说:“过后再细说。” 说话时,她余光睨了一眼外面的客厅方向。 这示意的就非常明显了。 苏逸了然,却也疑惑,便低声:“晏舟不会坏事的,他虽然不爱你了,但大是大非上也不会乱来的。” “” 这回换成了周辛无语。 难怪苏逸始终不乐意交朋友了,就这么坦率直接的扎人心的毛病,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苏逸不明所以,还对傅晏舟的人品比较信得过,又犹豫道:“你对晏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他声音还挺不可思议的。 “” 周辛真要头疼了,尤其是余光看到傅晏舟倚靠着站在了门口,摆出一副‘我就看你怎么回’的架势,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她。 周辛都笑了,纯属被气的。 “我为什么要信他呢?”她对苏逸反讥而问,目光却也迎向了傅晏舟:“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何况,他连我的前任都算不上。” 苏逸怔了怔,也瞥见了门口满脸阴郁的傅晏舟。 这个时候苏逸才感觉自己口误,但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只能含糊的点点头,迅速收拾东西就撤了。 却在走的时候,故意拉拽着傅晏舟的胳膊,将他拽到客厅,苏逸压些声音说:“周辛说的没毛病,你既然不爱她了,就别在这里给她添堵了,不看见你,她病还能好快点。” 傅晏舟脸色一沉,下意识薄唇翕动,就要说什么。 可看着面前的人是苏逸,不是交情没达到那步,而是这人耿直坦率的毛病,跟卫东差不了多少。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就阴冷冷的给了一记目光,让苏逸自己体会。 苏逸体没体会出来不知道,反正在来到楼下时,手机就收到了周辛发来的一条微信。 周辛:有关你小叔叔的事,我们抽空细聊。 目的达成,苏逸也迅速回:什么时候我都有空。 周辛也没废话,直接将调查到的当年研究部人员信息一股脑的用加密形式发了过来。 等苏逸上车后,细细的全部看过,周辛的微信也又到了:下周一,晚上十一点。 没有说明地址,但苏逸知道周辛肯定不会出错,迅速回了一个好字。 第162章 第162章 放下手机,他偏头看向车外,漆黑的眸色格外幽深。 同一时间楼上卧房。 周辛倚着靠枕,攥着手机安静的输着液,一片静谧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但她心里却像是放下一块重石,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还没和苏逸具体谈明,但看他的态度,也基本大致确定不会出差池了。 与苏逸结成同盟,比任何人都稳妥,因为两人目的一致,苏逸为了报仇,她为了找寻父母,两人互不干扰,还能互相协助,没有过多的利益牵绊,也没有杂念阴谋。 现在就只剩下养好病 “馨儿,吃饭了吗?” 傅晏舟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拿着的手机中连接着视频,温馨甜柔的嗓音也随之而来:“你不让人送饭过来了吗?阿然,那都是你亲手做的吗?真好,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呢。” “喜欢吃什么,我还给你做。” 温柔的聊天声还在持续。 一对有情人见不到面,只能通过视频互诉衷肠。 周辛只感觉有千万根针密密麻麻的扎着她的耳膜,刺痛的神经不住隐隐作祟。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指,有心想走出去告诉傅晏舟,大可不必这样,她不是搅和破坏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老巫婆,他也不用在这里演苦情大戏,直接走,过去陪温馨就好了啊。 周辛又没有留他,也没有强制要求他什么,他摆出这幅做派给谁看呢! 但这些话,她还不能去说,因为一旦说了,也只会换来视频那边的温馨更多的误会。 真够窝囊的。 周辛懊恼悔恨自己怎么落得了这步田地,都傅晏舟害的! “阿然,我看你好像没有在家啊?也不是在公司,那你这是在哪里呀?” 视频中的温馨发觉了不对劲,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问。 傅晏舟丝毫不加半点犹疑,十分坦荡的直接道:“这里是周辛的家。” “什么?” 温馨哑然一愣。 温姝也凑近了视频中,很不高兴的发出质疑:“姐夫,你去了周辛的家?不是,你该不会这几天都在她家吧?” 傅晏舟没什么想解释的意思,就随口说:“也没有几天。” 其实算起来,今天才是第二天,他考虑着苏逸交代的,周辛还需要再输三到四天左右的药,那基本病也就好利索了,他也就不会再来了。 温姝当即就不乐意了,温馨还想劝她,温姝全然不顾,抢过手机,就开始了激烈输出。 “重点不是在几天!是你跟周辛怎么回事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有问题,何况你们以前还是那种关系,姐夫,你不会是还喜欢她,还想跟她在一起吧?” 傅晏舟没说话,神色还是那么从容淡定。 但眸色却沉了下来。 “不行!周辛算个什么东西,她犯一勾搭你,你就上钩,怎么?姐夫你是缺女人啊,还是我姐不好啊?你不是喜欢我姐吗?那你就该对她一心一意的啊!” 温姝一鼓作气辱骂着周辛的同时,也讽刺了傅晏舟,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第163章 第163章 “够了,你别说了!” 视频那边,温馨听不下去了,用手肘推了推温姝,还要抢手机:“晏舟,你别生气” 话没说下去,手机也没抢走。 温姝果断截断:“姐,你凭什么受这种委屈?是傅晏舟喜欢的你,又不是你倒贴的他!我们家是比不过他们家,但也不能让他这么欺负!” “还有那个周辛,道貌岸然的整天就知道装!我看就是个到骨子里的骚蹄子!再怎么装也掩不住她那满身的骚狐狸味!” 周辛早在温姝提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拔掉了针头,披着外套走来了客厅。 一直阴冷的看着傅晏舟手里的手机。 她没有争,也不会上手抢,更不会在这个时候隔着手机视频,跟对面的温姝像斗鸡死的掐架互吵。 但她气闷的脸色沉郁,那双好看的眼眸也冷若寒霜,蕴满的无数煞气,随着她满身清冷的气息一并泄出,偌大的客厅霎时间都笼罩在了她的超低气压之中。 傅晏舟也早侧过颜,静静地看着周辛。 冷漠的俊脸上没什么情绪反馈,看不出喜怒的眸光除了阴鸷了些,再无其他。 “你给我说清楚,我姐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周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就心软了,你对她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温姝在视频中看不到周辛,却也发觉那边的气氛不对,气恼的话语更加咄咄逼人了。 “你很想弄清楚是吧?”傅晏舟终于移开了目光,从茶几桌上拿出一根烟,不知道想着什么,也没点燃,就在手里把玩着,但脸上一贯随意淡漠的神色却消失了。 温姝安静了下来。 温馨也在旁屏息凝神,像是窥探一般还有些紧张。 傅晏舟也没看着手机视频,就用夹着烟的手握着手机,稍微沉了口气:“养只宠物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人了。” 这话说完,傅晏舟也挂断了视频。 周辛却呆愣当场,只觉得瞬间头痛欲裂,身体里像钻进了一条毒蛇,疯狂汹涌的在她五脏六腑里四处肆虐,越是哪里最疼,越往哪里钻。 傅晏舟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一字字的都如同一把锋锐的刀子,狠狠地扎在她心上,即便预想过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也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有多不堪,可还是抵不过亲耳听到。 周辛忍着身体里一波又一波强势的痛意,暗自咬着牙,走过去抄起茶几桌上的凉水杯,举过傅晏舟的头顶,一倾斜,悉数的水柱劈头盖脸的浇下。 傅晏舟一怔,却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闭上了眼睛。 迎着水流直至结束,他才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眸的同时,豁然一出手也一把缚住周辛的腰,将她按进了身侧的沙发里。 “你闹什么?”他低沉的声音还很冷静,就是质问的气息太强:“觉得我说错了?侮辱你了?” 他扯唇笑了声,伸手捏着周辛的下巴,眯起了眸,声音也透出了狠:“那你跟苏逸那么说我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第164章 第164章 说他这个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哦不,他连前任都算不上。 是,以前他是没给过她名分,可是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辛难道不清楚吗! 她还否定上了,那好,他就如她所愿。 周辛冷冷的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话可说。 傅晏舟注视着她阴郁的眼眸,气闷的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他抿了抿唇,紧绷的下颌线呈现出刚毅的线条弧度,“不管你想什么了,但你也说对了。” “馨儿才是我的初恋,是我最爱的人,而你” 周辛感觉麻木的心脏像是被人挖出来了一样,她没听下去,直接卯足力气一把推开他,同时也打断了傅晏舟的话。 她起身时顺势抓住了他的衣领,替他说出:“而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不用你千方百计的多次提醒,我心里有数!” “傅晏舟,别再来我家,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充满愤怒的狠戾字音落定,周辛也猛然使劲的甩开他,几步就走向了玄关,推开门,驱逐的又扔出一个字:“滚!” 傅晏舟毫无防备的被她摔进了沙发里,等坐起身,他愤然的看向她,眯眸怒极反笑:“好样的。” 余下的也没多说任何,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大步离去。 听着身后防盗门砰地一声关闭,傅晏舟只觉得胸中那股怒意烦躁愈演愈烈,他下楼坐在车里,连续抽了几根烟,都无法完全平息。 他脑海里全是周辛最后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不是愤恨,而是冷漠,哀凉,甚至透出了无尽的绝望。 就这一眼,足够成了萦绕着他往后数年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医院里,随着挂断视频,温馨失落的啃咬着下唇,满脸的委屈,楚楚可怜。 “没听懂我姐夫的意思?”温姝转过身安慰她,“他不是都说了嘛,周辛在他眼里就是只养的宠物,她还是傅家名义上的养女呢,姐夫过去照顾一下,也不为过吧?” 温馨郁闷的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话合理吗?” “晏舟不像别人,他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大少爷,不说是纨绔子弟吧,起码他也不懂得如何照顾人,可是他居然去了周辛的家里,还给她做饭” 温馨还记得,刚和傅晏舟在一起的时候,他住不惯地下室着凉得了重感冒,自己照顾他,等他好些了,自己也被传染上了。 当时病的那么重,也没见他去做饭,还是吃的外卖。 “谁说我姐夫给她做饭了?不是做饭送来给你吃了吗?”温姝反驳了句。 温馨摇摇头,挺失落伤怀的:“我跟他这么久了,是不是饭店的味道,我还吃不出来吗?” 他嘴上说不在乎周辛,不承认和周辛曾经的感情,不把所有例外和偏爱都给周辛,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温馨有了怀疑,心情也很忐忑,“姝儿,我要想和他好好的,那就必须要除掉周辛了。” 第165章 第165章 温馨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她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遮掩自己嫉妒又扭曲的心了。 自从她认识傅晏舟的那天起,他身边就有个周辛,时时刻刻,如影随形,周辛说的好听,和傅晏舟断了,但她真的做到了吗? 周辛做的也很好看,摆出一副跟傅晏舟再也不来往的架势,还大张旗鼓的要离开傅家,可事实上她又真的离开了吗? 答案不言而喻。但却把温馨这个正式的女朋友,置于何地?好像夹在两人之间的那个卑劣又丑陋的小三一样,可自己明明不是啊。 生日宴不让她露面,还让秘书把她和全家都撞伤了,傅夫人和傅振这个姑父,都对周辛青睐有加,更不用想傅家其余的那些亲戚们怎么看了。 温馨只是这样想想,就一团郁结滞在心头,压抑又憋闷的她闹心极了。 温姝看着姐姐这样,也跟着犯愁:“怎么除掉她啊?我之前弄得就想让她身败名裂,自己没脸再待下去,好从京城快点滚蛋,可是谁能想到” 周辛压根不在乎啊。 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她依旧是傅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外界对于温姝网上散播的那些不雅照,既没在网上闹起轩然大波,也没在圈内闹出什么名堂。 貌似所有人都默契的猜出是有人捣鬼,压根不理会。 温姝也郁闷坏了:“这货脸皮太厚了!姐,我想帮你,帮你也等于帮我们全家,可是你帮我想想,我还能怎么去对付她啊?” “可能我们都把问题想窄了,只散播黄谣有什么用啊,现在谁不知道ai能换脸,她没有拿这事去警方那里锱铢必较,已经算我们走运了。” 温馨有些气馁,但心里还绕不过那股妒忌的劲头,她说着,委屈的就咬起唇,欲语含泪的可把温姝心疼坏了。 温姝一边劝哄,一边绞尽脑汁想办法,忽然灵机一动:“有了!那就从公司下手啊,周辛不是在乎工作吗?我们要把她事业毁了,我看傅夫人和傅家那些长辈们,会怎么看待她!” 周辛终究都是个外姓人,掌管着傅氏集团,也不过是一时的,干的好了,自然没话可说,如果出了大岔子,闹出了大乱子,傅母必然坐不住,傅家所有人也会对她怨声载道。 温姝仔细想想,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计划,嘴边也泛出了毒辣的笑。 “姐,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这一次,让那人永远别想翻身!” 温馨听着,也没多问,就恹恹的点了点头,却在搂着温姝相拥的一瞬,眼里溢出狡黠。 就连温姝都还不知道,温馨手里掌握着关于周辛的一个大秘密,倒不是她有意瞒着妹妹,而是,不到万不得已,这个杀手锏,还没到时候用。 另边,周辛找了锁匠,重新更换了一把最安全也最高端的智能门锁。 设置密码时,她有意避开了所有傅晏舟可能猜到的数字。 做完这些,她坐回沙发才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可厨房的厨台上还放满了东西,碗碗碟碟的,周辛走过去一看,都是傅晏舟做好的菜和粥,还有几种汤品,貌似是放凉些,让她收进冰箱,吃的时候热一下即可。 看着这些,周辛拢着长发仰头沉了口气,转瞬果断的将一盘盘全数倒进了桶。 第166章 第166章 连碗碟都没有留,正好也省的刷了。 她是不太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勉强算能吃,远谈不上美味可言。 这也不能怪她,上学的时候她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上,不管是幼年在福利院,还是来到了傅家,她知道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权利和义务养育她。 所以她必须拿出极好的成绩,作为回馈,才能让他们觉得投入在她身上的时间和钱财物超所值。 唯一的例外,就是傅茉荷。 不管是作为班主任,还是作为姑姑,她首要考虑的永远都是周辛开不开心,快不快乐,不要总闷着学习,要想其他孩子那样呼朋唤友,开心玩耍。 而傅茉荷做的饭,也真的、真的特别好吃。 时过境迁,周辛才恍然觉得那些饭菜,其实就是妈味道,即便后来傅晏舟也擅长了烹饪,还烧的一手好菜,却也比之不过。 周辛摇了摇头,把有关傅晏舟的一切都从脑海中摘出,仔细的将厨房打扫了一遍,把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扔掉。 再将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清扫过后,又认真的消了一遍毒。 恍若傅晏舟在她心底,早已不止是深层的禁忌,还是一块致命的毒,让她无所不用其极,只想摆脱。 忙活的累了一身汗,周辛单手勾着衣领,靠着墙壁缓了缓,却也感觉困扰了许久的病态,好了太多,她没敢掉以轻心,乖乖的又坐回床上,动手给自己扎针,将没输完的药输下去。 期间刚好睡了一觉。 醒来时,恰巧药液到了尽头,窗外夕阳西下,霞光映照满屋,确实有种荒诞的孤独感,但她也无所在意,爬起来刚好瞥见手机在亮。 除了舒悦和林默发来的工作相关事宜,还有李榕城和苏逸发的微信。 李榕城提醒她是不是有东西忘了给他。 周辛只想到了u盘,里面有温姝捏造两人捣鬼的电话录音。 但没给李榕城,不是她忌惮什么,也不是她想放过温姝,相反,她觉得一段录音有些力度不够,杀鸡焉用牛刀,既然动用了李二公子,那必然得等个更大的时机。 再等等收拾,也不急的。 所以周辛就回:是有东西要给你,但不用操之过急,我查到了一些线索,你确定还不肯把林友海交给我吗? 一条发送完,她又补充句:见一面也不行? 李榕城回的还挺快:我给你的线索,你都用完了吗?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啊。 纯属废话。 周辛刚在心里吐槽完,却蓦然一怔,也不对,李榕城给她的线索包括陈莉和温馨。 对啊,这两个人,她还没有深入调查呢。 第167章 第167章 对于温馨,周辛还是觉得不太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 说白了,她就是要找寻亲生父母,顺带着发现了五年前傅氏研发部一组人员离奇出事,如果命案有问题,又事关她父母,那她肯定不遗余力的发掘真相,揪出凶手。 如果不然,那四个人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先后出事死亡呢。 人心阴毒,才借口意外。 现在就是不确定,她的父母,是在死亡的四个人里,还是活着逃离移民的那些人里。 但这件事其实挺简单的,也仅仅是周辛的个人事情,就算温馨知道了,哪天扬言曝光了,周辛也没什么可忌惮害怕的。 她早已不是曾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小姑娘了,现在不说羽翼丰满,起码也能自力更生,至于和傅家,拜傅晏舟所赐,她早晚都要和傅家划清界限。 现在不想声张,是怕人多口杂影响她的调查,也怕惊扰了幕后凶手,本来线索就少的可怜,再涉,怕是她真要黔驴技穷了。 所以温欣不是问题,也不在周辛的考虑范畴内。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打算明天去公司就约见陈莉,开诚布公的好好聊聊,如果有收获,她就顺藤摸瓜,如果陈莉拒不配合,还装傻充愣,那她 也没耐心陪着继续耗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周辛也不介意用点阴招。 她给林默去了消息,让明早过来接她,顺带安排了一下明天的行程,退出界面时才看到被她忽略了的苏逸,急忙点开对话框。 苏逸:你现在有时间吗? 苏逸:对你在养病,但我们聊几句也不影响什么吧。 这两条是之前发的。 最近一条是:老地点,我等你,你过来吧,我带了药,你身体不舒服,我就给你用药。 周辛看着抿唇一阵无语。 首先无语的是苏逸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老地点。 那里是老地点? 两人平时私下里都没约见过面,她又上哪推断去? 周辛给苏逸拨去了电话,可那边响了两声,就挂断了。 再打,那边直接提示关机。 好,真好。 周辛握着手机,有点凌乱。 她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按压的同时也稍微冷静些,难道说 好像知道苏逸指的是哪里了。 周辛迅速去换了身衣服,捞着衣架上的大衣,抄起车钥匙径直下楼。 一路开车,一路思绪沦沉。 倒退的回忆,在耳边泛起一阵阵轰鸣的跑车发动机声,如同猛兽一般的嘶吼咆哮,伴随着无数人的欢呼呐喊,当真震耳欲聋。 看台上所有人群情激奋,近乎追随着赛场上一台台驰骋的炫酷超跑,做着高难度的飙车漂移,还有各种酷帅车技,完全嗨翻全场。 就在这样人声鼎沸的吵闹下,某处看台一角,一个眉眼冷淡的小姑娘,低头握着笔,认认真真的刷着题,一丝不苟的计算推导,清秀的字迹,亦如她这个人。 第168章 第168章 而她的手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双肩书包,上面还搭了件长袖的校服。 凑巧,隔了几人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男生。 隐在光线暗色中的身影偏瘦,却看不清面容,握着手机当照亮,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书,看的也全神贯注。 “哇哦,我真服了这俩学霸了。” “这么心照不宣么?还是有什么默契啊?在这种场合,还能乖乖的学习?!” “哎呦呦,真该让我老娘过来看看,这才是他们口中天天嘟囔的别人家的孩子喔!” 看台围栏旁,几道高大的身影,余光留意到盯着认真刷题和读书的两人,一人一句的打趣哄笑。 却不知那句话触动了一旁 刚巧,跑了一圈赛车的傅晏舟迈步走来,燥热的让他撩起t恤衣摆擦了擦汗,侧颜看着看台的某处,刚要说话,却听到了一旁几个兄弟们说的,不知为何,他脸色就有些沉。 “一个个的乌鸦嘴呢。” 他埋怨的瞪了眼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兄弟,再瞥眼看书的男生:“哎,苏逸,你个书呆子整天看书看傻了,回你家去!跟着我们乱玩什么。” 男生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吱声,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傅晏舟也没再理他,就迈步走到了一侧的小姑娘身旁,自然的伸手在她头顶揉揉:“你都写多少题了?好了,跟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你散心的吗?别写了。” “别吵。” 小姑娘挥开他的手,顿住的笔尖又继续书写,冷冷清清的,与周遭的都格格不入。 傅晏舟坐在旁边,就用胳膊轻推了推她,“别写了,理理我呗?” 不远处的几个兄弟有点咂舌,就连旁边的男生目光都看了过来,不约而同的都心道不好,傅少肯定要挨揍。 岂料,被预判要挨揍的傅晏舟还继续用胳膊推人,嘴里也持续道:“你理理我,看看我也行啊,周辛” “你好烦。”周辛蹙起眉,却也放下了笔,还顺带着将卷子叠了起来,“我刚都看了,你开的不错,车技挺好的,就是有点危险,以后别玩了。” “哪儿危险了?不比我骑机车好多了?你想玩么?我教你啊。” “不了,浪费时间。” “你刚十几岁,人生的时间就是要用来浪费的,重在什么都参与啊,哎呀好了,走吧,我带你去玩” 眼看着傅晏舟拿走了周辛手里的卷子,还拉着她起身,十指相握的不过瞬息就走下了看台,所有人瞠目结舌,却也不得不说,敢打扰这位美女学霸用功刻苦的,也只有傅晏舟了。 换成旁人,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就周辛那脾气,不给手扭断腿打折? 没人注意,看台的某处那个男生,也循着两人的背影,啧啧的惊奇了两声。 记忆回落,当初聚满京圈豪门世家公子哥和千金的赛车场,经久月累,早已不复当初,现在荒废的已然成了一处废车场。 周辛开车到这里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空地上停着的一台车。 还对她的车打了两下双闪。 是苏逸没跑了。 不过 第169章 第169章 这里就算非要算老地点,也是周辛和傅晏舟的吧,和苏逸有哪门子的关系啊? 周辛纳闷的匪夷所思,停车熄火,推门下车。 岂料,苏逸竟然开车驶到了她的近旁,位置刚好和她的车头尾对调。 苏逸也没下车,就降下了驾驶位的车窗,对她示意了一下:“你上你车里去,咱们就这么聊就行。” “” 这是什么路数。 周辛不理解,但尊重的照做,然后她就惊奇的发现,她坐在自己车里的驾驶位,降下车窗,确实刚好和苏逸能交谈,但这一幕却非常像两个间谍秘密接头啊。 她惊奇的看着苏逸,感觉他是真的读了太多书,都读傻了,在这玩上无间道了。 偏偏苏逸还不觉得自己是戏精上身,谨慎的看着周辛,一开口就揭穿道:“你不想把调查的这些事,让晏舟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傅家有关?还是你怀疑他也是凶手之一?” “” 周辛无语凝噎,很迷茫的回望着他:“这话,从何谈起的呢?” “我发给我的那些资料,关系到我小叔叔和另外几人的意外死亡,还有疯癫和失踪的,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人为的,他们又都在傅氏就职,我的猜想,不正常吗?” 这么一说,还确实。 周辛沉默的没有否定,却也没有承认,因为她也确实第一首选就怀疑到了傅家,但不是傅晏舟,而是傅母。 因为五年前,傅晏舟还没正式接管傅家所有产业,一直都是由傅母代为操持把控。 可母子连心,保不齐这事和傅母、傅晏舟都有瓜葛。 许久,周辛才思忖道:“怀疑,是要讲证据的,而且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苏韵,也就是你小叔叔过世五年了,你们家始终认为是意外,你怎么会这么快被我说动?” 周辛可从始至终没有和苏逸说他小叔叔死的蹊跷,一切都是他自己推导出来的。 这回换成了苏逸选择沉默。 周辛移开目光,也不急,慢慢等着他酝酿措辞。 她环顾着整个废车场,周围累高堆积的一台台压扁的汽车,散落的零件,废弃的轮胎,随处可见。 不知道苏逸用了什么办法,这里的负责人消失无踪,就连办公室都漆黑一片。 偌大的场地,恍若只有他们两人和两台车,要不是亮着车灯,漆黑寂静的还挺瘆人。 苏逸也没有耗费多久,随着叹了口气,就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始终不信我小叔叔是离奇意外死亡的,但我家里”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大概很多家庭里都有那么一个特殊又奇葩的存在,凑巧,我小叔叔就是这样的,他在我们苏家就是个异类。” 苏家,是以研究学术为主的医药世家,祖上传承下来有几百年资历的药馆,世代从医,人人精通中医,随着时世变革,也从基础的从医变成了研讨医学这个广义的大范围科学。 按理说一个医疗家族不可能混迹到顶级阶层的,可也别小看了医生这个职业,一旦做精了,还祖祖辈辈世代研习,早已是行内翘楚的同时,也掌握了其余家族的所有命脉。 第170章 第170章 因为人肉体凡胎,谁能无病?又谁能一辈子不求医问药。 比如,谁家造孽多了,生的孩子有身体问题或者心理畸形阴暗,谁家乱来了,导致的儿子染了不太好的病,谁家闹事了,家里孩子未婚产子等等一类的。 对于真正的顶级豪门,这耸人听闻的忌讳丑闻,绝对不能外泄。 而苏家,就掌握着这些秘密,也因此在无数庞大家族的保驾护航,又割利照拂的加持下,一路风生水起的混到了现在。 这其中门道,大了去了。 周辛大概是知道这些的,她也没急着说什么,就耐着性子静静聆听。 “我小叔叔,在他那辈里,应该是被我家挑选出来做我这行的,就是给包括傅家在内,很多家族看病治疗,充当家庭医生的角色,但他不愿意默守陈规。” “他喜欢钻研科学,大概在五年前,他放弃了国外了的多家高薪聘用,选择了回国,入职傅氏。” 苏逸说到这里,脸上泛出了前所未有的哀愁,“从很多方面,我和我小叔叔,性格很像,只是我不是没有勇气反抗家里,而是为了查清他的死因,我必须选择妥协。” 言犹在耳,周辛复杂的看向了苏逸。 原来,苏逸早就怀疑苏韵的死因,还一直蛰伏隐忍,这点倒是与她的预想不谋而合。 “我小叔叔只比我大了八岁,小时候他更像是我的哥哥,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只有他,愿意带我玩,说我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 苏逸别过脸缓了缓情绪,也从副驾驶拿过一份厚厚的文件袋,递给了周辛。 “这是这些年我查的所有资料,你留着吧,这些都不够找出幕后凶手,也没有什么关键的指认证据。” 他说着,有些抱憾的沉了口气,脸色还是很不好。 周辛接过文件袋,也没急着拆开看,就说:“我也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在找寻我的亲生父母,这是姑姑傅茉荷过世前没完成的事,我想完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却有种错觉 周辛总觉得姑姑的死,和找寻她父母,这两件事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能解决其一,另一个也就迎刃而解了。 傅晏舟之前说姑姑是因为李家人送的那批毛笔,才患癌去世的,这可能是死因之一,但却可能不是全部。 虽然她目前还没有什么把握确定这一点,但就是有这种奇怪的预感。 当然了,她也不会因此就放松对李榕城和李家的警惕,谋害她姑姑,这仇,她早晚让李家所有人,血债血偿。 苏逸听着,皱眉思索了下,“你的亲生父母,就在这些人中吗?” “不知道,几年前我追查的时候,林友海能提供我父母的信息,但他突然失踪了。” “这样啊” 苏逸顿了顿,又冥思苦想的眉皱的更深了些:“我或许知道” 第171章 第171章 周辛疑惑的立即看向了苏逸:“你知道?” 苏逸坦然点头:“我这几年的调查可不是白玩的。” 这是自然,周辛下意识急忙就拆开文件袋,要逐一仔细过目。 苏逸却拦阻道:“你先听我说,不能保证你父母两人都在这些人中,但绝对有一个肯定是了,先用排除法,第一,肯定不是我小叔叔,他过世前都没谈过恋爱,又怎会有女儿呢。” 周辛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十分沉默的看着他。 有些想吐槽的,但她忍住了。 苏逸也知道自己这种极力摘出小叔叔的做法,有点招人烦,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研发部二十五人,十女,十五男,除开无事发生的那一组,剩余这一组里面” “林友海肯定不是,陈莉也不是,程丽华、张译心、均有妻儿,也排除了,剩下封礼序,无论是年龄还是经历,包括本人性格,都极有可能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什么?”周辛震惊不已。 苏逸还沉浸在脑海中密密麻麻人物履历生平之中,压根没理会周辛的惊讶,自顾自的道:“但是,还有另一个人,比他更有可能。” “因为封礼序死的虽然惨烈,但不够狠绝,另一个人,死无全尸,横尸街头,才更应该符合幕后之人的手笔。” “那就是王成雄。” 也是这组的负责组长。 任职傅氏的时间长达十五年以上,勤恳认真,为人低调内敛,不苟言笑,却爱岗敬业,关切下属,不是严苛的组长,却是付出最多,也是学历和资质最老的重量级存在。 如果说这一组人的离奇境遇背后关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那么,王成雄绝对是首要对付目标,不仅是第一个下线的,也是死的最惨烈的。 绝对可以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也是在他死后,林友海瞬间就消失了,另一个平时与他走动最密切的张轶,跳楼未遂后,直接疯了。 周辛呼吸骤然一沉,压制的情绪也在骤然间崩裂,她忍了忍,可是声音还是哑了些:“王成雄” 她艰涩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闭上眼睛,她脑海中浮现着什么,许久才说:“他是组长,其余人不管是死还是疯,都在他之后,任谁都觉得整件事,必然都和他有关。” 或者说错了,应该是整件事都围绕着王成雄,他就是漩涡中心,其余人的厄运都是因他而起。 “他可能是你的父亲,因为他丢过一个孩子。” 苏逸又是没头没脑的扔出一句,却足以震慑的周辛猛然僵愣住。 “你你怎么知道?”周辛好半晌后才硬生生挤出这么一句。 苏逸叹了口气:“你知道林友海为什么会失踪吗?没人帮他,他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就人间蒸发了?警察找了他几年,都没有任何线索,因为就是我帮的他。” 第172章 第172章 “什么!” 周辛做梦也没想到 “当时我帮他,是因为我小叔叔,王成雄死前,我小叔叔就意外走了。” 苏逸深吸了口气,五年前第一个死的人不是王成雄,而是苏韵。 但死因无需苏家大动干戈,警方细致的排查就是意外,因为心不在焉过马路的时候不慎被车剐蹭,导致摔进其他行驶车辆的车轮下,因此被碾压身亡。 因为没有疑点,苏家也不能如何,加上又对苏韵有怨气,也就不了了之。 “但过后王成雄来过苏家,说我小叔叔不是意外,家里询问他证据,他又拿不出来,就一口咬定我小叔叔是被人谋害了,吵吵嚷嚷的闹过几次,每回都被赶走了。” 苏家失去儿子,所有人心情都不好,突然有人造访说是谋杀,还拿不出证据,必然不会善待,直到有一次遇到了刚巧回家的苏逸。 “但有次他撞见了我,虽然我当时也不信他的鬼话,可我看他是真心实意的惋惜我小叔叔,我就没跟他计较,可没过两天,他就也死了。” 苏逸说到这里,重重的吐了口气,好像要将满心的郁结一并吐出似的,对周辛指了指文件袋,“你知道王成雄的死因吗?我废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一般人好像不太能查到。” 关于王成雄的死因,和其他人的死因不同,舒悦也是用了很多办法才勉强查到,他是被人行凶捅死的。 可在周辛飞速翻阅文件,最终在几页纸上,看着白纸黑字,她错愕的震惊不已。 上面还有复印的照片,黑白画面看不清血迹,可身首异处,惨状太过不忍直视。 王成雄,五年前下夜班偶遇匪徒,因抢劫发生争斗,被暴力殴打,连捅四十二刀,被机车撞击碾压,命丧当场。 什么仇,什么怨 明摆着就是暴力泄愤啊! 如果只是陌生的匪徒,就算抢劫不成,也不会以杀人,还是虐杀为前提这样行径。 文件里,警方也对此怀疑,并展开了详细的调查,可涉案的匪徒一共五人,均一口咬定没有幕后唆使人,就是他们醉酒后意气用事。 因为五人都还有几个月才能成年,所以这案最终也只能从宽判决处理。 主要凶徒有两人,现在还在监狱里服刑。 其余三人早已于今年初纷纷出狱,在家里安排下纷纷出国,但不知道是不是作孽惹了天怒,三人先后都在国外遭遇暴行,以近乎相近的手法,惨死街头,也算得到了报应。 苏逸看着周辛讳莫凝重的脸色,看着她捏着几页文件的手指不住泛白,他叹息道:“王成雄这个案子收尾后,因为没有直系家人,所以他的很多东西,都在我这里。” 周辛惊愕的看向他,“你有他” 她开口的声音都在颤抖,强忍了忍后再道:“你有他出事时穿的血衣吗?如果有的话,可以跟我做个亲子鉴定。” 苏逸点点头,“我就是想说这个,我手里不只有王成雄的,其余所有人,不管活着的,还是死了的,我都有他们的dna样本。” 第173章 第173章 周辛匪夷所思的看向了他。 苏逸解释道:“这里面关涉到我小叔叔的一条命,我不可能不谨慎,再说收集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死了的,他只要联系家属,都能得到出事时的衣物,上面就能提取血液样本了。 至于活着的,每个在出国离开前,苏逸都找过他们,必须要留下dna,否则不放人。 苏逸当初倒是没想着帮周辛找父母,也不知道这些事,他就是职业习惯下意识保留了所有人的样本,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周辛轻点头,睨了眼苏逸的副驾驶上的医药箱,便问:“带提取的试纸了吗?” 旋即,她伸出左臂,挽起衣袖:“没带就抽血吧,不用再浪费时间了,你回去抽空做了鉴定,然后把结果告诉我就行。” 苏逸点头刚要应声,却又迟疑:“你信得过我?” 毕竟事关父母,这么大的事,换谁不得小心谨慎一些呢? 周辛皱了一下眉:“你说呢?” 她推开车门,也没下车,两台车的近距离刚好操作也不耽误什么。 苏逸见她如此痛快,也没再墨迹,从医药箱里翻出滞留针和采血管,不过片刻就从周辛手臂里采集了三管血。 差不多也就够了。 他收好:“回去等消息吧,明天就能有结果。” 苏逸自己有实验室,里面各式医疗设备一应俱全,化验这些,自然不会太慢。 分开后,已经近后半夜了,注定又是个失眠的夜晚,周辛也没开车回家,而是去了南郊的一栋老旧宅子。 这房子不大,藏匿在即将动迁的棚改区内,非常有岁月的年代感。 周辛走在楼梯上,灰尘四溢,伴随着碎石瓦块的破裂掉落声,在寂静的夜,格外瘆人。 楼上只有一个卧房,倒是出奇的整洁干净,像是定期就有人过来打扫一般,发白的木质地板倒是一尘不染,周辛在门口脱去高跟鞋,赤足慢慢地走进其中。 一夜过去,早上不到八点,周辛又出现在了自己家楼下的停车场里。 林默刚好开车来接她,停车下来就说:“周总早啊,你病都好了?怎么看着脸色还是不太好呢?” “病这个东西,心急不来的,再养养就好了。”她随口说着,浓密的睫毛轻敛,略去的眸底情绪纷繁错乱,却在抬眸的一瞬,又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还是那冷清淡薄的浅然一笑,迈步坐进了车后座内。 数天没去公司,一到办公室,她手边就有堆积不少的文件等待批阅,还有舒悦和各部门主管纷纷先后过来,这么一忙,她早饭都没顾得上,中午简单垫了两口,又去和副总们开会。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总算缓了口气,周辛也按着内线电话,让陈莉来办公室一趟。 陈莉过来时,刚巧刘副总抢先来找她。 刘副总直接拿出了下午在会上讨论的两个项目资料,放在桌上说:“这两个项目,是咱们公司一直负责的,项目书也是你一个字一个字核对抠出来的,可现在呢,竟然被人盗用了!” 第174章 第174章 他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因为要整理这些资料去和客户对接,结果对方只看了一眼,就拿出了近乎一模一样的方案策划,而且根据递交时间,还是在他们之前。 很显然,对方抄袭了他们,还赶在前面接触了客户。 这在业内是相当忌讳的。 即便生意谈不成,也损失傅氏的名誉。 周辛大概看了看,两份确实一模一样,除了更换了公司名字,其余的分毫不差。 这抄的 连里面每个数据推演的小数点都没放过。 “周总,不是我怀疑咱们公司,但这事出了,肯定是有内鬼啊。”刘副总挺上火的,也感觉脸火辣辣的,跟客户对接的时候被打的啪啪响。 这么羞辱人的事,他就从没经历过! 周辛点头,合上文件推去一旁,冷静的脸上还是很淡漠,没什么情绪波澜,“眼下两手解决方案,一边让法务组私下成立调查组,严格仔细排查所有接触过这两项目的所有人。” 这是排查内鬼。 “另一边让技术组重整公司系统,看看能否查出有人黑入窃取的痕迹,主要排查我用过的几台电脑就行,这两份项目的详细策划,最终是我拍板定的。” 因为这两个项目都是跟智能医疗,人工ai仪器有关的,涉及大量数字模拟和推演,策划组忙了两个来月交上来,周辛还不放心,又亲自详细推算,反复斟酌核对。 修改了其中几项不算稳妥的数值,最终才确定下来。 而对方很明显抄袭的就是她核对后的最终稿,有内鬼的话,势必会接触她的私人电脑,有人黑入系统的话,也是首先黑进她的电脑窃取。 这些查起来,也不算太难。 “这两个项目搁置吧,先收集证据。”周辛言简意赅,分析和解决的也条理清楚。 刘副总没有异议,就是有些迟疑为难:“周总,还是要提醒一句,这次抄袭咱们项目的,是馨然公司啊。” 周辛刚才翻看文件的时候,就瞥见了这刺目的几个字,但她首先要解决事情,也就没指出特别考虑,现在听着刘副总的提醒,她稍稍眯了眯眸,反问:“所以呢?” 少顿,她直接问:“您是忌惮馨然公司的温总,还是背后的投资方傅总啊?就事论事,不管是谁,抄袭了我们公司,就对我们公司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这个后果,必须追究到底。” 管他是傅晏舟,还是温馨,只要找到证据,一个都不能放过! 对事不对人,这就是周辛的处事原则。 何况,敢玩这种猫腻,也触动她底线了。 刘副总没想到周辛出任总裁还没半年,就会有这么果敢的一面,但愿她不是在死鸭子嘴硬吧,别等水落石出了,她又畏首畏尾的害怕傅晏舟了,那可就有意思咯。 他欣赏周辛的能力归欣赏,但也不愿意屈居于女人的管辖之下。 所以闹出这事,他想看看,这女人在感情和事业中,到底能不能拎得清。 第175章 第175章 周辛哪里知道刘副总想些什么,就在人走后,打了两通电话吩咐交代处理事宜。 暂时不能急,抄袭这事,抓贼拿赃,等找到眉目的。 陈莉也敲门进来。 周辛迅速调整了下神色,微笑的对她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位置,“坐吧。” 陈莉以为周辛叫自己过来是聊工作的,还抱来了一大摞人事部的文件,放在桌上拿出一份就准备汇报,却被周辛手势拦阻。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五点了,也快下班了,就不聊工作了,我们来聊点私事吧。” 话一出口,陈莉直接懵了。 在错愕的神情中,她还有些紧张和局促,不停的抿了抿唇,很明显坐立不安。 “周总,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事好聊的呢,总不会是您也要给我介绍相亲吧?”陈莉忐忑的讪笑着。 周辛轻摇摇头,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一声。 是苏逸发来的。 点开对话框,就看到苏逸一股脑甩来的十一份鉴定报告,其中也包括苏韵的。 像是生怕周辛不信似的,苏逸将手边留存的dna样本都提取和她的血液进行了鉴定核对,最终只有一份,深深地刺痛了周辛的眼睛。 ‘根据现有材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一号检材所有人王成雄与二号检材所有人周辛,同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王成雄 真的是她的父亲。 苏逸还发了两条微信,都是语音,周辛震惊的沉浸在思绪中,也忽略了,没有听。 “周总?” 陈莉坐在办公桌对面,也感觉出周辛心不在焉的有些走神,就唤了两声。 周辛这才回过神,有些抱歉的笑笑,迅速按灭手机推去了一旁,再清清嗓子也克制的冷静一下思绪,才开口:“实不相瞒,我想找林友海,而他应该是你的未婚夫吧?” “啊?”陈莉压根没想到周辛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一时表情空白,整个人都乱了。 “五年前,他通过苏逸,为自己制造了失踪的假象,不到一年,他又再度消失,这回帮他的人,从苏逸换成了你。” 昨晚的碰面,苏逸坦白了所有,五年前林友海在自导失踪的戏码时,整个人精神状态就已经很不好了,达不到疯癫,但也神智不太清楚。 不然苏逸也早就能从他嘴里撬出所有事情,以及幕后真凶了。 那一年的时间,苏逸藏匿林友海的同时,也帮他治疗,想着等神智恢复了,总能说出实话了吧,结果林友海神智稍微好点,就又人间蒸发了。 “你为什么帮他?他现在在哪里?你又知道这里面多少事?”周辛一连串的询问,不算气势压人,但也绝对犀利咄咄了。 陈莉焦急又惶恐,脸色瞬间有些发白,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她张了张嘴,嘴唇不停的发颤,目光也环顾四周,好像感觉周遭不安全一般,到底勉强稳住了些心神。 第176章 第176章 “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啊”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未婚夫?我从没交往过男朋友,再说了,林友海不是有老婆和孩子吗?我不是第三者,周总,您不能这么污蔑我” 周辛深吸了口气,也没过度难为陈莉,就对门口抬了抬下巴:“那好了,没你的事了,出去忙吧。” 陈莉一愣,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完事了? 她不太确定的盯着周辛,确定是真的让她走人,这才惶惶不安的起身,迅速离开。 还有二十来分钟才下班,陈莉魂不守舍的走回人事部,匆忙进办公室收拾了些东西,就走了。 却不曾想,在停车场被人埋伏,敲晕了弄上车。 等陈莉再醒来,身处在一处陌生的废旧房子里,不大的客厅残破不堪,一旁还有个破烂的楼梯,周遭漆黑一片,她试探性的喊了两嗓子,声音恍若都有回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什么鬼地方? 她想要挣扎,还摆脱不掉捆缚在身上的绳子。 陈莉感觉自己被绑架了,惶恐错乱的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夜,喊叫挣扎的精疲力竭的陈莉,也早已在被捆缚的座椅里睡了过去,感觉到晨曦的光芒透过窗子,照在她脸上,她迷蒙的睁开了眼睛,也看到近旁坐着一个人。 她定睛细看,震惊悚然:“周周总?怎么是你?!” 周辛静默的坐在她面前的沙发里,交叠着双腿,一手托腮,冷清的脸上还是一派淡然,甚至还能看着她醒来,柔然一笑:“为什么不能是我?这一宿苦了你了,要吃点什么吗?” 说话时,周辛拿出旁边放着的食品袋,从中拿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欠身递到陈莉嘴边,“喝点吧,暖暖胃。” 陈莉哪有心思喝东西,她一下避开,怒不可遏:“你为什么要绑我?你疯了吗!” “回答我那三个问题,我就放你走。”周辛收回豆浆,也靠向了沙发。 陈莉眼眸一动,坚持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白费心思了,现在几点了,你快点去公司处理抄袭的事吧,那才是大事,关乎到” 她顿了顿,忽然素来低眉顺眼与人为善的脸上,泛出了刻薄的讥讽:“关乎到你最爱的男人啊,事要解决好了,说不定能挤走温馨,你就能如愿以偿的和傅晏舟重归于好了!” “抄袭的事,跟你无关,不用东拉西扯的。”周辛面色还那么平静,就是一语中的的揭穿了,“不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那么爱傅晏舟了?” 就算爱,也是以前。 何况抄袭的事,触及到了工作,他又算老几?真以为她怕他,不敢和他正面起冲突? 那就拭目以待吧。 “言归正传,你肯定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周辛慢慢说着,手里也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很锋利,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刀刃,映衬的眸色寒光凛冽。 “我也实话告诉你,王成雄,是我的亲生父亲,谁杀了他,他又因什么而死,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滑话落的刹那,周辛手里的刀子一转,直接朝着陈莉的大腿扎了下去—— 第177章 第177章 “啊啊” 陈莉痛苦的惨叫,爆发出了极限的音量。 可喊了足足有两三分钟,她声音没停,但却没感知到任何疼痛。 陈莉愣了愣,也鼓起勇气低头看眼自己的大腿,左右都没事,那把刀子扎在了腿旁的椅子上,没有伤她分毫。 她怔神的功夫,嘶喊的声音突然一顿,反倒让她被口水呛住,哐哐咳嗦。 周辛静默的还坐在沙发里,一点也不觉得吵闹或荒唐,就是感觉有点浪费时间,她又重新拿出手机翻看了起来。 也冷静下来,看到了苏逸后面发来的两段语音,转为文字,就是感慨,没什么别的事。 周辛回了个谢,有事再联系。 然后她就跟舒悦发信息,交代公司的事。 从始至终都没搭理陈莉,这也让陈莉咳嗦过后,恐惧又气愤的看着她,“喂,你!你吓唬我啊!有本事就真啊,你下不了手吧?呵呵妇人之仁的怂货!” 听着这话,周辛才皱了皱眉,赏了陈莉一眼。 有点纳闷,怎么想起挑衅来了? 哦,为了长痛不如短痛,想激怒周辛,让她快点问,也快点死心,也让她知道不管用什么法子,软的还是硬的,陈莉统统不吃。 反正陈莉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也没有丈夫孩子,没有在乎的人,也就没有软肋,唯一在乎的林友海,还只有她知道线索,酿周辛除了会动用武力,其他的也没办法要挟她。 早就料到了这些,周辛也扯唇笑了笑,还是那么平静又淡漠的。 她略微挪身,心平气和的问:“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呢?是帮着凶手助纣为虐,湮灭证据的呢?那要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让林友海活着?” 陈莉讽刺完就一直冷笑,闻听此言,忽然笑容僵住了。 周辛继续旁敲侧击:“你如果是凶手对立面的,那五年了,就算你人单力薄,也早就该想到四两拨千斤的办法了,为什么还要一直隐忍呢。” 这几句问话,堪称点睛之笔。 精准的点破了陈莉的心。 陈莉这个人,做事低调,在公司也不出众,属于放在人群中根本不稀奇的那种,而她做出的事,却矛盾重重。 既帮助林友海,又没有杀害他,还处处阻挠旁人调查,甚至私下里还跟温馨有联络。 周辛不觉得陈莉联系温馨,是想还原五年前事情的真相。 那就是另有私情。 这不更矛盾了吗? 总不会不知道死无对证吧?留着关键证人的命,还不想当年的旧事曝光。 所以 第178章 第178章 周辛眸色一沉,询问的话音也沉了些:“到底谁是妇人之仁?你不杀林友海,总不会是恋爱脑发作吧?如果你想帮他,那就说出当年的实情,而不是私下里去找别的什么人!” 陈莉眼眸一阵阵紧缩,刹那间早已不再伪装,再度嗤嗤的放声冷笑,“你都知道了啊,你爸以前就说他女儿可聪明了,还真是啊,可你要是真聪明,你还用问我吗!” “你是猪脑子吗?不知道我们给谁打工吗!非要我说,你才能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你蠢啊,蠢的你爸活该死!” 喊叫到这里,陈莉忽然不笑了,眯眸阴森的盯着周辛,恶毒又怨恨的恨不得扑过去吃周辛的肉,喝周辛的血。 那种恨,是从骨子里瘆发出来,没有半分伪装的虚假。 可这也让周辛疑惑,为什么?她和陈莉无冤无仇,就算当年的旧事跟她父亲有关,那就让陈莉迁怒至此? 她更加有点看不懂陈莉了。 这个貌似不温不火,看似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角色,实际上却应该是举足轻重。 陈莉审视着沉默的周辛,突然改口道:“周辛,你真的在乎你爸吗?你听着我这么骂他,你都无动于衷啊。” 周辛紧着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王成雄在傅氏工作了十来年,听说他早年就丢了个孩子,四处托人找寻,可为什么会丢孩子呢?难道他这个当父亲的,就没有责任吗?” 孩子一出生,就是父母的责任义务,要照顾抚养长大,要保证健康快乐,要提供精神和物质抚慰,同样的,幼年不懂事的孩子,要是丢失了,难道不是父母的责任,而怪罪孩子吗。 没有这样的说法。 周辛是三岁进入的福利院,经历过好多次的被领养,又被弃养,遭受过无数人的谩骂、讽刺,包括训斥和责骂,甚至都是没有理由的,就因为她是没爹没孩子。 如果没有傅茉荷,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长大。 十几年无法自力更生的年纪,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难、太难了。 而作为亲生父亲,只是找寻,就够了吗? 或许吧,那周辛童年遭遇的所有不公,所有打骂,所有痛苦这些又该归罪于谁呢?命运,还是老天?真会找借口啊。 陈莉懂了周辛的意思,恍然道:“你恨他” 周辛截断,还很云淡风轻的反问:“不该吗?作为父母,可能有太多太多的不容易和苦衷,可这些又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呢?真要在乎我,当年就别弄丢我啊。” 陈莉冷笑出声,却也认同的点点头:“那你还查他的死因干什么?反正他都已经死了,你也解恨了,这不就够了吗!” “怎么说都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他就算站在我的角度觉得该死,可也不该死在别人的手上!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谁给凶手的胆子?!” 陈莉听着一愣,却瞬间沉默了。 周辛缓了口气,靠向沙发,“还有啊,光找到了父亲怎么够?还有我亲生母亲呢。” 作为孩子,童年的不幸,可以无条件的责怪父母。 所以王成雄虽然死了,但她的母亲,别想独善其身。 到底为什么当初弄丢了她,又为什么这么多年,王成雄简洁和信息上始终是单身,他的配偶妻子呢?为什么消失无踪,对于丢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与其说周辛找寻调查这些,是要还原当年真相,让一切沉冤得雪,她更是要报仇,为父亲报仇,也为自己悲惨的童年,报仇雪恨。 第179章 第179章 “很多人都说,有的孩子生来就是报恩的,而有的孩子,却是来报仇的。” 陈莉倏然冷静了下来,笑呵呵的看着周辛,再道:“你就属于后者。” 周辛眯了一下眸,看了眼忽然感性抒发的陈莉,一笑摇摇头:“错了,所有的孩子都是来报仇的。” 哪怕长大后再懂事,再有出息又有孝心的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也需要父母精心精力的照顾抚养,擦屎喂饭,哭闹吵人,哪个合格的父母不付出全部,操心又费力的呢。 这又算什么报恩。 陈莉不置可否,但却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要报仇吗?但很抱歉,我没有必要配合你,因为我不信你真能做到那一步。” 周辛淡淡的脸上没什么神色,就反问了一声:“哦?” “你爱傅晏舟。” 陈莉没头没尾的甩出一句,还笃定的哈哈笑了:“你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哪怕他是个负心薄情的人渣,你也当他是块宝!你骗的过所有人,但你骗不过你的心!” “所以啊,你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你根本不在乎的父亲,去报仇?” 周辛静静听着,眯起的眸色一闪,归纳总结道:“所以凶手是傅晏舟” 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内的意外。 王成雄和其余死亡和活着的同一组人,就职于傅氏,突然先后出事,公司又秘而不宣,这肯定就有问题,也不难让人联想到和傅家有关。 但结合年月,周辛以为陈莉会说出傅母,竟然扯到了傅晏舟。 他那时候可没接管傅氏,除了假期听从傅母安排来公司实习,那还要拉着她,实习结束一开学,傅晏舟就把公司的所有事抛之脑后,压根不参与,也不多做理会。 五年前,他正忙着毕业和考虑留学,又怎么会管傅氏旗下分公司的一处研发部呢。 这里面还是有蹊跷。 一定隐藏了什么,是周辛所不知道的。 “你不敢相信是他,哈哈也对啊,怎么说你都是个女人,满脑子情啊爱的,现在忙着想查当年的旧事,不过也是因为他有了新欢,不要你了。” 陈莉轻蔑的目光十足的鄙夷,继续说:“你挖空心思想破坏他和温馨,还想标榜自己的作风人设,想让傅夫人看看,你才是最符合傅家未来少夫人的条件!” “你啊,就是个魅男厌女的货!” 陈莉淬毒的话音恍若一把锋利的剑,恨的想要捅死周辛。 但转而,她神色又落寞了下来,挺悲凉的感叹道:“只是可惜你爸了,当年为什么不生个儿子呢?男子汉大丈夫,报起仇来,一定杀伐果断,绝不含糊” 周辛听着这些话,皱的眉也越来越紧,很明显陈莉是一点都看不上她。 就因为傅晏舟。 可能也是她曾经真的太蠢,傻傻的满心满眼全都是他,连一个陌生的旁人都看的清楚。 呵,也够讽刺的了。 周辛没反驳什么,就抄起扎在椅子上的水果刀,割断了陈莉手腕和脚踝束缚的绳索。 第180章 第180章 “你走吧。”她说。 陈莉下意识活动着手腕,想要起身的动作却僵住,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什么意思?你就这么放了我?” 转瞬,不等周辛说什么,陈莉又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想放了我,看我接触谁” 周辛摇摇头,直接打断:“我不会派人跟踪你的,这是违法的,就算找到了线索,法庭上也发挥不到证据的作用,你自由了,愿意上班就去上班,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莉更加闹不懂了。 “我不用手段撬开你的嘴,不是我没有办法,也不是你没有软肋,是我想让你看看,即便没有你,我也一样能查清楚所有,让幕后凶手,绳之以法,以命抵命。” 周辛轻缓的语气说的不紧不慢,可听的陈莉却猛然错愕又呆愣。 “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腰,好啊,我就看看!”陈莉色厉内茬的扔下一句,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周辛看着她的背影,环顾整个房间,忽然轻轻的呢喃了声:“陈阿姨。” 已经走到门口的陈莉脚步不受控制的一顿。 周辛背对着她的方向,看着某处有些出神,低低的声音也还是那么清淡:“从我爸那边论,我是该喊您一声阿姨的,您跟他关系应该挺好的,我爸生前的那些年,谢谢您了。” 陈莉没法一言,可扶着门框的手指,早已充血泛白。 到底没过片刻,她就走了。 徒留下周辛一人,对着空寂又荒凉废弃的房子,满怀哀愁的长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 一处奢华高档的公寓楼,十三层大平层内。 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也做过了整容手术,身体情况稳定只等慢慢静养的温馨,终于如愿的出院了。 她腿上的骨折还没好利索,走路不太灵便,脸上的伤口也除掉了纱布,就是不太能见光。 此时依偎的靠在傅晏舟怀里,被他抱着放进了沙发里。 温姝拖着行李跟在后面,放下行李,挺累的就说:“还是回家好啊,可是这里是租的,姐夫,你要把这房子买下来送我姐就更好了。” 温馨一怔,看了眼温姝,但也没觉得妹妹说错什么,买套房子送给自己当婚前财产,不是很多男人都会做的吗。 这也不算是拜金虚荣吧。 何况温馨真的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给父母和妹妹们住。 傅晏舟勾着衣领,去厨房烧水沏茶,闻声手边的动作也没停,就说:“行啊,不过得等公司最近几个项目回款的。”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我爸妈也快出院了,总不能还跟姐夫你和我姐挤在一起吧?多不方便啊。” 温姝叨咕着,眼神示意温馨稍安勿躁,她又说:“姐夫,以你的本事和人脉,也不愁搞不到钱吧?没必要指着公司项目啊。” 傅晏舟端着一杯刚沏的热茶,轻吹了吹,慢条斯理的“嗯”了声,再轻然抬眸:“所以你们就能在公司项目上做文章,抄袭别人了?” 第181章 第181章 “谁说的?” “我没有!” 一听抄袭二字,温馨和温姝姐妹俩一瞬间几乎异口同声。 傅晏舟侧身倚着开放式的厨台,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淡淡的看了眼温馨,就微微低了低头“嗯”了声,依旧继续喝着手里的那杯热茶。 没有追责戳穿的意思,也没有非要刨根问底。 就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听她们否认,也就那么地了。 可一石激起千层浪,温馨做不到他这般随性淡然,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不是,项目策划,大体都是那样的一个模子,换汤换不了药,阿然你不要听信别人乱说啊。” 温姝也马上跟着填补:“对啊姐夫,你别听风就是雨的,别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得站在我姐这边吧?不然我姐找你图啥啊?” 说到这里,温姝心里还挺有气的,环顾四周看了眼,又嘟囔道:“现在住的这大平层还算凑合,但也是租的,更不用说我姐以前跟着你住的那是什么鬼地方了” 她说着就失望的摇摇头,唉声叹气:“哪有这样的啊,让自己的女人活的这么辛酸又辛苦,就连我爸妈都没跟着沾光享福,温暖还进了看守所,姐夫,其实这些我都不想说!” 话里话外,就是替温馨打抱不平。 也正常,以傅晏舟的条件,甭管和家里翻不翻脸,他早就经济独立了,别说是正儿八经交往的女朋友,就算是像周辛那样养着玩的小情儿,都能送车送房,又送卡和无数奢侈品了。 凭什么到了温馨这里,就什么都没了? 就因为傅晏舟把资产都交还给了傅母?那是真的,但也不代表他手里就完全没了钱,温姝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些凤毛菱角的顶级有钱人,可跟普通有钱人不一样。 他们手里不仅掌握资产,还有国外的矿产,以及无数的股票和基金,这些可不只是文件上的文字,很多是每天有进账的活钱,比如股票基金期货这些,至少每天傅晏舟手里活钱进账就是七位数的。 否则他无可估量的身价是从哪儿论起的。 温姝气就气在这里,有钱不给他姐花,这算哪门子爱?周辛都有自己的公寓住宅,还有了自己的车,去公司开宾利,平时开奔驰,而她姐呢,凭什么啥都没有?! 温馨心里也是有委屈的,但不想妹妹把这些摊开放在明面上讲,毕竟她觉得爱情才是最可贵的。 “好了姝儿,你胡说些什么呢?”温馨适时的就瞪了眼温姝,还推着她的胳膊往卧房示意:“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房间去吧。” 温姝不仅不走,还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更加来气道:“姐,我是在替你说话呢!你不能就这么白跟他吧?周辛都有车有房,花钱不眨眼呢,你还要为爸妈出院了住哪里,发愁上火!” 温馨一愣,话到嘴边也委屈的咽下,伤心的叹了口气。 “可我知道阿然对我的心意,他不会亏待我的。”她低下头小声说着,又满怀期许的抬眸看向了傅晏舟。 傅晏舟微微一笑,回了温馨一记安心哄劝的目光,然后挺有意思的看向了温姝:“你有怨言我可以理解,不过,你怎么想着把你姐和周辛比的呢?” 若说委屈亏待,周辛才应该排在第一位吧。 虽然众所周知,周辛自小就被傅家收养,可几乎所有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周辛的日常花销从没有按照真正大小姐的额度开支,为此,当年傅茉荷还和傅母起过争执。 第182章 第182章 可刚巧被周辛撞见了,她跑进去劝着傅茉荷,又和傅母解释,她说自己还小,不需要花那么多钱,有饭吃有学上就够了。 当时傅晏舟不经意的也听到了,就觉得这个冷冷清清的小姑娘,懂事的让人心疼。 往后他就各种找机会给她花钱,但她总能找理由推拒掉。 后来都长大了,两人也确立了关系,起初是周辛还在读大学,说礼物太贵重,她也用不了,也会惹人非议,万一弄丢了就得不偿失了,傅晏舟执拗不过,就也随她了。 等终于毕业了,他可以不在意任何的送她一切了。 但两人的感情也不复存在了。 再说周辛的房和车,房子是她自己攒钱买的,车是任职总裁后,傅母给配的。 物质方面,曾经那些年,傅晏舟是没缺过周辛手里的钱,可也没送过她什么奢侈昂贵的东西,总的来说,这亏待的不很过分吗。 若不是温姝非要较真,他还真想不起来。 傅晏舟垂眸敛着思绪,心里骂着自己挺不是东西的,手里的茶盏也没兴趣再喝下去了,也没听温姝说什么,就道:“想要什么列个清单,我让卫东去办。” 温姝嘟囔了一堆,没想到就换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也是达成所愿了,但她总觉得心里不得劲,看了眼温馨,又找茬道:“姐夫,送我姐东西代表你的感情和心意,怎么能让秘书去呢?” 傅晏舟皱了眉,随意的双手撑着厨台:“不说情比金坚吗?怎么感情还能用金钱衡量?” “啊这” “感情再好,不也得有面包吗?” 温姝的据理力争,属实让人反感。 有种又当又立,什么都想要的贪得无厌。 傅晏舟本来就对温馨的两个妹妹没什么好感,现在看来,也是这两个妹妹容易把温馨带坏了,所以有些事,他还是借机说清吧。 “面不面包的,过后再说。” 傅晏舟沉了口气,那双好看的眼眸也深邃了些,“现在只说公司的这两个项目,你以为黑进了周辛的电脑,再撺掇傅氏的人里应外合,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万无一失了?” 真相就被这么三言两语轻飘飘的揭开了。 温姝惊愕的一下愣住。 温馨心口一紧,有些慌张的脸上血色登时消失。 她原本预想的,抄袭这件事曝光,也是周辛出面对峙,那她有的是理由和借口应对,也不觉得周辛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谁能想到傅晏舟竟然会先周辛一步,还什么都知道了! 第183章 第183章 温馨预判的最坏的结果,就是周辛不忍吃哑巴亏,搅黄了这两个项目。 那工作失意,情场就能得意。 她完全可以借着这事博得傅晏舟的疼惜,还能让他愈加对周辛反感厌恶,往后别说周辛再想勾引了,怕是出现在傅晏舟面前,都能让他深恶痛绝。 这场抄袭,本该是一箭双雕的事。 可温馨怎么也没料到,周辛一声不吭的,竟然私下里联系了傅晏舟,还鬼扯狡辩让傅晏舟真信了,这么快就来找自己理论。 说实在的,温馨仔细琢磨明白了,心里也不免添堵气恼,自己的男朋友,帮别人说话,这算怎么回事啊。 她不高兴的还是要解释两句的,就说:“阿然你误会了,从车祸到现在我一直在医院,都没去过公司,也没过问什么项目,我不过问,姝儿也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再说了,姝儿那三脚猫的功夫,难能黑进周总的电脑呢?又什么撺掇傅氏的人,就更不可能了,她还小,哪懂那些啊。” 傅晏舟只是定定的看了温馨一会儿,不知为何倏地就笑了,好看的眼底深隽化开,清新随和,却让人徒增压力。 温馨有点扛不住了,但还是挣扎道:“你这段时间不也没去公司吗?什么项目的,你大概也不是很了解吧,说不定是周总那边散播的谣言呢。” 温姝也反应过来,当即道:“对啊,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我们姐俩抄袭,而不是周辛抄袭的我们呢?你总帮着个外人说话,怎么?还真是旧情难忘啊?” 说到这里,温姝满心气闷的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傅晏舟,故意讽刺道:“你很缺女人吗?还是我姐满足不了你啊?能不能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 “我就纳闷了,周辛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她不就是能装么?你要是没玩腻了她,又怎么会追我姐”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就被傅晏舟阴翳的一眼赫然呵断。 “嘴下留点德。”他说。 温姝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可傅晏舟满身冷冽磅礴的气势太甚,恫吓的她完全不敢。 被迫咽下这口窝囊气,温馨更不开心了。 她觉得周辛就是来克自己的,爱情被搅了,工作也受牵连,只要有周辛在一天,她就没好。 “你嘴要再这么不干不净的,想想温暖的下场。” 傅晏舟平静的声音还是很淡的,可任谁都听的出来他话里的警告和怒意。 温姝气不过的直跺脚,求助的目光就看向了温馨。 温馨无措的脸色都不好看了,“姝儿也没说什么啊,是你非要帮着周辛诬陷我们的,阿然,我们走到现在不容易,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她说话时,勉强起身走到了傅晏舟近旁,挽着他的胳膊,娇柔的声音,眼里也迅速蒙上了水雾。 真的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傅晏舟侧身看着她,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没说不信你,你认定了你和温姝是无辜的,那好,这件事就这样吧,等过几天正好项目有个研讨大会,你就带着温姝和公司的团队去吧。” 第184章 第184章 这两个项目属于子母系列,又都是跟智能医疗有关的,落实之前就要经过相当繁琐和精密的研讨磋商,反复推敲毫无差池后,才能正式拍板再推进。 温馨没有过度关注过这些,但想到还有几天的时间,而且公司也有相应的团队,她就认真的点点头:“好,只要你信我就好,我最恨抄袭剽窃了,就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她凑近了傅晏舟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傅晏舟没什么动作,半晌才伸手搂了搂她,低低的嗓音轻“嗯”了声,再温馨的头,“想要哪儿的房子,你先想好,然后我再落实。” 温馨连连点头,心里的不悦也很快扫光。 果然,他还是爱自己的,不仅什么都不计较,还什么都听自己的。 温馨心里美滋滋的,又听到傅晏舟说:“我看你很喜欢珠宝的,刚好矿区那边也要来送货了,留下些钻石,给你定制首饰吧。” “阿然,你对我真好。” 温馨心花怒放,再次搂着傅晏舟,眨眼娇俏的看了眼温姝。 温姝开心一笑,姐俩总算没有白费力,接下来就是再想想辙,怎么彻底除掉周辛了。 浑然不知自己被恶意针对的周辛,还在公司跟高层副总们开会。 围绕的也是那两个项目,突然好端端的就被人抄袭,成立的调查组拿到的证据也不多,加上找到陈莉这个内鬼,还撬不开嘴,陈莉也自动离职了,一时这事就有点棘手。 不得不说,温姝的技术还是很高的,能入侵黑入电脑系统,做到毫无破绽,也毫无踪迹。 如果再要详细彻查,那就不是公司技术组能做到得了。 需要请更高端顶级的黑客才行。 那也太费事了,关键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两个项目的研讨会就在周六,还有三天时间,找不出重要证据,就算请警方介入,都无法叫停项目,还原真相了。 几位副总面面相觑,私下也小声讨论了几句,再纷纷发表意见时,大体就一个意思,不想让周辛计较追究了。 怎么说馨然公司也是傅晏舟的。 对外人来说,两个项目归谁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内部的人来讲,能不得罪傅家真正的继承人,就别得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吧。 刘副总跟着随大流,饶有兴趣的看着沉默寡言的周辛。 周辛听着他们说的,也余光瞥了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了然的点点头:“行吧,就按大家说的,这件事就先这样了,我们把重点放在其他的工作上吧。” 刘副总冷笑了声,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行,爱情和工作混为一谈,傅氏在她手上早晚得完。 周辛视若无睹,又继续安排工作,等散了会,看着所有人陆续走出,她靠着座椅才慢慢地沉了眸。 抄袭就这么过去了?想得美。 不管是温馨,还是傅晏舟,这一次,她要设计一场大戏,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招惹她会是什么代价! 第185章 第185章 从会议室出来,周辛电话就拨给了傅振。 也没谈任何工作,就围绕着近况闲聊了几句。傅振每年只有在生辰前后和春节时,才会逗留京城,其余的时间都在国外四处忙碌。 周辛感觉自己最近又是忙又是生病的,没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姑父,有点过意不去,就提议周六陪傅振打打马球,刚好听说傅晏舟从送货的商队,得了几匹汗血宝马。 傅振听着没有异议,就是说:“没想到你还捎带上了晏舟,我还以为你们不再往来了呢。” “那怎么能行呢?我和他做不成爱人,起码也算是兄妹吧?” 周辛说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踱步落地窗旁,眺望着外面的夜幕,眸色幽深,“我还是挺乐意认他这个哥哥的,姑父,就这么说定了?” “好啊。” “不过姑父,这事我要跟他说,怕他会拒绝我,要不,您来?” 傅振那边就笑,但也答应了。 还办事非常快,挂了电话,傅振就给傅晏舟去了消息。 正巧华灯初上,傅晏舟跟赵煜几人在固定的会所里喝酒呢。 收到消息,他就眯起了眸,随手捞过烟盒点了一根烟。 赵煜探头想问他怎么了,却看见傅晏舟侧身和卫东说起了话。 “姑父让我周六过去打球,你猜这个主意,谁给他出的?”傅晏舟低声含笑,清隽的面容隐藏在晦涩的光线之下,还是那么让人难以分辨喜怒。 卫东历来也不琢磨任何,就坦诚的直白道:“周小姐?不过,她想让您和傅先生多聚聚也是好意,这没什么的。” “可为什么选择在周六呢?” 这个时间点才是重点。 卫东一下就不说话了。 因为周六有那两个项目的研讨大会,如果傅晏舟赴约去陪傅振打球,那就势必没办法陪同温馨带队去开会,若是会上出了什么问题,也只能温馨一个人兜着了。 卫东不想说周辛的不是,就问:“那您去还是不去啊?” “姑父开口了,我怎么能不去。”傅晏舟漫不经心的轻喃着,夹着烟的手指飞速编辑给傅振回了消息,然后扣下手机又问:“她最近有什么动向。” 这个她,指的是谁卫东心如明镜,就道:“这个怎么说呢,周小姐最近有点迷。” “嗯?” “她跟李榕城私下联系的同时,还深夜和苏逸见过面,又突然绑了傅氏的hr陈莉,然后导致陈莉就辞职了,现在傅氏上下都对她有些争议的。” 傅晏舟听着,也沉默了。 旋即,他淡淡的看了眼卫东:“说重点,藏着掖着的,什么毛病。” 卫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果然,别看傅总时常不在公司,也鲜少过问公事,时常闲的跟甩手掌柜似的,可他运筹帷幄,把控有度,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要找寻亲生父母。”卫东实话坦白道。 傅晏舟瞬间眉宇翻出了一丝折痕,似乎有些意外:“找父母?找到了吗?” 第186章 第186章 卫东摇头:“不知道,陈莉辞职后就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苏逸和李榕城,这两人不可能漏出任何消息,嘴都严的很。” 而且这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呢,也不是轻易就能派人调查跟踪的。 傅晏舟没在说什么,咬着烟靠向了沙发。 找寻父母,这事不算稀奇,早在姑姑还在世的时候,就曾费尽心思的帮周辛找过,还苦口婆心的劝她和父母和解,直到姑姑忽然患病,这事才不了了之。 周辛现在这是突发什么臆想? 他明明记得当初因为父母这事,他还劝过她,可她是怎么说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配当父母的?傅晏舟,你没经历过我的那些,能不能别充好人瞎起哄?” 那时候周辛也才十二岁,平时是冷了点,但从来不会对人乱发脾气。 傅晏舟还是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他当时就不想说什么了,可考虑到姑姑,又耐不住道:“可他们生了你啊,万一找到了,他们也会向你道歉的” 都没让他说完,周辛就冷笑打断:“道歉就能过去了?他们要跟我经历一样的痛苦,才算道歉!” “” “傅晏舟,你这么爱多管闲事,是不是不怕被人打死啊?” “” 眼看给这个小冰块惹急了,傅晏舟也连连举手告饶:“你赢了,你这小嘴叭叭的,够厉害的了,但是姑姑记挂着这事,她也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不领情吧?” “姑姑那边我会去说,不用你管!” 看着周辛负气离开,傅晏舟耸耸肩,无奈的都笑了。 记忆闪去,手中的烟也不知不觉燃到了底部,徒然上升的温度,让傅晏舟一下扔掉了烟蒂,端过桌上的一杯酒,慢慢啜着,可若有所思的目光还是很沉。 周辛绝不是突发奇想 “除了联系这几个人,她还做了什么?”他问卫东。 卫东挠挠头,掏出了包里的平板,调出信息给傅晏舟过目,并说:“还彻查了五年前傅氏分公司的研发部,有两组,a组她没怎么彻查,反倒是b组,这组人都挺蹊跷的。” 傅晏舟看着平板上研发部b组成员,组长王成雄意外身亡,苏韵车祸死亡等等人员信息,深邃的眸中也没什么波澜。 “苏韵是两组都有研究,算是两组共用的,但算上他,就是王成雄、苏韵、陈丽华、张译心、封礼序,这五人死亡,林友海失踪,张轶精神失常,这太离奇了。” 傅晏舟不置可否,略微点下头,问出的话却更离奇:“这些都是周辛查出来的?” “不是吧,好像是李榕城给了她线索,她才开始调查,然后苏逸又指出了很多,因为苏韵是苏逸的小叔叔。” 卫东只是知道个笼统的大概,其中细节他就不得而知了。 傅晏舟听着冷冷的扯了一下唇:“所以,她还没找到父母?” 卫东说:“没找到吧,也不知道她父母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好像绕了一大圈,更乱了。” 第187章 第187章 傅晏舟又点了根烟,透过烟雾轻轻地看了眼卫东。 卫东不解的又挠起了头。 “这一切看似题不达意,特别混乱,貌似也像是由李二和苏逸这两个似的,牵着她在绕圈子,可如果我告诉你,周辛掌握了一切,而是在利用这两个人,你信吗?” 傅晏舟不紧不慢的声音徐徐而至,却让迷惑的卫东一愣再愣,最终惊愕的不断摇头。 “那不能,傅总您为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卫东就问。 傅晏舟一笑,微微摇头:“没有,但我了解她。” 周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除了表象的清清冷冷,不太好让人接触之外,骨子里是相当记仇。 她童年在福利院的经历,那是她心底隐藏最深的伤疤,由她的亲生父母亲手赐予,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完全释怀原谅,会突然转性的发善心寻找父母?其中肯定有猫腻。 此外,周辛也绝不愿意屈居人下,让人牵着鼻子走,那她宁可玉碎,也不会苟且瓦全。 别管什么李榕城,还是苏逸,也别说什么利益同盟,还是助力联合,她认准的事情,只会选择一个人坚持走到底,绝不会让旁人掺和,或是干涉。 但现在看来她和李榕城和苏逸还真走到一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在利用他们。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一切瞒的滴水不漏,实则亲手编织了一个大网,只身亲自入局,以诱饵的形象出现,看似被别人牵着走,实则她才是那个幕后操手!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周辛就会掀桌子,不奉陪了。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任何事上,她都是抱着全力以赴的心态,如果结果是好的,那大家同乐,如果结果是糟的,那一个别想跑。 这么多年了,傅晏舟承认有些小事上,他摸不透周辛的心思,但大是大非上,他还是对她了如指掌。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打着找父母的幌子,不惜与谋害姑姑的仇人为伍,又带上了苏逸,她究竟意欲何为? 卫东看着神色讳莫的傅晏舟,思量再三,忽然扔出一句:“您了解她,可她也不爱您了,您也另寻新欢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 冷不丁的横空一刀,倒是扎的傅晏舟毫无防备,莫名的都气笑了。 卫东耿直的也不想道歉,就又绕回正题:“您的意思是不用找寻父母,周小姐早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故意在引着李榕城和苏逸一步步深陷,帮她解开谜题?” 刚说完卫东就摇摇头:“不对,那就不是谜题了,是周小姐自己布的局?那为了什么?” 傅晏舟看着一脸困惑满头问号的卫东,很不耐的:“你问我?” 他要知道就好办了。 卫东得不到解惑,无奈的叹口气:“果然,爱消失了,一切也就不顶用了。” “卫东。” 这回卫东乖乖的颔首道了歉。 第188章 第188章 傅晏舟也没真心计较,就抽着烟吩咐道:“继续盯着她,她不是想玩吗?我就奉陪到底。” 他就要看看,在他的注视下,她还能怎么兴风作浪。 卫东点头应声,却又问:“那当年研发部b组这些人无故死亡,还失踪失常的,就还像当年那样,遮掩着不管不问了?” “那些都是意外,当年不彻查清楚了吗?”傅晏舟随口一句,冷峻的脸色却异常的沉了些,像是触动了记忆中某处禁忌,清隽的神色都有些漠然森冷。 不等卫东再说什么,他又道:“不用旧事重查,再派人盯紧了李榕城,至于苏逸” 傅晏舟拉长了声,想着什么神色略微缓和了些,却问:“你刚说他深夜见得周辛?几点?” 卫东实诚道:“十二点左右,在西格里赛车场,现在是废车场了。” 傅晏舟烦的又皱起了眉,随手对卫东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却叮嘱道:“连着苏逸一起盯着。” “好的傅总。”卫东起身走人了。 赵煜却听到了最后两句,饶有兴趣的挪身凑过来:“什么啊就盯着苏逸?人家一个老实巴交的高知分子,又不会招惹你。” “他老实?”傅晏舟冷笑了声,他就没见过哪个老实人大半夜约见女孩子,还特么选在了他和周辛曾经约会的老地点。 “我看他是贼心大的很。”他又说了声。 赵煜:“” 时光飞逝,一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到了周六这天,本就是休息日,但周辛还是早早的起了床,跟李榕城碰面一起吃了顿早餐,也没谈什么过多的,就是交换一下信息。 主要周辛告诉他,找到了父亲,也就是王成雄。 李榕城先是恭喜,然后没围绕王成雄的死因展开话题,反而问她:“那你母亲呢?” “不知道,查不到这个人。” “我帮你找找?说不定你母亲大有名堂呢。” 周辛轻笑了声,丝毫没掩饰眼里的厌烦,但却说:“这个人身上确实疑点很多,可能是我父亲当年强迫她生下了我,也可能她是故意抛下的我,还可能有其他多种的原因。” “随便吧,你要是闲的没事干,那就找吧。”周辛又道。 李榕城抿唇默了默,旋即就勾唇笑了。 就这么算是一言为定,用过早饭,两人也分别了,周辛看着时间,开车去了赛马场。 这处马场是傅晏舟名下的,但不对外营业,只养了几十匹马,供自家人玩乐。 傅振来的较早,已经换上了骑马服,骑着马溜了几圈了。 还是那么一身儒雅,依旧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眼睛链条衬着领口洁白的衬衫,魅力无限。 看着周辛也换过了衣服,远远地走来,他牵着缰绳,慢慢放缓速度,临到近处翻身下马。 “姑父。” 周辛穿的是深红色的骑马服,里面的衬衫很有设计,花边波浪的领口,配着珍珠的胸针,相得益彰的同时,也将她一身干练利落,出尘清冷的气质凸显无疑。 傅振一点头,拍着周辛的肩膀还要说话,却余光瞥见了某处,一笑:“晏舟也来了。” 第189章 第189章 蓝天绿地,远远地,傅晏舟大步走来。 还没有换骑马服,也没有穿西装那么正式,就挺休闲慵懒的休闲裤配着高领深色毛衣,外面披了件质地极好的深灰色大衣,衬托的面容素白,英俊又立体,好看的让人怦然。 负责马场的,有几个新雇的女孩子,看着他不约而同的脸都有点红了。 “这就是咱们老板吧?好帅啊。” “我怎么觉得他和那边的周总有点般配呢?俊男靓女耶。” “少拉郎配!哎,要不要用点法子来场邂逅啊?我倒是想抱抱这个金大腿” 几人小声说着,有个大胆的女孩就走向了傅晏舟。 傅晏舟正在和傅振说话,周辛没参与,往旁边走了几步,看着正在悠哉啃草的几匹马儿,没找到眼熟的那匹,回眸想问一句,刚巧撞见傅晏舟和女孩说话,惹的女孩脸更红了。 真够风流的。 以前怎么就没发觉他这好色的本性呢。 周辛没想管闲事,就心里吐槽了句,迈步过去询问:“阿爵呢?我怎么没见着它?” 阿爵是一匹有着纯黑色鬃毛的纯种雌马。 还是幼时候,就被傅晏舟和周辛合资高价买下,养在了这里,一晃多年过去,阿爵也已经有些年老了。 早已过了适合骑马奔跑的年纪,可每每周辛过来,都要牵着它四处转转,它也很有灵气,跟周辛关系特好。 傅晏舟本想跟着女孩去换衣服,闻声就也问了句女孩:“对啊,舒心,阿爵呢?” 舒心? 周辛看向名叫舒心的女孩,微闪的眸光沉敛的泛出了一丝笑。 舒心待人还是很落落大方的,怎么说也是高等院校刚毕业的大学生,应聘来马场也是兽医,就对周辛说:“阿爵那匹马带崽了,这两天刚好是待产期,就没放它出来。” 周辛轻扬了一下眉,挺意外的:“阿爵的年纪还适合算了,它在哪儿呢?带我过去。” 舒心偏头想唤个人过来领周辛去,却听傅晏舟说:“走吧,一起。” 说话时,傅晏舟又看了眼傅振,傅振早已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又翻身上马,注意到傅晏舟的目光,他就笑着抬了抬下巴,示意几人去忙,他则策马又去遛弯了。 如此,几人就去了马厩。 奢华的马厩连接着工作办公楼,一间间马舍也打扫的干净整洁,有人还在为马匹洗澡,有人为马匹体检,每天的日常工作也做的井然有序。 但是,随着脚步越走越近,马匹低沉的哀嚎声也不绝于耳。 像是早已用尽了所有力气,也过了声嘶力竭的时候,此时的嚎叫,像是生命耗尽的挣扎。 周辛循着声音快走几步,果然在最里面的一间马舍里,看到了趴在地上虚弱的口吐白沫的一匹纯黑鬃毛的马儿。 腹部高高大大的,怀的小马驹还没生下来。 “阿爵,我来了” 第190章 第190章 周辛心疼的蹲下身,反复摩挲着马匹脖颈的鬃毛。 阿爵漆黑的眼睛虚弱又迷离,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只能用脖子勉强的往周辛手上蹭了蹭。 “怎么会这样?这是难产?”周辛诧然出声,也抬头看向了舒心,“你是兽医吧?除了你,这里还有几个兽医?都叫过来,快点!” 舒心没有应声,还很不可理解的看着周辛,继而她就和傅晏舟说:“傅少,这匹左前腿几天前骨折了,没有救的必要了。” 对于马匹来说,腿部骨折虽然不致命,但也丧失价值了。 舒心以为这是基本常识,却没想到傅晏舟脸色瞬时沉了些,刚巧兜里的手机还嗡嗡震动。 他看了眼是温馨打来的,倒是没急着接,只是对舒心说:“骨折就治,难产就想办法,你作为兽医,连这些都需要别人教你才会去做吗?” 声音不高不低,也不算过于斥责,可舒心听着还是面上挂不住。 “傅少” 她委屈巴巴的刚开口,又听到周辛质问的声音:“怎么骨折的?阿爵本来就是我的马,除了我之外,它也不让任何人驾驭它,又怎么会骨折的?” 自从认主以后,阿爵就只认周辛,其余旁人,连傅晏舟都不行。 周辛看着舒心支支吾吾的,登时脸色一冷,起身怒道:“何况它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根本就不适合再自然受孕,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问这些时,她还看了眼傅晏舟。 傅晏舟握着手机,看着温馨还在持续打着电话,他皱了些眉,也没看周辛,就随口解释句:“我没让他们繁衍孕育,也没拍卖这里的马。” 既然不为盈利,那阿爵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周辛再度蹲下身,着阿爵,既心疼又气愤,不是有点气,简直是气大发了,动物和人不同,人与人之间可能尔虞我诈,机关算尽,但动物的感情是最纯粹,最单纯忠诚的。 她听着阿爵无力痛苦的惨叫,心像要炸开了似的,再抬眸看向舒心:“你叫舒心是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周辛故意没说下去,看着舒心凛冽的眼眸微眯,其中后果她不介意让舒心吃不了兜着走! 舒心一慌,下意识就躲进了傅晏舟身后,“傅少,你才是这里的老板,你看她啊!不过就是一匹马,因为个畜生,她还敢威胁我!” 周辛扯扯唇,听着都笑了,就是光线下的眉眼殷红了些,冰冷的眸中都透着戾气。 她刚要开口,却被傅晏舟抢了先,对舒心说:“她不是在威胁你,她是在教你做事。” 舒心更不满了,拽着傅晏舟的胳膊娇嗔的跺了一下脚:“她凭什么啊?傅少” 呼唤的语气,堪比轻喃的撒娇。 傅晏舟皱起的眉宇深了些,轻轻的拨开了舒心的手,“凭她也是这里的老板啊,老陈没和你说过吗?” 老陈是这里的负责人。 舒心一下就有点懵了。 她再想说话,可傅晏舟已经绕开几步,接起了温馨的电话。 “馨儿,别急,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第191章 第191章 “晏舟,你快来帮帮我,这个研讨大会全乱了” 电话中,温馨的声音慌慌张张的,又委委屈屈的,急坏了:“我们两个项目的策划,全都被卡了,弄得我现在都下不了台,对方的人脾气也太大了,还不让我们走” “他们弄不懂策划里的那些数据,我被他们挤兑的,也说不清楚了,咱们公司这些人也都是饭桶废物!” “阿然,你快来吧,我真的不行了” 温馨说着说着,都带出了哽咽的哭腔,加上听筒中传出的现场嘈杂声,还有人动怒的斥责,可见这场研讨大会,闹得有多厉害。 “我知道了,馨儿,等会儿我去,等我吧。”傅晏舟简单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研讨会闹出波澜,他是早有预料的。 不过是在跟温馨赌气,她太包庇她的妹妹了,明明就是抄袭的两个项目策划,非要不承认,还觉得是他听信旁人,诬陷了她和她妹妹。 所以他就看破不说破,故意为之,若温馨真能好好利用之前几天时间,好好研磨策划里面的数据,也能顺利度过研讨会,那这事也就翻篇揭过了。 没想到还真卡住了。 温馨下不来台,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术业有专攻,他对策划里面的各种繁琐的数据推演,不是很敏感,临时抱佛脚也怕不顶用,搬救兵的话,怕是也只有 傅晏舟眉宇紧蹙着,目光看向了马舍里照料阿爵的周辛。 周辛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阿爵身上,哪管什么温馨还是舒心,勃然的怒意只怕是现在谁冲过去,她都能撕了谁。 而此时,老陈带着几个人也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傅少,周小姐,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老陈跑到近处,也怒斥舒心:“你怎么回事?阿爵配种就是你弄出来的!听说前几天你趁着我不在,还骑它了?它已经带崽了你不知道啊!” 老陈这话有甩锅的嫌疑。 所以无需舒心作何说辞,周辛直接道:“问责是后话,快点来救阿爵,想办法让它尽快生下来,然后送去做手术。”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术后让它好好养着,直到康复,直到它自然老死,谁要是敢苛待它——” 周辛还是没说下去,可阴冷的面容和寒冽的眸色,其中威慑早已不言而喻。 老陈不敢怠慢,连连点头应声,也迅速侧身吩咐带来的几人,他们都是这里的兽医,七手八脚的纷纷对阿爵展开了救治和催生。 周辛退出马舍,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却越看越心焦,不住的捏掐手指,倏然被人扣住肩膀。 她惊愕的侧颜,看到了傅晏舟。 傅晏舟搂着她肩膀,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低沉的嗓音也没什么情绪,就道:“没事,你这么在乎阿爵,阿爵一定能挺过去的。” 周辛怅然的叹了口气,平静的嗓音也有些晦涩:“它六个月的时候,就来到我身边了,这么多年,哪匹公马它都不喜欢” 阿爵也是傅晏舟买下的第一匹马。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拿着生日收到的礼金,又撺掇周辛也交出了所有傅茉荷给她的压岁钱,两人兴致勃勃的买下了阿爵。 第192章 第192章 傅母不想过分宠着孩子,就要把阿爵送去郊区的庄园饲养,那时候还没有成立独立的马场,以前傅先生在世时的马场,早随着他的早逝,被傅母处理转手了。 但傅茉荷疼孩子,尤其是疼周辛,觉得她刚来傅家没多久,有个宠物陪着也是好的,虽然马匹体型较大,但养在别墅也没什么的,这才将阿爵养在了傅家宅邸两年。 直到阿爵长大了,傅晏舟也挪出资金单独购置了土地弄了马场,这才让阿爵搬过去。 所以,傅晏舟也是真的很喜欢阿爵的。 可他听着周辛说的,思忖了下还是说:“宠物随主人,你跟它一样,都是谁都看不上。” 不是,怎么就绕到她身上了? 周辛拨开他的手,连带着大衣也还给了他:“不是看不上,是有人辜负了真心,这和动物不一样,哦也对啊,人不如畜生啊。” 她故意轻笑的讥讽了声,看着傅晏舟渐沉的脸,她焦虑难安的心莫名缓过了一些。 这时,马舍里也传出阿爵的一声嘶鸣。 “生出来了!太好了!” 老陈兴冲冲的欢呼,急忙跑出来报喜。 周辛听着嘶鸣声时就冲到了马舍门口,正好见到落地的小马驹,挣扎片刻,就站了起来,旋即又看着倒在地上的母马,还是选择跪地又趴下,用脑袋撞了撞阿爵的腹部。 似乎是在呼唤,发出幼动静。 兽医检查了一下小马驹,“是个公的。” “有儿子了,阿爵生了个儿子。”周辛也挺高兴的。 傅晏舟站在旁边轻“嗯”了声,然后对她说:“恭喜啊,你当外婆了。” 周辛一怔,立马也回怼道:“你还是外公呢,不对,阿爵不认你,等我以后的男朋友才是它外公呢。” “” 傅晏舟莫名心里有点堵,但也没计较。 这些人还紧锣密鼓的忙活着,周辛也在阿爵即将被搬离去做手术的时候,过去安抚的和阿爵说了几句话,然后扣下刚刚出生的小马驹,目送阿爵被抬走。 余下还有个舒心没解决,她一直被晾晒在旁,气愤的神情都有些扭曲了。 周辛自然不会忘记她,先和老陈交涉了几句,因为老陈始终矜矜业业,也纯粹的对动物很有爱心,只是这一年家里频繁有事,这才耽搁了马场的事。 而舒心呢,始终怀有一颗努力上进的野心,不仅想要趁机取代老陈,还想要将马场对外营业,多多产出血统优良的马匹,不管是拍卖,还是竞赛,都有利可图。 她也能因此事业辉煌,未来可期。 这本是好的,就是太急功近利了,对动物没有同情爱心,还触动了周辛最在乎的阿爵。 所以周辛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想听她废什么话,就淡漠的吩咐老陈:“开除,通报业内,往后兽医这行,没她了。” 第193章 第193章 舒心听着都惊呆了。 就因为这点事就把她开除了?还不算完,还要让她在业内往后都混不下去? 凭什么?这太不公平了,这女人也太歹毒了! “不用你开除,我自己离职!”舒心恼羞成怒,赌气的推开身边想要劝阻她的同事,火冒三丈的瞪着周辛:“但你有什么权利通报业内?还想堵死我的出路,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 要不是有人非要拦着,舒心说什么都要冲过去抽这人几巴掌,撕了她那张喷粪的嘴! 哪有这样的?大家都是辛苦累死累活的打工族,她想为自己谋好出路,想往上爬,她有什么错? 不就牺牲一匹马一只畜生吗?难道还比人金贵值钱了?! “不当兽医就不当了,我还不稀罕呢!等我回去进修考博,我当大夫也是一样的!就凭你还想为难我?你做梦去吧!周辛,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本来周辛没想跟她理会,始终蹲身打量着阿爵刚生出来的小马驹,就当耳边多两声狗吠,结果舒心非没完没了,这么破防。 好,就如她的意。 周辛站起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暴跳如雷的舒心:“你记住我了,同样我也记住你了,你可以去进修考博,但放心,不管是兽医还是医生,你这辈子想都别想了。” 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淡漠,细听还很平易近人的,可却让听着的每个人心底悚然寒凉。 舒心震惊又气愤,挣扎着几个同事都要拉不住她了。 “我要杀了你,你这” 辱骂的词汇都没脱出口,就被老陈冲过去一把捂住了嘴。 老陈还想扭头向周辛赔礼道歉,但周辛微微摇头,并迈步走向了舒心,微笑的打量着淡道:“因为什么啊?因为你没有一颗配当人的心。” 医者仁心,不管是治动物还是治人,大概都在一个范畴内,心不善,急功近利又唯利是图,这种人到哪里都是个祸害。 但周辛也不想为民除害,她纯粹就是替自己的阿爵报个仇。 舒心气的嗷嗷大叫,险些都要咬着老陈的手了,老陈也没了好心气,直接和同事合力将她拖拽了出去。 周辛也让余下的人好好照料刚出生的小马驹,并给起了个名字,小黑。 傅晏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唇低笑了声。 再走出马厩,他脚步也放慢了些,等周辛从他身旁掠过时,他精准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一起并肩往外走,他说:“打个商量,我没管你处置人,你等会儿也去帮我个忙呗。” 周辛侧颜看他一眼,直接戳破:“是帮温馨吧?她在研讨会出事了?” 傅晏舟目视前方,轻一点头:“算是吧。” 周辛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可淡然自若的神情却仿佛写着‘活该’两个字,旋即她也轻轻的扔出一句:“抄袭可耻啊,别找我,那是你的事。” 说着,她也挣脱开他的手,大步就要走。 第194章 第194章 傅晏舟没阻拦,也没反驳,就是看着她的背影轻言道:“可项目呢?你彻底不想要了?” 不想要不要紧,但之前周辛和公司里的人搭进去的几个月时间,就等于全浪费了,心血付之东流,一点不挽回,那不是可惜,是太蠢。 所以周辛脚步一下顿住,回眸看向他:“我出面解决了这事,项目就归我,你不再使阴招下绊子了?” 傅晏舟微眯了一下眸,他很想说自己在她眼里,就是只会用阴招使绊子?但介于他之前在西山别墅对她的所作所为,他还真心里有愧,无话可说。 “我信不过你。”周辛直言而道,“但项目是项目,让我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向了绿茵场。 傅振已经下了马,再挑选侍弄一个个的球杆,看着周辛走过来就扬眉一笑:“阿爵怎么样了?我刚看它好像被抬着让直升机接走了?” 要做大型手术,势必不能在马场这里,直升机接走阿爵送往指定动物医院。 周辛点头,“遇着个不长眼的,想打阿爵的主意,已经被处理了,阿爵做完手术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对了姑父,它生了个小公马呢。” “那不错,你来帮我看看球杆” 傅振将选出来的几个球杆拿给周辛,同时抬眸扫了眼走过来的傅晏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就笑:“你小子啊,新弄得那几匹汗血宝马呢?牵出来让周辛选选。” 傅晏舟朝着不远处簇拥聊天的几个看护员打了个响指,对方明白,不过片刻就牵出了四匹神采各异,膘肥体壮的健马。 周辛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匹通体雪白的,走到近处,她也摸着那匹鬃毛,听到傅晏舟说:“它叫春心。” 还荡漾呢。 周辛乜了他一眼,这也就导致了傅晏舟还想解释名字的由来,也只得偃旗息鼓。 傅振注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笑容持续:“晏舟还是这么喜欢x这个字啊,似乎对所有带这个字的人,都另眼相看呢。” 傅晏舟登时尬笑了声,低低的喊了声:“姑父,开什么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啊。”傅振故意装糊涂,走过去拍了拍傅晏舟的肩膀,“反倒是你小子,到底心里在意的是哪个x,你心里有数么?” “” 没办法再聊天了。 姑父总拆台,这可不是一个好趋势。 “好了姑父,我陪你打球吧!”傅晏舟及时绕开话题,还活动舒展了一下身体,“我先去换身衣服,等我啊。” 换过衣服,傅晏舟和周辛就陪着傅振打起了马球,就三个人没什么意思,把马场大部分人都加上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偌大的绿茵场奔腾抢球,好不热闹。 一场又一场,一玩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等众人都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也早已日落西山,都到傍晚了。 所有人都去冲了澡,等傅晏舟裹着浴巾走出来时,才想起看眼手机,结果手机早就耗尽电量关机了。 可见这一整天,温馨给他打了多少通电话,电量都禁不住了。 第195章 第195章 傅晏舟有些懊恼,刚巧看到洗过澡换过衣服的周辛,她正从门口路过。 他就走了过去:“你手机呢?借我用下。” 周辛诧然的用一副‘你想什么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还下意识挡住了自己背着的包,然后理直气壮的回他:“不借。” 生硬的两个字,更像是在说:你和我是能互借手机这种关系么? 傅晏舟都笑了,一手撑在走廊墙壁上,用颀长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周辛的去路,也摆出了一副非借不可的架势,另只手摊在她面前,很霸道的:“拿来。” “抢劫啊?”周辛冷笑了声,“傅总已经穷到这地步了吗?” 凑巧傅振也冲过澡,换完衣服一身清爽的西装革履,迈步而出,撞见此景就道:“晏舟,你怎么不穿衣服?” 只系着一条浴巾,露出大片壁垒分明的肌肉和利落线条的傅晏舟,浑然不觉春光外泄,只侧颜跟傅振说:“有点事。” 说完,他目光又落向周辛,伸出的手已经扣上了她的胳膊:“手机,快点。” 这语气,恍若不是在借手机,而是在管周辛索要他自己的手机似的。 周辛拨开他抽回自己的胳膊,无处安放的目光往哪儿看,都避不开他雄健的满身,满载荷尔蒙的气息更是无孔不入,她极其不自在的心脏也有点乱了。 “你管别人借吧。”扔下一句,她低头就想绕开他。 岂料,傅晏舟摆明了就想用她的手机,俨然不想放人,周辛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挡,就这样持续不到几十秒,在旁的傅振都看不下去了。 “我手机给你用。”傅振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傅晏舟,顺势还推着他催促着:“快去换衣服,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孩子气上来了。” 长辈玩笑的言语,没什么责备的成分。 傅晏舟攥着手机,也没再难为周辛,就输入号码拨通了温馨的电话。 但电话没打通。 温馨那边也提示关机了。 这下傅晏舟就没法淡定了。 他只是想利用研讨会让温馨尝到一点苦头,让她别再对妹妹那么纵容包庇,可没想闹大了,惹温馨伤心难过。 傅晏舟也后悔不该忘了时间,陪着傅振打这么久的球,他迅速给卫东去了个电话,得知研讨会还没结束,温馨和公司的团队所有人还卡在里面,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因为卫东进不去,里面坐镇的不止有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佬中的大佬,还有医疗学术界的泰山北斗,那名望可不是谁都敢得罪的。 傅晏舟也真意识到了这事可能彻底搞砸了。 傅振看出他神色不对,就问了句,傅晏舟也三言两语大概复述了一下,当然,没提温馨可能涉嫌抄袭一事,就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带队被卡住了。 周辛也没戳穿,就说了声:“姑父,您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第196章 第196章 眼看她要走,傅晏舟本想去换衣服的脚步停顿,却不等拦阻,傅振先行开口叫住了她。 “等下,周辛,研讨会的事你也知道吧?其中涉及的项目,应该和傅氏也有关,让晏舟去换衣服,然后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没有任何迂回,直接挑明,还要捎带上她一同前往。 也对,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傅振在商场游刃有余了几十年,操盘运筹国内外金融市场的各种投资,早已是业内大佬们都要给面子又忌惮的存在,又怎会摸不清这里面的门道呢。 周辛苦笑了笑,没有拒绝搪塞,爽快的应下。 等着傅晏舟换过衣服,穿着西裤衬衫,披着大衣走出来,周辛已经让人去取了车,三人同坐她的奔驰,直奔召开研讨会的商贸大厦。 大厦外围挤满了人,有围观的路人看客,有维持安保的保安,更多的还是扛着各种设备的媒体记者,还有些自媒体博主。 一处处现场直播,闹得人声鼎沸,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卫东接完电话就来到了大厦外面,带着两个助理等着傅晏舟,看着车到了,他急忙凑过去汇报。 这一汇报才知道,今天的研讨会本来是针对智能医疗子母项目的敲定和落实,市内各部门都很重视,所以也确实声势浩大了点,但是却有人提前往相关部门发了一封匿名信。 点明了馨然公司策划这两个项目存在严重抄袭。 这种事一向敏感,宁可信其有,也不能放任姑息,也因此研讨会就相对严格了不少,原本是想只要馨然公司的人能对答如流,详细解释所有验算数据,就能澄清抄袭,也算双赢。 岂料,温馨带着团队一问三不知,这一下就惹了众怒。 但温馨也没坐以待毙,一边让温姝想办法解决,一边各种打电话寻找外援,主要找的就是傅晏舟,奈何一天过去了,他迟迟没露面,电话最后还打不通了。 温馨哭着联系了黄总,还有其余几位合作商,一个个都很给面子的跑过来了,但面对学术界威严的大佬们,谁说情也不好使。 温姝还试图黑进那些大佬们的电脑,岂料被抓个现行,大厅内外也因此被屏蔽了信号。 这才导致了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大有一副要揭露业内败类,曝光污秽,还原事实的架势。 傅晏舟听完了,冷然的俊脸一沉再沉,大步流星的往大厦里面走,也反问了卫东一句:“匿名信?具体查了吗?” 一切坏就坏在这封信上。 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任谁都能猜到,百分百是傅氏的人做的。 而傅氏,现在是在周辛的执掌之下。 所以无需卫东回什么,傅晏舟脚步微顿,回眸就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周辛。 那目光,森冷的像蕴了毒,阴鸷犀利的也仿佛要将她洞穿。 这么多年,周辛还从没见他用过这样的目光看待自己,她心里不适的暗自攥紧了手指,近乎相同冰冷的目光迎着他,完全不遑多让。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似乎将周遭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的降到了极限冰点—— 第197章 第197章 卫东看出气氛不妙,急忙就想打圆场。 “匿名信就是匿名信,这个还要怎么查啊?傅总,您也不要想多了” 话没说完,被周辛截断道:“随便。” 冷冷淡淡的就两个字,随性恣意的态度也好似说明了一切。 随便傅晏舟爱怎么想怎么想。 愿意怀疑,那就怀疑。 想要找茬,那就找。 周辛都置之度外,毫不在乎。 这一瞬间让傅晏舟刚燃起的一点怒意,霎时燎原,直接放大,他冷然的看着周辛,沉沉的字音在唇齿间咬紧发出:“随便?周总好洒脱啊!行,那我也索性直说了——” 他一顿,同时也迈步上前把周辛重重地往墙上一抵:“今天这事解决也就算了,不然,你怎么难为的馨儿,我也会如法炮制,照样奉上!” 周辛皱了皱眉,神色却异常的淡定:“我难为温馨?” 十分诧异的轻喃了一声后,她也不可思议的扬唇笑了笑:“到底是我难为她,还是你难为她?你装什么糊涂啊?你要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就该对自己的女朋友深信不疑。” 周辛说一个字,傅晏舟的脸色就沉一分。 话还没全数说完,他满脸寒霜,连带的整条走廊的温度都骤然降了不少。 所有人都笼罩在傅晏舟强大阴煞的气压之下,大气都不敢喘。 唯有周辛,了无在意的眯眸看着他,继续道:“而不是明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抄袭他人,还故意抽身离开,设局刁难。” 周辛是在周六这天拜托姑父,邀约傅晏舟出来打马球,可周六这天也是温馨带队开研讨会的日子啊,傅晏舟要是真的在乎又相信温馨,怎么会抽身离开,扔她一个人面对这些呢。 说到底,还不是他故意为之。 看着现在事态闹大了,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想,就想甩锅指责周辛。 周辛不否认那封匿名信是她的杰作,可没理还要辩三分,她有理又凭什么受他指责! “你根本就没有信过温馨,还装什么好人?” 周辛最后一句话落,也抬手冷冷地推开了他。 没理会傅晏舟阴霾的脸色,她迈步绕过他,也没急着进入会议大厅,而是踱步到旁边找了个空着的椅子位置坐下来,拿出手机,给舒悦和刘副总等人分别去了信息。 她一个人单枪匹马不是应付不了研讨会,相反,现在里面状况再焦灼,也没人提抄袭一事,因为苦主,也就是傅氏的人没有出现。 业内和学术界的那些大佬们,估计都听闻了傅氏和馨然两家公司最近一年的动荡,也知道背后都和傅晏舟有关,所以温馨抄袭,能抄谁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闹的这么下不来台,也是在等傅氏的人出面。 苦主出现了,才能证实问题,到底是不是抄袭,一对峙立见分晓。 正因为如此,周辛才不能一个人进去。 第198章 第198章 不过说起来,温馨也够较劲的,理由都在明面上,她为什么不用呢?就说项目策划是以前傅氏的高管们做的,离职了,找不到人了,至于是多久以前,随便编时间,没人会真追究。 也可以说项目是从傅氏接手的,一切都由傅晏舟负责的,推算的复杂策划,暂时解答不出来,但回头和傅氏那边协商交涉,保证不影响项目正常推进。 类似的借口,稍加润色,在场的人明知道是谎言,也不会戳穿。 因为要给傅家留颜面,至于两家公司私下里如何解决,他们并不关心。 周辛估摸着,温馨坚持不用这些说辞,可能也是心虚吧,不想坐实抄袭,也不想处处都脱离不了傅氏的枷锁影子。 可孰重孰轻,也得拎清啊。 她若有所思的几分钟里,傅振已经先一步进入了会议大厅,里面情况不得而知,但傅晏舟还迟迟没动,就隔了几个座,坐在了和周辛同一排的椅子里。 周辛没理睬他,傅晏舟也没看她。 相对无言,彼此沉默。 凑巧舒悦率先到了。 继而没过两分钟,刘副总和李副总也相继抵达,分别都带着秘书和几位高管。 一众八个人,纷纷对着傅晏舟颔首叫了声傅总,然后就随着周辛移了几步,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傅晏舟默然的看了眼腕表时间,扯唇一声冷笑,这些人来的时间可真够快的,大周末的,都能不在家休息,几分钟就赶了过来。 若说这些不是周辛提前安排好的,谁信呢。 这个女人啊,什么时候能不用这么重的心机 “傅总,不能怪周总。”卫东感觉出傅晏舟的怀疑和郁结,迅速凑过来低声劝解:“是温小姐抄袭在先,全傅氏公司上下忙了几个月的成果,突然被人窃取,换谁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周辛做出什么,都是应该应份的。 她不过想讨回一个说法,不被人挤兑欺负,这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卫东心里腹诽,却被傅晏舟阴恻恻的看了一眼,起身时说:“没你说话的份,闭嘴!” “好咧。”卫东用手在嘴巴上比划着上拉链的动作。 这边,周辛和几人交代完,也带着八个人进了会议室。 首先由舒悦敲了敲门,然后和林默两人分别推开大门,陆续的刘副总和李副总带着秘书高管纷纷走进,周辛最后迈步进入。 气场十足,排面足够。 也随着一行人的进入,满场寂静,所有在座的,和台上的,目光纷纷集中了过来。 林默在台下找了处位置,所有人依次走到座椅旁,却都没入座。 只等周辛走到台下,她对着在座的所有人微微颔首,礼貌又不失涵养的轻然一笑,随着她落座后,其余的人才纷纷坐下。 傅振看着她就笑了,跟身旁的几位学术界的大咖们介绍道:“这位是傅氏的总裁周辛,你们刚问我站在那边的,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傅氏了。” 坐在主位的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就点点头:“那好,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那就由这位周辛周总,上台去解释一下项目的策划数据吧!” 第199章 第199章 会议室外面走廊。 傅晏舟也迈步想要进去,却被卫东健步拦阻。 “让开。”他挺烦的说了声。 卫东却沉默不语,只是不停的拦着还使劲摇头。 傅晏舟就皱起眉,他本就放心不下温馨,要不是想看看周辛又要搞什么名堂,他早就进去了,结果闹了半天,周辛就是在码人组排场,他看的都气笑了。 现在卫东还要拦着,他刚要伸手推开,却想到什么开口道:“你可以说话了。” 卫东如蒙大赦,急忙道:“不能进去,傅总,你要进去也得等我多喊些人过来,咱们也得有点排场啊,而且你进去了,要帮温小姐解释那些数据,不就把周总装进去了吗!” 傅晏舟要是上台帮了温馨,一股脑的把数据全解释出来,那就没抄袭什么事了,直接成策划是傅晏舟做的,他又代表了馨然公司,一切都成了乌龙误会,温馨就是含冤蒙尘的赢家。 那周辛呢?她本是苦主,反倒成了诬陷他人,又拿不出证据的胡搅蛮缠施害者了。 事闹得这么大,清誉口碑一下崩盘,跟身败名裂没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傅晏舟提前没有过多了解两个项目,任凭他脑力再精锐睿智,也不可能一时间看懂那浩如云烟的验算数据,更别提上台帮温馨解释一二了。 可卫东不知道这些,他就是下意识不想周辛吃亏,这才非要拦着不让傅晏舟进去。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傅总您也不能太贪心了,周总和温小姐之间,是时候该二选一了。”卫东着急说着,还跃跃欲试的,“选前者对吧?您和周总” 没说下去,就被傅晏舟低垂的复杂的目光阻断。 傅晏舟眯眸打量着卫东,不,是这个叛徒,半晌后他才淡淡的问了句:“周辛给你什么好处了?还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用我提醒吗?你是我的秘书。” 他语气不重,却恫吓的卫东一下哑口无言。 傅晏舟也拍了拍卫东的肩膀,为他整理了一下大衣,旋即就大步进了会议室。 无需任何阵仗,守在门口的保安一见,立马低头齐声:“傅总!” 在场的人听到声音都回过头,傅晏舟轻然的对所有人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了傅振。 “小傅来了啊。”主位的老者看着他笑着,抬下巴指了指近旁的位置,“快坐吧。” 这位老者姓唐,是教育科研工作者,更是工程院的老院士,身上的履历和职责不胜枚举,绝对是医疗领域的泰山级人物。 但跟傅振和傅母都有些私交,所以私下里傅晏舟见到他,是要称呼一声唐伯伯的。 可在这种场合,他也只是客气的喊了声唐老。 傅晏舟坐在了傅振身旁的位子,再扫了眼四周,不见周辛的影子,连舒悦和林默都不见了,估摸应该是去后台准备ppt了,而台上,一瞬间他清隽的面容就沉了下来。 温馨红着眼睛,满脸苍白又憔悴,局促的带着公司的七人团队,尴尬的站在台上一角。 看到傅晏舟进来了,温馨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求助又无措,委屈又心酸,各种情感凑到一起让她又忍不住落了泪。 第200章 第200章 “晏舟” 她哽咽的呼唤了声,“你可算来了,这些策划你能解释的对吧?” 不等傅晏舟说什么,温馨见到了救命稻草,就紧抓不放,迅速打起精神抹了抹眼泪。 她戴上麦就对台下解释道:“唐老,李老,诸位大家不用质疑策划数据了,也不用劳烦旁人代劳,这些数据都是由傅总负责的,他会一一详细的向大家解释说明的。” 旁人代劳,说的就是周辛。 刚巧,周辛准备好了相应文件,也领着舒悦和林默走到了台前。 闻听此言,她饶有兴趣的目光落向了台下的傅晏舟,一晒:“既然如此,那就傅总来吧。” 经她手测算推出的数据,傅晏舟能越过她解释出来? 周辛倒想看看了。 “” 傅晏舟默了默,他忽然觉得卫东不让他进来,貌似是对的。 温馨一见到他,就把一切都推给了他,周辛还跟着配合起哄,两人也算默契的,反倒让他有些骑虎难下了。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傅振还笑吟吟的用肩膀推了推他,故意说:“上去吧,都等你呢。” “” 好,又来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小傅负责的数据?嗯,还别说,你有这个能力。”唐老也偏过头,赞许的看着傅晏舟点了点头:“当年就说让你跟苏逸一起搞研究,你非要听家里的去做生意,行吧,你上去吧。” “” 看看,气氛都烘托到位了,傅晏舟连搪塞都没法,只好无奈的笑笑:“那我就献丑了。”说完就起身走上了台。 温馨急忙凑到近前,挽起了他的胳膊,还将桌上一大摞文件都推给了傅晏舟,“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都是数字” 她避开麦,委屈的声音也低极了:“我看不懂,台下那些人就嘲笑我,还数落我,姝儿都被他们控制住了,这不成乱动私刑了吗?阿然,你要帮我出这口气。” 确实没看到温姝,因为她现场操作想要黑进台下众人的电脑,如此胆大行径,早被保镖控制看管在了后台,等着会议结束后,就扭送派出所。 温馨不可能不担心妹妹,但眼下也不好说什么,她就拽着傅晏舟的胳膊,靠在他怀里,难受的想要寻求慰藉。 傅晏舟拍了拍她的背,想要让她挪开一些,自己好看数据,却听到台下一阵阵的冷笑声。 以唐老在内的,这些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辈人,哪看得惯年轻小情侣之间的卿卿我我,只觉得辣眼睛。 李老也撇嘴叹息道:“够了,都收一收!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小姑娘不懂事,小傅你也跟着胡闹?” 李老可是业内出了名的大魔头,怼人狂魔,带的一批批博士生都怕死他了,要不是看着傅振的面子,他说的还能更重。 可就这样,温馨也觉得受不了,本就受了一肚子冤枉气,她也不想再忍了。 第201章 第201章 “李老,您年纪大,我也敬重您,可是” 温馨清着嗓子顿了顿,不在情绪化的面容姣好,配合上甜美的笑容,也很有倾国倾城的风范。 “您也不能倚老卖老吧?” 她一句话,让全场都安静了。 温馨克制着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僵,但一天了,她从上台后就被挤兑,各种嘲讽奚落,任谁都不是没脾气,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脸皮薄,这些年纪大的老头还不肯放过她。 就凭他们德高望重? 少来,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本就是生意往来的项目合作,对接的对方公司都什么都没说,这群老家伙反倒蹬鼻子上脸,仗着他们在学术界有点威名就了不起了,可生意上的事跟学术界有什么关系! “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和晏舟就是男女朋友,我受了委屈,和男朋友倾诉一下,这有什么错吗?” 温馨质问的声音软软弱弱的,却掷地有声,让寂静的满场更加鸦雀无声。 她觉得自己说到了重点,管它是不是借题发挥,只要能出了这口恶气就比什么都强,与其自己内耗,不如发疯发癫折磨他们。 怀着这个想法,温馨理直气壮的继续道:“既然没错,那您们又凭什么指责呢?是怀疑项目策划不是晏舟所做吗” 几乎没说下去,就被傅晏舟搂着她肩膀的力道放重了些。 温馨感觉有些不适,止住话头的同时也不解的看着他:“晏舟,我知道你脾气好,可这些人不仅质疑我,也在质疑你啊,别人都欺负到” “够了。”傅晏舟听不下去直接打断,“温馨你别说了,去那边等我吧。” 他动手将温馨往公司团队的那几个人方向推了推。 温馨却坚持没走,十分无法置信的看着傅晏舟:“晏舟!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你觉得我这一天下来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他们针对我,还欺负姝儿!这摆明了打我的脸,打咱们公司的脸,也在打你的脸啊!” 温馨就闹不懂了,傅晏舟到底在忌惮着什么,又有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的。 男朋友不就是及时要给自己安全感,在这种时候替自己撑腰出气的吗! 傅晏舟不耐的沉了口气,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复杂的看着温馨,忽然意识到自己选人的眼光,可能真的是有问题。 他欣赏的,始终是那种方方面面都游刃有余,进退有度,既不让自己吃亏,也能无愧于心,光明磊落的不怕事,不惧事,也能扛事的女人。 而不是温馨这样胡搅蛮缠,遇事就畏首畏尾,处处只会寻求他的庇护。 而眼下,温馨不止是需要他的保护,还靠着他来了,就开始仗势欺人! 傅晏舟不畏惧台下每个人,但这也不是拼财力势力的时候,要懂得尊重人啊。 这些话,他没法和温馨说,现在的场合也不对,他只能无奈又有点失望的收回目光,推着温馨交给公司的人,吩咐道:“看住她,别让她说话了。” 第202章 第202章 “晏舟!” 温馨还不满了,气愤的咬着唇,扭头看着台下众人,尤其是傅振,还是那副笑吟吟的袖手旁观看着好戏。 就是注意到温馨递来的目光时,他摇摇头看了眼傅晏舟,“女怕嫁错郎,男也怕娶错妻啊,晏舟,还用姑父在多说什么吗?” “不用。”傅晏舟沉声回。 温馨愤然看向他,话到嘴边又怨怒的看向傅振:“您作为长辈,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合适吧?” 长辈不都是劝和不劝分,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吗?怎么到了傅振这个当姑父的嘴里,就示意傅晏舟甩掉自己了? 温馨又不是,当然听得出来这话的含义。 “有什么不合适的?”傅振终于不笑了,沉下的脸色透出了薄怒:“你在台上这么发疯狂喷,丝毫不考虑尊重他人,你都没觉得不合适,反而矛头又指向了我?” “你” 温馨话刚出口,就被傅晏舟阴鸷的目光赫然逼退。 “温馨,我让你别说话了,你听不懂吗?!” 这回,他是真的动怒了。 温馨也不想惹他,见好就收,但是还委屈巴巴的别过脸,疾步冲进了团队的人群里。 李老全程没发一言,此时就和唐老对视一眼,两人纷纷不屑的摇了摇头,唐老又沉了口气,对台上的傅晏舟说:“好了,言归正传,你也开始吧。” 李老翻开了手边的文件,对比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首先抛出难题:“这份策划做的非常详细,首先解释一下第一个数据吧!白细胞介素-2受体介导b型流感诱导介素-33” 听着李老缓缓说着,傅晏舟也翻开了手中厚厚一大摞的文件,看着繁琐又密集的文字和数字,他不住的皱眉。 倒不是看不懂,而是 “使用spss160分析实验数据,计量采集t检验,在检验水准a=003的情况下分析两种方式,如果p小于005再请说明一下,若f大于005又请详细解释一下。” 李老的问题基本说完了,傅晏舟看着数据也沉默了。 简单来说,这些数据不仅是对标这两个即将要拍板的项目,内涵包括了化学数学统计学等等多种方面,就算有十来年的专业知识打底,怕是也根本吃不消。 傅晏舟能看懂,也能算明白,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无需这份策划,他自己也能制作出一份近乎完美的数据推演,问题就是没有时间,突然被赶鸭子上架,他必然感觉棘手。 现在无需任何人说什么,他都可以深信不疑,这份策划,就是周辛做的。 而且绝对是她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因为只有她,这个学霸的脑袋堪比天才,从小到大她对数字和实验就超级感兴趣,虽然毕业了跟他从商了,但她才是最该去搞研究进科研院的,她也没忘初心,还抽空准备考博。 傅晏舟别看没问过,但他都知道,周辛还不想考一个博士,成年人不做选择,她要相关领域的几个博士头衔都考下来,即便不进学术界,她也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第203章 第203章 这就是周辛,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却内在学才兼备的商界奇才。 简直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想着这些,傅晏舟没好气的看了眼一旁默默不言却也始终看好戏的周辛,他深深地沉了口气,对台下开口道:“抱歉诸位,实不相瞒,这份策划,其实是周辛周总做出来的。” “与我,和我所投资的馨然公司,都没有任何关系,今天闹出这些也属实让诸位笑话了。” 这一番说辞,不仅替周辛挽回了清誉,也等于是默认了温馨抄袭一事。 刹那间满场静了静,旋即就爆发了轰鸣一般的激烈哗然声。 议论的,指责的,吃瓜的,说风凉话的比比皆是,声音鼎沸。 同时一道道错综复杂的目光也都集中落向了台上尴尬窘迫的温馨。 温馨哪里受过这个,和公开处刑也差不多了,她登时脸色又红又黑,无地自容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也爆发出无尽的愤怒和羞恼,莫大的委屈一股脑的都发泄向了傅晏舟。 “晏舟!” “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怎么证明策划是周辛做的?你相信她,不相信我?” “我才是你女朋友啊,你应该站在我这边啊!我没有抄袭!策划就是我做出来的,是我和公司的人一起弄的” 温馨越说越气,也越加懊恼不甘,磅礴的情绪让她说着说着都哽咽了,一行行热泪滚烫而下,弱不禁风的受冤屈摸样,楚楚可怜极了。 傅晏舟无法,侧颜极尽无奈的看向了温馨,压低声音哄了哄:“馨儿你冷静点,听话啊。” 这不哄还好,一哄温馨只觉得受了天大的欺负,含冤受屈的一下蹲下身,抱着自己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欺负人,你跟着周辛合伙一起欺负我,她算个什么东西啊你是我男朋友啊” 傅晏舟仰头吐了一口气,怎么就闹到了这样 傅振可没空理会滑稽的小丑,只催促了周辛一句:“周辛,有人都质疑你了,你也别等着了,开始解释吧。” 该是时候用实力打脸某些人,找回颜面了。 周辛也不负姑父所望,微笑的点点头,迈步走过来,傅晏舟适时的将位置让开,他则过去哄温馨。 “第一个数据,很好解释,就是我书写出来的结果,确实是省略了过程,因为考虑到后期项目由我独自监督完善,但也是我的疏忽,我现在补上。” 周辛缓缓开口,不紧不慢的声音轻缓,完全没看文件,也没看大屏上舒悦播放的ppt,直接拿起白笔,在偌大的黑白上书写起了数据推演的过程。 全场也再度安静了下来,台下的一道道目光也都随着她的每一步骤数字和公式,直到看到推导的结果,周辛在一个数字上画了圈:“最终只有这一个结果,p小于005。” “接下来是文件相关中的第二个数据,这个我保留了所有推演过程,相信诸位也能一目了然,那我们就跳过,说第三个” 周辛又转身往黑白上开始了书写。 第204章 第204章 一个又一个的关键公式,推导出来的数据,理论方程,左一个建模图,右一个换算图,这些才是撑起整个策划的可行性真实数据。 随着她边写边解释,台下众人也早已正襟危坐,全神贯注了起来。 周辛声音清晰,逻辑鲜明,没有一点犹豫和卡顿,接下来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循序渐进的将整个策划案涉及的数据,一五一十尽数讲明。 最后,她放下手里的白笔,看着台下众人轻然一笑:“我都解释完了,请诸位老师指正。” 满场也瞬间陷入了诡谲一般的沉默中。 可不过片刻,随着唐老的带头鼓掌,其余人也纷纷抬起手,稀里哗啦的掌声宛若雷鸣。 “不错,这才是真正跑过数据,肚子里有真东西!” 唐老说着,也赞许的对周辛频频点头,给出的评级也是相当的高。 李老也赞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作为总裁,亲自忙碌这些,感觉都让你屈才了,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啊?虽然比不上你当老板,但跟我搞研究也有不少项目交你负责呢。” “周总要真有跳槽的想法,那来我这里吧!” “这么繁琐的数据你都能脱稿,重新给我们推算一遍,时间也没用多久,你还是别听他们的,考虑来找我吧!” 东一言,西一语的,在座的大佬们不约而同的开启了抢人模式。 周辛笑而不语,静静听着他们争抢,寻了个合适的时机才开口:“承蒙诸位老师的厚爱,我暂时还没有转行的打算,若哪一天真有了,还望诸位通融啊。” 众人哄堂大笑,而原定的对接公司,也早已按耐不住,急忙表态这两个子母项目,就交给傅氏负责了,而且当场就拿出了拟定的合同,交给周辛过目。 周辛走下台,笑着和对方握手寒暄,然后将合同交给了舒悦。 舒悦刚刚就负责操控大屏幕,可动作都赶不上周辛在黑白上的书写,她忙坏了,也震惊极了,早就知道周总在校时就是个学霸,想不到在工作领域也能大放异彩。 这才是真正的用实力说话。 刘副总和李副总,还有秘书和高管们,一个个沉默的面面相觑,哪里还敢再小看周辛,背后蛐蛐她啊,就着头脑,这么理智,这么清醒,还一手安排策划出了今天这一切。 不动一兵一卒,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仅恰到好处的解决了抄袭一事,还实力撑腰打脸为她自己和傅氏挽回声誉,又当场拿下项目,一举多得,坐稳赢家。 最主要的,经此一事,周辛还成功的博得了满堂彩,让这些坐在的学术界和商界大佬们都看在眼里,取得了好感,就等于赚到了人脉。 往后再推行智能医疗相关的项目,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氏,有周总坐镇,任何策划都没问题,别的公司再想抢,门都没有。 刘副总等人也对周辛是心服口服。 唯有温馨,气闷的推开傅晏舟,大步冲向了周辛,也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第205章 第205章 周辛忙着和刘副总李副总等人审阅合同,压根没注意身旁的情况。 温馨突然窜过来,还一声没坑的直接就轮来了巴掌,等周辛注意到时,已经晚了。 但巴掌也没落到她脸上。 而是被追来的傅晏舟一把攥住了温馨的手腕,截断了那一巴掌。 “你干什么?温馨,你还有完没完?” 傅晏舟不想说温馨什么,作为男朋友,他也知道闹出今天这些,他也有责任,所以理解温馨的情绪,刚才也在耐着性子的温声细语好好哄她。 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情绪上头,还又来行凶打人,这就过分了吧! 非要较真的话,温馨要不主张抄袭,脚踏实地的埋头肯干,还不怂恿包庇温姝,那这一切会发生么?! 傅晏舟一再遏制的心绪,也濒临了极限的边缘。 岂料,温馨讶异又气恼的看着他,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反而道:“怎么?看我要打她,你心疼了?晏舟,你还是忘不了她,对吗?” “我怎么这么傻啊,我早就应该看出来的啊” 温馨像是陷入了自我混淆的意识中,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也不听周边人说了什么,她又气愤又伤心,几种情绪在心头奔涌,让她将怒意都对向了周辛,“都是因为你!” “你始终就看不惯我和晏舟,你就想拆散破坏我们!你喜欢他,你嫉妒我得到了他,你就这么下绊子使坏!现在看着我被人嘲笑,被人当成小丑一样,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周辛!你太不要脸了!” 温馨满载所有愤怒的咬牙切齿,扬手也又朝周辛打了过去。 这回周辛留意了,又怎可能让她得逞。 不仅扣住了她的手腕,还顺势反手抽了温馨一个大耳光。 “你胡乱咬人也要有个限度!”周辛冷然的眸中尽是寒霜,手中力气一收,也甩开了温馨,“你要不抄袭,会出现这些吗?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怪我?” 不高不低的声音还是很缓慢,可却发人深省,也气的温馨膛目欲裂。 傅晏舟扶住了温馨没让她摔倒,但温馨却使劲推开他,又扑向了周辛:“不怪你,难道怪我吗?我和晏舟好好的,要没有你挑拨,他怎么会不信我,还帮你说话!” 周围众人此时都听明白了,但没人想掺和,傅振也眼色示意了一下傅晏舟,意思让他快点把这个碍眼又搅事的女人拽走。 多丢脸啊,摊上这么个女朋友,傅晏舟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傅晏舟无语的垂眸苦涩一笑,伸手拽住了温馨:“别闹了,我们回家吧。” “回什么家回家!” 温馨彻底破防崩溃了,气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那是租的房子,又不是买的!哪里是家了?我妹妹就想让你买个房子,给我爸妈住,这要求过分吗?你推三阻四的买了吗!” “房子就不说了,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要么就不接,要么就关机!你不管我,让我受人欺负!你还来了就帮周辛这个死人说话!” 第206章 第206章 “你是我男朋友啊,你这么帮着她,那我呢?我怎么办?你有过一点为我考虑吗!” 一声声含冤诉苦的质问,恍若都带出了温馨的一口口心头血。 自从她跟了傅晏舟,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男女朋友,可傅夫人不同意,三番五次的搅和拆散,周辛还居心叵测,各种闹出事端,都欺负她,都看不上她 所有的事,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在温馨的心上,而今天爆发的这场研讨会,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她彻底看明白了,傅晏舟对周辛,感情永远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周辛做了错事,他会觉得有趣,想看看她还会做出什么,所以处置方式也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周辛做了对的事,他又觉得脸上有光,那种高兴欣赏,是遮掩不住的。 就像刚刚,傅晏舟虽然在哄着她,可时时刻刻关注着周辛那边在黑板上写了什么,又说了什么,直到她博得满堂彩后,他还展颜舒心一笑。 那架势,仿佛早已预料,却比任何人都欢喜。 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吗? 温馨不想理解,她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男朋友还胳膊肘往外拐,提供不了情绪价值,物质基础也满足不了她和她的父母妹妹,那这段感情不要也罢。 “馨儿,你别这样,我们去买房子,这就去买。”傅晏舟还拿出了仅剩的耐性哄着,试图伸手去拉温馨,结果被温馨反而一把推开了。 温馨失望乃至绝望的看着他,无声的落着泪,却也不住的摇着头:“不用了,晏舟,我们分手吧。” 傅晏舟一愣。 温馨也压抑不住哭泣出了声,捂着脸飞快的从他身边掠过,大步跑了出去。 “要去追么?”傅振眯眸看向了傅晏舟,询问的话语,却带了不屑的成分,“这女的成功引起了我的厌蠢症,晏舟,你还能忍这么久,也真够厉害的。” 傅振说的是实话,但用打趣的语气说出,也为了安抚周围众人,同时适当的帮傅晏舟挽回点面子。 继而,傅振就伸手拍了拍傅晏舟的肩膀:“不过男人嘛,大度一点包容女孩子也是应该的,大家谁没有年轻过呢?是不是啊?” 后半句,傅振说着就看向了周遭。 众人哈哈一笑,这事也就揭过了。 傅晏舟配合的动唇笑了笑,可失落颓然的眸色瞬时黯淡,心里有多伤感,均被周辛看在眼里。 这还舍不得,真多请啊。 估计也分不了,转头他就得死皮赖脸的去追回挚爱了。 周辛心里嘲讽了一下,面上从容淡然的和众人谈笑风生,还提议时间晚了,换个地方宴请众人好好庆祝一番。 舒悦心领神会,急忙手机定饭店会管,可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估计只有庆阳楼有地方了。 周辛倒没在意定在哪里,就这样,带着众人换场庆祝。 而傅晏舟却没跟随,周辛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勾唇一笑,他伤心难过,也是活该。 第207章 第207章 去往庆阳楼的路上,周辛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那些等在研讨会大厦楼下的媒体记者们,得知抄袭风波化解,还原事件始末,绘声绘色的开始解读和直播,不用想也知道,这波傅氏的口碑,彻底赚麻了。 周辛也重新得到了那两个项目,不仅在公司树威立名,自己的声誉也得到了提升。 最关键的,这两个项目带来的影响和价值,对于傅氏往后十来年都有实实在在的益处,重新上市,也是指日可待。 而情感方面呢,看着傅晏舟和温馨这对苦命鸳鸯,上演了一场大戏,她也觉得有趣极了。 至于两人会不会复合,管那么多呢。 复合了,也是傅晏舟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乐意犯,不复合,那周辛就继续看热闹。 怎么看,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经历了这么久,总算出了口气,还得到了货真价实的好处,虽然这些都是周辛累死累活努力争取来的,但她也觉得舒心痛快。 所以一路上,她粲然柔美的笑容,也是发自真心,等到了庆阳楼,她领着众人直接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还开了一水水总价几十万的酒。 众人一番庆祝。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周辛也没少喝,她感觉有些醉意上头了,强打最后一丝精神,和身边的舒悦低声说:“公司负责这两项目的所有人,每人包个两万的红包,明天通知记得发。” 舒悦高兴的连连点头。 周辛又跟林默说了声:“等会儿送走所有人,记得送我回家。” 林默应下,她也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可一站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 林默想要搀扶她,却被舒悦推开了,周辛也没用舒悦,就自己缓了缓走出了包厢。 走廊里,她扶着墙也走的很慢,毕竟看什么都是重影的,直到面前走来一个人,看着约莫一头毛茸茸的卷发,好像个成精的泰迪就是长得眉清目秀的,还貌似挺好看。 “哪儿来的狗?一边去”她眼看着对方临近,就嘟囔了句,还动脚往旁踢了踢。 李榕城:“” “看清楚,我是人。” 他没好气的沉了些声,伸手就抓住了周辛的胳膊,扶着她往远处走,“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你的事我都看新闻了,恭喜,不过这些也都是你应得的吧?” 周辛酒劲上头,所有感官都被麻木模糊,她根本听不清什么,只觉得吵,还想甩开缠着的东西,只想要自由。 李榕城试着放开了她,看着她蹒跚又踉跄的好悬没摔倒,但她还很有觉悟,知道扶着墙壁,就是没办法走直线,看什么都是晕的,转的,好像自己置身在迷宫。 倒是没有像酒鬼似的丑态百出,还很冷静的走的很慢,低垂的头,也像是若有所思。 就是纤瘦单薄的背影,让人看着有点孤单单的。 这一瞬间,李榕城觉得她没喝醉,真醉了,还能这么注意个人形象? 就这么晃神的功夫,周辛精准的拐进了洗手间。 李榕城等在门口,看着都笑了,许久后,看着她出来,他就说:“周辛,我还有个事,想跟你说呢,不过还是带你过去看看吧。” 第208章 第208章 周辛没什么反应,隔了半晌,才困惑的往他身上瞥了一眼。 李榕城皱皱眉,感觉浪费时间,就一手拽住她胳膊,带着她大步流星的进了电梯。 来到顶层,这里不对外,也不供任何员工和经理使用,等于是李榕城的私人住宅,异常的豪华庞大,就是纯开放式的,连个隔断都没有。 卫生间和浴缸,也是大大方方的摆在明面上,旁边就一个浴帘和屏风,算是勉强遮挡。 而宽大的沙发上,此时躺着一个人。 婀娜的身段十分纤瘦,穿着淡白色的毛衣和裙子,身上盖着一件男士的黑色大衣,像是哭的太久,耗费了所有精力,此时红着眼睛进入了梦乡。 周辛硬是没认出来温馨。 不过,她的注意力也没在睡着的温馨身上,她只是不满李榕城这样拽着自己,就挣扎着想甩开他,直到李榕城真的松手,她也惯性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 李榕城有点吃惊,难道真醉了? 他蹲下身,对着沙发方向指了指:“看看那是谁?你们始终不知道吧?她早就对傅晏舟有了二心,跟我了!” 只是李榕城嫌脏,一直没碰温馨罢了。 周辛是真听不清他说什么,强撑这么久,她眼前重影的厉害,胃里还一阵阵绞痛的厉害,她也不想难为自己,就顺势往旁边一倒,还蜷缩起来,用手按压着剧烈作祟的胃部。 李榕城一下就沉默了。 “你真喝多了?”许久,他才挤出一句。 但同时,他看着周辛这幅安安静静的样子,也起了坏心思,拿出手机准备录像,顺手再推推周辛:“哎,这么躺着多不舒服啊,我抱你去床上。” “滚。” 周辛不悦的回了一个字,还扣住了他伸来的手,使劲反向一拧。 手腕骨节都快脱臼了。 李榕城忍着只嘶了一声,但也确定没法录像了,她根本不配合,录下来也是暴力殴打他的画面,没什么用。 他废了很大劲才把自己的手解放出来,起身时也将人公主似的抱了起来,再要走,却听到她呓语一般嘟囔了句什么。 没太听清,李榕城放缓脚步,俯身倾听—— “傅晏舟我胃疼去给我煮粥” 这回听清了,李榕城脸色也沉了。 “周辛啊,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呢?” 他静静地端详着她安静的睡颜,深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将人抱下了楼。 刘副总和李副总已经将唐老和李老等众人一一送上车,然后林默也将两位副总送上车,再回头,就看到自家老板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刚好也走到了门口。 “你谁啊?把周总交给我,没你的事了。” 林默说着话,就已经上手要抢人了,浑然没注意身后驶来的一辆迈巴赫,风驰电掣的一道飘逸,好似要吃人一般停在了几人近旁。 第209章 第209章 迈巴赫车门推开,傅晏舟满载煞气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他缓步下车,黑色的大衣配着里面素白色的高领毛衣,一黑一白的交织间,更衬的他阴翳的脸色白皙又可怖。 十来步的距离,他走的很慢,但每走一步都似狠狠砸击在李榕城的脸上。 李榕城玩味随意的脸色也早就变了,阴恻恻的看着他,冷笑了声:“好巧啊,这个点,傅少不会是来我这儿喝酒的吧?” “你要是离我的人远一点,就不会这么巧了。”傅晏舟危险的眯起了眸。 李榕城笑着低眸看了眼怀里抱着的人,因为身上盖了他的大衣,有些不太好辨认。 林默不认识李榕城,也是通过周辛穿着的衣服和高跟鞋认出她的。 李榕城就说:“你的人?指的我床上那位?还是” 他故意没挑明,但傅晏舟也感觉出了疑点。 本来,温馨在李榕城这里,没人知晓,两人具体是什么关系,也没人发觉。 但是,李榕城在温馨睡着了后拍了张照片,还发上了网,并让公关部雇水军买热搜,分分钟将这张照片炒爆了热度。 弱柳扶风的漂亮女孩,委屈巴巴的红着眼睛在豪宅里昏睡入眠,身上盖着男人的外套,很唯美的画面,网友们只会以为是哪位霸总的小娇妻,还随着转发和公众号而展开了浮想。 也不过就这样了。 可被傅晏舟看见了,他一眼就认出是温馨,所处的地方不用查都能知道是李榕城的家,因为温馨盖着的那件外套领口绣了个榕字。 手裁高定的衣服都爱搞这些特殊,傅晏舟的衣服也绣着晏字,便于识别身份,一目了然。 温馨前脚闹分手,后脚就去找了李榕城。 还睡在了他家里。 这什么关系? 两人又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傅晏舟不可能不深思,也不可能不动怒,这才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但他从下车的一瞬就注意到了李榕城怀里抱着的人,不是没有怀疑,只是 他不知道周辛和那些人选择去了哪里庆祝。 难道凑巧来了庆阳楼? 去他凑巧! 傅晏舟感觉太阳穴猛然一阵抽痛,都是气的,如果确定那真是周辛,他一定 “那个,您不会就是李二公子吧?”林默在旁忽然开口,直勾勾的目光还盯着他抱着的人,也不废话客套,直接伸出了手:“我不打扰您和傅总叙旧,但先把周总交给我吧。” 林默谨记着周辛交代的,一定要把她安全的送回家。 任务不完成,他是不会走的。 眼下也不仅伸出了手,还是要抢人,殊不知身后的傅晏舟闻言的刹那,脸色就阴了下去。 “真是周辛”他低声轻喃着,可每个字都恍若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同时也迈步一把推开林默,利落的伸手就要将周辛夺过去。 第210章 第210章 李榕城哪能让他得逞,顺势猝不及防的一脚就踹向了傅晏舟的小腹,将人踢下阶梯,他也居高临下的仍旧抱着怀里的人,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和笑容。 “在我的地盘,跟我抢人,哪儿来的规矩啊?这么不懂礼貌呢。” 傅晏舟惯性的后退数步,也确实险些跌倒在地,但他及时稳住了身形,一手捂着炸裂巨痛的腹部,暗骂李二这个孙子,下手真够狠的,等着。 他缓了口气,可抬起的眸色冷戾的让人胆寒,“我只说一遍,把周辛给我。” “凭什么?”李榕城轻然反驳,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她又不是你的人,不会吧?你还对她念念不忘?那楼上那位又怎么说?” 李榕城佯装恍然的停顿两秒,还是坏坏的笑着:“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楼上和我怀里这位,你二选一,今晚只能领走一位,你选吧。” 言犹在耳,傅晏舟也笑了。 笑的又冷又阴,清隽的面容上扯出的笑容,也异常可怖。 他动手整理了下衣襟,拍了拍灰尘,“我两个都不选,但你也必须把两个都交给我。” 低缓的话音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却一字一顿的相当不容置喙。 “做梦呢?”李榕城摇了摇头,却敛去了笑容:“温馨早就是我的人了,同样的,周辛也是我的人,只是你的眼光太次了,这两个要让我选的话” 他故意拉长声音,动手掂了掂怀里抱着的人,盖着的大衣略微滑落,露出一张恬静安然的睡颜,李榕城深深地注视着她,也补充完话音:“我选她。” 话落的刹那,他也俯下了身。 眼看就要亲到周辛的脸颊肌肤,一瞬间,傅晏舟阴冷的眼瞳骤然一紧。 做出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唯有旁边站着的林默,被惊的悚然。 因为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不等李榕城亲到人,傅晏舟长腿大步猝然袭来,一把推开拦阻李榕城,同时也抓住对方衣领,狠狠地抡了一拳。 然后抢过周辛,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要不是顾及着周辛人事不知还在睡着,必须要人抱着的话,傅晏舟满身暴力的戾气,绝对不是只跟李榕城动这两下手。 李榕城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戏谑的挑了下眉:“你抢到她了,那楼上那位可就不能惦记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傅少,听说你都没碰过啊,呵呵,那我就替你去尝尝鲜儿了。” 李榕城说的直白又露骨,搭配着脸上狎昵打诨的笑,转身时挥了挥手,就进了楼。 傅晏舟阴郁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气的眸中都涌出了杀气。 林默全程目睹,也不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去抢人,就看着傅晏舟将周辛放进了车里副驾驶,还顺手将李榕城盖着的那件大衣,嫌弃的远远扔开。 “那个傅总,你会送周总回家的对吧?” 林默过去提醒了一句,结果就换来傅晏舟阴翳的一眼,继而绕过去坐进了驾驶位。 一记油门,绝尘而去。 路上,傅晏舟气闷的扯了扯衣领,偏头看了眼还在睡着的周辛,反复磨着牙:“等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11章 第211章 傅晏舟把车开去了西山别墅。 路上,他给卫东去了个电话,让叫点人去庆阳楼把温馨接出来。 分不分手先放一边,他也不想计较温馨和李二是怎么闹到一起的,但不用想,肯定是李二骗了她,怎么都不能把人扔在狼窝里不管。 等停稳了车,他还没等动作,旁边副驾驶的周辛就嘤咛了声。 傅晏舟一怔,也没听清,在给她解安全带时,才听到她呓语的嘟囔:“胃疼” “该。” 大晚上几点了,还喝酒? 喝也就喝了,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不知道少喝点! 不过她这个闹心的胃,也是因为他落的病根,要不是为了他这个继承人的破身份,无数次的跟着他出去应酬喝酒,她也不至于胃变成这样。 傅晏舟深吸口气,满身的戾气少了些,推门下车,再绕到副驾驶这边按开车门,看到周辛揉了揉眼睛,缓慢地睁开看向了他。 “醒了。”他冷冷的两个字脱口,就侧身倚着车门,“那自己快点下来。” 周辛没有动作,就迷蒙的看着他,视线绕过他又看了看漆黑庞大的别墅宅邸。 夜幕下,许久没居住过的庭院也没开灯,黑乎乎的,好似一只吞人的巨兽,有点阴森。 她眯了眯眸,忽然扯唇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裹紧身上穿着的大衣,挪身就往座椅里缩了缩,摆出一副坚决不下车,不进宅邸的意思。 “这里不是我家” 傅晏舟听着她微不可闻的说了些什么,气的低笑了声,弯腰伸手就来拽她:“不是你家,你少住了?” “住过的地方,也不是我家”周辛逃避的拍打着他的手,还试图挪身不想让他抓到,但却很认真的跟他讲着道理:“你知不知道,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莫名触动了傅晏舟。 有人说,女孩子生来就是没有家的,暂住父母的家里,长大嫁人搬去丈夫的婚房婆家,年老了再搬去儿女的家中,或是养老院,直至离世。 居无定所,反复漂泊。 所以谈及婚姻的时候,女孩子都很在乎房子,也根深蒂固的很在乎家庭的观念。 可周辛跟大多数的女孩子还不一样,她幼年时就没有父母,没有家,好不容易遇到了傅茉荷,来到了傅家,可也只是寄人篱下。 一晃这么多年了,她心里缺失的安全感,宛若一个无底的深渊,任凭她再理智清醒,也摆脱不掉心里的枷锁束缚。 所以在她十八岁后,就攒钱要给自己买个房子,傅晏舟什么都没说,还赞助的帮她攒钱,直到全款买下了她现在住的那个公寓。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家,这个字在她心里的含金量。 曾经确认关系的那天,他也许诺过:“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只属于你和我,还有我们往后孩子的家,周辛,你既然跟了我,那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这点永远不会变。” 经年累月,当初的誓言,也早已变成了黄粱一梦。 第212章 第212章 人心,是会变的。 这话一点都不假啊。 傅晏舟停下动作,耐着性子俯身看着她,“你想回你的家?可你家里也没有家人啊。” 这话说的,特别伤人。 好在周辛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也不知道能否分辨眼前的人,她就是听着,笑了,然后忽然抬手,扇了对方一耳光。 傅晏舟明明可以躲开,也可以攥住她行凶的手腕,但却什么都没做。 就这样挨了一巴掌。 他微微顶了顶腮帮,紧眉深深地注视着她,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周辛,你听好了,我和馨儿还会和好,就算我和她真的不可能了,我也不会再要你了。” “你心里藏着的那些事,我不想理会,但是,只要一想到你在我身边,还满肚子的阴谋算计,我就觉得很累感情就是图一快乐,总相互忌惮,又相互怀疑的,有什么意思呢。” 说出这些,傅晏舟的心里也极为不好受,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样的她,他就觉得心脏像被什么剧烈拉扯撕裂,那种疼痛,钻心刻骨。 他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所以啊,照顾好你自己,别信李二,也别信苏逸,他们对你都有所图谋” “那你呢?”周辛绵软无力的话音,轻飘飘的打断了他。 也让傅晏舟蓦然一下沉默了。 他看着周辛,清冷的眼中一片淡然,没有任何神志不清的颠三倒四,也没有面红急喘的任何痕迹,可他却能辨的清清楚楚,她是真的醉了,现在也没完全清醒。 “你想要什么?”周辛不老实的手揉了揉他的头,柔软乌黑的短发,手感其实很好,她也笑着:“我都知道,但我给不了你,因为” 她笑容放大,也挪身凑到了他耳边,慢慢地,缓缓地,却吐出残酷的几个字:“我早就受够你了。” 傅晏舟身形瞬息间僵住。 即便知道她意识不清,这不过是随口说的胡话,估计都分不出自己是谁,可他还是止不住的太阳穴狂跳,脑仁一阵阵的生疼。 “你受够我了?”他一手狠狠地捏起了她的下巴,“所以我说的再多,对你来说都不管用了是吧!呵,那我还费什么劲啊!” 就知道他和她没办法和平相处。 他刚刚克制着挤出那点好心气,都被她三言两语彻底功亏一篑。 傅晏舟眼眸危险的一沉,反手就抓着她,将人弄下车,一脚踢上车门,也顺势将人扛上了肩,大步走进了别墅。 径直上楼,踢开主卧大门,不过片刻,随着傅晏舟双臂气力一收,周辛只觉得一阵失重,整个人跌落在了大床上。 她也被这动作弄得大脑眩晕,再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刚好灯亮了,刺目的光线让她眼眸极为不适,抬手遮挡的同时,意识也略微清醒了一些。 周辛迷蒙的看着站在床边的人,诧异出声:“傅晏舟?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就被傅晏舟一把钳住了脸颊,他再要动作,她也挣扎不已,继而一呕直接全数吐在了他身上。 傅晏舟彻底僵住,脸色精彩纷呈。 第213章 第213章 周辛吐完之后,那点唤醒的意识也彻底消散了。 她头晕的厉害,又挪身就要躺,还要顺手掀起被子,往被窝里钻。 傅晏舟回过神,赶忙一手将人抱住了,哪有吐完就躺下睡的,他将人抱进了浴室,放进了浴缸里,房间里暖气十足,周辛浑然不觉任何,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还要睡觉。 傅晏舟站在一旁,低眸没好气的看着她,涌起的那股别样心思,也彻底没了。 