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来了》 城管来了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人宰尸屠 1第一章城管来了 2005年6月的一个下午,鹏起走在金昌市繁华的金荣大街上,心里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明天要不要到市城管大队去报到。 鹏起决定还是先和妈妈商量一下,他之所以利用部队大裁员,精简二十万干部的机会提前转业回来,就是为了照顾妈妈。要不是为了照顾妈妈,他会有更好的选择,或者留在部队继续发展(营长已经向他透露,他正连提副营的事情马上就要批下来了。),或者到南方去和米丽一起做生意。 想到米丽,鹏起的心里有些温暖,又有些烦燥。 米丽是鹏起的高中同学,在上学期间就一直暗恋鹏起,可鹏起觉得自己家里的条件和米丽相差太远,对米丽的频频示爱一直不敢接受。其实,在内心里,鹏起对米丽还是很有好感的。米丽不光是人长得漂亮,更难得的是身为金昌市最大的私营企业金昌纺织厂老板的独生爱女,却毫不张扬,丝毫没有那种富家千金的娇贵,而是和身边的每一个同学都相处得很融洽。 米丽喜欢鹏起,不单单是看上了鹏起那一米八十多的个头和如同某韩国偶像明星一样俊郎的外形,也不只是因为鹏起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全班、乃至全学年组名列前茅。更重要的是鹏起那双忧郁的眼睛,以及其中所散发出的忧郁眼神。 米丽曾经毫不掩饰地对室友说:每次看到杜鹏起那忧郁的眼神,我就感到心都要碎了!如果他是一块冰,我希望能用我的热情去融化他。 这话传到鹏起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一笑,笑容里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三年高中生活很快过去了,尽管鹏起每次见到米丽时,心里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米丽也经常对鹏起报以火辣辣的眼神,但两个人的关系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鹏起和米丽的恋爱关系是在两个人都上了大学之后明确的,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说。 填报志愿时,以鹏起的学习成绩,完全可以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但他却出人意料地报考了一所军校。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军校不用交学费,就连吃的、穿的都不用花钱,这可以让妈妈少吃点辛苦。 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妈妈哭了。因为鹏起一直瞒着妈妈,他知道妈妈一定会反对他的决定。但他更知道妈妈这些年为了供他上学,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自从懂事起,他眼看着妈妈的头发一天天变白、腰一天天变弯、面容一天比一天的苍老,尽管妈妈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可外表看上去已经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鹏起的爸爸本来是农村小学的代课老师,妈妈在家干点农活,生活虽说不上富裕,但日子也过得平实而充足。 可惜的是在鹏起两岁那年,爸爸却在上课的时候突发脑出血,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离开了人世。 鹏起对父亲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一张四吋的照片,那是爸爸妈妈结婚时照的。照片上的爸爸看上去英俊、帅气,而旁边的母亲同样年轻、漂亮,两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幸福。 鹏起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爸爸起的。 “‘大鹏一日随风起!’你爸爸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能出人头地,给老杜家增光添彩!”妈妈不只一次地告诉鹏起说。 鹏起也真的没让妈妈失望,从上小学起,一直到上中学,鹏起从来都是学校的第一名,最后又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金昌市第一中学,一所全省知名的重点中学。 为了更好的照顾儿子,妈妈坚决地把家里的几亩地租了出去,陪鹏起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金昌市,在学校附近租了一所房子,每天除了照顾鹏起的生活,就是在马路市场摆个小摊,卖点从老家贩过来的农副产品,维持家用。 在鹏起刚刚开学不到一个月的一天下午五点多钟,鹏起和每天一样,放学回到妈妈和他租住的一片棚户区的一处低矮的平房。令鹏起奇怪的是妈妈并没有在家,而每天这个时候妈妈一定是做好了鹏起爱吃的饭菜,站在门口等着鹏起回来。 鹏起只好摸出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看。一直等到六点多,妈妈才推着她那辆新买的旧三轮车回来。 “妈,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候早已吃过了晚饭,开始在家里那张破旧的书桌上温习功课的鹏起带着埋怨的口气说。 “妈妈,妈妈去给你买菜去了,好儿子,妈妈这就去给你做饭,你要是饿了柜子里还有牛奶,你先喝一袋。”妈妈气喘吁吁地把三轮车推到院子里说。 “买菜也不用那么长时间呀!再说,有车不骑,你怎么还推着回来了!”鹏起嘟囔着说。 “这不是车链子坏了吗,我怕你着急,也顾不上修,就推着回来了。”妈妈一边把三轮车上卖剩下的两筐沙果往屋里搬,一边说。 “您放那儿,我搬吧。”鹏起看着妈妈那瘦弱的身躯搬着一筐沉重的沙果,脚步显得有些踉跄,赶紧过去帮忙。 “妈!您眼睛这是怎么了?”站在妈妈的旁边,鹏起突然发现妈妈的眼角有一块乌青,像是被人用拳头打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鹏起放下手里的筐,拉着妈妈问。 “没事,谁欺负我一个农村老婆子干嘛,是妈不小心自己碰的。”妈妈躲避着鹏起疑惑的目光说。 “不对,一定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是谁?”鹏起一把拉起妈妈的衣服袖子说。 那条半旧的格子衬衫的一条袖子已经被撕开了,明显是和人发生撕扯留下的痕迹。 “没人欺负我,是妈妈搬东西的时候刮的。”妈妈目光有些闪烁地说,“快帮妈把东西搬进去,妈妈好给你做饭,你不是饿了吗!”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不吃饭了!”鹏起赌气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说。 妈妈把饭做好了,叫了鹏起几次,鹏起就是不肯吃。 妈妈知道儿子的犟脾气,只好说了实话。 “妈妈今天下午在二道街卖沙果的时候,碰上了城管队的来收东西。”妈妈靠在门框上,面对着已经坐在黑暗里的儿子有些忧伤地说。 “城管队?他们是干什么的?”这是鹏起人生中第一次听到“城管”这个词。 “是政府的,专门管不让随便摆摊卖东西的。”这是妈妈对城管的最直接的理解。 “政府的?他们打你了?政府的也不能随便打人呀?”鹏起气愤地说。 “其实人家也没打我,只是要收我的东西,我拦着不让收,就撕巴了几下,不知道怎么的就碰到眼睛上了。”妈妈无所谓地说。 “那他们没把你的东西收走呀?”鹏起瞟了一眼黑暗中的三轮车说。 “收走了,连车都推走了,我一个女的怎么地也舞扎不过四五个大小伙子呀!”妈妈的语气有些激动,似乎又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您是怎么又把东西要回来的呀?”鹏起有些不解地问。 “我就跟着他们去了他们的办公室,找他们的领导,求他们可怜可怜我呗。”妈妈说。 “那他们就把东西都给你了?”鹏起有些不信地问。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队长听说我一个农村老婆子为了供儿子上学,一个人在市里摆小摊,确实够困难的,就让手下的人把东西都给我了。”妈妈说,“那个队长好像姓丁,说话虽然横了点,可心还真挺好的!” 被人家打了一顿,连衣服都撕破了,妈妈不但没有怨言,反而还念起人家的好来。 “城管!”鹏起在嘴里嘟哝了一句,站起来进屋吃饭去了。 吃过了饭,鹏起在台灯下温习功课,妈妈坐在旁边补被撕坏的衣服,鹏起这才发现妈妈裸露的两条胳膊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 “这些人也太狠了,对女人也下得去手!我明天找他们领导去评理!”鹏起心疼地说。 “评什么理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再说了,‘民不与官斗’!人家是政府的人,你还想斗过人家?”妈妈一边缝着衣服一边说。 “可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鹏起恨恨地说。 “儿子呀!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给妈好好的学习,等你将来有了出息,当了大官,管着他们的时候,看看谁还敢给你妈气受!”妈妈目光中充满期待地看着儿子。 “一定!”鹏起在妈妈期待的目光中重重地点着头说。 从那天以后,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城管发生一场遭遇战,有时候是收点东西,有时候是罚点款,不过以经很少再有肢体冲突了。时间久了,不但妈妈早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对付城管的办法,就连鹏起也都习以为常,不再把妈妈被城管处罚当回事了。 “真是造化弄人呀!”鹏起心里想,“没想到明天自己也要成为‘城管’了!不知道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做何感想?” 前面左转经过一处集贸市场就进入了二道街的街口,妈妈平时就在二道街里面摆个小摊,在城管管理放松的时候就向集贸市场里面侵蚀,在城管管得严的时候,就到相对背静的小巷子里去出摊。 鹏起知道妈妈在等着他转业分配的消息,就直接到这里来找妈妈,想接妈妈一起回家好详细商量一下要不要去城管大队报道。 “快跑!城管来了!” 鹏起刚拐进二道街的街口,就见一帮小贩推车的、挑担的,还有背着包的、抱着筐的,从二道街里面发疯一样的冲出来。 2第二章占道经营管理所 “妈!”鹏起一眼看见妈妈也推着她那辆更加破旧的三轮车跟在一群人后面跑,连车都来不及骑。 几个穿制服的人像是一下子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分别从几个街口出现,对十几个小贩形成了合围之势。 “老杜婆子,别跑了,我们队长都看见你了!”一个胖得像猪一样的城管队员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冲着鹏起的妈妈喊。 这时候,跑在前面的几个卖鞋垫的、卖煎饼果子的、卖烤肠的小贩已经被突然从鹏起身后出现的两名城管队员堵住了,而能拐到旁边两处巷子里的巷子口也都被事先埋伏好的城管队员拦住了,同时,从后面赶过来的几名城管队员也渐渐逼近了。面对前有埋伏、后有追击、中有拦截的形势,小贩们一时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都无奈地停下了逃窜的脚步。 鹏起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简直就是一场精心组织的围歼战,伏击人员预先进入指定位置埋伏,攻击人员突然出现,敌人慌乱中逃入事先设好的口袋,最终被全歼。这一切竟然和军事理论课上的某起战例惊人地相似,所不同的只是敌人换成了小贩,而军队变成了城管。 这时候,杜妈妈也把三轮车停了下来,和围上来的一群城管队员吵闹起来。 “胖孩呀,紧着追大娘,是不是又想吃大娘车上的山葡萄了?”杜妈妈冲着刚奔到跟前,还在大口大口喘气的胖子说。 “别,别扯那些没用地,三天前就通知你们去,去交钱,怎么现在还不去,去交?”胖子弯着腰、扶着粗壮的大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一个月五十也太多了,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一个月也就对付个三头五百的,勉强能填饱肚子,哪还有那些钱去交给你们呀?”没等杜妈妈说话,旁边一位推着辆破自行车,车后坐上驮着一包干豆腐的老大爷愁眉苦脸地说。 “可不是呗!原来都是按天收,出一天摊收一块钱,这怎么还一下子改成按月收了呢?再说了,就是一个月也就三十块钱,怎么还涨到五十了呢?”一个肥头大耳,脸上油渍麻花的中年妇女不满意地说,身前放着一大洗衣盆猪头肉。 “这事你跟我说不着,有意见你找我们领导提去!”胖子的气终于喘均呼了,直起腰来急头白脸地说。 “对,找刘所长说去,反正他XX也说了不算!”一个推着板车的光着膀子的黑胖子满不再乎地说,板车上面的木头案子上放着一角猪肉,黑胖子的右手里拿着一把锡骨刀不停地在左手里的一根木棍上福拧?br /> 白胖子看着黑胖子手里的刀,似乎有些打怵。但嘴里却不肯服软,“你嘴里放干净点!刘所长已经调走了,现在是高所长说了算!” “刘所长调走了?”小贩的队伍里似乎发出了一片惋惜声。 “对,现在是高所长说了算!”胖子肯定地说。 “高所长在哪?我们要见他,谁当领导也不能不让老百姓活呀!”黑胖子说,听说刘所长调走了,他的语气一下子也变得不再那么强硬了。 “我就是高所长。”一个瘦高个的穿制服的中年人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小贩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谁也不认识这个又瘦又高的高所长。 “就是我老婆刚才说的,原来出摊都是按天收,一天收一块钱,这怎么还一下子改成按月收了呢?再说了,一天一块,一个月全算上也就三十块钱,怎么还涨到五十了呢?”黑胖子说。鹏起这才知道原来他和那个卖猪头肉的胖女人是一家的,看两个人的样子还真般配。 “按省《站道经营管理条例》规定,站道经营的摊位每天接每平方米两元收取,你看看你们摆的这些东西,哪个不超过一平方米?”高所长指着黑胖子的板车说,“你这个肉案子就有一平方米了,要按实际站道面积算,一天收你五块都不多!” “那我这个盆还不到一平方米呢!该怎么算?”黑胖子的老婆指着面前装猪头肉的洗衣盆说。 “你这个盆是不到一平方米,加上你可就超了一平方米了!”高所长说。 “人也xx算呀?”黑胖子不服地说,“不是说按站道的摊位算吗?人也不是摊位!” “人站道就算,悬空不算!xx夹裆里不算,撂地下也算!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站道了就算!”高所长冷冷地说。 “操…”黑胖子瞅了瞅高所长毫无表情的脸,没了下文。 “这也太不讲理了!”卖干豆腐的老头儿忍不住说,“都是国家的地,没听说过人站地上还得收钱的!还说什么悬空就不收钱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我们是按省政府出台,省人大通过的《占道经营管理条例》并经过市物价局批准的收费许可来依法收费的,我们收费是在执行‘王法’,你们逃费是在违抗‘王法’!”高所长淡淡地说,“不是说你站在地上就要收费,如果你站在地上不经营摊位,在不影响市容的前提下,就是躺着都没人管你!” “你…”老头儿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还是找他们丁队长去,丁队长可不像他们这么不讲理!”杜妈妈突然插话说。 “对,找丁队长去!”小贩们随声附和。 “丁前进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现在的队长是石为民,按月收费的办法就是石队长定的,你们找他也没用!”站在高所长后面一个帅气的城管队员说。 “丁队长不当队长了?”小贩们交头接耳地说,“那个人可是个好人呀!”“真可惜了,我前几天刚给他……” “赶紧决定,想明天继续在这里经营的,现在就交钱,登记,不交钱的,我们明天就开始清理,一律不准再在这里经营!”高所长严厉地说。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呢?”卖豆腐的老头儿问,他平时骑着自行车哪都去,并不固定在这里出摊。 “哪都一样,除非你离开金昌!”高所长说,“你们交了钱之后,我们会给你们发一个临时站道经营许可,拿着这个许可,你再在马路市场出摊就没有人管你了,当然,只限于马路市场,主街道和广场等不充许摆摊的地方除外。” “我们俩是一家的,办一个许可证行不行?”黑胖子问。 “不行,我们按摊收费。”高所长说。 “那我们就摆一个摊,又卖肉,又卖猪头肉行不?”黑胖子的老婆头脑比较灵活,立即想出了这个变通的办法。 “不行。”高所长冷冷地说。 “就你脑袋好使!”胖城管队员说,“你这个要行的话,你们都办一个证得了,总共算一个摊,搞多种经营!” “交吧。”黑胖子俩口子相互瞅了一眼,黑胖子开口说。 黑胖子老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沾满了油渍的百元钞票,递给高所长说:“两个摊的。”刚才态度最强硬的反而最先屈服了。 “小李子收钱,二朋登记。”高所长安排说。 站在高所长身后的那个帅气的监察队员接过黑胖子老婆手里的钱,看来他就是高所长口中的小李子。 “都叫什么名字?”另一个有些卷毛头发,戴着一幅变色眼镜的监察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日记本,开始登记。 小贩们极不情愿地纷纷从口袋里往出掏钱,有的还能掏出五十、一百的钞票,有的费了半天劲才用十块、五块、甚至一块、两块的凑够了五十块钱。 “我这儿只有四十六了,差四块行不?”卖干豆腐的老头儿连裤兜儿里的两个钢嘣都翻了出来,也没凑上五十块钱。 “不行。”高所长冷冷地说。 “那我明天再交吧。”老头儿说。 “可以,不过明天你就得到队里去交了,我们现在为了方便群众,是现场办公。”那个叫小李子的城管队员说。 “我这有四块,先借给你。”杜妈妈从口袋里摸出四张一块的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凑够了五十块钱交了上去。 杜妈妈也翻出了五十块钱,刚要交的时候,鹏起挤了过来说:“妈,您先别交了。” “儿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杜妈妈这才看见鹏起,“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回家再说吧。”鹏起说。 “好,那就先把钱交上吧,反正早晚得交。”杜妈妈说。 “您别交了,反正我就要上班了,您累了这么多年了,别干了,就在家休息一下吧。”鹏起说。 “那怎么行?”杜妈妈看着高大、英俊的儿子笑着说,“我还得攒钱给你说媳妇呢!想让妈休息也行,那你就快点给妈娶个媳妇回来,再给妈生个大胖孙子,那妈就什么都不干了,专门在家看孙子!” 说起娶媳妇,鹏起又想起了米丽,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先回家再说吧。”鹏起拉着妈妈的胳膊说。 “好吧,听儿子的。”妈妈推着三轮车和鹏起往二道街外面走。 “老杜太太,你还没交钱呢!”胖监察员见杜妈妈要走,在后面喊。 “今个儿钱不够,明天再交,我能找找你们大队。”杜妈妈一边走一边说。 两个人出了街口,卖干豆腐的老头儿从后面骑车追上来,“给你四块钱。”老头儿喊住杜妈妈,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四张一元的纸币递给杜妈妈。 “你不是没钱了吗?”杜妈妈疑惑地说。 “里面兜里还有几十,想赖他们几块钱,没想到这个高所长这么不开面。”老头儿嘟囔着说。 “那也不用这么急着还呀。”杜妈妈一边接过钱一边说,“反正每天都能见着。” “我记性不好,怕明天忘了。”老头儿一边骑上车,一边回头对杜妈妈说,“这是你儿子吧?小伙子真精神!” “是呀!才转业回来的!”杜妈妈听老儿夸儿子,乐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老头儿骑上车走远了,杜妈妈和鹏起一起推着车,向家里走去。 3第三章鸡蛋里的爱情 杜妈妈仍然住在鹏起上高中时租住的平房里。房子虽然更破旧了一些,但不同的是杜妈妈已经变成了房子的主人。前几年房子的主人去了南方,杜妈妈就用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钱把房子买了下来。 “儿子,你这工作到底是分了还是没分呀?”杜妈妈一进屋,就拉着儿子的手急着问,这一路上,她不知问了多少遍,鹏起总是说等回家再说。 “分了。”鹏起无精打采地说。 “分了!分哪了?”妈妈听说鹏起的工作终于分了,更加迫切地问,希望儿子可以分到一个理想的单位。 “城管大队。”鹏起有些无奈地说。 “城管大队?!”妈妈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足足怔了有两分钟,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妈!你笑什么呀?”鹏起看着妈妈的样子,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 “命!这就是命啊!”妈妈强收住了笑说,“我这十几年成天的和城管打交道,大街小巷的被城管撵着跑,心里面也不知道一天把城管骂上个几千几万遍,没想到我儿子竟然也要成了城管!你说这是不是命!” “我不想当城管!这么多年成天的听您说城管这么不好,那么不对,这么勒,这么卡的,我这耳朵早都灌满了。今天看那些城管队员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为了几个小钱,撵你们就像撵牲口一样!哪有一点国家执法人员的样子?这种活我可干不了!”鹏起终于把憋了一肚子的话冲妈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妈知道你想当警察。”看着满腹委屈的儿子,妈妈心疼地问,“那你就没跟分配工作的领导好好说说?” “说什么?”鹏起问。 “就说你不想当城管,你想当警察呗!”妈妈说。 “你不说这事还好点,你一说这事更是让人生一肚子气!”鹏起说。 “怎么了?他们不答应?”妈妈问。 “我刚开了个头,说了句‘其实我不太适合干城管的工作…’人家就回了我一车的话,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了,什么干革命工作不能挑肥拣瘦了,甚至说能去城管大队还是看我是金昌市考出去的大学生才特意照顾的,不然的话像我这个级别分到环卫处的都有!’我就不信了,我一个正连职的军官,还能让我去给他们扫大道去!”鹏起气呼呼地说。 看着儿子受了委屈的样子,妈妈心疼起来,连忙安慰儿子说:“没事,儿子,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城管,咱们再想想办法,托托人,看能不能换个地方。” “咱们能想出什么办法来?”鹏起有些灰心地说,“我们在这里连一个像样的亲戚、朋友都没有,我们托谁去?” “儿子,你还别小瞧妈妈,妈妈这几年在市场卖东西,还真认识了几个领导呢!有个经常在我这儿买山菜的赵大爷,听说以前是人大的什么领导,明天我看看要是还能在市场上看见他,托他去给说说情,没准能行呢!”妈妈充满信心地说。 “一个买菜认识的,能跟您有多深的交情?就是有那个能力,人家能给咱们使劲吗?”鹏起觉得妈妈的话有些不靠谱。 “你不知道,”妈妈信心满满地说,“这么多年,每次他在我这里买菜我都给他高高称、抹个零头什么的,有时候赶上有点卖剩的,就送他了,这加在一起也就不少了!这样算起来,他应该是欠我个人情的。再说,你这个赵大爷人可好了,一点当官的架子都没有,每次看见我都和我打招呼,还和我说过让我有事去找他。” “人家也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事了。”鹏起不相信地说。 “对了!”妈妈突然一拍大腿,把鹏起吓了一跳。 “您这是怎么了?”鹏起问。 “你赵大爷给我留了个电话,让我有事就给他打电话!我这就去找电话去!”妈妈急三火四地进了里屋。 鹏起看妈妈充满信心的样子,虽然根本不相信一个只是在市场卖菜认识的人会帮这么大的忙,但毕竟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也就由着妈妈忙活去了。 “在这儿呢!”过了不一会儿,妈妈就拿着一本翻开的旧日记本从里屋兴匆匆地走出来,指着日记本后面一页记满电话号码的扉页上的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个叫赵真的就是他。” 鹏起见那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人的名字,有的后面写着电话号码,也有的写着欠三十、五十的账目,还有的写着谁的儿子结婚,谁的女儿出嫁随了多少钱的礼,中间有一个叫赵真的名字后面特意加了一个括号,括号里注着人大两个字,在括号的后面是一个手机号码。 “还是算了吧。”鹏起见妈妈记的那个电话号码是一个很烂的号,心底里那一点点微小的希望也破灭了,“领导那有用这种烂号的,看这样这个姓赵的也不是什么正经领导,也就是唬唬你们这些卖菜的老太太,占点小便宜吧。” “不会的,我看见和他打招呼的人都叫他赵主任,很尊敬的样子,看起来是个当过领导的。”妈妈仍然信心满满地说。 “就是他过去是当过领导的,可现在毕竟已经都退了,俗话说‘人走茶凉’,再说话也就没什么分量了。再者说,就算他还有这个能量,可我们毕竟和他也没什么大交往,这年头有几个愿意平白无故往自己身上揽事的。”鹏起说。人家都说部队就是一个小社会,有些地方甚至比社会还要黑,在部队这么多年,耳濡目染,鹏起也早把人情事故的这些东西看透了。 “我说过,他欠我情的。”妈妈信心不减地说。 “就您那点剩菜也叫人情?”鹏起劝妈妈说,“现在办事是讲究真金白银的,部队都是这个样子,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儿子,快打电话吧,只要他肯帮忙,就是花点钱我也愿意!”妈妈着急地说。 “我不打,要打您打吧,我跟他也不认识。”鹏起见妈妈执意要打电话,也不好拦着。 “还是你打吧,我怕我说不清楚。”妈妈说。 “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就说您儿子连长转业,分到了城管大队,可是他不喜欢干城管,想换个单位,最好是公安局,看看领导能不能帮忙给说说话。”鹏起教妈妈说。 “行,就这么说。”妈妈学了一遍,“是不是还要加上如果能帮忙的话也不能让他白帮忙的话?”妈妈问鹏起。 “您就看着说吧。”鹏起说,心里对这件事没报半分的指望。 “好,我这就去打。”妈妈说着又进了里屋,鹏起家的座机放在里面的小屋里。 看着妈妈进了里屋,鹏起拿出手机给米丽发了个短信;我工作分配了,是城管大队。 鹏起前几天和米丽吵了架,这还是两个人谈恋爱以来的第一次。 前面说过,米丽虽然在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暗恋,甚至是明恋鹏起,鹏起对米丽也有好感,但因为种种原因,两个人那时候并没有确立恋爱关系,两个人真正开始谈恋爱是在两个人都考入大学以后。 鹏起考入的军校在西安,米丽就读的大学在上海,自从入学以来,米丽的求爱信就像雪片一样从千里之外向鹏起飘来,让鹏起既心动,又感动。可是考虑到两个人的家庭条件相差太远,让鹏起一直心存顾忌,没有接受米丽的爱意。 直到鹏起考入军校的第一个生日。 十一月的西安已经开始飘雪,灰暗的天空布满阴霾,凛冽的西北风不时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夹着小米粒一样大小的雪粒子,打在人的身上、脸上。这一天鹏起的心情并不好,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没有和亲人在一起的生日,虽然对他来说,亲人只有妈妈一个人,但有了妈妈,他就有了全部。 每年的这一天,妈妈都会早早的起来,给鹏起煮上几个鸡蛋,然后催着还在热被窝里的儿子起来。娘俩个在桌子上滚动着鸡蛋,希望能滚出一年的好运气,然后是妈妈亲手剥开鸡蛋,充满笑意地看着儿子一口一口地把鸡蛋吃下去。早餐是妈妈亲手熬的小米粥、烙的油饼,当然还会有鹏起最爱吃的麻辣豆腐和溜肉段。到了晚上,妈妈通常会给鹏起炖上一条鱼或一只鸡,来给儿子改善伙食。虽然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更没有PATY,甚至妈妈也从来没有对鹏起说过一声“生日快乐”,更不用说唱上一句“生日快乐”歌,但那时的鹏起无疑是快乐的,因为在妈妈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里,他都能感到妈妈那浓浓的爱意。 但这个生日却只有自己,没有妈妈。 虽然妈妈昨天晚上就打来电话,叮嘱鹏起要记得自己煮鸡蛋吃,但在这个没有妈妈的生日里,鹏起甚至连吃鸡蛋的心情都没有。 鹏起并不是一个善于交流的人,虽然到了学校几个月了,却并有什么知心的朋友。 晚饭后,风雪都停了下来,鹏起没什么事可做,就去教室看书,想就这样把这个生日打发过去。 坐在座位上,鹏起想起了米丽。他已经有三天没有收到米丽的信了,这让已经习惯于每天阅读米丽来信的他不禁有些失落。 “唉,女人哪!”鹏起在心里想,“总是善变的,这时候说不上和谁在一起快活呢!要是她心里真的有我的话,怎么会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呢?” 想到米丽这时候不知道会和谁在一起快活的时候,鹏起突然心里隐隐泛起了一股醋意。他清楚的记得米丽最近几次来信一直提到有一个学长在追求他,这位学长的父亲是上海市的领导,人长得帅气,家里条件更上不用说。 “对了,”鹏起突然想起来,米丽曾经说过,这个人和他是一天生日,还问他是不是和这一天生日的男人特别有缘?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自己劝米丽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还说什么碰上一个这么般配的人不容易,什么现在好男人不好找,又好又有钱的男人就更不好找,别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的什么的。“他一定是在陪着那个男人一起过生日呢!”鹏起想到这里,竟然感到心中有些隐隐做痛。 “鹏起,你果然在这儿呢!”就在鹏起还在幻想着米丽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共度生日而在心中流血的时候,同寝室二哥突然冲进教室的招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二哥,有事吗?”鹏起的表情有些木然。 “有人在门口的收发室打电话到寝室找你,我们在宿舍没找到你,我这才大老远的跑在教室来找你。”二哥可能走得有些急了,气喘吁吁地说。 “找我?是谁呀?”鹏起有些迷茫。 “我怎么知道?自己看去吧!我还急着去体育馆和老三他们打篮球呢!”老二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鹏起赶到学校门口收发室的时候,看到了米丽。 “生日快乐!”米丽见到鹏起,快活地说,“这是我早上亲手为你煮的鸡蛋,放在保温杯里,现在还热乎着呢!”米丽伸出的两只雪白的小手上捧着两个红皮鸡蛋。 鹏起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了,从此后鹏起的每个生日,不论鹏起在哪里,米丽在哪里,不管两个人离得有多远,米丽都会陪着鹏起一起过,让鹏起感受到了爱情的温暖。 鹏起知道米丽是深深的爱着自己的,自己同样也深爱着米丽。两个人相处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吵过一句嘴,红过一次脸,对米丽毕业后从事的服装设计事业,鹏起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是给予精神上的鼓励,而对鹏起是继续留在部队深造,还是转业回来,米丽也从来都是尊重鹏起的意见。 就在鹏起这次决定转业前,两个人终于开始谈婚论嫁。也爆发了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争吵。 就在鹏起还在想着两个人上次吵架的事情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鹏起拿起手机一看,是米丽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 4第四章 左手是妈、右手写着爱 “你真的准备去当一名城管吗?”鹏起接起电话,米丽第一句话就问。 “怎么?做城管有什么不好吗?”鉴于米丽略带嘲讽的语气,鹏起的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 “每天开个破面包车,大街小巷的追着小商小贩,为了收个十块八块的什么市容费,被老百姓背后骂成土匪,强盗?”米丽的语气中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 “米丽,你不要有什么偏见,”鹏起忍着心中的火气说,“一个整洁、有序的城市环境是国家的需要、政府的需要也是人民群众的需要,城管队员也是人,他们是在代表是政府执行法律、管理城市,他们不是人民的敌人,他们同样也是在为人民,或者说是为大数人民服务的!” “行啊,你!还没穿上城管的衣服就说起城管的好来了!”米丽提高了语调说,“可城管再好,那也不是你应该做的!鹏起,你的理想,你的信念呢?你的远大抱负呢?难道你真要在大街小巷和小商小贩的追逐中度过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吗?” “我……”鹏起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米丽的话深深地刺到了他的痛处。鹏起是有远大理想和志向的,他的理想和志向当然不在城管,甚至也不在这座生他、养他的北方中等城市,鹏起虽然迫于生活的压力而上了军事院校,但他真正感兴趣的却是经济,他在部队期间已经自学完成了南方某重点大学的函授MBA课程,他渴望在飞速发展的沿海经济特区一展拳脚,而米丽正可以为他提供这样的一个平台。 “你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了吗?你忘了你辛辛苦苦完成MBA的学业是为了什么了吗?”见鹏起不再争辩,米丽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我的服装设计公司现在发展得很好,‘艾米丽’的品牌已经在南方多家城市享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开设了专卖店,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我希望你能够和我在一起,一起奋斗、一起打拼,共同创建属于我们的服装帝国!” 