他拧开水龙头,调试着水温,热热的又不太烫人了,才拍了拍周辛:“老实的把衣服脱了,洗个澡。” 周辛困的睁不开眼睛,也没什么意识的就随手推了推他,唇齿间发出挺烦的声音。 “少不知好歹,谁乐意伺候你啊?” 傅晏舟催促着,三两下剥掉她的大衣和外套,她倒很配合,没反应,也不挣扎,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一贯满身冷冽的气息都少了,可除掉外衣,他再要动作时,她却睁开了眼睛。 一双潋滟的眼眸,别样好看。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没什么波动,也没什么情绪,却看的人有点脊背发毛。 “别碰我”许久后,她才含糊的嘟囔了声。 还顺势用手护挡住身体,要往角落里缩一缩,但浴缸里已经放了水,差不多有半缸了,这就导致了她好悬没呛着自己,幸好傅晏舟及时一把扣住了她的头。 周辛幸免一难,迟缓的反应却很慢,定定的扭头看着他,半晌才模糊不清的挤出一句:“别碰,拿开你的脏手” 脏 傅晏舟眉宇一抽,脸色都黑了。 “谁说脏呢?”他扳着她的脸:“看清楚,现在你和我,到底谁脏?嗯?” “你”周辛慢了大半拍,声音还很含糊:“你都有人了我我不要你了” 说着,她像唤起了一点精气神似的,挣扎着伸出两手扒拉上傅晏舟的脸,使劲的握着他,还摇晃几下:“真不要你了你跪地求我都不要你了你快滚!滚的远远的” “” 明知道她在说醉话,颠三倒四的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这些话一个个字,还是如同化成了吐着信子的小毒蛇,毫不留情的钻进他耳畔,刺破耳膜,潜入脑髓,哪儿疼,往哪儿肆虐。 傅晏舟前所未有的沉默着,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良久,他才拨开她的手,“好啊,正合我意,周辛,往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倾起身,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迈步就走了。 可不过半晌,浴室的门吱嘎又被推开,抱着换下的床单被罩,傅晏舟一脸阴霾的环顾一圈,没找到洗衣机,才想起来洗衣房在楼下,他再要走,却还伸手将浴缸的水龙头关了。 不然绝迹能淹死她。 从洗衣房折返回来,傅晏舟也没再进浴室,找出了更换的四件套,一样样换好,再将大床重新铺了一下,都弄妥当后,他点了根烟,缓了缓心绪,这才叼着烟进了浴室。 暖暖的一缸水,温度刚好,袅袅的热气蒸腾,舒适畅然,周辛靠着浴缸,早陷入了梦乡。 傅晏舟走到近处,咬着烟的嘴角僵了僵,就这么睡,也不怕湿气大? 身体还要不要了! 这个就知道气人的女人 他就多余管她! 第214章 第214章 傅晏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不等吐出白雾,就一把将烟蒂扔进了浴缸,遇水淬火发出轻微的响声,他也伸手随着哗啦一声,将人直接捞了出来。 三下五除二弄掉她剩余的衣服,反正也都湿了,直接抱着人去旁边淋浴区快速的冲了个澡,裹上浴巾,吹干头发,就将她扔出去塞进了被窝。 然后他自己冲了个冷水澡,满脑子的事跌宕起伏,最终他摇了摇头,唇边泛出了极淡的一笑。 这么折腾完,已经到了后半夜。 周辛还在睡着,昏黄的台灯光线下,她呼吸均匀,凝脂的肌肤雪白,安安静静的睡着,不吵不闹,还将自己在被窝里缩成了一小团。 傅晏舟坐在一旁看了许久,最终掀开被子,躺下将人抱进了怀里。 真暖和 睡梦中的周辛身体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温暖源,毫无意识的就往他身上贴,丝毫不知道自己埋在对方颈窝里,一蹭再蹭 傅晏舟被她的动作弄得脸色都没法看了,他冷笑的咬了咬牙,“早晚弄死你。” 但终究没推开她。 相拥着一阵阵睡意来袭 周辛难得的一夜好眠,没有失眠,也没有噩梦,转天睡到生物钟自然醒来,还觉得满身的炙热,好像被一个大火炉禁锢着,热的她烦。 可烦不过多久,她意识复苏,睁开的眼眸也逐渐清明了起来。 这才惊悚的发现—— 她竟然躺在傅晏舟的怀里! 稍微感知一下就知道两人根本没穿 这是怎么个情况?昨晚发生什么了? 她身上没有异样感,应该无事发生,但半边身子好酸麻,难道说一整宿傅晏舟都拿她当床垫,就这么死死压着? 真过分啊。 他失恋了,就拿自己出气,有什么毛病! 周辛越想越气,猛地拥被坐起身,还伸手抓了抓傅晏舟的短发,顺势朝他脸上啪啪扇了两巴掌。 “睡什么睡?你对我做什么了?” 傅晏舟还在梦中,混乱的噩梦突然被叫醒,这本该是好的,可竟然是被人打醒的,这就让他不免怒从中来,伴随着磅礴的起床气,他阴郁的脸色瞬间冷的恍若能掉出冰碴了。 “周辛,你清醒了。” 沉沉的几个字,近乎从他贝齿中啃咬释放出来。 周辛哪管他气什么,吃亏的是她,被欺负的也是她,她二话没说,蓄满力气的一脚就将傅晏舟踹了下去。 傅晏舟压根没防备,忽然被这结结实实的一脚,直接掀到了床下。 刹那间,他整个大脑嗡地一声,满身暴虐因子瞬时呼啸。 “我昨晚喝多了,怎么会在你这里?”周辛明明记着嘱咐过林默,一定会将她送回家的。 傅晏舟挪身坐起,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眼:“这话你问我?” 这时,不止滚落到哪里的手机,像是有大事发生一般的嗡嗡炸响。 第215章 第215章 周辛的手机也调成了静音,她感觉是自己的电话,就循着声音满床找寻。 可还是被傅晏舟先一步找到,眼看着他从床角缝隙里捡出手机,也刚好是他的电话。 他一边接起,一边披着浴袍就进了更衣室。 周辛看着他的方向,默默运了口气,宿醉的头还有些疼,她掐了掐眉心,四下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就对着更衣室的方向开口:“昨晚没发生什么,那这事我也就不追究了。” “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傅晏舟,你给我拿套衣服来。” 听听这语气,颐指气使的 傅晏舟正在一手握着接听的电话,另只手扣着衬衫,闻听周辛说的话,动作慕然一顿,取而代之的是他迈步走出时,狠狠踢了一脚更衣室的门。 砰地响声巨大。 吓的周辛脸色都白了几分。 “等下再说。”傅晏舟对着电话交代句,先挂断扔去一旁,他大步上前一把就捏起了周辛的下巴:“你还警告起我来了?谁给你的勇气?李二吗?” 他晃神的细想想,眯眸冷笑了声,继续道:“或许我昨晚真不该管你,你应该是就想借着酒劲纠缠李二吧?怎么?感觉没了我这个金主,又想吊他了?” 周辛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挣扎几下却没挣开,她气闷的眼里泛起汹涌,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昨晚她是真的断片了。 是否遇到李榕城,又和傅晏舟发生了什么,她压根记不得。 解释出来傅晏舟肯定不信,与其说多错多,倒不如闭嘴沉默,他也不会没完没了。 岂料,这样的沉默,在傅晏舟眼里俨然成了默认,他怒极反笑,桎梏着她的力气也大了几分:“周辛,你还真让我大吃一惊啊!” “原以为你和李二狼狈为奸,是为了利益,但现在看来你对他还有别的意思啊!” 李榕城那就是一匹狼,早在很久以前,就毫不避嫌也恬不知耻的跟傅晏舟表示过,中意周辛,让傅晏舟自己玩腻了,就转送给他,若能达成,两人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两人之间牵扯的,除开傅茉荷的死亡,因为那可能是李家谁做的,不一定是李榕城所为,只说利益,就是无法估算的,因为打了数年的交道,有来有往的谁都没完全站着便宜。 这回可能是李榕城损失了,下回就是傅晏舟损失 这么循环往复的算下来,钱财数额都是极其巨大的,可即便如此,面对李榕城提出的求和,只要牺牲一个周辛,转手送过去就行了,傅晏舟不为所动,还拒绝的极其激烈。 他始终觉得,周辛是一个人,不是物品礼物。 是陪他走过八年成长,八年恋爱,整整风风雨雨有过十六年,他怎么可能送人,一提到这几个字,他都觉得深恶痛绝,膈应死了。 他从没跟周辛说过这些,因为他知道周辛的心气有多高,根本看不上李榕城,但是 第216章 第216章 现在看来,真是这样吗? “你喜欢他?”傅晏舟疑问的语气,却透着质问的怒意,“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你对他那种货色还有好感了?!” 只要一想到不是李榕城多情放浪的一厢情愿,而是周辛早对他情根深种,傅晏舟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人狠锤了几拳,闷痛的让他许久都缓不过来。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你喜欢他?你长的脑子是摆设啊!李二有多少女人你不知道?他风流的名声那是浪得虚名吗!你也不怕跟他染上病!” 傅晏舟眼里布满了血丝,阴翳的眸底一片血红,额头青筋暴跳,扯拽着周辛,逼迫似的力道近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你给我说话!哑巴了啊,说话!” 周辛疼的脸上都没了血色,使劲咬着牙硬撑着,愤懑至极:“你哪儿来的想象力?!谁告诉你我喜欢他的?胡说八道乱猜什么!” 她还以为是自己和李榕城之间的合作,被傅晏舟察觉洞悉了一切。 闹了半天,竟然是他发癫的胡思乱想。 周辛脾气上来也绝迹不会忍他,挣扎着使劲推开,还顺带的狠踹了傅晏舟一脚,“就算我喜欢他,或者喜欢别的什么人,跟你有关系吗!你算老几啊,什么都想管啊!” 傅晏舟扣住了周辛行凶踹来的脚踝,不虞的脸色还是一片寒霜,阴鸷的抿着唇正要说什么,一旁扔着的手机嗡嗡又响了。 “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他眯眸紧紧盯着周辛,伸手捞起手机,接了起来。 “傅总,刚才电话里没说完,昨晚我带人过去,李榕城没有拦阻,顺利的让我带走了温小姐,可是今早醒来,温小姐就收拾东西搬走了,还让我转告你退租,不会复合和好的。” 卫东复述着,声音不高不低却在寂静的房间里,让坐在不远处的周辛听的一清二楚。 傅晏舟沉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卫东继续道:“她又去找了李榕城,哦对了,温姝在研讨会结束后被警方带走了,但刚刚李榕城动关系将温姝保释了出来,一同还有看守所里的温暖。” “现在李榕城带着温小姐在售楼处买房子呢。” 基本都听完了,傅晏舟还是默然没言语。 除了脸色更沉了些,呼吸更重了些,也没什么其他反应。 周辛看着他,结合听到的电话,再按着太阳穴努力想着昨晚在庆阳楼好像还真撞见了李榕城,当时约莫记得在顶层有个人谁在沙发上 当时周辛醉意混乱,可现在想起来,那八成就是温馨。 意识到这点,她也扯唇讥笑了声。 傅晏舟转眸看向她,跟电话里的卫东说:“嗯,我知道了。”挂断后,他也俯身一把扯拽住了周辛的胳膊:“笑什么?幸灾乐祸?” “你刚刚发脾气找错对象了。”周辛毫不掩饰的眼眸浅浅一眯,冷冽的脸上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淡薄的话语也很残忍:“不是我喜欢李榕城,是你的女朋友喜欢。” “哦,现在是你的前女友了,她不仅喜欢,还无缝衔接了。” 第217章 第217章 横空袭来一顶绿帽子。 精准的扣在了这位为爱冲锋的大少爷头上,那感觉 倍爽。 起码对于周辛来说是这样的。 她没空理会温馨的选择,也不想评价,就单独只想针对傅晏舟。 谁让他刚刚跟吃错了药似的,一个劲的往她身上泼脏水,还那么没完没了! 傅晏舟言犹在耳,僵住了动作,也滞住了神色,可阴沉骇人的脸色,早已没法看了。 “感觉怎么样?”周辛不仅视若无睹,还有恃无恐的出言讽刺了一句,凉飕飕的扯出唇畔一丝冷笑,也恰到好处的反衬出落井下石的心思。 傅晏舟下意识就想说,这些关温馨什么事。 可是 卫东的电话,还有周辛说出的话,都无不提醒着他。 温馨甩了他,跟了别人。 他现在的状态,是失恋。 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反而没心没肺的浑然不觉什么,甚至都比不上周辛挖苦讥讽的这几句,惹的他火冒三丈。 而且最重要的,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想弄清楚一点。 “别往别的地方扯,你给我说清楚,你和李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道出了重点,濒临危险边缘的心绪,也让他不知做出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他才发觉自己已将周辛凶悍的压在了身下,抓着她的双腕举过头顶,将人困在了他自己胸膛和床榻之间,就这样冷冽又愤懑的垂眸凝着她。 周辛惊诧于他的反应,更被他的举动惹恼,羞耻的无法过多挣扎,也更气了:“我跟李二怎么回事,跟你有关系吗?!” “我不过就说你被绿了,你犯得上这么迁怒?” “想耍脾气找你前女友去,少跟我来!放开!你听没听到,放开我!” 薄被就盖在周辛的身上,她没穿什么,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些空隙,她要是乱动争执,那就走光 念及此,她脸色越发难看,气恨的咬着牙,见傅晏舟油盐不进,也不放手,她忍无可忍的张嘴就咬上了他的手臂。 力道挺大的,疼痛也在所难免。 可傅晏舟只是在她刚咬时嘶了一声,旋即就任由她去了,强势的桎梏还是纹丝未动。 他神色隐忍,却在一刹那,鬼使神差的莫名将他心头郁结的火气,消淡了些,他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不过是周辛和李榕城走的近了一些,其余的也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抓到撞见。 只靠他捕风捉影的胡乱揣测,就这样 不怪她受够了他,他有的时候对她确实脾气不太好,但她不是别人,她是周辛啊。 小时候冷冷淡淡的,长大了干干净净的,后情窦初开就跟了他,他是她的初恋,他占据了她无数个第一次,她也应该只在乎他,只喜欢他。 她的眼里容不下别人,心里又怎么可能让别人侵占。 除了他。 他应该才是那个独一份的,例外。 可是,这些都失控了。 他知道是自己搞砸的,两人之间的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开的。 第218章 第218章 “周辛。” 傅晏舟低沉的嗓音一出声,手上气力也松开了,他仰头闭了闭眼睛,继而的手就抚着她的后脑,轻轻的抚了抚:“不用我提醒,你应该也知道,李二不是什么善茬。”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跟他走到一起的,但与虎谋皮,最终什么下场,你心里该清楚。” 周辛在他一出声时,就放开了他。 她气上头咬的也很重,满嘴血腥弥漫,他手臂上也落下了鲜红的齿痕牙印,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周辛挪身避开他,稍微镇定了一些,再撇眼他手臂上的伤口,也有点懊恼自己发什么疯,但她冷淡的脸色也没什么愧疚,就说:“离我远点,你去打狂犬疫苗吧。” “承认自己是狗了?”傅晏舟睨了她一眼,倾身站在了床边,环顾四周,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随意的按压在了伤口上。 周辛没接话,也避开眸光没看他。 傅晏舟也言归正传:“别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再把你自己搭进去” 他眯着眸,深深地看着她,补完话音:“那就没人能救你了。” 说完,他没了任何心思,转身捞起沙发上的大衣,大步而去。 周辛一动未动,静默的像有些走神,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发动驶离的声音,她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个瘟神应付走了。 每次跟他打交道,她都觉得耗费精力和脑细胞。 最关键的,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应激心理,周辛发觉,只要有傅晏舟在的地方,她哪怕再镇定自若,心里也觉得压抑又窒息。 就像是某种戒断反应。 曾经的她对他有多上瘾,现在的她就有多难熬。 心死了,麻木的不知道疼痛了,可大脑还记得,身体还记得,那种千虫啃食,万蚁焚噬的痛感,牵连着她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都在作祟,都在苦不堪言。 这就是太盲目爱一个人的结果。 周辛靠坐床榻,侧颜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用了很长时间才整理好了思绪,也打起精神伸手拽了件浴袍,披在身上进了浴室。 简单冲了个澡,再拐进更衣室。 她不知道为什么西山别墅这边佣人们都不见了踪影,可能是放假了,也可能是被傅晏舟赶走了,这就导致了周辛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只想着在更衣室里随便选一套,能穿就行。 结果 一个衣柜门打开,看到里面挂着的衣服,她眸光就沉了。 竟然都是她的。 周辛认得出自己穿过的衣服,恰巧这些还都是最近两季度,她惯用的几个品牌新品,品牌方会按约送来。 但这些她都已经处理过了,因为和傅晏舟分手了,她也不再住这里,虽然没有亲自出面,她也联系保洁公司,让人把别墅里所有关于她的衣服用品,统统扔掉。 那这些怎么会还在? 她又连续打开了其余的衣柜,整整一面墙,半边归她,另半边是傅晏舟的,她的那半边,衣物首饰鞋子,一应俱在。 丝毫没少。 这怎么回事? 傅晏舟又哪根神经没搭对? 第219章 第219章 周辛不可能给他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那太直接了,也太自作多情。 更加不符合她冷淡孤僻的性子。 周辛只猜测是保洁公司,没有人监督,就没好好办事,她挑了一套飞速换上,电话又重新联系了一家保洁公司。 对方也很迅速,派来了清洁员和收纳师,在周辛的挑拣和吩咐中,选出一小部分打包送往她家,其余的全部扔掉。 这些很繁琐,但人多力量大。 没多久就都处理妥了,临走的时候,周辛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偌大的西山别墅,没有遗留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 她先去了庆阳楼,在停车场取到自己的车,看刚好下午一点多,她开车正想去公司,却接到了舒悦的电话。 舒悦汇报完工作,又有些支支吾吾的。 周辛一下就猜到了什么,但没戳破,就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在路口调头,打算不去公司了。 舒悦也没犹豫太久,就吞吐道:“还有个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就是馨然公司那边高层以上的不原来也是咱们傅氏的人吗,他们现在有点想回来了。” 那些人就是对傅晏舟马首是瞻,跟着他二话没说跳槽过去的。 说是傅氏原本的肱股之臣也不为过。 原本他们的选择也没错,傅晏舟才是傅氏的唯一指定继承人,他们受傅母嘱托,要扶持协理,那跟着太子爷才是王道真理。 可如今这位嫡太子跟挚爱的女朋友分手了,他们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自然就还想回到傅氏这个安乐窝了。 可天下买卖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 周辛都不问其他的,直接态度鲜明:“不行,让他们免开尊口,也一切免谈。” 傅氏现在是她把控的,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是软柿子吗?她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舒悦也估摸到这点了,感觉自己就不该多嘴,慌慌的快道了歉。 周辛也说自己不去公司了,让有事线上对接,毕竟这个时候她要去公司露面,保不齐那些老人会来堵她,免谈总要给三份薄面,所以不给他们机会才是最好的。 她挂了电话,继续开车,好巧不巧的卫东竟然打来了电话。 “周总,我在处理傅总和温小姐分手后的事宜。” 一接通,卫东就开诚布公的甩来这么一句。 周辛有点懵,眉心也蹙了些:“你打错电话了吧?” “没有,周总您听我说,馨然公司,傅总不打算收回,就留给温小姐自己处理了,此外还给温小姐购置了一套别墅和一套公寓” 没让卫东说下去,周辛也不想听傅晏舟对心尖宠的大方豪横。 “这些你没必要跟我说。”她打断后,也要挂电话。 “等下周总”卫东匆忙叫住,“馨然公司的那些副总和高管们,原本都是傅氏的人,他们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您能不能” “不能。”周辛冰冷的两个字豁然截断。 卫东一下就尴尬的不知所措了。 第220章 第220章 周辛斟酌下,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句:“他们愿意做墙头草,就该想过代价。” 掐断电话,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奈何等她回到家,刚换过衣服,准备处理打包过来的几箱物品,傅母的电话就到了。 还是苦口婆心的想劝周辛同意,让那些人回来,回到傅氏,有这些老人在,不管是对傅氏发展,还是对周辛日后的工作,都有利而无害。 理是这么个理,但这些人效忠的,却不是她。 而是傅家。 那她又凭什么给人打工,还要给人考虑未来,牺牲自己脸面给他们行方便呢。 她也没反驳傅母,就静静听着,不断地“嗯嗯”应着,就在傅母以为说通了,事成了时,周辛直接提出了辞职。 让那些人回来,她就走。 就这么简单。 因为傅母游说的,费心竭力铺路的,不是为了那些肱骨老臣,而是为了傅晏舟。 那些人回来了,傅晏舟还会不回来? 一山容不下二虎,傅晏舟回来继续做他的继承人,他的ceo,他名正言顺,那周辛呢?退居其后做副总?还是像以前那样做个总监,做他得力的左膀右臂? 想都别想。 她不会再屈居人下,更不会再对傅晏舟妥协! 傅母一听她要辞职,还这么果决冷静,顿时就沉默了。 那两个项目刚刚谈成,还没彻底落实,周辛现在是傅氏的红人,也是最大的功臣。 说白了,任何时候都能放她走,偏偏眼下不行,真要让她走了,那两个项目怎么办?傅氏刚刚回升的口碑又该怎么办。 所以傅母急忙改口,说自己糊涂了,就不该操心这些,让周辛安心管理傅氏,也支持她的决定,那些人咎由自取,就先不管了。 结束电话,周辛冷笑了声,傅母嘴上说不管,怕是往后私下里的动作不会少啊。 她继续收拾东西,之前在西山别墅没太注意,收纳师就觉得首饰都是贵重物品,全都打包了,而翻出这一盒盒的首饰 都是从小到大,傅晏舟送的。 周辛长得好,却满心都在学习和工作上,对佩戴饰品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现在为了仪容仪表,每天找些耳钉手链,简单搭配。 傅晏舟不同,他心思细腻,也很在乎这些,所以这些首饰 每个都有一段段回忆。 周辛懒得回想,恨不得把曾经的记忆一并割除。 她联系林默,让找个回收的,把这些都处理了。 林默办事效率高,很快就推来了一个微信好友,加过之后,周辛也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对方看完就惊了,说最上面那条项链,不仅是真钻,还是红颜之心,至少价值七位数以上。 这哪能二手回收,这得送去拍卖的。 周辛没管那么多,就又联系林默,让找鉴定师收走所有,等了却了这些,她也收到了苏逸发来的邮件。 “看完谈谈,关于你父亲的。”苏逸又甩来一条语音信息。 点开匆匆过目,越看越让她心惊。 第221章 第221章 邮件首当其冲,就是硕大的王成雄三个字。 苏逸确定了这就是周辛的亲生父亲,所以加粗加大的字体,吸引她的注意力。 但先是生平履历,虽然十分详细,可也都是周辛看过的,没什么稀奇,唯一特殊的,就是加上了一段王成雄的感情经历。 这貌似能揭开周辛生母之谜。 所以周辛仔仔细细的看着,但发觉也都是废话。 因为上面只写了王成雄二十岁读博士时,交往了一个复姓钟离的女人,交往三年,分分合合,最终钟离厌弃他贫穷,投身大款,并音信全无。 叫钟离什么?只有一个姓。 交往三年,就生下了她吗? 还别说,王成雄过世时是四十一岁,五年过去了,要活到现在也是四十六岁,周辛二十六岁,还真有可能是二十岁那年生下了她。 交往三年,而周辛也刚好是三岁时被抛弃或走失来到了福利院。 年纪对得上。 但具体如何还要再查,钟离这女人,和这条线,也先不做考虑。 周辛往下翻看,发觉王成雄还真是个极具天赋的天才,二十二岁就拿下了两个博士学位,详细的学历,也笔笔精彩,不愧能进入研发部,跟浩如云烟的繁琐数据常年打交道。 但是他光辉灿烂了四十年,直到最后一年,被人拆穿检举,始终在抄袭剽窃,人证物证俱全,还有他本人酒后吐真言,承认一直窃取别人成果,还换取利益和名声的录音。 基本盖棺定论,也是事实了。 但傅氏却没有兴师动众,不是因为罪证不全,也不是酒后录音无法成为法庭证据,而是调查得知,王成雄的不实举动,他所带的整个小组人人都知道,也都帮忙隐瞒。 所谓法不责众,公司再有章程制度,也没办法一下子惩治十个人。 考虑到他们当时研发的项目,关系重大,就暂时将这件事压下,想等着项目结束,再一并处理,可那个项目很大,从年初持续到了年尾,眼看要竣工时,还又出了事。 王成雄否认推翻了所有指控,虽然拿不出自证清白的证据,但却一口咬定是傅氏栽赃陷害,因为这么多年,始终是傅氏在剽窃抄袭他的研究。 这就有意思了。 任谁听着都觉得是王成雄在颠倒黑白。 没有理由了,找不到借口了,就胡乱血口喷人。 毕竟他是傅氏的研究员,给公司打工,公司给他薪酬,他提供自己的价值,带队拿出一项项的研究,公司正常使用,这不是应该应份的吗? 哪能反咬一口,还说公司抄袭剽窃他呢。 这像一场闹剧,惹的王成雄声名狼藉,还被人人厌恶,所以那个年都没过去,他突然横尸街头,傅氏没有过问,公司上下也没人问津。 但是,无法忽视一个重点,那就是在王成雄矢口否认之前,苏韵突然意外身亡了。 苏韵是第一个死的,然后才是王成雄惹出闹剧,名声大毁,被暴力致死,接连转年那一组的其他人,死的死,疯的疯,消失的消失,幸存的几人也灰溜溜的全逃去了国外。 这其中若没有隐情,鬼都不信。 第222章 第222章 周辛靠在沙发里,看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眸色深沉。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她压下思绪,挪开电脑起身开门。 居然是苏逸。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不是来看病为由,走进周辛的家。 苏逸有些局促,也有些不安的紧张,站在玄关门口,看着周辛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双男士拖鞋,他踌躇再三还是开口问:“那个,晏舟没来过这里吗?” 意思是傅晏舟来过的话,她不应该不准备男士拖鞋。 “这里是我家,他就来过几回,他用过的东西,我也都扔了。”周辛简单回了一句,冷淡白皙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就请苏逸进来坐下。 她去厨房沏茶,听到苏逸又问:“我发的邮件你都看完了吧?我觉得有蹊跷,王成雄是否真的抄袭,不好确定,因为没有他当年用过的手稿了。” 一般对于研发项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推算技巧,和罗列数据的习惯,涉及到抄袭,基本都是拿出自己的手稿和对方比对,不说一目了然,起码也能辩清一半。 之前周辛对于温馨抄袭那事,一是因为她什么都习惯在脑子里计算,手稿也写的只言片语,不是很全面,二是有研讨会呢,她也不想过于麻烦。 但王成雄死了,俗称死无对证。 管他生前如何,反正死前名声狼藉,死后也背负着市井小人,倒打一耙,白眼狼叛徒的恶名。 “你想帮他正名?”周辛端着两杯热茶出来,一杯递给苏逸,她也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苏逸点点头:“我觉得我小叔叔可能发现了什么,也应该是想帮王成雄正名,或者洗清冤屈,这才遭到毒手的。” 而王成雄应该是不在意泼来的脏水,一心弄研究,可看到苏韵为了自己而死,瞬间就按耐不住了,即便没有过多的证据,他也想讨回一个说法。 奈何事没成,人还死了。 周辛很认同他的观点,喝了口茶,然后归纳道:“所以现在的重点,就是闹清楚五年前到底是谁抄袭了谁,是王成雄居心不良,恶意发癫胡乱咬人,还是傅氏在谋划什么阴谋。” “我说的对吧?”她说完,发觉苏逸怔愣的,就又多问了句。 苏逸捧着手里的热茶,目光还定定的:“那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 还能如此冷眼旁观,冷静淡定的好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苏逸始终怀疑小叔叔的死因有异,每每想起都气不过,恨不得毁了这个无聊的世界,而他小叔叔只是车祸被撞,当场死亡的。 也就是死的很痛快,没有经历什么痛苦。 不过几分钟,就咽气了。 王成雄不是这样,那是被活活打死的,死后还尸体凌乱,身首异处。 作为女儿,周辛怎么能如此淡漠! 难道她就不心疼吗? 她这也太狼心狗肺恶毒了吧。 第223章 第223章 周辛看透了苏逸没出口的指责,她无畏的扯唇笑了笑。 苏逸更搞不懂了,近乎脱口就道:“你还笑的出来?那是生你的亲生父亲啊,他死了你很开心?” 周辛依旧莞尔着,凉凉淡漠的眼眸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她笑意未敛,却点破道:“我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苏逸怔了怔,不等他言语,周辛继续道:“我们是想追本溯源,查清楚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原真相,让死者瞑目,让凶手伏诛,是这样吧?” “对”苏逸回了声。 周辛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一手托腮,饶有兴趣的看着苏逸:“既然如此,那代入太多情感,不会扰乱了整件事吗?找证据,是要靠理智分析抽丝剥茧的,而不是情绪。” 如果只靠情绪,那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凶手就是傅氏的人。 可能是傅母,也可能是傅氏当初做主的那几位副总,还可能是关系合作的背后的某位董事,或者是利益往来的某个大佬。 真凶不想手上沾染鲜血,就怂恿唆使他人,将苏韵、王成雄一个又一个的都杀了。 那周辛和苏逸,立马就化身暗影杀手就行了,管他什么证据,什么线索,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揪出一个宰一个,反正都死有余辜,也都该死。 可两人真的想要这种结果吗。 或许苏逸想要,但周辛绝对不是。 她是要找出真凶,让凶手和帮凶,所有牵连其中的罪魁祸首,一个个都绳之以法,付出代价,但不是用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 因为这不是泄恨,这其中关系到王成雄和苏韵,乃至其余数人的名声。 人死如灯灭,可就因为那是她的亲生父亲,是苏逸的亲叔叔,是很多素未谋面人的父亲、母亲、等各种身份,这个世界还有在乎这些亡故的人,那就必须要洗清冤屈,帮他们正名。 苏逸眨了眨眼睛,连前带后的仔细一琢磨,感觉周辛说的在理,是他糊涂了。 “对不住啊,我一时有点情绪化”他解释着,想到小叔叔为了王成雄都能搭上生命,那估计两人私交一定很好,所以这件事,他更得拼上全力。 周辛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就伸手拽过电脑,重新翻看着邮件,并问他:“这些你都是通过什么办法查到的?确定真实吗?” 苏逸说:“确定啊,我们苏家怎么说也有些眼线和人手的,但你放心,我没有惊动苏家,都是我自己的人。” 周辛轻然点头:“那就好,可是你调查的也不够详细啊,连五年前他们经办的什么项目” 没等说下去,苏逸急忙道:“是个医疗项目,关于智能呼吸机器械研发的,比传统广义的呼吸机,还要更智能先进,加入了ai。” 周辛就皱了眉:“五年前,研发这些” 也太超前了吧。 虽然早已普及了智能手机和电脑,人们生活也越来越趋于智能化,可是五年前ai的元素还没有全民化,而融入到医疗项目里还是有些大胆和未知。 也难怪有人曝出王成雄抄袭剽窃,傅氏也压着这件事了,因为这项目太大了,影响的多,关系的利益也多。 苏逸也有此感,就是道:“据我所了解,傅氏关于智能医疗体系的研发,早在大概十多年” 第224章 第224章 他拉长声,眼眸略沉也计算着精确值,然后道:“十五年前就开始了,最早负责的是傅振,但他只是给出了笼统的大概方向,细枝末节的,他不插手。” 后来没几年,傅茉荷病情爆发,傅振也无心其他,一门心思陪伴着妻子治疗抗癌,等傅茉荷离世后,他心灰意冷,连国内都不想久留,匆匆就定居了国外。 周辛轻微眸色一动,了然道:“所以嫌疑人,也有姑父。” “不是,不能这么定吧。”苏逸感觉越说越扑朔迷离了,急忙制止:“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怪我多嘴,还是把范围缩小到五年前吧。” 周辛同意,但却说:“我还是想知道,你的人是通过什么办法,查到这些的?” 虽然邮件上的内容不够细致,只是一个笼统的大概。 但是关于五年前的这些事,傅氏隐藏的十分周密,就连她想方设法都没查到一二的。 “我手里有几个挺擅长电脑的,就是俗称的黑客。”苏逸解释道。 周辛轻“嗯”了声,继而又问:“黑入的谁的电脑?” 必然是凶手。 不然也是其一的帮凶。 苏逸却为难的皱皱眉,讪笑了声,略有尴尬的:“是保洁阿姨们,还有门卫大叔。” “什么?” “你没听说过吗?最高端的技术,往往采用最朴实的方式傅氏安保系统挺强的,你近期还把总部的系统重新加固了,哪那么容易黑入,就算黑了,也容易打草惊蛇。” 苏逸细说着,也挺不好意思的又道:“所以我的人就乔装改扮,接近那些保洁阿姨和门卫大叔,通过闲聊,大概得到了这些。” “” 周辛有点无语,半晌才紧着眉反问:“包括王成雄的那段恋情?” 苏逸点头默认。 但继而,他多说句:“那不是通过傅氏分公司的那些保洁和门卫,是我派人去了王成雄毕业的母校,还打听了他不少同学,那个叫钟离什么的,应该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没跑的。” “” 周辛还是十分怀疑。 而且也不大在意那个钟离什么的女子。 她饶过话题,很理智的在脑海中全部分析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让你的人继续努力,看看还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更细节的,我通过傅氏内部调查,接近真相,不远了。” 几乎就差一步。 所有尘封的恩怨,就都能揭开了。 苏逸认同,也点头应了声,但不知道想着什么,又复杂的看着周辛,“那你的母亲一定还活着,你不找找她?” “她跟这些有关吗?”周辛不耐的脸色骤然一下沉了。 第225章 第225章 苏逸是好心,秉承着朋友的角度立场才多这句嘴。 加上周辛也确实在找父母,不然怎么找到的王成雄呢。 所以周辛脸色不济,但还是多说了句:“从目前调查来看,她跟五年前这些毫无瓜葛,就算有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就要大费周章的去找她?” 就因为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就因为她当年不知原因没和王成雄结婚,养了周辛三年,又抛弃了? 如果是为了闹清楚这个原由,那大可不必。 “你不也这么费心尽力的找你父亲了吗?”苏逸慢声慢调的怼了一句。 周辛被噎的都笑了,她低眸看着地板,抬手拢了拢耳边垂落的长发,失笑的摇摇头:“不一样的,我找父母,是为了给姑姑在天有灵一个交代。” 就当是完成遗愿,不想姑姑惦念她,想借此告慰过世的姑姑,她会找到父母,和父母和解释怀,哪怕余生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会好好的。 “而王成雄很多证据都能证明,他生前一直在找我,当初应该是不慎把我弄丢了,他耿耿于怀,始终抱憾,不仅没有成家结婚,再生个孩子,连女朋友都没再谈过。” 周辛说着,平静清淡的声音,也有些动容泛出情绪。 以王成雄的条件,再谈女友或是结婚,都不在话下,可他什么都没做,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找寻女儿,这已经可以看出王成雄是在乎她的。 可能是个不够格的父亲,但却已经尽力了。 这就够了。 所以周辛在得知这些后,没有怨恨王成雄,还知晓他死于非命,这么煞费苦心的也要还原始末,找出真凶。 周辛压了压情绪,深吸口气:“我认这个父亲,至于母亲我管她是谁呢。” 周辛从父母身边离开二十三年,除了王成雄四处找寻,而钟离什么的女人,如果是她亲妈,那这女人心有多狠。 自己怀胎十月的女儿,丢了就丢了,不管为何,这么多年不管不问。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就这种女人,周辛还找她?那纯属吃饱了撑的! 苏逸想了想,瞬间圣父上身,摇头否决道:“不对,你找到父母是想跟他们和解,往后好好相处,毕竟她生了你也不容易,既然还活着,你就去找到她,见见她吧!” “不然你不觉得可惜吗?如果你们母女走在路上,可能见面都不相识,彼此都不认识,这多可悲啊。” “周辛,我知道你不是完全心狠心冷的人,你恨她,也是因为她是你母亲,你在乎她” 苏逸滔滔不绝的一番言论,听的周辛目光越来越深,脸色也愈加阴沉。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恨她了?”她反驳了句,轻笑的还很讥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话没听说过吗?嗯?大学神?” 苏逸:“” 被怼的严丝合缝,还嘲讽的颜面尽失。 苏逸都想狠抽自己嘴巴两下,没事犯什么病呢。 “对不起,我错了。”他非常郑重的起身,微微颔首鞠躬,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同时他也要告辞了,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安排人去查呢。 周辛没有留客,目送苏逸离开后,她又歪身靠回沙发里,拽过电脑详细看了看公司即将展开的那两个项目。 第226章 第226章 巧了,都是关于智能医疗的。 这就涉及到了启用傅氏旗下广汇分公司。 因为广汇云集了所有顶级一线科研人才,专门搞研发,王成雄和他那一组团队曾经也都任职于此。 别看只是个分公司,安保系统却相当强悍。 即便傅氏的执行总裁,也没有权利私自干涉,或是翻找查阅什么。 毕竟里面涉及到的都是相当严格又精准的数据和各类研发,稍有不慎就可能商业泄密。 所以每每关系到广汇,都必须要通过董事会,所有人一致同意了,才会投放权限。 周辛完全可以借着手里的这两个项目,拿到权限,至于想要查什么,那就是她说了算了。 终于啊 她勾唇一笑,手机联系舒悦,让副总们都准备一下,下周一召开董事会。 不出意外的话,她周二就能去广汇,位于津海,然后就能查清所有,闹清楚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给死者一个公道,也可以让凶手浮出水面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但也不差这几天了,正想着拿电脑去书房,手机先响了。 是赵煜发来了一张照片。 昏暗迷离的会所包厢,傅晏舟靠坐单人沙发里,夹着烟的手里还端了一杯酒,神色还是那么悠闲慵懒,就是稍微有些精神萎靡,病恹恹的还别有一番魅力。 而他旁边扶手的位置,侧身依偎着一个女人。 照片角度,只看到了女人的半张脸。 周辛约莫的感觉有点眼熟哦,舒心。 那个马场的小兽医。 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的,周辛扫了一眼,连照片都没点开放大,她随手就要退出页面,却注意到赵煜又发来了一句文字。 赵煜:晏哥喝多了,你来接他呗。 周辛有病么?很明显傅晏舟都物色到新人了,她还嗖嗖的跑过去大献殷勤? 她没回信息,也不会去。 另一边,歌声聒噪,酒精挥散,烟气沉沉的会所包厢里。 赵煜看着发出去石沉大海的消息,无措的撇撇嘴,再抬眸看了眼单人沙发方向,默默地在心里给晏哥点了几根蜡,然后侧身和其他几人小声嘀咕。 傅晏舟喝了几杯酒,还达不到醉的程度,他看着身边缠着的女人,也认出了她是谁,就往旁边睨了一眼,不轻不重的甩出两个字:“站好。” 舒心一怔,知道在对自己说话,可她没了工作,也没办法再转学医,只好出来当公主陪酒,结果好巧不巧的撞见了傅晏舟。 这可是一个尊贵的大金腿,她说什么都要抱住了。 只要努力今晚发生点什么,那她往后就全是好日子了! 如此想着,舒心穿着身上清凉的小吊带,鼓起勇气一把挽起了傅晏舟的胳膊,还一个劲的用自己傲人的身体往他怀里贴,“傅少,你心情不好,就让我陪你吧。” 第227章 第227章 傅晏舟面色无恙,也没躲没闪。 他就垂眸淡淡的看着费劲贴到自己怀里的舒心,都说软香在怀,谁都做不成柳下惠。 可是,他忽然就涌起了几分兴趣。 “看出我心情不好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挑起了舒心的下巴。 舒心微微点头,含羞带怯的:“傅少,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喝酒,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娇羞的面色一红,手却大胆的抚向了傅晏舟的腿根 傅晏舟眸色一沉,她动作停滞了些。 再要大胆有举动,却见他扯唇很轻的笑了一下。 傅晏舟长得是真好,骨相堪称完美,俊逸的五官和立体有型的轮廓,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那双多情的桃花眸,即便不走心的随意瞥人一眼,也万千流转,顾盼生辉。 舒心顿时觉得能抱上这么一个颜值逆天的金大腿,简直赚大发了! 就在她心花怒放之时,听到傅晏舟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看出我心情不好,还敢往上凑,你是活腻了吗?” 声音不高,低醇的嗓音透过酒精的润色,喉结微微颤动带出的磁性音量。 明明好听如天籁,却在这时恫吓的人心生凉。 别说舒心猛然惊住了,就连旁边的赵煜几人都怔了一下。 赵煜示意旁人停下飙歌,也清了周遭的音乐。 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傅晏舟不虞的目光也落向了赵煜,指着舒心问了句:“你弄来的?” 这些人聚在一起喝酒,除非自带了女伴,否则傅晏舟是不会让叫陪酒的,他嫌脏,洁癖的毛病兄弟们都知道,唯有赵煜,他喜欢搞这些,觉得助兴有意思。 赵煜身边还搂着一个短发小美人呢,突然闻听此言,也预感不妙,慌忙推开了身边的,起身边拉舒心,边斥责:“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远点!” 舒心有点委屈,还喊着傅少,想让他拦一拦粗鲁的赵煜,结果傅晏舟充耳不闻,就用一双一阴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她。 这眼神可把她吓坏了。 本就是自己一时动了歪心思,真要惹怒了傅少,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舒心慌忙抽身离开,还在赵煜的脸色威压下,吓的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傅少,我不是有心的,我就是想陪陪你” “用得着你吗!你算个什么啊?”赵煜没好气的回了句,本来还想着借着舒心缠人的功夫,拍个照片刺激一下周辛,哪成想周辛不吃这套,都没理睬。 赵煜也不敢说这些,就挺不好意思的想打个圆场,奈何傅晏舟长腿交叠,低眸抽着烟看起了手机,压根不想理他,也不想让跪地的舒心起来。 好嘛,这是真惹不高兴了。 赵煜帮不了,也不想惹火烧身,匆忙闪去一旁继续喝酒了。 “傅少” 舒心小心翼翼的又唤了声。 傅晏舟依旧置若罔闻,也没让赵煜等人继续唱歌,包厢里静的针落可闻,每一分每一秒对尴尬晾在地上的舒心,都是无比煎熬。 她到底承受不住,挪动双膝匍匐着爬到了傅晏舟的脚边:“傅少,我已经知道错了” 第228章 第228章 声音软的如糖一样。 可仍旧换不来男人的任何关注。 舒心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迅速就红了,弥漫的泪水也坠落而下,抽噎的好委屈。 傅晏舟终于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舒心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恐慌的她别说哭了,连一个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知道在马场的时候,我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吗?”傅晏舟开口问了句。 舒心想到什么,但又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名字,有个x字音,我对有这个音字名字的人,都很有好感。” 言外之意很鲜明,舒心不是特例,也不是哪里特殊。 就是听着x这个字音挺好的,傅晏舟才在马场多和她聊了几句,仅此而已。 说完,就对舒心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走。 舒心迟疑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短发美女一把拽住,匆忙说着对不起就出去了。 傅晏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以前他身边也有无数围绕的莺莺燕燕,但都只敢远远观望,不敢上前试探,现在是看他平易近人,还是感觉他好与人相处,竟敢主动往上贴。 这不是世风日下,这是他松懈大意了。 他烦躁的点了根烟,随手也扯了扯衣领,感觉这身衣服都没法要了,回头全扔了,再拿出手机翻看着什么,耳边却传来了赵煜的一声调侃:“你喜欢x字,是因为温馨啊?” “爱屋及乌,行啊晏哥,看不出来呢,这才多久啊,你就这么上心用情啊。” 赵煜说着还撇嘴啧啧了几声,感觉替周辛不值,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周辛名字里也带了个x字音啊,而且还排在温馨前面,难道说 “哪儿都有你,烦不烦?”傅晏舟不悦的瞪了眼赵煜,再收回目光,刚巧瞥见手机里卫东发来的一张照片。 是拍卖行提前将展品整理妥当,发送到各个客户手中,若有谁中意某物,自然会光临出席拍卖会。 卫东收到消息,就挑出了几张照片,接二连三的都发给了傅晏舟。 前几张他没太注意,最后一张却十分眼熟。 好像是 傅晏舟眼眸一紧,点开照片,仔细的看了又看。 最终确定,这就是 红颜之心。 这是周辛十七岁时,他暑期去安哥拉亲自盯着采矿,并从中选出了一颗色泽最完美,亲自盯着切割、打磨,又亲自制定设计图,再亲自监工设计师一手定制出来的。 取名红颜,也是字面意思,因为那时候二十岁的傅晏舟已经对她有了意思,想到两人青梅竹马,此生红颜也非她莫属。 红颜之心,因为这是一颗三十四克拉的纯红宝石。 价值多少他没想过,因为他手里有很多矿,这个钻石也不稀奇,就是纯一份心意。 可是现在 她竟然把他当初送的这份心意,卖了。 第229章 第229章 又在耍什么花招。 呵。 分开这么久了,周辛才想起来卖掉这些东西,还好巧不巧的非赶上他和温馨分了手。 若说她不想借此引起他的注意,搞什么名堂。 谁信? 傅晏舟感觉无趣的按灭了手机,一手拿过酒杯喝了几口。 “晏哥?” 赵煜的声音倏然响起,挺玩味戏谑的:“怎么说你也失恋了,要留着空窗期?不打算搞个新人?” “对嘛,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好!” 旁边的哥们也附和着,还有些喝醉了,东倒西歪的大咧咧倚着环形沙发,“只要新欢换的快,永远没有哪门子失恋,就是晏哥,你别再弄什么替身了,有原主呢,你何必啊。” “替身?”赵煜纳闷的呢喃了声,用胳膊推了推哥们:“这话从何说起的啊?” 哥们醉醺醺的“嗐”了声,一手勾着赵煜的脖子:“你不觉得温馨很像一个人嘛?” “像谁?” “你说呢?” 哥们醉是醉了,但也不敢触霉头说出某人的名字,就哼哼呀呀的挤眉弄眼。 赵煜还是没想明白,温馨像周辛?哪儿像啊,这不扯么。 “像!像十几岁的时候,对咱们都冷冰冰的,基本没什么话,对晏哥可不一样咯,笑容甜美,又乖巧又安静,像小猫似的,就对喜欢的人翻出肚皮” “胡说八道什么?” 傅晏舟出声打断,笔直的大长腿往旁边一扫,不轻不重的踢了哥们一脚,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句:“温馨是温馨,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是是是,您开心就好。”哥们秒怂,也不想争辩。 赵煜怔了怔,也嬉笑的跟着配合:“对对对,怎么高兴怎么来。” “毕竟晏哥失恋了,咱们得哄着嘛!” “兄弟们,都懂了吧?” “懂懂懂!”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不停闹着。 傅晏舟没心思跟他们鬼扯,不过也是经此一提醒,他烦躁的手机里找到温馨的微信,编辑了一句‘你在哪儿?我们谈谈吧’一发送,就显示了红色感叹号。 温馨把他拉黑了。 这就很 傅晏舟皱皱眉,倒是没有多生气,再点开卫东的对话框,没等编辑什么,卫东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嗖嗖发来了几条语音。 包厢里有点吵,转换了文字。 卫东:傅总,我联系了拍卖中心,周总让人登记的那些拍卖首饰,收款方写的是您,等过几天卖掉了,一笔笔款项就会打到您的账户了。 卫东:温小姐收下了您送的房子和一千万,她说算是您对她这段时间的精神补偿,因为您没碰过她,也就谈不上肉体补偿,至于公司,她说不会管理,让您收回。 卫东:温小姐陪着李榕城游泳呢,就在西城郊的温泉酒店。 卫东:您要去抓人,我给您备车。 第230章 第230章 最后一条是文字,因为要说的字数少。 但傅晏舟基本后面的三条都没看,他只凝着第一条,清隽的脸色早已沉了下来。 包厢里的灯光交错,还开着空调,可仍旧衬的他脸色冷寒,就连周遭暖乎乎的温度,都骤然降了几度。 赵煜本来和旁边哥们说着话,感觉气氛不对,他愣了一下,侧身看向傅晏舟。 “晏哥?有事?” 傅晏舟仍旧看着手机,许久直至屏幕暗下熄灭,他才抬头对赵煜微摇了一下头:“没事。” 说完,就又伸手随意的拿了瓶酒,倒了一杯,喝尽,再倒第二杯 赵煜和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傅晏舟没兴趣多说什么,就示意让他们继续玩,不用管他。 他一连喝了大半瓶,还是缓不过心口郁结的那股气,抬手扯了扯衣领,又心烦的点了根烟。 周辛不仅卖了他送过的东西,还把卖掉的钱都返还给他。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周辛不是在耍花招,而是不想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 要跟他划清界限,撇清关系! 傅晏舟咬着过滤嘴,不屑的冷冷扯了一下唇,也好,他就看着,她怎么把所有瓜葛,都撇的一干二净! 转天,周辛去公司正常忙碌,一直到下午,她抽出点功夫,打算好好准备周一的董事会,刚整理出来文件,让林默去打印,她手机也响了几声。 工作的时候,她不大处理私人信息。 就没管手机。 等快到下班时,她手边也忙的差不离了,这才拿过手机,发觉宋凝发了几条信息,约她晚上出去溜达。 周辛:行,这就下班了,我去接你。 回复完宋凝,还有苏逸一天下来发来的十几条。 周辛大概看看,苏逸条理清晰的跟写论文似的,大段大段的文字就总结出几件事。 一是,王成雄生前数年来一直在找寻丢失的女儿,拿着女儿遗失前身上的玉镯子,画出了大致草图,还打印无数份,四处打探,四处分发。 那不是普通的玉镯子,极好的玉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和凤,还有类似篆书的文字,写着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因为很少见,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 所以王成雄才将玉镯子当成找寻女儿的重要线索。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傅茉荷背着周辛,也是拿着玉镯子四处帮她找寻父母,而王成雄还任职于傅氏,这么近的距离,又都有相同的线索,怎么会碰不见,找不到呢? 苏逸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这人会不会和凶手有关联? 二是,陈莉,自打周辛和她开诚布公的交涉过一次后,陈莉就辞职了,虽然没有消失,但也不怎么露面,就跟不社交似的,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苏逸感觉这人居心不良,不仅知道五年前的所有真相,还可能跟凶手联手兴风作浪。 周辛随手捡了桌上的一根签字笔转着,淡淡的目光望向了夕阳普照的窗外,沉吟了会儿,才拿着手机按语音:“你的想法很新奇啊,怎么说呢” 不等继续说,傅晏舟的电话先闯了进来。 还好巧不巧的,周辛手指一偏,已经接听了。 第231章 第231章 “什么想法?” 傅晏舟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周辛思路被打断,脸色不太好看,沉了口气才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你又想和我说什么?”傅晏舟孜孜不倦的还又在发问。 “没在和你说话,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快点说。”周辛不耐烦的声音冷的直掉冰碴。 傅晏舟那边就沉默了。 很明显,周辛的变化太多,主要还都是对他的。 这让他说不上来的烦躁,满腔的积蓄的火气也像困兽,肆虐的想要找一个宣泄口。 “没事就挂了。”周辛说着,也打算挂断,却迟疑一下,还是补充了句:“没事就不要来骚扰,有事你让卫东联系我秘书。” “周辛。” 傅晏舟压沉的声线近乎从贝齿中释放,隔着电话都有股阴翳的暴戾之气:“你这是什么态度?还给我摆起架子了,你”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周辛也没想听,直接掐断。 她扔开手里转着的笔,靠向椅背缓了几口气,才重新拿过手机给苏逸回语音信息:“第一,王成雄就职于傅氏旗下的分公司,也就是广汇,位于津海。” 京城和津海,距离再近,也是两个城市。 王成雄在津海四处找女儿,傅茉荷拿着玉镯子的线索在京城找寻,两个城市,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那么巧合的相遇。 “就当是灯下黑吧,反正命运弄人。” 周辛简单回答完第一个,再说第二个:“至于陈莉,这人确实掌握了很多,跟谁勾结也还不确定,暂时没必要打草惊蛇,就先这样吧。” 明面上,陈莉之前联系的是温馨。 可是结合李榕城所述,温馨早就和他有往来,分手后也现在跟了李榕城,那就有可能 一开始陈莉勾结的,不是温馨,而是李榕城。 毕竟失踪多年的林友海,目前掌握在李榕城的手里。 但现在不管是林友海,还是陈莉,周辛都不打算考虑了,她想要的线索,还是真相,不通过这两人,她也一样能查出来。 凑巧,之前答应帮在海外找人的学姐,这时候也给周辛来了消息。 学姐:跟你汇报一下哈,我的人找到了林友海的前妻,还有同一组活着躲到国外的三人。 学姐:但他们都签署了保密文件,什么都不能透露,就算透露了,也没办法成为证据。 学姐:不过我软磨硬泡的跟他们周旋一下,说不定还能有回旋余地,只是这些人都不能做出头鸟,不然法庭上,他们也没办法成为关键证人,对方律师强悍一点,就都废了。 周辛看了看,迅速回:也就是有人牵线引出这一切,缺失的某处,或者哪里不够详细,他们都能一五一十的详细说明,还能自愿出庭作证? 学姐顶着时差,熬着夜,当即发来了一个疯狂点头的小猫表情。 第232章 第232章 学姐:跟聪明人就是好办事!接下来我再继续跟他们周旋。 周辛:行,辛苦了,这事成了独家归你。 至于学姐是亲自报道,还是转手当人情送给别人报道,那都是学姐自己的事了。 两人说定后,周辛又给学姐转去了一百万。 数额较大,学姐都惊了。 周辛为父报仇,不在乎这点花销,再说学姐也要雇人打探消息,钱到位了比什么都强。 这事放一边,周辛收拾了一下,捞着大衣和包包,没让林默送她回家,自己开车去接宋凝,然后找了个停车场,两人沿着繁华热闹的夜市,一路聊天溜达。 还买了几样小吃,丝毫不顾及两人穿着的高定羊绒大衣,踩着红底高跟鞋,在人群中有多显眼,边走边吃,玩的不亦乐乎。 “没打算上个班么?你整天在家里闲着,不无聊?”周辛捧着一碗刚出锅的毛肚,太烫了,她也不喜欢吃这个,就慢慢地吹凉了,喂给满手拎着东西的宋凝。 宋凝也凑过来帮着一起吹,并说:“上什么班啊,等我把孩子生完了再上吧。” “孩子?”周辛一愣,旋即目光就落向了宋凝平坦又纤细的腰部,“你怀孕了?” 宋凝开心的点头:“对啊,我还没告诉阿哲呢,第一个告诉你了,高兴不?我的宝宝生下来了,你就当干妈哦,说定了,不许反悔” 没说下去,她又改口说:“不对,阿哲信基督啊,你愿意当孩子的教母么?反正和干妈也差不多吧?你会乐意的对吧?对吧?” 宋凝一边说一边用胳膊挤挤周辛,还张口叼走了周辛筷子夹着的一块毛肚。 周辛皱眉,差点想伸手从她嘴里抠出来,无奈道:“你怀孕了还吃这些?虽然孕妇不用那么忌口,可这份也太辣了,还容易不卫生。” 怎么说都是路边摊。 周辛疾走了几步,直接将手里的所有小吃一股脑的都扔进了桶,在宋凝目瞪口呆的惊愕中,她又折返回来,还扔掉了宋凝手里的全部。 宋凝怔愣的都绝望了。 “你不要这么狠吧?我的好吃啊”宋凝跑到桶旁边,扼腕叹息。 周辛挽起她的手:“走,带你去吃干净又卫生的大餐。” 说是这么说,可在宋凝的强烈又执拗的要求下,两人竟然拐进了酒吧。 周辛无语的想拖着她扭头就走,奈何宋凝好话说尽,还举手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十月怀胎,她马上就要过上堪比上刑的煎熬苦难生活了。 想到肚子里孩子越来越大,宋凝确实苦不堪言。 周辛也就开恩了,但坐到吧台后,她也盯着不让宋凝喝酒,让酒保给自己调了杯鸡尾酒,只给宋凝一杯热牛奶。 宋凝郁闷至极,都后悔告诉她怀孕了,正念念有词的还想抒发一下不满,却余光瞥见不远处吧台旁站着的一个男人。 只是那么随意淡定的一抹背影,穿着浅色的衬衫,肩宽窄腰,双手插着裤兜,整个背部线条异常流畅又迷人,而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他还能透出一股闹中取静的安然沉稳。 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宋凝登时就来了兴致,用胳膊推了推周辛,朝着男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去猎个艳吧,我觉得那位,可以。” 第233章 第233章 周辛看都没看那个男人一眼,就紧着眉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宋凝。 “有什么了?人活在世,不就图个开心嘛?” 宋凝倒吸冷气,目光仍旧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伸手环着周辛的脖子,耐心的苦口婆心:“你过去看看,如果顺眼就要个,怎么?你觉得自己魅力不够,怕被拒啊?” “少激我。”周辛压根没兴趣。 宋凝啧啧了两声,换动作靠向吧台,托着那张姣好的脸,十分复杂的看着周辛:“辛辛啊辛辛,除了傅晏舟,你交往过别的人吗?没有吧。” “” 周辛紧的眉深了些:“叫我什么呢,别那么肉麻。” 宋凝才不被她转移话题,继续说:“除了傅晏舟,你了解别的男人吗?不了解吧,婚前恋爱应该多谈几段,这样你才能熟悉各种各样的男人,知道并不是非傅晏舟不可的。” “不然你多吃亏啊?哎不对啊你拒绝排斥所有男人,该不会是为了傅晏舟守身如玉吧?天呐,你恋爱脑晚期成这样了?” 宋凝的激将法,成功了。 周辛都被他气笑了,但还是回了一句:“那请问凝凝啊,你在和陈离深结婚前,谈过几段恋爱呢?不也是就他一个吗?” “”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你都了解过吗?见识过吗?为什么放弃了一大片森林,非要陈离深不可呢?” “” 宋凝尴尬的无语至极,半晌才挤出句:“不带这么玩的,阿哲也没和我分手啊,跟傅晏舟不一样啦。” 这回旋镖又扎回了周辛身上。 她还是笑着,挺无奈的:“感情不在量多,而在质量。” 说着,周辛饮了几口鸡尾酒,摘下杯边的樱桃扔进嘴里,她也抬眸看向了那个男人,不得不说,宋凝的眼光确实不错,光看背影,都觉得 应该很帅。 她眯了眯眸,到底如了宋凝的意思,迈步走了过去。 宋凝开心的欢呼雀跃。而周辛却没有什么猎艳约人的打算,她也没干过这种事,不过是跟宋凝置口气,加上觉得有这么好看背影的男人,应该长得不错,她就看两眼。 毕竟,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愿意欣赏。 结果刚走到近处,就见男人抬手招过酒保,跟对方说了句什么,然后从酒柜里选了一瓶酒,伸出接酒的手指修长,素白又洁净。 恰巧就是这时,周围人群涌动,周辛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高跟鞋不稳,身体踉跄的眼看要摔倒,她也轻微的“啊”了声,继而就被转过身的男人,一把环腰扶住了。 “对不起不好意思啊”撞人的道了声歉。 男人也在这时松手,放开了周辛:“你没事吧?” 温沉的嗓音,参透在嘈杂的喧嚣中,却磁性的如一汪清泉,很是好听。 而且他长得也很好看,看眉眼轮廓应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硬朗深邃,气质成熟儒雅,一头浓密乌黑的短发,简单的西裤衬衫,也穿出奢品t台男模走秀的风范。 颀长的身材很高,笔直的双腿很长,目测怎么也和傅晏舟不相上下了。 第234章 第234章 “我没事,谢谢。”周辛极快的扫量了一下男人,收回目光,淡然一笑。 男人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打量了一下周辛,衣着得体,大衣更衬气场,眉眼如画,美的让人屏息,十足的惊艳。 尤其是她那双潋滟的眼眸,明明那样的顾盼生辉,却偏偏有些冷淡。 像含了冰,融了雪,稍稍看人一眼,没什么情绪流露,而让她却有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再看着装,就知道身份不俗,再看首饰搭配,也都绝非俗物,长长的乌黑的秀发随意松散着,随着脸颊微微低垂,耳边的长发落下柔美的弧度。 真是佳丽倾城啊。 男人眸色深了些,也率先朝周辛伸出了手:“可以认识下吗?我叫靳柯白,姓靳的靳,南柯一梦的柯,白驹过隙的白。” 周辛跟他握了握手:“我叫周辛,姓周的周,辛勤的辛。” 靳柯白略一点头:“很普通的名字啊,和你本人的容貌气质不太符了。” 这话有点唐突,也有点轻佻,可在酒吧这样的环境氛围中,就没什么突兀的。 周辛也不想在意这些,轻然莞尔:“是吗?那代表你眼光不错,我请你喝一杯酒吧。” 她走到吧台,刚要抬手招呼酒保,靳柯白就拦住她,拿过刚刚自己选的酒,他说:“我这里就有酒,不介意的话,一起?” 问询时,他已经示意酒保倒酒了。 周辛看着倒出的猩红酒液,抬起的眸色还是那么冷清,也没拒绝靳柯白递来的一杯酒,但就放在手中轻轻握着,一边聊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杯缘。 却始终一口未动。 她的朋友不多,偶尔私下社交活动也基本都和傅晏舟有关,曾经不止一次亲眼看着有的人玩的野,往酒里加点什么料,忽悠的小姑娘一夜五迷三道。 过后拿钱了事,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周辛却始终铭记,在外的酒水饮品,只要离手,她就不会喝。 保护好自身才是重要的。 好在她和靳柯白聊了很多,两人萍水相逢,但可聊的东西倒不少,从股票基金聊到汇率和纳斯达克指数,还探讨了一下近期刊登的几篇文献论文。 不知不觉的,靳柯白感觉面前的这人,才华出众,颜值应该是她最不值得提及的优点了。 而且看着她一直没动过那杯酒。 就知道这人不,洁身自好。 交谈甚欢,好感度也增添了不少。 周辛感觉时间耗费了不少,就说还有朋友,移步和靳柯白告辞了。 靳柯白看着她走向了宋凝,目光微深了些,顾虑着自己也跟朋友来的,就点到为止,只是稍微惋惜,都没留个。 但就这么巧,隔天周日,顾虑着那两个项目要跟对接公司碰头,对方刚刚回国,就今天有时间,周辛就驱车去了公司。 一进大厅,她就撞见了靳柯白。 第235章 第235章 靳柯白不是自己来的,身边带着秘书和助理。 身后还跟了一位副总和两位高管。 他也不像酒吧邂逅时那样的穿着随意,深色系的西装革履,披着同色系的长款风衣,洒脱随性的身上,又透着严谨干练的气质。 步履如风,摇曳生姿。 本就骨相极佳,颜值出众,在身后西装精英们的衬托中,他更如众星捧月,璀璨夺目。 周辛是自己来的,虽然赶时间的行色匆匆,但却也一如往常的穿着得体的西裤西装,外面衬了件白色羊绒大衣,黑白杂糅中,冷冽的气质出尘,恣意的锐气透着上位者的才情魄力。 她一手拎着包,一手翻看着从中拿出的一份文件,大步流星的低着眸,也没注意到什么,直到听到有人唤出了她的名字。 “周辛?” 温沉的声音,因为旁边少了聒噪的氛围,而显得干净纯粹。 靳柯白让身后的人先去电梯,他大步走向了周辛,“好巧,你在这里上班?” “是挺巧的。”周辛略一点头,余光扫了眼跟随靳柯白走向电梯的那些人,基本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便改口客气道:“您就是靳总吧?” 这两个项目,由傅氏负责研发,对接的也是一家颇具实力的公司,但却是在海外声名显赫,近期才有归国发展的意向,也在研讨会上由副总和周辛签订了合同。 事先,周辛肯定让人打听过对家d公司,听说过ceo姓靳,其余的任何信息都扫听不到,像是也很注重个人隐私一般。 但在酒吧时,她还真没多想,总不能凭个姓氏就胡乱猜测吧。 靳柯白没想到她能认出自己的身份,新奇的挑眉一笑:“我是来洽谈项目的,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不过你在这里是” 因为是傅氏集团,不详细了解内情,都以为总裁姓傅。 “我是这里的执行总裁。”周辛轻微一笑,坦言直率,并伸手重新和靳柯白握了握手。 靳柯白有些吃惊,仔细的多看了周辛几眼,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跟着她一边说项目,一边往电梯走。 来到顶层,刘副总和李副总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候了。 舒悦带着林默还有其余的几位职员,在电梯口迎上所有人,也一起进了会议室。 围绕着两个项目,双方各抒己见,汇总所有,再讨论出妥善的应对之策,因为涉及到跟进研发,这就要跟分公司的广汇,做细致沟通。 所以双方也暂时没讨论出结果,但都对项目很有憧憬和把握。 结束后,时间已经来到晚饭点了,靳柯白邀约周辛一起共进晚餐,周辛自然不会拒绝。 去饭店的路上,宋凝给她发消息,约一起吃饭,陈离深要庆祝她怀孕了,周辛回去不了,因为自己要和靳柯白,就是前晚酒吧那个帅哥一起吃饭。 她给宋凝转了五千二,当做给宝宝的红包。 宋凝乐呵呵的秒收了转账,还调侃催促她抓住机会,绝对不能让大帅哥跑了。 周辛呵呵一笑,刚想退出界面,却瞥见宋凝又发了句:你不觉得他像一个人嘛? 周辛:像谁? 宋凝:像你的下一任啊! 宋凝:你就这么跟他说!白白,你长得好像我的下一任,来吧,跟姐搞个对象。 第236章 第236章 周辛发了一串省略号,以表无语。 大家都挺忙的,就别闲聊了,她按灭了手机,靳柯白也开车到了饭店。 一路周辛都在弄手机,也没留意,此时下车一看,好家伙,竟然又来了庆阳楼。 靳柯白看出她神色微妙,就问:“这里不合适?” 周辛笑着摇摇头,本来路上只顾着玩手机就已经够不礼貌的,再挑三拣四的,显得她矫情又事多,况且不就是李榕城的地盘吗,她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两人简单聊着,迈步进了庆阳楼。 这里没有提前几十天预约,是没有雅间包房可以用的,只有大厅,还要看人下菜碟,但令周辛没想到的,靳柯白只是往里面一走,服务生打了个照面,就慌忙去叫经理了。 经理跑出来的速度也很快,老远的,就一脸谄媚的笑吟吟:“靳少,好久不见了啊,您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家二公子要知道您回来了啊,肯定要为您好好接风的。” “榕城最近太忙了,我就没跟他说。”靳柯白不动声色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笑。 随意几句,信息量可不少。 周辛惊讶于靳柯白和李榕城竟然认识,听对话,貌似私交关系还很好。 那八成 这人也认识傅晏舟了。 怎么没听傅晏舟以前提起过呢。 算了,管那么多呢。 经理腾出了一间最好的包房,亲自沏了一壶雨前龙井,又热络的和靳柯白聊了几句,这才带着服务生撤了出去。 不过多时,一道道精美的菜品也送了进来。 “抱歉,他们是按着我以前的口味上的菜。”靳柯白扫了一眼菜色,就要叫住服务生拿平板重新点菜。 周辛微笑的拦了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没什么忌口的,这些也足够了。” “真的?” “当然。” 靳柯白信以为真,眼色示意服务生离开,用共筷给周辛布菜,两人也依旧边吃边聊,只是话题从之前东拉西扯的那些,换成了和两个项目有关的。 这样过了会儿,周辛就放下了筷子,拿餐巾按了按嘴角,表示自己吃好了。 靳柯白看了看她用过的那几口菜,基本就是挑挑拣拣,除开葱蒜姜,鱼肉没有挑去刺,海鲜没有剥去皮,她嫌用起来吃相不雅,一律没动。 其余的,洋葱胡萝卜香菜,鸭肉羊肉鹿肉等等,统统也都没吃。 这叫不忌口? 不过,一看她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金枝玉叶长大的女孩子,挑剔一点,胃口刁钻一点也没什么,谁让才华横溢,这么出类拔萃呢。 靳柯白笑着,将她不爱吃的一一记在心里,他也放下了筷子,周辛示意让他再多用一点,自己起身去趟卫生间。 她说着,起身往外走刚推开门,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第237章 第237章 “周辛?怎么是你?” 李榕城一路走来,看见周辛站在包厢门口,他就蓦然一怔。 要不是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靳柯白,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竟然这么巧 “二公子。”周辛客套的称呼了声,也礼貌的微微颔首。 她还想避开,让两人慢慢聊,岂料李榕城走到她身边就停住了脚步,看着屋内的靳柯白,很直接又冒昧的问了句:“你是她新的男朋友?” 新的。 这两个字就很灵动。 靳柯白微一眯眸,笑着起身回了句更灵动的:“还不是。” 这个还字就 周辛沉了口气,出言对李榕城解释纠正:“靳总是我的合作商,二公子不要误会了。” 李榕城垂眸看着她,再抬头朝着靳柯白扬了扬眉:“听着没?让你别误会呢,除开工作,你要想追她,这可是个耗费心力的大工程啊。” 靳柯白点点头,不漏什么情绪的:“知道了。” “” 什么意思? 周辛疑惑不解并十分匪夷所思的回眸看了眼靳柯白。 靳柯白有些无辜的耸耸肩,得体的笑容还是那么充满魅力,分外迷人。 周辛只当两人拿她开玩笑了,也不算开黄腔,没什么可计较的,她就将空间留给两人,自己去了卫生间。 岂料她一走,李榕城脸色瞬变,向来嘻哈玩世不恭的脸上,沉了些,也冷了些,大步走进包厢,大马金刀的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怎么回事?你俩怎么认识的?你还喜欢上她了?” 这语气,不像是老友见面的热络调侃。 反倒有一种 站在周辛这边角度的凝视和质疑。 “关你什么事?”靳柯白也不客气的回,温润的脸色也严肃了些,“别告诉我你喜欢她,那就公平竞争。” 李榕城冷笑了声:“我喜不喜欢她,还有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以后你会知道的,你只要记住一点,她的所有事,我都要管。” 这话说的很霸道,也很不讲理。 靳柯白都皱了眉,随即又听李榕城说:“小靳啊,你对她是动真格的了?不对啊,你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万年铁树还要开花啊?” “” 从这个小靳的称呼起,靳柯白无语的面容都绷紧了。 思虑良久,他还是反击道:“小李,我还是觉得这些跟你都没有关系。” “” 李榕城抿唇默然。 靳柯白一手抚着下巴,又斟酌道:“但我很欣赏她,她的才学和工作能力,真的很好。” “傅晏舟。” 第238章 第238章 李榕城靠向椅背,上一眼下一眼的毫不掩饰的打量着靳柯白,然后硬邦邦的甩出一个名字,继而道:“她青梅竹前一个男人,没名没分,姓傅的那杂碎,忒不是东西了。” 靳柯白眸色一沉,想什么微微点了一下头:“好,我记住了。” 等周辛再回来,李榕城已经不见了。 靳柯白也没多问她任何,还对方才当她的面和李榕城说那几句,真诚的道了歉。 周辛自然不会在意,客套的说过没事后,但也鲜明的表明态度:“靳总,我觉得工作就是工作,既然我们有缘能在这两个项目上碰见,那就希望往后的所有合作,都很愉快。” “而不要在工作之余,在有什么其他的牵扯,这样分散精力,也没有什么意义,您说呢。” 她客气又委婉,有礼有据的适可而止。 靳柯白出了点头应下,也没别的可说的。 不过,他提出了想送她回家,因为她从公司出来也没开车,顺路的事,周辛也没拒绝。 一路还是聊着工作和项目,但等到了楼下,随着车子停下,周辛想要告辞离开时,靳柯白却一改之前的话题,反而问她:“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周辛不解的“嗯?”了声。 他想了想,慢慢地解释说:“所有对你有好感的人,你都这么刚发现苗头,就给对方泼一盆冷水,将那些好感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话太直接,也太犀利了。 周辛没办法回,就选择了沉默。 她不是不开窍的,不管是上学时还是工作后,想要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频繁示好,各种献殷勤的也大有人在,以前她有傅晏舟,但也不用傅晏舟出面,她自己就都回绝了。 基本跟对待靳柯白的方式一样。 别打扰学习,别干涉影响工作,只要不破坏这两个基准原则,她都能挤出耐心和对方做普通朋友,但想越界,那是别想。 她觉得一个人的经历有限,不想扯那些有的没的,浪费心力和精神,况且感情上,一个傅晏舟就够要了她大半条命了,她还哪有心思再考虑别人。 吃一堑长一智,方方面面都是。 周辛在傅晏舟身上跌了跟头,爬起来不能拍拍身上的土,好了伤疤忘了疼,飞快又乐呵的开始下一段感情,受伤还需要疗伤呢,她就不需要冷静的吸取教训,避免往后重蹈覆辙吗。 “可能我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靳柯白深吸了口气,认认真真的眸光,温润的目光深邃的看向她,“但别完全拒绝我,给我点机会,让我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好吗?” 周辛迟疑了下,很想反问他一句,证明什么? 证明他足够真心真意的追求她?还是证明他实心实意的对她有好感? 两人才见过几面,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哪儿来的这么多情感迸发呢。 胡闹。 她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还是那么不失礼貌的保持着淡笑:“靳总,我觉得我们首要考虑的还应该是项目” 没说下去,她旁侧的车窗忽然被人‘叩叩’的敲响了。 周辛疑惑的侧颜看了眼,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不知何时傅晏舟竟然站在了车外,夜晚的光线阴暗,落在他清隽的轮廓上,更加阴霾森寒,他手中夹着一根燃着的烟,随着烟气袅袅,他微微翕动的薄唇,也吐出些许白雾。 “下车,周辛。” 他扔出了几个字,同时也用夹着烟的手拉开了阿斯顿马丁的车门,一把握住周辛的胳膊,将人拖拽了下来。 第239章 第239章 傅晏舟将周辛拽了下来,注意力却没放在她身上。 他侧颜还看着车里,夜晚的光线昏暗,车灯还没熄,逆光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驾驶位的人。 但只觉是个男人。 “谁?”傅晏舟桎梏着周辛的胳膊,也往驾驶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她:“那是个什么玩意?你和什么东西在一起呢?” 这话相当不客气,也相当冒犯。 周辛脸色瞬时就沉了:“你会不会说话?你喝酒了?” 颇冷的空气中,确实持续缭绕着一丝酒精的气息。 但傅晏舟冷冽的脸色如常,除了阴霾了些,半点都没有醉酒的痕迹。 “少在这里耍酒疯!”周辛使劲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傅晏舟!” 傅晏舟不松手,看着从车里走下的靳柯白,幽沉的眸色登时一阵紧缩。 靳柯白温润的脸色一片阴晦,很有素养的开口道:“傅少,别来无恙啊。” 