米丽的话正是她和鹏起一起为他们的未来所做出的宏伟构想,正是基于这样的构想,鹏起当初才选择了攻读MBA学位,就连攻读MBA学位所需的高额学费也是米丽为他缴纳的,当然米丽为鹏起缴纳学费的时候,鹏起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因为当时在两个人的心里他们其实就像是一个人,相互都可以为对方奉献出一切。 “鹏起,我爱你!我需要你!我需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起奋斗,一起生活!”见鹏起良久没有说话,米丽知道鹏起的态度有了变化,就趁热打铁地进一步祭出了爱情攻势。 “可是妈妈……”想到妈妈,鹏起的态度还是有些犹豫,如果仅从他自己考虑,他当然希望和米丽在一起,一起奋斗、一起打拼,一起开创他们的服装帝国。他知道,米丽现在的公司年营业额已经超过了五千万,并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品牌和营销网络,有了这样良好的基础,他相信凭他的能力、智慧和专业知识,再加上在部队磨练出的坚强的意志品质,他一定可以和米丽一起开创一翻大事业的。可是妈妈并不会同意他这样的选择,因为在妈妈的眼里再小的官那也是当官的,再大的老板那也是做买卖的,而是个当官的就是铁饭碗,就比做买卖的强。 “说到妈妈,你就更应该到这里来了。妈妈辛苦了这么多年,该到享福的时候了。而说到生活条件,你当然知道,我这里比你那里强的可不是一倍两倍的,吃、穿、住、行,哪一点都会让妈妈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们可以为妈妈买一处住房,雇一个保姆,让她老人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米丽说。 “可是妈妈需要的不是这些,他需要的是和我生活在一起,毕竟他只有我一个儿子。”鹏起坚定地说。 “可是,我的爸爸妈妈也需要和我生活在一起,他们也只有我一个女儿。”米丽的语气也很坚决,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而上一次他们吵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 鹏起的想法是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不容易,现在该轮到他尽孝的时候了,所以他无论走到哪是,他必须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而米丽的意思是可以为鹏起的妈妈买最好的房子,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但是就是不能在一起生活。因为她爸爸妈妈也只有她一个女儿,而两位老人的意思是就算女儿结婚了,也一定要和女儿生活在一起的。 在鹏起看来,米丽爸爸妈妈的这种想法相当于要招个倒插门的养老女婿,而这在北方的习俗里是被人瞧不起的,只有实在娶不上媳妇的人才会这么做。 “你爸爸妈妈不会要求我们的孩子姓米吧?”上次两个人吵到最后,鹏起提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米丽回答。 鹏起当时就挂断了电话,在挂断电话前,他的嘴里第一次对米丽吐出了一句脏话,不知道电话那边的米丽听到没有。 今天再次说到这个话题,两个人似乎仍然没有退让的意思,再说下去难免又会吵起来,而这是鹏起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不忍心伤米丽,这么多年米丽对他的爱让他的眼中甚至已经没了那丝忧郁,他同样深深的爱着这个执着、要强、充满上进心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2 部分阅读 、要强、充满上进心,敢爱敢恨的姑娘。不论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让着米丽,因为米丽对他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可是在妈妈的问题上他却无法让步,因为妈妈对于他来说,就是全部。 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了良久,米丽终于开了口:“鹏起,我觉得妈妈的问题好解决,大不了我们买一处大房子,我爸我妈再加上你妈妈,咱们都生活在一起,那样不是更热闹!要是你觉得这样还不太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买一个单元的对门,这样两边都好照顾。我现在想说的是你的工作问题,我真的不觉得你适合做个什么城管队员,这种工作没有前途的,也会浪费你的青春,你的才华!” 米丽的语气非常肯切,建议也合情合理,鹏起对做一名城管队员也确实没什么兴趣,他的态度也就软了下来。 “好吧,那我再和妈妈商量一下,我怕她在这边生活习惯了,不愿意到那边去。”鹏起低声说。 “好好劝劝妈妈,他会答应的,哪个当老人的不希望孩子干一番大事业,希望孩子的前途更加光明!”米丽乐观地说。 “儿子,你赵大爷答应帮忙了!”鹏起还要和米丽说点什么,妈妈兴匆匆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先挂了吧,一会儿再打给你。”鹏起对米丽说完,挂断了电话。 “是米丽的电话吧?”妈妈关切地问鹏起。 “是的。”鹏起说,他和米丽的事情妈妈早就知道了,米丽还陪他一起回家探过亲,妈妈对米丽的印像也不错,唯一让妈妈有所顾忌的就是米丽的家庭条件太好了,从门当户对的角度来说,她隐隐觉得这门亲事对鹏起来说也许并不适合。 “你俩吵架了吗?这两天怎么没听见她给你打电话?”妈妈问。 “没有,我俩没什么事。”鹏起岔开话题说,“你说赵大爷答应帮忙了?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的一个好朋友现在就是公安局的局长,只要他找到他的朋友,让公安局同意接收你,那军转办就没有理由不把你分到公安局去的。”妈妈有些兴奋地说。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鹏起有些不相信地说,“人家也不会白帮这个忙吧?” “你赵大爷倒是没什么说的,他说他帮忙是应该的,他朋友那里他的意思是先给拿两万块钱,要是人家肯收这钱,那这个事就算准了!”妈妈说。 “两万?”鹏起吓了一跳说,“这钱可不少呀!要是事情办不成,我们无凭无据的向谁要这个钱去呀?” “没事,有你赵大爷在呢!他说了,人家要是办不成这事,是不会白收这个钱的!”妈妈充满信心地说。 “我看这个赵大爷就有点不太靠谱!”鹏起说,“我看您还是别花这个冤枉钱了,刚才米丽来电话,想让我和她去上海做生意,我看您干脆和我一起去上海得了,那边条件可比这里强多了。” “不去!”妈妈态度坚决地说,“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听他们上海人说话都叽里呱啦的像是鸟叫,一句也听不懂,我去那儿摆摊都没法摆!要去你自己去!” “您说什么呢!您就我一个儿子,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呢!”鹏起扶着妈妈坐在椅子上说。 “米丽说了,她会在上海买处大房子,她爸她妈还有您,我们大家都住在一起,她的公司发展得很好,一年收入上千万,哪还用得着您去摆什么摊呀?米丽说了,给您雇个保姆,每天陪着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您都辛苦了这么多年了,也该享享福了!”鹏起劝妈妈说。 “儿子呀,妈妈不是不想享福!可这样的福妈妈享不了呀!你刚才一口一个米丽说了,那我问你,我们真的去了上海,房子是谁的?公司是谁的?钱又是谁的?都是人家米丽的,或者说是人家老米家的!跟我们姓杜的沾不上边!这样的房子你说我能住的舒服吗?还说什么给我雇个保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可那都是人家出的钱,你说这钱我能花的安心吗?米丽的公司开得再好,挣得再多,那也是人家的,不是你的!我们去算什么?有句话叫寄人篱下吧,那滋味不会好受的!真的到了那一天,那可是在人屋檐下,哪敢不低头呀!我不指望我的儿子大富大贵,但起码得像个男人一样硬实儿地,在老婆面前有地位,有尊严,不能让人家瞧不起,说成是靠老婆、靠老丈人,说成是吃软饭的吧!”妈妈竟然讲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让鹏起有些始料不及,但仔细想想,妈妈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妈,米丽家也只有她一个女儿,将来她嫁给了我,她的不就是我的了,您非分那么清楚干嘛呀!再说了,我到公司里也不是干呆着,也得帮她一起工作,那今后攒了钱还不得有我一份,您花儿子的钱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儿子呀,妈妈知道你和米丽处了这么多年了,感情挺深的,妈妈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妈妈觉得吧,你得先有自己的事业,哪怕就是去干城管,那也是国家干部,她们做生意的再有钱,你也不比他们低气什么,可要是你去了人家的公司,那你的工作呀,前途呀可就都得靠着人家了,到那时候你可就都得听人家的了,就没什么自主了。”妈妈说。 5第五章丁教导员的关照 “妈,那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去上海呗?可是我要是不去上海的话,米丽的公司在上海干得那么好,她也不可能跟我到这边来,那我们的事不就算完了吗?”鹏起说。 “为什么非要你跟她去上海?她就不能跟你回金昌吗?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真想嫁给你的话就应该跟着你才对,干嘛要你跟着她?米丽不是会做生意吗?在哪不能做?我看这些年金昌市做生意发大财的也多的是!”妈妈有些生气地说。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是那些老观念!米丽搞的是服装设计,要紧跟现代潮流,在我们这边是没有发展的!”鹏起说。 “这么说你一个大男人也要和她去搞什么设计衣服去?”妈妈说,“那不就是个裁缝吗?” “妈,您不懂!国际上的时装设计大师有很多都是男的!再说了,米丽的公司不光是搞时装设计,还要搞生产、搞推广、搞营销,可做的事情多得很,是一家大公司,不是什么服装店,更没什么裁缝!”鹏起的声调也有点提高。 “对,我是不懂,不懂什么设计也不懂什么营销!可我懂得男人靠女人活着是永远抬不起头来的!我记得你生下来的时候,你爸爸就希望你将来能当官,能光宗耀祖,而不是去做什么生意,当什么经理!妈妈这些年虽然只是在市场摆个小摊,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得多了,形形色色的事也经得多了,不管做什么买卖都是有风险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今天还是百万富翁,明天可能就会一无所有,只有给政府做事,只要你不贪、不占,那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就算你干不动退休那天,活一天政府就养你一天,一直养到你死!做买卖的怎么样?一天干不动了,谁给你钱?谁养活你?”妈妈越说越激动,声调也高了起来。 妈妈的话有些有道理,又有些没道理,鹏起想和妈妈解释又不只从哪里说起好,只好气呼呼地说:“我知道你和爸爸都想让我当官,都想让我有出息,可当个城管队员算是什么官?能有什么出息?” “儿子呀!”妈妈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这么想!凡事都是从小到大的做起来的,没有刚参加工作就当市长的吧?你们部队也没刚参军就当领导的吧?一切都要一步一步的来,只要你好好干工作,总会一点一点的做出来的,城管大队的丁队长我和他唠过,原来也只是个监察员,慢慢的不就出息了,干上队长了吗!” “一个城管大队的队长也算不得有什么出息!”鹏起说。 “你可别小瞧这个城管大队队长,全市这么多的小商小贩,还有什么接门脸的,做牌匾的,打广告的,搞宣传的,这大街小巷上的事,哪一件不归他管?做什么不得他点头?逢年过节的看他的人数都数不清!不要说他,就是马路市场管理所的那几个,你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自己买过菜,买过水果?还不是到什么季节吃什么,比我们卖的吃得都好!”妈妈深有感触地说。 “您不是说给政府干活不能贪,不能占吗?那他们这都是干什么呢!”鹏起说。 “我那是要你管好自己!再说了,吃个菜了,吃点水果了,又能算得了什么?平时照顾我们一点,少收点占道费不就什么都有了!”妈妈说。 “那不就是以权谋私,损害国家利益,自己占便宜吗!”鹏起说,“反正我不想干这工作,也干不了这工作!” “你赵大爷不是答应帮你往公安局调了吗?你要是不喜欢干城管我们可以去干公安呀!”妈妈说。 “公安我也不想干,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都一样!”鹏起赌气地说。 “那你想干什么?”妈妈问。 “我就想和米丽去做生意,自己做生意,不用看别人脸色,自由!”鹏起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和米丽去做生意,那你就去吧,妈妈不拦着你。”妈妈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那您答应和我一起去了?”鹏起没想到妈妈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高兴地说。 “你去做你的生意,享你的福,我还在这里出我的摊,这么多年,没有你,我一样活得很好!儿大不由娘,你走吧!”妈妈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眶里似乎有了泪水。 看着妈妈这样,鹏起的鼻子一酸,眼泪也几乎要掉下来。爸爸去世的早,这么多年妈妈是怎么把他拉扯大的,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心里最清楚。小时候,为了怕继父对儿子不好,妈妈一直没有再找,等鹏起长大了,又怕再嫁对儿子名声不好,妈妈始终还是一个人,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儿子转业了,要成家了,能养活自己了,却还是要把妈妈一个人扔下,这样的事鹏起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您不走,我也不走!”鹏起坚决地说。 “走吧,米丽还在那里等你,妈知道你喜欢她,离不开她。”妈妈有些无助地说,“妈妈老了,不中用了,但自己还能照顾自己,你就不用管我了!” “妈!您别说了!您不走,我哪都不去!”鹏起一下子跪在了母亲面前。 “那米丽怎么办呢?”妈妈抚摸着儿子的脸说。 “您才是最重要的!”鹏起说。 “那工作的事情呢?”妈妈又问。 “明天我就去城管报到。”鹏起说。 “不去公安局了?”妈妈问。 “哪都一样,只要好好干,都会有出息的!”鹏起说着,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看妈妈的样子是不会和自己去上海的,那自己也是决不能把妈妈一个人留下来的,既然不能和米丽去上海,那干什么也就都无所谓了。想到米丽,他心里一阵难过,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也许就意味着和米丽七年的感情就要结束了。 “这就对了,快起来吧,妈该给你做饭了!”见儿子答应不走了,妈妈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 每二天一早,鹏起强打起精神去城管大队报到,准备开始自己的城管生涯。 金昌市城管大队位于金市路三十号,是一处独立的四层办公楼,楼前有一片大约一千多平方米的院子,院子里堆了不少收上来的铁皮棚子、烤肉箱子、还有两台配钥匙的小推车以及堆在一起各式各样拆下来的牌匾,再加上停着的十几辆喷着行政执法字样的执法车辆,显得有些拥挤。 鹏起走进院子的时候,几十名身穿灰绿色执法服装的城管队员正在列队接受一名看样子像是领导的中年男子的训话。 鹏起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听中年男子的意思是今天有上级领导来检查,要求全体城管队员会后立即到各包片区域站岗,确保没有流动商贩在主要街道出现,确保市容整洁卫生什么的。 “都听清楚了吗?”中年男子讲完要求后,最后问。 “听清楚了!”城管队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倒也洪亮、整齐,让鹏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就出发吧!”中年男子说。 队员们分别蹬上执法车辆,随着汽车马达的轰鸣声驶出了院子。那位中年男子没有上车,转身向楼里走去。 鹏起见没有人理他,只好主动从背后走向中年男子,打招呼说:“您好,领导!” 那位中年男子一转身,似乎这才看见鹏起,“你找谁?有什么事?”他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鹏起说。 “我是今年转业回地方的军人,昨天军转办通知我到城管大队报到,请问我该找哪位领导?”鹏起客气地问。 “噢,你是杜鹏起吧?”中年男子热情地说,“我们昨天就接到了军转办的通知,正等着你来呢!欢迎,欢迎啊!” 中年男子热情地走过来和鹏起握着手说。 “您是?”鹏起试探着问。 “我叫丁前进,现在是城管大队的教导员,石队长去市里开紧急会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吧。”丁教导员说着,一边转身向楼里走,一边招呼鹏起在后面跟着。 鹏起跟着丁教导员一直上了三楼,办公楼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今天上级领导要来金昌视察,队员们都下去干活去了。”丁教导员把鹏起带到三楼左边第一间挂着教导员牌子的办公室,一边开门一边说,“我们这活一天是干不过来地干,如今正缺人手呢,你来得正好!” “先进来坐吧!”丁教导员把鹏起让进了办公室。 丁教导员的办公室并不大,除了一张办公桌外,只有两只半旧的沙发,丁教导员示意鹏起在沙发上坐下。 “连长?还是军校毕业?”丁教导员看着鹏起说。 “是的。”鹏起点头回答。 “到我们这儿有点屈才了!”丁教导员掏出一只烟递给鹏起,鹏起示意自己不抽烟,丁教导员就自己点上烟吸了一口说,鹏起注意到丁教导员抽的烟是中华,这在金昌市可是档次不低。 “没有,干什么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吗!我觉得城管工作挺好的,挺充实的。”鹏起谦虚地说。 “不愧是部队培养出来的干部,觉悟就是不一样!”丁教导员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鹏起说,“许多人看不起我们干城管的,但我干了这么多年城管,觉得这工作挺好!就像你说的,充实!别看我们管的事都不大,但一座城市的发展离了城管还真就不行……” 丁教导还要说下去,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 随着丁教导员的声音,一名肥头大耳的城管队员气喘吁吁地开门走了进来。 鹏起一看,正是昨天在二道街追小贩的那个胖子,他记得妈妈管他叫什么胖孩。 “刘胖子,你怎么又来晚了!别人都出发了,你怎么才来!”丁队长一见胖子,就没好气地说。 “堵,堵车了!”刘胖子面红耳赤地说。 “你也不开车上班,你走着上班,堵不堵车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丁队长看着胖子的样子,气得直想乐,“你说你撒个谎都撒不匀乎!” “我怕迟到,今天特意打车来的,结果还堵车了,真他妈的倒霉!”胖子有些气愤地说。 “就你事多,成天尽是理由!”丁教导员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这几年金昌发展得够快的,动不动的也开始堵车了。”鹏起在一旁打圆场说,“我刚考学那时候,大街上的车都不多。” “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丁教导员这才想起来鹏起还在旁边。 “这是刘玉新,站道经营管理所的监察员。这是杜鹏起,新转业回来的军官,等石队长回来了再研究上哪。”丁教导员给两个人介绍说。 鹏起赶紧站起来和胖子握手,“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你,你不是老杜太太的儿子吗?”胖子看着鹏起说,看来这小子的记性还不错,昨天在二道街见过一面,虽然没有接触,他到记着。 “是的,听我妈说这些年她出摊,你们没少关照。”鹏起说。 “关照谈不上,沙果可是没少吃。”胖子的脸有些发红地说。 “丁教,经常在二道街坊摆摊卖沙果的那个老杜太太就是杜鹏起的老妈。”胖子对丁教导员说。 “噢,想起来了,那老太太人不错,前些年摆摊让他们把三轮车给收了,到我这里哭天抹泪的,还是我叫他们把车还给她的。”丁教导员说。 鹏起这才知道这个丁教导员原来就是当年妈妈说过的那个丁队长,看来这个人不但人不错,记性也不错。 “我听我妈说过这事,她一直记得您的好呢,那次回来就一直说丁队长可是个好人。”鹏起赶紧说。 “也谈不上什么好不好人的,我们这些人整天的和小商小贩打交道,要是每个人都照顾我们也就不用干工作了。不过当时听她说她寡妇失业的,一个人摆个小摊是为了供学生上学,我看她不像装的,就把她放了。不过以后好办了,既然是你妈妈,那就是咱城管大队的家属了,明天让她自己选个好地方,想卖什么卖什么,连站道费也不用交了,咱做城管的没有别的权力,就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丁教导员说。 “那,那不太好吧。”鹏起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些小商小贩,许多有关系的都要我们关照,我们自己家的还不更得关照到位!”丁队长热情地说。 “那就太感谢领导了。”鹏起赶紧说。 6第六章爱我就不要说分手 “你不用那么客气,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不交钱的多了。”胖子插嘴说。 “快去上你片干活去吧,等会儿领导来了,你那片要出了乱子,石队长可饶不了你!”丁教导员对胖子说。 “那我就先走了。”胖子和鹏起打了个招呼,出门上岗去了。 丁教导员给鹏起的印象是既和蔼可亲又乐于助人,和他心目中强横、霸道、蛮不讲理的城管形像有很大的差别,这不由得让他对城管工作平添了几分好感,对今后在这里顺利工作下去也有了一些信心。 丁教导员又和鹏起聊了几句闲磕,听说鹏起还没结婚,正问到鹏起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丁教导员接起电话,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女人的声音,丁教导员一边用眼睛瞟了鹏起一眼,一边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办公室有人,在谈事情,过一会儿打给你。” “那你快点,这边可急着等信儿呢!”那女人的声音大得让鹏起坐在两米外的沙发上都听见了她的说话。 “你嫂子,找我有点事。”丁教导员有些不自然地看着鹏起说。 “领导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鹏起知趣地站起来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正式上班?” “你把电话给我留下,等石队长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把你分到哪个部门,把办公桌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然后再通知你正式上班。”丁教导员也站起来说。 鹏起把自己的手机号和家里的电话都留给了丁教导员,然后从丁教导员的办公室出来,往家里走去。 杜妈妈原本今天想到城管大队去交站道费,因为鹏起决定上午去城管大队报到,杜妈妈怕和儿子在城管大队碰上让儿子尴尬,就决定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吃过早饭,鹏起去城管大队,杜妈妈也出了门,鹏起问她去干什么,她也没说,只是告诉儿子自己中午回来。 鹏起到家的时候,杜妈妈还没有回来,他想着今天去城管大队报到的情景,虽然没有看见石队长,但感觉丁教导员人还不错,对自己今后在城管大队工作的前景多少增添了一点信心。 其实在鹏起的内心里当然还是想和米丽去上海创业,国际大都市的发展机遇和北方中等到城市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知名品牌服装设计公司经理的职位和一名普通的城管队员更是没有可比性,更重要的是每天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开创属于他们的未来。 可妈妈的固执却让这一要都成为了不可能。自己不可能去上海,米丽也不可能回金昌,那自己和米丽的山盟海誓似乎也只能成为过眼云烟,在回忆中慢慢飘散。虽然妈妈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在鹏起看来,更多的却是保守与偏见,是一成不变的男尊女卑传统观念在做怪,为了能和米丽在一起,这些对他来说真的并不重要。可是既然妈妈坚决不走,那他的选择也只剩下了留下,“百善孝为先”,尤其对于辛辛苦苦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的妈妈来说,他不想让妈妈为自己操劳了上半辈子,再伤心下半辈子。 可是对于米丽,自己真的能够放下吗?鹏起一个人躺在床上,脑海中完全是和米丽在一起的情景,米丽的一频一笑都让他心醉,他能清楚的记着和米丽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记得对米丽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米丽第一次去学校看自己时捧着鸡蛋的雪白的小手,记得两个人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 无数的第一次见证了两个人的爱情从青涩走向成熟,可就在两个人的爱情即将开花结果的时候,自己一向最亲最爱,为了自己可以付出一切的妈妈却要来个棒打鸳鸯,真是让自己欲罢不能、欲哭无泪。 鹏起越想到米丽,心里面越痛,越想到妈妈昨晚的态度,越觉得和米丽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不可能。想到既然自己注定要成为一名前途无“亮”的北方小城管,而米丽却已经是一名前程似锦的拥有自己品牌的南方知名公司的执行总裁,那么自己和米丽也就注定了只有过去,没有未来。既然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想到这里,鹏起从床上坐起来,忍着心里的剧痛,拨通了米丽的电话。 “米丽,我们分手吧!”电话一接通,鹏起就说出了这句他一辈子都不想说出的话。他怕米丽先说话,他怕听见米丽的声音,他怕听见米丽的声音他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分手”两个字。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的米丽声音有一些茫然,有一点急促,不知道是没听清鹏起的话,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分手吧!”鹏起大声说,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泪流满面,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电话那头良久没有声音,鹏起盼着那头的米丽会说出一句“好吧!”,又怕听见这句“好吧!”,电话里面一分钟的沉默,对鹏起来说却像是等了一辈子。 “为什么?”米丽终于说话了,声音出奇的平静。 “因为我配不上你!”鹏起的声音开始颤抖,他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我想听实话!”米丽的声音平静而坚决。 “因为我……”鹏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妈妈的坚持和自己的选择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不想对米丽说谎,他知道谎言解决不了问题。 “我已经去城管大队报到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可能就要正式上班了。”鹏起最后说,说完这些话他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问题就是这个问题,情况就是这个情况,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就看米丽怎么选择了,尽管他知道要米丽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和自己回金昌对米丽来说真的是太难了,但在他的内心里还是隐隐的存在着这样的一点企望。 “妈妈的想法有她的道理,你的选择也没有错。”米丽听完鹏起的叙述后,平静地说,“一个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爱的男人是不值得我去爱的!” “那我们只能……”鹏起有些无奈地说。 “鹏起,你爱我吗?”米丽打断他的话说。 “爱!”鹏起坚定地说。 “爱我就不要说分手!”米丽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可是……”鹏起说不下去了。 “鹏起,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必须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米丽的声音终于变得激动起来。 “永远在一起!”鹏起似乎受到了米丽情绪的感染,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 “妈妈那边我来想办法。”米丽说。 “你能有什么办法?”想到妈妈,鹏起的心情又变得低落起来。 “妈妈不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做生意,想让你到政府部门工作吗?”米丽说,“上海又不是没有政府部门?到政府部门工作也不一定非得在金昌!” 米丽毕竟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几年,并且这几年事业做得很成功,思路自然比鹏起宽,办法也比鹏起多,几句话就为鹏起拨开了满天的阴云,让鹏起又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 “可是,上海的机关一定不容易进吧?”鹏起有些担心地说。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等我的消息就是了。”米丽充满信心地说。 “那我还用到城管大队去上班吗?”鹏起问。 “去吧,反正你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事,可以多积累点工作经验,多接触接触社会,社会毕竟和部队不一样,对你将来到这边工作也是有好处的。”米丽说。 “好吧,那就听你的。”鹏起说,“亲爱的,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7第七章石队长的原则 和米丽通完话后,鹏起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妈妈还没有回来,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可妈妈并没有手机,他又不知道妈妈去哪了,也就只好在家耐心地等着。他决定下午等妈妈回来一定要带妈妈去买一部手机,免得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想要找妈妈找不到。 鹏起淘好米,用电饭锅把饭焖上,他并不会做菜,所以中午吃什么菜只好等妈妈回来现做了。 鹏起闲着无聊,随手拿起一本《宋词鉴赏》翻了起来,鹏起从中学开始就对中国古典诗词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喜爱,在高中的时候就曾经在学校举办过杜鹏起诗词展,而这也是他吸引米丽的重要原因之一。 鹏起刚翻了几页书,就听见外面门响,他抬眼一看,妈妈拎着一篮菜还有一条鱼进了院子。他刚要出去接妈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想不接,可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只好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杜鹏起。”他接起电话说。 “你好,我是城管大队办公室,通知你今天下午一点半到城管大队开会。”电话里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听说是城管大队的会议通知,鹏起赶忙答应说。 没等鹏起的话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估计是还要急着通知其他人开会。 “给谁打电话呢?”鹏起接电话的功夫,妈妈已经进了屋,一边把手里拎的东西放下,一边问鹏起。 “是城管大队的,通知我下午一点半开会。”鹏起说,“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本来丁教导员说要我明天去正式上班的。” “丁教导员是不是原来的丁队长?”妈妈问。 “是的,感觉这个人还不错,挺平易近人的。”鹏起说。 “丁队长是不错,这些年对我们这些摆摊的都挺照顾的,”妈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就不让人家当队长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吧?”鹏起说,“教导员也是主要领导,就跟我们部队的政委似的。” “对了,您这一上午忙什么去了?”鹏起想起来妈妈出去了一上午,现在才回来,就顺嘴问。 “我去找你赵大爷了。”妈妈说。 “赵大爷?”鹏起一下子蒙住了,没想起来这个赵大爷是谁。 “就是昨天和你说过的人大退休的赵主任。”妈妈说。 “噢,想起来了。”鹏起说,“你去找他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上公安局的事,”妈妈说,“虽然你昨天说上哪都行,但妈妈想你还是更喜欢当公安,我也觉得当公安更有派。”