傅晏舟以为车里的人是李榕城,没想到竟然是 他和靳柯白不算有多熟,也谈不上有什么私交,不过是在生意场上打过两回照面,算是点头之交。 靳家的生意投资遍布北美,名副其实的大财阀,靳柯白不仅是独生子,还是父母的老来子,从方方面面来讲,身份地位财力势力,都和傅晏舟丝毫不逊色。 “靳少,好久不见。”傅晏舟冷冷的回了句。 靳柯白轻微点头,算是彼此客套完了。 旋即,他微眯着眸,刻意露出一记残酷的笑容:“我和周总除了有合作之外,我们也在约会,傅少突然出现,搅扰了我们的约会,这个责任,你配得起吗?” “你说什么?!”傅晏舟脸色猛地一变,只觉得大脑嗡嗡地,像轰炸的他头痛欲裂。 这两天,他一笔又一笔的陆续收到拍卖场打来的汇款,看着周辛将他送过的东西,一样又一样的尽数拍卖,也让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周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他们两个人,彻底过去了。 无论是八年的成长陪伴,还是八年的亲密相处,十六年的过往,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完全翻篇了。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满腔无处安放的躁动,像牵扯着他的五脏六腑,撕扯着他的神经血肉,肆虐着他的理智情绪,呼啸叫嚣,不停不歇。 傅晏舟没理清头绪,也没压下心头的戾气,本来不想搭理周辛,就这么冷着,不见面,不联系,等等再说。 结果傅振就要出国了,私人飞机已经安排妥当,日期就在这两天,想着临走前全家聚在一起吃顿饭,没有主动联系周辛,反而让傅晏舟来叫她。 他之前打了一通电话,还没等说这事,周辛就给挂了。 这让他本就按耐不住的情绪,一下就点了火星,所以他才来家里找她,下午五点左右就来了,想着等她下班回来,好好谈两句,可他左等右等,等到现在快晚上十点了! 就等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乐呵呵的回来! 第240章 第240章 还约会?! 靳柯白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耳畔:“我说的够清楚了吧?傅少怎么还没听清呢?” 讽刺的,挺狠。 靳柯白也迈步上前,一把分开傅晏舟的手,取而代之的他一手环着周辛的肩膀,安抚的轻握了握,转换的声线也回归温沉:“有点吵,吓着你了吗?” 吵,肯定指的是傅晏舟。 周辛垂眸挺淡的笑了笑,微微摇头:“这点事吓不着我,就是让你见笑了。” “没事,你这么好,喜欢你的人多点也无妨。”靳柯白说着,余光又瞥了眼旁白一脸寒霜的傅晏舟,再问周辛:“不过我想确定一下,他是你的追求者,还是骚扰者?” 周辛一怔,没想到靳柯白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但这种时候,她也不能驳人面,刚想说是后者,傅晏舟突然一把狠戾的推开靳柯白,同时强势的将周辛揽在了自己怀中。 “我两者都不是,我是她男人!” 傅晏舟代为作答,愤懑的目光像是要将靳柯白凌迟,冷沉的嗓音都提高了些许,“你听清楚了吗?满意了吗?她是我的人,你识趣的,就给我离她远一点!” 不用靳柯白说什么,周辛惊诧的已经涌起了怒意,挣脱的推开傅晏舟:“傅晏舟!你胡扯什么?!” “我和你早就结束了,你在这里宣誓什么主权?别把你的占有欲用在我身上!真要心怀不满,你也该去追温馨,那才是你刚分手的前女友!” 周辛太了解他了,十几年的相处不是白过的,别看傅晏舟任何时候都无欲无求,冷漠又淡然,因为身份和财势让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所以他气定神闲,泰山崩于眼前都能面不改色。 那种松弛感,是打小出生环境造就,日积月累慢慢养成的。 可实际上,他骨子里偏执又霸道,强势又独裁,什么事都习惯于掌控于他手中,操持玩弄人性人心,他就像作壁上观的看客,也是真正技高一筹的谋划者。 但他对什么都不上心,也没有心,用他的角度就是哪有事,哪有人,能值得他真正用心的呢?之前的温馨,是唯一的例外。 周辛怎么也想不到,他失去了唯一的例外,就把火气迁怒到她身上,把她当什么了?他的掌中之物?还是他养着玩的备胎?! 靳柯白听完周辛说的,就笑着看傅晏舟:“听见了?” 周辛说的那几句,直戳傅晏舟的心窝,可他也没觉得怎样,靳柯白的这三个字,却让他霎时火冒三丈。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傅晏舟压低的声线还很缓、很慢,却威慑力十足。 “别让我话说的太难听”他上前一步,轻拍了拍靳柯白的肩膀,“都是成年人了,给自己留点脸,嗯?” 靳柯白也非常配合的一点头:“你说得对。” 然后,他就侧身看向周辛,“我可以上楼去你家坐会儿吗?” 这个要求,无异于在傅晏舟濒临恐怖的情绪边缘,直接挑衅—— 第241章 第241章 蹬鼻子上脸。 傅晏舟握紧的拳头咔咔响。 “行啊。”周辛一口应下,淡笑的还朝楼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靳总。” 一个敢要求,另一个也敢答应。 倏然没注意傅晏舟阴骇的脸色,眼底都已一片血红。 靳柯白一笑,一手轻轻很绅士的抚着周辛的后腰,两人正要往楼门走。 突然! 一道气力横空袭来,一脚就将毫无防备的靳柯白狠踹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一刻,靳柯白没什么意外的,但周辛却惊坏了。 她扭头看向始作俑者,不等开口,傅晏舟活动着手指,大步扑向了靳柯白。 “我真是给你脸了!姓靳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人你也敢惦记?!”傅晏舟抓起靳柯白的衣领,抡起的一拳就朝脸上砸去。 靳柯白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精准的挡下,“这话你还有脸说?你和她已经结束了,你新的女朋友都谈了,还来招惹她干什么?!” 话落的刹那,靳柯白反手握紧的一拳就砸在了傅晏舟脸上。 两人不再言语,闷头争斗,堪比互殴。 拳拳到肉,恨不得对方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但两人明显都是练过的,西装大衣束缚了不少动作,一时间也分不清谁占了上风。 周辛震惊的回过神,烦躁的不断皱眉,刚好一道车辆远光灯从远处打来,晃的她不得不抬手遮挡,等光源消失,她也看到了大步闯来的李榕城。 这人怎么来了? “呦,战况不错啊。”李榕城笑吟吟的打量了一眼缠斗的两人,又瞥了眼周辛:“你没事就上楼,挺晚的了,去歇着吧。” 李榕城是一路尾随靳柯白和周辛过来的,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想盯着点,确定靳柯白真将她好好的送回家,别动什么歪心思。 他就是男人,太知道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结果还上演了好戏,李榕城这才下车露面的。 “哎哎!别打了,听着没?”李榕城佯装劝架似的说了声,可一走过去,他忽然一把抓住傅晏舟,趁机就朝人小腹狠锤了两拳。 感觉过瘾的,李榕城还哈哈大笑。 “” 周辛无语的又看惊了。 二打一,战况瞬间逆转。 傅晏舟必然要落了下风。 但也是他自找的,活该,周辛心想。 她也没想管,扭头就往楼门走,但走了几步,她脚步又顿了顿。 傅晏舟和李榕城怎么狗咬狗都没事,但靳柯白,可是她项目的合作商啊,万一打坏了,迁怒到项目上可怎么办? 不能因小失大,周辛果断又折返回来,眼看着李榕城故意拉拽着傅晏舟,靳柯白趁机狠踹了好几脚。 “够了!”周辛两字出口,也迈步冲到了靳柯白面前。 有她拦着,自然不会再打下去。 第242章 第242章 李榕城也顺势松开了傅晏舟,还厌弃的好似碰了什么脏东西,迅速拿出兜里的手帕,一点一点慢慢地擦着纤长的手指。 傅晏舟恨不得弄死面前这两个狗杂碎,猩红的眼里一片阴翳,他愤懑的吐了一口血水,咬牙怒道:“姓靳的,还有李二,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周辛是我的,你们敢打她的主意,我就能让你们倾家荡产!” 傅晏舟一把攥住周辛的手腕,将人扯拽到自己身后,狠戾的眸光还盯着左右两人:“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靳柯白拿纸巾按着嘴角的血,很冷的扯唇笑了一声。 傅晏舟也没再废话,拽着周辛转身就大步进了楼门。 靳柯白望着两人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行了,就先这样吧。”李榕城将手帕揉成一团,朝着远处的桶一抛,“架也打了,手也动了,你的立场也宣誓了,没必要不依不饶的,是吧?” 靳柯白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深深地沉了口气。 李榕城就撞了撞他的肩膀,抬头看眼楼上,“把心放肚子里,不过二十分钟,周辛就得把他赶出来。” 如此,靳柯白才说:“行吧。” 然后转身往自己车方向走。 李榕城看着他,踌躇几秒再开口:“不是,你认真的?为什么啊?你和周辛不是因为项目,才认识的吗?” 不同于傅晏舟对靳柯白只是有耳闻,并不熟悉了解,李榕城和他可是留学时的同窗,关系很好的兄弟,靳柯白从没谈过女朋友,无数对他表白示爱的女孩,他面无表情的都拒绝了。 为此,以前在国外时还差点闹出笑话,很多人都以为靳柯白的性取向不是女的呢。 那时候李榕城就跟他说:“你喜欢男的女的,我都不管,也跟我没关,但不能喜欢我啊。” 要真有这嫌疑,李榕城恶心的能直接撕破脸,不打死他,都跟他姓。 当时靳柯白用一种看的眼神看他,“想什么呢?我喜欢的女孩,还没出现呢。” 李榕城就纳闷,眼光这么挑剔,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 现在答案揭晓了。 李榕城还很诧异:“认识一天,你就这么豁得出去,别告诉我什么一见钟情,放屁!” 一见钟情的好感,只是一时的。 真正的情投意合,还要禁得住时间考验。 靳柯白拉开车门,动作停顿,掀眸看向不远处的李榕城,思忖道:“不是才认识。” 在酒吧,就邂逅见过面的。 当时是觉得周辛长得好看,那张脸十足的惊艳,又气质疏冷,在那种喧嚣劲爆的环境里,不仅格格不入,还很有别样的魅力韵味。 而且她谈吐不凡,短暂的聊天,靳柯白就感觉她和自己三观一致,还很有共同话题。 因为项目,公司再度相遇,他又十分欣赏她的工作能力,特别是看到那繁琐的策划案,厚厚一大摞文件,密密麻麻的各种运算数据,都出自她一人之手。 这样德才兼备的女人,才是他一直想要寻觅的心之所向。 靳柯白没解释这些,就蹙着眉反问李榕城:“你管的也太多了吧?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榕城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巧合的开车来这里。 难道 “你跟踪我们?”靳柯白感觉不可思议,再细想想又问出重点:“榕城,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243章 第243章 不怪靳柯白怀疑。 李榕城对周辛的态度,始终不明。 说喜欢吧,他确实也有过这方面的意思流露,但被周辛扇过一耳光,他也就没再开过类似的玩笑,说在意吧,他费劲周旋弄到林友海,三番五次鼓动周辛找寻父母,探查真相。 还死活不将林友海交出来。 李榕城到底掌握了什么,也不肯交实底。 若说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可李榕城只把一尊金佛交给周辛,让借花献佛在傅振生日宴上做寿礼,被识破了金佛有问题,他没有解释,也没再有什么动作。 就很迷。 靳柯白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李榕城对周辛的态度,还有每一句话都站在周辛的立场上说的话 他看着笑呵呵的李榕城,猜测道:“你是她哥?亲哥的那种?” 李榕城一挑眉:“哪来的想法啊?我姓李,她姓周,以为我们是表兄妹啊?”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靳柯白琢磨了一下,如果李榕城是周辛的哥哥,那么,一切都解释通了。 但李榕城却恶寒的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哪有那么狗血啊。” 随口解释了句,李榕城迈步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还朝靳柯白的方向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李榕城身边女人不断,风流的也不算浪得虚名。 估计是从没碰过壁,只在周辛面前栽了跟头。 所以念念不忘吧。 靳柯白心想着,目送李榕城开车离开,他微摇头轻笑了声,也开车驶离。 楼上,电梯升入指定楼层。 梯门一开,周辛迈步走下的同时,手上卯足力气一把就甩开了傅晏舟的手,并高跟鞋一转,直接将他逼近了旁侧墙角。 “你犯什么病了?”周辛愠怒的指责,脸色冷如冰霜,那双潋滟的眼眸里都飕飕放着凉气,“我的事跟你早就没关系了,你又出这种洋相,胡闹什么?!” “你不觉得丢人,可我还要脸呢!” 周辛咬牙脸色紧绷,再要说话,却被傅晏舟一把猝不及防的捏住了下巴。 他冷笑了声:“觉得我丢人?那你随随便便就跟个男人拉拉扯扯,四处约会,你和我到底谁丢人?嗯?” 傅晏舟越说越气,手上力气也不由的愈加变大:“还要让他来你家里?知不知道一个女人默许男人进家,会发生什么?只是喝点茶,聊聊天吗?” “周辛!到底是你天真,还是太蠢了?!” 傅晏舟压抑不住的火气上涌,一想到在楼下周辛同意了靳柯白的邀约,就要领人上楼,他就气的脑仁生疼! 周辛疼的皱眉,咬牙隐忍着,使劲拨开他的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提醒!” 第244章 第244章 傅晏舟直视着她的眼睛,瞬间了然,“哦我知道了,那个姓靳的,在你心里印象挺好的是吧?所以你就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不会那么畜生,不会那么色易熏心?” 不用他再说下去,周辛赫然打断,赌气的扔出一句:“对!他就是和你不一样!” 他和你不一样 傅晏舟的眼瞳骤然一紧,这几个字就像敲响的禁鼓,在他脑中轰鸣炸响,他静默的看着周辛,阴沉的眼里全是挣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抓着周辛的胳膊,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他和我不一样?”他重复了声,冷笑着,突然爆起的拳头转瞬就到了周辛眼前。 周辛一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几乎什么都没发生。 她惊诧的睁开眼睛,看到傅晏舟愤懑的脸色濒临崩溃,不住磨着牙看着她,那握紧的拳头,也嘭地一声砸向了她身后的墙壁。 他指骨关节上登时染出了鲜红,雪白的墙面,也沾染了血色。 可傅晏舟还跟自虐似的,一拳不够,又接着一拳,不住的砸在墙上,仿佛就用这样的方式,转移一些他压抑滞销在心头上的疼痛郁结。 他总算知道这几年,他为什么满腔的躁郁无法宣泄了。 不是因为周辛卖了他送过的所有东西,也不是周辛有意用这种方式,彻底跟他划清界限,而是 周辛的心里,再也没他了。 她心里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空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绝不是现在,眼下不过是集聚的小事,一件件的发生,更好的诠释证明了她的心,真的没他了。 不喜欢,不爱了,也不在意了。 以前是周辛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现在是没有缓期,直接枪毙,还清理了现场。 这个认知,像一下撕开了傅晏舟的心脏,鲜血弥漫,满口血腥,可薄唇上却像坠了千万斤,简单的话音都随着颤动的喉结,难以出口。 周辛侧颜看了眼墙上的鲜红,再扫了眼傅晏舟手指关节渗出的血迹,刺的她触目惊心。 她深吸了口气,用强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强撑着沉声开口:“你有完没完了?傅晏舟,你这么做能改变什么?” 是啊,什么都改变不了。 傅晏舟惨笑了声,停下了动作的手臂,连抬起一下都费劲,他近乎脱力的倒吸冷气:“周辛,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男人,都值得信任和依靠,只除了我以外?” “少扯这些没用的!”周辛烦的一句了断,再冷眸深眯的看着他:“傅晏舟,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带着你的那些心腹下属回傅氏,可以啊。” “但傅氏,有你没我,你回来了,我就走。” 说完重点,周辛看着他眼里挣扎的苦痛,她避开目光,又道:“还是你觉得在温馨身上失利了,想要找个缓冲的备胎,好好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所以就想起我了?” 说出如此不堪的话,周辛身体都在颤抖,都是气的。 “那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她愤恨的一手抓紧傅晏舟的衣领,近乎咄咄逼人的字音冷酷至极:“话我跟你说清楚,我周辛,永远不可能吃你这颗回头草!” 少顿,她故意凑到他耳边,吐息如兰,却彻骨的冷意十足:“因为我嫌脏,嫌恶心!” 第245章 第245章 嫌脏、恶心。 简单的几个词,杀伤力却这么大。 好像一把无形中的回形剑,曾几何时,傅晏舟为了温馨还曾拿这样的说辞,攻击过她,风水轮流转,不过须臾,同样的厄运就降临在了他身上。 一刹那间,他也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恶语伤人六月寒。 周辛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的勾了勾唇,推开他,就迈步走到防盗门前,指纹解锁,径直进入,随着砰地一声关门声,傅晏舟痛到麻木的神智,才稍稍有些回笼。 他抬起那条酸涩的胳膊,看着指骨上的血迹,一滴一滴的还在往下滴落。 更不用看他的脸,楼下那一仗,脸上早就挂了彩。 不知不觉的思绪,鬼使神差的泛起了波动 “你怎么受伤了?别跟我说摔的,我不信。” “不用去医院吗?那让苏逸给你看看啊,算了,犟不过你,坐下,我给你擦点药” 学生时期,傅晏舟脾气好,成绩也好,从不跟人争抢什么,少有的几次跟人动手,也都是因为她。 周辛的家庭摆在那里,稍微了解一点的,都知道她没爹没妈,说是被傅家领养,可也没有享有傅家大小姐该有的待遇,何况,收养不如亲生,风言风语的始终有人议论。 因为年龄差,两人也不在一个学校,但傅晏舟习惯性的每天都和她一起上学,放学了又来校门口等她,为了更好的知道她在校的情况,他还收买了几个同学,时不时的提供情报。 可这些傅晏舟都没和她说过,偶尔打架伤到了脸上,没办法遮掩,他也会找借口敷衍,但周辛都知道,不会拦着什么,却每每都悉心的为他擦伤抹药。 然后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会对他和颜悦色。 晚上会接替佣人,给他房间里送些果盘饮品,还会亲手煮点什么汤汤水水的,端给他喝。 那时候傅晏舟就觉得值了。 可时光荏苒,她对他脸上的伤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巨大的落差,让傅晏舟总算知道了,这几年下来,周辛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他曾把她捧上云端,不允许旁人说她闲话,不让任何人难为她,知道她性子冷,遇事再棘手,她也不会主动求助他,他就提前未雨绸缪,早早的把所有都安排妥当,让她处理时得心应手,慢慢地,时间长了,他也养成了什么都习惯于操控,加重了骨子里的掌控欲。 可是从几年前起 具体几年了呢,好像四五年了吧。 傅晏舟点燃了根烟,深深地闭上眼睛,闷声抽着烟,细算起来,应该是五年,从那时候起他对她就不好了。 所以怪不得她,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周辛回到家,先洗了个澡,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一手翻看手机信息,给靳柯白回了一条:他已经走了,我在家没什么事,今晚抱歉,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 靳柯白:好啊,我大概周三能去津海,到时候我们在广汇碰头。 周辛:行。 靳柯白:早点休息,晚安。 周辛:晚安。 第246章 第246章 结束了这个对话框,周辛又去吹干头发,然后进了书房,坐下来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和宋凝闲聊几句,再处理一些邮件,忙着忙着就到了凌晨两点左右。 她失眠的毛病始终没有好转,正想倒几颗助眠的药,手机震动了两声,学姐发来了信息。 学姐没算时差,就跟她汇报了一下事情进展。 主要还看广汇那边能查到什么,迫在眉睫也就差一步之遥了。 周辛吃过药,又去漱了漱口,躺下后辗转多时总算眯了几个小时,再睁眼已经六点多了。 周辛爬起来换了身运动服,就在跑步机慢跑了一个小时,再冲个澡,收拾化了个淡妆,换衣服拿着大衣和包,出门了。 结果门一打开,她就愣住了。 走廊里的光线昏暗,随着开门声灯光亮起,傅晏舟披着大衣,倚靠在门口对面的走廊上,唇边咬着一根没点的烟,闭眼假寐,像是一宿没走,俊脸有些疲惫的颓然。 听到声音,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困倦的眼底还有些殷红,也不适应灯光的眼眸半眯着。 周辛感觉自己呼吸窒了些,低眸扫了眼傅晏舟脚边无数的烟蒂,无法想象,他在门口站了一夜,也抽了一夜的烟。 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这么深情款款的苦情戏,不应该去温馨家门口上演吗?死缠烂打的不就能复合了?! 跑到她门口,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周辛闹心的脸色差了些,开口的语气也极冷:“贵干?” 傅晏舟很淡的扯唇笑了一下,抬手拿下嘴边的烟,抹了抹脸:“周辛啊,我们好好谈谈吧。” “免了。”周辛拒绝的同时,也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是姑父的事吧?我会给他去电话说清楚的,不用你夹在中间为难。” 傅振出国的事,上次打马球的时候周辛就听说了,也记在心里,但可能抽不出时间去傅家吃饭,就打算开完董事会,陪姑父用顿下午茶。 主要,周辛不想去傅家面对傅母,也没什么心思应付。 她找到卫东的电话,拨了过去,一接通她就道:“卫秘书,傅总在” 突然被打断,手机也脱了手。 傅晏舟夺走她的手机,直接跟卫东说了一句没事,就挂断了。 他重新看着周辛,复杂的深眸一瞬不瞬的低垂望着她。 “周辛,我和你不该是现在这样。” 许久,他拉过周辛的手,冰冷的温度,让他不禁皱眉,但到底还是将手机放在了她手心。 周辛垂眸看着他还没放开的手,十指白皙修长,这堪比手膜的手,她自年少起就一直追寻,这双手,带给她很多保护,为她遮风挡雨,可也带给她无尽的伤害,让她痛不欲生。 好在她懂及时止损。 周辛收手避开了他,也心如死灰的垂眸看向了远处的地面,平静的话音还是那么凉淡,却清晰无比:“那我和你应该是什么样的?傅晏舟,你是后悔了吗?” 第247章 第247章 走到今天这一步,无数人跟傅晏舟说过后悔这两个字。 傅母赌气的跟他说过:“你以后别后悔!” 傅振回国后知晓了大概,也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何必呢?事做绝了,你以后后悔了怎么办啊?” 赵煜也私下跟他说过:“晏哥,周辛不像是别人,你放弃了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陈离深在婚礼结束后,就找他单独谈过:“晏舟,我知道你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你和周辛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感情说没就没了?我不信,你也别骗人,反正最终后悔的,肯定是你。” 一句句后悔,傅晏舟不屑一顾。 直到周辛问出了这句:“傅晏舟,你是后悔了吗?” 他自以为坚若磐石的心,瞬间土崩瓦解,他张了张口,有些话即将就要脱口,却在千钧一发时,他喉结上下滚动,到底生生扼杀滞住。 “我为什么要后悔啊?”他淡声反问,深邃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头顶,“我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就只是我用情不专,只是我的错吗?” 很多事,他不想提,想要就此压下,也就能彻底遗忘。 可是不会的。 从两人关系日渐不复往日,一点一点的淡漠疏远,再到一步一步的分崩离析,夹杂掺半的是一件一件的小事,可汇总在一起,真的成了千头万绪,无法说清。 在门外走廊逗留一晚的傅晏舟,也想仔仔细细的将这五年来发生的种种,全都重头捋过,但是 事与愿违。 “我的错。” 周辛开口时,抬眸看向了他,寡淡的眼里没什么情绪,清冷的脸上还是那么平静,可出口的话音,却让人呼吸凝滞:“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怪你,也不恨你。” 傅晏舟攸地一下愣住。 周辛看出来了,他不是完全后悔想要挽回,只是有了一点后悔的苗头,想要和她掰扯清楚。 感情的事,哪里说得清。 再多的道理,也不适用于情侣之间,更何况,还是他们这样早已断了,没关系的旧情侣。 周辛耐着性子仰头沉了口气,再认真的看向他,凉淡的眼眸中终于泛出了一些纯粹的笑意,像是想到往昔的回忆,像是被曾经的美好完全包裹,有感而发的笑容,很淡,却很美。 “傅晏舟,我和你从认识到现在,快十七年了” “小时候你很照顾我,也很疼我,还处处保护我,可我不愿意认你当哥哥,你后来一定知道是为什么吧?不是我十八岁后,你任意胡来非要跟我发生什么,是我早就喜欢你了。” “但我不会追人,也不好意思表明心意,我只能笨拙的撩拨你,所以啊,是我心甘情愿的跟了你,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第一任男朋友” 不同于傅晏舟的矢口否认,不给她名分,还抹杀了她是初恋的存在。 周辛大大方方的承认,坦荡又磊落。 第248章 第248章 “但也只是就这样了,感情上,我不会走回头路的,你也见好就收,别再执拗了。” 说完了,也都说的很清楚了,周辛深深地沉了口气,迈步就要走。 傅晏舟却握住了她的手,下一秒,就将人紧扯进了怀里,一手端起她的下巴,直接封堵的吻了下去。 周辛压根没反应过来,等惊愕的有所反应时,傅晏舟已经放开了她。 “不是我执拗,我也不想走回头路,你和我都不是非彼此不可”他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深眯的眸色一片讳莫:“但是,你我之间,可没有这么简单!” 刚刚周辛的那番说辞,对普通的交往男女来说,很管用,也很清醒,但凡要点脸识趣的,都该适可而止,从此各自安好,互不往来。 但对于他和周辛,哪那么容易? 青梅竹马十六年,是几句话,几件事就能彻底了断结束的? 相依相伴走过那么多年,发生过那么多事,是想及时止损,撇清关系就能抽身安好的?!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因不因为什么工作,你都不能再见那个姓靳的,还有李二,以及苏逸,你要再敢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关系暧昧” 傅晏舟一手托着周辛的后脑,故意没说下去,泛出阴翳的眼眸,危险的眯了又眯,慢慢地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宝贝儿,我知道我在某些方面挺的,所以别逼我,好不好?” 周辛毛骨悚然,浑身像是被毒蛇爬过一般,从脊背冒出一阵阵胆寒的恶感。 几乎没人知道,傅晏舟在云淡风轻的冷漠外表之下,骨子里除了过于强横的霸道,和远超想象的掌控之外,他还有多偏执极端! 尤其是此时他用慢声慢调的低醇声音,呢喃的唤出了那句‘宝贝儿’。 上次他这么喊她过后,转天就发生了 周辛悚然的心底打了个寒颤,强作镇定的一把推开他,气息不稳的冷道:“你给我滚!” 说完就匆忙避开他,大步冲进了电梯。 傅晏舟闭上眼睛,回味着空气中残余馥郁的白檀气息,那是她惯用的香水味道,他慢慢地唇角轻微扯了一下。 周辛来到公司,时间还很早,林默送进来了早餐。 她吃的如同嚼蜡,心不在焉的脑中不断回荡着傅晏舟说的那几句话 周辛使劲掐了掐眉心,强迫自己冷静,犯不上跟他脑子不正常的人一般见识,过了好久,才总算将这些压制了下去。 然后一如往常的听舒悦汇报,翻看审阅文件,直到快到十点了,董事会也即将召开,她起身叫着舒悦和林默去了会议室。 既然两个项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那么董事会放权,准许周辛和津海的广汇直接对接,也就是走个流程的事。 所以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也挺顺利的。 下午,周辛陪着傅振去打了会儿高尔夫,除了工作就是项目,也没聊什么过多的。 转天傅振一早的航班,周辛驱车送他到了机场,目送私人飞机准点起飞,她也接上舒悦,开车直奔津海。 第249章 第249章 广汇只搞研发,始终走在科研的前线。 所以安保性也是极高的。 但周辛经过了董事会的批准,又作为傅氏的执行总裁,按理说广汇的权限早就该交到她手上,迟迟没有落实,原因不过也因为她是外姓人。 不管其他,开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津海。 广汇这边提前收到通知,早早的总裁张大有,便带着两位副总和几位高管,已经在等了,看着车子临近,更是热情洋溢的招呼所有人鼓掌欢迎。 怎么说也都是搞科研的高知分子,不仅爱惜羽毛,更爱惜颜面,一个个不情不愿的勉强鼓鼓掌,稀稀拉拉的声音,好似跟挤牙膏似的。 周辛完全没在意,和舒悦纷纷下车后,跟张大有也客套的一番寒暄。 张大有是广汇的负责人,为人豪爽又热情,典型的属于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两面三刀的笑面虎,客套几句就引荐周围的人给周辛介绍。 周辛对所有人一扫而过,对于问好握手,她也淡淡的应着,唯有一人,她仔细的打量了几眼。 这人就是安旭升。 五年前和王成雄同属于研发部,安旭升是另一个组的组长。 这几年步步青云,现如今不仅负责整个研发部,更是广汇的副总了。 “安副总,久仰大名。”周辛微微一笑,主动的向对方伸出了友情之手。 安旭升本来也想跟她握手,却没想到始终冷冷淡淡的周总,竟然对自己是错觉吗?他仔细看了看周辛,约莫感觉有点眼熟。 “周总过奖了,您一手构建的策划案,属实精彩,我带着整个研发部的人,仔细的拜读过几遍了。”安旭升说着恭维的话,脸色自然的还很和煦。 亦如调查中的那样,安旭升是个温和谦逊的人,和公司上下关系都很好,外界风评也不错,几乎就是和王成雄是一黑一白两个极端的人。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周辛存疑,不动声色的笑容持续:“安副总客气了,项目才刚刚落实,您就提前拿到了策划案,看来是我管理下属无能啊。” 这话说的委婉又含蓄。 可实际点明的就一点:项目才刚正式运作,周辛本人也是才到广汇,安旭升有什么本事能耐,提前就拿到了堪称商业机密的策划案? 是周辛手底下出了内鬼,还是安旭升有什么过人之处的本领? 即便同属于傅氏,本部和分公司,也是不同阵营不同管理的,不能过度互通信息,否则就涉及到越级,以公谋私等等多事了。 安旭升一愣,没想到周辛竟然这么直接的拆了他的台。 让他一时间毫无准备,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大有在旁也愣了愣,急忙打圆场:“周总误会了,这也怪我,惦记这两个项目就私下里跑了跑关系,这才弄到了策划案。” 他含糊的没说太清楚,也料定了周辛不会斤斤计较。 怎么说都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她刚到这里,就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呵,也就想想吧。 周辛将这人心里的小算盘摸得门清,但也面上真没办法计较,就顺应几人的心意,含糊的点头一笑,揭过了此事。 当天张大有带着众人,陪着周辛参观了一下广汇,主要就是研发部,还有实验室。 第250章 第250章 因为所有研发的项目都是和医疗有关的,那临床试验也是自不可少,所以实验室分为数字共有十间,此外还有投资承办的对应医院。 晚上张大有做东,叫了所有副总和高管,还有医院的院长副院长等十多人,一同热热闹闹的为周辛接风。 周辛不胜酒力,就喝了几杯,便借口喝醉了,舒悦搀着她就回了酒店。 来到套房,周辛脸上立马扫去了醉意,那双潋滟的眼眸也很清明,坐进沙发,看着林默敲门进来,递给她一张特制的ic门禁卡。 这是广汇特有的,每个员工都有,但级别不同,权限也不同,周辛过来后,张大有也给她提供了一张临时的门禁卡,说是权限都开了,但她持卡出入哪里,也会留下痕迹。 所以林默一到津海,就改乘出租车先来了酒店。 闷头大半天,就是跟朋友碰头弄这张卡的。 “这是匿名的门禁卡,仿照您持有的那张临时的,权限都开了。”林默说。 周辛把玩着手里的卡,忽然道:“别用匿名的了,不用查,都够引人注目的,改成安旭升的吧。” 这样她找机会在广汇四处出入,系统呈现出的,都是安旭升。 林默点头应了声,接过卡,又折返回楼下房间,让朋友重新弄一下。 舒悦让服务生送了醒酒汤,盛了一碗递给周辛,并坐在了对面的沙发里,又兢兢业业的拽出了电脑:“周总,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要从哪里开始查起?” 舒悦不知道具体的事,就知道周辛让她查什么,她就查什么。 听话,认真,还很口风严谨。 “咱们才刚来,不能太着急,你就先查查安旭升吧!” 周辛仰头靠着沙发,慢慢的喝了几口醒酒汤,再道:“看看他家庭情况,和谁的感情较深,是妻子,还是儿女,挑出他在意的家人,详细资料整理好发我。” 舒悦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也不用太着急,两三天内给我准信就行了。” “好的。” “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应该用不上你,去逛逛街散散心吧。” 周辛说着,从包里翻出一张填写十万的支票递给了舒悦,“分给林默点,他明天也没什么事,你们自由安排吧。” 舒悦开心的接过支票,美滋滋的欢呼周总豪气大方,叮嘱她早点休息,有事随时喊自己,就捧着电脑撤了。 周辛缓了缓精神,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换过睡衣刚躺到床上,就收到了李榕城的消息。 李榕城:温馨闹着要来津海,她已经到了。 李榕城:我觉得她是冲着你去的,你早做点准备吧。 周辛皱了皱眉,温馨冲着她过来的? 理由呢。 有点意思,她也想看看,温馨又打算耍出什么花样。 第251章 第251章 一夜过去,清早的晨曦复苏万物。 周辛几乎整晚没睡,换了地方,她失眠的吃药都不好使。 她精神疲乏,冲澡化了个淡妆,用粉底液才算将糟糕的脸色遮掩,下楼就取了预定的咖啡,张大有也早早的在酒店门口的车里等她。 张大有客气之至,也热情至极,带她又来到了广汇,请进食堂,慢用早餐。 张口闭口都是唠家常一般的琐碎闲事,比如絮叨自己和爱人的小事,讲述两个孩子叛逆淘气,自己有什么爱好,打发闲暇时间和缓冲精神压力等等。 反正他就不提工作。 也对周辛本该今天参与的项目研讨会议,绝口不提。 等到周辛用完了早餐,也喝完了两杯咖啡,眼看着张大有叫厨师再给她煮一杯手摸咖啡,为其名曰品鉴一下,实则很有一番想拿咖啡给周辛灌吐了的嫌疑。 周辛微笑拦下,眼色支走厨师,她开门见山的提到了正事工作。 张大有就皱皱眉,一言难尽的说:“哎呀这怎么说的呢?周总您才来津海,还没好好休息呢,哪好意思让您就忙工作啊。” “再说了,实话也不怕您埋怨,研发部那些人啊,都是老顽固,您应该也懂的,搞学术的嘛,都有什么文人风骨,他们能借鉴钻研您的策划案,但是参与研讨会议怕是不太行。” 周辛听着点点头,也不急也不恼,就笑着慢声问:“哦?那怎么才能行呢。” “这个啊” 张大有还是一脸的困惑为难:“别看我舔居负责人的位子,他们的研讨会我也是不参与的,都有安副总带队负责,不如等他们讨论出眉目了,我再转达您,您也好轻松的从旁跟进。” “省时省力,关键的,也省心啊。” 周辛笑了笑,很配合的:“行啊,就按张总的意思来吧。”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张大有是个精明市侩的老狐狸,安旭升又满肚子的猫腻,这两个项目交到他们手里,万万不会让周辛盯着监督,也别想插手了。 那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否则初来乍到,就跟张大有和安旭升撕破脸,她不占理,也很难成事。 张大有乐呵呵的又推荐起了津海的特色游玩景点,还要安排人和车,陪着周辛四处转转。 周辛领了好意,却没接受。 她可不想自己身边被人明大明的盯梢。 恰巧靳柯白发来了信息,说到了津海,问她在哪里,想见一面。 周辛就和张大有说去见朋友,拜托他好好跟进项目,有消息再联系,她也没提靳柯白,虽说靳柯白也是为项目才来的津海,但广汇这边的情况,她都没摸清,又怎好让合作商试险。 张大有也没多问,送着周辛出了广汇,不知道想着什么忽然说:“周总,既然您来了津海,何不抽空去拜访一下沈大师呢?” 周辛脚步微顿,十分疑惑的紧了一下眉:“哪位?” “” 张大有默了默,继而激动道:“沈大师啊,横跨学术界多个领域的天纵奇才,您没听说过?沈大师,沈言秋啊。” 周辛还真没听说过。 但提到沈言秋的名字,她记起来了。 第252章 第252章 张大有看她没有惊诧的反应,还很不可理解的又补了句:“她和您还沾点亲戚呢。” 是了,沈言秋是傅母的亲妹妹。 但姐俩关系并不亲厚,也没什么主要矛盾,就是自小关系淡薄,长大后又理念不同,所以鲜少不,是基本不怎么来往。 也因此,周辛在傅家的十几年,直到现在也只曾见过沈言秋一面。 还是在当年傅晏舟十八岁的礼上,沈言秋作为姨母,难得的赏了脸,还引荐傅晏舟拜一位学术界的大佬为师,就是之前研讨会上坐镇的唐老。 傅晏舟对学术还挺有兴趣,也不想驳了姨母的面子,当时差一点就拜师了,奈何傅母忽然过来,声色俱厉的拒绝,还痛斥了一番沈言秋。 姐俩当时没有过分激烈争执,但本就不怎么亲近的关系,往后更是形同于无。 “还没想起来?不是吧?”张大有难以置信的神色震惊。 周辛轻然莞尔:“抱歉,我记起来了,有空的话,我一定过去拜会。” 说完,她就略一颔首,迈步坐进了车里,丝毫没注意张大有盯着她复杂的目光。 这年轻的女人啊,自命清高,往后有她苦头吃的。 看着车影远去,张大有感叹的啧啧出声,也转身进了广汇。 祥和居,津海几百年传承的老字号。 茶点一绝。 周辛到的时候,靳柯白已经坐在一处靠窗的雅间,桌上咕噜咕噜滚着热水,他纤长的手指端着紫砂壶,逐一淋着每个茶盏,过滤洗茶后,再将汨汨的沸水注进了盖碗。 他抬眸,看着走来的周辛,澹然一笑。 “这里距离你住的酒店,远吗?” 靳柯白看着周辛坐进桌对面,温沉的声音轻缓的问了句,他靠着椅背,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青松徐来的优雅。 周辛闻着香醇浓郁的茶香,一笑,抬手拢了拢散落的长发:“不远不近吧,你住这附近?” “没有。” 靳柯白又说了个酒店名字,凑巧,周辛也住在那里。 还正好都是顶层的两间总统套房。 靳柯白感觉很有缘分,但也解释说:“我才来,酒店是我助理订的。” 周辛点头,再聊起了工作,却被靳柯白礼貌的打断,他问:“你今天要去广汇参与指导项目推进吗?” 看到周辛微微摇头,他又道:“既然不是,那我们就不聊工作了,下午有个品酒会,一起吗?” 本来,周辛就对那晚上傅晏舟发疯殴打靳柯白感到愧疚,对方能丝毫不提这些,她也很佩服靳柯白的涵养,今天又什么事,她便爽快的应下了。 只是没想到,靳柯白又商量道:“除了今天,我还能预约要你一天的时间吗?” 周辛疑惑的轻“嗯?”了声,不觉得靳柯白索要一天时间,是为了工作。 果然,他温润的脸上泛出温柔的笑容,淡声说:“我想和你约会。” 第253章 第253章 约会? 周辛没急着说什么,她在考虑可能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靳柯白微微欠身,一手撑着桌沿,另只手有意或无意的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痂。 光线下,他皮肤皙白,细嫩的好似看不到任何毛孔,脖颈较长,喉结轻微滚动,白色的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没有公司应对正事的一丝不苟,也没有酒吧舒缓心情的散漫随性。 配着温润俊逸的面容,当真是 的一塌糊涂。 “如果是我唐突了,那我道歉。” 他开了口,声音还是那么温温沉沉,很柔缓,也很悦耳:“但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的约会一天。” 明白了,不是误会。 就是周辛想到的那个意思。 她低垂着眸,浓长的睫毛恰到好处的敛去了眸底的思绪,伸手掀开了碗盖,轻轻刮去浮沫,许久,开口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又清淡:“靳总,很抱歉。” 这就是拒绝了。 靳柯白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继续游说,就有些失望的抿了下唇。 继而就介绍起了这里的茶点,并抬手示意服务生端送。 周辛偿了一块,味道确实不错,按着靳柯白的品味,他推荐的,也指定不会有问题。 接下来围绕着吃食闲聊了几句,然后话题又绕回了项目上,临近中午,一起用了饭,然后周辛返回酒店,换了身衣服,下午跟靳柯白去了品酒会。 感觉这和约会也差不多,但周辛始终对靳柯白客套又有礼貌,保持着既疏远,又不过分陌生的距离,包括聊天的话题,也是种都离不开工作。 来到会场,所有出席的人,都衣着华丽,西装革履,成群,聚在一个又一个的展位旁品酒闲谈,随着悠扬的钢琴曲,气氛不吵闹,反而很舒适怡人。 “今天的酒会是我一位朋友举办的,有全球各地的很多知名酒庄参与,他们带来的也都是适合窖藏的,所以产量不算高,但味道应该都很好。” 靳柯白轻声介绍着,因为音量不高,所以他说话时微微向周辛低下头,好听的声线在她耳边蛊惑,让她有些不自然。 “你要是喜欢哪种酒,可以直接订货的。”靳柯白又说。 周辛轻轻点头,说着:“好啊,我知道了。”可动作却忘旁避了两步,有意跟靳柯白拉开些距离。 靳柯白看着,垂眸笑了笑,之后也没再逾越。 两人参观了很多展位,也品尝了不少的红酒,有一款还真合周辛的口味,她也直接订了两箱的货。 靳柯白却意兴阑珊,直到途径一处展柜,他瞥见了一瓶造型奇特,类似于十字架耶稣的红酒,他驻足让负责人将酒取了过来。 “先生,很不好意思,这瓶酒不在品鉴之中。”对方拿来了酒,却柔声致歉。 无法品鉴,也就无法下单。 靳柯白却说:“我知道,这酒你们手中有多少?” “只有两瓶。” 第254章 第254章 “我都要了,帮我包起来吧。”靳柯白说着,也递上了银行卡。 等待包装的时候,周辛瞥了眼那两瓶所谓孤品的红酒,感觉就是酒庄的一种营销手段,估计等两人走后,商家又会摆出一瓶一模一样的酒,等下个询问的客人,也会同样说辞。 靳柯白却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笑着说:“不是的,这酒就是很稀少,口味也很独特,能否遇到全看运气,几年了,我朋友都弄不来一瓶呢。” 周辛稍微有些讶异:“这样啊。” “口味是一方面,主要造型也很稀少,我想这两天去拜访一下沈大师,听说她很钟爱这款酒。” 听着靳柯白的解释,周辛又怔了一下。 “沈大师?”她轻喃。 靳柯白轻一扬眉:“你不知道她吗?她在学术界的成就,硕果累累,还教书育人,培养了很多优秀的科研人才,是一位很值得人尊敬和崇拜的学术大师。” 周辛恍然的点点头,她对沈言秋没什么个人偏见,也很欣赏对方的造诣和天赋,没怎么听说过,是她心无旁骛孤陋寡闻。 “那确实,沈大师是位杰出的优秀女性。”她说着。 “哦对了,听说她最近要收个徒弟,近期好像就要办拜师宴了。”靳柯白淡笑着,伸手接过包装好的红酒,“不知道我能否有幸,拜会沈大师的时候,能见到她爱徒就好了。” 周辛没说什么,跟着他往别处走。 靳柯白想着什么,又说:“沈大师现在基本属于归隐状态了,轻易不会出山露面的,所以这位学生,也是她破例收的关门弟子了。” 周辛点点头,依旧是配合的从善如流,夸奖沈大师,称赞她即将收的爱徒,但却绝口不提跟靳柯白一同前去拜访。 因为沈言秋和傅母的关系僵持,她来到津海又是为了项目,挤出时间过去拜会,难免让傅母知道了,会有微词。 她犯不上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 靳柯白也没过多的赘述,适时换了话题,直到两人一起回了酒店。 上楼来到顶层,即将一左一右分别时,他思忖下还是叫住了周辛。 “你觉得法律上,对犯人反复审讯,一再核实罪证和罪名,一审二审经过宣判,最终才定罪判刑,这个方法合理吗?” 听着他没头没尾的道出这么一大段,周辛有点懵。 她眨了眨眼睛,尬笑了下:“靳总,你和我都不是从事法律工作的,没必要探讨这些吧。” “我觉得有必要。”靳柯白上前两步,低眸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还没有获罪,你就在心里给我判了死刑,我感觉不公,想要再争取争取。” “” 绕了一圈,合着又要说回约会。 周辛都有点无话可说了。 靳柯白挽起了她的手,微热的掌心包裹着她冰冷的手指。 鬼使神差的,一瞬之间周辛就感觉被握着的地方,有点火烧火燎的。 她正想抽回手,却听到靳柯白低缓的声音:“就一天,你放下工作和心里戒备跟我约会,让我死也死的甘心一点,可以吗?” 第255章 第255章 顶层的走廊,少有人至,异常安静。 靳柯白第一次觉得,这样寂静的氛围让他很烦。 他低垂着眸子,没有任何回避和闪躲,满载真挚和温柔的一瞬不瞬望着她。 靳柯白见她不吱声,就知道她在措辞怎么拒绝自己,他失落的微微皱眉,却也握紧了她微冷的手指。 周辛纤瘦的身材,没什么脂肪,她极其畏寒,也不喜欢冬天。 但莫名的,靳柯白的手心就像有魔力一般,不仅短短瞬息,热传递的她手指温热,还让她冷毅坚定的心里,漾起了一丝丝的涟漪波动。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感 她抬眸就想说不行,可看着靳柯白温润如画的眉眼,到了嘴边的话竟打了个转。 “我考虑考虑。”出口变成了这样。 周辛都对自己无话可说了,也迅速抽回手,还算礼貌的对靳柯白点了一下头,便转身拿门卡刷开了套房。 动作太快,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了。 以至于她进门后,就深感后悔,懊恼的使劲掐了掐眉心,甩掉高跟鞋,连大衣没脱就靠进了沙发。 昏头了吗?还考虑什么,直接拒绝。 她哪有心思谈恋爱,还有一堆事没解决,王成雄的死因,五年前的真相,凶手是谁这些都还在等着她。 周辛缓了口气,拿出手机刚想调出靳柯白的微信,解释两句婉言拒绝,却凑巧收到了宋凝的信息。 宋凝:我可爱的辛辛,你和那位超级无敌大帅哥,发展的怎么样啦? 宋凝:有没有约会呀? 宋凝:我都不想说,你和傅晏舟就没怎么好好约过会,想起这个我就来气! 周辛看着信息,怔了怔。 她和傅晏舟没有约过会? 好像还真没有过。 小时候一起上下学,一起补课学习,一起参加各种活动,一起过暑假,时间过的很快,两人就长大了。 确定了关系,两人很快就住到了一起,跟寻常情侣没什么两样,一起吃饭,一起做很多事,一起上同一所大学,不同的教室和专业,毕业了又一起进了傅氏。 什么都是一起,几乎形影不离。 这就导致了,突然之间仔细想来,周辛对约会这两个字,非常的陌生。 周辛:什么是约会? 周辛:约会应该做什么? 周辛:如果没有确定关系,一男一女吃饭去酒会,这算不算约会? 宋凝一连发了几段省略号,以表分外无语。 宋凝:大姐,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宋凝:大学的时候,我和阿哲是怎么约会的,你没见过? 宋凝:那你和靳总好好体验一下吧, 周辛回想了一下,宋凝和陈离深就是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偶尔出去旅游寻觅美食,这就是约会吗?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脑子一热,想要拒绝掉靳柯白。 可还不等编辑文字,就收到了靳柯白发来的他的行程表。 靳柯白:正式开始项目之前,我明后天都有时间,可以的话,就定在明天? 靳柯白:那好好休息,明早我等你。 周辛功亏一篑,删掉了所有打好的文字。 第256章 第256章 罢了。 不就是一起吃饭看电影吗?就当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展开工作,她还是别瞻前顾后的了。 而另一边,西山别墅。 外面飘了雪,傅晏舟侧身随意的倚在落地飘窗中,面前的小案桌上摆着呼呼煮着的热茶,烤网上布着几枚圆润的龙眼,红红的炭火,烘烤的外皮焦脆。 手机震了几声。 他许久才将视线从窗外零星的雪花收回,拿起手机看了眼。 这一眼,却让他眸色沉了。 一张张抓拍的照片,周辛和靳柯白在酒店同进同出,在品酒会一起有说有笑 任谁看都觉得两人,颜值匹配,气质登对。 堪称神仙眷侣。 可去他! 周辛怎么能跟别人?! 傅晏舟阴沉的脸色瞬间可怖,握着手机的指骨也青筋凸显,骨节泛白。 正好卫东走进玄关,拂了拂大衣肩上的落雪,换鞋迈步上楼。 “傅傅总?” 卫东正想说话,却一下感觉到了老板脸色不对,绷紧的侧颜轮廓,下颌线硬朗清晰,虽然没过度展露什么,但以卫东多年来的经验,也知道老板现在的心情,处于极其危险的边缘。 “出什么事了?”他就问。 傅晏舟许久没言语,动手点了根烟,抽了几口才问他:“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卫东忙道:“已经差不多了,可是您要用这种方法威胁周总” “闭嘴。” 傅晏舟掐灭香烟,抬手勾了勾衣领,起身往楼下走:“去准备下,去津海。” 晚上十点多,周辛换了身素黑的卫衣卫裤,穿了双轻便的运动鞋,根据林默发来的信息和规划路线,她通过员工电梯和通道离开酒店,徒步十来分钟,从后门进了广汇。 用的就是复制安旭升的门禁卡。 直接来到十层的总机房,u盘后,自然会有人侵入广汇的系统,等了大概几分钟,收到对方处理妥当的通知,她拔出u盘,又拐进了档案室。 所有陈年累月的文件信息,都有电子版和纸质版两种存储。 同样的,无论是机房还是档案室,隐秘的安保性都是极高的。 幸好她提前让开了所有权限,不然只凭复制安旭升的,怕是也没有进入的权限。 周辛在一排排的电子密码柜子前踱步徘徊,最终找到了指定年份的柜子,刷开的同时,还需要指纹或密码才能解锁。 她上哪儿找指纹或密码去? 这 “有人吗?” 门外走廊突然传来了保安的动静,“我怎么听到些声音?好像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卧槽,不会有人进来偷东西吧?进去看看!” 几个保安尽职尽责的巡逻,发现了不对劲。 周辛屏息凝神,偏偏电子柜还发出了滴滴的提示输入指纹或密码的声音。 她焦急的心里捏了一把汗,飞快的环顾四周,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但外面,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保安已经七手八脚的刷开档案室的门,急吼吼的闯了进来! 第257章 第257章 “谁?” “谁在那里?!” 没有开灯的宏大房间一片漆黑,几个保安站在门口,拿着手电筒往里面扫射。 四周寂静,针落可闻。 每一排的电子柜,都直达屋顶。 上方根本没有空隙,也别想藏人。 千钧一发至极,周辛闪身躲进了一旁的柜子后,按灭了手机,还顺手来了个静音。 不过是借着视线,能勉强找到一处盲区。 如果保安往里走 还真走了! 周辛看着旁侧一道道扫来的光线,神情紧张的呼吸都停止。 这要被抓到了,不仅前功尽弃,她也颜面尽失。 关键该怎么解释? 大晚上不睡觉,鬼鬼祟祟的跑来广汇的档案室,怎么解释都是偷东西的。 “我真听到动静了,这里肯定有人!” 保安队长非常笃定,还层层柜子仔细的检查。 其余的保安也跟着找寻,但三更半夜的,有人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这玩意就像是传染似的。 接二连三的保安们都打了哈欠。 “哪有人啊?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这里安保系统挺强的,队长,你会不会听错了?” “听错?可能吧!” 保安队长还有点不死心,嘴上虚晃一枪,手上拿着电筒飞速朝旁侧柜子扫看—— 还真没人。 已经是最后一排了。 但手电筒的光源有限,保安队长还想再多晃几下,仔细看看,却被身旁的人拍着肩膀:“别疑神疑鬼了,检查完,咱们还打牌呢。” 想到打牌,保安队长手瘾就犯了,嘻哈的叫着几人就走了。 等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门电子音也提示重新落锁。 刚刚飞速闪身,借着身体瘦弱,又穿了一身黑的周辛,紧紧趴在地上,这才躲过了危机,她惊魂甫定的缓了缓,轻手轻脚的这才爬起来。 再琢磨着,指纹肯定没有,但是密码 她从兜里掏出了解码器,快速拆解开电子柜的面板,扯出几根线,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连上解码器,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能不能破译吧。 闪着绿光的解码器开始了繁琐的工作 周辛倚着柜子在旁静静等着,左等右等,她反复看着手机,拉锯的时间仿佛被故意延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缓慢。 傅晏舟还莫名其妙的发来了信息:你在哪里? 之前关系断了的时候,他就把周辛拉黑了。 前几天他好像心血来潮又要重新加回周辛,奈何申请迟迟没有通过。 周辛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就搁置了他的那条申请,所以此时发来的也是普通信息。 第258章 第258章 她不仅没有回,还顺带手给他的号码扔进了黑名单。 百无聊赖的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眼看都到后半夜了,解码器终于传来低微的一声‘滴’。 成了。 破解了密码。 周辛飞速打开柜子,一箱箱文件罗列分明,但也太多了。 她逐一翻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竟然根本没发现王成雄的名字,这就奇怪了,但她来不及多寻思,就挑出十来份感觉重点的,拿出来再将柜子回归原样。 等利用监控死角,躲避的出了广汇。 周辛在路边找了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进去买瓶水,就坐在客人休息区翻看起了文件。 一份份尽数翻开仔细看完。 发现这些上面不仅只字不提五年前发生的事,甚至连王成雄、林友海、苏韵等人的名字都找寻不见。 像是被故意抹除了一般。 什么踪迹都找寻不到。 但却罕见的多出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沈言秋。 这些文件详细记载了五年前研发部经手的项目,由安旭升带领的团队十一人通力合作,再由沈言秋跟进和把关,共同设计研发了一套相当完善的医疗救助器械。 抹杀掉的王成雄,在内的十个人,仿佛都被沈言秋一人取代了。 自然,所有的成果和功劳,也都归功了沈言秋一人。 安旭升不注重外界的口碑,只和团队的十人得到了丰厚的物质奖赏,但除了陈莉。 因为五年来,陈莉还是始终默默无闻,甚至被张大有随便找了个理由,从广汇调往到了傅氏,一直到周辛接管公司,这才破格升她为人事部主管,但现在也辞职归家了。 周辛疑惑重重,拿手机联系帮她侵入广汇系统的人,对方告诉她,电子档的所有信息,往前别说追溯五年,哪怕追溯十年,二十年,都没有王成雄、林友海、苏韵等人的信息记录。 连他们当年入职广汇的手续和档案,都消失无踪了。 好像压根就没有过这十个人。 但王成雄在内的十个人,经手研发的所有项目,却都真实存在,只是名誉和利益,都归功给了沈言秋。 用十个人的功劳,奠定了一个人的荣光。 这就是广汇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吗? 这就是五年前王成雄等人先后死亡,精神失常和失踪,活着的人苟活远走他乡的原因吗。 就为了这位人人称颂,无数嘉赏,风光无限的沈大师? 周辛眯紧了眸,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言秋从来没有入职过傅氏,更没有接触过和广汇有关的任意项目研发。 因为沈言秋和傅母始终理念不合,傅母嫁入傅家,必然夫唱妇随选择经商,傅先生早亡后,她更是投身商海执掌家业,而沈言秋始终坚持搞学术,觉得做生意,就是下九流的勾当。 有这些前因,那沈言秋又是怎么利用广汇,利用王成雄等十人的成果,标榜丰富自己的履历的呢? 傅母不可能一无所知。 张大有和安旭升也一定始终在帮沈言秋遮掩,和打掩护。 事情貌似明朗了,但还有些细枝末节的,周辛一时半会想不通,也得不到答案。 不过暂时也不影响什么,她打算去会会沈言秋,拜访一下这位久仰盛名的沈大师,到底是金絮其外,而败絮其中试试就知道了。 时间太晚了,周辛整理了一下手边的文件,走回了酒店,刚进大厅,她就感觉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不经意的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一脸冷冽注视着她的傅晏舟。 第259章 第259章 周辛心脏一颤,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指。 她默默地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看眼时间,凌晨四点零三。 这个时间点,基本大多数人都在睡着,酒店大厅里也安安静静的,只有困倦的前台,正眼睛准备入住手续。 可再抬头,原本站在吧台旁的极帅男人不见了。 傅晏舟迈步走到了周辛面前,阴沉的脸色反馈出心里的一股愤懑,他连夜赶车早就到了津海,一想到周辛和姓靳的住同一个酒店,还都是顶层 姓靳的会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里待着?不可能! 别看周辛性子冷,某些方面很单纯,吃软不吃硬,也根本禁不住别人的软磨硬泡。 万一两个人 傅晏舟无法设想下去,好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周辛。 但是他却被周辛眼里的冷漠和寒意,深深刺痛了。 即便这样面对面的站立着,俩人之间仿佛也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生生的将彼此隔绝。 傅晏舟皱紧眉,压抑不住的郁结震痛着他的太阳穴,他绷着唇:“一晚上不在酒店,你去干什么了?” “和你无关吧?”周辛暗自掐紧了手指,几乎用了所有意志力,才维持住了面上的平静。 她不确定傅晏舟来津海是为了什么。 难道看穿她的行径,要干涉她调查五年前的真相? 还是,因为沈言秋是他的亲姨母,他要出面插手? 周辛尽力保持着不动声色,抬手按亮手机屏幕,“这么早的时间,你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有关?”傅晏舟冷声回了句。 互相怼。 这就没办法聊下去。 本来俩人也不是见面能正常聊天的关系了。 周辛冷笑了声,收回目光,迈步就从他身边掠过,却在擦肩的一瞬,被傅晏舟钳住了胳膊,听到他森冷的一句:“周辛,你学不乖是吧?” 什么意思? 周辛一怔,诧然的抬眸看向他。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当是耳旁风?”傅晏舟眯起的深眸漆黑,阴深深的好似一片飓风漩涡,酝酿出的情绪骇人又可怖:“我有没有说过,别再和那个姓靳的接触见面?” 周辛总算弄明白了,但也心烦的想要撇开他的手:“我和谁见面,跟你都没有关系” 没等说下去,就被傅晏舟强势的扯拽,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双臂,不仅挣不开,还逃不掉。 这一下子就把周辛心头的火气点燃了。 她咬牙怒道:“傅晏舟!” “你听不懂没关系,不想照做也没事。”傅晏舟低沉的嗓音还很平缓,无波无澜的,随着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亦如恶魔之音:“我有的是法子,能让你不得不乖乖照做。” 刹那间,周辛心底徒然一颤。 傅晏舟还没放过她,抽回一只手两根手指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以为自己没有软肋?还是以为你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很周密啊?周辛,你听没听说过,什么叫百密一疏?” 仿佛心底的秘密被猛地揭开,周辛愕然的眼瞳一阵阵收紧。 不是吧。 第260章 第260章 她知道傅晏舟的眼线众多,她做点什么事,都很难避开他的耳目,但很多事他都看破不说破,也无暇无心干涉,就随意的顺其自然。 但她现在要查的事,跟傅氏有关,也跟他母亲和姨母有关。 所以傅晏舟不可能袖手旁观。 周辛早该想到的 只是她没想到,来到津海会查到沈言秋。 周辛拨开他的手,低眸看着地板缓缓地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混乱的思绪,开口道:“你都知道什么?” 这么开诚布公的问,她料定了傅晏舟不会正面回答。 但她也不能不打自招,把一切都吐露出来吧。 果然,傅晏舟只是垂眸注视着她,慢慢地扯了一下还带着血痂的嘴角。 “自己想。” 扔下三个字,他已然转眸看向了前台,并大步走了过去。 前台规规矩矩的将身份证递给傅晏舟,甜声说:“很抱歉先生,顶层的总统套房已经都有客人了,楼下还有几间,可以的话,我现在帮您入住。” “我刚才就说了,我只要顶层的。”傅晏舟没接身份证,淡声重申了一遍。 前台的笑容有点僵。 顶层两间套房,住了周小姐和靳少,让哪位换房,都没那个胆,也不合适。 “先生,您要知道,是有先来后到的。” 傅晏舟微一点头,也没说什么,就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余光看着周辛从旁走过,径直走向了电梯。 前台也在这时接到了电话,听着对方说什么,骤然间脸色瞬变。 “原来您、您”前台捂着听筒,一脸震惊的看着傅晏舟,紧张的都有些磕巴了:“您是我们酒店的投资商大股东啊,对不、对不起!我这就联系周小姐帮您换房!” 说话时,前台九十度大鞠躬,还撞到了额头。 手忙脚乱的,动静就挺大。 周辛刚好走进电梯,梯门正要关闭,隐约听到前台说自己,她就伸手拦了一下电梯门,正要走下,就听到低沉的男声:“让那个姓靳的换。” “是是靳少吗?”前台捂着撞疼的额头,惊讶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眼前这人,是整个连锁酒店的幕后投资大老板,等于是老板背后的金主,谁敢得罪? 但是靳少也是 前台焦虑又忐忑的急坏了,忐忑道:“现在太早了,能不能等” “不能。” 看出来了,这位就是反感靳少,想让人尽快滚蛋。 前台都快哭了,无措的只好请傅晏舟移步贵宾休息厅稍等,她硬着头皮上楼和靳少谈谈。 周辛和前台几乎是脚前脚后,她刚刷开套房,走了进去,前台就颤巍巍的敲响了对面的门,房间隔音做的极好,所以周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撞见傅晏舟,让她感觉身心俱疲,加上一晚上没睡,躺床上翻了几圈,就眯着了。 也没睡多久,八点左右睁开了眼睛。 注意到手机有信息。 靳柯白:睡醒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第261章 第261章 周辛揉了揉眼睛,恍然想起来她没有拒绝靳柯白。 所以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她要跟他去约会。 这 不明不白的,可以吗? 会不会太冒犯了,会不会有玩弄人心的嫌疑 不怪她胡思乱想又殚精竭虑,她根本没有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也除了傅晏舟,就没喜欢过别人,冷不丁的肯定有些手足无措。 但不过片刻,周辛就镇定了下来。 想太多都没必要,走一步看一步,她又不会占靳柯白什么便宜,问心无愧就好了。 如此想着,她迅速给靳柯白回了条:我醒了,尽快,稍等下。 靳柯白在楼下贵宾休息厅的沙发里坐着,交叠着双腿,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一笑。 可想到什么,他眸色又沉了些。 大清早的,姓傅的就来了。 还动用关系亮明身份,就为了占据他的顶层房间,真够幼稚的。 他不难为别人,把房间让了出去,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不多时,周辛走了过来。 没有精心的细致打扮,还是一如往常的高跟鞋,西裤和高领毛衣,外面披着羊绒大衣,只是平日里都是深色系居多,今天换成了奶呼呼的淡白色。 衬着她如雪细腻的肌肤,白的近乎耀眼。 加上她长得五官本就惊艳,一身疏冷的气质,秀色倾城。 淡淡的妆容,长发在脑后挽了个低丸子,些许蓬松柔软的发丝,随着步履的走动,摇曳生姿。 清水出芙蓉,真的很好看。 靳柯白静静看着,就觉得挪不开眼睛了。 直到周辛走到近处,叫了声靳总,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温润的脸上泛出愉悦的笑容,站起身,朝着她伸出了手:“今天我们去约会,所以,可以吗?” “嗯?” 周辛不太理解的发出一声,旋即就被笑着的靳柯白牵起了手,将她的手捂的热了些,再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握,一起踏出了酒店。 “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的,是我的信息吵扰到你了吗?” 坐上车后,靳柯白慢慢地往市中心开,不急不缓的适时问了她一句。 周辛摇摇头:“没有,我手机调静音了,醒来才看见的。” “那就好。” 靳柯白带她去市区一个老字号饭店,用了早餐,然后去看了一场艺术展,参观各种新奇的理念,奇特的设计,两人边看边聊,不知不觉就发现三观一致,所以可以聊的太多了。 中午去吃了泰餐,靳柯白主推这里的利口酒,周辛尝了尝,感觉确实很好,但可惜这里的利口酒不外定。 用完饭需要休息一下,靳柯白带着周辛去了处古典乐团俱乐部,要了个单独的房间,伴随着轻缓优雅的古风音乐,听着靳柯白温沉低柔的声音,一点点讲述着曲子流传经历。 可能是环境太舒适,周围的声音也那么让人心情放松。 周辛摒去杂念,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醒来时,她只觉得惊讶,都不记得上次睡午觉是什么时候了 “睡好了才有精力啊,我让他们端下午茶了。”靳柯白说着,按铃叫侍者。 第262章 第262章 用过下午茶,晚饭基本就吃不下什么了,所以两人去看了场歌剧,结束后又去知名设计师的家装展览逛了逛,有不少新奇有趣的家具,各种风格的,很难得一见。 这些都转完,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周辛没想到,这就是约会吗? 靳柯白安排的,没有一贯平常的吃饭逛街看电影,但一天下来,每件事都是她有兴趣的,既放松了身心,又彼此相聊甚欢。 还感觉挺好的。 “累了吗?”靳柯白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照顾着她上车。 等他再坐进驾驶位,周辛才说:“不累,现在要回酒店了吗?” “你就给了我一天时间,我有点舍不得放你走,所以不累的话,我们去吃点宵夜?” “也行。” 靳柯白笑了笑,发动车子:“你应该平时都不爱吃宵夜的吧?但我们要去的这家店,味道真的很好。” 周辛笑着点头,她也发现了,靳柯白很会享受生活,所以他推荐的,必然不会有错。 开车很快就到了,是一家藏在巷子里的馄饨店。 没有什么显眼的招牌,也不做什么推广,全靠口味引人,站在巷子外,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 外面也停满了车,几乎很难找到一处车位。 “这家不做早餐,只在深夜开门迎客,还每天只做二百碗,没了就打烊了。” 靳柯白说着,好不容易围着巷子转出了一条街,总算找到一处车位,停好车,两人散步走进了店家。 除了馄饨,还有酥酥的小饼。 可以一口一个,但入口满香,又酥软又甜糯。 店里也坐满了人,周辛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位置,靳柯白端着热腾腾的馄饨和酥饼过来,两人坐下慢慢吃着,浑然没觉周遭有人用异样的目光,偷偷盯着他们。 周辛吃了半碗,七八个馄饨那样,就吃不下了。 看她放下碗,靳柯白就微微蹙了一下眉:“我发现了,你的胃口真的很小” “我胃不好,有胃病。”周辛笑着接过话头,随手拿了纸抽递给靳柯白,“不过这馄饨真的很好吃。” “我记住了。” “什么?” “记住你的口味了,你喜欢吃的,我会慢慢学着做出来的。” 这话说的就有点 加上两人坐着的位置又很近,周辛听着,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耳畔就有点微微发热,却突然她坐着的椅子被后方的人踢了一脚。 属实吓了她一跳。 但对方像是从旁路过,周辛也没想在意,可对方却凶狠的盯着她:“喂,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周辛奇怪的反问。 “是你停的车吧?他,会不会停车啊,挡道了不知道啊!”对方骂骂咧咧的,还要上手抓周辛的肩膀。 靳柯白一把挡住对方的手,也豁然站起了身:“兄弟,说话客气点,车是我停的。” “你停的咋了?你们俩都给我出来!” 对方气呼呼的嘟囔着,转身就往外走,却余光递了一眼周遭几个人。 第263章 第263章 吵吵嚷嚷的男人是个秃头。 也不怕店家和用餐的人惊觉,就大咧咧的站在门口,凶狠的盯着周辛和靳柯白。 “让你俩滚出来,装什么聋子?!” 靳柯白和周辛都没动地方。 两人对视了一眼。 周辛低声说:“他怎么知道是我们停的车?” 如果真是停车占道,或者阻碍了别人的车,不也是先打车内预留的电话吗? 怎么会明目张胆,而且信誓旦旦的就确定是他们两人,还追到了店里唾骂叫嚣。 一个劲的让两人出去,怕不是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很明显,秃头就是个市井流氓,别看上了年纪,谢了顶,那也是坏人变老了。 靳柯白不想惹这种没必要的是非,就安抚的轻拍了拍周辛的手臂,然后上前两步和秃头说:“这位大哥,真的是我们的车停错了位置吗?我看” 没让他说下去,秃头直接截断,还挺理直气壮的:“你看什么看?磨磨唧唧的你娘们啊?都说了滚出来,咱们去看看你的车,不就解决了么?你在这里墨迹,多耽误别人啊!” 秃头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周遭吃饭的人。 所有人齐刷刷的目光都盯着靳柯白和周辛。 还有几个跟着起哄的。 “大哥说的是啊,多大点事呀,出去得了!” “谁也不是不讲理,出去看看不就完了嘛!” “在这里吵什么吵?这店你俩家开的啊?年轻人怎么这么墨迹!” 三言两语的,店家都从厨房探出了头。 秃头更是鄙视的看了眼靳柯白,嘟囔句:“怕是啊?是不是男人啊。”就先一步出了店。 靳柯白皱皱眉,预感情况不对劲,但也不能畏首畏尾,也确实是耽误影响了旁人。 何况,两人也不能一直躲在这店里,总要出去的。 周辛便走过来,跟他说:“走吧,我们出去。” 说着正要拿手机扫码,靳柯白先她一步结了账。 就在两人出去后不久,用餐的七八个人,也陆陆续续的结账往外走。 外面是一条很长的巷子,路况不是特别宽敞,无法开车进来,周围也有不少店家,但不少都关门了,只有零星几家做宵夜和民宿,还有小酒吧的。 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少。 秃头就站在了两边打烊的店家门口,一脸凶恶的回头看着走过来的周辛和靳柯白,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 “” 一看就来者不善,有备而来。 靳柯白和周辛也瞬时停下了脚步。 再回头往后一看,后面跟来了七八个人,气势汹汹的,每人都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把大砍刀。 靳柯白还算镇定,率先问了一句:“谁派你们来的?” 但问话时,他已经攥紧了周辛的手。 第264章 第264章 “你猜呢!”秃头嘿嘿一笑,也不正面回答,就对那七八个人吩咐:“给我上!砍死这俩!” 一群人二话不说,立马挥舞着凶器,朝着两人就砍—— 靳柯白迅速闪身避让,也不迎敌,就拽着周辛找空隙一路快跑。 这不是简单的吵架斗殴,对方人数众多,又都抄着利器,稍有不慎被砍伤了,可不是闹笑话的,不跑就是傻了。 秃头挥舞着,试图拦阻两人,却被靳柯白挡开,但秃头显然也不是普通的混混,懂些拳脚的,三两下缠斗中,靳柯白要护着周辛,就很难放开身手。 后方还有一群锲而不舍追着的。 周辛不可能添乱,果断抽回自己的手,趁机抓住秃头的胳膊,对着手肘用一巧劲,听着骨节错位的声响,秃头也疼的惨叫,成功卸掉他手里的,再将人狠狠掼了出去。 “跑!”周辛和靳柯白说。 可刚要迈步,她高跟鞋不争气的卡了一下,继而就崴了脚。 靳柯白本朝着她伸出手,眼看没接到她的手,反而看着她身形一趔趄,他快速转手捞住她的腰,扶住了周辛,却也被追来的人拿刀砍了过来! 一声闷沉的声音传入周辛的耳中。 “靳总?!” 她感觉不好,但身体完全被靳柯白护在怀里,她想要挣脱,却被靳柯白用力的死死箍着,听到他说:“别动,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锋锐的刀锋深陷进他的肩膀,鲜红的血已经晕染流淌了下来。 周辛心脏狂跳,她咬了咬牙,看着还要继续行凶的几个歹徒,想都没想的就使劲挣开了靳柯白。 刚巧旁边就有商家用的桶,她一脚踹翻一大桶。 也感觉到脚腕传来剧烈的疼痛,周辛强忍着,拽着靳柯白的手,夺命就往巷子尽头跑。 眼看就要跑到头,却万万也想不到 巷子头,又窜出了十几个人! 跟后面追着的差不多,都个个抄着大砍刀,凶神恶煞的堵截两人,轮刀就砍! “周辛你找机会跑出去!报警!” 靳柯白反应快,一步停下,并顺势拽过周辛,但也没法护在身后,前有狼,后有虎,他倒吸冷气,想豁出去了,却突然被人从前方偷袭,后面的也追了过来。 一时太快,根本没办法防范。 现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这也导致了周辛的腿被砍了一刀,她疼的顿时无法站立,也拼尽一切推开了靳柯白:“你跑!快点!” 她知道自己不行了,虽然不想被砍死,但也不能拖了靳柯白的后腿。 “谁都别想跑!”秃头也在其中,趁机狠踹了一脚靳柯白,趁着他身体踉跄,其他的人抄着刀就砍—— 周辛紧张的眼瞳放大,着急的想站起来推开靳柯白,可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 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刺耳的响彻整条巷子。 与此同时,一辆迈凯伦也爆发着轰鸣的发动机声,呼啸的驶到了巷子口。 突发状况,让行凶的几人分了神,靳柯白也趁机撞开几人,拽起周辛就往巷子口跑,但狭窄的路口都被迈凯伦阻挡,幸好车门推开,有人走了下来。 “傅晏舟?” 周辛认出了人,惊愕出声。 傅晏舟低头也看向了她,见她忍痛的脸色不对,就道:“受伤了?” 第265章 第265章 傅晏舟眸光一掀,嫌恶的看了眼靳柯白:“你是废物吗!” 话音一落,他也一把强悍的推开了靳柯白,抓起周辛的手腕,将人打横抱起就要送上车,但十几个凶徒已经追上来了,依旧抄着大砍刀不管三七二十就挥了过来。 傅晏舟动作骤然一停,身形不由得颤了下。 电光火石间,周辛也听到了刀子砍进皮肉的声音,她惊的呼吸发窒,脑子嗡嗡作响。 傅晏舟咬紧了牙,到底将周辛塞进了车里,并迅速关上了车门,再转身一腿狠踹开近旁的一个人,不要命似的扯拽住另一个,疯狂的将人按在车身上,狠戾暴揍。 一时间,周围十几个人都被傅晏舟脸上凶狠阴翳的神情吓住了,惊恐的有几秒都不太敢上前,秃头转身就去攻击靳柯白。 靳柯白闪身避开,一把抓起秃头的胳膊,反手一拧。 秃头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靳柯白眼里血红,丝毫不留情的直接拧断了秃头的胳膊,然后将人像丢死狗似的,朝着那十几个人抡了过去。 那十几个人刚反应过来,又被这一举动震慑,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秃头这条胳膊,彻底废了。 也就在这时,傅晏舟踢开近旁的两人,绕过去坐进了驾驶位,然后一脚油门,倒车,绝尘而去。 徒留在原地的靳柯白,顾不上任何,还要面对十几个凶徒 迈凯伦如一只脱笼的猛兽,在深夜的街头疾驰狂奔。 周辛使劲按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能止点血,她不住的倒吸冷气,看了眼开着车,脸色极差的傅晏舟,“靳总呢?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下?!” “这车能坐下三个人吗!”傅晏舟背上的伤很重,也还在出血,隐忍的脸色更加苍白,没好气的偏头看眼周辛:“你就知道他,看不到我吗!” “我看你什么?那些人不是你找来的?” 周辛还记得那些凶徒动手之前说的那句‘砍死这对’。 摆明了就是冲着她和靳柯白来的。 那背后唆使者会是谁? 她和靳柯白都是刚来津海没多久,能招惹上谁?又有谁想要用这种极端暴力的方式,置两人于死地? 只有傅晏舟。 他之前还在酒店威胁过她呢。 “我找的?”傅晏舟怒极反笑,抬手使劲扯了扯衣领,动作牵扯的伤口痛心入骨,也让他的太阳穴不住狂跳:“那他们连我都砍?我雇的人可真够疯的啊!” 周辛知道他受了伤,还是为了送她上车才导致的。 她瞬时底气就没那么足了,但还是开口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然后不再废话,在兜里翻找手机要报警。 傅晏舟却像是看穿了她的举动,“已经报警了,不过,姓靳的可能没命等到了。” 周辛呼吸一顿,愤懑的攥紧了手指。 她还是要找手机,但不见了,应该是在巷子里弄掉了。 “你手机呢?”周辛转头问他,同时也动手在傅晏舟身上翻找,她要打给舒悦,让联系张大有,马上调人过去。 第266章 第266章 虽说可能也有些来不及了,但一想到靳柯白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凶徒 傅晏舟勉强分出一只手推开她,“你给我老实点” 他强撑了一路,这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连呼吸都变得越发沉重,周辛看出他不对劲,也停下了动作,好在转了个弯,车子就驶进了医院。 直接停到了院门口,刚一熄火,傅晏舟连下车的力气都没了。 周辛咬牙撑着腿上的伤痛,踉踉跄跄的下车,走进去招呼:“医生呢?护士有人受伤,快点救人” 护士匆忙接住她,也高声招呼医生和其余的护士。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傅晏舟搀下车,由推床直接送进了治疗室。 周辛也进了另一间治疗室,她腿上的伤口面积大,砍伤的一大条口子,几乎贯穿了整条纤细的小腿,深可见骨。 医生给她打了药,说这种伤必须要做手术。 就在医生和护士安排的时候,周辛也接到了靳柯白的电话,得知警察来得及时,他已经没什么事了,也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她总算放了些心,也随着药力陷入了昏迷。 浑然不知就在她闭上眼睛时,傅晏舟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硬生生拖着后背的重伤,走了进来。 他站在病床边,低眸看着周辛苍白的脸,再往下,看着她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即便已经止住血了,可还染红了身下的床单,地上也滴落了不知有多少血。 他眼神一沉,紧紧地双手握成了拳。 从小到大,不管俩人是什么关系,又是用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哪怕这几年不断地吵架冷战,关系僵持,他都没让周辛受过什么伤,更别提像现在这么重的了。 他从来没想过,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会让她受到这么严重的伤,经历这样的惊吓。 傅晏舟愤恨的眯起了眼睛,恨不得揪出幕后主使,将对方一片片切了凌迟。 他给卫东去了个电话,让尽快查清整件事。 卫东听到两人都受了伤,震惊的同时,却也说:“傅总,这事会不会是张总做的?” “这人是个人精,也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可是,他年轻的时候有涉黑背景啊,这么多年真能金盆洗手?” 傅晏舟神色阴冷了下来,但还是说:“动机呢?理由呢?你好好查查。” “好的傅总。” 电话刚挂断,及时赶过来的主任也跑了进来。 “傅少啊傅少,你伤的这么重,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快点躺床上,我们这就去手术室。” 主任心慌极了,本来在家里好好睡着觉,被院长的一个电话叫来了医院,听说傅少受了重伤,靳少也重伤在赶来的路上,这两位尊贵的太子爷怎么跟约定好了似的,都受伤了? 要是出什么事,别说他了,连院长都吃罪不起啊! 可这位傅少还跟没事人似的,依旧紧紧握着床上躺着人的手,低声说:“我没事,先顾着她。” 第267章 第267章 手术过后,周辛因为药效还在沉睡。 麻醉师陪同在侧,叫醒了她,但也只是瞬息间又闭眼睡了。 可能是长期失眠闹的,身体和大脑始终处于高强度的运转中,忽然借着伤势用药得到了缓和调剂,就一发不可收的陷入了冗长的补眠中。 医生确定她身体情况正常,就让护士多留意照顾,其余的纷纷都撤了。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周辛失去了意识,呼吸均匀,梦境中竟然梦到了久违的一切。 孩子是从几岁起开始记事的,因人而异。 但是周辛却是从大概三岁往后。 四五岁的记忆很模糊,只约莫记得她在福利院里,有一位圆脸笑容和蔼的周阿姨照顾着,她也和同班其他十来个孩子一样,都随了周阿姨的姓氏。 那时候小小的周辛,不吵不闹,长的还好,是最讨周阿姨喜欢的一个。 也因此,她直到五岁过后,才被安排进入了领养名单里,也很巧合,没两天她就被领养。 那对夫妻都姓李,白领工薪阶层,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想要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这才托关系办手续,通过层层审核收养了周辛。 但却迟迟没给她办户口和改名字。 因为要历练历练她,看看能否跟他们一条心。 毕竟老话都说了,羊肉贴不到狗身上,隔层肚皮隔层山。 年仅五岁的小周辛,什么都不太懂,就是记着周阿姨叮嘱的话,不能招爸妈讨厌,要会看眼色,还什么都不能跟哥哥抢。 所以她乖乖的叫那对夫妻爸爸和妈妈,每顿饭吃的也少少的,分给她的零食和水果,她也会老老实实的交给哥哥。 但哥哥还是不满意她,时常趁着爸妈睡着了,或者出门了,就用被子蒙住她,各种拳打脚踢,说她是个拖累,是个麻烦,是家里多余的吃闲饭的。 小周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敢去和爸妈告状。 妈妈洗澡换衣服的时候,见到她身上的淤青,也不会说什么,就让她听哥哥的话,要讨哥哥的欢心,因为哥哥是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孩子不能跟男孩子一样的。 小周辛感觉这话不对,但也不能反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一年左右,那天哥哥过十岁的生日,爸爸妈妈领着哥哥出去吃饭,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让她啃点方便面垫肚子。 她不觉有什么,没有哥哥,她也不用挨打,但还要做很多活,洗衣服打扫卫生,爸爸妈妈都有洁癖,不让家里有一丝的灰尘。 那天她干到很晚,太累了,就缩在地板的一处角落睡着了。 妈妈不让她坐沙发,说那是高档的东西,她还小,会弄脏弄坏的。 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家里坐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没注意到角落的她,自顾自的喝酒聊天,说爸妈很聪明,领养个女孩养大了就是儿媳妇,省的哥哥以后娶个外人,费钱还不放心。 小周辛爬起来默默听着,看着在沙发上蹿下跳的哥哥,丑的好似个猴。 她不想长大了嫁给他,不想跟只会打人的哥哥做夫妻。 第268章 第268章 所以转天,趁着哥哥上学,爸妈上班,她就偷偷跑回了福利院,记不清地址,一路问了很多人,最后还是警察叔叔将她送到了周阿姨的手里。 也因此这件事闹大了,爸妈各种解释,但还是嫌弃她多嘴多舌,不够贴心,也就放弃了收养。 她像个货品一样,被退货回到了福利院。 好在周阿姨对她还很好,会哄着她,也会多给她留几块饼干或小蛋糕,可没过多久,她又被领养了。 这对夫妻是教师,没有孩子,听说收养个孩子能带来福气,说不定就会怀上了。 所以他们对小周辛很好,但这份好,在新妈妈怀孕后,就都变了。 她又成了多余的。 而且还因为她留了心结,对这对夫妻始终没有叫过爸妈,他们觉得她太冷淡,不过一年就将她退回了福利院。 然后又遇到了第三个妈妈,这是个未婚女人,高学历高条件,也导致了眼眶很高,因此不打算结婚,就想养个孩子当做寄托。 当然,也对小周辛的要求很高,不仅给她每天都安排满满的,还在家里各个角落都按了监控,包括卫生间。 但家里的亲戚三番五次的过来,劝说女人别养来路不明的孩子,要领养,不如领养亲侄子,怎么都有血缘,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起初女人坚定自己的选择,不听他们的说辞,可时间长了,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戚,女人也架不住了。 这回再被退回福利院时,周辛已经九岁了。 周阿姨不忍她在四处漂泊无依,反复弃养,对孩子心里影响也是很大的,就和院长商量将周辛的名字从领养名单里划掉了。 但周阿姨年纪大了,一次带他们做活动,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孩,她再没能爬上岸。 失去了周阿姨,新来的阿姨不想托管这么多孩子,只留下年纪小的一些,像周辛这样大一些的,就要求院长安排他们去学校寄宿。 只在寒暑假才能回来,帮着做手工,挣钱补贴用度。 那时的周辛还在读小学,一个寒假结束了,她也进入了十岁,再开学时换了新的班主任,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她对一切新换的,或新来的人和事物,都有极深的抵触和排斥。 每天认真听讲,好好做作业。 从不和同学走动玩耍,也从没单独找过新班主任。 哪怕新班主任主动问她了,哪道题不会?怎么不和同学去玩?等等问题时,她也只会嗯两声,然后就沉默,再找机会逃离。 时间久了,以为新班主任会和那些人一样,对她没了耐性,不再管了。 却没想到新班主任和福利院沟通过后,了解了周辛的情况,然后在放学后,单独带她去了游乐园。 “周辛,老师知道你不是这么冰冷的孩子,你也不用这样,老师不会走,不会放弃你,会好好的陪在你身边,看着你一天一天健康快乐的长大。” 傅茉荷。 那天,周辛牢牢地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第269章 第269章 傅茉荷真的说到做到。 因为是班主任,每天的接触必不可少,小周辛又住校,傅茉荷也住的离学校不远,就时常带着她回家,做些好吃的,一起吃晚饭,然后一个写作业,一个批作业忙教程。 起初小周辛也是拒绝的。 她在学校都没什么关系好的同学,跟谁都淡淡的,不爱说话,不爱参与活动。 同学们也都觉得她高冷,觉得她装腔作势,不爱搭理跟她玩。 傅茉荷不会强制要求她什么,也不会跟她讲一些大道理,就耐着性子一次次软磨硬泡的拉她回家,周辛从抗拒到推脱不掉,冷着脸烦恼的被傅茉荷牵着走。 当时周辛就想,傅老师也就几天新鲜,用不了多久就跟别人一样,不会理她了。 可傅茉荷却坚持了一年。 几乎每天都如此,风雨无阻。 时间长了,班里同学都纳闷周辛和傅老师的关系,是侄女?还是亲戚? 同事之间也都奇怪,纷纷问傅茉荷和周辛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对她这么另眼相待。 傅茉荷的回答总是很简单:“就是老师和学生啊,或许我跟她有缘吧,我很喜欢这孩子。” 慢慢的,周辛也被傅茉荷的行动所软化,不再抵触和抗拒,会行成习惯似的,每天放学了,乖乖的背着小书包,等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或者自己步行去老师家。 可这样的习惯,就会成为心里的依赖。 那时候周辛十岁,还不懂这些,就是有次发觉自己来到老师家,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一贯已经先下班归家,早早做好了饭菜等她吃饭的老师,竟然不在家。 她坐在桌旁等了又等,等到作业都写完了,等到了凌晨,傅老师才姗姗归来。 “辛儿吃饭了吗?” 周辛点点头。 “那怎么不去睡觉啊?都几点了,不用等老师的啊。”傅茉荷匆忙的换下外套,催促着周辛去次卧休息。 周辛却迟了几步,仰头问她:“老师你干嘛去了?都这么晚了你才回来” “张艺龙你知道吧?班里那个淘气的体委,他家里出了些事,哎,这孩子也不容易,摊上那么一对没责任的父母,老师今天过去做家访,凑巧撞见了,也幸好我在场” 傅茉荷没说太仔细,就挺感慨的摇头叹了几口气。 周辛还是不太会安慰人,而且这时候她心里别扭,感觉老师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好,而是对班里每个学生都很好,只是那些人有父母,有家,所以才对她稍微偏爱了一点点。 那晚上,她辗转反侧的没有睡好。 以前周阿姨在世的时候,也是对所有的孩子都很好,但对周辛的好,却是独一份的例外,总会多给她留些饼干蛋糕,总会在买衣服时,先让她挑选 可傅老师却不是这样的。 十岁的周辛想不通太深奥的东西,但也在心里产生了隔阂,所以从那以后,她就不怎么来傅老师家了,白天尽量能避就避,晚上早早的跑回寝室。 她没有亲爸爸亲妈妈,所有人对她的好,都是有限的,她没办法强求,也不想在心里养成习惯似的依赖。 不然哪天傅老师真的不理她了,她该怎么办。 那时候不懂,后来才知道。 这种情愫叫及时止损,见好就收。 也是心里有过创伤,行成自我保护的一种屏蔽措施。 第270章 第270章 但这种状态没持续几天,傅茉荷感觉出她的不对劲,就在一天放学后,提早将周辛堵在了教室,温柔的跟她说:“是老师哪里做错了吗?你怎么不理老师了?” “老师哪里都没错。” 周辛低着头,许久才凉凉的蹦出了一句。 傅茉荷就笑,蹲身抱过她,“老师是班主任,当然要一碗水端平了呀,但老师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辛儿,要不要考虑当老师的家人啊?” “家人?” “对啊,如果是家人呢,那老师就不用考虑一碗水端不端平了,帮亲不帮理嘛,而且老师也真的会永远不和你分开呢,好不好?就做老师的家人吧。” “这要怎么做啊。” 傅茉荷一笑,当天就领着周辛回了傅家。 在走进傅家大门之前,傅茉荷跟她说:“辛儿,什么都不用怕,这里是老师的家,也就是你的家。” 从那以后,她成了傅家收养的孩子。 也和傅晏舟一样,改口叫了傅茉荷姑姑。 真的成了家人。 但 傅茉荷却说话不算话,还是离开了她。 破裂的梦境,最终在傅茉荷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握着周辛的手,虚弱含糊的说着:“我不我不放心你辛儿你要坚强别哭” 周辛冷汗涔涔的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抬手抹了一下脸,无尽的泪水淹没涌落。 傅老师 姑姑 她用手遮住了眼睛,动容的情绪在心底炸裂,许久都缓不过来那阵难熬的痛楚。 “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传来。 周辛动作僵了一下,迅速抹了抹眼睛,也看到了推开病房门坐着轮椅进来的傅晏舟。 原本可能想说别的,但傅晏舟看她状态不对,此时脸色还很苍白,眼睛却红红的,他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什么时候醒的?你做噩梦了?” 他按着轮椅来到了床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没事。”一开口,周辛才感觉自己的嗓音很沙哑。 她挪身再想坐起来,却感觉左腿巨痛刺骨,她咬了咬牙强撑着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左小腿上打着厚厚的绷带,看样子是做完了手术。 “只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和神经,手术也很成功。”傅晏舟又说了声,将手里端着的杯子举到她近旁。 周辛伸手接过,喝了几口,才点头说:“知道了,靳总呢?” 傅晏舟脸色豁然一沉,染满寒霜的眸色冷冷的看着她。 半晌,他薄唇翕动吐出低冷的两个字:“死了。” “你说什么?” 周辛诧然,扔开手里的水杯,挣扎着就要下床,却被傅晏舟长臂一把桎梏按回了床上。 第271章 第271章 “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死不死的,又关你什么事?” 傅晏舟挑刺一般的神色严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周辛,看着她脸上的焦虑和忧愤,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团郁结,火烧火燎的,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咆哮炸裂。 “傅晏舟,我现在没力气跟你争执什么,你放开我,快点!”周辛忍着腿上的伤口疼痛,脸色更加不好,也真的没有力气挣扎什么。 傅晏舟冷冷的扯了下唇角:“心疼那个姓靳的?” “他到底哪里好啊?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眯起眸,阴冷的眼里一片深邃:“他那张脸?原来你也是这么肤浅的人。” 也? 这个字就很灵动。 周辛下意识想问还有谁,但感觉这话莫名其妙,也不想顺着傅晏舟的气焰说什么,就强忍着伤痛挣扎着推了推他,一再推不开,她也恼了:“你问东问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傅晏舟,我只最后再问你一遍,靳总到底怎么样了?” 傅晏舟一丝不苟的捕捉着周辛脸上的所有情绪,狠狠地咬着牙启唇:“我刚就说了,他死了。” “不可能!”周辛不加思疑,既然挣不开他,索性放弃,直接抬手按铃呼叫护士。 傅晏舟难得的没拦阻她,直勾勾的阴翳目光还凝着她,越看越让他心里横冲直撞的愤怒,肆虐呼啸,无休无止的像是要冲破禁锢阻拦,让他冲动的真想现在就去了结了那个姓靳的! 突然蹦出来,一番示爱,周辛竟然就真被他忽悠蛊惑了! 类似的男人有的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想要追求周辛的人,大把大把的数不过来,但她从来不会给人机会,稍微看见苗头,就直接扼杀斩灭对方的希冀。 就是这么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这也是傅晏舟对她特别放心的一点,可现在 这一点变了,不复存在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靳柯白! 护士匆忙跑进来,手里还拎着输液袋,准备要给周辛输液,却看到床边坐着轮椅的男人,正是隔壁病房的患者,昨天手术做完一醒过来,就强撑着来到这屋彻夜陪着昏迷的周辛。 今天早上要换药,他这才回了自己的病房。 没想到这么快,又折返回来了。 护士也看出了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让周辛知道,却听到周辛问:“昨晚还有其他的患者吗?伤势跟我差不多,都是被人砍的刀伤。” “啊有的!”护士反应过来:“叫靳柯白,在走廊最里面的病房,已经没什么事了。” 周辛松了口气,伸出手,示意配合护士输液扎针。 “周小姐,你都不知道,昨晚你一直昏睡不醒,傅” 傅晏舟在旁忽然咳嗦了一声,打断了护士说的话,护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注意到傅晏舟对她微微的摇了一下头,护士明白了,这事不想她多嘴。 行吧。 扎完针调好药,护士就出去了。 岂料,周辛靠着床头,拿出手机想要翻看,却发觉已经低电量了,她没急着找充电器,只是握着手机看了看傅晏舟:“昨晚你陪在我了?” 傅晏舟微怔了一下。 第272章 第272章 周辛已经猜到了,就大概再确认一下,看穿他的神色也点点头:“谢了,昨天的事肯定报警了吧?警方查的怎么样了?” 傅晏舟没说什么,喉结微微上下滚了滚。 莫名的,满腔的愠怒就在周辛刚刚说话的一瞬,有了压下消散的趋势。 “警察抓到了那些行凶的流氓,但他们什么都不交代,警方还在查。” 他说了句,收回目光,也按着轮椅转身走了。 周辛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去,总算长吁了口气。 输液的功夫,她拜托护士借了充电器,蓄上电的手机没多久就弹出很多消息。 基本都是舒悦发来汇报工作的,周辛慢慢看着,一条条逐一回复,直到都处理完,舒悦才发来了另一封邮件。 是通过一些手段,详细调查的沈言秋。 不考虑那些耀眼璀璨的生平履历,只查了一下沈言秋的所有成就。 一项项研发,参与的一个个项目,发表过的一篇篇文献 全部浏览完,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 若有问题,沈言秋的名声和在学术界的资历,也不会如此经久不衰,受人敬仰了。 可周辛看完后,目光还是沉了。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骨节不住的泛白。 这时输液也到了底,一不留神,都有些回血。 周辛按铃叫进来护士,拔过针后,她按着手背缓了片刻,然后才挪身坐进轮椅里,去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 靳柯白早早就醒了,此时披着一件外套靠在病床旁,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和站在床边西装革履的男人交谈着什么。 听到敲门声,他说了声进,等看到周辛进来,他眸色瞬时就亮了。 “你好点了吗?伤的怎么样?我昨晚向医生打听了一下,说你伤的不算重,还没醒,所以我就没过去” 靳柯白说着,还想下床,碍于肩上有伤,周辛急忙拦住没让他动。 其实,靳柯白没说实话。 他昨晚手术过后一醒过来,就让护士送他去周辛的病房,也撞见了傅晏舟,发生了点不愉快,但想着不能吵醒周辛,这才隐忍作罢。 周辛的轮椅就在病床旁,对他笑了笑:“我没什么事的,腿上就点小伤,暂时有点耽误行走,过两天就能好了,你呢?伤的很严重吧?” 她来的匆忙,没去询问医生。 靳柯白笑着摇摇头:“我也没什么事,手术做完了就好多了。” 一旁的男人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靳柯白眸光制止了。 周辛留意到两人的视线,又多看了眼靳柯白受伤缠着绷带的肩颈,回想昨天那一刀,砍伤的位置不是很好 她打算回头还是仔细去问医生情况。 “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靳柯白支走了男人,再和周辛说:“我们这都受伤了,要不工作先放一放,等伤养好了再忙?” 周辛点头:“这是肯定的,对了,你不是还想拜访沈大师吗?可以的话,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吧。” 第273章 第273章 “你也想去拜会沈大师?” 靳柯白有点意外,温润的笑容都粲然了些:“当然好啊,我让人重新安排一下时间吧。” 周辛微微点头,却看着靳柯白的目光,有些复杂的忐忑了些。 有着傅家的这层关系,她冒然只身前去见沈言秋,可能会引来傅母的猜忌,也会让沈言秋感觉她居心叵测。 有打草惊蛇的可能。 反之,如果不以她的名头,她只是陪同靳柯白同去前往,就等于打了个沈言秋措手不及。 她也不想利用靳柯白,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坦白讲明,犹豫再三,她才措辞说:“靳总,如果,我只是说如果” 听着靳总这个生疏的称呼,靳柯白略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静静聆听没有插言。 周辛顿了顿,再道:“如果沈大师不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我指的不是性格和癖好,是她的那些学术成就,如果都不是真的,你会感觉失望吗?” 因为从接触的聊天中,早就看出了靳柯白对沈言秋非常敬仰崇拜。 这样一位堪比偶像的存在,如果突然崩塌,那对靳柯白的冲击力 靳柯白疑惑道:“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但沈大师是傅姨的妹妹,我也要叫她一声姨母的。”周辛及时换了话题,大概解释了一下和沈言秋的关系。 靳柯白轻轻低了低头,倒没什么惊讶的反应,最终也只笑了笑:“这样啊,所以你跟我去拜会她,是有别的目的吧?” 聪明人打交道,总是一点就透。 周辛含笑的敛下眸,斟酌了一下就坦言道:“差不多吧,也是我的私事,可能跟我的亲生父亲有关。” “哦?”靳柯白稍微有些好奇。 周辛回眸往病房门口看了眼,看到之前离开的那个男人,还站在病房门外,像一位尽职尽责的保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如此,两人说话不会被旁人听见。 周辛也没了什么顾虑,便道:“我父亲叫王成雄,曾经是广汇研发部的一名研究员,担任研发二组的组长,但于五年前突然意外死亡,同时他那一组的其他人也相继罹难” 慢慢地,她将所有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尽数讲了出来。 靳柯白听着,温和的面容逐渐泛沉,直至最后神色凝重,他沉吟道:“死了这么多人,傅氏还隐瞒不报,又抹除了这些人的存在,其中肯定有问题,可能还是阴谋。” 少顿,他又问:“你觉得和沈言秋有关?” 之前都一口一个沈大师的称呼着,现在突然直呼了全名。 周辛收回思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吧,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你稀里糊涂就趟了这趟浑水。” 若是可以的话,她不想利用任何人。 而且很多事还没办法完全确定,周辛也没办法及早下定论。 第274章 第274章 “你能跟我说,就代表信任我。”靳柯白展颜一笑:“我可以不过问你有什么具体安排,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我都会帮你的。” 周辛抬眸看着他,约莫发现靳柯白这个人,喜好都很正,任何方面也基本都是对事不对人。 这样光明磊落,不受任何牵制的人,真的不多见了。 她笑了笑,由衷的点下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靳总。” 靳柯白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商量道:“能换个称呼吗?叫我柯白就好。” “啊行。” 这场突如其来的砍人风波,让三人都受了伤,也都留在了医院养伤,虽然没有对外声张,但工作统统都往后延期,也不免让人发觉了端倪。 最先察觉不对劲的是傅母。 她给周辛去了个电话,询问在津海忙的怎么样,广汇跟进的项目有何进展,周辛对答如流,也看不出什么纰漏。 傅母不好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就打给了傅晏舟。 “周辛在津海,你也去了津海,别告诉我这是偶然巧合。”电话一接通,傅母就当机立断的扔出了话:“晏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跟周辛和好,妈妈也同意” 这话没说完,肯定还有转折。 傅晏舟叼着根没点的烟,就道:“但是呢?” “但是你和她已经闹得这么僵了,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就算有,你让外人怎么看?大丈夫一言既出,别管对与错,就该一条道走下去。” 傅晏舟听着,还很配合的嗯了声,然后又问:“所以呢?” “所以你就对她死心吧,有你这份对她的后悔和愧疚,也够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了,这就可以了不是吗?你抓紧回来,妈妈给你重新物色了几个未婚妻的人选。” 傅晏舟都笑了,伸手勾过火机点燃了嘴边的烟,吐了口烟雾才说:“妈,她怎么说也是您养大的,始终都当成未来儿媳妇一手培养出来的,怎么还突然变卦了呢?” 不等傅母说什么,他又道:“不怕这么多年的心血打了水漂吗?别说什么外人怎么看,我们傅家,从来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 傅母没再说话,沉默许久,也叹了口气:“我给过周辛机会的,是她一意孤行。” 别管是不是傅晏舟负的心,也别说傅晏舟和温馨怎么样,周辛又受到了多少伤害,她一个傅家养大的,身份跟仆人也差不多,有什么资格要求主子必须要一心一意呢。 她若真爱傅晏舟,真想嫁进傅家,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那就该死心塌地的等着、守着傅晏舟,别管他找了多少人,又爱了多少人,她周辛都没有这个权利过问。 这就是傅母最真实的想法。 “好了,你也不用替她说什么话了,事定了,抓紧回来看看你新的未婚妻吧。” 傅母说完,电话也挂断了。 傅晏舟咬着过滤嘴,不悦的脸色阴霾,一把就将手机扔去了远处的沙发角落。 卫东刚好走进来,见状迟疑了下,但还是走到了傅晏舟近旁,递上一份文件:“傅总,砍人的事已经查出来了,是温馨怂恿人做的。” 第275章 第275章 听到温馨的名字,傅晏舟掀起眼眸看了眼卫东。 一片漆黑的眸底,也没什么情绪反馈。 卫东一脸耿直的认真点了点头,确定道:“真的是温馨,傅总您可以看调查的文件。” 不用卫东提醒,傅晏舟也靠在沙发里,低眸翻看起了接过来的文件。 许久的时间,两人一坐一站,静默的好似时间定格住。 除了两人均匀轻轻的呼吸,只剩文件翻页的细微声响。 过于安静,让人心慌。 卫东奇异的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傅晏舟,以为他会在听见温馨的名讳时动怒,或者,再翻看文件确定无误时,有些情绪流露。 毕竟那可是温馨。 刚刚分手的前女友。 始终在傅晏舟心里留下美好的、单纯的、至善的好印象。 不然傅晏舟也不会在温馨决议离开后,还给她购置豪宅和公司了,这不就是愧疚补偿吗。 那怎么会得知砍人幕后之人是温馨,还无动于衷,没什么反应呢? 就很怪。 卫东琢磨不透傅晏舟的心思,纳闷的挠挠头,刚想出声说话,就见到傅晏舟合上了文件,跟他说了句:“知道了。” 就知道了?这什么意思啊。 卫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可能是文件调查的不够详细,就道:“那些砍人的流氓,虽然明面上没有收到任何款项好处,可他们的家人,有的开了新店,有的大办婚礼,有的” 各种各样的好处,都给了那些流氓的家人们。 而家人们还早早的就和流氓们华清了界限,所以无论警方怎么调查审问,家人们咬死不说,流氓们也不肯妥协招供,这才陷入了死局。 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也都知道这些流氓背后有人指使。 但要讲求证据和动机,不能胡乱怀疑臆测。 卫东从旁调查,才有了些眉目,但傅晏舟抬手打断,没让他说下去。 “傅总?”卫东不解的又叫了声。 傅晏舟伸手拿过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半晌后才靠着沙发,沉眸淡淡的望着远处的落地窗外,“温馨还在津海吗?” “在的!”卫东急忙道,但又拧起了眉:“但是有点奇怪,有些人在温馨身边保护她,不是李榕城的人。” “哦?” 傅晏舟的这一声疑惑,卫东理解为:除了李榕城,温馨又跟谁了? 所以卫东挺讽刺的笑了笑,却摇头道:“不知道,那些人神秘兮兮的,闹不清楚是谁派来的,不过您要是想见温馨,怕是有点难度。” 因为温馨现在谁也不见。 身边有人保护,她也足不出户。 可能也是听说除了周辛,还砍伤了傅晏舟和靳柯白,担心露馅,承担恶果吧。 傅晏舟看眼卫东,透过烟雾的眼眸一掀一合,像是轻微的点了下头,意思了然。 第276章 第276章 卫东一愣,以为就这样了,还是要放纵温馨,这事就翻篇过去了,却见傅晏舟弹了弹烟灰,跟他说了声:“她那两个妹妹呢?还有父母。” 卫东心里忽悠一下:“您的意思是” “从这些人下手吧。” 傅晏舟交代了声,淡漠的脸上还是那么冷峻,没什么愠怒成分,就咬着烟起身,走进了书房。 卫东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却翘唇笑了。 温馨一定想不到,她的所作所为总算触怒了傅晏舟的底线,不会再包庇容忍她了,她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仿佛是有预感一般,城市的另一边。 毫不起眼的公寓楼里,温馨不知道怎么的,坐立不安。 “姝儿,我的心有点慌,温暖呢?怎么还没回来?”她来回在客厅里踱步,看了眼靠在飘窗上弄电脑的温姝。 温姝和温暖,李榕城通过关系将两人都保释了出来。 重获自由之后,两姐妹也照样跟在温馨身边,但温暖爱玩,一来到津海就几天彻夜不归,早上也说出去逛逛,到现在都没回来。 “谁知道她啊。”温姝说了声,仍旧眉眼不抬的弄着电脑:“姐,你别胡思乱想了,事已经做了,就算砍伤了两个无辜的,也是他们乐意多管闲事,管你什么事啊?” “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啊,你不也是受别人” “温姝!” 温馨忽然打断了温姝。 温姝这才抬头四处看看,目光往门口方向瞟了眼,无奈的点头:“行吧行吧,隔墙有耳,我不多话了,你也别乱想了,至于那俩人,他们活该,姐,你不该是生气吗?” 温馨咬紧了唇,一听到汇报的说没砍死周辛,因为有傅晏舟和靳柯白的保护和拦阻,导致两人都受了伤,也都进了医院。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靳柯白是谁她不想考虑,只看了眼调查的照片,就一眼,她就嫉妒的心里扭曲抓狂了。 更不用想还有傅晏舟呢。 她虽然闹着分了手,可傅晏舟呢?不该追着她,哄着她,想办法再复合吗?但他始终都没露面,听说她跟了李榕城,他也没什么反应。 这让温馨怒火中烧的同时,又不免猜测,如果她是周辛,冷不丁的突然跟了李榕城,傅晏舟的死对头,那傅晏舟还能坐得住?不会觉得背叛,感觉心寒,而火冒三丈? 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毫无反应啊。 再说靳柯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长得那么帅,身份那么好,简直和傅晏舟旗鼓相当,这样的两个男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天天幻想的。 可却都黏在了周辛的身边! 那个人何德何能,凭什么就能吸引这些人的青睐?! “对,他们伤着也是活该,但是”温馨气恼的说了一半,闹心的手捂着额头,“晏舟一定是被骗了,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万一” 温馨说不下去,汇报的人也不来,她捡起沙发里的外套,打算出去打听。 可刚打门,外面站了四个保镖,还有一位正巧要进门的人。 温馨看着对方,蓦然一愣。 转而,她急忙毕恭毕敬的迎上去,挽起了对方的胳膊,乖乖巧巧的叫了声:“沈老师。” 第277章 第277章 女人一身雍容,披着件华贵的皮草。 保养得当的面容,白皙细嫩,丝毫看不出四十多岁的年纪。 一双丹凤眼,出挑又艳丽,却习惯于微微抬着下巴,低眸冷眼看人,所以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刻薄,又严厉,让人不敢小觑,也在她面前有些下意识的局促和紧张。 这就是沈言秋。 温馨恭顺的宛若瞬间变成了小猫咪,脸上挂着腼腆又甜美的笑容,“沈老师,您怎么来” 话没说下去,就被沈言秋忽然拨开了她挽过来的手。 温馨有点尴尬,却又不敢展露,就仍维持着柔美的笑容:“您来是有事吧?” 温姝也在瞥见沈言秋时,急忙放下手里的电脑,一路小跑的凑过来,脸上也堆满了笑容:“沈老师,您快请进,有什么事咱们都坐下说。” 热情的招呼着,温姝也急忙跑进厨房去煮咖啡了。 沈言秋却没坐,只是撩起眼皮扫了眼不大不小的公寓客厅,然后挺冷的看了眼温馨:“你怎么回事?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吗?” 声音寡淡冷漠,不高不低的还很柔缓。 可指责的意思太明显了。 温馨听着就一愣,下意识也停住了动作,拘谨的站在沈言秋面前低下了头:“对不起沈老师,是我没安排好,但是我也没想到会看砍伤别人啊。” “别人?”沈言秋挑出刺耳的两字,打量着温馨,旋即就笑了。 这笑的意欲不明,也让温馨提心吊胆。 分手后,她是扬言跟了李榕城,但事实却并非这样。 李榕城身边的女人太多,别看给了她房子又带她逛街挥霍,但她也不算什么,更别想着往后结什么婚了,若是坚持一直下去,那她也只能算李榕城消遣的一个玩物。 永远不可能成为正儿八经的妻子的。 温馨不想要这样,但也不敢忤逆和李榕城断了关系,就敷衍的迎合着,但心里还是惦记傅晏舟的。 可他始终不来找自己,也不说复合,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张得开口呢。 仔细想来,也都是周辛闹的。 幸好温馨手里还有周辛的一个秘密,她有些迁怒,就想借着这事兴风波,却没想到消息刚放出去,还没几个人知晓呢,沈言秋就派人找上了门。 不仅封堵了温馨放出去的消息,还有意跟温馨合作,结果自然是能达成她所愿。 温馨知道沈言秋是傅晏舟的姨母,有这层关系在,她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就是对满身威严的沈言秋,她还有些怕怕的。 “沈老师,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也办错事了”温馨低头认错求饶。 沈言秋绕过她,终于坐进了沙发里:“你怎么办错事了?让周辛重蹈她父亲的覆辙,一样横尸街头,这不就是你的要求吗?为了达成这一点,你交代下去也没让顾着任何人。” 温馨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确实是这样的。 五年前,王成雄横尸街头,被一群酗酒的未成年暴力殴打致死。 第278章 第278章 五年后,他的女儿重复他相似的命运,同样在街头被一群混混砍伤致死。 温馨提前收买好了所有的流氓,也把他们的嘴堵的死死的,不信这件事会有差池,却没想到,那晚周辛身边竟然还有个靳柯白,傅晏舟也赶了过去! “是旁人也就算了,靳柯白是靳家的独生子,他要有什么闪失,你认为你窜同的那几个流氓,能顶的住几时?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说到最后,沈言秋脸色一沉,声音都跟着严厉极了。 温馨吓的身体一抖,紧张的凑到沈言秋近旁,屈膝直接跪在了地板上:“沈老师,我真的错了” 沈言秋冷笑:“再说晏舟,我这辈子没结婚也没有孩子,只有他这么一个亲外甥,他要是出什么事,你认为我会让你,和活吗?” 温馨惊恐的脸上没了血色,抓着沈言秋的裤腿,颤抖的身体抖动如筛。 “人手给你了,钱财也给你了,提前给了你那么久的时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的是”沈言秋失望的看着她,动腿将人踢开了:“太蠢,太笨。” “我沈言秋怎么会收你这种人做关门弟子呢?”沈言秋微微摇头,收回不屑又厌弃的目光,“可消息放出去了,拜师宴也准备好了,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啊。” 温馨听着,感觉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急忙道:“沈老师,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什么都听您的,您就再相信我一次吧!” 沈言秋不知道信或没信,也没再看温馨一眼,就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迈步走了。 温馨慌乱的瘫坐在地,被跑出来的温姝急忙扶了起来。 “姐,你别着急,我再去找沈老师说说情,她还没走远呢。”温姝说着,匆忙留下温馨,连件外套都没拿,就跑了出去。 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医院这边,周辛输完液,扶着桌子试着慢慢走一走,腿上的伤口还很疼,但后天就是沈言秋的拜师宴了,靳柯白选择在这天随着其他宾客一同前去,她不想无法行走坐轮椅。 有人敲门进来。 周辛抬眸,认出是靳柯白的秘书,姓李。 “周总,这是砍人事件的详细调查,靳总让我拿给您过目。”李秘书递上来一份文件。 周辛微一点头,伸手接过,李秘书也颔首过后转身出去了。 仔细的一一翻过,周辛的眸色就有些讳莫。 竟然幕后指使之人是温馨。 她还以为是张大有,或者是安旭升。 最不济也该是察觉到风吹草动的沈言秋啊。 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温馨?确定不是别人的替罪羊? 靳柯白不知道温馨是谁,又和周辛有什么过往交集,只在另间病房里,脑中回荡着调查信息,又想到了什么,拿过手机给周辛发了条信息。 靳柯白:后天沈言秋的拜师宴,收的徒弟,温馨。 周辛看着信息,挺荒谬的勾唇一笑,可垂落的眸底又深邃幽冷。 第279章 第279章 两天的时间,弹指而逝。 这天,周辛提早就和医生打过招呼,提前一晚就出院回了酒店。 一同出院的,还有靳柯白。 但两人虽住同一个酒店,却没碰面。 舒悦早早的和林默从设计师的店里拿了几套礼服,几个每个颜色都有,周辛扫了一眼,就选了黑色的。 她腿上有伤,还是无法长时间的独立行走,也不适宜穿高跟鞋。 牵扯的伤口只会更痛苦。 但这种场合,她也顾不上这些,尤其是想到还要看到幕后真凶,她就不想示弱,表现出自己的伤处,所以选了黑色的长裙,直接没过脚踝,搭配着同色系的高跟鞋。 婀娜冷艳,仪态出尘。 也让人丝毫看不出她腿上带伤。 林默驱车,送她到了沈家宅邸。 一座古风古韵的中式风格的大宅子,类似于四合院,四进四出,门庭若市,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佣人们站在两旁,热络的招呼众人。 几乎是脚前脚后,周辛下车的时候,另一辆宾利也缓缓的驶到了近处。 一身浅白色的西装革履的靳柯白,推门缓步下车。 温润的面庞,白皙的肌肤,仿佛天生就适合穿浅色的衣服,帅逸的容貌和颀长的身材,让不少人忍不住投来了欣赏和艳羡的目光。 靳柯白对着周辛一笑,伸出手,和她牵着手,随着人群走进宅邸。 李秘书和林默跟随在后,两人都拎着礼品,在入口处也稍作停留,让佣人登记填写,当听到周辛的名讳时,佣人有些惊诧,朝着已经走远的人群看了眼,随后就和旁人对视了一眼。 继而没多久,站在二楼平台上和几个朋友寒暄畅聊的沈言秋,有个佣人凑到她近旁,低语了两句,沈言秋眸色一动,起身走到围栏旁,低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 很快,她目光就捕捉到了周辛。 沈言秋笑了笑,对佣人一抬下巴:“去把人请过来吧。” 佣人领命离开。 楼下,周辛看着越过众人走过来的佣人,唇角轻微一扬,侧颜和近旁的靳柯白说:“这么快来了。” 靳柯白往她的方向低了下头,声音仍旧很轻的:“我陪你?” 周辛下意识就想说不用,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没出口,改成了轻点下头。 佣人毕恭毕敬的凑过来:“周小姐,沈老师有请。” 周辛轻“嗯”了声,跟着靳柯白一前一后往楼上走。 楼上的客人少了很多,只有零星的五个人,分别坐在沙发里,看穿着和面容,都有些上了年纪,应该是和沈言秋关系较好的朋友。 温馨也在其中,穿着手工苏秀的淡青色旗袍,披了个薄薄的羊绒披肩,本该和同样穿着旗袍披肩的沈言秋形似母女,又是师徒,但却局促的站在一旁,像个端茶倒水的服务生。 一看到周辛上了楼,温馨猛然一怔。 第280章 第280章 旋即目光就落向了周辛行走自如的双腿,还穿着高跟鞋。 她不是被砍的重伤了吗?难道汇报的人撒谎了? 温馨藏下心事,眼里也努力的压下了愤恨,勉强挤出柔美的笑容,热络的主动开口:“周总,好久不见了啊,想不到今天你也来了。” 周辛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围栏旁倚着的沈言秋,轻声淡道:“姨母,许久不见,您还好吗?” 沈言秋笑着轻点点头:“还是老样子,我姐呢?” “傅姨一切都好,就是挺挂念您的,若有时间还望您能多过去陪陪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言秋笑容持续,却没在说什么。 周辛落落大方的继续道:“姨母很久没有收过徒弟了,听说今天要办拜师宴,又正巧我在津海,那说什么都要过来拜访一下的。”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沈言秋说着,伸手招过来了温馨:“我不知道你要来的,要知道的话,哪还用这么费事啊,不过你既然来了,我就给你介绍下吧,我的新学生,温馨。” 周辛笑笑,对着温馨伸出了手:“温小姐,您好。” 温馨眨了下眼睛,但还是跟周辛握了握手:“周总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也是老相识了。” 周辛不动声色,收回手就和沈言秋说:“姨母,我也有人要给您介绍下,这位,靳总。” 靳柯白适时的走过来,对着沈言秋礼貌的颔首,笑颜温缓:“沈老师,久仰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国色天香,又才华出众,让我等晚辈羡煞又敬仰啊。” 听着夸奖的话,沈言秋自然是眉目愉悦,和靳柯白握了握手,也将人打量了一番:“年轻人,仪表堂堂,不错。” 然后,沈言秋目光看向了周辛:“怎么是和这位靳总一起来的?晏舟呢?你们没在一起?” 这个在一起,貌似一语双关。 周辛也没什么反应,正要说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男声。 “姨母。” 一身素黑的西装配着大衣的傅晏舟,大步流星的走上楼。 来到近处,他自然而然的大步避开靳柯白,伸手一把揽过周辛的腰肢,再和沈言秋说:“这种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呢?姨母,好久不见了,您一切可好?” 沈言秋看着他,笑意发自肺腑,也笑的和悦慈爱了许多:“我还能有什么事啊?反倒是你,听说你来了津海,也不过来看看我,真不愧是我姐教出来的好儿子。” 最后一句话还有些责怪和嗔怒的意思。 傅晏舟就笑笑:“姨母这是哪里话?我时常给您打电话,您不嫌我烦啊?您整天醉心科研,嫌弃我和我妈就知道做生意,满身的铜臭味,您怎么不说呢?” “你啊你”沈言秋都被怼的没脾气了,笑着拍了拍傅晏舟的肩膀,又正色道:“听说你前几天受了伤?这么快都好了?” “好了啊,姨母消息灵通,让您惦记了。” 沈言秋眯眸打量了他一下,傅晏舟揭过话题,又和沈言秋聊起了其他的。 但不管怎么说话,他都始终环着周辛的腰,动作亲密,姿态从容,以温馨的角度看过去,气闷的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维持住脸上的神色了。 她好久不见傅晏舟,他现在竟然拿她当了空气,视若无睹! 第281章 第281章 温馨气恼的抿着唇,看着傅晏舟搂着周辛,有说有笑的和沈言秋聊着天。 她好像一个局外人,明明就站在旁边,却一点话题都插不进去,明明她才是今天拜师宴的主角,可却没有人对她另眼相待。 温馨嫉妒的内心扭曲,越想越委屈,越看越烦恼。 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馨儿怎么了?”沈言秋似是发觉了她的异样,终于破天荒的开口问了她一句。 温馨怔了下,转换还算柔美的腼腆一笑:“没事的,沈老师,您和傅少也聊许久了,我陪着您下楼转转吧。” 这声傅少,她叫的声音重了些,也转眸特意看了眼傅晏舟。 奈何傅晏舟依旧无动于衷,连一个眼神都没投给她,仍旧一手搂着周辛的腰,低头和她说了句什么,惹的周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再要挣扎推开,却被傅晏舟箍的更紧了。 靳柯白皱皱眉,碍于沈言秋在场,也不好做什么。 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均被温馨尽收眼底,她暗自捏紧了手指。 沈言秋看着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伸手让温馨扶着她:“走吧,我们下楼吧。” 温馨如蒙大赦,急忙搀扶着沈言秋移步离开。 却在临走时,她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傅晏舟是故意的吧? 故意不搭理自己,引起自己的不满,为了欲擒故纵? 温馨胡乱猜测着,心不在焉的跟着沈言秋走下楼梯,却在转角处,沈言秋脚步一顿,没好气的抽回了手。 “我始终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可是你” 沈言秋深吸口气,看着温馨都没说下去:“算了,行将踏错,我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绝不会选择温馨这个同盟者,太没有城府,也太没有心机了,还做不好一朵懵懂高洁的白莲花,又黑的不够彻底,什么都是半吊子,坏事也会坏在这种人身上。 沈言秋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但也没有办法,就看也不看温馨一眼,径直下了楼。 温馨不解的紧着眉,她满肚子的闹心事,怎么还沈老师生气了? 虽然不懂,但也不能不去追。 “沈老师,您等等我啊” 少了两人的楼上,还有几个人坐在沙发里聊着天,看着热闹。 周辛顾着脸面,不好意思直接给傅晏舟难看,却也在沈言秋离开的一瞬,一把就使劲拨开了他的手。 “傅总,我和你应该没有这么亲近吧?所以适可而止,别让我说的太难听。” 她冷着脸,警告的低声说了两句,没在看傅晏舟一眼,迈步掠过。 凑巧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周辛看了眼跟随自己往外走的靳柯白,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然后快走几步,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 第282章 第282章 靳柯白落下,转眸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后方双手环胸,一脸戏谑的傅晏舟。 “有意思吗?”靳柯白开了口,声音也不算高,温沉的还那么悦耳:“分手了,就该不再打扰,你连最基本的这点都做不到吗?” 傅晏舟垂眸斟酌了一下,眯眸看着靳柯白,却压根没接话茬:“你很了解周辛吗?” 怎么突然换了话题。 靳柯白蹙了下眉,也并没说话。 傅晏舟闲庭信步,走到了靳柯白面前,近乎相似的身高腿长,这样面对面的直视,难免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沙发上聊天的几人,也纷纷目光看了过来。 傅晏舟的声音还是那么低醇,轻声继续话题:“知道她的口味偏向什么?知道她平时有什么特殊习惯和爱好,知道她身体有什么小病症,又喜欢忙碌之余都做些什么吗?” 这些问题,零零总总加起来,其实答案有很多。 若不是经年累月长期相处,真的很难一时间尽数回答。 靳柯白依旧没说话。 傅晏舟却看着他笑了,只是笑的很冷,毫不达眼底:“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喜欢的只是她的外表,还有不俗的谈吐,和很聪明的头脑,但说白了,你喜欢的只是她呈现出来的外表。” “骨子里,她是什么样的,你不了解,也不一定真的能接受。” 靳柯白动了动唇,但却被傅晏舟含笑的抬手抵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傅晏舟说:“不用反驳,你和她认识的时间太短,同样的,你实际上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周辛也不知道,所以你和她根本就不可能。” 最后几个字,傅晏舟说的要多缓就有多缓,轻慢的仿佛在道述一段真理,循循善诱的让人气愤,却又难以找出弊端。 可傅晏舟还没善罢甘休,不在笑了,静静地忍着膈应注视着面前的人:“你一定很好奇,我就都了解吗?当然了,我和她是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 临了,傅晏舟故意对靳柯白露出一记残忍又讥讽的笑容,迈步,走人。 靳柯白原地驻足数秒,脸色沉了些,到底大步追上了傅晏舟。 “你配不上周辛。” 一句话几个字,傅晏舟听着脸色骤然一下泛起了寒冽。 靳柯白说:“你们是青梅竹没错,但你从来没有珍惜过这段感情,你这种人,看似对谁都好,对谁都喜欢,实则你真正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少顿,靳柯白迎着傅晏舟阴霾的脸色,毫无惧色的继续道:“如果有人稍微让你不满意,就会被你狠狠地踢出局,你从不考虑这其中的伤害,反正也落不到你身上,我说的对吧?” 傅晏舟咬着牙,紧紧绷起的下颌线,透出无尽的愤懑。 “如果你有在乎过周辛,在乎过你们青梅竹那十几年情意,你和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靳柯白两句话,又将傅晏舟心里的那份不虞,堵的严丝合缝。 “呵!”傅晏舟嗤笑了声,露出森森雪白的皓齿,阴冷道:“我和周辛的感情,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听懂了吗?!” “被我戳中了吧?”靳柯白胸有成竹,坦荡的笑容看的人头皮发麻。 第283章 第283章 傅晏舟眼中寒光乍现,阴翳的盯着靳柯白。 “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在周辛心里的位置,更别想取代。” 靳柯白听着,淡淡的还了两个字:“是吗?” 傅晏舟眼神倏然一黯。 靳柯白露出不屑的笑容:“如果真是你这样,你也不用站在这里和我说了。” “傅晏舟,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周辛不会再接受你,而你往后的日子里,也永远摆脱不掉内心愧疚的折磨,这就是你对感情不专的惩罚!” 话说完,靳柯白冰冷的看着傅晏舟。 两人之间的气息越来越凝重,如果仇恨能化为有形的物体,那一定兵戎相见,瞬间要将对方置于死地,还觉得不解气,鞭尸泄愤。 最终,靳柯白没再说什么,收回泛着鄙夷的眸色,整理了下衣襟,潇洒的大步而去。 傅晏舟强压着满腔暴虐的情绪,危险的眸子,狠狠地注视着靳柯白离去的背影,许久,才不屑的扯了一下唇。 嚣张不了多久。 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姓靳的,再在周辛身边多待一天。 傅晏舟从来不屑用什么阴招损招对付人,无论生意场上如何竞争,商战如何激烈,他也始终留有原则底线,但感情,不是生意,他也没必要讲究限制那么多了。 靳柯白走到一楼时,看到周辛正在和几个客人闲聊,他刚要走过去,却撞见越过众人走来的李秘书。 “靳总,刚接到的消息,咱们海外的公司好像被国际刑警盯上了。” 靳柯白闻言皱了皱眉:“盯什么?我们合法经商,也没有什么违规吧?” 李秘书一言难尽的倒吸了口冷气:“话是如此,但防不住有心之人的故意栽赃啊,昨晚运货的轮船,好像被人塞了什么违禁品,警方也正在调查呢,董事长让您抓紧回去。” 董事长就是靳柯白的父亲。 靳家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北美,只有投资的一家公司是主营医疗的,也是此番和周辛的傅氏合作项目的公司,所以现在总部出了事,董事长意思明确,急调靳柯白回去处理。 但事出反常,往往就必有妖。 靳柯白没急着说什么,紧着眉思索二三,才说:“跟我爸说,我过两天回去,另外,你再让总公司那边查一查,栽赃这种事,应该其中必有黑手。” 说话时,他抬眸看了眼二楼方向。 不出半点意外,他看到了端着一杯鸡尾酒,气定神闲的倚着围栏,满眼阴鸷,坏笑寥寥的和他对视的傅晏舟。 李秘书循着靳柯白的目光,也瞥见了。 “靳总,您是怀疑”李秘书压低了声音询问:“他吗?” “应该不是怀疑。”靳柯白几乎可以笃定,就是傅晏舟的手笔。 为了让他离开周辛,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真够恶心的! 但傅晏舟既然敢宣战,也要做好承担他反噬的准备。 靳柯白眯眸冷笑了声,移开目光,又低声交代了李秘书几句,目送人离去,他才走向了周辛。 第284章 第284章 宴会过半,沈言秋带着温馨四处应酬宾客。 周辛听着近旁人的聊天,余光循着沈言秋和温馨的身影,沉淀的眸色一片冰冷。 靳柯白走过来时,刚好听一个宾客笑谈:“沈大师在学术界的成就啊,那都说不过来,她也真是一位让人敬仰的老师,就她前几年研发的那款针对高位截瘫的理疗仪,多好啊。” “可不嘛,帮助了多少患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的功德太圆满了!” “没听外界都是怎么评价她的吗?老天爷恩赐咱们人间的福星呐!” “那是那是,她就过的人,太多了” 靳柯白听着不予置评,却不曾想,周辛饶有兴趣的看着说话的几人,搭言道:“高位截瘫的理疗仪?就是已经拿下了专利,普及到国内外各大医院的那款吗?” “对啊,周总不知道啊?不应该啊。” “这事是几年前的了,记得傅氏还沾了不少光呢。” 周辛含笑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但她当然知道这款理疗仪了,仔细推算年份,还是距今的六年前研发出来的,由傅氏主导研发,交由王成雄带队,历时十六个月才敲定的最后实验版本。 怎么就成了沈言秋一个人的功劳? 看来,在广汇调查的那些机密信息,并不是假的。 靳柯白看着她若有所思,就走过去低头轻声问:“怎么了?发现问题了?” 周辛轻点头:“差不多吧。” 正说着,刚好沈言秋带着温馨走到了几人这里,周围人立马殷勤又谄媚的开始了吹捧。 “你们太恭维我了,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沈言秋笑着和周围人说话,抬眸看了眼周辛:“还找你呢,你这孩子,躲这里和他们闲聊了啊。” 周辛一笑:“也没聊什么,就聊了几句姨母几年前研发的高位截瘫理疗仪,也是巧了,我最近经手的项目,刚好也是这方面的医疗研发。” 沈言秋脸上的笑容不知名的就僵了些,她像是不太想展开话题,就道:“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了,周辛你” 没等说下去,周辛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折叠的文件。 就薄薄的两页纸。 放在不大的手包里,拿出来展开后,周辛将纸递给了沈言秋。 “姨母,项目里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和当年那款理疗仪的研发数据也大差不差,您帮我指导下吧。” 听着这话,看着面前递来的文件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打印出来的繁琐数据。 沈言秋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动作。 “姨母,我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但这点小问题对您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您就帮帮我吧。” 周辛拱火的话还在继续,而且说的有理有据,还很有礼貌和分寸。 沈言秋无法推辞,只能伸手接过了那两张纸,翻看了看。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她此时脸色就有些僵持,眉眼间溢出的烦躁,也很有焦灼的味道。 第285章 第285章 真金不怕火验。 老话也说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周辛提前准备出来的这份数据,足够繁琐,但不是模拟几年前那款高位截瘫理疗仪的研发数据,而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 如果沈言秋有足够的学识,不说一眼看穿,起码也该慢慢地发现端倪。 就该明白这是周辛摆出来的故意试探。 那么如何应付,也就很简单了。 反之 沈言秋反复看着两页文件,愁眉不展。 旁边不明真相的人还都兴致勃勃的探头观看,还有人招呼其他人过来,一起来看看沈大师现场答疑解惑。 大家都以为这是很普通的小事,要不是沈言秋太过低调,又平日里太忙,时不时的出席什么活动,或者讲座,给学生们讲解答疑,这都是很正常的。 周辛看着沈言秋,轻微的嘴角边划过一抹上扬的趋势。 沈言秋中计了。 “这个数据”还没看出来破绽的沈言秋,还在费心的研磨文件上的数字:“看着不像是常规的,你整个项目大概的策划数据带来了吗?给我看下。” 任何人出席这种场合,都不会携带什么文件数据。 周辛冷不丁的掏出两页纸,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再看她穿着一身素黑的礼服,腰细腿长,手中就拿着个奢侈的小包,还没有巴掌大,又哪里可能带厚重的文件? 有人就说:“肯定没带吧?枉费了沈老师还想帮你呢?” 还有人说:“算了吧,这点小事过后再说吧。” 更有人直接要走过去请沈言秋移步了,“沈老师,温小姐,我和你们说点事,请这边” 沈言秋也想顺势借机下台阶,奈何却听到周辛不紧不慢的一句话:“我带来了啊,是电子版的,麻烦让大屏幕播放一下吧。” 说着,她从那个巴掌大的小手包里掏出了一个u盘。 周围人一阵沉默。 纳闷她那个小包包是百宝囊么?怎么什么都能装下。 无人注意沈言秋此时的脸色一僵,神色就有了不耐和不悦。 靳柯白笑着接过u盘,直接递给了佣人。 佣人还想询问一下沈言秋的意思,却被靳柯白催促着只好作罢,拿着u盘,不过片刻就在偌大的屏幕上,呈现出一段段繁琐的数据图文。 大多数人看的都一阵头疼。 只有少数学术界的,颇有兴趣的抬头仰望,越看越欣喜,越看越满意,不住的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 沈言秋阴着脸,看了看满屏的数据,问了句:“这是谁做的?” “是我。”周辛轻然出声。 字音舒缓,神色淡定。 却让议论中的众人纷纷循声看了过来,一道道视线,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落向她。 唐老就坐在离屏幕不远的长椅里,身边坐着李老和其他几位上了年纪的同事,目光穿过人群,看到是周辛后,微微点点头:“没错,这孩子冰雪聪明,研讨会上我们都见识过了。” 第286章 第286章 大屏幕上的数据,就是研讨会上经过多轮核实和推算,征服了数位业内大佬的策划案。 不少人都很惊叹。 有人说:“竟然是她?看着很年轻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有才华,不错。” 还有人说:“能做出这样严谨的策划数据,又岂能被什么小问题困住?” 更有人直接朝周辛招手:“你遇到什么问题了?指出来,我看看。” 周辛对唐老和李老微微颔首,再礼貌的对旁人笑了笑,然后才说:“今天的宴会主要是拜师,我不是主角,也不想喧宾夺主,就不劳烦诸位了。” 少顿,她再看向沈言秋:“姨母,这点小事,就麻烦您了。” 问题又重新推给了沈言秋。 沈言秋沉下的呼吸都重了些,她看着大屏幕上的数据,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页纸,思虑再三才指出了一处测算错误。 周辛佯装不懂的皱了皱眉,走到大屏幕前,对着台下的电脑一番操作,将沈言秋指出的地方标红,“是这里吗?姨母。” 同时,她按着沈言秋指正的,重新进行简单的推演,发觉两三步就推不下去了。 周辛眉心蹙的更紧了些:“怎么推不下去了啊?姨母,是我哪里算错了吗?” 沈言秋在台下盯着她,复杂的眼神仿佛成了无声的指责和抗议。 已经发觉了,周辛就是故意在搞她。 想让她当众出丑。 沈言秋脸色一沉:“策划是你做出来的,你推算不下去,你还问我错在哪里?自己想!” 说完,她又失望的摇了摇头,侧身和温馨说:“你好好学学,这就是不专心,做什么都马马虎虎的最好例子,你以后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温馨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这一唱一和的,仿佛周辛真成了不懂装懂,故弄玄虚的跳梁小丑了。 唯有长椅上的几位老者,频繁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李老喃喃自语:“也没推错啊,言秋指点的不对吧。” 唐老也叹了口气,基本已经摸清了大概,就不想多说什么。 “老李啊,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唐老胡乱找了个借口,和周围人说了两句,再起身走向沈言秋,客套一番就告辞。 李老也后知后觉的感觉出不对劲,急忙找借口也要走。 如此一来,沈言秋的脸面往哪儿放。 周围不明事理的所有人,也都感觉出了气氛的微妙。 周辛看着已经没入人群消失离去的唐老,还有紧随其后的李老和几人,她深吸口气,看着台下的沈言秋,索性坦言也不兜圈子了。 “姨母,您是没看懂这些数据吧?”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像是往冷却的热锅上撒了一泼热油。 让所有沉寂观瞧的众人,一时间惊诧震惊。 “胡说什么呢?沈大师怎么可能看不懂?” “周总,你怎么回事啊?别仗着关系就含血喷人啊,沈大师顾念着亲情,不想搭理你!” 七嘴八舌的,周辛像是惹了众怒,霎时间成了全场的公敌,人人都对她义愤填膺,指责不断。 第287章 第287章 周辛站在风口浪尖上,听着台下众人的说辞,看着他们愤然的面容。 她却罕见的满心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本来,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沈言秋,具体如何,还没有定数,也不适宜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但是,在听到旁人说的高位截瘫理疗仪,她就忽然改变了想法,也忍不住了。 因为那款理疗仪,是王成雄带队研发出来的。 真正的成果,和名声,也不该属于沈言秋。 可这只是众多荣耀,硕果累累中的一个,其他的呢,更无法想象。 王成雄和苏韵,林友海等十个人,累死累活彻夜无休的搞研发,做项目,可最终一切功劳都归功了旁人。 那他们这十个人算什么? 背后的抢手,被压榨的劳动力吗? 就算如此,那他们牺牲的生命呢?被篡改和搅乱的人生,又该怎么说? 凭什么,真正的辛劳者,横尸街头,意外丧命,早已下了黄泉,和背井离乡远走海外苟活于世,而偷盗者,却光鲜亮丽的站在万人之巅,享受和鲜花掌声,荣耀和光芒? 这公平吗? 这合理吗? 周辛不知道沈言秋和张大有,还有安旭升之间达成了什么阴谋交换,傅母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只知道,一刻都不想等了,就是现在,她要代替那十个人讨回公道! “真的看得懂吗?” “如果你看的懂,那就该看出来,我给的那两页文件,上面的数据是我随便捏造乱写的,看着可能和大屏幕上的数据,有些地方雷同,但却根本不是一回事。” 周辛开口解释,声音冷淡的还是那么冷静,可已然舍弃了尊称。 沈言秋眼神一沉,但还算镇定,就扯唇笑了笑:“我看出来了,只是不想说穿罢了,周辛啊,你是怎么回事?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温馨埋藏了很久的愤懑,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抒发,她就挽着沈言秋的胳膊,“沈老师,您别生气,这么一看周总就是故意的啊,她可能也不是针对您,而是对我。” 沈言秋:“怎么说?” 温馨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我之前和傅少交往过,周总始终气不过,觉得我抢了她的男人,就处心积虑的总是想针对我,现在我和傅少也因为她分手了,她还这样。” 后面两句话说的声音很低。 欲语还休的,加上温馨满脸委屈巴巴的,让周围人见状,先入为主的就信以为真,直接对周辛的态度和印象都大打折扣。 “原来是这样啊。”沈言秋又看向了周辛:“因为一点感情,就闹出了这些,周辛,你在傅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长不大呢?” 沈言秋身份在这里,又有多年的涵养和素质,是绝迹不会把话说的太重的。 但一句长不大,也足够讽刺的一针见血。 周围一阵阵吸气和啧啧的声音。 不少人都指着周辛开始了指指点点。 周辛闭了闭眼睛,捏着冰冷的指尖,她满心躁动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可控,再清清嗓子想要说话,却被一道声音豁然打断—— 第288章 第288章 “跟感情无关。” 熟悉的低醇男生闯入。 不少众人也下意识的为声音的源头让开了一条路。 傅晏舟两手插着裤兜,优雅的慢步走来,低垂的眸子也没看台上的周辛,就是撩起眼皮扫了眼温馨,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眸。 “我和你分手,不是你找好了下家,另寻新欢了吗?” 傅晏舟一句话,揭穿的温馨无地自容。 温馨猛然愣住,她怎么也想不到傅晏舟会在这个时候帮周辛说话,还直接挑破了她找了李榕城的事实,这种事男人不都忌讳的吗。 傅晏舟难道不要脸面了? 温馨咬紧下唇,还存着些许侥幸心理,想着辩解:“晏舟你误会我了,我哪有什么新欢啊,我知道你不满意分手,那我们可以” 傅晏舟扬了扬眉,轻声打断:“那李榕城是你的什么?姘头?还是野男人?” 这话讥讽的,够毒。 还有名有姓的指出来了,让温馨百口莫辩。 温馨尴尬的表情一下就空白了,转瞬她听着周遭人反应过来,对她议论纷纷的还哄堂大笑,她脸色又红又白,从没经历过这种,她几乎羞愧的就想掉头逃走。 沈言秋却攥紧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分毫。 “你是我的学生,怕什么?”沈言秋对温馨说了句,然后目光看向了傅晏舟:“晏舟,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和馨儿虽然分手了,但也没必要再这么诋毁吧?” “姨母,我对事不对人,您不是知道吗?”傅晏舟笑吟吟的随口一句解释,移开的目光,没再看温馨一眼。 他不讨厌温馨,也不知道当初哪根筋错乱,竟然会跟她反正也都过去了。 往后不提了。 他刚刚也不是真想出言挤兑温馨,就是听着她怂恿众人对周辛发难,就有些忍不住 罢了。 傅晏舟敛去了嘴角的那丝凉薄的笑意,简单一句:“总之,我和温馨不管是以前相处,还是分手,和周辛都没有任何关系,大家不要胡乱猜测臆想了。” 众人稀里糊涂的算是信了,反正有傅晏舟出场了,他的控场能力强,满身威压也瘆人,大家也不敢胡乱议论什么。 傅晏舟看着台上的周辛,轻轻挥了下双臂,示意交给她了,让她看着来吧。 周辛压了压眼底的烦躁,尽量忽略台下傅晏舟的存在,只看着沈言秋:“矢口否认,是觉得我没有证据吗?那你听没听说过王成雄这个名字?” 沈言秋一怔,肉眼可见的脸色变差了。 周辛捕捉着沈言秋的神色,笃定的再道:“一定听说过,因为如果没有他,那也就没有了你今日的成就和地位。” “王成雄和他所带的团队一共十人,连续十来年的研发项目,所有成果和功劳,都被你窃取占为了己有!” 话音落地,满堂具惊。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鸦雀无声的大厅内剑拔弩张,气氛也陷进了冰点。 第289章 第289章 整个大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从台上望去,乌泱泱的都是宾客。 就连二楼平台上的几个人,也都望向了一楼。 沉默的僵持没持续多久,沈言秋率先反应过来,还很温柔的笑了笑:“你刚说谁?王什么?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周辛啊,怎么说我也是你姨母,你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的,都可以私下里跟我说,这么多人都在场,这是闹什么呢?” 沈言秋说着,不住的微微摇摇头,再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看向众人:“让大家看笑话了。” 众人下意识就想附和,想着东一句西一句也就把这茬揭过了。 奈何周辛还在台上不依不饶,她对沈言秋说:“怎么?敢做不敢当了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瞬间点燃了沈言秋压抑的怒焰。 她登时转过身,烦闷的看着周辛,还很费解的开口:“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么栽赃我有意思吗?我的学术成就,是经过多番研讨和论证过的,这些权威机构” 没说下去,沈言秋摆出一副还想息事宁人的架势,叹了口气:“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懂,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不贴心啊。” 平平淡淡的一句指责,看似没什么,实则却瞬间揭开了周辛的出身。 毕竟在场的不少人都是知道傅家一些事的,周辛是收养的,也不是什么秘密。 当即就有人说:“看来领养孩子就是不行啊,好好的养大了,不知道感恩,还就知道添乱!” “这不是故意的吗?我看她就是存心在这里搅事!” “老话都说了,羊肉贴不到狗身上,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啊。” “傅家也是的,资助了那么多穷孩子,也没说领回家养来啊,就选了这么一个,还是这种德行,这不让傅夫人寒心嘛!” 众人一边倒,立马风口全数对向周辛,还开始了人身攻击。 东一言,西一语的,说的很难听。 沈言秋还拦了拦,但看众人义愤填膺的,也知道这事压不下去了,她索性就叹息的看向周辛:“我看你这孩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那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对啊,你刚说王什么来着,那个人在哪里?让他出来啊!” “你代替那个王成雄,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又不是你的事!” 靳柯白站在众人之中,始终沉默以对,此时看着为虎作伥的几个人,开口道:“王成雄先生已经过世了,你们叫嚷的这么厉害,是觉得死无对证吗?” 几人一愣,纷纷看向了说话的人。 年轻的男人,面容温润,气质如玉,当真是一眼就让人感觉陌上人如玉,并不是一个形容说辞,真的有人恰如其分,甚至觉得形容词都不够贴切。 但几人都不认识靳柯白,也觉得他这个生面孔,肯定没什么背景。 第290章 第290章 “年轻人,这事跟你有关吗?” “少说点话,不懂的谨言慎行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靳柯白听着一笑,但也实话道:“这件事确实跟我无关,我只是补充了一下要点,沈老师,您要是问心无愧,不防说说,您想要什么证据啊?” 沈言秋看了眼靳柯白,透着不悦的脸色不太好看:“周辛刚说我剽窃了这位王啊,王成雄先生的研究成果,还是十几年来所有的努力,都被我占为己有。” 她大概复述了一下,看着周围频频点头的众人,她再道:“既是如此,我感觉也应该不是空穴来风,那肯定是要拿出证据的,既然王先生不在人世了,也没办法出面和我对峙” 沈言秋顿了顿,也想了想,转而道:“那不如拿出王先生在世时的手稿吧?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这些搞研究的,很喜欢写写算算,长年累月的,累积起来的手稿太多,太多了。” 这些手稿,平时堆着就是无用之物。 但也不能扔弃。 因为可能涉及到泄露,或者被有心之人抄袭剽窃,即便是复制仿造,那也是对研究人员的心血一种侮辱和践踏,所以手稿都会定期收拾起来,存储封存。 但手稿也是鉴别抄袭与否的很大依存证据。 可是王成雄早就亡故了,死的还太过突然,又没有任何家人亲属,后事都是由社区工作人员负责的,更别说什么遗物了,估计也早就随着王成雄的后事,一并烧毁了。 还上哪里找寻手稿? 管死人要吗?那和请死人出面有什么两样! 纯属胡闹。 沈言秋也是认准了这一点,胸有成竹的不慌不忙,笑呵呵的看着缄默不语的周辛,适时的开口道:“好了,这里没有什么外人,姨母也不和你计较了,快下来吧,这事就当没发生。”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催促着周辛快点下来,给沈言秋赔个不是,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非要闹成这样。 何况她还无凭无据的,就信口胡诌,肆意栽赃诬陷。 沈言秋一把年纪了,不仅是她的长辈,还是学术界很有地位的老师,光博士头衔就有三个,别说周辛了,就任何人见到她,都要恭敬礼让的,哪能这般胡来。 周辛看着台下众人,再看着一脸慈笑的沈言秋,忽然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面难画骨,这句话,诚不欺人。 谁能想到,硕果累累的学术界大师,颇具盛名又极有贡献的科研工作者。 竟然这么 她微微仰了仰头,深吸了口气,就在傅晏舟迈步上台,一手握住她的胳膊,压低声刚要说话时,周辛拂开了他的手,对沈言秋和众人道:“我有手稿。” 平静的话音还是那么冷静,却掷地有声,刹那间让所有人惊愕呆愣。 沈言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周辛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重申郑重道:“我说,我有王成雄生前的所有手稿。” 