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找他吗?”鹏起埋怨妈妈说,“昨天他开口就向您要两万块钱,我看这个人有点靠不住。” “儿子呀,只要你能找到喜欢的工作,花点钱不算什么!”妈妈有些兴奋地说,“你赵大爷当着我的面给公安局的吕局长打了电话,吕局长听了你的情况,说公安局现在正要进一批人,答应尽量把你要过来。” “事情不会这么巧吧?您跟他说我想去公安局,公安局就恰好要进人?”鹏起不相信地说,“他没再跟您提钱的事?” “儿子呀!你在部队这么多年不知道地方是什么情况,这年头没有钱还能办事吗?反过来说,有了钱能给你办事那都是不错的了!那还得看关系!”妈妈教导鹏起说。 “那就是说这事还是要花钱才能办的了?”鹏起问。 “那当然!昨天晚上你赵大爷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先拿两万吗?”妈妈说。 “先拿两万?那意思就是后面还得再拿呗?”鹏起问。 “事情办成了再拿五万。”妈妈干脆地说。 “再拿五万!”鹏起本来在床边上坐着,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不多!”妈妈大方地说,“你赵大爷说了,这种事正常情况下没有十万是下不来的,因为吕局长是他最好的朋友,而我们又是多年的老关系,这才是这个价!” “停!老妈,您听我的,这钱咱绝对不能花,先别说这个赵大爷办事准不准,就算他真的能把调到公安局去,花这么多钱我也不去!我又不是没地方可去,犯不上花这冤枉钱!”鹏起赶紧说。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妈妈安慰鹏起说,“妈妈这些年摆摊也存了十几万块钱,再加上你的转业费,也就差不多有二十万了,给你办完工作还能剩个十多万,听说这片平房要动迁了,估计怎么的也能顶一套楼房,这十几万去掉装修也还能剩个七万、八万的,你结婚的时候房子呀,花销呀也就差不多都够了。” 妈妈的账算得很细,每一件事都为鹏起考虑的足够周详,但是却没有一件是在为自己考虑。鹏起听完妈妈的话,感觉眼圈有点湿。 “妈,您听我说……”鹏起想把刚才和米丽商量的事情告诉妈妈,电话铃却突然又响了起来,鹏起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赶紧接了起来。 “请问杜鹏起在吗?”电话那头还是刚才那个女声。 “我就是杜鹏起,有事请讲。”鹏起赶紧说。 “石队长让我通知你下午早点到,你要在开会之前先和你谈谈。”电话那边说。 “好的,请问石队长要求我几点到?”鹏起连忙问。 “他没说,不过一点半的会,你一点左右到应该就可以了。”电话那头热心地说。 “好的,我一点之前准时到。”鹏起说。 “那好,你尽量早点来吧,最好不要让领导等你。”电话那边叮嘱说。 “谢谢,我知道了,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鹏起问。 “我叫叶慧,是办公室的文书。”那边说完挂断了电话。 “看来这个叶慧是个急性子。”鹏起心里想。 “是城管大队的电话?”妈妈见鹏起放下了电话,关心地问。 “是的,”鹏起一边回答一边看挂在墙上的老式石英钟,见时间已经快指向十二点了,就连忙对妈妈说,“您快弄个菜吧,我吃完了得赶紧走,石队长让我早点到单位去,要先和我谈谈。” “那你的意思是准备到城管大队去上班了?”妈妈问。 “去,为什么不去?我觉得城管大队挺好的。”鹏起来不及和妈妈详细解释同米丽商量的情况,只好先应付妈妈说。 “可是你赵大爷那怎么办?事情都是说好的了。”妈妈有点不知所措地说。 “那有什么不好办的?您就告诉他说我已经去城管大队报到了,感觉挺好的,决定就在城管大队干了,去公安局的事情不用办了,谢谢他费心了不就完了吗!您要是感觉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就给他拿点山货,让他的心没白费也就行了呗。”鹏起无所谓地说。 “可是钱呢?”妈妈说。 “什么钱?”鹏起警觉地问。 “我已经给了他两万块钱了。”妈妈有点着急地说。 “您办事可真有效率!这么大的事也不先和我商量商量?”鹏起埋怨妈妈说。 “你赵大爷说这事越快越好,怕时间长了别人先挤进去,我就赶紧去银行取了钱给他送去了。”妈妈急得搓着手说,两万块钱对于靠摆小摊生活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不知道得卖多少车山货才能换回来。 鹏起见妈妈真着急了,连忙安慰妈妈说:“没事,反正您的钱刚给他,估计他也不能这么快就花出去,您下午赶紧找他把钱要回来不就得了吗!事情不用办了,他还能懒着您的钱不给呀?” “不能,不能,你赵大爷说了,事情要是办不成,一分钱都不让我们白花的。”妈妈赶紧说。 “那就好,那您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事情不用办了,让他把钱拿回来就行了。”鹏起说。 “赶趟,我先给你炒个鸡蛋,你吃完了赶紧去上班!既然决定要在那里干了,第一次可不能去晚了,千万得给领导留个好印像!”妈妈说着,就奔厨房去给鹏起炒鸡蛋去了。 鹏起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阵感动,深悔自己刚才不应该埋怨妈妈。其实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在妈妈心中自己去公安去城管都没什么分别,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鹏起吃过饭,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就赶紧出发去了城管大队。临走时叮嘱妈妈赶紧给赵真打电话把钱要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鹏起赶到城管大队的时候,差五分钟不到一点。他想自己直接去见石队长不太好,还是先到办公室找到叶慧,让叶慧和领导沟通好了,自己再去。 办公楼里这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不过鹏起都不认识,也没有人理他。鹏起在一楼走廊里溜了一圈,没看见办公室的牌子,上到二楼,见靠楼梯左边的第一间就是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位三十左右岁,身材消瘦,梳着齐耳短发,戴着一幅黑框眼镜,正在打电话的年轻女人。鹏起轻轻敲了敲门,那位女士抬头看见了鹏起,就对电话那头儿说了声:“来了,我这就让他上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你是杜鹏起吧?”那位女士问。 “是,我是杜鹏起。”鹏起习惯性地站直身子,双手贴紧裤线,做立正姿势回答。 “我是叶慧,咱们刚通过电话。”那位女士爽快地说,“刚才石队长还打电话问你到没到呢,你快点上去吧,三楼右边第一个办公室。” “谢谢,那我先上去了。”鹏起和叶慧打过招呼,赶紧出门,上了三楼。 鹏起来到三楼右边第一间挂着大队长牌子的办公室门前,见房门虚掩着,正想敲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出一个人激昂的说话声,“我的原则只有一个,就是一视同仁!” 8第八章 你还没有被污染! 鹏起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敲门,却听见里面那个声音问:“门外是杜鹏起吧?进来吧!” 鹏起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石队长观察力这么敏锐,自己刚到门口就被他发现了,只好开门走了进去。 “报告石队长,杜鹏起向您报到!”鹏起一进门,见对面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看上去有三十五、六岁,一脸英气的男人,知道一定就是石队长,习惯性地挺直身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好小伙子,不错!你先坐下,我还有两句话和高所长说。”石队长冲鹏起点了一下头说。 鹏起这才注意到在石队长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的人正是自己昨天在二道街市场碰上的站道经营管理所的高所长。 “那我先出去等着,您谈完话我再进来。”鹏起连忙说。 “不用,我们也没什么秘密。”石队长对鹏起说,“这位是站道经营管理所的高所长,这是我们大队新分来的转业军官杜鹏起。”石队长给两个人介绍说。 “高所长,您好!”鹏起连忙又向高所长敬了个礼。 高所长只是向鹏起点了一下头,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转脸向石队长说:“那我就按你的意思谁也不惯着了,我到是无所谓,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啥奔头儿了,我是担心你,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得罪的人太多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有些人做糖不甜,做醋可是酸呢!”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做。只要我们能够真正做到一碗端平,谁想挑我们的毛病也挑不出来,你这头三脚要是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3 部分阅读 ”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做。只要我们能够真正做到一碗端平,谁想挑我们的毛病也挑不出来,你这头三脚要是不给我踢开了,我这头三把火也烧不起来!放心干,干好了是你的,干坏了我兜着!”石队长说。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高所长站起来说,“不过你记住了,干好了,是你的,干坏了,我扛着!” “行了,行了!多大个事呀,别整得像‘壮士一去不复还似的’!”石队长也站起来说。 “那我先走了。”高所长转身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又转过身来对鹏起说:“小杜啊,我也是当兵的,石队长是个好带兵的,跟着他好好干!改天咱俩喝酒!” “好,改天我请高所长!”鹏起忙站起来说。他虽然不知道刚才石队长和高所长说的是什么事,但他能够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彼此的信任,那是一种男人之间的信任,一种让鹏起感动的信任。鹏起对石队长的第一印象是:年纪虽然不大,但绝对是个男人! 石队长一直站着,看着高所长出了门,才坐下对鹏起说:“你也坐下吧。” “是。”鹏起答应着坐在石队长侧面的沙发上,石队长办公室的格局和丁教导员的几乎完全一样,甚至鹏起坐的位置也和上午在丁教导员办公室时坐的位置一样,但不知为什么,在丁教导员办公室的时候,鹏起感到比较放松,而在石队长办公室,他却没来由的感到有些紧张。 石队长先看了一下表,说:“现在已经一点十分了,一点半还要开全体队员大会,会上要强调几件事,同时你在会上也可以和同事们见个面。” “好,我听领导安排。”鹏起连忙点头说。 “让你先来主要是和你先交待两件事。”石队长接着说,“一个是你的工作安排问题,”石队长顿了一下,“我和丁教导员沟通过了,决定把你安排到执法监察科。” “执法监察科?这个科都负责什么工作?”鹏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好奇地问。 “具体工作职责你可以到办公室去看工作职责板,总体来说就是对全队的执法工作进行监督,检查是否存在滥用职权、徇私舞弊、勒拿卡要、以公肥私等行为,说白了就是其他队员在执法,而你在监督他们是否依法执法,这个科就是我们大队设的‘廉政公署’!”石队长慷慨激昂地说。 “我一定配合好科长,服从科长安排,认真做好本职工作!”鹏起受到了石队长情绪的感染,站起来说。 “这个科现在没有科长,你就是负责人!”石队长的话把鹏起吓了一跳。 “我?负责人?”鹏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我还一天工作没干过,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怎么能一下子承担起一个科的工作呢?” “你先坐下。”石队长平静地说,“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是正规军校的本科毕业生,毕业后又在部队服役了三年,并且拿下了MBA硕士学位,到我们这个单位当一名不被社会所认可、接受和理解的城管队员,应该说已经屈才了!以你的能力水平和素质来说,不要说当个科长,就是当我这个队长都绰绰有余!”石队长的声音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但这还不是我选择让你当这个科室负责人的主要原因,我用你,是因为你还没有受到污染!” “没有受到污染?”鹏起自言自语地说,并没有理解石队长这句话的含意。 “城管大队是个大染缸!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石队长意味深长地说。“虽然我到城管大队也才不到一个月,但却发现在这个不到一百人的单位里似乎有一个黑洞、有一股暗流,在不断地拉扯你,吸附你,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偏离正确的轨道,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希望你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为了党的事业,人民的信任,当然也为了你自己,洁身自好,不要在这个黑洞中迷失自己,最终不能自拔。” “我一定牢记石队长的教诲,洁身自好,认真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做好本职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鹏起再次站起身,用标准的军人站姿坚定地说。 “我对你有信心!你在工作中一定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和阻力,但不要害怕困难,所有的困难都是等着被人克服的!所有的工作都是从无到有,被人干出来的!记得汪国真有一句诗叫‘没有比脚更长的道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峰!’”石队长又看了一下表,接着说,“开会的时间快到了,你工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会后你就让办公室的叶慧带你去执法监察科,办公桌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们科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小张,这个人还算本分,虽然干不了什么工作,但起码不会给你添乱子。记住,放手去干,只要是为了工作,干出成绩来,我给你请功,捅出娄子来我给你兜着!” 石队长说完,站起身来,准备要出去开会。鹏起也站起来,在石队长的后面跟着,快要出门的时候,石队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回头对鹏起说:“还有一件事,丁教导员告诉我说你母亲有个小摊,想把你母亲的站道费给免了,我没同意。我说过,在这件事情上要一视同仁,不光是对你,对谁都一样。再说,你工作后月工资也在一千块钱往上,一个月五十块钱并不是负担不起,回去和你妈妈解释一下,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法关照她,以后有别的事情需要大队或者需要我本人做的,尽管开口。怎么样?没什么意见吧?” “没意见!”鹏起连忙说,“我工作后也不想让我妈再出小摊了,她累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她歇歇了。” “这就对了!”石队长拍拍鹏起的肩膀说,“对自己父母都不孝敬的人,你不要指望他会关心别人、会奉献社会、会做好工作!好了,不多说了,时候不早了,跟我上四楼开会去吧。” 9第九章 训话 城管大队的会议室在四楼,鹏起和石队长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只有前排的几个座位空着。大家都在和坐在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会议室内一片嘈杂声。 “人都到齐了吗?”石队长问站在门口的叶慧。 “就等你俩了。”叶慧说。 石队长示意鹏起在第一排的一个空位子坐下,然后自己走上了主席台。鹏起见主席台上坐着丁教导员,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中年人,估计也是大队的领导。 石队长和丁教导员耳语了几句,丁教导员清了清嗓子,抓过麦克,说了句:“同志们静一下,现在开始开会。” 刚才还声音嘈杂的会议室立刻静了下来。 “今天的会议共两项内容,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部队转业军官杜鹏起,大家欢迎!”丁教导员大声说。 鹏起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从容地站起身来,先向主席台上敬了个军礼,然后又转身向身后的同事们敬了个军礼。 “请大家多多关照!”鹏起朗声说。 在同事们的掌声中,鹏起坐了下来。 “下面进行会议第二项内容,请石队长讲话,安排近期工作。”丁教导员接着主持会议。 在同志们的注视下,石队长开始讲话。 “同志们,今天是我到大队工作的第二十一天,来的时间不长,但感触很深……”石队长的声音铿锵有力,饱含激情,不像是领导讲话,更像是和同志们的一种交流、交心。 “通过这二十一天的工作,我发现了一些问题,应该说有些问题还很严重,当然,问题本身并不可怕,关键是我们要有面对问题的勇气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今天上午,市领导陪同省检查组到我市检查申报国家级卫生城市工作进展情况,市委郭书记和市政府郝市长对这项工作都非常重视,提前一周就责成主管城建工作的陈市长召开了有各相关部门、单位参加的协调会议,明确了各部门的职责。对我们城管大队的工作任务,陈市长在会上做了重点强调,上次开会我也全文传达给了大家,很多同志说任务不少,难度很大。但在我看来却并没有什么超越我们职责范围的工作,或者说对我们有什么过格、过分的要求,更多的都是我们在日常工作中就应该完成的任务,而不是要等到检查组来了,才搞一次突击和整顿……”石队长的讲话并没有讲稿,但条理却异常清晰,鹏起暗自佩服石队长的逻辑思维能力。 “在所谓的建材市场一条街检查的时候,省检查组的王主任说了一句‘比上次来的时候好了一些,但离国家级卫生城的标准还有一定差距,还需要进一步加强’,领导虽然没有直接提出批评,但说明我们的工作离领导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省检查组走了之后,陈市长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批评了我,明确对我说郭书记和郝市长对这次检查非常不满意,尤其是对我们城管大队的工作不满意,要求店铺门前不准摆放商品和杂物,可在建材一条街,几乎所有的建材商店门前的台阶上都摆着配件、管材,还有的摆着小锅炉、实木门、塑钢窗,总之是五花八门,有许多我也说不上是什么东西!还有,政府早就要求在金荣大街、金市大街、五一路、民生路等主要街路两侧不充许审批站道经营的摊位,可是在金荣大街和金井路的交叉口,还是有一处烤肠的摊位,在检查组路过的时候,仍然大肆叫卖,并且生意不错。虽然领导当时并没有下车,但我在车上是看到了,并且陈市长也看到了。我想问一问这条街道的包片监察员,这个摊位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石队长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还有,墙体广告随意悬挂、店铺牌匾参差不齐、规格不一、七扭八挣,有些牌匾广告的内容甚至不堪入目!我想问问,你们牌匾办平时都在干什么?这些牌匾广告都有没有履行审批手续?”说到这里,石队长似乎有些激动,他停顿了一下,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当然,有些问题不是一天形成的,要想一蹴而就,一步到位地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也不现实。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问题本身并不可怕,关键是我们要有面对问题的勇气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而我们有些同志恰恰不敢面对问题,更不要说去解决问题!这种面对问题熟视无睹,甚至漠然、麻木,找出种种理由逃避和推卸责任的态度比问题本身更加可怕,更加让人不能理解,不能原谅!”说到这里,石队长激动地拍了桌子。 “有一位同志,我在这里不想点他的名,还是位大队的中层领导,我问他为什么建材一条街的那些家建材商店门前站道摆放的物品没有清理到位?他回答我说清理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还说他做了多少多少工作才得到了商店业主们的理解甚至同情,答应在检查期间把门前的物品尽量往回收一收,摆的规矩一点。听到这里,我有些蒙了,为什么我们正常的执法和管理还要得到他们,也就是被管理者理解甚至同情,为了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还要对他们进行苦苦哀求?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得到执法对象的理解不对,但我想起码不应该是这种形式的理解,更不用说什么同情和哀求了!我不知道你们在他们面前为什么这么不硬气,而他们在你们面前又为什么又这么硬气?” 石队长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会场的每一个人,许多人在他的目光扫视下都低下了头。 “对于问题,我们发现了,不想去解决,那是态度问题,发现了,解决不了,那是能力问题。我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些问题对你们来说到底是态度问题,还是能力问题?” “当然,有些问题不是监察员能解决的,那你就报给你们的中队长、主任、科长、所长这些中层领导,如果中队长、主任、科长、所长也解决不了,那就由这些中层领导报给你们的主管副大队长,如果主管副大队长也解决不了,那就报给丁教导员,报给我,如果是我们也解决不了,那还有主管副市长,有市长有书记!可我刚才说过的那些问题我看没有一个需要麻烦到市长、书记,完全是我们应该解决并有能力解决的!” “上午我从政府回来,我们几个领导开了个碰头会,把当前监管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梳理了一下,大家一至认为群众最关心和反响最大的问题主要有四个:一是建材一条街的站道经营问题,一些商铺简直把门前的人行道当成了他家院子,在上面摆满了货物、商品,使行人只好到车行道上去走,去和机动车争道,对群众的生命安全造成了严重威胁,群众意见极大;二是二道街市场的站道经营问题,有一些商贩经常把摊位摆到大道中间,使行人通过困难,车辆更加无法通行,并且随地乱扔垃圾,使整条街道脏、乱、差现象十分严重,周围居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多次到政府反映情况,要求城管部门加强监管;三是一些商铺不经审批,私自设立、悬挂牌匾、广告,造成规格不一、材质各异的广告、牌匾充斥大街小巷,使整个城市的楼体立面十分混乱,严重影响了城市形象;四是对城市各个广场的管理混乱,广场上到处都是摆摊位,出租电动车,设立充气淘气堡的小贩,使群众在广场上正常的休闲活动受到了影响。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问题,比如说主要街路仍存在站道经营摊位问题,路灯杆、楼体上私贴小广告甚至喷涂办证广告等问题,对这些问题我们都要研究办法,逐步加以解决。” 石队长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对我刚才说的四个主要问题,我们大队领导班子分别研究了解决方案,有的需要时间,逐步加以解决,比如说牌匾管理问题;还有的要研究建立相关制度进行规范化管理,比如说对广场的管理问题;还有的需要建立长效管理机制,比如说二道街的管理问题,不能突击清理一次干净两天,过几天还是一个样;还有的必须马上加以解决,就是建材一条街的站道经营问题!” 说到这里,石队长再次用目光扫视了坐在台下的每一名城管队员。几名听到石队长说要马上解决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问题而开始交头接耳的队员马上闭了嘴。 “我知道,解决这个问题有难度,过去几年,大队也曾经清理过几次,但效果都不理想。这次,我想既然市领导有这个要求,我们就要借着创建国家级卫生城这个机会,一步把它清理到位,并保证永远不反弹!会后,包片监察员立即到建材一条街挨家下单子,要求限明天上午九点前把门前摆放的站道物品清理干净,过了九点仍没有清理到位的,一律按有关规定予以暂扣,并处以罚款!明天八点半,大队全体人员,不管是业务科室的还是执法科室的,全体出动,对建材一条街进行彻底整顿,对没有清理到位的站道物品,一律扣押!办公室通知市电视台进行录相报道,同时队内也要安排人员进行录相,如果发生冲突,也好做为我们正常执法的凭据!都听清楚了吗?”石队长大声问。 “听清楚了!”队员们回答,声音并不洪亮,有些人的声音简直是有气无力。 “怎么的?是信心不足?还是中午没吃饱饭?拿出男爷们儿的劲头来,再来一遍!”石队长提高了声音说。 “听清楚了!”这次声音的分贝明显涨了不少。 “这就对了!”石队长接着说,“我还要强调一件事,那就是杜鹏起同志分配到执法监督科工作,任临时负责人。执法监督科的工作今后由我直接领导,主要任务就是对全队的执法工作进行监督、检查和指导,希望大家配合他们的工作,理解他们的工作!我的话说完了!” 听到鹏起刚刚参加工作就被任命为科室负责人,台下又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不过随着石队长的一句“我的话说完了!”,大家开始热烈鼓掌,几个交头接耳的人也只好停住了嘴,跟着鼓起掌来。 石队长讲完话,丁教导员又强调了几点意见,然后散了会,大家开始分头下去工作。鹏起在叶慧的带领下,去了自己今后工作的办公室,执法监察科。 10第十章 小张的经验之谈 执法监察科在二楼,而且就在叶慧所在的办公室的斜对面。 鹏起跟着叶慧来到挂着执法监察科标牌的办公室门前,办公室的门锁着。叶慧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找出了一串钥匙,从中间挑出了一把用写着监察科字样的纸贴粘着的钥匙,两个人刚要开门,后面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监察员急匆匆地赶过来说,“叶姐,我开吧!” “这是小张,以后你们两个就在一个战壕里工作了。”叶慧给鹏起介绍说。 “你好,我是杜鹏起。”鹏起忙主动伸出了手招呼说。 “我叫张超,你以后叫我小张就行了。”娃娃脸笑着和鹏起握了握手说。 小张掏出钥匙打开了执法监察科的门,三个人进了屋。 鹏起见屋内有两张办公桌,知道今后自己一定是和小张坐一间办公室了。 “靠里面那张办公桌是你的,我坐外面这个。”小张对鹏起说,“高科长的东西都收拾走了,你有什么东西,明天带过来就行了。”小张说着,在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你那张办公桌的钥匙,还有办公室的钥匙,老高科长上午才交给我,我还没来得及给叶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人接老高了,正好叶姐也在这儿呢,我就一起都交给你得了。” “行了,你们两个慢慢聊吧,我那边还一大堆活等着干呢,我先回去了。”叶慧和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屋里只剩下鹏起和小张两个人。两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鹏起翻了翻自己办公桌的抽屉,见里面已经都空了,想起刚才小张说钥匙是老高科长交给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占道经营管理所的高所长,就问道:“这桌子原来是谁坐的?” “老高科长的,调到站道经营管理所当所长去了,可比在这窝着强多了。”小张说。 “噢,果然是高所长的。”鹏起说,“高所长叫什么名字?听说他过去也当过兵?” “叫高石,”小张笑着说,“人家都说他这个名字和石队长有缘分,所以石队长刚来不到半个月就把他调到站道经营管理所去了,那可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不像我们科,穷得直尿血!” 小张掏出一盒红塔山烟,递给鹏起一颗,鹏起示意不抽烟,小张自己点燃了一颗烟,吸了一口,接着说:“要说高科长,现在应该叫高所长了,这些年是亏了点,听说你在部队是个连长,你知道他转业的时候是个什么职务吗?” “什么职务?”鹏起好奇的问。 “野战部队的团长!正团长!”小张表情略带夸张地说,“回到地方降了半格,还是副处级!我们城管大队是什么级别?也就是个副处级单位!石队长和丁教导员也才是副处级,其他的两个副大队长才是正科级,这些个科、所、中队的科长、所长、中队长的,也才是个副科级,高所长一个副处级干部,在副科级岗位上呆了十多年,还是个闲职,你说冤不冤?” “转业干部回地方降格使用也正常。”鹏起说。 “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小张意味深长地瞟了鹏起一眼,转过头接着吸烟,不再说话。 鹏起感觉到小张话里有话,不过毕竟初次见面,也不好多问,见桌子旁边的档案盒里放着不少城市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规,就拿起一本《XX省占道经营管理条例》看了起来,他想自己既然今后要做执法监督工作,首先自己得精通相关法律、法规,这样才能去监督别人是否正确执法。 “我们科平时都做些什么工作?”鹏起一边看着书,一边问小张。 “干待着,没什么可干的。”小张一边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灭,一边说。 “听石队长说这个科工作挺重要的,怎么会干待着,没什么可干的呢?”鹏起不解地问。 “也许以后会有点事干吧?”小张有一搭无一搭地说,“反正我来这儿三年了,基本就是待着。” “那你们平时不下去监督其他科室、中队的执法工作吗?”鹏起问。 “监督?”小张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鹏起说,“监督谁?平时都是在一个槽子里混饭吃的兄弟,人家的工作要你去监督?往好听说,大家都跟着一个领导混,自己刀削不了自己把!说句不好听的,能干上执法科室、中队领导的哪个跟老大的关系不比干执法监督的硬?你去老大那里告他的状还能有好果子吃?得罪了兄弟不说,在老大那里也会怪你没事找事!说白了就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小张的话让鹏起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坐的这个位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坐的。如果不认真做,做出点成绩来,无疑会辜负石队长对自己的信任,可要是真的认真做起来,难免会和其他执法部门有磕磕碰碰的,自己刚到这里工作,把人都得罪了,将来还怎么干下去?想到将来,鹏起反而释然起来,按照自己和米丽商量的计划,自己到这里来就是暂时找点事做,积累点工作经验,用不了多久,米丽就会把自己安排到上海去,在这里得罪不得罪谁的也就无所谓了。可反过来一想,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长干,干这么几天得罪一圈人是不是有点犯不上啊? “不过现在换了你,估计应该能比老高那时候好干点。”小张不知道鹏起心里在想什么,接着说道。 “为什么?”鹏起有些不解地问。 “老高干的时候是老丁执政,而老高和老丁那是死对头,你想老丁能给他好果子吃吗?现在改成石队执政了,看样子石队对你挺信任的,怎么地也不至于像过去老高那样受夹板子气了。”小张分析说。 “怎么?老高和丁教导员有矛盾吗?”鹏起问。 小张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走了嘴,表情有点尴尬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来的晚,也都是听别人说的。” “兄弟,”鹏起真诚地说,“咱们办公室就我们两个人,用你刚才的话来说今后我们哥俩就得在一个槽子里混饭吃了,我比你大着几岁,要是你不嫌弃,今后我们就是哥们儿,我就是你大哥,你就是我兄弟!我们当兵的说话直,不会拐弯抹角的,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大哥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明白,兄弟多教教大哥,多给大哥提个醒,让大哥少走点弯路,少吃点亏,大哥感激不尽,没事的时候多请兄弟喝点酒。” 鹏起真诚的态度打动了小张,小张也真诚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比你早来了几年,看到的听到的比你多了点,大队人多,事多,人际关系挺复杂的,平时要多长几个心眼,少说,多看,这几十个人说不上谁跟谁好,谁跟谁是亲戚,你随便说谁一句坏话就能传到本人耳朵里去,你最后都不知道是谁传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能得罪,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不去鼓捣别人,别人一般情况也不会去鼓捣你。当然,个别人除外,有些人是天生的就喜欢鼓捣别人,一天不煽风点火,拨拉点事都难受!” “当然,石队长把你安排到这个位置,就是想让你帮他做点事。我也看出来了,石队长也真是个干事的人,可好铁能捻几根钉?靠他一个人,累死也干不过来!所以他先启用了高所长,现在又把你安排到这个位置。不过,既然你把我当成兄弟,那我就提醒你几句,这个活可不是好干的,你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你要是真想干点事,那打击的面可就太广了,我敢说这些执法科室、中队没有一个没事的,你能都查过来?有些人的背景很深,得罪了他们,黑的白的都有,够你喝一壶的!哥们儿,城管大队地方不大,可是水很深!很浑呀!”