这话一出,不仅沈言秋惊愣住,就连在旁的傅晏舟都脸色一沉,随之异常复杂的双眸,阴沉沉的看着她:“周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291章 第291章 周辛看了眼身边的人,微一点头:“我当然知道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傅晏舟难以置信的重复一声,蹙起了眉:“王成雄的手稿,在你手里?” 周辛继续点头:“对啊,一直都在我手里。” 台下所有人震惊。 有人惊呼:“怎么会在她手里?这怎么回事?” 傅晏舟余光扫了眼众人,侧身握着周辛的手臂,几乎将人圈进自己的臂膀之内,压低声很冷静也很认真的问她:“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真是个好问题。 周辛笑了声,还是拨开了傅晏舟的胳膊,迈步也绕过了他。 她看着台下面容阴沉的沈言秋:“一定想不到吧?我手里不仅有王成雄的手稿,还有林友海、苏韵、程丽华、张译心、封礼序所有人当年的手稿。” 从进入傅氏分部广汇入职的那天起,他们这一组人经手的所有研发,所有测算数据,一切的一切,都在周辛的手里。 起初并不是包揽所有人的。 只有王成雄和林友海的。 但前段时间,苏逸将他小叔叔生前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交给了周辛,苏逸感觉可能会有需要的地方,周辛就将手稿都整理了出来。 而其余人的,是她私下让林默联系人,四处走访,多方打听,总算找到了程丽华、封礼序和张译心等人的家人,也拿到了不算完整,但足够证明一切的手稿。 余下那些活着的人,都在海外,学姐帮她雇人走访联络,也拿到了手稿,一并邮寄过来。 只是这些还在路上。 暂时周辛还没有签收。 所以说今天,她本来没想闹这么大,纯属于一时兴起,但好在也有准备。 “你要看看吗?”周辛面无表情的问着沈言秋,但已经偏头吩咐电脑旁的佣人:“都在那个u盘里,加密文件打开就行了,密码是191011。” 19是年份,10是代表那一组十个人,最后的11是加上了陈莉总共十一人。 佣人先是下意识的点点头,但感觉不对劲,又慌忙的看向了沈言秋:“老师这” 靳柯白笑着迈步上台,轻轻的抬手推开了佣人,嘴上说着:“就不劳烦你了。”动作却直接取代佣人,点开了加密文件夹,输入密码后,一份份拍照的手稿,顷刻间跃然眼前。 逐一点开放大,呈现在大屏幕上。 不是常年搞研发的,可能一时看不懂,感觉都是满屏数字和草图,太乱了。 但随和一份又一份的照片划过,其中一份高位截瘫的理疗仪,手笔绘制的草图上已经出具规格,几乎所有人都一眼看清,这和沈言秋当年研发的,一模一样。 可这些手稿上,写的非常细致。 而且追究年份,也远在沈言秋之前。 那么,谁抄袭谁,谁剽窃谁,几乎也一目了然。 第292章 第292章 只是这些暂时还不能足够说明什么,毕竟想要揭露一个人,尤其是像沈言秋这样身份地位的,光靠这些,还远不够。 但在场众人又不是,基本怎么样,心里都大致门清了。 一时间众人沉默的不吭声,却齐刷刷的目光都错综复杂的看向了沈言秋。 沈言秋扛着所有目光,承担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内心愤懑的天人交战,勉强隐忍的面容还算得体,她看着周辛:“先不说这些手稿是否真假,就算都是真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此外,周辛,我不知道你通过什么方式弄到的这些,或者又是听信了别人说了什么,但你先要解释一下,你和王成雄到底是什么关系?” “能让你这么不惜这么跟我作对,也要替他说句话,你是他的什么人?” 听着沈言秋的质问,看着众人奇异的目光,周辛再看了看近旁一脸疑惑的傅晏舟。 她转过身,静默的看着屏幕上字迹工整的文字和草图,仿佛眼前一幕幕闪现,许久,才清清冷冷的扔出一句:“女儿,我是他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傅晏舟率先听到这几个字,少见的脸上神色空白了一瞬。 他继而迈步上前,一手扣住了周辛的胳膊:“你和王成雄是父女?真的吗?” “很难想象吗?”她掀眸反问,眼里思绪万千,暗流涌动。 傅晏舟呼吸沉了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的眼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问题,关键的一语中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周辛复述着,挣脱开他的手,扬唇就笑了:“很早之前,大概在五年前吧。” 傅晏舟呼吸彻底滞住了,半晌低低的声音从贝齿中溢出,竟然是:“果然” 从得知周辛找寻父母后,他就有一种没有根据的预感。 感觉周辛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为了完成傅茉荷的遗愿,她就是亲手布置好了一个局,引着李榕城和苏逸,还有陈莉等等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往里面跳。 看似她像个被牵着走的棋子,实则,她才是隐藏在幕后的操盘者。 只是 傅晏舟以为她故意弄出一个找父母的幌子,实则做的根本和父母无关,可没想到还真是字面意义。 他复杂的看着周辛,两人四目相对。 周辛冷然又平静的目光,透着一丝丝的言不由衷的笑意,仿佛再说:看吧,我也摆了你一道。 傅晏舟顾不上计较任何,只是低眸凝着她,迅速问:“你早就找到你父亲了,所以你现在是想做什么?替父报仇?” 他荒谬的冷笑了声,就算王成雄是她的亲生父亲又能怎么样。 她三岁的时候,王成雄就把她弄丢了,或许还是遗弃了,扔到了福利院。 二十多年来,周辛是怎么一步步长大的,期间多少辛酸,多少苦楚,无数次生病的时候,应该陪在她身边,应该照料她,安慰她,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又在哪里? 没有这些感情羁绊,也没有任何的付出和责任。 就因为是亲生的,有骨血亲情,周辛就要堂而皇之的替他报仇?!这和开玩笑又有什么区别! 第293章 第293章 周辛看着傅晏舟,眯起的眼里一片冷冽。 “我不该报仇吗?”她反问了声,偏头又看了眼台下的沈言秋,再道:“你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吗?她用别人的付出,别人辛苦的成果,作为自己杜撰名声的垫脚石!” 如果是私下里光明正大的利益交换,就是早于十多年前,沈言秋就找到了王成雄和林友海等十人,直言购买他们的所有研发和参与的项目署名权,那这是交易,无可厚非。 可是,沈言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始终让王成雄等人蒙在鼓里,她联合旁人从旁窃取。 这不是卑鄙无耻,这是公然的偷盗,是触犯了人权和法律! 此外,在五年前东窗事发,苏韵最先发觉此事时,沈言秋做了什么?直接安排人私下里撞死了苏韵,伪装成意外车祸。 之后就是王成雄,下班走在深夜的路上,被惹是生非的几个未成年活活打死。 然后是程丽华、张译心、封礼序 还有失踪下落不明的林友海,以及精神失常的张轶! 多少条人命,多大的不白之冤! 都是因为一个沈言秋。 傅母、张大有和安旭升可能还有别人,比如眼前的傅晏舟,他们可能都是知情人,是默许这一切发生助纣为虐的帮凶! 沈言秋气愤的呼吸沉重,还很注重体面的只扔出了两个字:“胡说!” 旋即,她就迈步往台上走来。 傅晏舟看了眼她,冷峻的脸色尤为阴沉,再低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周辛:“先一码归一码,单说你父亲王” 他有些没记住名字。 周辛倒吸冷气:“王成雄,说他什么?” “你为他谋划这么多,真的值得吗?周辛,我始终觉得你是能拎得清的人,你怎么会”傅晏舟情绪上涌,克制的顿了顿,缓口气再道:“他哪里对得起你?你又何必为他做到这步!” 如果是悉心养育自己长大的亲生父亲,那为其做什么,都很正常。 可王成雄是吗? 傅晏舟也不是不近人情,他就是搞不懂,周辛怎么会原谅她的亲生父母!那她小时候遭遇的那一切,又算什么?活该吗! 父母可能有很多的苦衷和不易,但这一切都和儿女无关,反过来儿女童年的不幸,基本父母都难辞其咎。 周辛冷笑了声,迈步绕过傅晏舟时,扔给他一句:“你懂什么?” 傅晏舟怔了下,随之难以压制的情绪愤然而起,一把就抓住了周辛的胳膊。 他将她重新拽回了自己面前,“我不懂什么?我是不懂你小时候都经历了什么,还是不懂你这一路到现在有多不容易?提到父母,就是你最大的弊端,这些你真以为我不清楚?!” 谁愿意没有父母?谁愿意一记事就被人说是野孩子,没爹又没妈?! 小时候孩子们都爱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周辛是什么感觉?她有随大流的唱过一回吗! 第294章 第294章 冲击人的不是某件极大的事情,而是这些细水长流的小事,最能折磨人,也最能让人无法释怀。 傅晏舟作为一个旁观者,他都替周辛感觉不值,可她这个当事人,竟然能黑不提白不提,就这么过去了,还信誓旦旦的要为父亲报仇,鸣冤。 说句难听的,王成雄配吗!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这话真的对吗? 而且,但凡有点责任心的父母,都想着不给儿女添麻烦,可是王成雄呢? 周辛小时候就遗弃了她,没有付出,没有养育,临了他自己还暴毙死了,还要让周辛替他谋划布局,替他复仇! 这样的人 傅晏舟想不下去,他这辈子也没有极其厌烦的痛恨过什么人,但现在有了。 周辛看着他,动唇想要说什么,可到最后也终究尽数咽下,出口的只有一句:“过后再说。” 然后她就使劲的甩开了傅晏舟的手,几步走向沈言秋。 “你华而不实的名声、成就,这些都是偷取别人换来的,我也有充足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了,我只问你一件事——” 周辛停顿一下,也压了压愤怒叫嚣的思绪,片刻后她才道:“苏韵、王成雄等几人,都是你唆使他人杀害的吗?” 台下哗然一片。 即便众人没听清傅晏舟和周辛说了什么,光沈言秋窃取别人的成果杜撰金身,就已经足够劲爆的震惊全场了,更不用提周辛又指出了几人的死亡,还可能和沈言秋有关。 不管是真是假,沈言秋都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没有人愿意看别人风光无限,站在神坛高高在上,拜高踩低才是常态,议论八卦,借机泄愤抒发情绪,才是人性。 人嘴两张皮,在这个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 方才还一口一个维护沈言秋,唾弃指责周辛的所有人,此时一边倒的都站在了周辛这边,将锋芒和议论都指向了沈言秋。 沈言秋预感到大势已去,但她辛苦几十年的努力,又怎可能在这时候腹水东流。 “我没有杀害任何人,也没有剽窃任何人的成果与成就,我能有今天,靠的是脚踏实地,也问心无愧。” 沈言秋大言不惭的还在正义凛然,神情虽然愤怒了些,但也克制的非常冷静,“周辛,你所谓拿出的那些证据,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肆意栽赃罢了。” 周辛也不和她做口舌之争,还很配合的点点头:“你是这样觉得的,那好,我们就请警方介入调查吧,法律,会还给每个人应有的公理。” 沈言秋冷冷的耸肩一笑,丝毫没把周辛看在眼里,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轻视的眯了眯眼睛:“萤火之光” 可话没说下去,就听到人群中一阵吵嚷声。 紧接着,所有人下意识的退去两旁,让出了一条路,两位穿着的警察,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沈言秋沈女士,我们接到举报,请您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言秋一愣,没想到周辛竟然真的报了警。 而此时,一双冰冷的手铐也精准的拷在了她双手腕上。 第295章 第295章 沈言秋被带走了。 闹剧也适时散了场。 可闹出的风波和舆论,却持续发酵,众口铄金,更有甚者直接将此事炒作闹上了网。 酒店里,周辛累了一天,泡了个澡,穿着浴袍坐在沙发里吹头发,舒悦和林默就是在这个时候跑过来的。 “周总,今天真的是太让人激动了!”舒悦还沉浸在拜师宴的风波中,声音都有些兴奋:“我和林默配合的默契吧?我们看你这边对峙沈言秋,我就让他迅速报了警。” 报警这件事,确实是舒悦的功劳。 不仅及时的联系了警方,还提供了所有相关证据,实名举报,还牵扯出了王成雄等人的命案,并迅速联系家属,以家属的名义要求警方重新立案侦查。 林默没说什么,就挠头站一边笑了笑。 “对了周总,你看网上了吗?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舒悦兴冲冲的拿出平板,递给了周辛:“网上这些,不是我们做的,你说会是” 周辛大概看了眼,网上的热议两边倒,一边怀疑沈言秋,觉得她德不配位,成就和名声都有水分,如果牵扯人命,那就是罪大恶极,话里话外是支持站在周辛这边的。 另一边则是沈言秋多年以来的信徒,觉得她在学术界多个领域都有突出的贡献,研发的各种器械,造福大众,这些指控肯定不是真的,就是嫉妒沈大师的名声,妄图兴风作浪。 但不管两边怎么争吵,总之把这件事的热度,炒的前所未有的高。 就连娱乐圈的八卦都压不住这事的火爆程度。 周辛扔开手边的毛巾,及腰的长发随意松散着,灯光下五黑透亮,宛若长瀑。 她翻了翻热火朝天的评论,一莞尔:“是靳总让人做的。” 从始至终这件事和靳柯白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也不做过多掺和,只在旁边打了个辅助,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放上网,具体缘由,孰黑孰白,自有法律做主定夺。 大是大非上,靳柯白选择中立的角度。 但个人情感上,他更愿意偏向周辛这边,可这件事已经发展的不可控了,周辛也就不需要过多的帮助和配合了。 舒悦松了口气,笑着:“我也猜到是他了,周总,靳总对您真的很好,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吧?” 这话刚一出口,林默就看了眼舒悦。 上下级的关系,林默不该警示舒悦别多嘴,可私交更近乎于朋友,舒悦也不在意这些。 周辛没说什么,抬眸看着两人:“都累了一天,你们也别惦记这些了,回去休息吧,暂时还不用回京城,留在这里,广汇那边应该还会有动作。” 这话不假,当晚警方就连夜抓捕了张大有和安旭升两人,还发出通知让广汇所有相关责任人,一律等待传讯调查。 打发走了舒悦和林默,周辛疲倦的正要关门,却瞥见一道身影。 她一怔,再想关门,却已经晚了。 傅晏舟一手拦住门,冷沉着眼眸定定的看着她,“我们谈谈吧。” 嘴上的话是询问商量,可他动作上已经推开了门,绕过周辛,大步走进了房间。 第296章 第296章 周辛深深地沉了口气,随手关上门,回身看着他。 一晚上她的手机不停的嗡嗡震动,很多信息和电话,有苏逸打来的,也有傅母打来的,还有公司的很多人,都听闻消息打来探听虚实。 周辛一律置之不理,任由手机在兜里不断狂震。 傅晏舟却在她走过来的一瞬,伸手从她兜里拿出了手机,看了眼屏幕上傅母的来电显,轻然一笑,逆转屏幕递给周辛:“我妈打的,你不接吗?” 周辛抽回了手机,直接扔去了沙发一角。 没说什么,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冷硬的态度。 傅晏舟笑的不由心,径直坐进了沙发里,“事关我姨母,我妈肯定对你有意见,估计这回我家是彻底要和你断绝来往了,不过,这也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对吧?” 周辛看了看他,扫去繁杂的思绪,坦白道:“我在傅家生活了十六年,算到今天的话,应该也快十七年了,养育之恩,照拂之情,确实恩重如山。” “但是” 她话音一转,也坐进了旁侧的单人沙发里,再深眸复杂的看着傅晏舟,继续道:“我自毕业起,就在傅家的公司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再结合傅姨和你对我的用心” 说到这里,周辛笑了笑:“不是那么纯粹,所以这份恩情,我也算早就还完了。” 她笑的很冷,笑意完全不达眼底,有多森寒凌冽,可想而知。 “我?”傅晏舟皱了下眉:“把我也算上了?我对你” 他没说下去,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是了,我对你不够好,确实应该把我算上。” 周辛不想跟他过度争论这些,也没再接话头。 她就缄默的看着对方,看着他如画的眉眼,冷峻的线条轮廓,看着这张曾经让她上头又着迷的面庞,想着曾经彼此从小到大的无数回忆 周辛闭了闭眼睛,听到傅晏舟说:“那说说你父亲吧!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我现在都想听听。” 他猜到了周辛可能早就找到了父母。 虽然是大海捞针,但结合以往傅茉荷也帮她各种找寻,估计有了不少线索,等傅茉荷过世后,周辛但凡想找,利用那些线索,找到父母也不算难。 只是,傅晏舟没想到,她的亲生父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竟然就在傅氏分公司。 还是一个死人了。 周辛直视着他,冷淡的声音说出惊人的话语:“你应该见过我爸的,还和他发生过很多事,傅少这么贵人多忘事吗?” 傅晏舟蹙起的眉宇泛起了深深的折痕。 “我见过王成雄?”他反问了句。 “我看你不是忘了,而是在故意装糊涂。” 周辛揭穿了他,还是那么凉凉的笑着,只是眸色泛出了阴鸷:“傅晏舟,这就没意思了,还是你觉得,我不知道是你杀了我爸?” 第297章 第297章 心平气和的一句话,太过震慑人心。 傅晏舟瞬时就眯起了眼睛,他交叉着双手,没急着说什么,却微沉了口气。 “觉得我胡言乱语,是吗?”周辛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冷然的目视前方,“那先把这件事放一放,我们先来说点别的。” “我的很多事,你都非常清楚,毕竟我十岁就来到了傅家,和你一起长大,第一个要帮我找父母的,不是姑姑,而是你。” 周辛回想着曾经的过往,慢慢说着话:“你那时候也小,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想着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凭什么没有呢?你找人帮我找找就行了,但当时被我拒绝了。” 不仅拒绝,周辛还记得当时的大概场景,还有自己说出的话。 挺冷酷无情的。 甚至为了杜绝傅晏舟都管显示,她还追着他一顿警告,说的要都难听就有多难听。 也是通过那一次,傅晏舟知道周辛对父母有多介怀,所以往后傅茉荷无论怎么帮她找父母,傅晏舟都绝迹不管,也不掺和,就担心惹的周辛再生气。 “生而不养,这样的人,不配当父母。”周辛归纳总结,一手托腮的目光沉了很多:“我始终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理解你对王成雄的成见,其实不止你,我当年也对他很抵触。” 大概六年前,那年的暑假,周辛就想着自己长大了,也有了一些独立的能力,虽然对父母还有芥蒂和埋怨,可为了完成姑姑的心愿,她愿意尝试一下。 就拿着她手里的玉镯子,将上面的雕刻的花型图案,画出来,再打印成多份,试着找寻。 不知怎么的,很巧合的她遇到了林友海。 当年林友海来京城办点事,顺道去傅氏总部送份资料,刚好在电梯口撞见了周辛。 两人误打误撞的,林友海还撞到了她,弄洒了她怀里抱着的一摞书,其中就有那个玉镯子的打印图。 林友海自然的帮她捡拾,看到了打印图,就纳闷的对周辛留了心。 这么一来二去的,周辛就见到了王成雄。 林友海在其中没有讹诈,没有要挟,很多事都是有缘由的,稍后再说。 刚见到王成雄时,周辛是抵触的,也紧张局促,她尽量不想展现出来,可是,王成雄却比她还紧张,语无伦次的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找女儿,找了十七年。 从周辛三岁,一直到见面时她二十岁。 王成雄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遗失的女儿,想着她会遭遇什么,会被人怎么说,被人怎么白眼,怎么打骂 他吃不下睡不着,日渐消瘦,只能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稍微有时间,就四处寻找,只靠着那个玉镯子的信息,又担心玉镯子早就被人典当,或者偷走。 十来年的时间里,他走遍了津海的每个角落。 周围的很多城市,不管大小,哪怕各种小村子,他都四处托人寻找。 第298章 第298章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他找到了周辛。 父女相见,他喜极而泣,又紧张不安,担心周辛局促,又担心周辛不认他,王成雄笨拙的想要把一切都给周辛,想要补偿这亏欠的十七年所有。 周辛看在眼里,却还是无法接受。 她当天提出了去做亲子鉴定,要证实彼此的关系。 王成雄没有意见,等了几天结果出来了,周辛又开始对他避而不见。 她无法接受王成雄给出的理由,三岁的时候,他带着小小的周辛去游乐园玩耍,那天是周辛的生日,但游乐场人太多了,烈日当空,他将女儿放在长椅里,一转身去抽根烟,就 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那一转身,就是十七年。 其中的煎熬,日复一日的后悔和愧疚,无法想象。 王成雄不敢冒然去打扰周辛,担心她抵触的更厉害,也不想招她厌烦,可周辛身边也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能劝慰她一些,父女就僵在了那个暑假。 直到暑去冬来,寒假的时候,周辛又借口和同学游玩来到了津海。 王成雄接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跑去车站接,小心翼翼的将她领到自己的家里,笨拙的不断示好,又恰逢周辛着凉感了冒,整夜的发高烧,王成雄急的团团转,请医生来输液,还整夜的陪在旁边,不眠不休。 周辛总算有些心软了,她能理解当年王成雄不是有意的遗弃她,那就是个意外,稍不留神,孩子就被人抱走了,王成雄能怎么办,除了痛苦的四处找寻,再无他法。 而且王成雄除了坚持找寻周辛,也始终孑然一身没有成家,更没有再生育别的孩子,一心一意的都在找寻女儿上。 用王成雄的话来说,这辈子如果找不到女儿,那他也永远不会娶妻生子,就这样了,一个人,找一辈子,实在找不到,死不瞑目。 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他认了,也确实有罪该罚。 周辛谅解了他的不容易,也总算和他冰释前嫌,第一次叫他爸爸的时候,王成雄高兴的像个孩子,急忙给林友海和封礼序等人打电话,说自己找到了女儿,还相认了。 那一幕,周辛直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人非圣贤,都会犯错,我爸当年就是一个不留意弄丢了我,但他用了十七年的时间,呕心沥血,彻夜难眠他真的很在乎我,我也没办法再怪他什么了。” 周辛抬手拢了一把长发,深吸口气:“我和我爸相认后,他就做了打算,想去上傅家登门,感谢傅姨将我养大,还要去拜祭一下姑姑,谢谢她那么疼我,对我那么好” “但是怎么说都是十来年的养育之恩,我爸觉得只用口头感谢太敷衍了,但他辛苦了半辈子,也没什么过多的积蓄,就想着来京城把爷爷奶奶留的那栋房子卖了。” “再凑点钱,怎么也要凑个一两百万,不管傅姨要不要,他都要坚持给予,如果傅家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他也力不容辞。” “可这些过后,他就要带着我单独生活了,我们父女分开了这么多年,他一天都不想再和我分开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所有的希望都因为傅晏舟,彻底消散。 第299章 第299章 傅晏舟始终静静听着,也慢慢消化理解,直到周辛不言语了。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六年前的那个春节,你爸就要登门是吗?那怎么没来呢?” 周辛迎向他的视线,眯起的眸,眼底一片猩红:“是啊,我爸为什么没来呢。” 慢慢拉长的话音,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同时,周辛也伸手拽出角落里的手机,找到一份尘封多年的录音,打开。 “晏哥,你说这话不怕让周辛听着啊?” “老婆不在,你就吧!” “等周辛来了,你保证不敢这么说,还得乖乖的去哄,宝宝,我没有说那些,都是误会哈哈哈!” 几道杂乱的声音,可见当初的录音并不是很清晰。 但约莫的也能听清是赵煜等人的声音,都是傅晏舟的那些发小哥们。 嘻嘻哈哈的场景,也让傅晏舟瞬间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沉,下意识就想伸手拿过手机,却被周辛抢先夺走。 录音还在继续。 傅晏舟的声音很快响起:“我怕她?她算个什么啊?就是我家给我养的童养媳,还老婆?你们可真能抬举她。” “真这样?” “不是吧?那要是真的,晏哥,把周辛给我呗?我挺喜欢她的,那小摸样长得,那小腰” “滚!” 听着声音仿佛画面中,傅晏舟踹了对方一脚,对方哎呦的叫了声,还敢继续胡闹乱说,众人也都哄笑一团。 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傅晏舟低沉的一句话尤为清晰,他说:“等我玩够了的。” 录音也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傅晏舟的脸色已经僵滞住,他紧眉盯着周辛:“你哪儿来的录音?” 这段录音,傅晏舟慢慢才想起来了,那年寒假在傅家的室内泳池里,他和几个哥们游泳玩闹,不知不觉的话题就说到了周辛。 但是 “我爸录的。”周辛冷冽的四个字,扼断了傅晏舟的思绪。 他少见的有些震惊:“什么?你说王成雄当时” “想不到吧?就在那天,我爸穿了身平时都舍不得买的很贵的衣服,拎着几箱托人购买的礼品,来到了傅家,凑巧傅姨不在,他就想来先看看你。” 周辛移开眸,努力压抑着翻滚的情绪和眼底的氤氲:“知道为什么我爸想来看你吗?因为我和他说啊,我有了男朋友,他对我很好,我们还一起长大的” “我爸听说过你,还去学校偷偷看过你,他感觉不放心把我交给你,怕你对我不认真,可听我说小时候上学,都是你处处保护我,为了我和人打架,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我爸觉得你挺好的,想着第一次来傅家,既然傅姨不在,就来看看你,可是你还真是让他大吃一惊啊。” 第300章 第300章 无法想象当时王成雄的心情。 就在泳池门口的地方,看着里面一群二十多岁的男孩子,调侃戏谑的说着自己的女儿,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竟然还是这种说辞。 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只恨自己给予的不够,恨不得摘下星星和月亮也要宠溺疼爱的女儿,竟然被傅晏舟说的如此不堪。 作为父亲,王成雄愤恨的只想冲进去和人拼命。 但却被管家和佣人发觉不对劲,及时拦住了他,还捂住了他的嘴,感觉他不像是客人,有没有预约,就拖拽着往外赶。 挣扎时,王成雄录下了这段对话。 过后拿给周辛听,想让女儿看清楚傅晏舟是什么人,快点结束这段荒谬的关系,然后爸爸领着她,回家,回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可是周辛又是怎么做的呢? 她现在回想起来,只想时光穿梭,回到六年前的那个春节,狠狠抽死当年的自己。 周辛当时不信这段录音,说傅晏舟应该是和哥们口嗨,不是真心要这么侮辱她的,就算是,她也要去和他当面问清楚,不能听信王成雄的一面之词。 那时候的她,有些太过恋爱脑了。 而且她也觉得,王成雄刚走到她身边几天啊,傅晏舟跟她朝夕相伴了十年,是什么样的人,又为她做过什么,她非常清楚,那份信任也远高于对王成雄的。 当天父女第一次发生了争执。 周辛留下录音负气离去时,王成雄还很后悔,不该说重话,追出去跑了很远,都没追上打车离开的周辛。 回到傅家,又开始了过年的各种忙碌。 周辛始终没有抽出机会单独和傅晏舟说起这些,但后来想想,她应该也是故意不想跟他提的,就想装傻充愣的粉饰太平,害怕真相带来的冲击,会粉碎她信以为真的爱情。 却不曾想,这个错误的抉择,让她抱憾至今。 春节过后,苏韵就意外死亡了,王成雄忙碌奔波此事,也没找时间再来傅家,直到过了几个月,入夏了,王成雄私下来找周辛,但当时他态度激动,还对傅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好感。 周辛在傅家生活了十年,没有受过什么苛责和慢待,还有傅茉荷的恩情和疼爱,所以周辛和王成雄又发生了争吵。 不欢而散后没多久,王成雄就突然死了。 周辛永远也无法想象,那天的见面,那天的争吵,就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王成雄。 接到消息是在一个深夜,林友海着急给她打来的电话,等她赶车来到津海,想要去公安局认领尸体,却被林友海拦住。 “不能去啊孩子” “你和你爸是父女不假,现在还有dna鉴定能证明,你是他唯一的家属,可是认领了尸体之后呢?办完后事葬礼就完事了?你爸这不是正常死亡!” “这背后跟傅家脱不了干系!有很大的阴谋啊!” 林友海崩溃的满脸是泪,强作镇定的死死抓着周辛的双肩,尽可能语重心长的说:“你不能露面,不能和你爸的关系公开,听话周辛” “就这么瞒着吧,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爸还有你这么个女儿,凶手也不会知道的,等你再长大点,给你爸报仇,不能让他就这么白死了啊!” 第301章 第301章 往事一幕幕在周辛的脑海中闪现回落。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光线下的轮廓幽深讳莫,角度问题有些阴影打在她的眼底,让那双潋滟的眸子,半眯着看傅晏舟,没有什么伤人的冷意,反而只让人徒增悲伤。 傅晏舟移开了目光,看着前方的茶几桌,一动未动的呼吸仿佛都已消失。 许久,周辛才开口问他:“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我们需要公开讲明的,都说出来吧。” 就在今晚,一次性的全都说开。 她不想再瞒着了。 傅晏舟也不用再猜忌了。 但这种诡异的无声持续了很久,傅晏舟才从思绪中剥出理智,他起身从裤兜里拿出烟,动手点了一根,慢慢抽着,也久久没说话。 周辛仰头靠在了沙发背,一手酸胀的眼眶和眉心,循着自己说的话想了想,她说:“为什么说我爸是你杀害的,我想不用我直接说出来,你也心知肚明吧?” “傅晏舟,到了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再骗人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明明所有的情绪都在心底叫嚣奔腾,但堆积而起的,竟然就是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可能也是她背负着这些秘密,一路走了数年,精心布置了这一场大局,真的太累了。 累到了面对仇人,也一时间提不起所有激愤的情绪了。 因为周辛不想泄愤,她只想把一切都说清楚,讲明白。 不是为自己辩解开脱,而是给所有亡灵一个交代。 周辛也没看傅晏舟,思索着又开口说:“你要不想说,那我替你说吧,如果哪里说的不对,你再纠正,隔了这么久,又事关我的亲生父亲,我想搞清楚所有。” 摘除掉沈言秋、张大有、安旭升这些正面凶手,余下要面对的,就是隐藏在幕后的操手,也是最罪无可恕的始作俑者。 “自从那次我爸来傅家,撞见了你和别人闲聊,录音过后,我和他吵了一架,本来就不算亲厚的关系,更变得有些冷淡了,可是我爸在这期间还找过你。” 录音的事情发生后,王成雄瞒着周辛,还私下找过傅晏舟。 而且不止一次。 “我不知道你们谈了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爸,可你对他的态度” 周辛顿了顿,措辞后再道:“很不耐烦,不对,是很讨厌,很膈应,像看到了一只从下水道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别说和你面对面说话了,让你看一眼都深恶痛绝的地步。” “所以你们一次次的不欢而散,大概持续了三次、或是四次那样吧,你就对他这个人厌恶到了一定程度,又因为他始终嚷嚷着苏韵不是正常死亡,是被人谋害的。” “这里面牵扯到了你的亲姨母,还有张总,哦不,张总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你的母亲,关系到你的两位至亲,你为了斩草除根,就让人做掉了他。” 似乎是为了平息激烈的情绪,也为了压制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痛感,周辛深吸了口气,再开口的语气还是那么平缓,却空洞苍冷了许多。 “你吩咐做事的那个人是刑容,曾经你的秘书长,他联系了几个流氓,但感觉用地痞混混杀了人,肯定引起警方的怀疑,说不定会牵连到东窗事发,所以他就换了几个未成年。” 第302章 第302章 那几个行凶的,年龄都踩在了十七岁左右。 醉酒后在街边流窜,碰到正巧下班回出租屋的王成雄,一言不合就动了手,暴力殴打致人死亡,被抓后因为年龄不够,也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只能法外开恩,从轻判理。 而且事情做的严丝合缝,让人查不到一丝疑点。 王成雄又没有家人,只靠林友海、封礼序等朋友同事的申述,可没过多久,几人也先后自顾不暇,没办法再追踪案件,最终只好不了了之。 再然后,林友海就失踪了,没过多久封礼序、张译心等人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死亡。 那一年,死了很多人。 用这些人命的鲜血,掩盖了一桩天大的秘密。 却也打造出了登上顶峰,名利双收的沈言秋。 傅氏也顺风顺水,坐稳了金字塔顶端财团的宝座,傅母成了实至名归的赢家。 而傅晏舟也在转年,正式接手傅氏,出任执行ceo,也成了让人忌惮又威慑的上位者。 周辛强撑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向傅晏舟,透过薄薄的烟雾,她清明凌冽的眼里,一片血色的烈焰,如火如荼的透着前所未有的磅礴怒意。 傅晏舟拿下嘴边的烟,修长的两指夹着,看似云淡风轻的淡定姿态,可夹着烟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他反复深呼吸,才终于开口发出沙哑的声音:“不是,他没和我说过,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爸爸” 经过周辛说了这么多,他在尘封的记忆中,才找到了一些。 原来那个人就是王成雄。 他确实听说过这个名字,也见过这个人。 五年前,那年的春节过后,傅晏舟和人约了去赛车,周辛始终觉得这种活动有危险性,几次三番的劝说他不让他玩了,他打算最后玩一次,所以就趁着周辛不在家的时候。 却就在当天,他在车库里选了一台银色的法拉利,正要发动车子驶出的一刻,有人突然窜入车前,那一瞬过于危险,好悬刹不住车将人撞飞出去。 这也就导致了,等车停下,傅晏舟不悦的阴着脸下车,看都没看就斥责站在车前的人:“你谁啊?有病吗?哪有你这样拦车的!” “再说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我家新来的佣人?” 傅晏舟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看着就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的很朴素,一双皮鞋还都泛白有些爆皮。 而且 胡子没刮,好像脸也没洗,这幅状态真的不修边幅,蓬头垢面。 猜测是佣人,都怀疑家里管家脑子有病,怎么会雇这种人呢。 这就是傅晏舟第一次见到王成雄,做梦也没想到,他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又压根看不上的老男人,竟然就是周辛的亲生父亲。 第303章 第303章 如果王成雄直接说明身份,也就好了。 但他偏偏没有。 “我叫王成雄,是傅氏旗下津海的广汇研发部二组的组长,不是你家的佣人。” “” 听着这个自我介绍,傅晏舟没有感觉到不卑不亢,还是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 “所以呢?”他沉吟片刻,给出了三个字。 王成雄说:“所以我要和你谈谈” 傅晏舟打断:“谈什么?我是傅氏的继承人不假,但暂时我还没正式接手傅氏的工作,更不用说广汇那边了,那只是一个专门搞科研的分公司。” 王成雄皱起眉:“不是关于工作的。” “那是关于什么?”傅晏舟感觉和这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本来就没有好印象,也言简意赅道:“私事你更不用跟我说,直接找你的上司。” 说完就要往法拉利走,却被王成雄拽住,不等说话,傅晏舟就厌烦的一把推开了他:“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让开!不然撞着你,可是你自己的事了!” 王成雄还想拦阻,却被跑来的管家一把拦住。 就这样,第一次见面什么都没说,傅晏舟就开车走了。 但傅晏舟不知道的是,王成雄不善言辞,一辈子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集中砸在了工作研发上,用科学怪人来形容都不过分,他对科学的热枕程度早就到了癫狂的状态。 每天除了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他连一日三餐都放在了试验台或电脑前解决了,还哪里顾得上什么仪容仪表,好好拾掇打扮自己呢。 可是以前的他,也并不是这样的。 完成学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当了爸爸,每天除了繁重的参与各种项目,忙着实验研发,忙着弄论文,但还是能挤出时间陪伴女儿,还要分出一点时间打扮整理自己。 因为那时候他身边还有陪伴数年的女朋友,也即将就要结婚成为妻子的。 直到女儿丢失,女友埋怨数落,婚事告吹,彻底剩下了他一个人,就变得放飞自我了。 很多人也都质疑过,首当其冲的就是林友海,那时候王成雄刚进广汇入职,和林友海前后脚,两人又都在同一组,除了工作时间,下班了王成雄也永远留在实验室里。 每天不管什么时间,他永远是第一个出现,也最后一个离开。 林友海都纳闷他是每天不睡觉的吗? 后来听说他稍微有空暇时间,就四处发传单,四处跑公安局找寻女儿,在同情之余,也质疑王成雄,要真心疼在乎女儿,那还忙什么工作啊?直接辞职,砸锅卖铁四处找孩子去呗。 而且王成雄这哪里是普通正常的工作,分明就是把自己的命砸进去了,一进实验室,就忙的顾不上任何,全神贯注的,其他人都直呼震惊。 第304章 第304章 所以林友海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在女儿和工作之中,王成雄更倾向于后者,他是一个好的科研工作者,但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可接触的时间长了,日复一日的天天凑在一起,慢慢什么脾气秉性也逐渐都了解,后来这些人包括林友海才慢慢体会了,就因为王成雄在乎女儿,才会这么拼命的往死工作。 每个人在面对重担压力,和难以解决的棘手苦难时,都会选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然人就废了,憋疯了。 王成雄不善表达,高智商的同时,也很低的情商,他几乎不会社交,在多数人眼里,完全就是个不正常的怪咖,所以他思念女儿,责怪埋怨自己,才会把重心精力都集中在科研工作上。 没过几天,王成雄又第二次找来了傅晏舟。 这次是深夜,傅晏舟正和赵煜几人在会所喝酒搓麻,灯红酒绿的气氛异常奢靡,王成雄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他的行踪,格格不入的还就闯进了包厢。 “傅晏舟。” 一开口就直呼姓名。 当时的傅晏舟有些醉了,刚让别人替换了自己打牌,本想坐在一边醒醒酒,结果就撞上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还脑子有问题的老男人。 他醉醺醺的掀眸看着对方:“你是跟踪我了吗?有什么意图啊?一次又一次的来找我。” 王成雄站在他面前,看着周遭混乱的氛围,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的男男女女,反感的不断皱眉,再低头看着傅晏舟:“傅晏舟,你女朋友是谁?” “” 不觉得冒昧吗? 突然窜出来直呼姓名,还过问这种私事。 王成雄不觉有异,见傅晏舟不说话,他皱的眉更紧了些:“是周辛对不对?那你来这种地方,你对得起她吗?” “你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不应该比任何人都在乎这段感情吗?听说你对她挺好的,难道就是这种好法?大晚上的,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你跑出来花天酒地?!” 王成雄越说越激动,甚至还要伸手抓起傅晏舟的衣领质问。 傅晏舟没什么反应,就是烦躁的想要推开,但不等他做什么,赵煜突然跑过来,一胳膊就锁住了王成雄的喉咙,来了个锁脖,别看喝醉了,但手劲也是极大的。 “哪儿来的?犯什么病呢?”赵煜斥责的甩开王成雄,不管不顾的抬脚就踢。 王成雄长得有些瘦弱,大半辈子都忙着科研工作,根本没什么拳脚功夫,如果不是长期不修边幅,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根本不适合和人动手。 但此时王成雄还剧烈挣扎,不想让自己这么被动,可赵煜和其他几人不依不饶,一顿拳打脚踢,给人暴揍一顿,也当酒后发疯泄愤了,之后叫侍者将人像拖死狗一样,扔了出去。 第二次失败过后,等傅晏舟次日醒了酒,感觉王成雄这个人,不止是呈现出病态的反应,还很可能有猥琐的迹象。 因为王成雄提到了周辛。 傅晏舟怀疑可能是假期的时候,周辛去津海被王成雄盯上了,万一要对她有什么不利他不能让这种危险发生,也直接将王成雄化为了恐怖可疑人员。 第305章 第305章 可即便这样,傅晏舟也没对王成雄采取什么极端措施。 就是让刑容调查了一下个人信息。 这一查,就查到了沈言秋。 但当时从所有的资料信息上,看不出任何沈言秋剽窃撺掇王成雄带队研发的成果,反而是沈言秋一次又一次的以顾问的身份,协助参与王成雄带队的所有项目研发。 这样一来,王成雄超高的学历和业内资深的履历,都有了水分,否则一个有真材实料的人,直接带队就能搞出所有项目研发,何须还借助沈言秋这个顾问呢。 而且当时沈言秋的名声就很高了,在学术界的地位也很让人肃然起敬。 搞学术的,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那沈言秋不能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所以问题还是出在王成雄的身上。 如果只是水平有限,能力不高,那也就罢了,反正广汇那边专门搞科研,一个又一个的研究员也不都是才高八斗,稍微有两个滥竽充数的,也就那么回事吧。 傅晏舟没想过问,但翻看到最后的资料,却发现王成雄和李榕城走动极其密切。 李榕城和傅晏舟同岁,但却在伦敦留学回来后,先一步接手了李家的公司产业,也因为和傅晏舟不对付,那时候就开始先下手为强,开始步步为营的算计傅晏舟了。 所以,一看到王成雄和李榕城走动密切,这瞬间触动了傅晏舟的底线,惹他忌讳了。 不像是公司副总和高管们,需要生意往来,不得不和李榕城有些交集,但也都是面上过得去的逢场作戏,也有道理可理解,而王成雄,一个半吊子,插科打诨的东西,充其量就是个研发组的小组长,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需要和李榕城正常来往。 那这里面就肯定有事。 毕竟研发组经手的所有项目,在未正式公开之前,都属于核心机密,绝对要守口如瓶保密的,否则就有泄露商业机密的嫌疑,等同于内鬼。 因此,傅晏舟让刑容多多的留意一下王成雄。 但没多久,王成雄就自告奋勇的又第三次找到了傅晏舟。 这次是在高尔夫球场的停车场,傅晏舟刚刚驱车到这里,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了窜出来的王成雄,一样蓬头垢面的,好像几天几夜没合眼似的,脸色不太好,状态也极差。 看着傅晏舟一下车,王成雄立马走过去,直接道:“你不爱周辛,你对她也根本不好!” “” 要不是怀疑这个人,傅晏舟真的都要被他逗笑了。 觉得王成雄这个人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有什么直接说什么,半点不藏着掖着,也不懂得弯弯绕绕。 就是业内能力太差,还拿腔作势的心术不正。 所以傅晏舟对他还是很烦,“你总提周辛,你和她” 没等说下去,王成雄生气的打断道:“不用狡辩了,我看的比谁都清楚,你就是抱着玩闹的心态,在戏耍玩弄周辛,傅晏舟,你太不是人了!” “我不会把周辛交给你的,我要带她走!离开你这种人,你再也别想见到她!” 第306章 第306章 说完,不等傅晏舟反应,王成雄直接转身自己走了。 傅晏舟无语的盯着对方背影,烦闷的不断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个啥也不是的半吊子,还那么大岁数了,也敢惦记上周辛,还扬言要带她走? 明知道不可能,也深感滑稽的傅晏舟,还是不想让任何威胁诞生,因为有些就是靠这种诡异的手段,做出什么惊悚的事情,等过后再后悔,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当时就想动用关系将王成雄调取海外,直接扔坦桑比亚让他研究石油去,这辈子都甭想回来了,但是刑容却带来了最新的调查消息。 不止是王成雄和李榕城私下里反复见面,就连周辛,也时常的和王成雄碰面。 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每每周辛和王成雄相处的时候,都有说有笑,画面十分和谐,还很温馨。 刑容担心出纰漏,还仔细挖掘了一下,发现周辛将傅氏总部的很多项目资料,都拿给了王成雄,有几份,甚至是从傅晏舟身边拿走的。 那些虽然不同于研发的贵重,机密等级高,但也是商业往来重要信息,一旦泄露,尤其是泄露给李榕城,那后果 可不是损失一点钱财就能完事的。 周辛不会不知道,可她竟然还是听信了王成雄的忽悠蒙骗,选择背叛了傅家。 这件事傅晏舟整整拖了两个多月,眼看快第三个月的时候,随着刑容的各种调查越来越仔细,也随着一份他手机里的记录信息,被周辛私下偷偷截图交给王成雄,傅晏舟才终于敢确信,周辛就是和别人串通好了,里应外合做了内鬼。 其实挺可笑的,那两个多月里,傅晏舟一面悉心如常的和周辛相处,一面不断地逼迫自己否认所有证据信息,甚至还自欺欺人的感觉,周辛背叛傅家没什么的,只要不背叛他就行。 他没有觉得什么不是亲生的,就养不熟,他始终都知道,傅母不是姑姑,对周辛没有交付真心,不过是养育了几年,这点恩情,周辛想不认,那就不认。 理由和借口,他来替她说,傅母有意见要为难她,他也可以替她解决。 只要她不背叛自己 只要她没有欺骗隐瞒自己 只要她是真心实意的跟着自己 那一切的错误,都不是错误,他能替她兜底,也能替她善后。 可是事实却狠狠地一次又一次打了他的脸。 王成雄瞒着所有人,和李榕城勾结往来,已经是事实,曝光出来王成雄抄袭剽窃他人成果也是事实,周辛还毅然决然的跟王成雄不断见面,不断合作,甚至背着傅晏舟,一次次偷窃傅氏总部的机密资料,也有他手中的核心信息,源源不断的交给王成雄。 周辛,从没在乎过他。 也真的背叛了他。 盛怒之下的傅晏舟,想过无数种方法惩罚收拾周辛,但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下不了手,所以就将一腔怒意都发泄向了王成雄。 也才有了横尸街头的恶果出现。 第307章 第307章 傅晏舟始终不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 王成雄死前,周辛变得越来越不像她了。 时常半夜三更的睡不着觉,辗转反侧的也不说想着什么,傅晏舟怎么问,她都绝口不提,然后趁着他不备,洗澡的时候,或者睡熟了以后,拿着他的手机,不断翻找拍摄。 当时的傅晏舟都看在眼里。 一次又一次的就站在浴室,和假装安眠后眯着眼睛看着她,那种彻骨的寒凉,也一点一点的在他心底悄然释放。 八年的相处,三年的相恋。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周辛了,可事实却是,终抵不过外人的三言两语,她就这么轻松又容易的,选择抛弃了他。 当时傅晏舟就不断设想推算,王成雄到底给了周辛什么好处?李榕城又许诺了什么是飞黄腾达,还是无上的利益? 到底是什么,他不能给周辛,让她需要这样千方百计又煞费苦心的背叛他,从别人手中获取! 有什么不能跟他直接说明,她就算想要整个傅家,想要以后傅氏ceo的位置,只要她说了,他也可以拱手让给她啊。 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周辛。 是跟着他一起长大,有过十来年感情羁绊的周辛。 是他初见是一眼就看上了,喜欢到记不清自己是谁,也想无条件保护疼宠的周辛啊! 确认背叛,认清背叛,证实背叛 这个过程,傅晏舟用了很久,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直接和她讲明,始终压抑的宁可折磨自己,也不愿和她当面讲出,让两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彻底化为乌有。 王成雄死后,周辛就变得更疯狂了。 等她从津海回来,不过一天的时间,傅晏舟的手机就丢失了,里面所有信息和数据,一并烟消云散,石沉大海,还有他让刑容这段时间调查的所有信息文件,也一并被焚毁了。 周辛给出的理由是,不慎失了火。 火势不大,就烧了西山别墅的一个书房。 及时扑灭了,但很多书籍和文件,都一并葬送在了火海。 那天傅晏舟也在西山别墅,不过下楼倒杯咖啡的功夫,书房就着火了,他飞速上楼招呼佣人扑火,同时一把抱住周辛,仔细检查她的浑身上下。 周辛却很冷静,只说:“我没事,没受伤,就是我看你总抽烟,想着尝试一下,没想到失火了。” 这个借口很蹩脚,也很拙劣。 再确定她安然无恙后,傅晏舟一瞬间就识破了她的谎言。 再想到自己一天都没找到的手机,他眯眸看着周辛,只觉得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突然浇下,湮灭了他所有的心念,也打消扼杀了他全部的感情。 但他没拆穿,就仍旧紧紧地抱着她,说:“抽烟不是好习惯,别学了。” 看似一个不解释,一个不拆穿,维持的平静又还那么和睦如初。 第308章 第308章 可裂痕,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彻底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鸿沟伤痕。 像一面镜子,咔嚓一声,悄无声息的就被掰断了。 也是从这时候起,傅晏舟和周辛,开始了渐行渐远。 直到温馨的出现,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彻底让这段名存实亡的感情,发展到了一拍两散,一发不可收拾。 时至现在,褪去回忆的傅晏舟,重新又点燃了一根烟,边抽着边看着周辛,许久才开口:“那段录音,你这些年听过很多遍吧?” 不用周辛回答,傅晏舟也能想到,这几年来,她一次又一次的听着那段录音。 回想着曾经的所有,慢慢地,也不断加深对他的憎恶和怨恨。 “也不多,几万遍吧。”周辛还是回答了。 傅晏舟点点头,强忍着的声音还是有些嗫嚅:“可是,我如果告诉你,事实不是录音呈现的那样,你会信吗?” 不管周辛信不信,也不用她说话,傅晏舟一鼓作气继续道:“我那几个发小都是男的,其中赵煜早就对你有好感,要不是因为我,他早就追求你了。” “我那时候是口嗨,但也是为了气气他们,故意说的那么难听,想着反正你也听不到,我和你还会好好的,管他们怎么想呢,反正有我在,就不会让他们惦记着你。” 想着等以后他和周辛结婚了,一切都水到渠成,当初年少自己胡言乱语的几句话,又能代表说明什么。 谁年少的时候,不做一点错事呢。 “当时我说完,我也有些后悔,可年轻气盛啊,不想反悔也不想让他们看穿,总觉得让他们以为我对你就是玩玩的态度,他们也不会对你当真” 傅晏舟使劲咬着过滤嘴,许久才吐出一口烟雾,可夹着烟的手指,还是颤的厉害,不得不按灭了大半截烟。 他说:“我要早知道你爸爸会听见,我怎么也不会说那些” “解释这些能改变什么?”周辛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豁然起身愤然的一把抓起傅晏舟的衣领:“我就算信了,你能让我爸活过来吗?!” “你能收回当初的命令,不让我爸惨死街头吗?!” “你能调查出全部真相,将沈言秋和你亲妈绳之以法,还我爸一个清白公道吗?!” 一切都回不过去了。 就算酿成悲剧的是一点误会,可误会愈加愈大,到最后谁都没办法再收场。 “我爸是你亲手害死的!” “我是在事后拿走了你的手机,也销毁了所有相关的证据,可是你为了掩盖罪行,调走了刑容,遮盖了所有我没来得及处理的资料,让这一切都石沉大海,就为了包庇你姨母和亲妈,你不仅助纣为虐,你还是最大的凶手和帮凶!” 说出这一切,周辛仿佛愤然的吐出一口心头血,狠戾的眸中一片血红,震怒的也扬手就狠扇了傅晏舟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震慑着两人的心脏。 傅晏舟偏过脸去,半晌都没什么反应和动作。 周辛气愤的呼吸急促,胸膛不断的起伏,“你以为我爸和李榕城联合勾结,背叛了广汇,背叛了傅氏,可事实是什么,你想知道吗?” 第309章 第309章 周辛没有想说下去的意思。 傅晏舟动了动唇,想说他大概猜到了,但肯定不准确,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 但是,他问不出口。 周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一片血红,倨傲的抬着下巴,转开了眸光。 按照傅晏舟对她的了解,牵扯到大事,还是关于她的亲生父亲,她激动的情绪,不说跟他动手,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平静的,说了这么多。 特别是她刚刚看了他那一眼,让傅晏舟忽然感觉有了一种什么都走到了尽头,绝望的让他感觉心脏像被凿开了一个洞,疼的他怎么都缓不过来。 “这些事我会弄清楚的,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傅晏舟匆匆留下一句,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滞留,大步冲下了楼。 曾经无数次他和周辛独处,却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压抑、窒息,甚至是恐慌的浑身如置冰窖。 他直接出了酒店,外面冷风一吹,不知不觉的感觉脸上一片冰凉。 抬手一抹,竟然是 傅晏舟怔愣的看着手上的液体,怔愣的久久回不过神,记忆中,只有姑姑去世的时候,他才哭过。 最终,他慢慢地,一点一点蹲下了身,大手使劲按压着心口的位置,想要试图把那阵痉挛蚀骨一般的疼痛压过去。 他害死了周辛的父亲 这个不争的事实,让他深知一切都完了。 周辛是否背叛过他,是否现在也在利用他,当初王成雄又是否背叛过傅氏这些的真相,和人命比起来,统统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了。 他和周辛,彻底不可能了。 五年前,王成雄反复找他,没有说清关系,也没有说清楚立场,让他深感厌烦,又不断的怀疑,最终他让刑容,制造点麻烦,让王成雄吃点教训。 就是这么一句吩咐,不到一周,傅晏舟都忘了这件事,刑容却向他汇报说,事已经办成了,王成雄死了。 那时候傅晏舟在海边码头,等着出海钓鱼的游艇进港,他预定了一条东星斑,周辛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着凉,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着烧,她爱吃这鱼,他记挂着快点回去给她做着吃。 刑容说话时,刚好远处天边浮现了游艇的轮廓。 傅晏舟的注意力被分散,海浪翻涌的声音也很嘈杂,他听的不真切,等过后回去处理了鱼,正巧周辛把书房弄失火了。 刹那间,傅晏舟什么都知道了,克制的情绪却仍旧沉浸在她的背叛之中,虽没说什么,但却态度已然冷漠。 再之后,他从傅母那里得知广汇发生的事,因为王成雄死了,也不用追究他抄袭的事了,好在经手的项目刚刚落下尾声,但警方介入调查,也影响了原本正常的工作。 傅晏舟这才恍惚记起自己交代过刑容做事,将人叫过来一细问,刑容也实话实说:“谁能想到他那么不禁打啊?打几下,就死了,少爷,你放心,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扛着。” 刑容和卫东一样,都是受傅家资助长大的孤儿。 不同的是,这两人几乎是跟着傅晏舟一起长大的,用傅家长辈们的话说,就是从小培养的心腹近臣,有恩又有情,这样的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二心。 第310章 第310章 顶层财团世家确实喜欢用这样的培养手段。 傅晏舟也始终没拿两人当下人,日常相处更像是他的兄弟,他也知道,刑容这人性格偏狠戾,做事手段往往也不计后果,所以这事出了,主要责任怎么可能在刑容。 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也当机立断,直接让刑容即刻动身,转机飞往利比亚。 直到现在,五年过去了,刑容都还在矿区,没再踏足回国。 王成雄没有家属,没办法赔偿,等案子落下帷幕,他就通过社区拿到骨灰,请了十八僧侣,日夜诵经四十九天,然后将骨灰好好安葬。 这些事看似很大义,但人是因他而死的,不是手上不沾染血腥,就是无辜的。 “傅总?” 卫东从酒店里跑出来,在楼上没找到人,打电话也没接听,没想到傅晏舟竟然在这里,看着他慢慢地站起身,冷峻的脸色灰白,一种从未有过的颓然感,让卫东看着都心惊。 “傅总你这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 卫东想到拜师宴上闹出的事情,下意识就噤了声。 傅晏舟有些眩晕,扶着卫东的胳膊才稳住身形,缓了这么久,但开口的声音还是哑的厉害:“叫刑容回国,你也去准备车,我们现在就回京城。” “啊?” 让刑容回国,那岂不是就要 卫东预感到不好,急忙反手扣紧了傅晏舟的胳膊:“傅总,王成雄真的是周总的父亲吗?就算是,这事里面也不是明面上看的这么简单,还关系到傅夫人,还有整个傅家” “王成雄如果不是周辛的父亲,那这件事,就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一直隐瞒下去了吗?” 傅晏舟慢吞吞的两句话,反问的卫东哑口无言。 不管王成雄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儿子,无关背景出身,他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谁都不该死。 谁都没有权利高于法律,来惩治和夺走别人的生命。 不管是一念之差,还是冲动意气,事情已经造就了,恶果悲剧已经产生了,那就只有一个结果,难逃其咎,主动面对。 错了这么久,是该让一切都回归原位了。 傅晏舟沉了口气,再想催促卫东去做事,兜里的手机却嗡嗡狂震。 拿起,看到是傅母打来的。 “你在哪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别告诉我,你还和周辛在一起!” 刚接起,傅母声色俱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可见有多动怒气愤。 傅晏舟从兜里拿出烟咬在嘴边,打火机蓝色的防风火焰,映照着他漆黑深沉的瞳仁,随着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雾,淡漠的说:“妈,您别着急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第311章 第311章 冗长的夜,周辛仰头靠在沙发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刺目的吊灯。 控制再好的情绪,也抵不过思绪的牵扯波动,到底,一行行泪珠,无声无息的从她眼睑滑落。 五年前的那天,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夜晚。 周辛接到电话,就火急火燎的开车跑来了津海,就在路边,靠进公安局正门,她要进去,却被突然跑过来的林友海拦住,将她拽进了僻静的胡同。 “瞒着这些,叔叔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现在谁也没有办法” “好孩子,你想哭就哭吧。” 林友海俯身握着她的双肩,明明是安慰她的,可他却早已泪流满面。 还是匆忙找过来的陈莉,一把拉过了周辛,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爸爸不想让你难过啊,辛辛,你想哭就哭,别憋坏了自己” 当时的周辛没有哭,她麻木的所有情绪仿佛都被摘离,一路而来始终无法接受,但等看着林友海和陈莉时,她终于确信,王成雄是真的死了。 她刚找到的爸爸,再也没有了。 不会有人笨手笨脚的给她炖汤煮菜,做的明明极其难吃,却还用了好几个小时,还把厨房搞得一团糟,然后傻笑的跟她说自己太笨了,再拉着她出去下馆子。 不会有人小心翼翼的对她察言观色,看她脸色稍有不好,就紧张的手足无措,急忙安慰说出什么事了,都有爸爸呢,爸爸来解决。 不会有人醉心工作,整宿的埋头在实验室,在电脑旁,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手写数据,等过后看到她发的消息,急忙打去电话,说自己太忙了,没看见,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那一瞬间,周辛只觉得很累,一种无能为力,渗透进骨子里,深埋进神经血肉的疲惫。 “一时间你可能反应不过来,没事啊。” 陈莉抱着她,不断着后背,还想再劝慰些,却看见林友海抹了抹脸,催促的眼神紧张:“时间不多了,我们还要去配合调查,不能让别人起疑,你快点叮嘱孩子。” 陈莉无法,幽怨的叹了口气,再尽力和颜悦色的看着周辛:“你爸爸的这些事有我们盯着呢,后事也不用你现在阿姨跟你说的话,你要每个字都听清了,记在心里。” “你爸爸这事绝对有问题,背后的真凶也一定会干扰警方办案,找出来的肯定只是面上的凶手,藏在背后的才是我们要面对的。” “所以现在不能公开你和你爸爸的关系,就这么瞒着,不能打草惊蛇,你找个信得过的同学,就说她家里有点事,你这才连夜跑来津海的。” “等回了京城,你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不能哭,不能提你爸爸,和王成雄有关的一切,你都要守口如瓶,傅家,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短时间内,陈莉把能想到的,都尽量嘱托交代好周辛。 周辛打起精神也认真的点着头:“我知道了,陈阿姨,林叔叔,谢谢你们为我爸做的一切,这份情,我记住了。” 陈莉眼眶顿时就红了,再次紧抱住她:“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啊,哦对了” 陈莉擦了擦眼睛,再次仔细道:“以后你不能再联系我和你林叔叔了,张叔叔,还有封叔叔等等,凡是你爸这些同事朋友,你一个都不能联系。” 第312章 第312章 说着,陈莉也迅速翻出周辛的手机,让解锁后,直接删掉了自己和等人的全部。 “我们会私下想办法查查的,有消息了,我们找人想办法联系你。” 当时的时间有限,陈莉和林友海无法说太多,大概嘱托完,两人就匆忙回了公安局。 徒留下周辛一人,面对着黑漆漆的街道,感受着入夏躁动粘稠的热风,她压抑的喘不过气,好半晌才踉踉跄跄的走到车旁,却怎么都拿不好车钥匙。 废了很大得劲,才开车离开。 围绕着津海的街道、跨海大桥,反复的兜着圈子。 开的时间越久,她也就感知情绪回落,不知不觉,泪如雨下。 她在津海留了两天,真的如陈莉所说,联系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跟着对方逛街,打卡景点,拍照留念好像做了很多,但却魂不守舍。 同学也看出她的情绪不对,但不管怎么问,周辛都绝口不提。 就在她打算回京城时,在高速服务区遇见了陈莉和林友海。 两人接受完了调查,但状态还没调节过来,神色都很差,混迹在抽烟的人群中,三人靠着墙,林友海告诉周辛,王成雄背着她找过几次傅晏舟。 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有一次王成雄回来后,满身都是伤。 “晏舟打了我爸?” 周辛震惊的声音几乎飘忽,她无法幻想出那个画面,但却记起了初高中时,傅晏舟跟人打架的画面。 他用流着血的拳头,将人掼摔上墙,一拳又一拳,狠戾的满眼阴翳。 但那几次,他都是为了她,才和几个人,甚至一群人为敌。 而他竟然把保护她的拳头,挥向了她的爸爸。 “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是” 林友海顿了顿,压制的声音还很沉:“你爸爸没有抄袭任何人,相反,是有人夺取了你爸爸的所有研发,包括我们这一组人十多年来的所有心血。” 陈莉怅然道:“这是真的,只是我们一时还不确定剽窃偷盗的那个人是谁,但可以肯定从中牟利的有广汇的所有负责人,还有傅氏的傅夫人,以及” 林友海看了眼陈莉,两人都知道周辛和傅晏舟的关系,但事已至此,林友海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周辛,并说:“以及傅晏舟。” 周辛惊诧的神色怔愣,许久才接过文件。 翻开一看,确实调查的不够详细,基本都是他们的臆测和推断,无法提交警方作为证据。 而且傅晏舟跟这一切关系也不大,但事关傅母,还关乎到他家族的名声和利益,他在其中就充当了掩盖真相的帮凶一角。 第313章 第313章 “傅晏舟” 周辛听到自己机械性的声音,透不出任何情绪,却空洞的令她陷入哀绝。 从任何人的角度来看,傅晏舟的选择都没有错。 这个世界上,除了前途抱负,财富利益,家人才是第一位的。 而且母子连心,做儿子的不管母亲是否对错,就该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和支持母亲。 更不用说,这件事的背后还和傅家息息相关。 稍有不慎,傅家百年基业,无上口碑,就会彻底崩盘。 傅晏舟的父亲早就不在了,只有傅母一个母亲,孤儿寡母守着这么大的家业,面对着面和心不和的所有亲戚,对抗着外界如狼似虎的窥觊者,树大招风,也树敌众多。 傅晏舟不能让任何事威胁到傅家,损伤到他母亲,防微杜渐,未雨先绸,他选择隐藏这一切的首要最佳办法,就是灭掉出头鸟,也是一个大刺头的王成雄。 可这些说辞,全是鬼扯。 周辛可以换位思考替任何人考量,却绝不会替凶手开脱,寻找借口。 所以那一刻起,她对傅晏舟,就已经死心绝情了。 周辛知道傅晏舟不知道王成雄是她的父亲,可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他最终的决定和选择,因为这十来年的感情,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老婆可以有很多人,也可以随时换,但母亲,永远只有一个。 这就是傅晏舟。 别管他和傅母怎么闹,怎么吵,就算真的母子反目了,可等出大事时,他首要选择庇护和帮助的,还会是他的母亲。 同样的,周辛也要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的父亲。 “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杜绝傅晏舟将一切脏水都泼在你爸爸身上。”陈莉出言打断了周辛的思绪,皱眉深思:“他手中有很多调查资料,这些对你爸爸非常不利。” 林友海接过说:“如果人活着,我们还有解释,寻找破绽,自证清白的机会,但问题是现在你爸爸不在了,有人要喝人血馒头,我们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啊!” 王成雄死前,就已经曝出了他抄袭他人的消息,广汇不是压下了,也不是深信王成雄,而是顾虑到他带着团队还有项目没完成,就哄骗安慰的说这件事不用多虑,公司会解决。 可没等揭穿公司骗人的把戏,项目刚一进入尾声,王成雄就惨死街头了。 林友海联系了苏韵的小侄子,也就是苏逸,已经在网上煽风点火,利用舆论的力量重新闹起了抄袭的事,逼迫着公司澄清,还王成雄一个公道。 也是变相的,逼着幕后偷盗剽窃成果的人,亮明真身。 陈莉和林友海等人私下磋商过,感觉公司不会交出那个人,也不会正面此事,而解决的办法,就是傅晏舟拿出旁人诬陷王成雄的所有调查罪证,指认王成雄才是小偷,才是抄袭者。 这样一来,不仅真相遥遥无期,凶手逍遥法外,还让王成雄死后都蒙了羞,不得安生。 两人仔细的和周辛说了一下,周辛听完了,问两人:“傅晏舟手里有捏造的证据是吧?行,这个交给我了,我回去就想办法把他那些证据都销毁了。” 她绝不会让她爸爸死后还被人诬陷,死不瞑目。 周辛说到做到,回到西山别墅,她趁傅晏舟不备,拿走了他的手机,直接销毁,然后又在书房发现了很多纸质文件,无法一次性全部带走,就索性放了火。 第314章 第314章 这件事过后,她和傅晏舟的关系也急转直下。 先是周辛忘记了傅晏舟的生日,其实是记得的,就是不想理他罢了,这在两人之间极为罕见,以至于那一整天,傅晏舟都以为周辛在给自己准备惊喜,满怀希冀的等啊又等。 最终等到了晚上十二点过后,周辛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个电话和信息都没有。 那晚,傅晏舟和哥们喝的酩酊大醉。 但却也终于认清,周辛真的背叛他了。 可对方是谁? 她背着他,跟谁有来有往了?又看上谁了? 傅晏舟想了很多人名,包括周围的这些发小哥们都挨个怀疑一遍,可最终筛选一圈,还是李榕城最有嫌疑。 但是,那时候的周辛和李榕城,没有任何联系,也没见过面。 所以怀疑还是不成立,傅晏舟憋着火,也没办法和她当面说清楚,就借着醉意回到了西山别墅,压着她就要掠夺,强势的恨不得要将她拆裹入腹。 历来无比配合,还会询问他为何喝酒,心情怎么回事的周辛,却一改如常,不仅拒绝,还将他连同被子枕头,一并轰赶出了卧房。 之后就陷入了漫长的冷战。 傅晏舟开始不回家了,周辛也忙着结业论文,搬去了学校住。 两人互不搭理,渐行渐远。 傅晏舟始终派人盯着周辛,看她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异性,他说什么都要揪出那个撬他墙角的人,然后再和周辛谈明白。 他什么都能给她,不管她开不开口,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而别人,能做到这一点吗? 那段时间,傅晏舟憋了太多太多的话,也藏匿了很多很多的心事,可随着跟踪的人一次次汇报,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周辛没有找别人,他们之间不存在第三者。 周辛的背叛,就是为了钱财利益,为了她的未来谋划。 可是 她计划的未来里,却再也没有他了。 为什么会这样?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周辛从没信过他。 她冷血无情,她狠心凉薄,她野心勃勃,只想靠自己的手打拼出一切。 而傅晏舟于她来说,什么都不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无济于事。 这个认知,让傅晏舟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他撤走了所有盯梢的人,也开始了继续不回家,不理睬周辛,但却沉浸在了醉生梦死中,具体过了多久,他记不清了,反正那段日子,浑浑噩噩,过的很麻木,也很痛苦。 但他却不知道,就在他撤走所有人,麻痹大意的时候,周辛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也开始为父亲报仇,谋划布局。 第315章 第315章 起初一起布局的,不止有周辛。 还有已经假借失踪,悄悄隐藏行踪的林友海。 以及一直默默辅助林友海,在任何地方都毫无存在感的陈莉。 刚开始的时候,林友海只是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再由陈莉在公司散播消息,说因为点事找不到他,其他人发现林友海没有辞职,但却不来上班,电话不接,宿舍没人。 联系他的前妻,当时刚刚办妥离婚手续,前妻也不知道他下落何处。 所有人都感觉是失踪,但却没有过度怀疑。 仅剩的儿子,还年幼,不可能主动去报警失踪,这事也先悬着。 林友海被陈莉藏了起来,地点就在京城南郊的那栋老房子里,每天足不出户,无人知晓。 而那栋老房子,是王成雄的父母,周辛的爷爷奶奶留下的,始终没有办过户手续,房产证上一直写的还是王钰汝,周辛爷爷的名字。 也因此,那房子始终悬而未决,没被处理。 周辛不能时常来这里,引人怀疑,她收买了一个保洁公司的阿姨,让对方隔三差五以打扫为幌子,去照顾林友海,送些吃的喝的,顺带传递一下消息。 可这样也没持续多久。 几乎不到一个月,王成雄的案件落下帷幕,张译心又无故卧轨身亡,这像无声中炸开的一道惊雷,预示着幕后的凶手早已按耐不住,要遮掩所有,还要灭掉所有人的口。 陈莉慌慌的请假探亲,实则倒了好几回车,乔装改扮,偷偷的伪装成路人,跑周辛的学校找她,然后两人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晚上先后都去了南郊那房子。 “不能再在这里了,林叔叔,陈阿姨,你们都得走。”周辛当机立断,也筹措了手里的钱,不算多,大概二三十万的样子,因为前不久傅晏舟刚好要买台车,从她手里拿了不少。 她将钱分批都取成了现金,一股脑的都给了两人。 “我知道这些还不够,但勉强还能够你们支撑一段日子,先走,最好是想办法出国,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想办法” 没让周辛说下去,林友海就摇头拒绝:“不行,还要等多久?我们本来没有任何错,凭什么要我们这些受害者东躲西藏?” 陈莉怔了怔,却也默许了林友海的说辞,她和周辛说:“是啊辛辛,虽然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啊,我哥也就算了,我要是也消失了,肯定凶手会怀疑。” 林友海和陈莉,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两人是亲兄妹。 因为早年父母离婚,各带走了一个,后来陈莉又改了姓,兄妹分别十多年,再相逢竟然是入职广汇以后,本想着不打扰工作,先别公开干系,岂料,竟然对后来很多事有了助力。 周辛无措,不断地皱眉:“那怎么办?现在凶手嚣张的虎视眈眈,我盯着傅晏舟,感觉他不像是这次的主谋者,至于傅夫人那边,我没办法派人盯着。” 第316章 第316章 当年的周辛,还没毕业,也没羽翼丰满。 想办很多事,都举步维艰。 “我出去吸引凶手的注意力” 林友海忽然想到个法子,而且胸有成竹的分外笃定:“放心,我不一定会死,但我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开家工作室,这些年所有经手的项目都在我脑子里,我能带人想办法复刻出来,这样,不就是证明王哥和我们没有抄袭的最好证明吗?” 周辛一惊,没急着说话,但脑子里大概将林友海说的设想了一下,旋即连连摇头:“不可能!就算复刻出来了,只能代表您过目不忘,是个天才,但也是和我爸一样,剽窃偷盗他人成果的天才小偷,傅氏那么多人,不定有多少人参与其中,他们手眼通天,有的是办法栽赃嫁祸,更有的是办法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陈莉也很赞同,不想让林友海涉险。 但林友海却用一句话,让两人都安静了。 他说:“但我能争取到时间啊!” 时间。 目前是周辛最紧缺的。 她想要快点长大,快点进入傅氏,快点打入内部,快点壮大自己的势力,才能探明一切。 林友海又游说道:“我和张译心不同,他是害怕了,直接提了离职,而且态度决绝还和张大有吵了一架,又吵吵嚷嚷的说要举报、曝光什么的,这才招来了凶手的灭口。” “我不会那样激烈的,我就对了!我以前有爱赌的毛病,虽然早就戒掉了,但这事公司里的人都听说过,就说我恶习难改,这段时间又混在了赌场,输的身无分文,我再去借点高利贷,让催债的四处找我” 林友海临时想着应对之策,还说的头头是道:“周辛,你也留下线索,就说你要完成姑姑的遗愿找寻父母,但遇到了我,我拿这事要挟你,你给过我几次钱,我还贪得无厌” “这么说行啊,既能让凶手们麻痹大意,又能感觉我构不成威胁,可以啊,就这么做吧!” 陈莉都惊呆了,诧异道:“那你弄那么多钱,你要干嘛?” “偷偷开工作室啊!咱们组那几个人,和咱们关系都好,和他们私下里说一声,让他们一边在公司正常上班,敷衍所有人,背后悄悄来我这里。” 林友海说着,脑子飞快的运转勾画远景:“我们几年的时间,也能把以前所有研发的都复刻出来” “等到那时候,周辛也早就毕业进入傅氏了,手里也应该有信得过的人,不管是制造舆论,还是借题发挥,想要还原真相,沉冤得雪,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了啊!” 周辛和陈莉对视,四目相对,两人都感觉心里没底。 但想到过世的王成雄,还有突然暴毙死亡的张译心,不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 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只能姑且一试。 