小张神情严肃地说,那张总是乐呵呵的娃娃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丝笑容。 小张的话让鹏起的心里发沉,越发坚定了他离开金昌去上海的想法。 “老高和丁教的矛盾我也是听老同志说的,”小张又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老高刚转业回来到城管大队的时候,正赶上原来的老队长退休,当时丁教还是副队长,正科级,整个大队只有老高一个副处级,他就动了当队长的心。听说老高和丁教当时竞争得很厉害,老高虽然级别高,可丁教毕竟在大队工作了多年,人脉比老高广,关系也比老高硬,再加上关键时候敢投入!最后老高大队长没竞争上,连副队长都没给安排,直接给安排到了兔子不拉屎的执法监督科当科长,一闲就闲了十多年!” “原来是这样。”鹏起想着老高和石队长说话时的样子,点着头说。 “晚上一起出去吃点饭吧,给你接接风。”小张说。 “改天吧,我晚上还有点事。”鹏起说。 听了小张的话,鹏起已经对在城管大队工作下去彻底死了心,想赶紧回家把和米丽商量的办法告诉妈妈,如果妈妈没什么意见,就让米丽抓紧时间落实,自己也好早一天离开城管大队这个充满暗流和黑洞的地方。 11第十一章 我牛逼!我有杀人证! 第二天去城管大队上班的时候,鹏起的心情很好。昨天晚上他和妈妈说了自己和米丽的想法,妈妈听了米丽答应想办法把鹏起安排到上海的机关去工作,也就没有再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说可以先和鹏起去上海住一阵子,要是住不惯再回来。鹏起自然是满口答应,他想只要妈妈和自己去了上海,无论如何是不会再让妈妈一个人回来了。他又和米丽通了电话,听说妈妈这里已经通过了,米丽自然也很高兴,答应想办法尽快把鹏起工作的事情解决了,两人又说了一个多小时的情话,在这里不便细表。唯一让鹏起有些不痛快的是妈妈给赵真拿去的两万块钱只要回了一万五,那五千据说已经吃饭和买了东西了,可事情毕竟是自己这边先求人家去办的,也只好认吃亏了。妈妈心疼这五千块钱花得冤,还是鹏起安慰妈妈说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最后妈妈没办法,也只好认了。 鹏起到单位的时候,小张已经来了。 “一会儿有好戏看了!”小张一见鹏起进屋就略带兴奋地说。 “什么好戏?”鹏起不解地问。 “我刚才看见了建安中队的王海生,他说建材一条街的那些个业户听说要他们把门前站道经营的物品都清理走,反响很强烈,一致表示他们这个行业如果不让站道经营就只能关门,还说如果城管大队不让他们活,他们就和城管大队对抗到底!牛疯子还放出话说谁敢动他家的东西,他就砍死谁!”小张兴奋的样子就像是一出精彩大戏即将上演,丝毫没有因为单位即将开始的工作将遇到强烈的反抗而前景难料所表现出来一点担心的感觉。 “牛疯子是谁?他怎么地,杀人不偿命啊?”鹏起看小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有些生气,一边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几本笔记本、书籍往办公桌里放,一边问。 “牛疯子你都不知道?那在金昌可是老有名了!”小张没有注意到鹏起情绪上的变化,继续兴奋地说,“牛疯子叫啥名字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只因为他有精神病,平时做事疯疯张张的,大家就都叫他牛疯子!这个牛疯子据说二十多岁的时候杀过人,可是后来一鉴定说是有精神病,不用负法律责任,就给放出来了。这一放出来,他可就牛逼了,自己说领了杀人证,谁要是惹着他他就往死里整。这些年被他打伤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有很多都根本不认识他,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毒打,打坏了还不赔。找警察,警察也管不了,说精神病不用负法律责任,最后打了白打不说,还得自己花钱看病。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牛疯子打人白打,杀人不偿命,你说谁还敢惹他?” “那这个牛疯子也在建材一条街开建材商店呀?他不是精神有问题吗,还能做买卖?”鹏起问。 “能做,而且还干得不错呢!你别看他有精神病,可脑袋比谁都好使!那么多的建材和配件,哪个在哪放着?多少钱进的?多少钱卖?他比谁都清楚!有时候他出去进货不在家,有人来买东西,他老婆找不到,给他打个电话,他说在哪个角里放着,到那儿就找着!” “那人家都知道他有精神病,还有人敢上他家买东西吗?”鹏起好奇地问。 “你别看他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可是对去他家商店买东西的人老热情了,有时候你弄不明白那些配件怎么用,他还会上门服务,并且不收一分钱,所以他家的生意在那条街还是比较火的!”小张说。 “这么说他也没精神病呀!”鹏起说,“精神病还知道做生意,挣钱?我看他纯是装的!” “装不装的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人家打人白打,杀人不偿命的事可都是真的!”小张说。 “那石队长知道这事吗?”鹏起问。 “应该是知道吧!”小张说,“估计建安中队的中队长赵延凯早就跟他汇报了。” “别唠了,到门前集合,准备出发。”两个人正说着,叶慧进来招呼说。 小张和鹏起赶紧下楼。不到五分钟,城管大队全体九十五名队员在办公楼门前的小院集合完毕。大家都着着执法服装,只有鹏起穿着一身部队发的迷彩服,站在队伍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石队长和丁教导员站在办公楼门前的台阶上,丁教导员见人都到齐了,喊了声:“全体立正,听石队长训话。”然后自己退到了旁边。 “同志们,昨天在会上我们安排了对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的业户进行彻底清理整顿工作,建安中队昨天下午已经对相关业户下达了限期整改通知书,限于今天上午九点之前自行整改完毕。据建安中队反馈的情况,业户们反响很大,认为我们这么做是要砸他们的饭碗,是在和他们过不去!据今天早上监察员掌握的情况看,有一部分业户动了,但动的不彻底,只是象征性地往后收了收。还有几户根本就是我行我素,一点都没动,摆出了一副和城管对抗到底的架式。其中,有一家安居水暖建材商店更是叫嚣说昨天他们往回收了收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今天我们谁敢去收他家的东西他就要砍死谁!”说到这里,石队长的声音有些激动。 “牛疯子他们家!”站在鹏起旁边的小张捅了一下鹏起说。 “我知道,说这话的人叫牛疯子,据说有精神病,什么打人白打,杀人不偿命!我说那是吹牛逼!天下能容许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大家可能都知道,在来城管大队之前,我在刑警队干了十年!经我手抓住的杀人犯就有二十多个!个个都是亡命徒!都说什么杀人不眨眼!结果怎么样?见到警察大部份都吓得差点尿裤子!别说反抗,手脚都软了!别听他牛疯子吹牛逼,让他打听打听,我石为民在刑警队号称‘拚命三郞’!别说他这样的,那些个社会上所谓的手子、炮子,谁见到我不绕着走!他牛疯子也就是欺负欺负老实人,那些个在社会上混的你问问他敢和谁得瑟?谁惯着他?” “还说什么我们跟他们过不去,要砸他们的饭碗!现在分明是他们在跟我们过不去,如果我们不能依法对他们进行治理,恐怕领导就要砸我们的饭碗!把人行道当成了他们家自留地,把违章行为当成了理所当然,当成了习惯!惯的他们!今天我就要给他们直直罗锅!” 石队长的话慷慨激昂,极具煽动性,队员们听得有些群情激奋起来。 “下面,全体出动,对九点之前没有自行清理的站道物品一律扣押!记住,遇到反抗的,我们不先动手,有动手的,绝不惯着!” 建安中队的面包车在前面带路,九十多名城管队员分乘二十多部执法车辆,呼啸着向建材一条街驶去。 鹏起和小张一起上了一辆平板车,看着身边表情严肃的同事们,鹏起有一种奔赴战场的感觉,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浩浩荡荡的执法大军很快来到了建材一条街,二十多部执法车辆在三十多家建材商店门前一字排开,九十多名城管队员蜂拥下车,场面极其壮观。 “先从哪家开始清?”建安中队的中队长赵延凯请示石队长。 “你们建安中队集中清理牛疯子家,其他队员每家两人,先给半个小时时间自己往屋搬,过了半个小时不搬进去的,一律装车拉走。”石队长安排说。 队员们按要求两人一户分别下去先做工作,鹏起和小张分在一组,负责清理一家叫做金星管业的商店。 可能是看城管大队的架式是要动真格的,在队员们入户通知之后,有部分业户开始动手往屋里搬东西。 “你们光说我们没用,”金星管业的老板一边往屋里挪着几捆散在门前人行道上的PC管,一边抱怨说,“只要你们能把牛疯子家清了,大家自然也就都清了,现在许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家呢!” “你放心,这次市领导发话了,石队长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条街清理到位!”鹏起一边帮着老板搬东西一边说。 “市领导发话!哪次不是说市领导发话?”老板停下手说,“你看看我这屋,还有地方堆了吗?我们也不想占道,可屋里就这么大个地方,你说让我们往哪堆?” “你爱往哪堆往哪堆!反正到时间自己不收走一律没收!”小张在旁边没好气地说。 “操!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就不动了!”老板生气地把手里刚搬起来的一捆管子仍在地上说,“你看老牛家,一动都没动,你们把人家怎么地了?” 12第十二章 城管第一战 鹏起这才注意到离自己只隔着两家的安居水暖建材商店门前,几名城管队员正围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在做工作。 “你们和我说也没用,他要是不让动,我也不敢动,动了他连我都打!你看我这胳膊让他给打的!”那名妇女撸起袖子让队员们看她胳膊上的伤。 “那你让他出来,我们和他谈谈。”建安中队的中队长赵延凯说。 “他不出来,说让你们当官的进去和他谈。”中年妇女说。 “操,架子不小哇!”赵延凯骂了一句说,“他在里面干什么呢?” “磨刀!”中年妇女带着哭腔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惹他了,我看他这两天好像要犯病,他一犯病连他爸都打!我就劝了他两句,结果被他打得好几天起不来炕!” “怎么办?”建安中队的几名队员都看着赵延凯。 “操,磨刀吓唬谁呢?”赵延凯咬着牙说,“我进去和他谈!” “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队员王海生劝赵延凯说,“‘牛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个精神病!现在手里又有刀,屋里地方那么小,你进去他要是发起疯来,你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是呀!”其他几名队员附和说,“他一个精神病,真给你整个好歹的,你都没地方说理去。” “那你们说怎么办?”赵延凯无奈地看着几名队员说,“别人家都看着他家呢,他要是不动,那几家也不动。石队长还在那儿看着呢!今天要是不把这事办下来,我们中队以后还怎么在领导那里抬起头来?” “我看也没啥抬不起头来的,反正今天是全队行动,他也不能光怪我们无能。”一个叫秋风的老队员抬头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石队长说,“他不是吹得挺响的吗?让他进去和‘牛疯子’谈呗!” “是呀,要丢脸也是大家丢,也是大领导丢,我们怕什么?这时候还是命最重要,可别装那儿猛!”另一名队员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赵延凯问几名队员,“石队长定的时间可快到了。” “跟领导汇报呗,”秋风说,“看看领导是什么意思,他总不能为了他的政绩拿我们的生命去冒险吧?” 石队长和丁教导员听了赵延凯的汇报,没等石队长说话,丁教导员先开口说:“这个‘牛疯子’也太不像话了,他不知道大队换领导了吗?告诉他,石队长可不是惯孩子家长,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4 部分阅读 石队长和丁教导员听了赵延凯的汇报,没等石队长说话,丁教导员先开口说:“这个‘牛疯子’也太不像话了,他不知道大队换领导了吗?告诉他,石队长可不是惯孩子家长,那可是刑警队有名的‘拚命三郞’!” “人家都不出来,我们怎么告诉他呀?”赵延凯嘟嚷着说。 “怎么办?要不我进去和他谈谈?”丁教导员看着石队长说,“我们这么多人杵在这儿,也不能让老百姓看笑话呀!” 可能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现场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人行道上本来就摆了不少站道物品,再加上还在争执的业主和城管队员,根本就没有看热闹的地方,一些人干脆就站在车行道上看,结果又造成了车辆的拥堵,司机们纷纷按着汽车喇叭,现场一片混乱。 “不行,谁都不能进去!里面空间太小,‘牛疯子’手里又有刀,进去太危险。”石队长冷静地说。 “那怎么办?”赵延凯问。 石队长看了看表,说:“时间已经到了,直接收东西。集中一部分队员,先收‘牛疯子’家的,把他家的收了,别人家的就好办了。” “好吧。”赵延凯看着丁教导员说,脚下却没有挪动。 “赶紧按石队长的意思办去吧!你看我干什么?”丁教导员发火说。 按石队长的要求,二十几名城管队员开始动手把“牛疯子”家门前摆放的站道物品往执法车辆上搬。 “牛疯子”的老婆一边拦着一边哭天抹泪地喊:“大家都来看看吧,城管的抢东西了!你们都是强盗,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可她一双手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门前的东西很快就有一半被装上了执法车辆。 “城管的太不像话了,这不跟强盗一样吗?”有不明真相的群众议论说。 “什么城管太不像话了?是这帮人太不像话了才对!把大道当成他们家的了,早就该管管了!”有住在附近,深受其害的群众说。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看着二十多名城管队员在“牛疯子”老婆的哭喊声中把安居水暖建材商店门前站道摆放的物品一件件的搬上城管大队的平板车的时候,忽听“哗啦”一声响,“牛疯子”家建材商店的一扇窗玻璃被从里面打碎了,一颗一头花白头发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脖子上的大动脉正搭在一块锋利的碎玻璃茬子上。“你们谁敢收我家一件东西,我就在这玻璃茬子上扎死!”花白脑袋喊道,脖子上的大动脉因为激动而跳得老高,似乎随时都可能在那块锋利的玻璃茬子上划断。 “‘牛疯子’又发疯了!这下了这帮城管的可有麻烦了!”有认识“牛疯子”的群众担心地说。 “我就说这个‘牛疯子’不好惹吗!这下子看石队长怎么收场!”小张拉了拉鹏起说,那表情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让鹏起看了很不舒服。 正在搬着东西的城管队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了,不由自主地都停住了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地下。 “你们好好录,看看城管的是怎么把老百姓给逼死的!”“牛疯子”冲着还在现场录像的电视台记者喊。两位年轻的记者大概从来没见过这阵式,用求助的眼光看着石队长和丁教导员,不知道这情形是录好还是不录好。 “怎么办?”丁教导员看着石队长说,“弄出人命来可不是好玩的!丢了官是小事,弄不好还得蹲笆篱子!” 石队长似乎也没想到“牛疯子”还有这一手,盯着把颗搭在玻璃茬子上的花白的脑袋半天没出声,心里在盘算着“牛疯子”有没有把脖子往那块锋利的玻璃茬子上一划的勇气。如果自己现在妥协了,那不只是自己说出的话算不算数,在城管队员们的心目中还有没有威望的事情,更严重的是这条街站道经营的问题可能就永远也解决不了了,市长交办的任务无法完成,全市创建国家级卫生城的目标恐怕也会泡汤,而自己这个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城管大队长估计在领导心目中也就彻底没了位置,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多久可就不好说了。而如果自己坚持不妥协,“牛疯子”的脑袋只要轻轻一动,那“城管野蛮执法,当场逼死人命!”的消息当天就得登上全国各大网站,而自己作为现场指挥恐怕马上就得脱下制服换囚服,弄不好就得像丁教导员说的,今后几年就得在笆篱子里过了。 “石队长,怎么办?”这时候赵延凯也跑过来向领导请示。 “赶紧把车上的东西给我搬下来!摆错地方都不好使!”“牛疯子”还在那边挥着手喊,鲜血在他的手上不停的淌下来,看来刚才他是用拳头把玻璃打碎的,打碎玻璃的同时,手也被划出了口子。 “按他说的做吧?”丁教导员见石队长半天不说话,用试探的口气对石队长说。 “不行!按他说的做,我们城管大队今后的工作就没个干了!”站在两个人身后的副队长邓红生说。 “那你说怎么办?弄出人命来我们城管大队今后的工作就有得干了?”丁教导员瞪着邓红生说。 “老邓说的对!”石队长用坚定的口气说,“我们是正常执法,要死也是他自己死的!” “继续往车上搬,出了事我兜着!”石队长对还愣在一边,显得有点魂不守舍的赵延凯说。 “能行吗?弄出人命来可不是小事呀!”赵延凯犹豫着并没有马上动,而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丁前进。 “继续收,他没有自杀的胆子!”石队长说着,自己带头过去,搬起一件刚被一名城管队员放到地下的小锅炉扔到了车上,邓红生跟在后面,也把一根塑料管子扔上了车。见领导都动手了,城管队员们都不再犹豫,搬起旁边的站道物品继续往车上装。赵延凯见这情形也只好跟了过来,和自己中队的队员一起动手干了起来。 “真是不让人活了!”“牛疯子”的老婆见自己家门前的东西都快被收没了,坐在地下嚎啕大哭起来。 “我操你妈的!拿钱不办事,我弄死你们!”“牛疯子”一见“以死相逼”的招数没见效,突然把脑袋从玻璃上拿开,手执一根钢管从里面冲出来,一钢管打在赵延凯的脑袋上。 赵延凯“妈呀!”一声捂着脑袋倒在地上,鲜血立刻从手指缝中间冒了出来。 “牛疯子”举起钢管还要打人,旁边的石队长一把抓住他手里的钢管,底下一个绊就把他放倒在了地上,“牛疯子”手里的钢管一下子飞出去老远。没等“牛疯子”从地上爬起来,石队长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过去,用膝盖顶在“牛疯子”的腰上,把他的两只手扳到了后背,用一只手攥住。“牛疯子”挣了几下,石队长的大手向铁钳了样攥住他的腕子,根本挣不动。“操你妈的,快点放了我!要不一会儿我杀你全家!”“牛疯子”见挣脱不了,趴在地上嘴里连骂带吓唬。 石队长这几下干净利落,没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把“牛疯子”制服了。 “快打120,把老赵送医院!打110报案,就说安居建材商店的老板暴力抗法,打伤了城管执法人员,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让他们赶紧派人来!”石队长冲还在发愣的丁教导员喊。 120的急救车和110的警车几乎同时赶到了现场,赵延凯被送到了医院,“牛疯子”被押到了公安局。 不知什么时候,其他建材商店的老板们已经把门前站道摆放的物品都收进了屋里,收得连一个螺丝都不剩。 石队长在心底里长出了一口气,这就像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牛疯子”不敢死,幸运的是他赌赢了。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赵延凯的伤势,以他多年从警的经验来看,那一钢管似乎并没有使上全劲,既然号称一直在磨刀的“牛疯子”最后只拿着一根钢管冲出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杀人的心也没有杀人的胆。他的心里还在琢磨着“牛疯子”的一句话,就是“牛疯子”冲出来之前说的那句话“拿钱不办事,我弄死你们!”“到底是谁拿钱不办事?”石为民心里想,“看来这件事背后一定还有什么猫腻!” “先去医院看看老赵怎么样了!”见现场已经清理完了,石队长上车对司机说。 13第十三章 装精神病的后果 赵延凯伤得并不重,头上虽然缝了五针,但也只是皮外伤。经过CT检查,颅骨并没有骨折,也末见颅内有出血,但因为头一直晕,医生还是建议住院观察两天,估计可能是轻微的脑震荡。 石队长刚在医院陪着闻讯赶来的赵延凯的家属办理完住院手续,建安路派出所就打来电话说要当时在现场的城管队员到派出所去取笔录,石队长安排丁教导员在医院陪护赵延凯,自己带着建安中队的几个人到派出所去谈笔录。 建安路派出所的所长周平是石为民的老熟人,见石为民来了,忙安排民警先给其他人录笔录,把石为民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行啊!石队!”周平一边给石为民拿水,一边说,“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那可是多少年的老大难问题了,我们所配合城管大队清理了几次,每次都没清到位,这下子让你们一下子割了根,真不容易呀!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第一把火算是烧起来了!”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呀!”石为民把周平递过来的瓶装水打开,喝了一大口,喘着粗气说,“上边领导批评,下边老百姓骂娘,不整不行了!说正经的,那个‘牛疯子’现在怎么样了?口供取下来没有?”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全金昌市都知道那个‘牛疯子’是个精神病,过去杀过人都没怎么的,现在你把这个烫手山芋弄我这来了,我还真没想好怎么处理呢!放了吧?他有暴力抗法行为,还打伤了执法人员!对了,你们那个被打伤的城管队员现在怎么样了?”周所长问。 “头上缝了几针,一直迷糊,现在还住院观察呢!最少也是个轻伤害,肯定够判他的!”石为民说。 “判什么呀?精神病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不负法律责任!”周所长说。 “他真有精神病呀?有诊断吗?我看他当时的行为应该是意识很清楚,感觉他这个精神病很有可能是装的。”石为民说。 “精神病还有装的?这不,他老婆把他的精神病证明都拿来了。”说着,周所长把一张复印件递给石为民。 石为民接过一看,复印件上只有一行字“经过医学检查,牛振湖不能完全辨认自己行为,有精神分裂症状,可初步判定为精神病人。”下面有一个模糊的公章,可以看到是省人民医院的字样,再看下面的时间,竟然是1974年6月6日,距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 “就凭这个就能断定‘牛疯子’是精神病?”石为民用怀疑的口气说,“这证明是三十多年前出的了,再说省人民医院也不是专业医院,出的这个也不是什么正规的证明,这能有什么法律效力呀?” “三十多年前哪有什么专业机构呀?再说省人民医院那也是省级医疗机构,出的这个东西还是有一定效力的,最后省法院就依据这个判定的牛振湖是精神病人,不承担法律责任,把他给放了。被他打死的那个老太太也就白死了!”周平说。 “我看这个东西靠不住,那个年代找个熟人就能弄出来。”石为民说。 “那你的意思是?”周平看着石为民问。 “很简单,把他送到省精神病院进行重新鉴定,如果真是精神病那就应该关在精神病院里,免得在外面危害社会。如果不是精神病,那就应该按暴力抗法,伤害执法人员,判他几年,也给这些年受过他欺负的那些人出出气!”石为民态度坚定地说。 “你这招太损了!”周平笑着说,“这样一来,不管他是不是精神病,恐怕都回不了金昌了!听说进了精神病院没有精神病都能给你整出精神病来,精神病院那帮大夫对精神病比监狱里警察对犯人狠多了,不听话就一顿电击,这下子‘牛疯子’可有好日子过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把他整服了,别人家也就消停了。”石为民也笑着说,“你赶紧和精神病院联系,这件事越早出结果越好。” “行,就按你说的办!把这小子送进去,我也省不少心!”周平说。 “那我就去市政府找陈市长汇报工作了,有事电话联系。”石为民说。 “行,哪天有时间请你喝酒,你到城管大队这么多天了,我还没给你送送行呢!”周平说。 “等把这事整利索了,我请你。”石为民说着,和周平道了别,离开派出所去了市政府。 陈市长听了石为民专门对清理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行为所做的汇报后,对清理结果很满意,表扬了石为民敢作敢当,一举解决了困扰全市城市管理工作多年的老大难问题,是个干城管的好材料。并向石为民透露市委、市政府按照国家和省关于加强综合执法的指示精神,准备成立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把城管大队提格为一类局,并把一些相关科局的执法职能转到综合执法局,由综合执法局统一执法,鼓励石为民好好干,争取直接由队长升到局长。对石为民提出的对牛振湖的处理意见完全同意,并直接给市公安局的吕局长打了电话,让他们尽快和省精神病院联系,对牛振湖进行精神病鉴定。如果鉴定是精神病,责成家属送精神病院治疗,如果不是精神病依法从严从快处理。安排完工作后,陈市长又特意在石为民的陪同下到医院看望了在执法过程中被打伤的赵延凯,并当场表示回去后向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汇报,要把赵延凯树立为全市执法工作的模范,号召全市执法人员向赵延凯学习。 第一次的执法工作对鹏起触动很大。首先是没想到城管执法工作如此艰难,面对的情况如此复杂,甚至要付出血的代价;其次是石队长的态度如此坚决,敢于承担常人所不敢承担的责任,最终彻底解决了多年解决不了的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问题,让鹏起从心底里对石为民非常佩服;最后是一部分城管队员对工作的态度如此冷漠,毫无集体荣誉感,对工作中遇到的问题不但不主动配合领导解决,反而隔岸观火,甚至幸灾乐祸,让鹏起十分反感。 下午在办公室,小张还在眉飞色舞地和鹏起谈着石队长怎么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牛疯子’治服的事情。 “石队长这刑警队长看来真不是白当的,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听说社会上的那些个手子都怕他!”小张说。 “石队长在刑警队也是一把手吗?”鹏起随口问。 “是呀,怎么了?”小张说。 “那他在刑警队干得好好的,调到城管大队来干什么?我看公安怎么的也比城管强。”鹏起说。 “哥们儿,这你可就不懂了!”小张故作神秘地说,“公安和公安可不一样,刑警那可是公安局里面最差的活了!出了案子,没黑天没白天的干,随时都有危险不说,还一点油水没有,你说这活干得有什么意思?不像治安科了、危管科了、案件科了、交警队了,个个富得流油!甚至基层派出所都比他们强,还能经常查查宾馆、旅店、洗浴,扫扫黄、抓抓赌什么的,哪次出去都不白忙活!” “刑警队怎么就一点油水没有呢?”鹏起不解地问。 “你想啊,刑警抓的都是什么人?强奸犯、抢劫犯、杀人犯!现在小姐有的是,一百块钱就能解决,有钱谁去强奸?不是穷疯眼了,谁去抢劫?条件好的,整天过着舒服日子的谁又会去杀人?所以他们面对的几乎是清一色的穷鬼,想从他们身上榨出油来那可是千难万难呀!”小张头头是道地分析说。 “我看城管也好不到哪去,那些个小商小贩哪个是有钱的?能有什么油水?你看今天的事,赵队长还被打得头破血流,这活也不是什么好干的活!”鹏起说。 “这你又不懂了!”小张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说,“小商小贩虽然油水不多,但毕竟是每天都进钱的。一个小商小贩每天榨出一块钱来不算多吧,可全市上千个小商小贩,凑在一起可就不少了!刘长胜,也就是过去站道经营管理办公室的刘所长这几年可发透了,一年平平常常的对付个十万二十万的!我这还不包括节假日搞庆典临时站道的,这么多年了,这些人哪个往大队交过一分钱?可哪个又是没花钱白站的,这钱都哪去了?再说今天赵延凯被打的事,当时现场那么多人,‘牛疯子’为什么不打别人,专门打他?‘牛疯子’当时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小张问鹏起。 “好像是什么拿钱不办事吧?”鹏起说。 “就是这句话!‘拿钱不办事!’这条街为什么站道这么多年解决不了?有的人早把钱收自己兜里去了,还怎么解决?” “你是说赵队长?”鹏起不相信地问。 “我可没说,你自己想去吧!”小张故作沉没的说。 解决了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问题之后的几天里,鹏起在城管大队主要是熟悉相关法律法规,以便于今后开展执法监察工作。而队里这几天也比较平静,基本都是个忙个的,鹏起也认识了一些同事,每天上班不像刚来时那么陌生了。 三天后,传来消息,经过省精神病院鉴定,“牛疯子”根本就没有精神病,已经批准了刑事拘留,等待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14第十四章从模范到囚犯 赵延凯很快出院了,市报社对他进行了专访,对他的事迹进行了总结和报道。陈市长说话算话,由市委宣传部牵头,找了两个有名的笔杆子,在城管大队蹲了三天,深入挖掘赵延凯从事城管工作多年,身上的先进事迹和闪光点,在同志们的东拼西凑和笔杆子的胡编乱造下,硬是形成了一篇感人至深的事迹材料,把赵延凯树立成了全市执法机关学习的模范,号召全市执法人员向赵延凯同志学习。 不知不觉,鹏起到城管大队工作已经一周了,对城管大队的队员也认识了差不多一半。大队的领导除了队长石为民,教导员丁前进以外,还有两名副队长,一个是邓红生,另一个叫王保国。两个人都是四十上下的年纪,邓红生主管各地方中队和直属中队,除了赵延凯的建安中队外,另有四个地方中队分别是城东中队、金昌中队、民主中队和体南路中队,每个中队大约有五六个人,负责日常对辖区内市容、市貌的监管工作。另有一个直属中队,有八个人,哪里有地方中队自身完不成的急、难任务,直属中队随时支援。鹏起对直属中队的中队长程建德印象比较深,那个人是个黑大个,大嗓门,他在走廊里一说话,整个大队都能听见。鹏起了解到程建德也是部队转业干部,在陕北黄土高原上呆了十多年,那里风沙大,说话需要大声喊,而且程建德当的是炮兵,常年打炮,听力受到了点影响,所以造成了程建德说话就和打架一样,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也得大声喊,要不他听不清你说的是啥。人们背后都叫他程聋子,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耳朵背,说自己是天生的大嗓门。 王保国则主管牌匾办、法制办、残土清运办,这三个办公室加一起不到二十人,但据小赵说都是肥缺,哪个办公室一年都不少进钱,王保国就更不用说了。 按照领导分工,丁教导员主要负责党务和常务工作,主管的部门只有办公室和财务科,办公室除了叶慧以外另外还有一个叫修玉杰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鹏起只见叶慧一天忙里忙外的,而修玉杰却没事就在办公室里坐着看报纸、玩电脑、甚至摆扑克牌,似乎清闲的很。而据小张说两个人现在都不是办公室主任,主任现在空着,鹏起问为什么,小张笑了笑没说,只说时间长了你自己就知道了。财务科和执法监察科是隔壁,所以鹏起和财务科的人熟悉的比较快。财务科一共是三个女人,一个叫王影的三十多岁女人是科长,鹏起第一眼看见她,就感觉这个女人很精明、强干的样子,气质也不错。一个五十多岁、体型略胖的叫杜爱玲,大家都叫她杜姐,是会计,总是一副很热心的样子。和鹏起第一次见面就问鹏起有没有女朋友,说她有一个侄女在市医院工作,长得很漂亮,家里条件也不错,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听鹏起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她又问东问西的,弄得鹏起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还有一名出纳员叫王小丽,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不算漂亮,但妆画得不错,穿得也比较时尚、性感,甚至有些暴露,鹏起第一次被杜姐拉着去财务科的时候,她正在低头看报纸,由于领口实在太低,胸部又比较大,鹏起一不小心就把她的两只乳房看了个大半,尽管鹏起赶紧转移了目光,但还是忍不住有点脸红、心跳,感觉无论如何,王小丽也不应该在办公室穿成这个样子。王小丽倒是很大方地和鹏起握了握手,身上的香气差点把鹏起直接撂倒。因为丁教导员直接主管的五个都是女人,被人们戏称为五朵金花。丁教导员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协助石队长管占道经营工作,而占道经营管理办公室据说是全大队最有权的部门,当然也是最肥的部门。有没有权、肥不肥鹏起不知道,鹏起只知道那是一个人员最多的部门,光队员就有二十多个,鹏起接触了几次,还没认全。只记得队长高石,还有那个小胖子刘玉新,别外还有那天在二道街市场见过的一个收钱的小李子,叫李成龙,另一个卷毛头发,整天戴个变色镜的二朋,叫关天朋。另外,在站道经营管理办公室还有一个人让鹏起印象深刻,那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女人,叫何秀丽,名字叫秀丽,人是一点也不秀丽,据说何秀丽过去是学柔道的,一般的小伙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在大队执法过程遇上撒泼放赖的女人,男队员不便伸手的,都是何秀丽上,据说何秀丽收拾她们就像收拾鸡崽子似的,大家背后给何秀丽起了个外号“母夜叉”,其实何秀丽人长得并不难看,年纪也不大,也就三十出头,只是实在是太粗壮了,让一般的老爷们儿都望而生畏,据说到现在还没有哪个男人敢撩扯她,她当然也就还是单身。 在所有的队、所、科、办里,只有鹏起的执法监察科是由石队长直接主管,而且没有协管领导的,大家不由得不对执法监察科、对鹏起另眼相看,有人背后叫鹏起御前侍卫,还有更难听的叫大内总管的,也不知是什么逻辑,无非就是离一把手更近的意思。 自从对建材一条街集中整治后,大队这几天并没有什么集中行动,鹏起一时半会儿也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执法监察科该如何开展工作,问小张,小张说这几年基本都是待着,真的没干过什么。鹏起想去请示石队长,去了几次,石队长不是不在办公室,就是办公室里有人,总也没请示上。鹏起只好每天把相关法律、法规拿出来看,争取为今后开展工作做好准备。小张则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不是在办公室抽烟、看报纸,就是去别的科室找人闲聊,鹏起刚来,也不好意思管他,只好由他去了。 