却谁都没想到,计划的再周密,却还抵不过操之过急,导致了百密一疏,所有的一切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第317章 第317章 商量安排好,几人就开始分头做事。 周辛故意制造留下找寻父母的线索,还将林友海打造成了一个十足的赌徒,一次次的管她要挟讹诈,从几万到十几万,最后一次更是直接索要五十万。 她也借着这个杜撰出来的假消息,开始四处筹钱。 为了让傅晏舟起疑心,冷战至今,她也打算服软求个和,所以就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和蔬果,不厌其烦的给傅晏舟反复发消息,让他回家,好好的吃顿饭。 从收到她的第一条消息,傅晏舟就觉得不对劲。 周辛身上那股子冷劲,注定了只要开始了冷战,那她宁可一错到底,也绝不会回头,除非傅晏舟舍下脸软磨硬泡的过去哄,她吃软不吃硬,哄个几月,也能哄好。 但以往,傅晏舟还真舍不得和她冷战。 最多就是三言两语小吵了两句,然后各忙各的,看着降温了,或者变天下雨下雪了,他急忙给她打电话提醒带伞加衣服,等她在学校上完课,一出楼门,就能看到等待许久的他。 用曾经的傅晏舟话来说,两人只是意见不合吵了几句嘴,又不是不爱了,怎么可能舍得冷着她。 周辛虽然什么都没说过,但每每这样,两人回家后,她都对他百依百顺,特别听话,还会跑进厨房,给他煮些汤汤水水的,难喝的要命,但傅晏舟知道,她就是想对自己好的方式。 可是这次 事情太大,涉及到背叛,涉及到她心里根本没有过他,涉及到她想大展宏图,实现野心抱负,却要利用他、牺牲他,还要他像个一样装傻充愣的假装相安无事。 傅晏舟做不到,也无法再跟她回到以前。 可他又舍不得放手,但凡换个人,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斩断所有,并让那个狗胆包天试图背叛的人,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但事发生在周辛身上,面对她 他既舍不得,又放不掉。 矛盾的几个月了,他整日买醉浑浑噩噩的打发日子,痛苦的近乎虐待自己,却也想不到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周辛一遍遍的消息还在发着。 傅晏舟终于坐不住了,周辛能发消息催着他回家,是不是就代表了她已经后悔了,不想再和别人联合谋划他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就当以前什么都没发生。 谁年轻气盛还不犯点错呢?知错能改就行了。 何况,周辛从小无依无靠,没有父母,她严重缺乏安全感,需要用庞大的权势丰富壮大自己,贪财又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她谋划的是他,又不是别人。 这只能说明在周辛的心里,压根就没拿傅晏舟当外人,不然她为什么不谋划利用别人,非要是他呢。 傅晏舟一番心理疏导,自我安慰的将几个月来的矛盾郁结全部消化,迅速开车去了西山别墅,他都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只想和周辛好好的,也真的很想见见她。 他急不可耐的跑进别墅,踏进玄关时,还想着别表现的太过,怎么说也是周辛犯错了,先看看她的态度,结果 第318章 第318章 满屋子回荡萦绕着一股难闻的糊焦味。 相当刺鼻。 傅晏舟一愣再愣,反应过来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他始终碍于不想揭穿,没有告诉过周辛,她真的不适合下厨房。 几个佣人心慌错乱,看到傅晏舟才感觉找到了救世主,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想让他快点进厨房,劝劝周小姐,不要浪费食材也折磨人了。 傅晏舟无语的打发走了几个佣人,发觉家里的空气净化器都不好使了,周辛这是做什么生化武器么? 他再要进厨房,却刚好撞见端着一盆热乎乎的、黑乎乎的汤水走出来。 “你回来了?”周辛抬眸看到他,眼里的喜悦难以掩藏,展颜的唇畔泛出绚烂的笑。 那一瞬,她是发自肺腑。 却在转而,垂眸的一刻,周辛才恍然记起两人之间的仇冤,说不得,道不明,她只能咬着口腔里的嫩肉,试图用疼痛唤醒父亲死亡的仇恨。 傅晏舟浑然不知,只是看着周辛,一时间所有酝酿的情绪,所有想观察她认错的反应,所有的理智,都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他克制不住的想念。 还有满心奔腾的悸动,说小鹿乱撞都是不够恰当的形容。 傅晏舟定定的看着她,一别数月,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许久才“嗯”了声,但看着周辛放下了那晚恶毒的汤,也一个健步抱住了她。 周辛的身体明显一僵,半晌才慢慢软化,抬起僵硬的手抱了抱他,晦涩的开口:“不闹了好不好?你还生气吗?” 哪有什么气了。 早在很多年前,傅晏舟就知道,他这辈子注定了要栽在她身上。 什么继承人的身份,什么腰缠万贯,什么巨额财富包括傅家的所有,无论是他有的,还是他没有的,只要能得到周辛,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去完成,还甘之如饴。 这是他年幼时,还没有情窦初开,就一眼相中的姑娘。 一路走来,他只盼着校服走到婚纱,想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也是在这一刻,傅晏舟才恍然自己不该和哥们口嗨,那点好胜心里作祟有什么意思呢,直接说周辛就是他最挚爱的,最在乎的,谁都不能惦记招惹就行了。 好在周辛当时不在场,也没听见。 不然他真的追悔莫及。 “对不起啊,这段时间”傅晏舟低眸看着她,心疼又欢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自责的声音低哑:“是我太混了,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的,往后再也不会了。” 周辛点了点头,近乎敷衍的扯唇笑了一下。 若是傅晏舟仔细观察,或者稍微留意一点,就能看出当时的周辛,有多心不在焉,有多淡漠疏离,两人之间的隔阂,哪里是这几句话就能说清的。 但当时,傅晏舟感觉失而复得,心底里的喜悦像夜空炸开的烟火,一簇簇的,绚烂耀眼,就连他眼中的笑,都满载了无尽的温柔。 第319章 第319章 直到周辛指了指桌上的汤,催促道:“那快尝尝吧,我炖了好几个小时呢。” “” 傅晏舟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 “还站着干什么?坐下来尝尝啊,我都不知道味道。”周辛又说着,还亲自动手盛了一碗推了过来。 傅晏舟罕见的脸色一片麻木,错愕的看着餐桌旁那碗疑似毒药的汤。 他酝酿许久,才无可奈何的发出声音:“辛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做出来的饭菜,你自己从来不吃不尝呢?” “额” 周辛也有点无话可说。 她以前是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信心,每每下厨,也是为了哄傅晏舟高兴,因为他每次都吃的一干二净,可见很喜欢她做的东西,所以她也不想跟他争抢。 但这次 她也不是故意做出这一盅诡异的汤水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炖出来这么五颜六色,还很奇怪的。 “你看它别扭,不想吃就算了。”周辛伸手就要端回那碗汤,自顾自的小声嘟囔:“也没什么,你不生气就好,我做这些也没用多少功夫,不过就是这两天都在研究菜谱” 这就等同于在埋怨撒娇了。 傅晏舟低笑了声,急忙伸手拦住,“谁说我不喝了?你那么辛苦做出来的,我喝。” 说着便坐下来,深呼吸把心一横,一鼓作气直接喝了一口,味道果然太恐怖了。 但傅晏舟用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还抿着唇不断夸赞:“太好吃了,味道好极了!” “是吗?”周辛有点惊奇,将一整大碗的汤都推给他:“那你多喝点,我去再炒两个菜。” 看着她又进了厨房,傅晏舟感觉心都在颤动,他急忙起身拦住她,好说歹说的,这才将厨房留给了自己,不然两人今晚都得食物中毒进医院抢救。 这样说说笑笑的,两人关系也得到了回升。 随着晚上傅晏舟饥饿了这么久,压着周辛一次次的疯狂掠去,荒唐过去,也彻底和好如初。 只是静水深流,这样的平静维持不过一周。 傅晏舟就发现周辛在四处借钱,而且他怎么问,她都不说原有。 换做平时,傅晏舟肯定就把自己手里的钱拿给她了,但前几个月他刚订购了一台超跑,因为没有正式接管家业,两人还计划着出国留学,傅母反对,就对两人执行了资金限制。 周辛没有和傅晏舟说要钱做什么,也没有管傅晏舟的那些发小哥们借钱,她只通过自己的那些同学,挨个借一些,都在读大学,每人手里也不算太宽绰,几千的,往一起凑。 傅晏舟以为她是看上什么东西了,想要买下来,给自己一个奖赏,但周辛从来不是借钱消费的人,那难道是给自己弄生日礼物? 怀着这个想法,傅晏舟还想通过陈离深和宋凝,悄悄的给周辛一笔钱。 但还没实施,他就发现周辛将他送的很多首饰,都卖掉了。 第320章 第320章 首饰不重要,但心意重要。 对此,傅晏舟不可能再隐忍,那天,他照例又去学校将下课的周辛接回了别墅,也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两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了饭。 就在周辛要帮着他捡碗筷的时候,傅晏舟靠在餐桌旁,脸色微沉的问她:“实话告诉我,你要用钱,到底是要做什么?” 周辛一怔,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轻微的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傅晏舟走过去握着她的双肩,低眸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吗?周辛,我们好好的不好吗?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钱?” “没什么”周辛拂开了他的手,背过身又叹了口气:“我就是手里没有钱,就不安心,我的钱,几个月前都被你拿走了,我不想手里那么空。” “就为了这个?”傅晏舟绕过去,再次盯着她的双眸。 很明显,她的眼里藏匿着很多事,但一时之间,他竟然读不懂,也看不穿。 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 这种感觉,让傅晏舟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早已潜移默化的脱离了他的掌控,也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或许两人压根就没有和好,那个不知名的裂痕,始终存在。 周辛的心,已经一点一点的正在离开他。 他想要抓住,想要解决问题,想要和她回到从前那般,但他找不到原有,找不出究竟问题出在了哪里,还是不得已又回到了原点。 周辛还是要背叛,还是要为了挤掉他,离开他,谋划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这就像一把无形中的软刀子,缓缓的、慢慢的切割着他的肌肉、他的神经,迟钝的陷进骨血温水煮青蛙,最为消耗人心,也最为痛苦至极。 那天两人又吵架了,周辛几乎什么都没说,沉默的让傅晏舟情绪失控,摔砸了很多东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 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没回来。 再回来时,刚巧周辛落下了一份资料回来取,就撞见了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的傅晏舟,打开箱子,满满入目的粉红钞票,都是现金。 傅晏舟阴郁的眸光也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洞穿刺进她的心。 他问:“这些够了吗?” “不够的话,我不去留学了,听我,进入傅氏,到时候所有的钱都给你,可以了吗?” 周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终于,她的目的达到了。 四处借钱只是一个幌子,故意不解释不说明,说自己手里没钱就不安心,也只是搪塞敷衍傅晏舟的,因为她了解他,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来很多钱,然后也会因此对傅母妥协。 周辛和林友海的计划已经实施,一分一秒都无法再等下去,傅晏舟注定了是这其中关键的一环,如果他出国留学,迟缓几年接手傅氏,那整个计划,都要延后太久。 地狱太冷,她舍不得爸爸一个人在那边受苦。 有些人,就该下去陪他的。 第321章 第321章 但还是除了偏差。 周辛还没发觉出现了问题,只要考虑应付面前的傅晏舟。 她当时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事,痛苦的情绪割据着她整颗心,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表露任何,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慢慢学会的不动声色。 可她这幅样子,落在傅晏舟的眼里,只是若有所思。 他不耐问她:“除了钱,你还想要什么?” 周辛复杂的看着他,无尽的思绪到底努力掩盖了下去,所有情绪都宛若冰封一般,看不出一丝破绽,她说:“没了。” 暂时没了。 傅晏舟深吸口气,简直怒不可遏,一手抓过她,逼迫般的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和自己对视:“真的没了吗?你想要的,就只有钱?” 那时候的傅晏舟,迫切的想知道周辛为何如此反常。 彼此都太过了解,他也有太多的理由和借口,为周辛的背叛开脱,但他一个人的说辞,都是臆想,都是自欺欺人,他需要证据,需要更好的、更合理的一个解释。 但周辛久久地看着他,回应的只有一个字:“对。” “钱”傅晏舟动了动唇,却难以将完整的句子发出,他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的绝望,“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周辛点点头,拨开了他的手,也避开了他探究深邃的视线。 她给自己戴上了滴水不漏的假面具,伪装的冷心冷肺,宛若一块万年寒冰,毫不近人情:“当然重要啊,钱,能解决所有问题,也能让人有底气和骨气。” 人的脊梁骨,除了要有气节和傲骨,最重要的不就是钱财的支撑吗。 否则穷的连饭都吃不起,饿着肚子可以不畏惧死亡,那至亲呢?也要和自己一样穷困潦倒?为了至亲,为了在乎的人,会不为五斗米折腰? 周辛转换的思绪,让自己沉浸在钱财的逻辑里,所以说什么都理直气壮:“我跟你不同,你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你当然觉得钱财不重要,对你来说,都不如一个数字。” 傅晏舟静默的看着她,不否认她的看法和角度,只是 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如此的陌生。 这还是那个一心积极向上,外表冷淡,不爱和人过多交流接触,但内心却温暖至极,能将走进她身边的每个人都照料的很好,实则心里充满了阳光的周辛吗? “你是这样想的?从” 傅晏舟反复深呼吸,压制着胸腔的沸腾,也想冷静理智的和她讲清楚所有,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他酝酿很久,才少见的除开害怕,鼓起勇气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一直都这么想的啊。”周辛侧颜看了他一眼,还感觉挺有趣的笑了笑,再垂眸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这想法有什么错吗?我想要以后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变得强大独立” 她没说下去,思忖的顿了顿,许久才笑着看向远处,说:“就这么简单。” 不依靠任何人 第322章 第322章 光这几个字,就如一把利剑戳进了傅晏舟的心。 明明两个人是恋爱的关系,明明两个人的未来是相同的,明明她和他应该携手一起计划属于彼此共同的未来。 可她却已经推开了他。 傅晏舟仔细想了想,开始不住的反思,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哪里对她不够好,让她有了这种感觉不安,感觉他不靠谱,无法依靠。 他骨子里是强势的,也习惯于掌控所有,很多地方表现的就有点大男子主义,向来是钱归傅晏舟挣,所有的事也归他来处理,周辛要做的就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所以听她如此一说,傅晏舟第一反应自然是接受不了,但不断的反思许久,他也找不到任何答案,他只能去问她:“你所说的任何人,包括我,对吗?” 这回无需周辛说任何,她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傅晏舟瞬间什么都懂了。 但他无法接受,压抑过后的愤怒如飓风一般席卷,他愤懑的一下就眼底猩红,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拽住:“为什么?原因是什么?” 周辛皱着眉,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没有为什么,没有原因。” “周辛!” 傅晏舟一字一顿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满腔火烧火燎的好似冒烟的热油,遇到一滴冷水,霹雳啪嚓的烹炸着他的心。 没有原因,没有第三者,没有人千方百计处心积虑的挑拨离间。 但周辛的态度,无异于是在和他说分手。 傅晏舟放开了她,却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茶几,连带着又踹翻了沙发,稀里哗啦的响声,震耳欲聋。 他也随着暴虐的动作,牵扯震动的肌肤骨骼持续不断地刺痛。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 无法消化排解他心里压抑堆叠的滔天情绪。 但话题是没办法再继续了,傅晏舟毫不怀疑的确定,如果他再继续穷追不舍,那么周辛绝对冷冷淡淡的告诉他: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分手吧。 直白的话语,简单的词汇,却成了这一刻傅晏舟最忌惮、最恐慌对,还有最害怕的。 他从小就练散打,截拳道等这些防身术,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如何保护自身最脆弱的地方,但是,却没有一种方法告诉过他,如果心被人捅伤了,千疮百孔的时候,该如何 也没有人跟他讲过,舍不得一个人,又留不住她的时候,该怎么办 满心刻骨铭心的痛,无不在提醒着他,他和周辛,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就算他装傻充愣,自欺欺人的再不计前嫌,给她找理由,给她找借口,那也不过是只能维持一时的平和。 过后,她还是那么冷,铁石心肠,十来年了都没办法捂热。 其实他不该问这些的,周辛从小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注定了她就是和谁都没办法交心,也不会真正的爱上,在乎什么人,她最在乎的也只有她自己。 这一点,傅晏舟早就看透了,却始终不愿意相信罢了。 第323章 第323章 现在他信了。 却还绕不过心里那道关。 傅晏舟愤怒的摔砸着所有东西,发泄一般的想要减轻心里的伤痛。 所谓的钱财,不过是周辛已经长大了些,不想伪装和敷衍,想要往上爬的一种必须方式。 而两人今天谈的这些,好似口口声声都在说钱,实则却句句和钱无关,说的就是彼此的感情,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分量。 事实证明,周辛赢了。 傅晏舟输的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周辛看着地上滴落的殷红血迹,看着狼藉的桌椅茶几沙发,还有无数碎裂的碗碟杯子,这些刺的她眼眶生疼,心口剧颤。 她不住的掐紧了手指,克制着什么都不展露,用空洞的目光和麻木的脸色看着傅晏舟,问他:“闹够了吗?差不多行了吧。” 傅晏舟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划伤,手上也有很多地方破皮,渗出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蜿蜒的不停滴落。 他浑然不知疼痛一般,闻声掀眸看向了周辛,冷冷的扯了扯唇,笑的危险,也笑的悲绝。 周辛知道,自己就是在逼他。 这段感情,从她爸爸亡故的那一刻起,就彻底不可能了。 她就算再舍不得他,再心疼他,可一想到自己的爸爸,傅晏舟竟然能毫不留情的下了杀手,那她还有什么好不舍的呢。 幸好是现在,没到两人结婚的以后。 不然,丈夫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桩悲剧,就算大仇得报,公理昭彰,她也一辈子无法走出心里愧疚的阴影。 周辛隐忍着情绪即将崩溃,心里剜挖镇痛的剧烈不适,脸上不知何时也没了血色,她强撑着却一分一秒都不想再逗留,转身就要走,却听到傅晏舟开口说了话。 “既然问题出在钱上,你也没有别的想要的了,那好,不就是钱吗?多少我都满足你。” 周辛脚步顿了顿,不等再有反应,傅晏舟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猝不及防的双手宛若桎梏的牢笼,不经意的就扣住了她的腰肢。 “那你呢?是不是也该做你该做的?”他略微俯身,低哑的气息一如覆了寒霜,不寒而栗的在她颈肩缓至。 随着他手上动作加大,将她也捞起来,大步上了楼。 那一天的疯狂,无情无爱,也无穷无尽。 周辛看着被愤怒占据彻底失去理智的傅晏舟,一瞬间就有些恍惚。 她仿佛体验了一回死亡,那种流逝掉所有力气,捻灭掉所有希望,摧毁掉所有信念似乎杀死的不是她一直以来呵护寄托的爱情,而是她自己。 那天精疲力尽的折腾到最后,她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昏迷。 却做了一个梦。 第324章 第324章 梦到了十岁的她,第一次踏进傅家,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他,穿着洁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裤,明明只大了几岁,却芝兰玉树的,分外养眼好看。 人生若只如初该有多好。 之后傅晏舟真的说到做到,从来没让她手里缺过钱,每每他参与的项目,或者投资挣来的,不管几百万,还是上千万,都会原封不动的转进她的账户。 但他脸上再也没有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更别提那悉心体贴的温柔。 就连彼此最亲密的事情,也做的如同例行公事,如同他单方面的发泄纾解,不顾她的反应,不理会她的疼痛,周辛也不会再对他撒娇,也不会再说半句软乎话。 因为那时,她顾不上傅晏舟,她已经联系不上林友海了。 原定的计划,林友海拿到了最后一笔五十万,就该筹备自己的工作室,但还没等操持,林友海就人间蒸发,这回是真的,彻底消失无踪了。 陈莉也找不到他,私下联系他前妻和孩子,仍旧毫无头绪。 没有人见过林友海,也没有人能联系上他。 不得不报了警,警方介入找寻,也一样没有线索。 一个大活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如同王成雄的这桩冤案,人死如灯灭,别管殃及了多少无辜的人,也无论有多冤屈不公,没有证据,没有线索,所有的猜测,都只是没有依据的个人幻想。 一切都如洪水过境,湮灭了所有,无人再闻。 周辛当时惊慌失策,殚精竭虑,不知道是自己和林叔叔的计划哪里出了纰漏,也不知道凶手到底发现了什么,有没有知晓她和王成雄的关系,有没有发现她的举动 她诚惶诚恐,坐立难安,却无法将这一切说与任何人听。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傅振回国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劝慰几次无果后,就建议让傅母给她找个心理咨询师,做一下心里疏导。 傅母猜测她是即将毕业,压力过大,因为当时周辛是有意要考研直博的,这也是王成雄在世时,对她的期许,父女俩的基因遗传都很好,想让周辛以后也从事科研工作。 傅母不知道这些,但也看出了周辛对科研的热衷,话里话外建议她不要这么执着,科研虽好,但终究是给别人打工,而且傅家也不缺那种高精端的知识分子。 其实,傅母说的再多,也绕不开想让周辛辅佐傅晏舟,做她儿子的左膀右臂的意思。 当时的傅母从没有考虑过让两人结婚,只想让儿子身边,有个旗鼓相当,能成为助力的女人。 周辛认同这点,也做了妥协。 但傅晏舟还是聘请了国内外的几位心理专家,每周轮番抽出时间和周辛聊一会儿。 傅晏舟的私心是想挽回这段感情,希望在心理疏导的基础上,让周辛打开自小以来根深蒂固的心里问题,确定他值得托付,然后改掉算计的毛病,和他好好的过日子。 他和傅母不一样,虽然什么都没和周辛说,但却支持她的所有选择,只要她喜欢,她想要,那么她就可以放开手脚,无所顾虑的考研直博,往后从事科研工作。 挣钱养家的事,有他负责就行了。 本以为不用说的那么直白,这么多年了,周辛什么都会明白的。 可到底还是事与愿违。 第325章 第325章 周辛抗拒心里沟通。 那种抵触,是担心她所有隐晦的秘密,被突然曝光,无法收场。 她不能让爸爸死的不明不白,不能让那些牵连其中,死亡和消失的其他人,含冤黄泉。 这早就不是她和傅晏舟感情的小事了,是关乎到家人,关乎到人命的大事中的大事。 但那时候的她,无力反抗,也不能表现出任何,她除了默默的逆来顺受,再无他法,所以她就想到了一个迂回的办法。 在心理医生长达半年的反复和她沟通疏导之后,周辛渐渐地打开了心扉。 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也变得健谈了,她会耐心的和心理医生详细的说出所有心事,比如论文反复修改,不断查重,她想不到更好的立意和创新,头疼不已。 还比如她不喜欢傅家,不喜欢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当初傅茉荷提出收养她时,她以为是可以成为傅茉荷的女儿,高兴不已,但却没想到竟然是让她进入傅家,做傅母的养女。 她当时的失落,本以为多年以来可以消散化解,却不知,早已是在心里埋了一根针。 而且傅母也不需要养女,她需要的是未来的儿媳妇。 但还没有完全接受周辛,只拿她当傅家养的一条狗,让她忠心耿耿,不要辜负养育之恩,栽培之心,让她好好的服饰伺候傅家的大少爷。 渐渐地,这就说到了感情问题。 心理医生都被傅晏舟提前叮嘱过,自然欣悦终于到了这个话题,急忙就问她:“那你对傅晏舟是什么看法?” “你们小时候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读书,除开你寄居傅家,要察言观色这一点外,你觉得他对你,是玩弄戏耍,还是真心真意?” 周辛听着,沉默以对。 心理医生有点慌,不想她刚刚好转的状况,再回到闭口不谈的状态,急忙安抚的又聊了几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你不喜欢他吗?一点都没有喜欢过?” “喜欢。” 他始终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是多年以来长在她心头上的一块肉。 不然,周辛又何苦将自己折磨到心里出问题,也无法清醒果决的做出选择和判断。 她为了报仇,可以卧薪尝胆,也可以隐忍蛰伏,但这些的前提,是无情无爱,这样才能毫无负担,毫无压力的随心所欲表演,拉着傅晏舟故作深情,陪他演几年的戏,让他不设防,让他信任,再利用他壮大强大自己的势力,打入傅氏总部,拿到所需的所有罪证。 多么简单。 也多么轻松。 但周辛却做的举步维艰。 就因为她太爱傅晏舟了,舍不得,放不下,做不到无忧无虑的在傅晏舟面前表演 第326章 第326章 她痛苦的满心剧痛,看着心理医生,不知不觉的就眼底泛了氤氲,却强忍着咬牙说:“我喜欢他,也知道他是对我真的很好,但是,这份好,能持续多久呢?” “如果有一天爱消失了,我该怎么办?别说我和他现在是这种关系,就算我们真的走到了结婚那一步,就确定自己的老公,不会在有一天为了别人,或者为了利益,舍弃伤害自己吗?谁都无法保证,婚姻就像一场豪赌,感情也是。” 这话说的言简意赅,但却让人无法反驳。 周辛站起身,故作轻松的吐了口气,对心理医生笑了笑:“所以啊,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我想在每段关系里,都能来去自如,潇洒自在。” 心理医生默了许久,复杂又心疼的看着周辛:“可是这样的话,你就不能有心,有感情,那对你是很好,但对其他人来说,太不公平了吧?也是一种伤害啊。” 她不想爱上任何人,也不想在乎任何人,只想好好的守好自己的心,不受任何伤害,但对于爱她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和摧毁呢。 周辛迎着窗外洒进来的日光,眯了眯眼睛,最终微微扬唇莞尔,没再说什么,走了。 这次过后,心理医生将她说的话,录下来原原本本发给了傅晏舟。 没过三天,原定的应该周辛过来见心理医生,却改成了傅晏舟亲自前来。 不是交代任何人,而是让心理医生开始为他做心理咨询和疏导。 他开诚布公,直接告诉心理医生:“给我洗脑就行,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哪怕洗去记忆,也让我不用有任何顾虑的,和她再相处下去。” 她不爱就不爱吧。 她不想受伤害,想要守住自己的心,那行,他妥协了,也退让了,只要不胡思乱想,他甘愿被她利用,因为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失去她。 心理疏导很快起到了作用,周辛也完成了结业,在傅母的安排下,顺利的进入了傅氏。 但开始接触的公司大小事宜,都是一些皮毛,根本涉及不到核心,她无法操之过急,只能继续隐忍着,直到一次事情的爆发。 那次傅晏舟带队弄了个项目,持续了大半年,尤其是最后两个月他压力极大,不眠不休的彻夜忙碌,总算项目落成,他也功成身退,可以告一段落的歇一歇了。 傅晏舟感觉心理医生的那些洗脑,真的挺管用的,起码这段时间他再面对周辛时,能少了那些思绪烦扰,只看着她,就感觉心里踏实。 这就够了。 所以他将周辛的工作往后挪了挪,带着她出国度假。 当时去了很多地方,几乎游遍了欧洲,可能相处的太好了,美景美人,让他也有些乐不思蜀,就有了想要去矿区看看的想法,却没想到刚一落地,就遭到了伏击。 突然的冷枪,猝不及防。 但在那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周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了他,用她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突然扫射来的子弹。 最终,她倒在了血泊里。 傅晏舟从没有过的惊慌,在那一刻展现致尽,他拼命的扑过去,抱着她,见到她染满鲜血的手抚着他的脸,虚弱的说了一句什么 第327章 第327章 “你说什么?周辛!” 傅晏舟恐慌的心仿佛被幽冥隔离,慌乱的握着周辛颤抖无力的手,“别说了,周辛,你挺住了,别睡,我们这就去医院!” 周辛却双眼虚弱的看着他,慢慢失去了焦距,宛如扇子一般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像是隐忍着身上被子弹射穿的巨大痛苦,脸上血色也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傅晏舟的心跳失速,一种无尽悲伤的哀恸,瞬间席卷遍布他的神经骨血。 他颤抖的手握紧周辛渐渐冰冷的手:“不、别说这些了,周辛,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别说了” 可周辛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用最有一点气力,惨淡的声音凉薄的叙述着:“是我对对不起你不不怨你” 傅晏舟瞳孔一阵阵的紧缩,慌乱的抱紧周辛,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一遍遍提醒让她别睡,保持清醒,但是却早已无济于事。 周辛陷入了濒死的昏厥中,听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无从知晓。 自然也不会知道,傅晏舟就这样抱着她,在慌乱残破的机场空地上,失声痛哭,痛断肝肠。 好在紧急手术将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身体受了重创,也经过了几场大手术,然后在赫尔辛基的医院重症室里住了一个多月,才转危为安,送进了v病房。 那场伏击是李榕城策划让人安排的。 一些喽啰都当场身亡,但幕后真凶李榕城却逍遥法外,被傅晏舟针对的损失了几十亿,算是花钱消灾,保住了命,但梁子也彻底结成了死仇。 而在周辛转到普通病房,可以家属探视后,傅晏舟来到她身边,也仿佛所有的隔阂都消失无踪,他还那么关心,心疼她的伤情。 那天他陪着她,说了很多。 周辛知道,他想和自己冰释前嫌,既往不咎。 因为她濒死前,说的那些话 但那是假的吗? 周辛不知道,当时濒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命活下去,只凭着本能的一瞬间反应,就想和他说,自己不怨他了。 是命运造成的这一切。 如果小时候她没有和爸爸走散,没有进入福利院,没有认识傅茉荷,没有进入傅家那么,她注定了是普通又平凡的长大,过属于自己的安稳人生。 而傅晏舟,或许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帮着公司,帮着傅母,剽窃掠夺王成雄的成果,再即将东窗事发时,选择隐瞒压下此事。 那么,她和他之间,还是隔着杀父之仇。 但没有了感情铺垫,没有了情感寄托,她会心无旁骛的向他复仇,不管用什么方式,也不管最终如何,起码她不会痛苦,傅晏舟也不用这么煎熬。 所以怪他什么呢。 要怪就怪自己犯,太蠢了吧。 第328章 第328章 爱就爱了吧,不知情的时候,也没有这些事发生的时候,谁都受不了情感的操控,但在这一切都无法挽回时,那种紧要关头,她竟然还替他挡了枪。 “周辛,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也好好的认真回答我” 傅晏舟看着她若有所思,又哀伤无尽的面庞,心里难受不已,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对你来说,钱真的是首位最重要的吗?不是吧,我才是,对不对?” 这话循循善诱,却也有理有据。 傅晏舟已经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了,只要她能顺着往下走,那么,他真的可以什么前尘往事都不计较,再也不提了,彻底翻篇了。 周辛是他的唯一,他往后会和她好好的。 但是周辛却看了看他,一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很敷衍的说:“你说是就是吧。” 不是,他要的不是这个态度。 傅晏舟扶正她的双肩,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的眼睛:“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这么大的事都发生了,你却连自己的心,都不愿意面对吗?” “周辛,人在危险关头自保才是本能,你连本能都不顾了,只想着推开我,替我挡枪,这说明了什么?还用我来说吗?!” 周辛静静的听着,默默的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不会出什么大事,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乎计较,可是你不一样啊。” “如果你出事了,我承担不起后果和责任,傅姨心脏不好,也受不起这种惊吓。” 这么理智,这么冷静。 面对傅晏舟扔出来的台阶,她看都不看,也丝毫不想顺着往下走。 一句‘我爱你,超过了我爱我自己’这么简单的话,都死活不肯说出口。 傅晏舟松手放开了她,不知为何的仰头苦笑,笑着笑着却笑的满眼潮湿,他背过身,缓了两口气,才说:“好,那我成全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我的命,我给你补偿。”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她常用的账户转了三千万,余下的又往给她在开曼岛开的账户里,转了二十亿。 她舍命相救,他拿钱了事。 不谈感情,也没有感情,一码归一码,多么潇洒轻松。 这事告一段落,傅晏舟在医院陪了她几天,就先行一步回国了,周辛在这里养了两个月的伤,确定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才折返回国。 但是在回国之前,陈莉请了年假,几经转机也来到了赫尔辛基,和周辛见了一面。 陈莉猜测林友海凶多吉少,没有发现尸体,可能是被藏起来,或者销毁了,所以林友海之前提议的,将一切拿到明面上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幕后的凶手不是一个人,是一群,还是一群有恃无恐无比嚣张的狂徒恶徒。 要对付这些人,决不能是现在。 一定要在周辛掌握了整个傅氏,羽翼彻底丰满,不仅手里资金充裕,还能不受任何人挟制的时候,才可以重新布局。 所以周辛和陈莉商量,暂时压下这些,再等几年。 这一等,就等到了周辛和傅晏舟感情彻底走到陌路,她也替代傅晏舟成为了傅氏的执行总裁,但是,陈莉却背叛了。 第329章 第329章 从周辛出任总裁,提拔陈莉的那一刻起,也昭示着,可以重启开始复仇。 本应该在暗中配合,提供必要的线索,劈开迷雾,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陈莉,却退缩了。 起初周辛没有发现这一点。 所以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她一边和李榕城接触,并通过他牵引出找寻父母这件事,另一边又接触了苏逸,联合起来一同查明当年真相。 直到派去打探的人,汇报说陈莉去了医院,见的人是温馨。 这一刻起,周辛才知道陈莉没有按原计划行事,还多此一举的牵扯了外人。 原本陈莉应该去接触傅母,不管用什么话题,哪怕只是去找傅母说些不相干的,那么,周辛也可以顺着这条假线索,将傅母牵扯其中。 而且,陈莉手中还有这些年来,掌握的有关傅母的很多重要信息。 这些曝光,傅母也早该被警方请去喝茶。 肃清了傅母,就是针对广汇。 距离还原当年的事实真相,也就咫尺之遥。 但陈莉的倒戈,还是倒向了温馨,周辛想不通这其中有什么必要联系,之前将陈莉绑架到南郊的房子里,陈莉也没有说清楚,还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她和傅晏舟的不满。 随便吧。 周辛早就放弃了陈莉这条线,也觉得不会影响到她接下来该做的事。 就是傅母那边 缺少关键信息,怎么引起警方的注意,只靠掀起了王成雄和苏韵等人的命案,百分之一万的,傅母会将这一切推到张大有、安旭升等人的头上。 最不济的,傅母还能推出沈言秋。 周辛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该怎么办 思绪回落,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应对之策,也分出注意力拿过手机,看着苏逸打了好几通电话,还发了不少消息。 她回了两条,约定时间,要和苏逸见面详谈。 而另一边,几个小时的车程,傅晏舟也回到了京城的傅宅。 看着古朴的院落宅邸,看着远处覆着层薄薄的白雪的山际,曾几何时,他和周辛在这里长大,每个角落,都有他们无尽的回忆。 原以为她没有心,却不想她竟然一个人隐忍背负了那么多。 原以为是她行将踏错,一意孤行的非要推开他,却竟然是他助纣为虐,害死了她的父亲。 原以为她从没真正爱过他,所有的感情,不过是年少懵懂,长大后委曲求全,到最后却是再多的爱,也填不满仇恨的深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第330章 第330章 他没有办法再去面对她了,不知不觉中犯下的弥天大错,让再多的感情,再多年的羁绊,也早已烟消云散。 庆幸两人之间没有留下孩子。 傅晏舟按灭了手里的烟,又重新点燃了一根,咬着烟,充斥着口腔里苦涩浓郁的烟草味,迈步进了宅院。 傅母在后院露台侍弄花草,披着雍容的羊绒披肩,身边簇拥着一猫一狗,大大的伯恩山犬,衬托的缅因猫如此渺小,和谐的画面,恬静又唯美。 佣人跑进来汇报,傅母听着就抬眸一笑,让佣人去备茶,她也紧着披肩,驱散了脚边欢愉的猫狗,迈步来到藤椅旁落座,看着走进来的傅晏舟,“怎么脸色这么差?” “出的事我都知道了,但就这点事,也至于让你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傅母说着微微的摇摇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有什么坐下说,但把烟掐了吧。” 傅晏舟看着已经燃到根部的香烟,伸手在烟缸里按灭了。 “你姨母不会有事的,我和她这么多年,关系是一般般,但她怎么说都是我妹妹,等国内的风波平一平了,就让她出国散散心。” 傅母说的是散心,但其实指的就是让沈言秋不在国内发展,而改去海外。 照样是人人敬畏又敬重的沈大师。 等上了年纪,一样是学术界不可撼动的泰山北斗。 有钱有势,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打造人设,什么专家,什么教授,要什么头衔有什么,要什么样的金身,就能镀什么样的,名利兼得,一样都不会少。 傅晏舟低眸看着傅母,对于母亲,不是陌生,而是他始终都觉得看不透。 傅母可以做一个挂怀儿子,嘘寒问暖的慈母,也可以做一个严格威严,态度端正的严母,同样的,她对外可以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傅氏董事长,也可以是机关算尽,唯利是图的市侩商人。 多人多面,但一个人也可以拥有千面。 傅晏舟以前觉得这是好的,母亲一个人带着自己,这么多年很不容易,他作为儿子又能责怪母亲什么呢,可现在看来 似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母亲,却早已今非昔比。 “妈”他沉声开了口,也坐进了对面的藤椅里,“您作为姨母的姐姐,这么多年,不止这一次为她善后收拾烂摊子了吧?” 傅母听出了弦外之音,就眉心泛了些折痕:“你想说什么?直说。” “只是姨母一个人造成的吗?她学术不精,还想要名要利,你为虎作伥的同时,是不是也利用姨母,大肆敛财谋利了呢?” 傅母猛然脸色一沉,瞬间就站起了身:“晏舟!” 傅晏舟却没有停下,继续道:“为了掩人耳目,您是不是也早就唆使安排他人,杀人灭口了呢?” 傅母脸色彻底全沉了:“傅晏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傅晏舟很清楚自己说的话,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他目视前方,静默的侧颜绷紧的下颌线,透出内心的苦闷,但话语却异常鲜明:“您不是为了姨母,单纯就是为了您自己。” “我是为了傅家!为了你!”傅母怒不可遏,一手拍在了桌子上。 傅晏舟深呼吸的微微摇头:“这些只是借口,傅家不需要您这样,我也不需要,妈,是时候该适可而止了。” 傅母预感到什么,错愕的眯了眯眸,没等说话,就听到傅晏舟说:“妈,我们一起去自首吧。” 第331章 第331章 满屋寂静。 一时像被天神按了暂停键,咫尺之间,母子相对无声。 傅母迟缓了许久,才神色无恙的看着傅晏舟一笑,说:“你许久不回来一次,今天陪妈妈吃顿饭吧,我让厨师多烧点你爱吃的菜。” 傅家一共有二十位厨师,每天轮番上岗,轮番做菜,以免菜色单一吃腻。 傅母拿过手机,准备让管家通知其中两位厨师,一起过来做晚饭,但信息还没等编辑好,就听傅晏舟说:“妈,您听见我说什么了。” 傅母充耳不闻,也恍若压根不想谈及这话题,仍旧笑着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从小就挑嘴,也就李大厨和崔大厨的手艺,能让你满意吧。” 信息还是发出去了。 傅母也重新坐进了藤椅里,缅因猫蹦跳的来到她怀里,伯恩山犬立马扑腾扑腾的奔跑过来,摇头摆尾的在傅母和傅晏舟之间欢腾。 傅晏舟随手摸了摸大狗狗的脑袋,俯着头,也挡了些光线,看不太清他的脸色和神情。 “对了,妈妈还为你物色了两个姑娘呢,都是好人家的孩子,门第方面你就不用担心,这样的人家啊,教养出来的,也肯定没得挑,你先看看照片?” 傅晏舟逗狗的动作微不可闻的一顿,侧颜看着远处的盆栽,鲜花茂盛,却边缘都带着利刺,亦如蛰居的猛虎,敛藏着爪子和獠牙,随时伺机要给人致命一击。 他默然多时,才无波无澜的开口:“好啊,我看看吧。” 傅母在手机里调到照片,递给他:“都长得很不错,你往下滑。” 傅晏舟微点点头,仔细看着手机中的照片,年轻的女孩,只是被人随手一拍,没有经过修图,却长得甜美可人,十分好看。 滑动屏幕,下一个人的照片也大体形同,只是面容方面却是那种一眼让人惊艳的。 傅晏舟将手机还给傅母:“都不错,谁家的?” “林家和齐家。”傅母说着,看着儿子有些满意,她又道:“林家现在有些没落了,百年医疗世家,本该和苏家联姻的,但经营不景气,不剩什么资产了。” “所以想巴结我们?” 傅母听着又是一笑,但也不否认:“算是吧,这孩子是林家长房的大女儿,年岁和你相当,因为这几年始终在走下坡路,所以自小就是按着你的喜好培养出来的。” 傅晏舟轻点头,并不意外,他只问:“那个齐家呢?” “齐家不一样的,家里祖辈清末就开始经商了,后来时局动荡就全家移民海外,这些年始终风生水起,纵横欧美金融市场,这位大太太生的千金,也是该和靳家联姻的。” 听着这话,傅晏舟稍稍蹙了一丝眉:“哦?那这意思,我要选了齐家的女儿,等于是撬了靳柯白的墙角?” 傅母有些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笑着,“这么说也差不多,所以你要选齐家的千金,那你和靳少还要公平竞争一下,毕竟谁能得到齐家的助力,也是真的如虎添翼。” 第332章 第332章 傅晏舟低低的“嗯”了声,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也没有其余想说的,仍旧蹲在一旁,逗弄着大狗狗。 傅母也不急,就看着他们一人一狗玩耍,许久才问:“你想好了吗?选谁呢?” 傅晏舟搓狗狗的脖颈,跟狗狗说:“去楼下喝点水吧,玩半天了,也累了。” 狗狗像是听懂了主人说的话,摇头摆尾的还一阵欢腾,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往楼下奔跑。 傅晏舟也适时站起身,拿烟在傅母皱眉的神色中,点燃了。 “妈,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够说明一切了。” 这话落地,傅母不言语了。 “感情这东西,不该和利益混在一起。”傅晏舟低眸看着手中燃着的烟,动手弹去烟灰,重新咬在唇边,低沉的话音不紧不慢:“您知道的,我始终不喜欢联姻。” 傅母叹了口气:“但你是傅家的继承人,是接替你父亲和我的顶梁柱,为了我们家,为了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基业,你做点牺牲,不应该吗?” “应该。”傅晏舟烟,缓缓的吐出也迎着窗外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傅母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林家和齐家两个女儿,二选其一,林家虽然时运不济,但求助我们的意图明显,这样送过来的女儿,也会低眉顺眼,不敢忤逆你的。” “齐家那边虽然需要你努力追求,但和你平分秋色,财势相当,这样的女儿脾气大了些,也强势了些,但注定会成为你人生战场上最得力的盟友,也会成为我们傅家下一任称职的好夫人。” 傅晏舟还是没说话,眼看着一根烟抽到了末端,他动手按灭,又重新点燃了一根。 傅母闻着浓重的烟草味,皱起的眉心也愈加颦蹙,到底不耐道:“至于周辛,别说你和外面那个女人闹出了那种事,就算没有,就算她这回去津海也循规蹈矩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也不会让你们结婚的。” 傅晏舟沉了口气,夹着烟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傅母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些话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心里也应该有数的,周辛是我们家养大的,也是我悉心栽培出来的,但这和家奴没有任何区别,跟卫东刑容差不多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我们傅家下一任的当家夫人呢?从门第上就不配,林家千金好歹有出身,就算娘家再没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是敬畏的。” 反观周辛,从根本上就不行,这事不争的事实。 除非能人生从头来过,重新找个富贵人家投胎,否则,一切都是免谈。 “齐家那边更不用说了,她拿什么跟这两位千金比?或许她也没有要比较的意思,不然也不会铁了心和你断了。” “覆水难收,晏舟啊,你也就别再执着于她了。” 知子莫若母,傅晏舟什么心理,傅母太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清楚,她才必须要及时干预,采取行动—— 第333章 第333章 傅晏舟看着母亲眼中泛出的一丝冷光,他忽然心里一阵烦躁。 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父母不是好人。 而且好与坏的定义,也从来不是标准的,没有准确的分界线。 他出生在傅家,在这个数百年一代又一代祖辈呕心沥血积攒下来的基业,注定了父母也要步祖辈的后尘,投身商海,那就要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就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为了家族,为了利益,坏事做尽,恶贯满盈,还要遮掩伪装,沽名钓誉,坐在高耸入云的累累白骨堆砌成的云巅宝座,有朝一日,再将这个位子往下传。 一辈又一辈,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所以傅母所说的这些,关于对周辛的看法,和否认两人未来的一切,也不是秘密。 他早就知道这些,当初那段被王成雄录下的对话里,他也不止是和哥们口嗨,还有一丝别的用意,就是麻木搪塞母亲的耳目。 但他原本想的是,嘴上说说又不当真,他好好的和周辛过下去,等自己继承了家业,把傅氏发展经营的越来越好,即便母亲反对,他也能不受任何要挟和周辛走进婚姻。 可这份初心,早就随着这几年磨没了。 原来想不忘初心,竟然这么难。 等回头想要重拾,却也永不可能了。 “妈,我可以遵循您的意思,但是”傅晏舟话音一转,也掐灭了手里的烟,挥了挥周围的烟雾,俯身一手撑着桌沿,垂眸复杂的看着傅母:“我们傅家,好像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胡说,字面上的意思。”傅晏舟一瞬不瞬的看着傅母的眼睛,压抑的满心苦痛,面容也无比阴郁:“您和我去自首,傅家所有资产被彻查,查封也是迟早的” 话没说完,傅母再也控制不住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傅母打完也愣了下。 傅晏舟偏过头,抬手按了按酸麻的嘴角,仍旧说:“您这么多年不止是为了帮着我姨母,您也是在为了您自己谋划,这些从来都不是为了傅家,还用我再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闭嘴!” 傅晏舟看着动怒的母亲,半眯起的眼眸浸满哀凉,却还是继续道:“还是说吧,可能我们傅家从根上就不够清白,但祖辈们,还有我爷爷奶奶,他们做的跟您可不一样。” 同样都是资本,同样都是世代相传的大家族,谁家也不够一清二白,非要用黑与白来查明的话,那整个国内金融界都要彻底颠覆。 “具体哪里不一样呢?傅家那么多祖辈就不提了,只说我过世的爷爷奶奶,他们啊,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傅家,一边积攒人脉利益,一边又积德行善,担心作孽太多会影响子孙福报。” 其实,傅晏舟感觉自己说的还是太笼统了,不够犀利,也不够直接。 毕竟面对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不用说的那么清楚,傅母也应该心知肚明。 第334章 第334章 但傅母却只是无比震怒,愤然拍案起身:“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停顿片刻,傅母满腹愤怒无处发泄,暴怒道:“你爷爷你奶奶,他们就手上干净?你懂什么!你十几岁他们就过世了,你当然不知道他们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 “我不是为了傅家?那我这么辛辛苦苦,这几十年又算什么?!你觉得我帮着你姨母,就帮着我娘家了?那我还扶持你当什么继承人,直接让我侄子过来继承家业好不好?!” “我是你亲妈啊!我怎么可能不为了你好!” “可是你呢?为了那个周辛,竟然跑回来让我去自首?你是饿疯了?还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傅母气愤的恨不得想将眼前人罢了,她亲生的,又能怎么办。 她愤恨的咬了咬牙:“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不仅不回去自首,周辛闹出来的这件事,也绝不会影响到我们傅家一分一毫!” “而且,有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和她有什么!” 傅母越发觉得当初听信傅茉荷的,留下周辛就是个最大的错误。 本想当个阿猫阿狗的养大了,也算给傅家培养一个心腹家奴,还能哄着自己儿子开心快乐,也就算发挥了她最大价值,等往后自己儿子结婚了,把她打发去海外就行了。 结果,竟然惹出了这么多事! 既然天堂有路,她周辛不走,那就只能送她下地狱了。 傅母已经动了杀心,但顾虑着最近眼下形势不宜动手,就往后挪一挪,等沈言秋的事平息了,再取人性命,送她下去和她亲爹团聚好了。 傅晏舟迎着母亲的所有炮火,看着母亲讳莫的眼底泛出的那丝狠戾,他克制的心脏都在颤抖,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 他长吁了口气,又想抽烟,但忍住了却沉声道:“妈,自首这事由不得您,我已经联系警方了,他们来的要快的话,我可能都没办法陪您吃完最后一顿饭了。” 傅母一惊,瞬时席卷而来的磅礴怒意,直接冲击着她脆弱的心脏,刚要说话,就感知心脏剧痛,她手捂着胸口,踉跄的身形也被傅晏舟一把扶住。 他将母亲搀扶进藤椅里,然后拿手机拨了个号码。 不用接通,电话不过数秒,就有两位医生拎着医药箱疾步跑上了楼。 “傅夫人,您冷静点,我这就给您拿药” 医生都了解傅母心脏的情况,也有备着的药物。 傅母却咬着牙,任由双唇颤抖发白,脸色也极其糟糕,却不肯吃药,直勾勾又气愤的目光盯着傅晏舟,听到他说:“妈,您身体不好,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随后傅晏舟递了医生一眼,医生了然,哄劝着傅母吃下药,又开始了紧急注射抢救。 总算情况得到了稳定。 而楼下也传来了警车的阵阵警笛声。 管家慌张的跑过来,不等说话,傅晏舟就释然的一笑,回眸静静地看了一眼傅母,什么都没说,大步下楼被拷上了手铐。 第335章 第335章 繁华都市,忙碌日常。 互联网成为了一片沃土,寄托着所有人闲暇的消遣时光。 一点小事,经网络传播发酵,可能众口铄金,也可能以讹传讹,有的反转连连让人惊叹,有的往好的方向发展,让人感受温暖,有的则石沉湖底,淡漠遗忘。 而相较于这些小事带来的流量,真正劲爆的大事,往往效果耸人,也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两天前,定局津海的沈言秋,曝出她学术不专,名声有假,还涉嫌伪造、杜撰、剽窃等多项罪行,虽然是捕风捉影的消息,但经过网友们的激烈讨论,也两极分化成了热搜。 还殃及牵连到广汇,张大有和安旭升等人先后被捕接受调查。 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网上的激烈程度愈演愈烈,大有一番用其他事件,都难以压下热度的势头。 但谁都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 紧随其后的,竟然就被曝出傅氏集团董事长沈言茴,和其独生子继承人傅晏舟,先后自首,另案彻查。 起因不是任何人趁机兴风作浪,很多对头压根也没注意到这些,而是路人不经意的拍下了傅晏舟戴着手铐从警车下来,走进公安局的画面。 路人觉得好帅,好养眼,即便是罪犯,也有一股子寻常人难以比拟的气质,那么禁欲,配合着手腕上银色金属的反光,单单一张照片,逆光的角度就让人浮想翩翩。 却不想刚一发上网,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都欢呼好帅,好像要,但考虑到是罪犯,也就网上快活一下嘴得了,然而有人却一眼认出了傅晏舟。 自此,整件事才被如火如荼的炒上了网,也迅速占据了八条热搜。 引发的链锁反应,就是傅氏集团暂时停下所有工作,高层以上全部接受调查,旗下大小分公司一概配合,静待警方通传。 但众所周知,现在傅氏高层以上,都是周辛继任后重组的,他们对以往傅氏的所有事都不清楚,也没接触,所以调查起来的时间短,效用也不大。 但那些傅氏曾经的老人,一个个都别想逃过干系。 有人闻讯,立马就想连夜带着家人出国,却被警方先一步,统统扣押在了机场。 余下没敢跑的,也都被住所监视,限制外出。 这件事闹得有多大,可想而知。 网友们起初不明所以,还觉得可能就是商业案件,估计研发的医疗器械出问题了,或者是不合格一类的,直到随着事件发酵,很多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一条又一条无辜者的生命,都涉及其中。 首当其冲,身份最有影响力的,就是苏韵。 生平履历被曝的清清楚楚,才高八斗的学术界新星,却殒命在傅家的阴谋之下,还被伪装成车祸,隐瞒了数年之久,有了舆论反馈,有了罪证确凿,苏家必然不会放过。 由苏韵作为突破口,王成雄等人也先后被挖出所有信息资料,网友们唏嘘这些学术精英,一个个都辛苦读书十来年,学有所成就因为进了傅氏这个公司,就被泯灭了才华,还扼杀了生命。 第336章 第336章 网上义愤填膺,喊冤叫骂的声音完全遮盖不住。 有关部门也相当重视此事,当机立断直接成立专案组,合并沈言秋和沈言茴姐俩,还有傅晏舟涉嫌谋害杀人等多项案件一并彻查。 自此,傅晏舟和其母亲和姨母,也分别关押进了看守所。 傅晏舟提前就知会过卫东,杜绝任何律师,也不允许傅氏法务组干涉此案,他和母亲姨母三人,除了接受调查审讯之外,不需要任何律师的外力协助。 即便上了法庭,也不需要指定律师辩护。 很多人都不知道审讯的情况,但傅晏舟的这个态度,就等同于默认了所有的罪行。 他害死了王成雄,吩咐做事的是刑容,现在也可以将刑容推出去做替死鬼,反正无论警方怎么彻查,最终所有线索都会集中到刑容身上。 只要傅晏舟沉默不言,拒不供述,就说是刑容一意孤行,那么,他就能毫不相干,不会有任何闪失。 可是他认罪态度良好,不仅调回了刑容,还供认不讳。 王成雄的死亡一事,基本已经明了,但牵扯出来的还需要详细彻查。 周辛在傅晏舟和傅母双双被捕的当晚,就接到了消息,她没有操控网络舆论,也没有将这些闹上网,因为她完全不解傅晏舟的动机。 他当初,宁可残害他人的生命,也要选择保护母亲和姨母,守护家族荣耀,捍卫傅氏的名声和利益,而现在,竟然堂而皇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走进了公安局,接受制裁。 这可能吗? 如果事情这么闹下去,等几个月警方彻底查明,不仅还原了五年前的真相,也摘出所有凶手,一项项罪名下来,傅家,就彻底全完了。 名声狼藉,家业不存。 几百年来的基业,数代人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傅晏舟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他的母亲、姨母,统统入狱,还可能被判无期、或者死刑? 这何止是大义灭亲,只要站在傅晏舟的立场上就会知道,他这简直就是疯了! “周总” 卫东敲门进了酒店套房,看着坐在沙发里的周辛,他颔首行礼,但抬起的头,眼睛却有些红:“傅总没有让我来找您,是我自己想来的,和您说两句,我也要回去接受调查的。” 周辛紧了一下眉,还在揣摩整件事,却下意识就预感到卫东要说什么,她也想出言打断,但还是没能阻止。 卫东说:“傅总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 “因为王成雄是您的亲生父亲,也是因为您,所以傅总,才不计任何后果的,甘愿认罪伏法。” 例行公事的话说完,卫东深吸了口气:“这几年你们的关系不对,原来问题竟然是这样,如果早知道这些,也不用拖到现在了,不管你信不信,他都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第337章 第337章 卫东说完,也没看周辛什么反应,转身就要走。 “等下。” 周辛出言叫住,也没起身,就靠在沙发里,有些疲倦的搓一手搓太阳穴,“你说的我信,从始至终这么多年了,我和傅晏舟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误会,也没有什么问题。” 再多的误会,也抵不过深爱。 只要足够在乎,任何事的风吹草动,任何人的言辞挑拨,那都构不成问题,有什么不能当面说清的呢?就算当时没有说清楚,一个不想冷着对方,另一个也不舍对方伤心。 那用不了多久,任何问题,任何误会,都能说清解释开。 即便身份差了很多,周辛也早就知道傅母对她的态度,就算她冒死救了傅晏舟,傅母的态度稍微转换,可也改不掉根深蒂固的成见,但她相信傅晏舟一定不会辜负自己。 傅母的阻拦,不会成为两人往后结婚的绊脚石。 “但涉及到了我爸,一切就不一样了”周辛说着,也苦笑了声,“当时我想和他说清楚的,但机会错过了,过后再想说的时候,我爸已经不在了,一切都回天乏术,晚了。” 卫东认真的点点头,并感叹道:“天意弄人,对不起周总。” 周辛微微摇头:“哪有什么天意,如果王成雄不是我父亲,那他也是别人的父亲啊,难道他就该死吗?其余的那些人,也都一样活该没命吗?” 两句话,平平淡淡的,却怼的卫东蓦然愣住,哑口无言。 周辛从不否认傅晏舟对她的感情,当初挡枪濒死的那一刻,她说的‘是我对不起你’也是真心实感的,因为如果不是她狠心薄情的推开他,冷落他,拒绝他 那么,傅晏舟永远不会对她背信弃义,对她三心二意,更不可能忽视她,错待她。 都说小时候的事不当真的,因为还没长大,没有树立完整的三观和信念,但是,小时候的举动,却能反衬出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 傅晏舟能在初见她的时候,就欢喜的无法自控,往后一天又一天,对她各种示好、关心,担心她受委屈,小心翼翼又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防止干预,还怕伤害了周辛的自尊心。 那种尊敬,那种发自肺腑的照顾,那种源于内心情不自禁的在乎 真的不是表演,也不是虚假的伪装。 所以 周辛才是真的爱他,也真的恨他。 “我没有因为他让人动手打我爸而怪他,他不知道那是我爸,我爸也不善言谈,出了误会,动了拳脚,虽有些气愤,但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从没和傅晏舟提起过” 周辛不是那种翻旧账的人,相比之下,她性子更不拘小节一些,可能也是说到底还是和王成雄的父女感情,没有那么深导致的吧。 但和性命相比,那点皮外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杀人的心思,还是为了帮他母亲和姨母掩盖丑陋的罪恶,谁的命不重要啊?凭什么他和傅夫人,还有沈言秋就能高于一切?” 第338章 第338章 周辛的态度很明确,虽然这件事关乎她的父亲,但就算王成雄不是她的父亲,只要让她知道了这些,那她最终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只是过程中,少了蛰伏数年,少了和傅晏舟的勾心斗角。 可最终,还是不会改变什么。 两人,还是会走到对立面上。 “傅晏舟认罪伏诛,是他还有一丝良心未泯,算他勉强还算个人,至于什么爱不爱的,就不用再提了。”周辛真的累极了,说完就挥挥手,示意卫东走吧。 卫东一言不发,也知道没办法再为傅晏舟说什么,但他踌躇许久,还是开口道:“刑容这个人,当年和你接触不多,你也不了解他,他骨子里就有点嗜血暴虐,特别极端。” 卫东和刑容都是没爹没孤儿,但不同的是卫东都没见过爹妈,因为天生耳聋就被遗弃了,后来被傅家选中,做了人工耳蜗,竟然也跟常人无异,算是因祸得福,改换了命运。 但刑容却是在七岁才进入的孤儿院,七岁那年,他亲眼看着亲爹砍死了亲妈,还要杀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下死手,最后亲爹也死了。 一个重伤的几岁孩子,守着父母血淋淋的尸体好几天,村子里大多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很多老人也没注意什么,直到被送菜的邻居发现异常,这才发现了惨案。 因为经历过这些,所以刑容的性子始终很暴躁,做事也往往不留余地。 “傅总当时交代的,肯定不是让刑容去杀人,可能是给点颜色看看,或者是给点教训,但刑容做出来的竟然是” 卫东没说下去,沉重的叹了口气:“对不起周总,我不是想替傅总开脱,只是希望这件事过后,您能放下这一切,也别太恨傅总了。” “你们这辈子没有缘分成为夫妻,但相识一场,就记一些彼此好的回忆吧。”卫东有点哽咽,真的说不下去了,俯身半鞠躬,迅速掉头就走了。 周辛闹心的脑仁生疼,不管闭不闭上眼睛,脑海中萦绕的都是傅晏舟那张眉清目秀冷峻好看的脸。 可不过稍纵,又被王成雄惨死街边的血腥照片全部取代。 还有什么可乱想的。 事成了,仇报了,只等结果,就能大快人心的喝一杯庆功酒了。 手机嗡嗡在响,是陈莉打来的电话,周辛看了许久,眼看电话快挂断才伸手接起,但没等说话,她又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源于她扔在沙发上的包包,隔层里有一个折叠手机。 这个手机很久都没用过了,唯一能联系这个号码的,只有 她眸色一沉,跟电话中的陈莉说稍等,过去拿出折叠手机,但电话已经挂断了,同时酒店套房的门也被人敲响。 “陈阿姨,我这边有事,过后我给你打过去。” 挂了电话,周辛走过去开门,却不曾想门一开,她就被迎面打来了一耳光。 第339章 第339章 一切发生的太快,周辛毫无防备。 突然的一个巴掌,打的结结实实的。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再皱眉烦躁的定睛一看,竟然是气呼呼的温馨。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是不是?!” 温馨一改温柔娇弱的摸样,恼羞成怒的恍若面对着杀父杀母的仇人,愤恨的眼里都积蓄着滔天的怒火,“我和晏舟两情相悦,好好的交往着,被你一次又一次处心积虑的破坏了,我们也分手了,你还觉得不够!”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沈老师,也就要拜入她的门下,成为她的学生了,我往后的前途一片大好,又是因为你,将这一切都毁了!” 沈言秋这些年收过的学生不算多,但也有五六个,温馨本该算是最小的,也是最后的关门弟子,以沈言秋的人脉和势力,提携温馨,打造出光鲜亮丽的履历也不在话下。 但现如今沈言秋倒台了,虽然案件还没审理完,可人言可畏,也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温馨算是体会了一个透彻。 她和其余的那些学生还不一样,人家一个个早就学有所成,也被沈言秋抬举到了某个高位之上,只要这回小心谨慎,再规避风险,最不济出国度假避避风头,也能明哲保身。 温馨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被那些师兄师姐推出来做挡箭牌,把网上的舆论,一股脑的都往她身上牵引,弄得她现在身败名裂,被网暴早就骂惨了。 而她的两个妹妹,温暖和温姝,还至今下落不明。 怎么都找寻不到! 为此父母都急坏了,妈妈着急上火住了院,爸爸也被查出了肺癌,还是晚期。 温馨走投无路,又求助无门,这才将所有怒火都发向了周辛,凭什么她变成这样,而周辛还能高枕无忧?! “你就是个人!我被你害惨了!”温馨气的浑身发抖,眼睛里喷着血色的火焰,咬牙切齿的攥紧手里拎着的汽油桶,“我没办法好过,你也别想!” 周辛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瞬间了然:“要跟我同归于尽?放火杀人?” 声音淡漠凉薄,还附送一声嘲弄的冷笑。 温馨一下火更大了,直接拧开油桶的盖子,所有汽油倾泻洒出:“你说对了!反正我爸已经晚期了,医生都说了没有几天了,我妈也快不行了,我两个妹妹还找不到” “你就没想过,你的两个妹妹,可能是被傅晏舟藏起来了吗?”周辛没有拦阻,就后挪了几步,闻着刺鼻的汽油味,她不悦的皱起了眉。 温馨的动作一顿,愤然的抬眸:“你胡说!要没有你挑拨离间,晏舟和我好好的!他那么爱我,绝不会” “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周辛语速快的打断,一笑:“行吧,我不和你争辩这个,但我也没有说假话,你的两个妹妹,真的在傅晏舟的手上,你联系下卫东,说不定还能找到她们。” 虽说不知道傅晏舟扣押温暖和温姝,有什么意图,但这消息不假。 人也应该都还好好活着,只是在没在境内,就不好说了。 温馨难以置信的愣了愣,扔掉手里的油桶,“周辛,你觉得我处处都不如你,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威胁到你,所以你才这么毫无顾忌的一次次针对我!” “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 第340章 第340章 周辛知道这么说,温馨也不会信,但她也不想过多的浪费口舌,就回身在房间里找了找,找到一个打火机,走到门口递给了温馨,“给你,不是要烧死我吗?来吧。” 温馨看着那枚递过来的火机,气愤至极,却也震惊至极。 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不惧生死。 假的,都是假的! 周辛一定是知道自己不敢点火,才故意这么做的! 温馨怀着这个想法,一把就推开了周辛的手,从兜里拿出点火器,“你觉得我不敢吗?周辛,我始终都没告诉过你,你也一定不知道,不管我做出了什么,我背后都有人保护我!” 周辛眯了眯眼睛:“哦?谁啊?” “不是李二公子,是一个你惹不起的存在!”温馨有恃无恐,反正也到了这一步,她不想再提心吊胆的忍受网上那些无端的指责谩骂,也不想再面对任何朋友同学长辈异样的目光。 两个妹妹找不到了,如果在傅晏舟的手里,那她们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而自己的父母 温馨只要一想到,就痛彻心扉的怒不可遏,“对面的房间没有人住,楼下的人轻易不会过来,我早就让人屏蔽了酒店的放火消防系统,周辛,你今天死定了!” 而她还不用为这一切承担责任,只需要编纂个借口,就能全身而退。 因为她背后的人,会帮她摆平一切,就像当初满足她跻身上流的心愿,让她提前了解傅晏舟的所有喜好,制造机会,让她走进傅晏舟身边一样。 周辛什么都没说,就似笑非笑的倚在门框旁,静默的看着温馨。 那平静的目光,越发凉淡,也越发刺人。 好似一种无声的呐喊和挑衅,始终看着温馨都如一个跳梁小丑般,完全不屑一顾。 温馨气恼怨恨的也是这一点,周辛凭什么?同样都是卑的苦出身,周辛还不如她呢,凭什么就可以这么高高在上的藐视一切?! “那个人是谁啊?我有点好奇。”许久,周辛还是开了口,语气还那么平稳淡漠,就是掺杂了一丝笑意,有点讥讽的味道:“就当让我死个明白吧,你说清楚点吧。” 温馨按着点火器,冷笑的掏出手机:“行啊,也省的你做个糊涂鬼,下了地狱还记恨我!” 她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待接通的几秒过后,房间里那个折叠屏手机就响了。 一阵阵的铃声传出,温馨迟缓的慢慢发现,再到确定,她整个人全身都僵住了。 而手中的点火器,也脱手掉落在地。 瞬间燎原的火势,迅猛的直接烧起,一片火海,仿佛泾渭分明的隔绝着温馨和周辛两人,温馨却还惊恐又错乱的盯着周辛,难以置信的眼瞳一阵阵放大。 “你竟然” 第341章 第341章 “竟然是你?” 温馨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断断续续的承载了她目瞪口呆的惊魂缭绕。 周辛隔着火海对她轻微一挑眉,扫了眼温馨还僵硬的拿着的手机,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说完,她也后退一步,一把就关上了门。 酒店套房的门,尤其是这种总统套房的,怎么都有些隔火的作用。 至于是扑灭火势,还是等着玩火自焚,那就是温馨自己的事情了。 愿意作妖,那就要承担后果。 指望周辛穿过火海,下楼找救援?或者回到房间后报警求救,那甭想了,没有那份好心。 很快,走廊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响动。 片刻过后,酒店经理和服务生慌张的敲门,看到周辛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解释说有人不小心走火,幸好虚惊一场,没有人员伤亡,也向周辛赔了不是。 周辛不会计较,就看了眼躲在人群中,早已被火势熏的面容焦黑斑驳,狼狈不已的温馨,也没说什么,就转身进了房间。 但房门却没关严,虚掩了一下。 温馨站在原地,听着周围人的数落和谩骂,她僵硬的毫无反应,直到所有人渐渐离去,服务生还想拖走她,她才反应过来说还有事,就避开服务生,进了房间。 而大脑还浑噩的好像所有认知都在一瞬间,被彻底颠覆。 去年,她在校开始实习,投了很多简历,但都杳无回信,勉强去面试的几家公司,也对她各种挑剔,找工作不易,好不容易托老师的关系,这才进入了傅氏。 从见到周辛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好有气度,气场很强,满身的冷感也让人不敢造次,如果自己能成为像这样的人,该有多好啊。 她是向往也崇拜周辛的,也想好好的发奋努力,让周总监青睐有加,可这份美好的念想,却随着有一次去西山别墅取文件,远远地,瞥见了傅晏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温馨开始有的没的在公司老人里,打听有关傅晏舟的一切,从知道了名字,知道了身份,然后又探究他和周辛的关系,然后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深深地绝望和无助中。 她喜欢像傅晏舟那样的男人,坐拥一切,不求深爱专一,只求能改换自身命运,只要得到这样的男人垂青,哪怕只是发生一段不长不短的恋爱,也足够让她接触到顶层的资源。 温馨再也不想为了找个工作,处处碰壁,再也不想被老师数落的抬不起头,再也不想在同学们中,自己永远默默无闻,毫无特色,也不想让父母和妹妹担心又失望了。 但是怎么才能接近傅晏舟呢。 根本接近不了。 也别想有任何机会。 否则人人都能嫁进豪门,飞上枝头了。 就在温馨希望渺茫,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时,忽然有人联系了她。 是匿名号码。 打过去电话,对方的声音也用变声器处理过,根本听不出来是男是女,也无法推断年龄,对方只是询问过她的态度和决心过后,将有关傅晏舟的所有资料,各种爱好和习惯一并发来。 第342章 第342章 让她熟读谨记,然后为自己想好见到傅晏舟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怎样博得他的好感,怎样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等温馨想好了,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后,对方就给她发来了时间和地点,还为她准备了衣服和首饰,她要做的就是过去赴约。 一次又一次 这样持续了五次。 对方就告诉她,傅晏舟已经注意她了,她成功了。 所以也不需要对方再为她做什么了。 自此以后,那个号码就不再联系温馨,但每每温馨遇到困难,就比如说她意气用事和傅晏舟分了手,之后没有去处,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算,她求助对方,对方让她去找李榕城。 