一天下午,鹏起正在办公室里拿着一本《XX省占道经营管理条例》研究,小张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进来,“你知道吗?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鹏起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书放下来问。 “赵延凯被检察院的带走了!”小张大声说。 “赵延凯被带检察院的带走了?为什么?”鹏起有些不相信地问,赵延凯前两天还去市检察院做过事迹汇报呢。 “听说是‘牛疯子’在里面把赵延凯供出来了,他这些年每年都向建材一条街占道经营的店铺收占道费,而且从来不开发票。只要交了钱,门口随便摆,不交钱的,他就经常去找麻烦,大家为了图省心,每年都交钱,可这笔钱他一分也没往大队交,都揣进了他自己的腰包!我说‘牛疯子’那天说什么‘收钱不办事’,看来赵延凯这下子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小张依旧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来只要是和他没关系,谁越倒霉他看着越高兴。 “知道老赵收的钱有多少吗?”鹏起问。 “听说有几万吧,估计公职肯定是保不住了,弄不好还得判几年!”小张说。 “唉,这也都是自己作的!”鹏起叹了口气说。 “对,这就叫自作自受!”小张说,“我看建安中队的那几个人弄不好也得被刮了上,赵延凯收钱的事他们能不知道吗?赵延凯怎么的也得给他们拉拉点吧!”小张说。 事实证明,小张的分析是正确的。赵延凯最终因受贿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而建安中队的队员秋风和郝庆生也因为存在不同程度的收受贿赂行为而分别被给予开除公职和行政记大过处分。 “牛疯子”因暴力抗法,伤害执法人员被判了三年的劳动教养,据说他因为主动揭发赵延凯等人的受贿行为而被从轻发落。 赵延凯从模范变成了囚犯。据说因为这件事,陈市长把石队长叫到办公室对石队长进行了批评,说他不把事情搞清楚就乱为下属请功,结果让市委、市政府都丢了面子。石队长只好承认错误,并表示今后工作中一定注意。 15第十五章我大哥是丁棍 鹏起这几天的工作相对清闲,那几样和城管执法、监察有关的法律、法规、条例早都看得滚瓜烂熟了。一天上午九点多,鹏起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骂声,似乎有一群人边骂,边往楼上走。 鹏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出去看一下,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鹏起一看是石队长办公室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石队长让鹏起立刻到他办公室去,鹏起不知道石队长这么急着找自己有什么事,撂下电话,赶紧去了三楼石队长的办公室。 石队长的办公室里挤挤差差地站了一屋人,大概有十几个,男男女女的都有,另外还有个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鹏起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时候,那个老太太正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连比划带骂的,石队长几次想说话,却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这事到底怎么办?你不给我处理好了,我就找市长去!”老太太好不容易说完了,最后恶狠狠地指着石队长说。 “这是我们执法监督科的杜科长,专门管我们队员在执法过程中有没有野蛮执法行为的,你们先到他办公室,把事情过程跟他说清楚了,等他再和你说的那个叫付清的城管队员把事情核实清楚了,如果确实是我们队员执法过程中有打人行为,那么我们该负什么责任负什么责任。”石队长指着鹏起对那伙人说,并不经意间就把鹏起抬举成了科长。 “怎么地?往出支我们呀?你大队长就在这儿,不给我们解决,把我们往科长那支!他能解决什么问题?反正我弟弟就在医院躺着呢,你们就说怎么办吧?”一个剃着光头,光着膀子,身上浬了咕汰地不知刺的什么东西,光脚穿双农田鞋的瘦子大了忽刺地说。 “怎么办也得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吧?你们先到我办公室,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和石队长请示,答复你们怎么办。”鹏起接过话说。 “还调查个屁呀!你们城管的野蛮执法,把人打坏了,现在人就在医院躺着呢!就说怎么办吧!我可告诉你们,我弟弟被火车撞过,现在半拉儿脑袋是塑料的,人都是强活着!现在又被你们的人打坏了,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家老婆孩子你们城管大队就给养着吧!”瘦子连唬带吓地说。 “那也不能你说城管队员打人了就是打人了,我总得把你说的打人的队员叫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吧?”鹏起说。 “怎么地?不相信我们呀?要调查你现在就把那个叫付清的家伙找到这里来调查!正好让你们队长一起听着,八十双眼睛都看见他动手打了我儿子,他还想赖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接过话说。 “这样,你们先到杜科长那里把情况说清楚,我要到市里开个紧急会,现在就得走,如果真是我们队员把人打坏了,我们一定负责。”石队长站起来说。 “怎么地?想走?我弟弟的事不解决了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瘦子牛逼闪闪地指着石队长说,“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大哥是丁棍,把我惹急了,小心我大哥把你的城管大队给拆了!” “原来你大哥是丁棍呀!”石队长故作惊慌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呢?” “早说怕吓死你!”瘦子见石队长的口气有点软了,以为一提丁棍这两个字就把石队长吓住了,更加嚣张地说。 鹏起虽然不知道丁棍是谁,但看瘦子的语气,感觉这人应该是个社会上的混子,暗想你跟石队长玩这套可真是找对人了。再看石队长故作惊慌的样子,鹏起心里更觉得好笑。 “这样吧,你现在给丁棍打个电话,就说石为民想见他,让他有时间到城管大队坐坐,只要他往我这屋一坐,你什么要求我都满足。”石队长一脸认真地说。 “好,你既然这么想见我大哥,我就给他打个电话!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了,我大哥可不是惯孩子家长,让他来容易,让他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瘦子拿出电话说。 “大哥,城管大队有个叫石为民的队长想见你……”瘦子拨通了电话说。 “噢……”瘦子突然惊慌地抬头迅速瞟了石队长一眼,同时用手捂住了手机的通话器。 “好,好……”瘦子连连点头说。 瘦子和丁棍的通话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挂断电话,瘦子的态度完全变了。 “实在不好意思,石队长,我大哥在外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说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还说你有什么需要他做的,打个招呼就行。”瘦子点头哈腰,用极其恭敬的语气说,和刚才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我也没什么事要他做,只是有点想他了。”石队长说,“他没说你的那事该怎么办吗?” “这点小事也没必要麻烦我大哥了,石队长您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瘦子一下变得通情达理起来。 “那我就开会去了,你们先去杜科长那里把情况说清楚,放心,要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石队长边说边向外走。 “您忙您的,我们先和杜科长说说。”瘦子极其客气地说。 一屋子男男女女的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瘦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变化得这么快,但却没人再提出不同意见,看样子瘦子在这群人里还是说话比较算的。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看看瘦子递给他的眼神也没再出声。 “跟我走吧。”鹏起招呼说,一屋子的人都跟鹏起去了执法监察科。执法监察科从成立以来好像都没一下子进来过这些人,有几个屋里实在挤不下的,就站到了走廊里。 小张本来在财务科和杜爱玲闲扯,听见动静出来,见这么多人进了执法监察科,赶紧又缩了回去。 “你们谁先把情况说说?”鹏起找出一本询问笔录,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你说吧。”瘦子指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说,“当时你在现场。” “这是我弟妹,当时她和我弟弟在现场,整个过程她最清楚。”瘦子对鹏起说。 “那我就说吧。”中年妇女说,“我老公叫候健,前几年被火车撞了,虽然捡了一条命没被撞死,但半拉儿脑壳都换成了塑料的,一到阴天下雨的就喊脑袋疼,什么重活也干不了……”说到这里,中年妇女似乎勾起了伤心事,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手帕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前几天他没事出来溜达,看见广场上有出租小孩玩的电动车的,生意挺好的,回来就跟我说也想做这生意。我一听,这活也不累,只要他坐在旁边看着就行,还能给家里增加点收入,就同意了。他就和我大伯哥借了五千块钱买了十辆电动车,开始在人民广场上出租,一天下来也能挣个三十、五十的。谁知刚出租了两天,你们城管大队的就来了几个人,告诉说领导不让在广场上出租电动车,还说要是再租就把我们的电动车没收。你说,我们这车刚买回来,本还没收回来,要是不让我们出租,我们守着这一堆玩具车可怎么过呀?”中年妇女说到这里,又开始抹眼泪,弄得鹏起的心里也酸酸的。 “我这个人一向胆小,见城管的来管了,就劝我老公不要再去广场上出租了。我老公说要是不去广场出租,这借来买车的钱怎么还?”中年妇女说着,瞅了瘦子一眼,鹏起知道她买车的钱一定就是向瘦子借的。 “我老公不听我的,第二天又去广场出租电动车,还说他一个残疾人,本来就活不起了,看谁能把他怎么样!”中年妇女接着说,“谁知道今天早上,我们刚到广场把车放好,就来了一辆城管的平板车,下来几个穿制服的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把我们的电动车往他们的车上装!”中年妇女说到这里,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我老公上来拦着,他们就打我老公,可怜我老公一个只有半拉儿脑壳的残疾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几下子就被他们打倒在地上!”中年妇女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你们怎么知道打人的城管队员叫付清呢?”鹏起问。 “我听见一个人招呼那个打人的说‘走吧,付清,别让他给你讹上。’我这才知道打人的城管叫付清。”中年妇女止住悲声说。 “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们说怎么办吧?”那个老太太这时候插嘴说。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我把当时在现场的几个城管队员找来,把事情核实一下,要真是城管队员打伤了人,刚才石队长也说了,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鹏起说。 “我儿子现在检查都花了一千多了,你们先把这钱付了吧!”老太太说。 “那也得等我把事情核实清楚了,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才能付。”鹏起说。 “咋地?事都和你说清楚了,你们城管打伤了人,还有什么可核实的?”老太太没好气地说。 “现在事情都是你们说的,我当然得找当事的城管监察员再了解一下情况,总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鹏起认真地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想讹你们呗?”老太太从沙发上站了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鹏起的身边说。 “大娘,你冷静一下,我没说你要讹我们,我只是说得把事实弄清楚。”鹏起平静地说。 “行了,行了,石队长刚才不是说了,是他们的责任他们一定负吗?我们先回去,等他们把事情查清楚了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瘦子见老太太还要和鹏起吵,就发话说。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老太太看着瘦子说,“你弟弟在医院花的钱怎么办?” “反正钱都是我出的,你们就别管了。”瘦子说。 “那就听你的吧。”一屋子人看着瘦子,都没再说什么。 “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留下,有事我通知你。”鹏起对瘦子说,他看出来这一伙人只有瘦子是个真正管事的,真正说了算的。 16第十六章碰我我就讹死你! 把一伙人打发走后,鹏起看了一下单位通讯录,发现单位并没有叫付清的,看了半天,只有直属中队有一个叫唐福清的,估计是那个中年妇女听错了。鹏起并不认识这个唐福清,只好先给直属中队的中队长程建德打电话。 程建德在电话里听鹏起说明情况后,答应马上安排唐福清和另外两名城管队员过来,并说早上在人民广场执法,没收非法经营的电动车的正是唐福清和直属中队的另外两名城管队员,一名叫王小亮,一名叫吴刚。 鹏起坐在屋里一边整理刚才记的询问笔录,一边等唐福清三个人的时候,小张从财务科溜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刚才我看见一帮人进咱们屋了。”小张问鹏起。 “原来你刚才都看见了,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帮我忙乎忙乎?”鹏起心里暗想,对小张的不满不由又加深了一层。 “我正想找你呢,按程序询问笔录应该两个人一起取,刚才你没在屋,事情又急,我只好一个人将就了。过一会儿,直属中队的唐福清、王小亮和吴刚来,我们还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5 部分阅读 “我正想找你呢,按程序询问笔录应该两个人一起取,刚才你没在屋,事情又急,我只好一个人将就了。过一会儿,直属中队的唐福清、王小亮和吴刚来,我们还得把他们三个的笔录取了,我和他们都不怎么认识,你来得正好。”鹏起嘴上说。 “出什么事了?这么正规,还要取笔录。”张超笑嘻嘻地说,“我在这屋呆了三年多了,还真没取过笔录呢!” 鹏起把事情经过和张超说了一遍,只是没说石队长让瘦子给丁棍打电话的事情。 “这事不太好办啊!”张超听鹏起说完,点上一支烟说,“看样子这一家子不是个善茬子!再加上那小子又是半拉塑料脑壳,肯定是要放讹了!而这边都是我们自己弟兄,我们怎么地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可要是满足不了那家人的要求,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解决不了,他就会去市政府闹,整不好我们俩会粘一手屎,弄个里外不是人!” “我看不至于吧?咱们就按石队长的意思,把事实核实清楚了,要真是我们的队员动手把人打坏了,石队长说我们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鹏起说。 “我看石队长也就那么一说,这些年城管队员和小商小贩发生冲突,被人讹上的也有几起,哪回不都是自己花钱摆平的?再说了,这种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说城管打人了,我们肯定说没打。现场要是没有其他证人还好点,要是有其他证人基本都会替他们说话,就算我们没打,好人也会死在证人手里!为什么现在我们集中执法的时候都带着摄像机,就是为了真有事的时候给自己留个证据!唐福清那个人我知道,在大队那是个顶老实的人了,要说别人打人我信,要说他打人那鬼都不相信!” “我真没打他!”两个人正说着,三个穿着制服的城管队员走了进来,前面一个四十左右岁,长着一张圆脸的人满脸通红地说。 “杜科长还不认识吧?”小张站起来介绍说,“这位就是唐福清,”他指着圆脸的城管队员说,“这是王小亮,这是吴刚。”他又介绍后面的两个人说。 王小亮是个瘦高个,和高所长长得有点像,而吴刚则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车轴汉子,长着一副凶像。这三个人鹏起好像从来都没见过。 “我是杜鹏起,可不是什么科长,只是石队长让我暂时负责这项工作。”鹏起连忙站起来和三个人一一握手。 “我们都认识你,那天开大会时候丁教介绍过。”王小亮一边和鹏起握手一边说,“只是我们哥三儿整天在大街上转,基本不怎么在大队呆着,你可能都没见过我们三个。” “今天找你们哥三儿来是想了解点情况,”鹏起等三个人都找地方坐下,就掏出询问笔录,言归正传地说,“刚才有一伙人到石队长办公室上访,石队长让我处理一下。” “是在人民广场出租电动车那伙人吧?”王小亮问。 “对,就是那伙人,他们说你们打人了,还把一个叫候健的人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石队长让我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你们几个打人了,那我们还真得负责,要是不是这种情况,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鹏起说。 “净扯蛋,当时我们三个在现场,根本就没人动他一手指头,那小子是个半拉瓜,纯属放讹!”吴刚气呼呼地说。 “他们说打人的人是福清,福清说说怎么回事吧。”鹏起对唐福清说。 “我真的没打他,是他上来打我,我就用手挡了一下,他自己就躺地下了,还说什么‘碰我,我就讹死你!’。”唐福清满脸涨得通红地说,“谁知道他是半拉脑壳呀?早知道这样打我我都得挺着!” “还是我说说吧。”王小亮说,看样子他是这三个人的头儿,“这几天我们按石队长的要求清理广场上私自摆摊的,这个叫候健的已经在人民广场上摆了好长时间电动玩具车了,我们几次通知他政府要求不得在广场上从事经营行为,可他根本就不听。” “他老婆说他们是新买的电动车,刚出租了几天,连本都没收回来呢。”鹏起插话说。 “那纯属胡扯,”吴刚说,“他们至少得摆了有一个月了。” “吴刚说的没错,咱们收的电动车还在仓库里呢,你看看那车的新旧就能看出来,根本就不是新买的。”王小亮接着说,“昨天下午我们出勤,看他们两口子还在那里出租电动车,就警告他们说如果今天再出,就收他们的车。今天早上我们到人民广场一看,他两口子照出不误,根本没把我们的话当回事,我们就只好把他们的车收了。” “这几天其他在广场摆摊的都让我们清理完了,就剩他们一家了,不把他家收了,别人家都得回来。”吴刚补充说。 “我正往咱们大队的板车上装电动车,那个半拉瓜就扑上来打我,我就用胳膊一挡他就躺地下了,就说要讹死我,我根本就没打他!”唐福清委屈地说,感觉眼泪都像要掉出来的样子。 “看来事实应该比较清楚了,”鹏起心里想,“看唐福清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动手打人的人,要说是吴刚打人还能有人信,‘说唐福清打人鬼都不信’,看来小张刚才说的话没错。” “那你们给他们出具扣押单了吗?”鹏起问。 “出了。”王小亮说。 “他们签字了吗?”鹏起又问。 “签个屁字,让那娘们儿直接给撕碎了,扔了。”吴刚说。 “他们没签字,这事好像有点问题。”鹏起想起来《省占道管理条例》规定扣押站道经营物品必须出具扣押单,列明扣押物品,并经被扣押物品所有人签字后方能扣押,觉得这件事在程序上有些不太妥当。而按行政处罚法的要求,程序违法属于无效执法行为,如果人家叨住这一条,真走到复议或诉讼程序,城管大队肯定要输。 “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小亮无所谓地说,“大队这些年扣押的东西多了,没看见哪个有被扣押物品所有人签字的。” “行了,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等石队长回来我再向他汇报,看看该怎么处理。”鹏起说。 “那小子就仗着他哥‘瘦猴子’是个混子,再加上自己是个半拉瓜,以为没人敢碰他。我就不惯着他!”吴刚说。 “这小子是‘瘦猴子’的弟弟呀?听说‘瘦猴子’是跟‘丁棍’混的,这事要不好办。”一直没说话的小张突然插嘴说。 “‘丁棍’多了个XX……”吴刚不忿地说。 “那没事我们哥三儿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我电话号码单位的通讯录上有。”王小亮捅了一下吴刚说,“哪天有时间我们请请杜科长。” “可千万别老杜科长、杜科长的,别人听见不好,我就是个临时负责的。”鹏起把三个人送到门口说。 “你和石队长说说,我真没打他!”临出门的时候,唐福清又回头对鹏起说。 “走吧,怕个XX!”吴刚拉着唐福清说。鹏起感觉他似乎每张一次嘴都会有脏话冒出来,一看就是个牛脾气。 “‘丁棍’是干什么的呀?”三个人走后,鹏起问张超。 “你连‘丁棍’都不知道?”张超不相信地说,“那可是金昌的黑道大哥,金昌大大小小的混子都得受他统治。” “噢,我还真不知道金昌还有黑社会呢!”鹏起笑了笑说,“我这些年除了在外地上学,就是服役,对金昌的情况知道的真不多。对了,他怎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那是因为他姓丁,人长得精瘦,像根棍子,再加上刚出来混的时候手里整天拎个铁棍子,又四处‘立棍’,所以就被叫成了‘丁棍’!”小张一副“万事通”的样子说。 小张接着又说了一些‘丁棍’的光辉事迹,鹏起一边整理着刚记下的笔录,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 17第十七章三猴子的绝招 下午的时候,鹏起接到石队长的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汇报调查了解的情况。 鹏起来到石队长办公室的时候,直属中队的中队长程建德也在。 “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吗?”石队长等鹏起坐下后问道。 “调查清楚了。唐福清并没有动手打人,他是在取缔候健,也就是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非法在人民广场出租的电动玩具车的时候,候健上来打他,他只是挡了一下,这个叫候健的就躺在了地上,还说要‘讹死他’!这个候健是个残疾人,几年前被火车撞过,半拉儿脑壳是塑料的,看样子是准备要讹人。”鹏起说。 “你看,我说唐福清不会打人吗!那小子肯定是仗着自己是个残疾人,又有他哥‘瘦猴子’撑腰,想借这机会耍无赖,讹点钱!”程建德突然在旁边来了一嗓子,声音大得吓了鹏起一跳。 “只要我们没动手打人就行,他想讹钱,那是白日做梦了!在金昌想到我石为民这里讹钱的人还没出生呢!”石队长豪爽地说。 “有石队长这态度我就放心了!过去大队执法过程中也出现过这种事,结果都是当事的监察员自己掏钱摆平!弄得人心都寒了,再有事谁都不敢上前了!刚才唐福清还给我打电话,他们家挺困难的,要是为这事让人讹个三千、五千的他都掏不起!”程建德的声音像是在和人吵架,不过这次鹏起有了心里准备,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我们的监察员虽然没动手打人,但在执法程序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鹏起说。 “什么问题?”石队长问。 “他们出具扣押单的时候,候健和他老婆都没有签字,按《省占道经营管理条例》规定,必须要被扣押物品的所有人签字后,才能扣押站道物品。”鹏起说。 “这规定纯属扯王八犊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虎逼坐办公室编出来的!”程建德这次的嗓门更高,估计整座办公大楼都能听见,“还他妈扣谁家东西都得谁家把字签上,不签字不能扣押!我干了这么多年城管,扣押的东西也有个十车二十车的,没有一家把字签上的!话说回来,扣押你家的东西让你签字你能签呀?这扣押站道物品都跟打仗似的,还指着人家给你签字!都按他那规定我们可省心了,可以整天在办公室坐着了,大道上也可以随便摆了,反正有人要收东西你不给签字不就得了吗?人家不给签字我们就收不了,那干脆在家呆着得了!” “我也觉得程队长说的有道理,可条例上就是那么规定的,真的要是走到行政复议或是诉讼程序,我们恐怕都得输呀!”鹏起有点不服地说。 “鹏起呀,程队长说的对。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在实际工作中不能死抠法律条文,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我们国家在制定法律、法规的过程中往往存在这样的问题,法律、法规的制定者并不是实际执行者,仅靠有限的调研并不能真正、或者说全面的掌握实际情况,所以容易造成法律条文和实际工作脱节,并不利于实际工作的依法开展。比如说我们前几天对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的清理,也并没有要求每家每户都签扣押单,如果真的要求签的话,你想‘牛疯子’会签吗?如果他不签,难道我们的工作就不进行下去了吗?”石队长语重心长地对鹏起说。 “您说的对,我在今后的工作中会注意的。”鹏起虽然心里还有些想不通,但见石队说的郑重其事,也只好点头答应说。 从石队长办公室出来后,整个下午,鹏起都没精打彩的,也懒得去翻那些个法律条文了。他在工作中第一次提出意见就被石队长否定了,心里面有一种受挫的感觉。 晚上回家后,鹏起又和米丽通了电话,说起在上海安排工作的问题。米丽的想法是鹏起学的是MBA,最好是去经贸委或发改委工作,这样有利于发挥鹏起的专业特长。但现在全国的政府机关都人满为患,想进一个人都比蹬天还难,更不要说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了。米丽告诉鹏起要耐心等待,她那边正调动各方面的关系,争取尽快把鹏起调过去。两个人在电话里互诉了相思之苦,可无奈的现实让他们要想每天厮守在一起还必须经过一翻不懈的努力。 和米丽通过话之后,鹏起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到上海去和米丽相聚,目前也只好暂时在城管大队安心工作了。 鹏起第二天早上上班,一进院子,就见一辆执法车四周围了一圈人。鹏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凑上去一看,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躺在执法车的旁边。让人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用一根长长的自行车链锁把自己和车轴锁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呀?”鹏起问在旁边看热闹的张超。 “这就是昨天说自己被唐福清打坏了的候健,外号叫‘三猴子’。”张超把鹏起拉到一边小声说,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噢,原来是他!那他这是什么意思呀?”鹏起不解地问。 “这还不明白吗?要钱呗!”小张说,“他今天早上到单位来找石队长,说是让大队赔他的医药费一千多块钱,额外再给他二千的损失费。” “那石队长是怎么说的?”鹏起问。 “听说石队长明确告诉他城管队员没人打他,是他自己躺地下的,花多少医药费都和城管大队无关,更别说什么损失费了。”张超说。 “那‘三猴子’是怎么说的?”鹏起又问。 “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把自己锁这辆车上了。”张超说,“这辆车是直属队的,他说就是这车把他的电动车拉走的,所以他就把自己锁这车上了,不给钱就不起来,也不让车动。” “这小子,真有点损招呀!”鹏起说。 “可不是吗!看看石队长怎么办吧?”张超说。 两个人正在旁边说着话,叶慧突然从办公楼里出来招呼大家说,石队长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也不许在这里围观。 “石队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鹏起刚要随着大家一起回办公室,叶慧单独招呼他说。 鹏起来到石队长办公室的时候,石队长正在打电话,示意他先坐旁边等一下。 “鹏起呀,刚才你在楼下都看见了。虽然我们不在乎他用这些无赖手段,但毕竟有到大队来办事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再被多事的人给捅到媒体,对我们影响也不好。”石队长放下电话,对鹏起说。 “那您说该怎么办?”鹏起问。 “这样,刚才他到我办公室来了,提了三点要求:一是把扣他的电动车还给他;二是把他住院花的一千多块钱给他;三是如果今后不让他在广场上出租电动车,要给他二千块钱损失费。我一件都没答应他,一会儿你再到下面和他谈谈,明确告诉他要钱的事不用考虑,根本不可能满足他,考虑他是个残疾人,可以把扣他的电动车先还给他,但今后不准再到金昌市的任何广场从事出租活动。”石队长交待鹏起说。 “要是他还不同意呢?”鹏起问。 “那你就打这个电话,”石队长说着,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鹏起,“这是金市派出所的初所长,他会安排民警过来处理的。” “行,那我先下去劝劝他再说。”鹏起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说。 鹏起来到楼下的时候,大家按石队长的要求都各忙个的去了。“三猴子”见没人围观了,可能是自己也觉得无聊,这时候已经换了个姿势,背靠着车轮坐着,还点上一只烟吸了起来。 “你把你那车锁解开,有事到我办公室来说。”鹏起走到“三猴子”旁边说。 “到你办公室?你是干什么的呀?”“三猴子瞟了鹏起一眼说,并没有动弹的意思。 “我是执法监察科的杜鹏起,石队长让我专门负责处理你这件事,昨天你哥和你母亲、你老婆都来过了,他们回去没和你说吗?”鹏起见“三猴子”站不起来,只好蹲在他面前说。 “别跟我提我哥,还混社会的呢!听说姓石的是刑警队过来的,吓得面都不敢照了!我就不信那事,他姓石的再牛逼,能把我一个残疾人怎么样?本来我就死、死不起、活、活不起的!”“三猴子”气呼呼地说。 “那你总在这儿锁着也不是个事呀!有什么要求到我办公室说去呗。”鹏起耐心地说。 “我的要求都跟姓石的说了,他没告诉你吗?”“三猴子”把烟头儿在地下摁灭,歪着头看着鹏起说。 “石队长都跟我说了,这不让我来和你商量商量吗?你就这么在这儿锁着也没法商量呀?我看你还是起来跟我去办公室吧。”鹏起说。 “没啥可商量的,该说的都和姓石的说了,差一点儿都不行!”“三猴子”态度强硬地说。 “我们的队员根本就没打你,你自己躺地下的,还要我们赔你医药费,这可能吗?不允许你在广场上出租电动车是城市管理的要求,不只是对你,对任何人都一样,还说什么要给你补偿,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城管大队还不得赔黄了?”鹏起耐心十足地劝导“三猴子”说。 谁知“三猴子”听鹏起说完,干脆闭上眼睛躺下了,不论鹏起再怎么劝,干脆连眼睛都不睁一下,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鹏起没办法,只好站起来到一边拨通了初所长的电话。 18第十八章无赖也是需要坚持的 初所长接到鹏起的电话后,很快安排两名民警来到了城管大队。 “起来,跟我走一趟吧!”一位姓刘的民警说。 “不起来!”“三猴子”见来了警察,从卧姿改回了坐姿说,“不给我解决问题谁来也不好使!” “有什么问题先起来再说,你这样可是属于扰乱社会公共秩序并且非法扣押公私财物,我们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可以拘留你!”姓赵的警官吓唬“三猴子”说。 “他们城管的打人你们不管?现在我来讨医药费你们还要拘我!你们是官官相互不让老百姓活呀!”“三猴子”听说要拘他似乎有点害怕,气哼哼地说。 “谁说城管打人没人管了?你也没到我们派出所去报案呀?这样,你现在跟我去派出所报案,把材料取了,如果真是城管把你打伤了,我们负责给你讨医药费。这样总行了吧?”赵警官说。 “那也行。”“三猴子”似乎对人民警察还是有些打惧,自己摸出钥匙把车锁解开,站了起来。 “让你们大队当事的队员也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吧。”刘警官对鹏起说。 “好吧,我马上通知他们。”鹏起只好答应说。 在派出所里,王小亮、吴刚、唐福清三个人仍然一口咬定没人打“三猴子”,“三猴子”那边除了他自己以外,他老婆是在现场的,两个人都说唐福清打了“三猴子”,几个人各执一词,现场又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弄得赵警官和刘警官也没办法判断到底是谁在说谎。 “我看这事这样吧,先别说他打没打你,就是他真打你了,按你说的情节也构不成伤害,达不到治罪的标准。你有什么要求,现在提出来,你们两家干脆商量、商量,我给你们调解一下得了。”赵警官最后把“三猴子”和他老婆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说。 “三猴子”把他的三点要求又说了一遍。 “我看你那前两点还可以考虑,第三点就太过分了。人家城管大队是在依法行政,而你是非法经营,人家取缔你是正常的,还要给你补偿,那不开国际玩笑吗?今天给了你补偿,明天那些被取缔的就都得上来,你给不给他们?这要是给起来,城管大队还不都得赔黄了!”赵警官教育“三猴子”说。 “我也不指望要什么补偿了,把收我们的车还我,再把他看病的钱给我们就行。”“三猴子”的老婆说。 “你什么意思?”赵警官又问“三猴子”。 “行,就是我老婆说的,我也不要什么赔偿了。把车给我,再把我花的钱给我就行,总不能让我挨了打,再把看病钱搭上吧?”“三猴子”估计也知道城管大队不可能给他什么补偿,也就“就坡下驴”地降了调门。 “现在他们提出两项要求,一是把收他们的车给他们,二是把‘三猴子’在医院检查花的钱给处理了,我看这要求还比较合理,你们跟石队长商量一下,赶紧把这事处理完了得了。”赵警官又对鹏起几个人说。 “来之前石队就说了,放车可以,也只能是出于照顾残疾人的角度。我们根本就没打他,不可能给他出医药费。”鹏起说。 “你再跟石队长说说,你们毕竟是个单位,也不差那一千多块钱,这事要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们说没打,他们说打了,真要是媒体上来,也说不清楚了,就当花钱消灾得了。”刘警官劝鹏起说。 鹏起只好给石队长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又把赵警官的意思说了。 “这钱我们不能出。”石队长在电话里态度依然坚决,“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们就是要让他们这种人知道,再想到城管大队来放讹不好使了!今天你迁就了他,明天就还会有别人蹦出来!” 鹏起把石队长的意思和赵、刘两位警官说了。 “那这事可不太好办了。”赵警官有些无奈地说,“看‘三猴子’那架式,这已经是最低限了,就是自己不搭钱。要是连这个要求都达不到,他肯定不能干,要是他再到城管大队去闹,他毕竟是个残疾人,我们也不好上强制手段。” “那也没办法,石队长是这个意思,我们也改变不了。”鹏起也有点无奈地说,其实在他内心里也觉得给个一千多块钱的医药费,赶紧把这事处理了得了。 “那我再和‘三猴子’谈谈,看情况再说吧。”赵警官说。 “三猴子”听到城管大队连医药费都不给出的时候,果然坚决不同意。一千多块钱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原本想仗着自己的残疾讹点钱,现在不但钱讹不到,还要自己把医药费搭上,这反差有点大得让他无法承受。 “警察要是不管,那我就得自己解决了。”“三猴子”最后说。 “警察不是不管,而是当时的情节核实不了,没法给事情定性,如果按城管队员说的,那你属于暴力抗法,还得处理你呢!”刘警官说。 “行了,我都这逼样了,你们可别再处理我了!既然事情你们解决不了,那我只好自己解决了!”“三猴子”悻悻地说。 “你自己解决可以,但是不能再把自己锁人家车上了。你那属于私自扣押公私财物,是违法行为,你要是再那么干,我们还得处理你。”赵警官警告“三猴子”说。 “放心吧,我再也不麻烦你们了。”“三猴子”不知心里怎么想的,领着老婆气呼呼地走了。 “回去再和石队说说,他一个残疾人,也没啥大的违法行为,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差一不二的就行了。他要是到市政府上访、告状的,你们还是麻烦。”赵警官对鹏起说。 “行,谢谢两位警官,我回去再和石队长汇报一下。”鹏起也觉得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看“三猴子”走时的态度,没准还会弄出什么事来。 鹏起回到大队的时候,石队长没在队里,鹏起觉得这事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再说也不知道石队长方不方便接电话,就决定等石队长下午回来再向他汇报。 下午两点多钟,鹏起正坐在办公室翻看一些法律、法规,小张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进来。 “快去看看吧,‘三猴子’又来了!”小张进屋就说。 “又来了?”鹏起吓了一跳,“又把自己锁车上了?”鹏起放下手里的书问。 “这次没锁车上,”小张忍不住笑着说,“这次更绝,他把自己锁办公楼楼梯扶手上了!” “锁楼梯扶手上了?”鹏起不解地说,“锁那儿有什么用呀?” “怎么没用?到大队办事的人多,现在就有不少人在那儿围着看呢,要是谁把记者招来,这事可就闹大了!”小张说。 “那赶紧把他整走呀?”鹏起说。 “整走?谁整呀?再说这小子把自己锁那儿的意思就是不满足要求就不走,你说石队长不在家,谁能做得了这个主呀?”鹏起觉得小张这次说的话还比较有道理。 “走,看看去。”鹏起说完,向门外走去。他想起早上的时候石队长安排他负责处理这件事,所以现在觉不能像小张一样看热闹。 “三猴子”这次把自己锁在了一楼的楼梯扶手上,自己坐在楼梯上,看那样子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鹏起去的时候,几个到城管大队办事的人正围在旁边看热闹,听“三猴子”声泪俱下地控诉城管队员如何殴打他一个残疾人,石队长又如何蛮不讲理不给他解决问题。 “那你去政府上访呀?”有人给出主意说。 “没用,他们官官相互,推来推去的还是得到这儿来解决。”“三猴子”说。 “那就找媒体曝光!”又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撺掇说。 “没用,再怎么曝光最后也还得到这儿解决!”“三猴子”的主意还挺正。 “嗨,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鹏起听这些人在这里乱出主意,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热闹的往后撤了撤,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鹏起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坐在“三猴子”旁边,拍着“三猴子”的肩膀说:“哥们儿,这是什么意思呀?赵警官告诉你不让你锁车,你怎么还把自己锁这儿了?” “锁这儿怎么了?你们总不能说我把你们的办公楼都扣押了吧?”“三猴子”翻着眼睛说。 “有事说事,你这么的也解决不了问题。”鹏起说。 “要是给我解决问题我还犯不着这样了呢!”“三猴子”说,“这事我和你说不着,你说了也不算,我就要找姓石的!他不在办公室,我就在这里等,我就不信他永远不回来!” “你等就等呗,把自己锁这儿干什么呀?要不你到我办公室等去?”鹏起说。 “不去,上你办公室姓石的回来我就看不见了!我就坐这儿,他回来我就能看见!”“三猴子”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理论。 “那你把锁解开,也不耽误你坐着等呀?”鹏起说。 “不行!我脑袋不好,坐时间长了迷糊,把自己锁上稳当,省着一迷糊倒了磕着。”“三猴子”未雨绸缪地说。 “那今天石队长要是不回来,你还能在这锁一天呀?”鹏起说。 “他一天不回来我就锁一天,十天不回来我就锁十天!”“三猴子”态度坚决地说。 “还十天呢?三天你就饿死了!”一个围观的人说。 “死了更好,反正我也活不起了!要死我就死在这儿,让大家都知道我是被城管的给逼死的!”“三猴子”情绪激动地说。 鹏起彻底无语,只好陪他在这儿坐着。 好在没过多大一会儿,石队长就从外面进来了,看来“三猴子”守株待兔的办法还真管用。 19第十九章将无赖进行到底 石队长一进楼,就看到了坐在楼梯口的鹏起和“三猴子”。 “石队长,”鹏起见石队长回来了,赶紧站起来汇报说,“候健刚才来了,没找到你,就又把自己锁这儿了。” “他愿意把自己锁哪儿就锁哪儿,只要不影响咱们正常办公就行,你跟我到办公室来。”石队长连看都没看“三猴子”一眼就招呼鹏起上楼了。 “石队长,我的事得给我解决呀!”“三猴子”在后面喊,想站起来追上石队长和鹏起,却忘了自己还锁在扶手上,站了一下没站起来,又坐在了楼梯上。 鹏起跟着石队长进了办公室。 “上午在派出所怎么处理的?”石队长进屋后,把门带上问。 鹏起把上午在金市派出所处理的情况跟石队长汇报了一遍。 “我看赵警官和刘警官也拿这个‘三猴子’没办法,怎么说他也是个残疾人,我看这小子挺犟,如果真的走了极端影响也不好。”鹏起最后说。 “其实大队也不差这一千多块钱医药费,关键是这钱不能这么花!这次要让他得逞了,明天就会有‘四猴子’‘五猴子’上来,这次我们要坚持住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石队长说。 “可是他要是真的走了极端怎么办呢?现在的媒体最爱抓这些东西,要是报出来对我们大队的影响也不好。”鹏起担心地说。 “放心,他没那胆!”石队长喝了一口水说,“那个‘牛疯子’还说要自杀呢!最后怎么地了?我们当时要是被他吓住了,今后活就没个干了!” “可‘牛疯子’的精神病是假的,‘三猴子’的残疾可是真的。”鹏起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 “你知道,我干了十几年的刑警,专门学习和研究过犯罪心理学……”石队长正和鹏起说着,突然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还没等石队长说“进来”,“三猴子”就推门闯了进来。 “你什么事?”石队长看着脖子上挂着自行车链锁的“三猴子”问。 “我的事怎么解决?”“三猴子”直勾勾地盯着石队长问。 “怎么解决?杜科长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考虑到你是残疾人,照顾你,可以把扣押你的车放了,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不能再到市区内任何广场搞出租。”石队长冷冷地说。 “那我的钱呢?”“三猴子”问。 “什么钱?”石队长说。 “我住院检查花的一千二佰块钱。”“三猴子”说。 “你自己检查身体花的钱还得有人给你报销吗?”石队长说。 “那是因为我被城管的人打了,所以才去医院检查的。”“三猴子”说。 “城管没人打你,这事上午在派出所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自己愿意上哪检查上哪检查,愿意检查啥检查啥,愿意花多少钱花多少钱,都与我们城管大队无关!”石队长说。 “你……”面对石队长强硬的态度,“三猴子”似乎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石队长,你看这样行不?”“三猴子”见动硬的在石队长这里根本不好使,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也不说你们城管打没打我了,你就看我是个残疾人,也挺困难的,就当可怜可怜我,把住院的钱给我报了呗?” “不行。”石队长的态度依然坚决。 “哪管给报一半也行。”“三猴子”的要求越来越低。 “一分都没有。”石队长真的和他的姓一样,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无论“三猴子”软磨硬泡,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 “那你可是在逼我了!”“三猴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实然从脖子上摘下链锁,向石队长走去。 “你要干什么?”鹏起看“三猴子”的架式似乎要对石队长动粗,赶紧站起来想要阻止。 “你不用管,我看他能怎么样?”石队长毫无畏惧,坐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 鹏起见石队长处变不惊的样子,想起手持钢管的“牛疯子”都被石队长三拳两脚的治服了,更何况是拿着一条自行车链锁的“三猴子”,也就放心地坐下了,想看看“三猴子”到底什么意思。 “三猴子”的举动完全出乎了鹏起的意料,只见他来到石队长旁边,迅速抖出手中的链锁,却并不是打向石队长,而是十分麻利地把自己锁在了石队长靠背椅的扶手上。看这架式是决心把无赖进行到底了! 石队长似乎也没有想到“三猴子”还有这一手,不过他依然不为所动。 “鹏起,没事你回去吧,我要研究个报告。”石队长说。 “那他?”鹏起指着“三猴子”说,“用不用找几个人把他弄出去?要不就打电话让派出所安排人来?” “不用,他锁他的,我干我的,我们互不影响。”石队长把就锁在自己旁边的“三猴子”当成了空气。 “那行吧,有事您给我打电话。”鹏起估计“三猴子”既没有伤害石队长的勇气,也没有伤害石队长的能力,也就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张不知道又溜到哪个办公室聊天去了,鹏起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想着“三猴子”锁在石队长椅子上的滑稽情景,不知道这两个人最终谁能靠过谁。鹏起虽然对石队长的意志品质绝对相信且敬佩,但看样子“三猴子”的“癞子”精神同样不容小觑,不知道这件事何时能有个结局。 靠到四点多的时候,鹏起想到石队长的办公室去看看情况,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是石队长打来的,让鹏起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鹏起来到石队长办公室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三猴子”已经把自己从石队长的椅子上解了下来,坐到了石队长对面的沙发上。 “杜科长,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我告诉他以后有事找你。”鹏起一进屋,石队长就安排说。 鹏起不知道石队长和“三猴子”怎么谈的,也不知道石队长让自己把电话号码告诉“三猴子”是什么意思,但既然领导这么说了,他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三猴子”,“三猴子”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破旧的手机,把鹏起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鹏起不知道石队长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就让“三猴子”给自己打过来,自己也把“三猴子”的电话存了下来,万一今后有事需要找他也方便。 两个人留完电话,“三猴子”站起来对石队长说:“石队长,那我就走了。你明天上午安排人把车给我送回去,我保证不再去广场出租了,但是别人也不能去广场出租。” “你放心,明天上午我让直属队把车给你送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如果要是你看见有别人在广场上出租电动车,你就给杜科长打电话,他会安排人去处理的,要是他们处理得你不满意,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石队长这次站了起来,特意把“三猴子”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看着“三猴子”走到楼梯口拐了下去,鹏起好奇地问石队长:“石队,您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我看他当时那架式,好像准备晚上要在这儿过夜似的!” “也没什么,他在那锁着,我在这弄报告,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中间来了几个请示工作的,想问问怎么回事,也都让我打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报告弄完了,就逗了他一句‘你在这儿锁着有什么用啊?也没几个人看见!你不如到广场把自己锁电线杆子上,那儿看的人多!’谁知道他听完这句话后,就主动把自己解开了,说要好好和我谈谈。我说那就谈吧,不过你要是还谈什么医药费的那就免谈了!他说检查费也不要了,就两个条件,一是把车还他,他没钱雇车来拉,让我们出车给他送到指定的地方。我说这事可以。他又说他不到广场上出租电动车可以,但别人也不能到广场上去出租。我说这当然,对所有的人都一样。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石队长平静地说。 鹏起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由得对石队长坚持原则的决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更加的钦佩,在心里暗暗把石队长当成了自己做人、做事学习的榜样。 20第二十章城管也有情 通过处理“三猴子”的事情,让鹏起对城管工作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待具体问题要采用灵活的方法,既不能死搬法条,也不能不讲原则,更不能在困难面前缺乏解决问题的信心和办法。 一天上午,鹏起闲来无事,正在办公室翻看那本《宋词鉴赏词典》,石队长突然走了进来。 “石队长,您有事?”鹏起见石队长进来,赶紧站起来问。 “没事,随便到各屋看看。”石队长边说边示意鹏起坐下。 “怎么?你喜欢古诗词?”石队长随手拿起鹏起放在桌上的《宋词鉴赏词典》一边翻着一边问。 “喜欢。”鹏起说。 “我也喜欢!”石队长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坐在了鹏起对面小张的座位上,和鹏起聊了起来。 “你最喜欢谁的词?”石队长问鹏起。 “苏东坡的、辛弃疾的。我在部队呆了几年,比较喜欢豪放一点的,像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每次读起来都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另外岳武穆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同样摧人奋进……”鹏起侃侃而谈。谈到诗词,鹏起觉得与石队长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而感情本身就是复杂多变,难以捉摸的。这些伟大的词人也一样,在苏辛的豪放背后同样有郁郁不得志?(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6 部分阅读 弥镜奈弈危星楦械木澜幔踔炼晕抻俏蘼堑奶镌吧畹南蛲肟释!笔映さ挠锲谷淮乓恢值挠巧耍肫饺丈癫煞裳锏母芯跬耆煌跋袼臻摹晟懒矫C!2凰剂浚阅淹GЮ锕路兀薮捌嗔埂!逑至硕酝銎蘅坦敲牡乃寄睿疗苍凇砝锾舻瓶唇#位卮到橇囊馄绶⒑螅从质恰巳淳跆煜率拢蒙砬吧砗竺闪作奚 奈蘅赡魏危褪蔷冶ü缭牢淠抡撸凇缎≈厣健防镆材衙夥⒊觥氖赂堆荩羯伲叶嫌兴俊母锌?br /> 石队长对诗词的理解以及对词人本身情感的深刻剖析都让鹏起非常的钦佩,正在他听得不住点头的时候,石队长突然问:“你自己平时写不写点诗,填点词什么的?” “有时候也胡乱写点,不过是自娱自乐。”鹏起谦虚地说。 “孔老夫子说过‘诗言志’,其实诗同样也言情,有什么好诗拿出来让我拜读拜读?”石队长对鹏起说。 “我那哪敢叫什么诗呀!只不过是自己写着玩的。”鹏起不好意思地说。 “拿来看看,我们可以切磋一下。”石队长坚持说。 鹏起只好选了一首几年前作的七言诗《吊花》,写了出来,递给石队长。 “请领导指正。”鹏起一边把诗递过去,一边说。 石队长接过诗一看,不禁连连叫好。 “也无红艳也无香,去留无意任短长。自知不是参天物,也把新绿向朝阳。”石队长把鹏起的诗读了出来,“借物言志,志趣高洁!好!”石队长夸奖说。 得到石队长的夸奖,鹏起心里很高兴,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我这里也有一首七言,不过却只有三句,没有合适的第四句,你帮我看一下,能不能给续上?”石队长突然问。 “共同探讨吧。”鹏起赶紧说。 石队长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三句诗。鹏起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孤枕单衾夜色凉,披衣邀月月入窗。昨日故人传音信,……一首末完成的七言,让人深刻体会到了诗人在孤寂的夏夜因对故人的思念而辗转难眠的心境。不知为什么,鹏起强烈的感觉到这个故人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只有对爱人的思念才会摧生出这种清凉夏夜,披衣邀月的心绪。 “怎么样?有合适的结句可以续上吗?”石队长问鹏起。 “能问一下石队长这位故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吗?”鹏起问。 “一个多年末见的女同学。”石队长诚实地回答。 “应该是和石队长有一段感情纠葛吧?”鹏起问。 石队长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却点了点头。 “一缕柔情上心房!”鹏起冲口而出。 “一缕柔情上心房!”石队长拿起笔把鹏起这句续在了自己的三句后面。 “孤枕单衾夜色凉,披衣邀月月入窗。昨日故人传音信,一缕柔情上心房。”石队长念了一遍,“好!这是这句了!”石队长高兴地说,像是淘到了宝贝。 两个人还要聊下去,石队长的手机突然响了。石队长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去政府,就和鹏起告辞了。 石队长走了之后,鹏起还在回味着和石队长对诗的情景。“看来石队长并非像表面上给人的感觉一样,像是一块毫无感情的冰冷的石头,而是一个把感情深埋在内心的多情种子。”鹏起心里暗想,“只是不知道这个故人是谁?既然这个故人已经有了音信,看样子石队长应该很快就可以和这个故人见面了。不知道两个人是否会再续前缘?只是听说石队长已经结婚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段和故人的情感?” 就在鹏起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石队长在陈市长的办公室里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市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把市城管大队升格为综合执法局的决议,现正在向上级人事、编制部门报批,因为省政府已经出台了明确的指导意见,估计很快就会批下来。 坏消息是城管大队由二级单位升格为一级局后,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活动要到这个单位来当一把手,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比石队长资历更老,背景更深,石队长想直接在综合执法局接一把手难度很大。 “你到城管大队工作才一个多月,我市的城管管理工作已经取得了很大成绩,一些多年来的老大难问题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郭书记、郝市长都比较满意,在会上都对你提出了表扬,你直接在综合执法局接一把手还是有希望的。”陈市长最后安慰石队长说。 “陈市长,您知道我石为民并不是一个会唱高调的人。但我今天在您这里表个态,只要有利于综合执法工作的开展,有利于金昌的发展,我石为民个人的荣辱得失都算不得什么,就像当初组织把我从刑警队调到城管大队时我所说的一样,我是一名党员,我不是在为我个人工作,而是在为党的事业工作,只要是党的事业需要,无论组织上安排我去做什么,我都会尽心尽力地去努力做好。”石为民真诚地说。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陈市长拍着石为民的肩膀说,“不过你放心,该说的话我一定会说到,一定会为你努力争取的。” 两个人又谈了一下近期工作,石为民把近期收取占道经营管理费时遇到的一些困难向陈市长做了汇报。 “为民啊,应该说你做得这些都对,也确实应该这么做。但从老大哥的角度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正处在提拔的关键时期,有些人做糖不甜,做醋可是酸呀!”陈市长语重心长地说。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这么做,既然现在我负责这块工作,那我的工作原则就只有公平和正义,至于明天别人来管,换成别的打法,那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石为民说。 “想让你石为民低一下头难啊!”陈市长由衷地感叹说,“这也正是你能迅速扭转我市城管工作不利局面的原因,不过你不要忘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至刚则易折,有些事情还是要圆润一些的,刚柔并济才是正道啊!” 从陈市长的办公室告辞出来,石为民还在琢磨着陈市长长所说的刚柔并济的道理。 “嗳,学不会呀!”他最终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石队长从鹏起的办公室刚出去不久,丁教导员竟然也来到了鹏起的办公室。 “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吧?”丁教导员一进屋就关心地问鹏起。 “适应,有领导的关心和同志们的帮助我一定会做好工作的。”鹏起习惯性地站起来立正回答。 “坐下,坐下。”丁教导员客气地说,“刚才我看见石队长到你这儿了,你们都聊了些什么?”丁教导员像是不经意地问。 “也没什么,石队长写了一首诗,差了一句,让我帮他续一下。”鹏起说。 “噢,石队长还会写诗?”丁教导员颇感兴趣地说,“怎么样?你对上了吗?” “这呢,”鹏起把石队长刚才写诗的那页纸递给丁教导员,“前面三句是石队长写的,后面一句是我续的。” 丁教导员接过石队长和鹏起合作的诗看了一遍。 “好才情呀!老石写得好,你续的也不错!”丁教导员夸奖说。 “我不行,还是领导写得好。”鹏起赶紧谦虚说,“丁教导员也喜欢诗吗?” “我?我不行!大老粗一个!”丁教导员笑着说,顺手把鹏起递给他写着诗歌的那页纸放进了口袋里。 “我得走了。”丁教导员站起来说。 鹏起赶紧送到门口。 “鹏起呀,你母亲摆摊的事我本来答应你把占道费免了。可石队长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什么要一律平等,要公平,谁也不能照顾。没办法,大哥现在不是一把手,说了不算了!”丁教导员拍拍鹏起的肩膀走了。 “没事,石队长都跟我说了……”鹏起还要说什么,丁教导员却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21第二十一章往事哪堪留? 石队长诗里的故人叫叶小莉,两个人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同学。但石为民学的是刑侦,丁小莉学的是痕检,两个人并不是一个系的。 两个人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一见钟情,从此开始了四年轰轰烈烈的恋爱,并很快达到了一个非伊不娶,一个非君不嫁的程度。可快要毕业时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叶小莉的父亲是北京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老总,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侵吞了大量国有资产,并在将大部分财产转移到国外的同时,办理了加拿大移民。就在叶小莉和石为民将要毕业前的一个月,叶小莉的父亲东窗事发。但早有准备的叶父在检察机关对其实施抓捕之前,即携妻女潜逃到加拿大。据说叶小莉并不想和父母一起走,她本人也并末参与任何违法活动,同时更放不下相恋四年的石为民。但叶小莉的父亲在潜逃前已经患上了绝症,据医生说剩下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如果叶小莉不和父母一起走的话,必将和身患绝症的父亲永别。当叶小莉的母亲痛哭流涕地把父亲已经时日无多的消息告诉叶小莉的时候,父女情深的叶小莉最终还是狠下心和父母一起离开了中国,也离开了她所深爱的石为民。 叶小莉走得很突然,走之前甚至没来得及和石为民见上一面。石为民是在叶小莉突然失去消息后的二十天后,才收到了叶小莉发自加拿大的一封信,信上只说父亲得了重病要去加拿大治病,自己必须陪着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石为民自己保重。此后,石为民按信上的地址给叶小莉写了无数的信件,但却都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叶小莉的消息。而叶小莉父亲的事情,他是事后才从几条零星的报道,和一些北京同学的道听途说中知道的。 叶小莉的突然离开对石为民打击很大,一个多月,他茶饭不思,整整瘦了二十多斤。毕业离校后,他回到了家乡金昌市,并被分配到了市刑警大队,在紧张繁重的工作中,他才逐渐找到了生活的乐趣。那段时间,他拼命的工作,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希望可以用忘我的工作来冲淡对叶小莉的思念。正是这种工作劲头让他很快在刑警队的一百多名干警中脱颖而出,从中队长到副大队长再到大队长,他只用五年时间就完成了三级跳,也为自己赢得了“拚命三郎”的称号。 但无论石为民怎样努力,叶小莉那俏丽的身影、一颦一笑却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工作有一丝空闲的时候,对叶小莉的思念就让他心痛欲绝,他不知道他所深爱的人在异国他乡是不是也同样的思念着他,在过着怎样的生活,生活还好吗? 石为民想尽一切办法想得到叶小莉的消息,他向所能想到的每一个和叶小莉相识的人打听叶小莉的情况,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任何消息。叶小莉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有时候石为民恍惚之间觉得和叶小莉的相恋就像是一场梦,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在自己的生活中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如果记忆里还有抹不去的片断,那也许只是发生在过去的梦境里。 工作的前五年,石为民拒绝了所有为他介绍女朋友的提议,因为他的心已被叶小莉填满,再也装不下任何人。面对父母的一再催促,他都以工作太忙,实在没时间谈恋爱为理由推脱。对好心同志的劝告,他总说自己的工作性质太危险,随时可能牺牲在某一次侦破的过程中,不想让一个女人成为寡妇,更不想让一个小生命从小就失去父亲。虽然同志们都劝他刑警队不是光棍队,别的刑警不是一样都结婚生子了?可是他的态度依然坚决。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不再劝他了,他也乐得清静。 可急着报孙子的父母可不会、也不可能放弃。在石为民经过努力工作,终于走上刑警队长岗位后,父亲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月内再带不回一个女朋友,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石为民的父亲虽然不是警察,但却是一名从军近二十年的老转业军官,说一不二的作风和石为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石为民知道父亲说到做到,这次是来真格的了。无奈之下,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黄小莉。黄小莉是市疾病控制中心的一名医生,石为民当初接受她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她也叫小莉。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石为民发现黄小莉是一个不错的姑娘,不但理解和支持石为民的工作,而且吃苦耐劳,尊老爱幼,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石为民的父母对黄小莉高度认可,在两位老人的催促下,两个人相处半年多就走进了结婚的殿堂,一年后,石为民的儿子石厚薄降生了。名字是石为民的父亲起的,取得是厚积薄发的意思。从此两位老人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孙子身上,再也没时间和石为民唠叨了。 有了儿子的石为民渐渐把对叶小莉的思念转化到了对儿子的爱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小莉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淡了下去。黄小莉是一个好妻子,把父母、儿子照顾得都很好,也彻底解决了石为民的后顾之忧,让他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唯一让石为民隐隐有一丝遗憾的是石为民喜欢古诗词,不但在工作之余喜欢吟诵,兴致所至,自己也常常写上几首。而黄小莉却对古诗词丝毫不感兴趣,石为民有时候得了自己比较满意的诗句的时候没有别人可以探讨,就念给黄小莉听。黄小莉不但不能给石为民一丝的赞美,或者建议,甚至说石为民写的充其量是“尿不湿(诗)”,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石为民内心极为不爽,大有一种知音难觅的感觉,也就自然会想到当初和叶小莉相偎论诗的情景,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就在石为民以为今生和叶小莉缘份已尽,再无相见之日的时候,昨天却突然接到了一个北京同学的电话,说叶小莉已经回到了北京,并且向他打听了石为民的近况。这让石为民心里一热,已经在记忆中尘封了多年的柔情蜜意、刻骨相思不由得又泛了起来。 昨夜辗转反侧中得了三句诗,今天鹏起对上的最后一句正是他心境的真实写照。 从陈市长那里回到单位后,石为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既然叶小莉还在打听自己的近况,那说明她的心里还有自己。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虽然他的内心里急切地想见叶小莉一面,可是真的见了又能说什么呢?现在自己已为人夫,为人父,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一切都是不可能了。怪只怪叶小莉回来得太晚了,自己可以等她五年,也可以等她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可自己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父母,有生存的环境,这些都不允许自己再等下去。叶小莉呀,叶小莉,你知道当初我是如何的想你吗?你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可是你又怎么样呢?在异国他乡,你会生活得好吗?你会一样的想我吗? 石为民心乱如麻,甚至连陈市长说的城管大队升格为综合执法局后,自己能不能当上局长的事情都没有心情去考虑。 北京的同学曾提议让石为民到北京来找几个同学聚一聚,顺便看一下叶小莉,却被石为民以工作太忙,实在走不开为由婉言拒绝了。不知为什么,在他的内心里既强烈地渴望见到叶小莉,又怕见到叶小莉,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再见到叶小莉的时候会说什么?会做什么?两个人之间还会发生什么?他在脑海里想像出无数个场景,但那无数个场景似乎都无法真实的表达出他的心情。“物是人非啊!”他只能在心里由衷地感叹,“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石为民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很陌生的电话号码。对于石为民来说,接听陌生电话是常事,因为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打电话向他举报城市管理中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不知为什么,这次他却久久没有敢接听这个电话。他竟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电话是叶小莉打来的,他紧紧盯着在桌子上不停振动的手机,和那个在屏幕上闪动的电话号码,手心里竟然出了汗。终于,他拿起了手机,他突然觉得如果他不接听这个电话,他就会失去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东西。 “你好!城管大队石为民。”石为民接通电话后,习惯性地先报出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整个身体似乎也有些颤抖。 22第二十二章我可以抱你吗? “你…你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这个声音石为民整整等了十六年。他上次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刚刚二十四岁,而今天,他已经整整四十岁了。石为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我…很好,你在哪里?”石为民尽量平静着心情,不让电话那头的叶小莉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在首都机场。”叶小莉的声音依然温柔动听。 “你…要回去了吗?”石为民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往下沉,像要在一瞬间失去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不,我两个半小时后到AB市,你能到机场来接我吗?”叶小莉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内心同样极不平静。 AB市是离金昌最近的省会城市,距金昌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石为民看了一下时间,足够用。 “你到AB市有事吗?”石为民试探着问。 “有。” “什么事?” “我想你!” 石为民的心开始颤抖,“我去接你!”挂断电话,石为民就下了楼。此时对他来说,一切都不再重要,什么功名利禄、什么世俗白眼、什么道德伦理、什么勾心斗角,此时的石为民只想把叶小莉抱在怀里,紧紧的抱在怀里。 石为民一个人开车去了AB市机场,到机场的时候,离叶小莉乘坐的航班落地还有一个多小时。他给叶慧挂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去了AB市,单位有什么事让她直接请示丁教导员。 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石为民仍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看着周围匆忙走过的旅客和机场工作人员,他感觉神情有点恍惚,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苦苦等了十六年的爱人就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算石为民心如钢铁此刻也化成了绕指柔。 在石为民焦虑、兴奋、紧张加上柔情蜜意所交织的复杂心情中,叶小莉所乘坐的CAXXXX次航班在AB市机场降落了。当叶小莉的身影出现在国内到达的出港口的时候,石为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叶小莉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十六年前的那个叶小莉。 当两个人跨越十六年的时间长廊和两个半球之间的空间阻隔而再次面对时,心里的万语千言却没有一句话能够说出口。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看着、感受着彼此…… “我可以抱你吗?”还是叶小莉喃呢的细语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没等石为民说出话来,一个温热的身体已投入他的坚实的怀抱里,两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像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分开。 就在两个人在人们或艳羡、或错鄂的目光中忘我相拥的时候,却没注意到有一双石为民熟悉的眼睛正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终于,石为民轻轻推开叶小莉那滚烫的身体,抚摸着她那披肩的秀发,小声说:“我们换个地方吧,大家都看着呢!” 叶小莉这才羞红着脸离开石为民的怀抱,但却仍舍不得放开石为民的手。石为民只好一只手帮叶小莉拿着行李,一只手牵着叶小莉娇嫩的小手,带着叶小莉出了候机大厅,来到停车场。 石为民心里隐隐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这里离金昌毕竟不远,而机场又是一个人流极大的地方,难保不会有认识自己的人看到自己。同时,多年从事刑侦工作的职业敏感,让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石为民已经没办法冷静下来去考虑这些东西了,他更不能把自己的担心去和叶小莉说。叶小莉已经完全陶醉在与分离多年的爱人重聚的幸福之中,在车上,她一直把头靠在石为民的肩上,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希望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停止。 石为民把叶小莉带到了一家比较僻静的酒店,为她办理了入住手续。 在交押金的时候,石为民问叶小莉准备住几天。 “只能住一晚,”叶小莉说,“我明天还要赶回北京,晚上的飞机回加拿大。” 石为民的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叶小莉不远千里,两天之内往返与北京于AB市之间只是为了在回加拿大之前能见自己一面。 两个人进了房间后,叶小莉放下手中的行李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再次扑入石为民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的拥抱,热烈的亲吻,像是要把彼此融化在对方的怀抱里,融入对方的精神与生命里。 良久,两个人的嘴唇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好想你!”叶小莉呼吸急促地说。 “我也是!” 两个人的嘴唇又紧紧地压在了一起。 终于,两个人一起滚倒在了床上…… 在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前,石为民突然想到了黄小莉,想到了自己毕竟是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人了,石为民不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在哪一瞬间,他迟疑了。 而此时的叶小莉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团火。 “来吧,亲爱的!十六年了、我的禁地已经十六年没有进过人了!她已经等了你十六年了!”叶小莉发出一阵呓语。 此时此景,就是鲁男子、柳下惠复生,恐怕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更何况在石为民的内心中,一直深爱着叶小莉,而两个人在十六年前,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叶小莉口中的“十六年”,说明这十六年中她并没有第二个男人,她的心、她的身体都始终是石为民的,她的花蕾只为石为民一个人开放。 两个人忘情的纠缠在一起,像是要把十六年的等待、十六年的相思、十六年的幽怨一起发泄出来。终于,整个世界在两个人的眼前轰然倒塌,连一向矜持的叶小莉也不由自主地忘我的呻吟起来,石为民更是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嘶吼,把对叶小莉所有的爱和思念一起射入了她的身体。 两个人终于瘫软在了酒店宽大的睡床上。伏在石为民宽阔的胸膛上,叶小莉讲述了这十六年她是如何在加拿大度过的,石为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收到叶小莉的一封信后她就再也没了消息。 原来,叶小莉刚随父母到加拿大时,很快搬进了父亲早在温哥华附近准备好的一所房子。一家人安顿下来后,对石为民日思夜想的叶小莉很快就给石为民写了第一封信,也就是石为民收到的唯一的那一封信。而叶小莉的父母得知叶小莉给石为民写过信后,非常担心国内的司法机关会通过这封信找到他们,所以不但严厉地批评了女儿,还立刻把家从温哥华搬到了遥远的魁北克省的一个小镇里。这下子叶小莉再也不敢给石为民写信了,而石为民按原来的地址给叶小莉发的信件她自然也没有收到。 叶小莉的父亲到加拿大后过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死于癌症。而叶小莉的母亲由于参与了叶父的违法犯罪行为同样被列为通缉对象而不敢回国,叶小莉又不能把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异国他乡,而只好陪母亲一起呆在加拿大。父亲留下的财产虽然足够让两个女人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但精神上的折磨却让两个女人度日如年。父亲去世后不久,妈妈就患上了抑郁症,这下子叶小莉更走不了了。为了给母亲治病,叶小莉带着母亲迁到了医疗条件更好的孟菲斯。为打发孤寂的时间,叶小莉在陪母亲治病的同时,自己也在孟菲斯考入了一所大学改行攻读了国际金融专业,并获得了硕士学位。毕业后在孟菲斯一家证券交易所找到了工作,并通过努力的工作现以升迁为部门经理。直到几个月前,保受病痛折磨的母亲也离开了人世,叶小莉在举目无亲的孟菲斯又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并把母亲和父亲在一处公墓内合葬后,已经无牵无挂的叶小莉的心却再也无法安定下来,她开始考虑回国的问题了。她要找到石为民,看看这个自己深受的男人现在生活的怎么样?让自己一直漂浮着的心有一个落脚点。可问题是叶小莉这十六年在加拿大已经和国内完全断绝了联系,她不知道石为民毕业之后去了哪里,在几次搬家的过程中,她从国内带来的唯一的一本日记本也丢失了,那上面有一部分同学的联络方式。而如今,她只能凭自己的记忆看能不能把那条断了十六年的线索再牵起来了。 “那你是怎么找到赵微的?”石为民亲吻着叶小莉眼角的泪水问。赵微就是那个给石为民打电话告诉他叶小莉回来了的同学,两个人上学时是同一个寝室的,毕业后一直没断了联系,而自己和叶小莉的事情,赵微也都清楚。 “我是先找到赵微的爸爸的,然后他爸爸告诉了我赵微的联系方式。”叶小莉说着,嘴角开始有了笑意。 “这么多年了,你连赵微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找到赵微的爸爸?”石为民不解地问。 “因为我不但记得他爸爸是北京市公安局的,而且还记得他爸爸的名字。”叶小莉说。 “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赵微爸爸的单位和名字,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叶小莉的话让石为民更糊涂了。 “当然是你告诉我的了!笨蛋,你自己都忘了吗?”叶小莉撒娇地在石为民的脸上拍了一下说。 “快说吧,我可是真忘了!”石为民搜肠刮肚地回忆,但时间太长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记得有一次我们说起赵微这个人很有警察的派,你说他爸爸就是北京公安局的老刑警队长,从小的家教好。接着你又说到他爸爸的名字,并且笑得我们肚子疼,你都忘了吗?”叶小莉说。 “我想起来了,他爸爸叫赵本山!”在叶小莉的提示下,石为民终于想起了当初为什么说到赵微父亲的名字时两个人会笑个不停。这个名字在中国实在是太有名了,难怪叶小莉时隔十六年仍然没有忘记。 这次,两个人又笑着搂在了一起。 “我又想了…”叶小莉绯红着脸小声说。 23第二十三章相见时难别亦难 两个人一次次的起飞又一次次的降落,肚子终于叫了起来。石为民看了一下表,竟然是下午六点多了。 “出去吃饭吧?想吃什么?”石为民亲吻着叶小莉光滑的脊背说。 “我只想吃你。”叶小莉喃喃地说。 “你还没吃够呀?”石为民的手又抚摸到了叶小莉柔软的胸。 “一辈子也吃不够!”叶小莉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石为民的心也开始发沉,因为他知道,两个人的这一夜也许就是一辈子。 石为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叶小莉。尽管他对叶小莉的爱胜过了爱他自己,为了她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可现实却是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儿子,做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放在床头的电话突然振动了起来,石为民看了一下号码,是黄小莉打来的。他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不管他和叶小莉有怎样的过去,两个人怎样的相爱,黄小莉现在才是自己唯一的合法妻子,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毕竟只能是背叛妻子的一次出轨。 因为怕叶小莉在旁边尴尬,石为民拿起手机进了洗手间。石为民在刑警队工作的时候,为了案子经常彻夜不归,忙起来几夜不回家都是常事,黄小莉和儿子早已经习惯了。最近调到城管大队之后,工作虽然依旧是忙,但毕竟可以每晚都回家睡觉了,这让黄小莉和儿子都非常高兴。 黄小莉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老公现在正和过去的恋人纠缠在一起,她只是问石为民回不回家吃饭,如果不回来,家里就要开饭了。 石为民撒谎说自己到AB市来看一个外地回来的同学,还有几个附近的同学顺便在AB市聚一下,如果天太晚了,就不一定回去了。 “你们同学聚会肯定少喝不了酒,你就在AB市住吧,酒后驾驶太危险了。”黄小莉关心地说。她了解石为民的为人,对他绝对的信任,甚至都没问一下回来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而事实上这也是石为民和黄小莉结婚十一年来第一次对她说谎。 石为民从洗手间出来,叶小莉已经穿好了衣服。 “是老婆打来的吧?”叶小莉关切地问,从赵微那里她早已经知道石为民结了婚,还有了儿子。但她却没和石为民提起这件事,石为民自然也没有主动去说。 “是的。”石为民只好点头承认,他并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 “你要回去了吗?”叶小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不,我今晚陪你!”石为民肯定地说。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做第三者,不应该抢别人的老公,但我发誓我只做这一次,只做这一夜。”叶小莉伤感地说。 “别这么说,你不是第三者,你是我的爱人。”石为民再次把叶小莉搂在怀里。 “怪只怪命运捉弄人吧!”石为民在心里叹惜,“一个本来应该是自己妻子并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现在却只能以这样的形式出现了。”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叶小莉是第三者,因为事实上自己和叶小莉的相爱远远早于和黄小莉,但别人会这么看吗?社会会接受吗?毕竟黄小莉现在是自己的合法妻子,而不管自己曾经和叶小莉多么的相爱,许下多少海誓山盟,那也只代表着过去,而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效力。 两个人并没有出去吃饭,因为觉得那样太浪费时间了,而对于现在的两个人来说,每一分一秒都是无比珍贵的。 在酒店的餐厅简单吃过东西后,两个人回了房间。看着床上一副凌乱的景象,叶小莉的脸一下子红了。 “亲爱的,你先去洗澡,我把房间收拾一下。”叶小莉安排石为民说。 “一起洗吧。”石为民拉着叶小莉说。 “不嘛,多不好意思。”叶小莉撒娇地说。 “可刚才在床上你怎么没不好意思呀?你的样子像是要吃了我!”石为民挑逗叶小莉说。 “去你的!你才像是要吃了我,叫得跟狼一样!”叶小莉娇羞地推开石为民说。 此情此景让石为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知道一个女人只有在他爱的男人面前才会撒娇,才会害羞,才会奉献出自己最美丽、最真实、最原始的时刻。 石为民洗过澡后,叶小莉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 “披上点浴巾,当心感冒!”见石为民光着身子就从洗手间出来了,叶小莉赶紧说。 “没事,我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石为民一语双关地说。 “你先看电视吧,我去洗澡了。”叶小莉不接石为民的话,起身进了洗手间。 “不许偷看!”叶小莉在洗手间脱光衣服,探出头来警告石为民说。 石为民躺在床上,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哗哗的水声,想像着水花在叶小莉光洁的胴体上流淌、绽放的样子,下面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压制着自己的欲望,把电视频道一遍又一遍地换过来换过去,却找不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节目,也许他现在感兴趣的只是把叶小莉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爱她,永不停歇。 终于,洗手间的水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叶小莉像一朵出水的芙蓉一样,裹着一条雪白的浴巾走了出来。 叶小莉凸凹有致的身材、娇美如花的容颜在房间内并不明亮的灯光映衬下有一种朦朦胧胧、如梦如幻般的感觉,石为民不觉看得痴了。 “看什么呢?傻子!”叶小莉见石为民的呆像,不觉笑了起来。 “你还是和十六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石为民揽过坐到旁边的叶小莉说。 “其实你也和十六年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就算我们的容颜可以不变,可是心已经变了!”叶小莉抚摸着石为民的脸颊,有些伤感地说。 “小莉,不论世事如何变化,我永远爱你,爱你的心永远都不会改变!”石为民拉着叶小莉的手说。 “可那又能怎么样?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地老天荒’,曾经的‘执子之手、与手携老’,一切都只能是曾经了。”叶小莉幽幽地说。 “小莉……”石为民拉着叶小莉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我知道你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之后,我就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也相信你依然爱我,可是造化弄人,要怪就怪老天让我们有缘无份吧……”石为民感觉手上突然一凉,那是叶小莉的一滴泪水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石为民感觉心都要碎了,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去安慰叶小莉,因为一切都已经注定,这一点他知道,叶小莉也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执手相对,什么都不说,但却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 良久,叶小莉终于长长叹了口气,“唉,宝贝,对不起,我让你跟着伤心了!其实今天是我这十六年中最高兴、最开心的一天,我不应该哭的,而是应该笑的!知道你一切都好,我的心也就安定下来了。”叶小莉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脸上已经绽放出了笑容。 “这是一个多么坚强,多么好的姑娘呀!”石为民在心里感叹,“只是今生无缘,只有期待来生了。”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叶小莉突然抖落了身上的浴巾,人已经像一条光滑的白鱼一样,钻进了石为民的被子里,而被子里的石为民本来就是一丝不挂的,两个人又忘情地滚在了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暂时忘却伤痛、忘却无奈、忘却即将要到的分离…… 不知什么时候,石为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毕竟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和叶小莉忘情的欢爱耗尽了石为民身上的每一丝力气。 石为民这一觉睡得很沉,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石为民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怀里的叶小莉不见了,他赶紧抬起头,却发现叶小莉正坐在自己的旁边,静静的看着自己。 “你干嘛呢?这是!吓了我一跳!”石为民坐起来说。 “看你。”叶小莉静静地说。 “看我?你一直没睡吗?”石为民有些吃惊地问。 “我舍不得睡。”叶小莉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石为民的心里却早已感动得无以名状。 “小莉……” 两个人又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叶小莉订的是十点飞北京的航班,石为民计划先送叶小莉去机场,然后再回金昌。可是七点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市政府办打来的,通知他十点到郝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石为民看了一下时间,送叶小莉登机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要是别的会可以让丁前进替自己去,可刚才电话里说得明白,是到郝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估计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安排,否则大市长是不会亲自听城管方面的汇报的。这种情况自己是必须要参加的,可叶小莉万里迢迢地从加拿大回来一次,明天就要回去了,自己却不能送她登机,无论如何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怎么?有事了吗?”叶小莉见石为民接完电话后一直皱着眉头,就体贴地问。 “政府十点有个会,要求我参加。”石为民只好实话实说。 “那你就快些走吧,工作要紧。”叶小莉善解人意地说。 “没事,我们现在去吃早饭,然后我送你去机场,时间还来得及。”石为民说。 两个人匆匆在酒店吃了早餐,叶小莉收拾了一下行李,石为民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就开车向机场赶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更为即将到来的离别增添了几许忧伤。 两个人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石为民帮叶小莉从车上取下行李,要送叶小莉进候机大厅。 “你快回去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叶小莉从石为民的手里拉过行李。 石为民看了一下表,再耽搁下去开会肯?(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7 部分阅读 两个人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石为民帮叶小莉从车上取下行李,要送叶小莉进候机大厅。 “你快回去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叶小莉从石为民的手里拉过行李。 石为民看了一下表,再耽搁下去开会肯定要迟到了。 “那你,一路上多保重吧!什么时候还回来?”石为民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我还有回来的理由吗?”叶小莉怔怔地看着石为民,幽幽地说。 突然,叶小莉放下手中的行李,两个人在川流不息的机场候机大厅门前再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石为民不知道,这次拥抱以后会为他带来无数的麻烦。 这次拥抱是短暂的。 “走了…”叶小莉推开石为民,拉起行李在蒙蒙细兩中消失在候机大厅的自动玻璃门后。 石为民怔怔的站了有两分钟,整个世界似乎瞬间在他面前停止了。直到后面的出租车不断的按喇叭,他才缓过神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九点十多分了,这才开车急匆匆地向金昌赶去。 在车上,石为民收到了叶小莉的一条短信:只有在你的怀里,我的心才会感到安宁;在你的怀里,我的泪都是为幸福而流。 “绯雨如丝,缠绵别绪嘤嘤诉。泪光盈目,执手天光素。又到别时,末晓重逢数。雨且住,冷风吹处,人过来时路。”石为民在心里默默地填上这首《点绛唇》,作为和叶小莉这次短暂相聚的永久纪念。 24第二十四章难以完成的任务 石为民赶到市政府的时候正好十点。他刚刚走进市政府的大厅,就接到郝市长秘书李守石的电话,问他到哪了,让他马上到郝市长的办公室。 石为民来到郝市长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陈市长也在,另外还有两个人都是石为民的老相识,一个是公安局主管社会治安的副局长孟继铁,别一个是巡警队的队长张志强。 见石为民到了,几个人都点头示意。陈市长小声责备石为民说“你怎么才来?郝市长都等半天了。”石为民刚想解释两句,郝市长咳嗽了一声,说:“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有一件重要的工作要安排。” 几个人赶紧正襟危坐,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昨天副省长孙立文到我市检查经济工作,对我市的经济发展思路和发展势头都非常满意,但却对我市的城市管理工作提出了意见。”郝市长接着说。 一听是省领导对城管管理工作提出了意见,石为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知道是哪里又出了问题。可他知道孙副省长是主管经济工作的,为什么突然会对金昌的城市管理工作提出意见,这又让他多少感到有些奇怪。 “孙副省长的车队在行进过程中,他发现我市人民广场附近的人行道上,站满了临时务工人员。也就是那些手里拿个小牌,写着什么木匠、电工、水暖工、刮腻子、刷油漆的,也就是我们平时俗称的“站大岗”的。孙副省长感觉这些人站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很不容易,就给我们提出了要求,让我们建一处统一的、封闭的劳务市场,把这些人都安排到劳务市场里,这样对用工单位和这些务工人员都方便,同时也能进一步净化市容、市貌,提升城市形象和品味。”郝市长接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一件事。”石为民的心里放松了下来,虽然他也一直觉得人民广场附近“站大岗”的有点影响市容,可对人员的管理并不在《XX省市容管理条例》规定的范围内,城管大队也并没有滞留人员的权力,他觉得这项工作无论如何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既然省领导有要求,而这件事又实实在在地是我市城市管理工作中的一块缺项,昨天我和郭书记沟通了一下,决定立即按孙副省长要求落实这项工作。”郝市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昨天下午,我找了劳动局和工商局的领导,责成劳动局负责查找劳务市场管理方面的相关法规、条例,工商局负责协调场所。现劳动局已经起草了劳务市场的管理办法,工商局也在北新街找到了一处能容纳五百人的闲置的半封闭市场,可以做为我市统一管理的劳务集散场所。这两个问题解决之后,下一步就是要把自发在我市各主要街路、广场聚集的劳务人员统一清理到劳务市场里。这项工作就由你们两家负责,城管大队负责宣传、引导,清理人员,公安局巡警大队负责维持秩序,防止突发性事件发生。” “让我们负责宣传、引导可以,可是清理人员不在我们职责范围内,我们没有滞留人员的权力,就是人家不走,我们也没有强制措施,我看这项工作还是应该交给公安部门。”石为民说。 “石队呀,你在公安部门干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们公安部门也不能随便抓人呀!《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的很清楚,人家没有违法行为我们就乱抓人,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张志强争辩说。 石为民知道张志强说的是实情,但是让城管队员去清理“站大岗”的确实是勉为其难,翻遍城市管理方面的法规、条例,也没有对劳务人员的管理规定。 “你们的市容管理条例没有站道经营这方面的规定吗?”郝市长问。 “有站道管理方面的规定,但我们只能扣押站道经营物品,也不能扣押站道人员呀!”石为民说。 “我看那些人不少都是骑自行车来的,就把车子停在道边上,他们要不听劝导你就把他的车子收了。”张志强在旁边出主意说。 “自行车我们过去也没收过呀?人家在道边停个自行车,你就把人家车子收了?这恐怕有点不讲道理吧!再说,那些人不少手里都有家伙,这么干容易出乱子的!”石为民说。 “出了乱子我们就可以上了。”张志强说。 “行了,你们别争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是省政府领导亲自交办的,郭书记也拍了板!困难肯定是有,没有困难找你们做什么?养你们做什么?”郝市长严肃的说,“没有法律依据也没问题,中国的事情多了,法律规范的只是一部分,对一些新兴事物立法的速度是跟不上事物发展的速度的。比如说‘站大岗’的问题,在几年前我市还根本就没有‘站大岗’的,这类人群是应社会发展需要在近几年才兴起的,法律自然没有专门针对他们的管理规定。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现在没有更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对这项工作放任自流,而不去管理。工作还没开始,就先谈困难,先谈麻烦,这就是你们的工作作风吗?” 郝市长的批评让屋里的人都低下了头。石为民张了张嘴也没敢再说什么。在中国,领导的行政命令大于法律规范的事情并不是金昌特有。 “好了,郝市长刚才已经把任务安排的很明白了。石队长回去后和工商局、劳动局对接一下,然后就各负其责开始工作,有什么问题随时出现、随时研究、随时解决,你们解决不了的,可以随时找我。”陈市长打破了沉默说。 “需要公安部门配合的我们全力以赴。”孟局长也表态说。 从郝市长办公室出来,陈市长又特意把石为民叫到办公室交待了他几句。一是今天的事情他不应该迟到,二是不应该在市长办公室谈那些困难。三是不管采取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项工作落实好。 “现在正是你能不能接上综合执法局局长的关键时期,这项工作是省领导提出来的,又是郝市长亲自安排的,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然你的政治前途会受影响的!”陈市长最后嘱咐石为民说。 在陈市长的提醒下,石为民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回到大队,他马上召开了班子会,研究落实这项工作。 在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这项工作根本就不在城管大队的职责范围内,靠城管大队去清理这些人员难度太大。 “你总不能说人家站在道上就影响市容吧?”邓红生说。 “红生说的有道理,我们并没有滞留人员的权力,如果人家就是不走,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强制措施。”王保国说。 “这件事就应该让公安部门管,他们还有点力度,光靠我们,白扯!”丁前进说。 到最后,石为民只好把郝市长的话搬了出来,“你们以为我愿意接这个烂活?可郝市长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我的意思是先推进一下,真遇到困难再研究怎么办,实在办不了就只好向领导请示了,领导不满意我们也没办法了!” 听石为民这么一说,大家虽然满肚皮的牢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最后,这项工作落在了邓红生主管的直属中队身上,邓红生虽然不愿意接,可推也推不出去,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个烫手山芋接了下来。 