果然,李榕城就收留了她,还给她提供了豪宅,带她逛街,陪她游玩,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对她很好。 至于其他的时候,她也没有求助过对方,但始终坚信对方是业内的一位资历极深的大佬,不知道和她有什么渊源,可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庇护她不受任何迫害的。 直到现在,她竟然惊悚的发现 这个对方,居然就是周辛。 走进房间,温馨还觉得跟做梦一般,始终无法完全相信,她错愕的又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看着不远处桌上的折叠手机响起,被走来的周辛接起。 听着近在咫尺,周辛的声音透过听筒在她耳边响起,“就是我,你还怀疑什么?” 温馨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混乱的手一抖,手机脱落掉在地上,她也双腿发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地上。 “不用跪着,起来去那儿坐着吧。”周辛扔开了折叠手机,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她也迈步走向了落地窗边。 温馨不敢起来,浑身发软,呼吸都错乱,很多事就没办法细想,更没办法后想,不然 她还不如直接死了。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吧?”周辛背对着她的方向,一双幽深的眼眸望着窗外暗沉的天际,快日落了,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她怅然的抬手拢了拢长发:“你要不给我打这通电话,我都要忘了你这个人了,温馨,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但除了遵从你的意愿,让你接近傅晏舟之外,我还真没针对算计过你。” 当初选上温馨,也是因为发现了温馨对傅晏舟动了心思。 不是温馨,也会选其他别的人。 不然,周辛怎么彻底推开傅晏舟呢。 很多方面,傅晏舟都是个死心眼,明明早就看出来周辛背叛了他,也心不在他,但他宁可隐忍几年,也不和她断干净了。 就这么拉拉扯扯,看似感情还凑合,其实早已名存实亡。 像是一段破败的婚姻,彼此都知道没有好果子了,但就是不愿意放手。 所以周辛必须对傅晏舟下一剂猛药,亲手斩断这段将死不死,也不该存在的孽缘。 第343章 第343章 温馨呆愣的大脑空白,想要说话,但嗓子发干。 “起来吧。”周辛没回过头,也没看她,但却说:“桌上有茶,刚沏的。” 意思让她喝点茶,就走吧。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始终始终都是你”温馨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委屈也像瞬间开了闸,似找到了突破口,一泄而出:“是你让我接近晏舟是你策划了我和他的爱情” “一直以来,我信以为真的自诩美好的感情,竟然都是你布置的都是假的?” 周辛听着,一言没发。 温馨死死的盯着她,想要爬起来,却双腿踉跄的一软,又险些摔在地上。 刹那间,她崩溃的声音也发了抖:“怎么会这样?周辛,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权利这样!拿我当什么了?拿晏舟又当什么了?我们都是你利用的棋子?!” 温馨咬着牙,任由破防的情绪肆虐,挣扎着爬起来,恨不得想冲过去狠狠掐死周辛,但又不敢,混乱的大脑和颤抖的身体,也让她做不到这些。 周辛复杂的沉眸看着窗外,反复深深吸气,才开口说:“这种事,没有人能接受,我理解你的情绪,但没必要反咬一口,适可而止吧。” 温馨愣了愣,用了好久才听清楚周辛说的这话,她耸动着肩膀,哈哈的放声冷笑:“不让我计较?可凭什么啊!” 随着几个字愤恨的脱口,她也窜过去抓住了周辛的衣领,不顾一切的将她按在落地窗上,恨不得就这样,想要打碎窗子,将这个恶毒的人,从这里推下去,让她粉身碎骨! “原本我以为你是插足我们之间的那个该死的小三,却没想到,你是背后的那只黑手!” 温馨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是普通人中最耀眼的,不然怎么会被傅晏舟相中,又怎么会分手后,短时间内就得到李榕城的青睐 虽说李榕城对她是虚假的情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榕城和傅晏舟一样,都身份贵重,这样的世家公子,是多少普通平凡女孩的梦啊。 哪怕有一刻梦想成真,那也代表了 自己是不同的,是脱颖而出的。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策划的,但温馨也心甘情愿,可前提是背后的人,不能是周辛。 不然,那她所有信以为真的感情,所有自诩特殊的信念,都成了被人利用,还自作多情。 温馨胸如擂鼓,怎样都平息不了这份滔天愤怒,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还是质问道:“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把你不要的男人推给我,看着我和他像两个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很有趣吗?!” 周辛眯了一下眸:“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到底是我利用你,还是你受不了心里的欲望驱使,做出的选择呢?” 第344章 第344章 她看着温馨,目光复杂。 想到去年初春的时候,温馨入职傅氏,来到她的部门做实习助理,当时温馨腼腆却也自信,说要好好工作,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才不过一年 温馨的这份初心,就早忘的一干二净。 每天辛苦的早九晚五,拿着微薄的薪金,住着租来的简陋房子,累死累活,拼命煎熬,也无法帮助家里,慢慢地她开始想要找途径,找简单成功的法子,也开始羡慕周辛的体面生活,羡慕周辛每天穿着的名贵穿着和首饰,羡慕那种光鲜亮丽的豪门生活 周辛沉了口气,不能细想这里面的事,刚要拨开温馨的手,却被她更使劲的抓着。 温馨气恼的双眼都红了:“我想要有更好的出路,这有什么错?我想要出人头地,改变命运,这不是和你的选择一样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周辛无奈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敢说了是吧?你心里有愧!”温馨震怒的咬牙切齿:“就算我和晏舟的感情,是我目的不纯,是我痴心妄想,是我贪图富贵,那我爸妈和我两个妹妹呢?他们又该怎么说!” “我爸妈辛苦一辈子了,我就想让他们过几天好日子,可是,因为我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都病了,没有几天了” 提到父母,温馨愤怒的情绪得到了一丝平缓,哀伤的眼里涌出热泪。 转瞬间,她死命的掐着周辛的咽喉:“这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在背后利用我,我会和晏舟走到一起吗?不会走到一起,也不会分手,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没有这一切,我爸我妈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这都是你害的!” “周辛!你活该没有父母,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也不配!” 温馨下了死手,不顾一切的只想掐死眼前蛇蝎心肠的恶毒人,但周辛却没有任何窒息的痕迹,因为早就扣住了温馨行凶的一只手腕。 “造成的恶果,和你得到的好处,是持平的。”周辛说着,又扣住温馨另只手腕,稍微用力,直接将温馨推开了。 温馨身体不稳,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她再恼羞成怒的想要挣扎爬起,却见周辛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说:“每个选择,都会带来或好或坏的下场,不管最终如何,选择了,就要坚持走下去。” 利弊相等,有好有坏,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经意的一个选择,做了某件小事,可能引发的链锁反应,最终在几年,可能是十几年,也可能是更远之后才会展现,无论如何,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后悔和后路一说。 因为时光不能重来,哪怕有人投个好胎,位高权重,权势呼风唤雨,但也只是多了些试错的成本,可以在每一个选择之后,都能风生水起罢了,但其中的痛苦,还要自行领会。 “温馨,如果当初你没有对傅晏舟有意思,我不会选择你,更不会在背后帮你,所以追本溯源,你怨不得任何人。” 第345章 第345章 周辛说完就走了。 偌大的套房,都留给了温馨一人。 温馨失控的坐在地上,久久的呆愣过后,放声嚎啕大哭。 原来爱上不该爱的人,后果竟然这么可怕。 原来自己满心满眼憧憬的爱情,也不过是别人报复路上的一个伎俩手段,无意中就傻傻的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可凭什么呢,凭什么她不该有自己的爱情呢。 温馨不甘心,擦着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拨通了傅晏舟的电话。 她想跟他说,后悔了,不想分手了,她也真的知道错了 但是,电话想了不到一声,就被挂断了。 傅晏舟根本没接。 温馨再打,那边直接提示无法接通。 这是将她拉黑了。 “一定是周辛,是她撺掇的”温馨嘟囔着,愤恨的手指颤抖的攥着手机,不等情绪炸裂,卫东的电话打来了。 “温小姐,您的两个妹妹因涉嫌寻衅滋事,恶意伤人,已经被扣押拘留了,稍后我会将办案民警的发给您,此外,您还有别的什么需求吗?” 听着卫东机械一般的冷淡声音,温馨整颗心都坠入了谷底,她难以置信的愣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说什么?温暖和温姝怎么会” 卫东没有解释。 她自己的两个亲妹妹,什么脾气秉性还不清楚吗?这段时间帮着她也没少做坏事吧。 “晏舟呢?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把电话拿给他,我要和他说” 卫东仍旧没有回音。 温馨急不可耐的攥着手机:“你听没听见?把电话给晏舟!” 卫东说:“温小姐,您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吗?没有的话,我挂断了。” 温馨彻底懵了,一个恐怖的意识也在心中浮现,傅晏舟不会再要她了 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卫东要挂断,温馨着急道:“别!别挂那个,我需要钱,我爸我妈都住院了,病的很厉害,让晏舟帮我想个办法,找找最好的医生” “温小姐,分手后傅总给了您一千万,还有一处同等价值的房产,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傅总对您什么都没做过,您也不算有什么损失,所以” 卫东沉默了下,到底还是没将话说的太过难听,转而道:“祝您一切顺利,别再联系傅总了。”就挂了电话。 温馨惊诧的愣在原地,不等反应,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两个穿着西装的女人。 其中一人对满脸妆容哭花的温馨一颔首,还算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说声抱歉,之后和另个人按住温馨,拿过她的手机。 当着面直接将傅晏舟的电话和微信,还有卫东的,凡是一切相关的,都统统彻底删除。 “您电脑中相关的,我们已经远程处理过了,这是最后的。” 很快操作完,其中一人对温馨陈述道:“以后您和傅总,桥归桥,路归路,再不想见,也再不联系,望您好自为之。” 两人双双点头行礼,然后在温馨破防愤怒,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中,离去走人。 第346章 第346章 周辛出了酒店就去了警局配合接受调查。 但在此前,她交代舒悦和林默,等分开彻查结束过后,两人直接回京城,替她辞去傅氏集团执行总裁一职。 自此,她对傅家的恩情早就还完了。 那点羁绊联系,也彻底该斩断了。 调查用了二十多天,周辛一样没有让律师参与其中,事无巨细的详细交代,但因没有涉足其中,在沈言秋一案中,她是受害者家属,在傅母涉嫌的多项罪名中,她也不是参与帮凶。 所以到第二十五天时,她就彻底恢复了自由。 而在前几天,舒悦和林默就也获得了自由,回到京城帮她办了离职手续,还让公关部发出声明,针对网上难以压下的舆论,直接澄清公开,和傅家撇清了所有关系。 周辛是在几天后回到的京城,回去前,她去了一趟墓园,时隔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拜祭王成雄,但是,却找不到了。 当初王成雄的后事是社区经手操办的,很潦草,也很简易,火化后将骨灰放入几百块的骨灰坛中,寄存在骨灰殡葬馆。 她联系了负责人,对方帮着找寻,然后告诉她骨灰早于五年前就被人取走了。 翻阅留下的办手续的票据,上面龙飞凤舞的只有一个字的签字名。 傅。 看见的第一眼,周辛就认出了。 是傅晏舟。 当年他不知道王成雄是她的父亲,却也反感刑容做出的极端做法,但没想追究,就将骨灰迁走,在墓园买了处绝佳的好位置,好好安葬。 可这种事,傅晏舟明明可以交代手下人去办的,怎么会亲自出面 算了。 周辛不想猜测他的动机,再多的原因,也抵不过杀父之仇。 她买了很多的黄纸,两辆卡车送来的,一点点堆砌成高高的山,再一把火慢慢地尽数点燃,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周辛跪在墓前,望着烟雾中王成雄的名讳,连个照片遗像都没有。 闭了闭眼睛,却没哭出来。 可能是这几年,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流干了吧。 “爸,对不起” “你找了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我们团聚了,还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害死了你” “当时很痛对不对?我看过验尸报告,你受了那么多的伤可这些伤,也抵不过我和你争吵,不听你的劝阻,往你心口里捅的刀子” 以为不会哭的,可说着说着,周辛俯身叩头,却还是泪如雨下。 “你爸爸没有怪你。”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周辛身体顿了顿,看着走到身旁的那双黑色高跟鞋,认出了对方是陈莉。 陈莉拍了拍周辛的肩膀:“你爸爸也舍不得怪你,好孩子,不管你当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你爸爸眼里,你都是最好的,错不在你,不要自责。”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陈莉仰了仰头,却还没抵住泛红的眼眶滚出的一行热泪。 周辛握住了陈莉的搭在肩上的手,出口的声音晦涩沙哑:“陈阿姨,你为什么不信我,信了别人” 第347章 第347章 为什么不信周辛。 为什么要背叛。 陈莉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周辛握着她的手,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她始终觉得陈莉的做法,不是背叛,起码没有和真凶联手,但是竟然背后去找了温馨,这就很让人费解。 陈莉叹息着拍了拍周辛的手,再转身去旁边的火堆旁,拿着木棍挑了挑燃烧的黄纸,迎着火光,她许久才说:“我觉得你舍不得对傅晏舟下手,你为他连命都能不要” 那次,周辛为救傅晏舟挡枪险些丧命,虽然事情发生是在国外,但陈莉也在不久之后,无意中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她也是女人,知道感情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女孩子一旦陷进感情的旋涡中,还哪有什么父亲,哪有什么其他,像周辛这样的不在少数,为了对方而活,为了对方能死,彻头彻尾的恋爱脑,早已不可救药。 还谈什么报仇雪恨啊。 周辛可以让她的爸爸含冤九泉,那陈莉的哥哥林友海呢?又该怎么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陈莉不可能一点不为自己着想,她真的没办法把所有希望和赌注,都压在周辛身上,但其他别人,她又信不过,也不能声张。 思来想去的,最终,她看着傅晏舟和温馨走到了一起,看着傅晏舟对温馨那么疼爱,那么骄纵宠溺她笃定,温馨就是傅晏舟的软肋。 而温馨始终将周辛当成敌人,所以出卖周辛,陈莉就能联络温馨,等必要的时候,拿温馨做要挟,逼迫着傅晏舟也能找到林友海。 这就是陈莉的计划和目的。 一五一十大概都说完了,周辛也没觉得有多惊奇。 “陈阿姨,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怪过你,只是林叔叔等警方消息吧。” 陈莉长叹一声,擦去眼角的泪珠:“估计我哥凶多吉少了,但凶手都受到了制裁,警察也会查出是谁谋害了他,那人和傅晏舟一样,都会被判死刑。” 周辛麻木的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就点了点头,看着燃烧到了灰烬,她垂眸敛去情绪,说:“陈阿姨,照顾好自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眼看着周辛转身离去,陈莉直起身,开口叫住:“周辛,这件事可以了,真相已经揭开了,所有的凶手都会被绳之以法,就到此为止吧!” 周辛脚步顿了顿,迟缓了半晌才转过身,回眸对着陈莉疲惫一笑:“陈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但是,还有一个人,也该死啊。 离开墓园,又去了殡仪馆,联系负责人将王成雄墓地旁的一块空地买了下来。 再开车回京城,路上接到林默的电话,说傅晏舟取保候审,现在住所监视,因为涉嫌的案件复杂,警方要全面侦破,还需要时间。 周辛无动于衷的没什么反应,只问林默:“他住哪里了?” “西山别墅。” “嗯。”周辛想着什么,又道:“帮我找几个人,要擅长电脑技术的。” 另一边,西山别墅。 从开始住所监视,别墅内外都有警员严密布控,但却不限制傅晏舟的自由,只是涉及到案件相关的,就要配合接受调查,此外也不能离开这栋宅邸。 但傅晏舟给佣人放了长假,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伺候,也谢绝见客,同时手机也不联系任何人,他每天正常作息,按时健身,一日三餐之余,却有了个新的爱好。 第348章 第348章 那就是翻看曾经他和周辛的点点滴滴。 十六年的时光,从小时候到长大,两人之间有过太多太多的视频、照片还有他曾经写过的日记,这些原原本本的记载着他和她的所有过往。 周辛很小就被送进了福利院,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傅茉荷曾让她选择一天,当做自己的新生,也好每年为她庆生,但周辛总是拒绝,然后就再也不提了。 傅晏舟知道,原本周辛是想把傅茉荷正式收养她的那天,当做生日的,但是,傅茉荷却将她领进了傅家,由傅母办完了所有收养手续。 所以周辛才不想再提这些的。 傅晏舟就提议把自己的生日,也当成是周辛的生日,每年两人一起庆生,一起拍摄视频录像,一起举行派对 看着屏幕中欢声笑语的场景,看着周辛将蛋糕抹在他脸上,他追着她玩闹。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晏舟,你看是不是你喜欢的战舰模型?” “不是订购的,我按着图纸,自己做的。” “你喜欢吗?” 傅晏舟看着看着,却不知不觉的眼前一片模糊。 留下这些记录,是想跟她老了的时候,坐在一起慢慢翻看,结果人还没老,却再没了以后。 对不起 淡淡的三个字,反反复复的在他唇齿间呢喃辗转。 事到如今,他还欠了她一句对不起,应该当面说的,但生死世仇,再多的道歉又有何用。 傅晏舟最近抽烟很厉害,再伸手拿烟的时候,一个不留意,等再抬眸时,发现大屏幕忽然一片雪花,他纳闷的拿遥控器按了按,仍旧还是雪花萦绕。 还提示视频已损毁,无法播放。 怎么回事? 他伸手拽过电脑,却在看见的一瞬,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电脑屏幕上好像被人隔空操作,所有关于他和周辛的照片、视频,一点又一点的全数粉碎彻底删除。 远程植入了病毒,傅晏舟想要阻拦,却根本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浑噩震惊的思绪中,他又有了不好的预感,再拿起手机,果然,里面所有存储的照片和录音,乃至周辛喜欢听的那些歌曲,做过的设计和策划,一并都被清除了。 再也无法复原,删的一干二净。 还有周辛的所有。 一切的一切,凡是和周辛有关的,都在短短数分钟之内,消失无踪。 好似从来两人就没有联系,没有交集过一般,一切都是傅晏舟做的一场梦,任凭他撕心裂肺,痛断肝肠,可终究还是梦醒了。 她也真的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第349章 第349章 电脑上的操作如何,傅晏舟没有理会。 他起身就下楼,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脸色阴沉,动作极快。 罕见的举动,暴露了他前所未有的慌张,也近乎手忙脚乱的来到地下室的存储库房。 这里需要虹膜和密码,等同于保险库。 厚重的大门在电子音提示过后,伴随着沉重的响声,层层开启。 他健步走进,翻箱倒柜,最终在角落的柜子里找出厚厚的几大摞相册。 是这些年从小到大随手拍的,很多都是父母记录他的成长,在父亲过世后,傅母无心这些,就搁置了,但后来,傅晏舟还拍了很多照片,洗出来,装订成册混进了其中。 这些照片很乱,简单拍下的生活点滴,也不讲究打光和构图,更没有后期修图,有些是他刚学着烹饪,做出的一桌子丰盛佳肴,拍下留念,也有看着某处风景,顺手记录。 但更多的还是一些没有面容特写,就两只手交握、十指交叉、一段走在后面拍的前面人的影子或者彼此打闹的抓拍、缠闹的模糊轮廓。 别人看不懂什么,但傅晏舟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每一张,背后的过往 幸好当初把照片洗出来了。 但多年不翻,曾经拍了什么也记得不清。 他随地靠坐着柜子,一页页的往后翻,却看着看着,慕然失神。 不止有那些解释不清的潦草照片,还有很多很多的正面照穿着校服上台领奖的周辛、穿着卫衣参加竞赛走出考场的周辛、穿着学士服参加毕业典礼的周辛 度过了学生时代,后面就几乎没什么照片了。 但却有一张,那是一天的傍晚,周辛有些身体不舒服,换季着凉,她一感冒就不爱好,还抗拒输液打针,那天他好说歹说,她才放下了手边的论文,爬进被窝睡了一觉。 醒来时日落夕阳,霞光透过落地窗没遮好的窗帘缝隙照来,橙黄的光泽映在大床上,衬托的她面容宛若天然的滤镜,肌肤雪白,眉眼姣好,乌黑的长发如瀑一般及腰垂落。 她刚刚睡醒,慵懒惺忪的抬手勾了勾睡衣领口,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睡衣领口露出锁骨,分外引人遐思。 她看到了走进来的傅晏舟,也见到他举起手机在拍自己,一笑,却没有遮挡镜头,就半眯着困倦的眼眸,柔和的眸中仿佛都闪着光。 那一瞬间,记录了这张照片。 但也在那一刻,傅晏舟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喜欢周辛,他喜欢她惊艳的长相,喜欢她执着坚韧的性格,喜欢她对任何事,只要认准了,就绝不放手的那股拼劲和狠劲。 喜欢她在学校成绩永远拔得头筹,那种恣意的英姿,喜欢她口若悬河一般的站在辩论赛台上,大杀四方的犀利,喜欢她带着自信洒脱,微笑迷人的样子 更喜欢她冷冷淡淡的,但却对他永远和别人不同。 很多人都不知道,也不在乎,总觉得周辛可有可无,她自己也不会在乎被利用,被榨取价值,但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也没有人会对外界彻底淡漠无畏。 那个偶尔私下里有情绪,有脾气,会发怒,会烦躁,会和他闹,也会对他撒娇的她,才是最让他着迷,也最让他想要不顾一切保护的。 如果没有周辛,他不会像母亲妥协,不会这么早考虑接受家业,他是为了周辛才要不断强大,不断的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时过境迁 第350章 第350章 原以为自己找不到当年的那份初心了,结果不是。 他的爱一直在,他的信念也一直没变,错的是他做错了选择,而不是原本的心意。 傅晏舟颤抖的手着那张照片,好似心里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冷风无尽,弥漫的苦涩和疼痛,痛不欲生。 之后的几天无事发生,但很快,傅晏舟接受审讯赶赴公安局,等再回来时,别墅里一切照旧,唯有后院多了一处燃后的灰烬。 是那堆照片。 只挑出了周辛的,还有和她有关的,都被烧了。 傅晏舟静默的看着,没有半点意外,只是麻木僵持的伫立从傍晚到天黑,久到了他浑身都没有了知觉,才好不容易找回思绪,慢慢地,费劲地从西装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张。 也是最后一张。 他最喜欢,也最舍不得删掉损毁的。 “对不起” 他杀害了她的父亲,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只是 为什么要销毁自己所有的痕迹,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不再给他。 这不是扼杀抹除掉两人的过往,没有人能彻底洗除掉记忆,除非 傅晏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眼瞳猛地一紧,迅速掏出手机拨给卫东:“周辛最近在干什么?我不要她的行踪,你去查下她” 简单的话就在嘴边,傅晏舟却一下语塞住,彷徨的内心焦灼,上下滚动的喉结不住的让嗓子发干。 “查什么啊?傅总?” 傅晏舟反复深呼吸,用了许久才挤出那句:“她是不是立了遗嘱,去查,快点” 周辛洗不掉记忆,就算有法子能暂时清洗,却也还会触景生情,慢慢地记忆重新席卷,何况,这也无关记忆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最痛恨的是凶手,还有帮凶,但在这些之外呢。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女儿爱上了害死了亲生父亲的仇人,还不是被逼妥协,而是心甘情愿,还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长达八年,或许更久。 还有两人相依相伴的青梅竹马,总共十六年的时光。 周辛恨透了傅晏舟,还有傅家,同样的,她也恨透了她自己。 所有曾经的亲密,曾经的欢好不用想起,只要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体,她有多厌恶,有多恶心,又有多对不起父亲! 夹杂着血海深仇,不是一句不爱了,彻底死心了,就能翻篇抹去的。 周辛不会接受自己的愚昧,不会容忍自己曾经的愚蠢,别说有这十几年,就是有一天,一瞬间的她对傅晏舟有过好感,她也无法接受原谅自己。 第351章 第351章 深夜,南郊老房子。 空寂的分外安静,时有外面路过的车声,也不算嘈杂。 周围没什么邻居了,这里属于动迁的棚户区,基本无人再居住。 周辛坐在二楼的小卧房里,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多久了,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更久,她关了手机,也处理好了所有事情,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走着,鬼使神差的就走来了这里。 看来,真如当年爸爸所言,这里就是家啊。 周辛是在这里出生,也是在这里长到了三岁。 二楼就两个房间,一间是王成雄生前久住的,以前也是爷爷奶奶的屋子,另一间,也就是现在周辛在的这屋,是留给她的。 即便她丢失了那么多年,王成雄也一直留着这间屋子,时不时的打扫,按着不同年龄段女孩子的喜好,各种装扮改造屋子。 现在这里都很旧了,但一切都停留在五年前,二十岁出头的周辛刚和王成雄接触的那段时间,王成雄亲手布置的。 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窗帘和地毯 王成雄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就是掌上明珠,自己最珍贵的宝贝,就应该被宠成小公主,所以不大的单人床四周还装点着公主风的纱幔。 可惜,当年的她也没在这里住过几天。 一面墙是空白的,涂料较为特殊,可以手写文字或画图,然后很容易就能擦掉,王成雄始终留着这面墙,上面写了很多数字和公式。 后来找到了周辛,他小心翼翼的领她来到这里,带她看看房间,担心她不喜欢,让她说出来自己就去买新的,但是对于这面墙,他始终只字未提。 当然了,如果周辛看着这些数字嫌烦,也可以拿抹布擦掉,很简单的。 但是周辛没有那么做。 不是当年的她和王成雄感情有多深,那时候她还对爸爸心有芥蒂,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多交流,就连独处,都觉得是煎熬。 留下这面墙没有动,是因为 上面的公式,没有算完。 当初周辛就看出了,这些不是普通的数字公式,也和所有研发的项目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数字,代表的是她。 从怀孕的那一刻,十月怀胎,渐渐落地,再慢慢长大 前面的三年,数字很多,公式也很多,通过这种方式详细的记录了父女两人的很多互动,很多精彩又美好的瞬间,有她牙牙学语,有她蹒跚学步 直到她三岁的那个夏天,游乐场里王成雄不慎一个没留神,让女儿丢了。 断开的数字,和后续复杂的公式,都反馈呈现出王成雄内心的煎熬和折磨,以及苦苦找寻,各种无果的绝望和无助。 这些繁琐的数字公式,持续了很多很多整整十七年,终于在周辛二十岁时,父女相见,再度重逢,公式中反应出了王成雄当时的喜悦和兴奋,奋笔疾书都难以抒发心里的激动。 之后是单方面的付出和讨好,却得不到回应,但也能看出王成雄有多乐在其中,有多憧憬以后。 可是,却再没了以后。 公式断开了,直到现在。 第352章 第352章 周辛当年就看出了这些数字公式的门道,所以才保留着,想着有天和爸爸彻底打开心扉了,她会和爸爸一起书写后续。 再也不可能了。 她看着这面墙,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最终,她才鼓起所有信念和勇气,拿起记号笔,在墙壁上那些公式的末尾,书写了一个正无穷符号。 数字的浪漫和内涵,在王成雄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么,正无穷,也可以从另个方面代表着安静和安息。 愿她和爸爸,都能如此。 此生,太累了。 千言万语也说不清她对爸爸的愧疚和遗憾。 放下笔,周辛躺到了那张床上,看着发黄斑驳起皮的天花板,脑海中一幕幕回荡着这二十几年的人生 “姑姑对不起” “我不确定是不是李家的人害了你,傅晏舟说的那些,证据还不够充分,就算李家人想要害你,也是通过你窃取阻截傅家的利益,可是你无心生意,也在傅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不是傅母不重视傅茉荷这个小姑子,恰恰相反,私交和感情都挺好,但傅茉荷和苏韵差不多,虽然达不到是傅家公认的异类奇葩,但起码在利益和商场上,傅茉荷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和软肋。 除非是想拿傅茉荷威胁傅振。 但当年自打两人结婚后,就协商清明,傅振只是改姓傅,算是名义上的入赘,日后生了孩子还是随傅振原本的姓氏,而傅振也不会干涉傅氏多数和重点项目生意。 所以要挟傅振,根本不太成立。 而且就算是要挟,也不该直接害死傅茉荷,应该是让人半死不死,这样才能起到谈判威胁的作用。 对此,周辛早就有怀疑,也查不到什么,因此才一直搁置,没有对李榕城和李家做出什么。 “如果真的有另个世界,那你等等我,姑姑,我去找你赔罪” 呓语般的呢喃着,周辛自嘲的苦笑了声,“姑姑,你知道吗?事到如今我都不后悔” 不后悔爱上傅晏舟,不后悔和他有过相处的那十六年。 但她爸爸也不该死,那些无辜的人也不该丧命。 这就是个无解的送命题。 她无怨无悔,也无法释怀,更没办法原谅自己,唯有死亡,才算解脱。 周辛拿出了一只打火机,毫不犹豫的按动,看着窜起的火苗,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却泛起了粲然的一笑,随着手腕脱力,火机伴随着火苗顷刻坠地。 吧嗒一声,连带起的周围洒满的汽油,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而外面,一辆迈巴赫也以疾驰的速度狂奔而来,不等停稳,傅晏舟急迫的下车,看着大火焚烧的房子,熊熊烈焰,吞噬一切。 映照的傅晏舟眼里一片血红,尽是攒动的火光。 他震惊的呼吸窒住,不受控制的双腿不听使唤,再要往前走,却到底磕绊的摔倒在地。 “周辛!” 第353章 第353章 不过短短一瞬,房子就已被烈焰彻底覆灭。 傅晏舟挣扎冲过去,嗅到一股很浓重的汽油味,他心想果然 “周辛?周辛!” 他踹开门,迎着无数的火光烈焰直接闯进去,一片浓烟滚滚,黑漆漆的什么都分辨不出,而且刺鼻的烟尘,也让他身体根本撑不住多久。 傅晏舟咬牙强撑着,一边拨电话报警叫救援,一边摸索着环顾四周,一遍遍喊着周辛的名字,什么回应都得不到。 放弃一楼,往二楼跑。 木质的阶梯根本禁不住火烧,断裂的厉害。 傅晏舟好悬没一脚踩空,勉强抓着什么大步冲过去,踢开一道门,隐约的看到床上躺着个人影。 是周辛! “周辛!” 他奋力想要冲过去,却被突然断裂的天花板砸毁了通道。 幸好没砸到她。 傅晏舟侥幸的惊出一身冷汗,顾不上任何,却再难绕过去,熊熊烈焰将周遭的衣柜桌椅,烧的七零八落,迸溅的火光也将周围烧成一片。 “周辛!你能听见吗?你听我说” 傅晏舟绕不过去,也冲不开周围拦阻的火焰,无计可施只能试图跟周辛说话,唤醒她,让她过来,只要过来,他一把拉住,说不定两人就能 管不了那么多了! “周辛你听我说,该死的人不是你,是我!” “我还没死呢,你凭什么死啊?你要是死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反而脱罪了,你能接受吗?接受不了就快点过来!周辛!” 迟迟得不到任何回应,床上那道身影也一动不动,像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噼里啪啦的燃烧剧烈响声,和滚滚浓烟还在侵袭。 完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傅晏舟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大火烧的二楼早就没了退路,现在除非消防员及时赶来,否则,什么都回天乏术了。 他强行支撑的身体,也因吸入过多的烟尘,导致肺部挤压闷痛,还说了这么多话,一咳嗦,吐出的都是鲜血。 “周辛” 那就这样吧。 救不了她,自己也该死。 两人就一起上路吧。 换种意义来说,这不也像是殉情吗。 此生能变成这样,谁都不怨,还要感谢上天,最后还赐给了他一个这样好的机会 “周辛,等等我我来陪你” 傅晏舟万念俱灰,彻底放弃了所有,也坦然的迈步进入了火海。 他眼前通红漆黑的一片仿佛都消失无踪,唯有只剩她,像是周辛坐了起来,还如当年无数次的那般,对她粲然一笑,伸出手说:“晏舟,你怎么才来啊” 第354章 第354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晏舟强撑的身体已经到了尽头,再难发出一个声音。 虽然从没告诉过她,但是,他在心里曾许诺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见证着,羡慕着,看他娶到了年少就一眼爱上的姑娘。 当初看着宋凝和陈离深结婚,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嫉妒的,最该先一步走进婚姻殿堂的,应该是他和周辛啊。 那件正红的嫁衣,洁白的婚纱,也应该是穿在她身上的。 一切都被他毁了。 但好在,他又要抓住她的手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不负,来生再续。 火焰焚烧着他身上的衣服,发焦的味道混合着皮肉灼烧的刺痛,真的很难受,但却抵不过傅晏舟心底残留的那份愉悦,他迈步冲出火焰,眼看就要抓住床上的她,却突然被阻拦。 一道气力从外面悬梯打破了玻璃,紧随其后的一道喷来的水柱,毫不留情的朝着他四周喷洒。 “先生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消防员及时出现,迅速跳进窗户,不管傅晏舟作何反应,直接一把抄起他,抬着就往外面悬梯上送。 傅晏舟挣扎抵抗,但被浓烟呛的近乎昏厥,失去意识前他还拼力道:“她先救她!” 冬季天干,这场大火持续了几个小时,消防人员奋力扑救,等清理完火场,却什么都没找到。 没有尸体,没有残骸。 谁也不知道周辛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消失的。 她没有家属了,只有几个朋友和关系较近的人扼腕叹息,不住悲伤,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上了网,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事件。 宋凝在家养胎,在刷到视频时,她一下愣住。 还以为是做梦,亦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安排,不然怎么会 她反复看着新闻又看着视频,听着营销号绘声绘色的讲解和解读,看着屏幕上持续不断出现的周辛照片和名字,她终于知道这不是梦。 而陈离深也在这时收到了舒悦打来的电话,让他带着宋凝,整理好情绪,转天碰个面。 宋凝哭了一晚上,看着周辛的对话框,无论她发什么都不会再有回应,她痛苦的顾不上有孕在身,抓着陈离深就要去找傅晏舟,要当面质问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周辛要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明明该死的是傅晏舟,是傅母,是沈言秋,是傅家和其相关的所有人! 转天,陈离深安抚不了宋凝,只能先带她见了舒悦,却发现还有律师在场,周辛早提前准备好了遗嘱,分出一部分钱留给了宋凝,让她手里有钱,往后余生不用依靠任何人。 余下的一部分留给了马场,让马场无需转让和依靠傅家,不管发生什么,马场负责人都可以用这笔钱,继续不以盈利为主,照顾阿爵和其他马匹动物的一生。 其余的资产,就让宋凝帮忙捐给各地的福利院,要落实到每个孤儿身上,监督的重任就交给宋凝了。 至于周辛留下的公寓和南郊的房子,如何处置,也托付给了宋凝。 律师阐述完所有,也将文件交给宋凝和陈离深过目,但宋凝早已泪流满面,崩溃的推开文件,捂着脸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舒悦红着眼眶,不知该说些什么。 傅晏舟在火场当晚被救出来,就送进了医院抢救。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一切都已落定,他睁开眼时,身旁坐着的是傅母。 “周辛呢?” 第355章 第355章 “妈你告诉我,周辛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救出来” 傅母沉默不言,一刹那,傅晏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心口炸裂的疼痛猛然袭来,傅晏舟想到周辛清楚了关于两人的所有,删除掉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余下打印成册的,也都让人焚毁烧掉。 她是那样的恨他,恨到了也无法原谅自己,要一场大火葬送所有。 “她是不是已经” 傅晏舟已经有了预测,但却不敢,也害怕说出口。 傅母失望的看着他,不住的皱眉叹息,她这个儿子,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他也真有实力和本事能让自己无所忌惮任何,但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傅母长叹一声,安抚的拍了怕傅晏舟的肩膀:“你身体还没恢复呢,需要好好休息,先别这么激动,好好躺着,晏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让妈妈担心好不好?” 傅晏舟充耳不闻,推开了傅母的手,近乎空洞的目光颓然的早已失去了光泽,他挫败的靠着床头,虚脱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窗外,“她不会有事的。” “她怎么能有事呢?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她不会说话不算话,不会的” 傅母却在旁看呆了,越听越不对,看着傅晏舟的状态也不对劲,她慌乱的伸手在傅晏舟面前晃了晃,“儿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医生!医生呢?快点进来!” 主任带着几个医生急吼吼的冲进来,傅母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指了指傅晏舟,医生们也看着他失神的状态,主任无措的先劝着傅母走了出去,然后语重心长的想试着安慰傅晏舟。 但毫无效果。 傅晏舟很理智也很正常,没有思维混淆,也没有神志不清。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周辛就那样死在了那场火里。 即便主任说火场没有找到尸体,周辛可能还活着,傅晏舟也不听不信,但却没有勇气联系人调查和寻找。 他怕消息是假的,空欢喜一场。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周辛还活着,那律师不会下达实施遗嘱,就算有特殊情况,或者提前被人安排好了,那么,周辛也会再次结束自己。 她的恨,已经超脱了一切。 宋凝也住进了医院,先兆流产,需要保胎,但在走廊上撞见了要走的傅母,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跟在傅母身后,照顾着她走下电梯。 就这么一个影子,就陈离深晃神的一瞬间,宋凝如打了鸡血一般,瞬间燃起斗志一股脑就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的直接扇了傅母一大耳光。 “你个恶毒的老女人!” 宋凝不太会骂人,但那些脏话也不是没听到过,气血攻心全部脱口,挣扎厮打的几个保镖都险些拦不住她。 第356章 第356章 “周辛什么都不欠你的!你是养大了她,但你也利用了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不定怎么说她的!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才最该死!” “沈言茴!你们沈家和傅家都缺八百辈子德!法律不制裁你们,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们!总有一天,你娘家和婆家没有一个人能的好报!都不得好死!” “别拦着我!我要撕了这个老女人!” 宋凝疯了似的厮打拦阻的保镖,直到陈离深使劲抱着她,说:“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周辛想让你这么折腾自己孩子吗?!宋凝!” 宋凝这才找回了些理智,保镖还想趁机对宋凝做什么,却被陈离深及时拦住,傅母不想引起事端,愤恨的瞪了眼宋凝,才带人离去。 陈离深将宋凝送进病房,托付护士照顾盯着点,然后自己去找了傅晏舟。 来到病房,陈离深原本组织了很多话语,也足够伤人,但在看到傅晏舟浑噩颓败的样子,那惨白的脸,再没了一丝意气风发的模样,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不用旁人再说任何,傅晏舟的心里,永远也迈不过这个坎。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月后,所有案件告一段落,傅氏所有涉嫌的项目全部封查,追缴巨额罚款,几位副总和广汇的张大有、安旭升等人也被判处了十年以上不等的刑期。 同时,广汇也彻底被封了,牵连的很多公司也一夜之间宣告破产倒闭,金融圈震荡的堪比地震,高高在上的傅家,彻底跌落了神坛。 树倒猢狲散,曾经巴结逢迎傅家的那些人,彻底站到了对立面,也爬上了道德的制高点,趁机刮收,占尽好处,还要口诛笔伐的唾骂叫好。 傅母也因多项罪名,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沈言秋彻底落败,名声尽毁,财产被查收,也因涉嫌怂恿教唆谋杀,而被判处无期。 林友海的尸体被警方找到了,就在沈言秋居住的宅邸院子里,沉尸数年,早已,经过案件彻查过后,将尸体返还陈莉和儿子手中。 将他的尸体,和其余死亡的几人骨灰,一并重新举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 沉冤昭雪,真相大白。 傅晏舟因主动认罪,自首态度良好,还多方排查找寻不到谋杀的证据,多项罪名不成立,被释放后,但也消失了。 有人说他是出国散心了。 有人说他是被李榕城趁火打劫,吞并多家公司,应该是被弄死了。 有人说他是故意淡出大众,傅家经此劫难,早已支离破碎,他作为仅剩的唯一继承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卷土重来,重振家业,就要韬光养晦,暗中蛰伏蓄势待发。 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似乎一切都画上了不算圆满的句号。 但是,就在京城的近郊,一栋好不显眼的宅邸里,周辛站在二楼的围栏旁,眺望着远处的山景,听着手机里报道的新闻,眯起的眸色幽深暗沉。 “傅晏舟不是杀害我爸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周辛轻喃着,回眸,看向了走来的人,“在火场你救我的时候说的这句话,我现在是有点信了。” 第357章 第357章 那场大火,在烧起来的时候,就有人先傅晏舟一步来到了火场。 当时周辛还没有陷入休克,残余的意识让她分辨出来的人是谁,也清晰的听到对方说了什么,然后没用对方搭救,自己痛快的跟着离开了危险区域。 但没必要大肆宣张她还活着。 反正火场没有发现尸骨,酿谁都不会猜测她已经死了。 至于遗嘱,周辛是觉得没有必要留着,那些钱,多数都是傅晏舟挣来的,虽然来路很干净,但她心里有恨,不想留着,也不想用,就私下让人知会律师,按遗嘱执行。 “这话说的。”李榕城笑了声,手里把玩着一根烟,痞痞的叼在了嘴边:“原来这些天你都不信我啊?那你还活着干嘛?继续寻死呗。” 周辛没搭理他。 而当天在火场,跑进去救她出来的,也正是李榕城。 “你当时说刑容死了”周辛回忆着在火场李榕城说的话:“不是傅晏舟让人动的手,也不是傅夫人,更不是你,刑容一回国,刚去自首就突然暴毙了。” 李榕城抽着烟,笑着“嗯”了声。 刑容,曾经是傅晏舟手下的秘书长,也是举足轻重的心腹,和现在的卫东不相上下。 当年,傅晏舟就是吩咐刑容去给王成雄一点颜色瞧瞧,结果,王成雄就暴尸街头,所以,傅晏舟才调走了刑容,远走海外,直到几个月前,这些事都被翻起来,得知王成雄和周辛是父女关系,也知道自己当初做了多么荒唐又错误的决定后,傅晏舟才通知刑容回国自首。 但刑容突然死亡,还不是任何人下的手。 这就 足以说明,还有极大的问题。 很可能是刑容知道些什么,有人担心他对警方乱说,供述出更深层次的真相,所以才及时灭口,这一招属于纰漏,也让周辛发现了端倪。 她不是想为傅晏舟开罪,她只想要弄清楚事实的全部真相。 一丝一点都不要隐藏。 是谁下的命令,又是谁非要弄死她爸爸,行凶的人是谁,背后真正的唆使人又是谁。 查到了,确定了,那她就要拉着凶手一起下地狱。 也因此,她还活着,并且不想走漏风声,也不能让真凶发觉任何,就先隐藏行迹,淡出大众的视野,藏于暗处,才好运筹帷幄。 “谁杀的刑容呢?背后藏着的人能利用傅晏舟和傅夫人,还把傅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一切看似都落幕了,那么这个人也一定是最大的受益者。” 周辛说着,脑海中已经有了猜测,她思忖着刚要说出一个名字,却被李榕城故意打断:“为什么要这么想?贼喊捉贼也说不定啊?” 李榕城点燃了烟,站在周辛身旁,继续道:“比如说傅晏舟,他就很可疑,你看这次,和姨妈都被判了无期,其余人也都判刑的判刑,罚款的罚款,只有他,什么事都没有。” “就这么干净?警察都查不到他的猫腻?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第358章 第358章 少顿,李榕城又握着周辛的肩膀,极其语重心长的说:“妹儿啊,不是有人说过吗?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那个,不管有多离奇,那都是事实真相。” “你就接受吧,幕后真凶就是傅晏舟,他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舍弃了他亲妈和姨妈,这就是苦肉计啊,你懂不懂。” 周辛皱了皱眉,扒拉开李榕城的手,也挪开他几米远,抬手扇了扇周围的空气:“别在我面前抽烟,难闻,掐了。” 李榕城抿了抿唇,“你怎么这么多事啊。” 嘴上这么说,但动作上还是按灭了烟。 周辛想了想,说:“傅晏舟有嫌疑,也不排除,但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比他的嫌疑更大。” 李榕城本应该下意识接话,但却莫名的缄默了。 “傅振。”周辛也给出了名讳。 自从沈言秋的案子一爆发,傅母就第一时间联系海外的傅振,让他迅速回国把持大局,也幸好有傅振在,这几个月傅家动荡不安,各种事情频发,还要反复接受调查整改,可即便这样,傅振也巩固守住了傅家的根基。 虽说资产没法和以前相比,但余下的,怎么说也有三分之一。 被没收了三分之一,还被李榕城趁机搜刮占据了三分之一,而其余人拱火打劫,根本撼动争抢不了多少,也不在考虑范畴内。 树大根深,财团的实力不可小觑,也不是一两场大风大浪就能彻底消耗殆尽的。 “我以前疏忽了他” 周辛说着,眯起的眼眸思索着过往这些年,所有关于傅振的每一件事,脑海中浮现着男人温润的面庞,斯文的神态,戴着眼镜,衣冠楚楚又仪表堂堂。 “只觉得他和姑姑的感情好,又这么多年了,始终怀念追思着姑姑,一直没有再娶,也没有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如果,这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假的呢。” 暂时还没有证据,可不耽误推敲怀疑。 “男人应该都不喜欢入赘,不管以后生的孩子是父姓还是母姓,但说上门女婿,就极为反感,傅振那样的人,肯定也无法接受” “如果,只是说如果,傅振从始至终对姑姑都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目的就是想借助傅家壮大自己,那么他背后敛财牟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有姑姑的死,傅振也有可能是凶手啊,还可能里应外合故意谋害的姑姑,原因呢是姑姑发现了什么?夫妻之间,想识破诡计,发现端倪,肯定比旁人容易。” 周辛大胆猜测,越想越觉得可怖,毛骨悚然。 如果傅茉荷当初真的是傅振害死的,那傅振完全是为了杀人灭口,杀了自己的妻子,连同腹内的孩子。 这就已经不是衣冠禽兽的人了,是牲口畜生啊。 而如果始终是傅振在背后操控,那么谋害王成雄的人,也极有可能压根不是傅晏舟。 傅晏舟和傅母,乃至沈言秋等人,从始至终都被利用了。 第359章 第359章 这个猜测和怀疑,都有些不切实际。 起码暂时是这样。 周辛随手扶着围栏,思绪沉沉。 她还在考虑,如果是真的,那傅振又为何做到这一步呢? 杀害王成雄,还有林友海等人,肯定也是为了灭口,但为什么事,或者准确说,是为了隐藏遮盖什么事呢。 傅振第一个杀的,是妻儿,傅茉荷和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这可能是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恶心勾当,可接下来隐藏的好好的,又明面上和王成雄等人毫无交集 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就要杀人灭口呢。 所以里面疑点重重,也不能贸然就胡乱臆断。 李榕城看着周辛百思不得其解,还头疼的不断抬手太阳穴,他就说:“想那么多干嘛?那场大火你吸进去不少烟尘,幸好抢救及时,但也落下了些毛病,你这身体啊” 他啧了声,走过去拍了拍周辛的肩膀:“好好养着吧,别想这些了,就算想出点什么眉目了,你还能现在就插手调查啊?时候未到,何必心急呢。” 傅家一切百废待兴,没个几年不会有什么光景了。 即便是傅振再能力挽狂澜,也需要时间休整,总之就是得慢慢来,而且傅振还貌似没有重振傅家的意思,案件落下帷幕,他就飞回了纽约。 人不在国内,能查到的信息了了。 而且傅振从结婚后和傅家有关联,但也没有过多插手介入傅家的生意,这也是警方都查不到他罪证的原因。 明面上肯定是别想了,至于私底下,更是希望渺茫。 周辛让人查了些傅振的个人信息,履历清白,资历雄厚,无论怎么查,怎么看,他都一清二白,也简单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从长计议吧。”李榕城说着,舒展身体打了个哈欠:“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养好身体,调整好心态,继续针对盯着傅晏舟吧,把他弄死了,皆大欢喜。” “你也不用自责了,你爸爸不会怨你什么的,父母都很疼孩子的,就像”李榕城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转向远处的目光泛起了一丝柔软,许久才说:“妈妈一样。” 提到妈妈,周辛愣了一下。 瞬息变化的脸色微不可查,但却尽收李榕城的眼底。 他什么都没说,像是故意引出的话头,只等周辛反应。 周辛过了很久,避开的眸光闪了闪,走到沙发旁拿起一杯茶喝了几口,才有了说话的趋势:“她,还活着?” 李榕城一噎,估计也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她就蹦出这么一句。 他无语的看了她两眼,才说:“废话,当然活着啊,还活的很好呢。” 周辛“嗯”了一声,便没了下言。 第360章 第360章 李榕城等了又等,实在耐不住心里的作祟,追过去也坐进了另一侧沙发,问她:“不在说点什么了吗?那可是你和我的亲妈啊。” 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但也是事实。 李榕城和周辛,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两人有着一个共同的母亲,钟离妤。 一个传奇又精彩,还满生离奇和颠沛,又无法过多言说还怀揣无数秘密的神奇女人。 李榕城不是李家的私生子,但钟离妤当年也不是李家明媒正娶的夫人,这就很矛盾,但还是事实,没有豪门恩怨的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也没有正室夫人暴打针对小三的狗血戏码。 但具体如何,周辛不怎么知道,也没那份好奇探知。 她只知道在王成雄死后,她整天满心抑郁,又要注意不表露出来,还要提防和费心的和傅晏舟拉扯纠缠,她每天都太累,也太提心吊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榕城突然蹦了出来。 就像是天外来客,也像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当年的李榕城没有亲自出面,只是通过旁人给周辛传了口信,然后找机会在国外,避开傅晏舟和耳目眼线,两人见了一面。 李榕城直接拿出棉签试剂,让周辛提取自己口腔中的软膜细胞,和自己的送去做dna鉴定,以此证明兄妹关系。 等拿到了结果,周辛不信也得信。 而李榕城也没有要表明公开两人的关系,相反,还愿意无偿默默地在各方面,都支持周辛的决定和选择。 至于母亲到底怎么回事,也一直拖到现在,周辛都没细问过。 “是亲妈”周辛直言不讳,但面无表情的:“但又没养过我,也没照顾过我,和我没有半分感情,亲妈和两旁世人又有什么区别?” 李榕城再次被噎住,酝酿着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周辛起了身,往外走时又扔下了一句:“哪天她死了,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想见她,也不想看她的葬礼。” “那你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吗?”李榕城一手扣住了周辛的手腕,将人拦下的同时,也复杂的看着她,“她也不是故意扔下你,她对你” “不用替她美化了。”周辛抽回手,还嫌弃的走了几步,抽几张纸巾擦了擦洁净白皙的手腕,“她能和你爸不清不楚的,还生下了你,然后又和我爸生下了我呵呵。” 不用细问,也不用细想,就单从这直白的一句话来看,这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好女人吗。 不说女人非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起码要行得正,走的端吧!起码要和一个男人正常的结婚,然后再生下孩子,而不是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的。 因为是亲妈,周辛不好评价,也不好吐槽,但打心底里的却反感极了。 李榕城听着她讥讽的冷笑,无措的抿了抿唇:“唉,没办法,她也有她的不容易,不指望你能理解,父母再多的苦衷,也和孩子无关,但是,你跟我去见见她,好吗?” 周辛冷冷的看着李榕城,干巴巴又冷冰冰的甩出两个字:“不好。” “生不想见,死不用告知,多谢她生我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她后悔了,我也可以把这条命随时还给她,就这样,别再说她了。” 周辛态度冷绝,再要往外走,又想到什么顿了顿脚步:“哦对了,傅晏舟到底去哪儿了?查一下,我要知道他的近况。” 第361章 第361章 “别想了,找不着。” 李榕城承认的大大方方,还非常干脆利落。 这反而让周辛起了疑,她转过身两手环胸,仔仔细细的上下逡巡着他。 李榕城靠着沙发,把玩着手里端着的茶碗,挑眉笑:“要不,你先叫我声哥听听,乖乖的叫了,我再考虑多派点人手帮你找找人?” 周辛冷笑了声,也不客气道:“我连亲妈都不认,还能认你?” 当年就说好的,即便看到了亲子鉴定,确定了同母异父的血缘关系,周辛也明确告诉李榕城,自己不会认妈,也不会认他这个哥。 没有养育之恩,也没有别的恩情,凭什么要认这些毫无用处的亲戚呢。 就算火场上李榕城跑进去救她了,但第一,周辛那时候就是想寻死,压根不指望有人来救,其次李榕城说了刑容死了,凶手可能另有其人,她就自动跟着出来了,也不算费力营救。 所以她又干嘛非要领情呢。 谁也不是感情多的没地方放,非要自作多情。 李榕城看和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太阳穴直突突,却也无可奈何,无奈默默喝茶运气,半晌才说:“别盯着我了,我是真的没找到那个姓傅的,谁知道死哪儿去了。” 傅晏舟要是想藏匿行迹,那必然和人间蒸发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他害死了王成雄,也间接害死了周辛,还亲眼看着母亲和姨母锒铛入狱,再难逃脱,看着傅家一夜之间崩塌那种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无人是他,也无人能彻底体会。 不说心理防线彻底损毁,万念俱灰的痴傻疯魔都算是心理强大的。 消失的无影无踪,也在情理之中。 周辛沉眸不知道想着什么,转身往外走。 李榕城也没看她,就嘟囔说:“也不用找,等个几个月,或者几年,他自动就会出来了,说不定到时候还是风光无限,万人敬仰的傅少、傅总呢。” 有傅家的根基在,即便损失了些人脉和资源,但青山依存,东山再起也比旁人轻松简单的多。 周辛又在这里住了两天,打着死人的名号,等同于闲来无事,有些过于无聊,她就让李榕城帮自己想点法子,让自己出国,当散心也好,当游玩也罢,反正不想再这样无聊下去。 李榕城就安排了私人飞机,为以防万一,还给她弄了个新身份。 直飞布鲁塞尔,然后转去了阿姆斯特丹。 本想在这里转一转玩一玩,这么多年了,周辛始终没有心无旁骛的游玩度过假,很多事虽然没办法完全彻底告一段落,起码暂时能空出点心思,也让她有了想好好看看风景的打算。 奈何刚过海关出了机场,都没等联系酒店寻找接送的车,就被人突然从后方捂住了口鼻,对方戴着手套,里面好像加了什么药,有些刺鼻,但却挣扎不过两下,就失去了意识。 等周辛再微微醒来,感觉天旋地转,自己也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得面前一个巨大的灯光,异常刺眼。 她想动一动,但身体发软,好像是药效还没褪去。 无奈,只能重新闭上眼睛。 近旁好像也有人走来,讲着一口流利的荷兰语,几个人互相说着什么,周辛费劲的想要聆听,但一个音都听不懂。 对方也很快发现她醒了,又往输液管里加了什么药,她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等周辛彻底醒来,感觉浑身酸麻疲惫,好像大病初愈一般的虚弱无力,而她也身处在一处不知名的破房子里。 第362章 第362章 很破旧,像是即将要拆除,又像是多年无人问津。 周围都是酸臭的味道,还有很多流浪汉遗落的毛毯衣服,以及用过的各种注射器,要多肮脏有多肮脏。 但周辛却浑然不觉这些,她只是 不住的挠挠头,揉揉眼睛,确定身体好些了,她站起身环顾四周。 一个意识在她脑中慢慢冒出。 她是谁。 她在哪。 她又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自己这是失忆了?还是喝酒断片了?总不会是滥用药物导致的吧。 不怪她有这些想法,毕竟周围这个环境,要不是她看自己穿着还算干净,都怀疑自己是个没家没业的流浪汉。 天气有些冷,她裹紧了身上不算厚的外套,也正好摸到了兜里的东西,拿出一看是护照和证件,还有皱巴巴的几张美钞,凑在一起也不过九美元。 而护照上的照片 周辛走到一处断裂的窗子旁,借着镜面反射,和上面的照片对比,确定就是自己,所以自己叫林然,二十七岁 护照上的信息不多,满兜摸索也没找到手机。 算了,自己应该是来旅游的,不慎和朋友走散了?或者是不慎喝多了,反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这种鬼地方醒来。 不管了,饥肠辘辘,她打算去买点吃的。 在快餐店买了个汉堡,语言不通,周辛像个哑巴一样比比划划,好不容易拿着得来不易的汉堡,刚出店门,就被一个骑着单车路过的年轻小孩一把抢走了。 好,哪里都有飞车党。 还抢走了她来之不易的食物。 周辛看着手里剩余的五美元,考虑着还要去坐公交,还要去找线索,起码要拿到自己的行李,就算不恢复记忆,她也要回国,总在这里不仅要当个外乡人哑巴,还有点像个。 她回头看了看快餐店,到底一狠心,放弃了果腹,饿着肚子去找公交站。 “嗨” 路上迎面遇到两个黄毛,惨白的皮肤,裹着精短的外套,活似精神小伙一般宛若流氓,对着周辛就屋里呱啦的一顿叨叨。 说着说着,还一脸猥琐的笑。 周辛听不懂这俩人叨叨什么,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好事,她绝迹不搭理,闷头就走,奈何这两人就跟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她。 周辛想快点走,甩掉这两人,结果一个不留神,一下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另一人。 抬起头,她看着对方冷峻的眉眼,清隽的轮廓,刹那间,她感觉心脏不由自主的一颤。 第363章 第363章 周辛看着眼前的男人,莫名的,大脑一阵尖锐的刺痛。 “你怎么了?” 男人低醇的声音倏然响起,还伸手握上了她的肩膀。 周辛下意识就想推开他,却力气不过,根本推不开,这才注意到后面那两个黄毛也追过来了。 男人竟然会说荷兰语,三言两语的一番交涉,两个黄毛气呼呼的瞪了两人一眼就走了。 徒留下的男人看着隐忍着头疼的周辛,问她:“还需要帮助吗?” 周辛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话没出口,眼看着男人放开她,转身就要走,她追着多问了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刚才真的谢谢你了。” 在异国他乡,还遭遇了奇怪的事情,周辛满心都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说汉语的老乡,她还是想要表达一下感激的,如果对方能送她去警局就更好了。 男人却对她兴趣缺缺,就淡淡的扔下一句:“傅晏舟。”就拨开了她的手,迈步走了。 “傅晏舟” 周辛轻喃着这几个字,那股刺痛的感觉还在持续的震动着大脑,让她不受控制的呼吸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但终究抵不过身体的消耗,踉跄的身体摇晃。 摔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男人也在走了几步后,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转过身,一脸复杂的皱起了眉。 入夜,篝火攒聚。 零星的几个流浪汉凑在一起,分享着烟酒,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哈哈的大笑。 周辛感觉周围暖乎乎的,慢慢地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远处铁桶里熊熊燃烧的篝火,看着火光,她莫名的大脑又一阵钝痛。 使劲按着太阳穴,她也嘶声抽气。 “还碰瓷?” 低醇的声音再度传来。 周辛忍着不适,抬眸,看到了走到身旁的男人。 火光和黯淡的光线之下,他冷峻的眉眼宛若山水画,无需浓墨重彩,却好看的让人心惊。 “林然,你办的是旅游签,被打劫了?”男人伸出清隽修长的手指,拿着她的护照,还有那皱巴巴的五美元,“劫匪不会好心给你留钱,你又去哪儿抢的?” “” 这段没头没脑的猜测,就很让人气愤。 “这是我的钱,我没抢别人。”周辛一把拽回自己的护照和五美元,重新揣进兜里,然后又质问他:“你没事翻我兜做什么?能不能讲点礼貌,有点绅士风度?” 男人一笑,勾起的唇角翻出讥讽的弧度,顺势坐在了她身边:“你大街上胡乱往男人身上靠,还故意碰瓷,我对搜身,都是客气的了。” 第364章 第364章 “你”周辛一股怒火发出一点点,考虑到前因后果,貌似男人也没做错什么,便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再解释道:“我没碰瓷,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就是还有点头疼。” 男人凉凉的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像是在说‘我看你不是有点头疼,是压根就脑子坏了’。 周辛感觉这人有病,嘴毒,还没耐心。 不过萍水相逢,也没资格要求别人对自己有耐心,罢了,不计较了。 她耐心说:“是真的,我一睁眼就在一个破房子里,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兜里就有护照和九美元,我买了个汉堡,还被抢了,就剩下了这五美元。” 男人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淡淡的就“哦”了一声。 这还是有点气人。 周辛抿了抿唇,继续说:“我醒来后就一直有点头疼,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以后那股疼痛感觉就好像更重了不过我晕倒了,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 “不然呢?是鬼带你来的?”男人扔下一句,就起身走向了那堆篝火。 周围脏兮兮的,还有几个呲着大白牙咧嘴傻笑的流浪汉,个顶个的脏老头,还有两个身体有残疾,一个没腿,一个没胳膊,两人好像畸形秀似的,在地上扭成了麻花状。 “” 周辛尴尬又慌乱的收回目光,不等再做任何,一个滚烫烫的东西就‘嗖’地一下扔来,她下意识抬眸,就伸手去接,结果烫的惊人,又出声的扔掉,结果还好死不死的掉在了怀里。 这给她烫的,直接都站起来了。 也听到了身后走来的动静,还伴随着男人的一声低笑。 周辛气的都攥紧了拳头,恼怒的转身迎着男人戏谑的目光,愤怒的话到了嘴边,竟听他说:“刚烤的红薯,吃吧。” “你怎么不吃?”周辛火气憋的不上不下,硬邦邦的甩出一句。 男人一扬眉,反问:“我吃了,你吃什么?” 旋即,他随手指了指周围那些奇葩怪异的流浪汉们:“看到没?这里的所有人,一天只有一顿饭,很多人一顿饭都吃不上,所以,这位大小姐,食物来之不易,珍惜着点吧。” 男人越过她,直接坐在了几条旧毛毯堆叠而成的小窝里,还指了指地上孤零零的烤红薯,再抬眸对周辛一晒:“不然指着你兜里那五美元,你可活不过三天。” 周辛深吸了口气,到底认命的重新蹲下,试探性的伸手摸了摸红薯,确定不那么烫了,才拿过来,仔细的一点点掰开,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男人。 而余下的另一半,她起身拿去给了那几个始终呲牙傻笑的流浪汉,至于他们怎么分,她就不管了。 男人有些意外的眯了一下眸,又饶有兴趣的看着空手而归的周辛:“你要饿死自己?” 周辛瞪他一眼,再坐下的一瞬,趁机咬了男人手上的红薯一大口。 然后用手扇风,等嘴里的红薯凉一些,再慢慢的吞咽下去。 “我吃这一口就行了,人在短时间内只要有一点点食物就能果腹,饿不死的”她解释的没等说完,就随着侧颜的间隙,瞥见了男人一脸嫌弃的动作和脸色僵在原地。 “傅晏舟,你嫌弃什么?”一句话下意识脱口,周辛却在说出的瞬间,眼前像是闪过什么画面 第365章 第365章 周辛心头发紧,呼吸错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种诡异的想法在她心底不经意的滋生。 “你”她踌躇的开口:“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傅晏舟皱皱眉,复杂的深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算认真的打量许久,到底还是说:“不知道。” “啊?” “就是不知道。” “什么?” “记不清了。”傅晏舟说的云淡风轻,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我和你不太一样,但我也没有了以前的记忆。” 周辛一愣再楞,随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怀疑傅晏舟也是个。 不是,为什么要加上‘也’这个字? 周辛疑惑又忐忑的紧起了眉,脸色不太好。 傅晏舟就问:“你又怎么了?” 又这个字,又很灵动。 周辛登时憋了一口气似的瞪他一眼,无奈道:“我没事,我好得很,反倒是你,你也没了记忆,怎么就和我不一样了?” 说着话,她肚子也不适的有些抽痛。 那感觉就像是饥饿过劲的感觉,尤其是看着被傅晏舟拿在手中,还一口未动的红薯。 周辛抿了抿唇,到底没忍住,趁着傅晏舟沉吟的间隙,一口就咬上了红薯。 “” 傅晏舟无语的沉了口气,索性将那被咬的如老鼠磕了似的红薯直接塞给她,“你吃吧,脑子坏了就得多吃点。” 周辛刚想说谢谢他,却被后半句话气的又想抽他。 奈何吃人手短,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红薯,也问他:“说说吧,你到底怎么个情况?看着你和这里的人,不太一样,就你这个长相,还有这身材,你怎么也不可能沦落成流浪汉的地步。” 傅晏舟点了根烟,吐着淡淡的白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许久才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周辛沉了口气,到底看在吃的份上,没跟他一般见识。 然后她又问了句:“喂,你几天没吃饭了?” “” “好面子就当我没问,不过这红薯烤的真挺好的,你确定不吃点?”周辛问着,但手里的红薯已经见了底。 傅晏舟也没理睬她,就是隔了很久才像是忽然来了兴致,问她:“你听说过ct治疗吗?应该没听说过吧,你脑子就算没坏,你也不懂这些。” 周辛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发觉这人不仅爱嘲讽人,还爱损人。 “不就是一种清除记忆的治疗手段吗?我”周辛脱口而出,但却随着话音一顿,她也卡住了。 她想说自己知道,不仅知道,还很了解,但是具体了解什么,她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第366章 第366章 就好像以前的她,很擅长精通这些。 可明明都是些医疗常识,难道以前的她是学医的?也是个医生? 这算是一条线索。 她记在了心里,但吃掉手里的红薯,也没再说话。 傅晏舟好笑的扯了扯唇,也没耐性等她说什么了,就道:“是一种治疗手段,也早就推行到了临床普及,可是加入某种药物,新开发出来的兼并治疗方法,就是新研究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愿加入了临床试验,然后就没了记忆,也没了一切,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 和周辛的状况完全不同,她是被迫的,一醒来就在破败的房子里了。 而傅晏舟是主动的,自愿的,至于自己失忆后要去哪里,都提前规定计划好了,所以等他术后彻底清醒,人就在阿姆斯特丹的一艘游艇上。 那艘游艇也是他的,此外身边还有现金和各种用品。 但他什么都不想要,没了记忆,没了牵绊,应该是要开始新的生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心里还存着什么事,做什么都没办法安心。 所以他就浑浑噩噩的,发觉这些流浪汉挺有意思的,没家没业,没有归处,也没来处,每天混吃等死,却还一个个乐在其中。 或许,没有意义,才是生活真正的意义。 那就随心所欲吧。 他就留在了这里,看着那些忙忙碌碌又闲来无事,看似窘迫潦倒,但却乐在其中的一个个流浪汉,观察着他们,也想慢慢的像他们一样,能忘却所有,坦然潇洒的游乐人间。 “你这不就是傻么?”周辛冷不丁扔出一句,还很看不上的撇撇嘴,反正吃饱了,她也暂时不需要他帮助了,决定也要气气他了:“脑子有病,行为也不正常,你有爱人吗?” 傅晏舟气闷的拧起眉,却在听到‘爱人’两个字时,他不由自主的眸色沉了。 周辛捕捉着他细微的神色,了然道:“看来是有的,不会也被你忘了吧?天呐,真替那位姑娘刚到悲哀,竟然遇到你这么一个负心汉,还自私自利,就知道逃避。” 她说的还挺流畅押韵。 丝毫不考虑傅晏舟的脸阴的有多骇人。 周辛不住的摇头,目光鄙夷,拍拍手站起身:“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虽然失忆了,但我一定能找回记忆,重新继续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们就当没见过吧,我可不想混到你这种地步。” 傅晏舟眯眸看着她转身走人,气的都笑了。 吃饱了,喝足了,不需要他了,就立马说这么难听的话,还顺带鄙夷讽刺一下。 这女的,可真厉害。 就这破脾气,估计没人喜欢。 周辛自顾自的往前走,起初周围还有零星的篝火堆,所以视野也还算凑合,但越走越黑灯瞎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天气还特别冷,冷风嗖嗖的,她身上单薄的外套根本不御寒。 她无助的抬头望天,真怀疑这压根不是一个城市,比郊区还荒凉。 人不能太一根筋,必要的时候,见风使舵也是应该的,她可不想在异国他乡,再遭遇几个叽里呱啦的黄毛流氓,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损害的可就是自己了。 犯不上和自己为难较劲。 所以她极快的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疏导,也以最快的速度掉头奔跑,不过须臾,就又折返跑回了傅晏舟身边,还气喘吁吁的:“对不起大哥,我刚说错话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