经过与劳动、工商部门协调,决定先由三个部门联合下发一个通知,一是通知这些“站大岗”的流动劳务人员统一到北新街新设立的金昌市劳务市场揽活;二是通告了劳务市场的一些管理规定,主要内容是每人一天收一块钱的管理费,用于对劳务市场的日常维护;三是对于不进入劳务市的流动劳务人员,城管部门将采取强制措施并进行处罚,至于采取什么强制措施和怎样处罚并没有明确说,其实也是没法说。 通知印好之后,就由直属中队到各个劳务人员聚焦点进行散发,三天之后,对于不进入劳务市场的人员将进行清理。 25第二十五章直属队PK战大岗 三天很快过去了,工商局聘用的两位劳务市场管理人员传来消息,按要求进入劳务市场的人员寥寥无几。于是,一场城管队员与“站大岗”的斗智斗勇的好戏就开始上演了。 程建德是城管大队有名的“虎将”,既然接了这个烂活,他就毫不含糊地干了起来。看他那劲头大有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都将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架式。 程建德采用的第一招,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撵”。 他和直属队的副队长王小亮分别带领三名直属队员开着直属队的两辆板车对市区内各“站大岗”人员主要聚集地点进行地毯式排查,发现有“站大岗”的聚集,立即用高音喇叭进行驱散,其实程建德的嗓门根本就用不着用高音喇叭,他在车上喊两声,半条街都能听见。 程建德和他的直属队员忙活了一天,也“撵”走了不少人,可是劳务市场仍然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光顾。原来这些“站大岗”的见城管大队的车来了,不等你“撵”,就自动散开,溜到别的地方去了,你的车刚一走,他就又溜达回来了。程建德稍一了解,就明白了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就是累死自己这几只猫,也捉不过来全市这成百、上千只老鼠。 看来不上点力度是不行了!第二天,程建德就使出了他的第二招,“收”!也就是没收“站大岗”人员的自行车。 这些“站大岗”的大部分都是城市周边的农民工和老的破产国有企业的下岗职工,这些人基本都居住在城市周边的郊区,自行车是他们进入市区的主要交通工具。大部分“站大岗”的都把表明自己工种的“木工、瓦工、水暖工”等等的标牌挂到自行车的车把上,然后把自行车停在道边,自己则三三两两地聚在旁边唠嗑。 程建德首先调集全体直属中队队员对领导点名提出的人民广场聚集的“站大岗”人员进行了集中清理,目标直指“自行车”! 在“站大岗”人员错愕的目光中,直属队员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次就收上来十二辆自行车,醒过味来的“站大岗”人员则抓起没被收走的自行车纷纷逃离。 城管的专收自行车的消息很快在所有“站大岗”人员中传开了,等程建德的“收车小分队”赶到第二处“站大岗”聚集点时,人行道上虽然还有几个“站大岗”的人员,可是自行车却一辆都没有了,而对于人员,程建德一时还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进行处理,只好转向第三处聚集点,可以下的几个地方都和第二处一样,人还是那些个人,可是自行车却统统地不见了。 程建德略加了解就掌握了真相。原来“站大岗”的知道城管队员要收他们自行车的消息后,立即想出了对策。他们把自行车纷纷锁到附近的小区里,只剩下一个人到聚集地继续“站大岗”,让城管队员无从下手。 而经过程建德这一翻折腾,进入劳务市场的人员依旧不见增多,反而是昨天去的几个今天也都不知去向了。到下午的时候,劳务市场除了两个管理人员之外,一个人没有,只好提前关门了。 面对如此严峻的挑战,程建德毫不气馁,他又拿出了他的第三招,“磨”。别看程建德人长得粗,可是磨功在整个城管大队也堪称一流。据说有一次为了清理一个在闹市区卖菜的老太太,程建德一口一个妈连着喊了老太太半个小时,终于喊得老太太心烦意乱,主动撤退。用程建德的话说,老太太看样子有七十多岁了,你来硬的肯定不行,我就管她叫妈,她急也不是,恼也不是,菜也卖不下去了,也就只好撤退了。 这次,程建德要求整个直属队都使出“磨”功,和“站大岗”的一磨到底。 程建德采取的策略是连他在内,直属中队的八名队员全部出动,看见手拿标牌(因为自行车全都藏到小区里,“站大岗”的工友们只好把标牌从在自行车上挂着改为直接拿在手里)的“站大岗”人员就上去和他谈,向他宣讲政策,动员他进入政府指定的,统一管理的劳务市场。其实宣讲政策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是磨着他,让他接不了生意。只要在劳务市场外面看见他们,就上去和他们磨,让他们没法招揽生意,没有活干,把他们逼入劳务市场。经过一天的软磨硬泡,真可谓是跑细了腿、磨破了嘴,程建德终于发现用他们区区八个人去磨全市成百、上千的“站大岗”人员,不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就算他们八个人同时磨住八个人,还有几百人依旧我行我素,所取得的效果约等于零。当初自己成功磨走卖菜老太太那是一对一,现在可是八对几百,当初成功的案例看来在这里是无法套用的。 程建德三天连换了三种工作方法,都没有取得什么效果。他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再换一种方法时,市政府督办室却已经给石为民打来了电话,说郝市长自己亲自下去看了对“站大岗”人员的清理情况,结果很不满意,要求城管大队加大力度,一定要把这项工作落实到位。 石为民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把担子又往程建德身上压。 在领导的重压下,程建德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招杀手锏。 第二天,程建德带领全体直属中队队员直接把三名“站大岗”的抓上了车,然后拉到了五公里以外的郊区,把三个人扔在路边,然后开车回来再抓人、再扔。程建德采取这项行动之前先向石为民做了请示,石为民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那边领导又追得紧,也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同意了程建德的办法。程建德一天往返五次,把十五人分别扔在了城市的五个角落,他选择扔人的地点基本都没有公交车经过,就是有车,这些人要么出来干活时兜里根本就没带钱,要么也舍不得花钱坐车,所以只好靠两条腿往回走,等走回来的时候半天过去了。更有一位倒霉的老兄,一天被抓了两次,所以他这一天基本都是在路上度过的,活没干着,钱没挣到,却白白走了二十公里路,权当锻炼身体了。 程建德和直属队这种“没有人性”的做法激起了务工人员的极大愤慨。第二天,当直属队再次行动,想把一位木匠抓上车的时候,遭到了木匠师傅的强烈反抗。当时,这位不知名的木匠手里面拿着一把木工锯,在反抗过程中把吴刚的胳膊拉出了一道血口子,吴刚、王小亮等队员自然和这名木匠爆发了肢体冲突。最终,巡警队到场,将冲突双方带到了辖区派出所。因为公安部门早已接到了孟局长对这项工作的安排,对双方当事人简单地取了笔录后,就以妨碍执行公务、暴力抗法为由,对这位木匠采取了刑事拘留。这件事发生后,当天,整个金昌市大街小巷几乎都没有了“站大岗”人员的身影。当然,劳务市场内还是一样空无一人。 第二天一早,昨天消失的“站大岗”人员突然聚集在市政府门口。前面跪着那位被拘留的木匠的妻子和他只有三、四岁的儿子,后面是几百名流动务工人员一齐喊着口号,要求政府主持公道,立即无条件释放被拘留的木匠,同时严惩打人的城管队员,并立即停止城管大队对他们人身权利的侵害。那场面相当浩大,如同旧社会学生、工人在国民党政府门前请愿一样,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在拍电影呢。 “站大岗”人员的集体上访引起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因为涉及城管大队,立即责成主管的副市长陈良玉负责处理。陈良玉接待了被拘留木匠的妻子、儿子和两名“站大岗”代表,在听了木匠妻子和两句代表对城管队员声泪俱下的控诉,并表示市政府解决不了,就上省政府、上北京去说理后,为平息事态,防止大规模越级上访事件发生,心知肚明的陈市长在几百名“站大岗”人员声势浩大的口号声中对城管大队野蛮执法的粗暴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承诺严惩肇事的城管队员,立即无条件释放那名木匠。两名代表又提出不愿意进入统一的劳务市场,那样既不方便务工人员招揽生意,也不方便用工者就近、顺路雇佣务工人员。因为这项工作是郝市长亲自安排的,陈市长不敢给明确答复,只说和相关部门再研究一下,一定尽快拿出让务工人员满意的解决方案。 木匠很快被解除拘留和妻儿团聚,石为民却受到了批评。市纪委甚至找他谈了话,说他对这起险些酿成大事的群体性事件应当负领导责任,并要给当事的城管队员纪律处分。石为民满肚子苦水倒不出来,只能说这件事责任全在他,工作是他安排的,要处分就处分他。最后还是陈市长出面说了话,市纪委才手下留情,只责成石为民对当事的城管队员进行批评、教育,而没有给予行政处分。 经过这么一闹,市政府也不再摧城管大队去取缔“站大岗”人员了,石为民心里暗自庆幸。市政府最终也没有拿出对这部分务工人员妥善的管理办法,“站大岗”人员仍然在路口、广场等人员流动较大的地段聚集,而上次随便说了一嘴的孙副省长似乎也没有再过问过此事,“直属队”大战“站大岗”的闹剧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26第二十六章另类互殴 就在直属队和“站大岗”的上演激情对决的同时,鹏起又接了一起执法监察的案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金昌中队分管的金荣大街是金昌市最繁华的街道,也是主要的商业街。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各种品牌服装应有尽有。有一些商家为了招徕顾客,就在店铺门前摆上穿着各式新款服装的塑料模特,大部分店铺只在门前的台阶上摆上几个做为广告,可有的店铺在城管大队管理宽松的时候就干脆把模特摆到了门前的人行道上。 石为民到城管大队之后,要求对金荣大街、民主大街等主要街道进行严格管理,限定各店铺在门前摆放的塑料模特不能超过两个,并且只能摆在门前的台阶两侧,决不允许摆在人行道上。金昌中队根据大队的要求对金荣大街的各店铺进行了专项清理,把新的管理规定通知到了每家店铺。大部分店铺接到通知后,都按规定把多余的模特撤了回来,而有几家店铺却没有完全按要求做,门前摆放的模特仍然超过了两个。有一家叫城市宝贝的童装商店更是对新规定置若罔闻,不但在门前摆放了十几个童装模特,更是把促销摊位摆到了人行道上。针对这种情况,金昌中队对城市宝贝童装店进行了治理,没收了商店在人行道上摆放的一部分童装。在扣押站道的塑料模特过程中,城管队员和店铺老板发生了冲突。 商店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短粗胖的中年妇女。金昌中队扣押站道摊位上摆放的童装的时候她没在店里,估计是店里的售货员给她打了电话,就在几名城管队员正把店铺门前超过标准摆放的模特往车上搬的时候,胖老板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 事情的经过和前几天“三猴子”懒刘福清如出一辙,胖老板冲上来打收模特的城管队员,一名城管队员伸手挡了一下,胖老板顺势躺在了人行道上,就说城管队员打人了,说脑袋疼,说城管队员连她这样一个老太太也打,简直是畜生、没有人性,要去医院看病。其实这个胖女人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长得不老,穿得更是花枝招展,和老太太根本就沾不上边。 胖女人本来想通过撒泼、无赖手段把城管队员吓住,可这一次她却找错了对象。 挡了她一下的城管队员叫李富,是整个城管大队年龄最大的元老级人物,今年已经五十九岁,马上就要退休了。并且李富又黑、又瘦,加上满脸的皱纹,看上去像是快七十岁了。李富从城管大队组建的那天起就在城管大队工作,虽然职位不高,那经验可是绝对的丰富。见胖老板要放讹,他干脆也躺在了地下,说胖老板打了他,他心脏病犯了,也要让服装商店的人送他去医院。 通常情况下,在城管队员与执法对象发生冲突时,围观的群众、舆论甚至跟上的媒体都会一边倒的倾向于执法对象。如果城管队员打了人那一定是口诛笔伐,不问青红皂白地指责城管队员或是行为不当、或是野蛮执法,总之城管队员应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对。如果是执法对象打了、伤了、甚或是打死了城管队员,打人者也往往都会被说成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抗击暴力的英雄,受到同情的往往不是被打、被伤和被打死的城管队员,而是打人、伤人、打死人者,似乎城管队员就不是人,就该打、该伤、该死。 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虽然冲突一起,周围的群众又立刻围了上来,下意识地认为又是城管在打人。可是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时,有些人却不免产生了疑惑。躺在地上的中年妇女白胖、粗壮,而城管队员却矮小、黑瘦。躺在地上的中年妇女恶语如潮、气势汹汹,那精气神毫无受伤发病到要马上去医院的迹象。而那名城管队员却有气无力、哼哼唧唧,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不上来那口气。 “你们他妈的还是不是人,连老太太都打!还耍臭无赖说我老太太打你们了!大家都看看,我一个老太太能打过他们这些大小伙子吗?”中年妇女光顾骂了,没注意躺在身边的城管队员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小伙子,而是一个比她老得多的小老头子。 “大娘,别骂了!躺在您旁边那大爷可比您老多了!就他那身板要跟您单挑,真不一定能PK过您!”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小伙子忍不住说。 胖女人这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躺在她旁边的对手。见胖女人回头看他,李富故意捂着胸口,做上气不接下气状,哆哆嗦嗦地说:“我就要上、上不来气了,快、快送我去、去医院。” 本来想放赖、讹人的胖女人一见李富那副熊样,暗暗后悔今天选错了对象,弄不好“打不到黄鼠狼,反惹一身骚”,再被这小老头儿(在她的心里都把李富当成了小老头)给讹上。 “别装了,别装了,根本就没人打你,你装什么装?挺大个老爷们儿能不能要点脸?”胖女人侧过脸对李富说。 “我真不是、不是装的,我有心、心脏病,你刚才打我、打我那一下把我、我心脏病打犯了,快送我去、去、去医院吧!”李富断断续续地翻着白眼说。 两个人此时的姿势相当怪异,几乎是并排躺着,都侧着脸对着对方说话,就像是一对夫妻躺在床上谈心,可惜下面的不是床,而是人行道板。两个人更不是夫妻,而是对头。 这时候看热闹的都明白了,两个人其实都没什么事,这是彼此耗上了,谁先起来说明谁是装的,只好都硬着头皮躺在这又凉又硬的人行道板上坚持着。看起来这应该是一场持久战,有事情要做的人都纷纷撤了,没什么事情的人则继续围着观战,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马戏表演。 “你快起来,别他妈装了!”胖女人看来耐力和李富比起来有相当的差距,还没到二十分钟就有点坚持不住了,步道板中间的缝隙在她一身的胖肉上硌出了一条条红印。可她又不想先起来认输,只好寄希望于李富挺不住先起来,可李富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躺在地上哼哼,不像是有病,倒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要起来,你起来吧。我是起不来了,求求你快打120送我去医院吧。”李富瞟了胖女人一眼,继续哼哼。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还想讹我是怎么地?再不起来我可扇你了!”胖女人对李富不屑一顾的样子相当气愤。 面对胖女人的威胁,这次李富连看都没看胖女人一眼,不但继续躺在地下哼哼,而且竟然哼哼出了调,分明是“都说那爱情美呀,我却无所谓……”,就差点没唱出来了。 胖女人估计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抬手就给了李富一个大嘴巴。两个人此时的距离、位置正是打嘴巴的最佳选择,李富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火爆,毫无征兆地就从动口变为了动手。他似乎被这一嘴巴打得有点发蒙,一捂脸的功夫,胖女人的第二个嘴巴又抡了过来。李富这才明白过来,剧情现在已经从情景剧发展到武打剧了,他的反应相当之快,在挡住胖女人挥过来的巴掌的同时,反手回敬了胖女人一个嘴巴。 “操你妈的!你敢打我!”胖女人可能是很久没被打过了,忘了她自己刚刚先动手打了人家,人家为什么就不能打她?她可能天真的以为城管队员应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只可以她打人,人家是绝不可以打她的。 胖女人回手又打了李富一个嘴巴,李富接着又还了胖女人一个嘴巴……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地上,互相扇了得有二十几个嘴巴。虽然同样是扇嘴巴,不同的是胖女人是边打边骂,而李富是一言不发,闷头就是打。如此精彩的互殴场景引得看热闹的人群不断爆发出叫好声,有句话叫“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看来说的是一点都没错。 就在两个人都弄得鼻青脸肿(当然只是半边脸),嘴角流血却还坚持着躺在地上互相击打的时候,110终于出现了。至于报案的是看热闹的群众还是商店的职工没人知道,鹏起事后只知道这件事不是城管队员报的案。虽然当时金昌中队的中队长关爱民和另两名城管队员也在场,但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他们也只有静观其变,没法插手了。 在警察的喝阻下,两个人终于停了手,狼狈不堪地从地下爬起来,并被带到了派出所。鹏起是事后接到石队长的电话到派出所协助处理这件事的。因为两个人都只是皮外伤,派出所在询问事情经过后,对两个人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就把两个人放了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胖女人就直接在家人的陪同下去了城管大队。这下子轮到鹏起出场了,有了处理“三猴子”事件的经验后,鹏起这次比较成功地控制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经过一翻软磨硬泡、讨价还价后,这件事以城管大队返还扣押的城市宝贝专卖店的服装和塑料模特,城市宝贝童装专卖店承诺不再在人行道上摆摊,并在门前按要求统一摆放两个模特而告终。至于胖女人和李富,因为谁也没占到便宜、谁也没吃什么亏,只好各自捂着打肿的脸,李富还可以充充胖子,胖女人本来脸就胖,这下子更肿得像个猪头了。 27第二十七章后院起火 就在程建德带领直属中队与“站大岗”人员展开如火如荼的斗争的时候,石为民的后院却起火了。 送走叶小莉的第二天,石为民忙完工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他经常是这个点回家,每次回到家里的时候,黄小莉和儿子都会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 事这天,石为民回到家里的时候,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桌子上并没有摆下热腾腾的饭菜,儿子也没有冲出来扑进他的怀里,只有黄小莉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这是?饭做好了吗?我都快饿死了!儿子呢?”石为民一边换鞋一边问。 “儿子去妈家了,想吃饭自己做。”黄小莉冷冷地说,那种表情和态度石为民结婚十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 “怎么了,你这是?”石为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结婚十几年来从来没吵过架、拌过嘴,黄小莉更是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说,那女人是谁?你和那女人是怎么回事?”黄小莉突然声嘶力竭地喝道,声调高得连见惯大场面的石为民都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什么女人?”石为民有些心虚地说,“难道自己和叶小莉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不应该呀?这件事情除了他和叶小莉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呀?”石为民心里暗想。 “你就别装了,你在机场搂着的那个女人是谁?我一直把你当成好人,谁知道你那么不知廉耻,机场那么多人你都不怕被人看见!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不要脸,我和儿子还要脸呢!”黄小莉说着,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完了,果然是这件事被人看见了。”石为民想起了那天在机场接叶小莉时,总感觉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来这个人不但认识自己,还认识黄小莉,这个人会是谁呢? “是谁告诉你的?”石为民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问出这句话几乎就代表着他已经承认事情是真的了。 石为民虽然侦破过无数大案、要案,但结婚十几个还是第一次面对家庭的纷争,而且这件事错的完全在自己,并且犯的错误是任何一个妻子都无法原谅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少有的感觉到方寸有点乱了。 “怎么的?自己做了的事不敢承认?还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你是想和人家去对质?还是要去报复人家?”黄小莉抬起头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老婆,你先别激动,听我解释。”石为民迅速冷静下来,“那天我不是告诉你说我一个外地的同学回来了吗?我在机场接的就是那个同学,一个刚从加拿大回来的女同学,同学都十多年没见面了,加上她一直在国外生活,按国外的习惯见了面先拥抱,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吧?” “好哇!人不但是你送走的,还是你接回来的!说,晚上你们是不是在一起鬼混的?”黄小莉激动地说。 “坏了,”石为民心里说,“看来黄小莉知道的是自己送叶小莉时的事情,并不知道自已接黄小莉的事情。可自己明明是感觉到在接叶小莉时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难道在送叶小莉时也被人看见了?看来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几莫为呀!自己半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算是亏心的事情就被不只一个人看见了,还很快就传到了自己老婆的耳朵里。” “不错,人是我接回来的,也是我送走的,那是因为我开着车,方便。”石为民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说,“我都说过了,她是从国外回来的,拥抱只是一种礼节,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黄小莉抬起哭肿的眼睛盯着石为民说。看来石为民的话还是打动了她,再者她一向了解石为民的为人,从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石为民会背叛自己、背叛这个家。如果真如石为民所说的,同学之间只拥抱一下告个别,那也真的算不了什么。“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黄小莉在心里开始有点后悔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想想,结婚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石为民见自己的谎言产生了效果,连忙趁热打铁,边说着,边过来把黄小莉搂在怀里,用手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说。 “记住,不要骗我!你可以伤害我,但绝不能伤害儿子!”黄小莉抽泣着说。 “放心吧!你和儿子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伤害自己也舍不得伤害你们!”石为民亲吻着黄小莉的脸颊说,“快去做饭吧,要不你老公真的要饿死了!” 一场眼看就要硝烟四起的家庭战争就这样被石为民消于无形。黄小莉擦干眼泪给石为民做饭去了,石为民想起那天叶小莉给自己发的短信还没有删,赶紧趁黄小莉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把那条短信删了。删除了短信后,石为民心里暗自侥幸,要是刚才黄小莉提出要看他的手机,看到这条深情款款的短信,那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了。 两个人吃过晚饭,石为民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黄小莉到厨房去洗碗。难得今天晚上儿子不在家,家里一下子变得异常的肃静。看着黄小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石为民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愧疚。黄小莉无疑是一个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把全部心血都投入到了这个家庭、投入到了自己和儿子身上,这样自己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把全部精力几乎都投入到工作上,而自己却在感情和身体上都背叛了她,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对她的伤害不知道她能不能够承受得住。好在叶小莉已经回到遥远的加拿大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今生今世两个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自己和叶小莉的这段不应该发生的婚外情也许就从此画上一个句号了。想到叶小莉,石为民的心又开始隐隐发痛,他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爱的人,真正放不下的人是叶小莉,而叶小莉对自己的感情一点都不会比自己对他的差。她想到了叶小莉为了多看自己一眼,而一整夜舍不得睡,想到了叶小莉在自己怀里幽怨的泪水,想到了两个人忘情的欢爱,“就算我是真的爱你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空喜一场!”他想起了李天华的歌,不觉痴了。 “发什么呆呢?”黄小莉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好了厨房,洗好了一盘水果端到了他的面前,“是不是想老情人了?”黄小莉问。 石为民一下子被说穿了心事,脸上不觉有点发烧,“瞎说什么呢?我在想是谁的眼睛这么尖,嘴巴这么长,我到机场送一下同学就有人在背后告我的黑状!”石为民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 “脚正不怕鞋歪,你要是心里没鬼,人家说两句怕什么?再说了,你送同学就送同学呗,连搂带抱的干什么?”黄小莉坐在石为民的旁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 “我不是说过吗,人家是从国外回来的,那是外国的礼节。”石为民狡辩说。 “幸亏她是从国外回来的,我还省点心。”黄小莉说,“对了,我还没问你,你这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叫叶小莉。”石为民实话实说。 “唉呀,还和我重名,你是不是照着她的名找的我呀?”黄小莉盯着石为民说。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石为民心里暗想,黄小莉一下子又说对了。 “那是碰巧了,”石为民说,“再说,叫小莉的人也太多了,有一次我在公安局值班,闲着没事查了一下,光金昌叫小莉的就在三千多人,你说全国得有多少?” “怎么个意思?你是说我这个名字太俗了呗?”黄小莉瞪着石为民说。 “小莉这个名字本来是挺俗的,”石为民一本正经地说,“可是再加上你这个姓就不俗了,又叫小莉又黄的全金昌就你一个!” “好哇!你敢说我黄!我现在就黄给你看!”黄小莉说着,一下子扑到石为民的身上,一只手就向石为民的下面摸去。 石为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和妻子亲热了。难得今天儿子不在家,再加上心里对妻子的歉疚之情,石为民决心今天晚上好好为妻子效效力。 “好哇!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是东西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石为民说着,一把抱起妻子就向卧室走去。 一番云雨过后,两个人疲惫地躺在床上。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8 部分阅读 一番云雨过后,两个人疲惫地躺在床上。 “永远不要离开我和儿子好吗?”黄小莉抱着石为民喃喃地说。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石为民抚摸着妻子光滑的后 28第二十八章哪个背后不说人 石为民在家里忙着灭火的时候,丁前进却正带着他手下的“四朵金花”喝酒,说是“四朵金花”,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邀请叶慧,所以“五朵”只能变成了“四朵”。 那天参加的人除了“四朵金花”和丁前进外,还有大队的副大队长王保国、法制办的主任齐宏和占道经营管理办公室的刘玉新,也就是刘胖子。这八个人有七个是事先约好的,只有刘胖子是赶上的,好在他的工作都是丁前进办进来的,平时也是丁前进安插在占道经营管理办公室的眼线,丁前进有什么事也就没背着他。 八个人,正好是四男四女,在沸点火锅店围在一张圆桌旁边涮小火锅。几杯酒下肚之后,话题开始像火锅的一样既火热又火爆起来。 “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齐宏首先提议说。 “拉倒吧,你讲那玩艺一个比一个黄,这里可还有没结婚的呢。”王保国看了王小丽一眼说。 “这个保证不黄,”齐宏说,“再说了,小丽虽然没结婚,可见的可比我们这些结婚的多多了!是不是,小丽?” “去你的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小丽瞪了齐宏一眼,却并不生气。 “有一个瞎子会摸骨,一摸人的手指就知道人的命运。”齐宏不等大家同意就讲了起来,“有一个小男孩淘气,把小鸡鸡伸过去让瞎子摸……”齐宏说到这里,大家已经都笑了起来。 “瞎子一摸,频频点头说,‘细皮嫩肉、柔若无骨,肯定是个领导!’小男孩恍然大悟,‘原来领导是个几巴!’”齐宏刚说完,几个女人已经乐得弯下了腰。 “你这,你这不是、不是骂两位领导呢吗?”杜爱玲笑得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坐在对面的丁前进和王保国说。 “我算什么领导,这桌也就丁教算得上是领导!”王保国笑着说。 于是大家一起笑着看丁前进。 “我也讲个笑话。”丁前进一脸严肃地说,“有位同志在办公室大骂‘领导是个几巴!’,正好领导走了进来,就问‘领导是个几巴,你们是些什么东西?’那人赶紧立正说‘领导是个几巴,我们都是几巴毛,紧密地团结在领导周围!” 丁前进的话音刚落,满桌人“哗”的一声笑了起来,刘胖子更是把刚吃到嘴里的一块羊肉笑得喷了出来。 “该!该!”王影指着齐宏笑着说,“早说过你不是丁教的对手,你偏不服,这下子老实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再挑衅!” “你们跟着瞎乐什么?”齐宏瞪着眼睛说,“领导可是把你们都骂了!反正当几巴毛的又不只有我这一根!”他这么一说,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来吧,还是接着喝酒吧。”修玉杰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为我弟弟的事,大家都没少费心,我敬大家一杯!” “为了表示诚意,我把杯中酒干了,大家随意!”修玉杰说着,干掉了杯中的大半杯白酒。一桌人都跟着喝了一口,有干的,也有没干的。 “要感谢你得主要感谢丁教,他要是不开口,我们累死也不敢办这事,我看你得单敬他一杯。”齐宏说。 “拉倒吧,人家两个单独喝酒的时候多得是,还用在这儿单敬?”王保国扫了齐宏一眼说。 见主管领导发话了,齐宏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什么。一抬眼,正看见刘胖子热得把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白肉。 “我再给大家讲个笑话。”齐宏瞄了刘胖子一眼说。 “得了吧,你别再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王影瞟了齐宏一眼说。 “怎么地?心疼了?怕老齐吃亏呀?”王保国看着王影说。 “他爱吃亏不吃亏,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影说完,低头吃着火锅里的青菜,不再说话。 “有一头老牛在草原上悠闲地吃草,”齐宏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就接着讲他的笑话,“有一只小鸟落在老牛的背上叨老牛身上的虱子吃,老牛也挺舒服,小鸟也挺舒服。可小鸟叨着叨着,为了追赶一只虱子,一不小心叨在了老牛的肛门上。这下子老牛不愿意了,就骂小鸟:‘你他妈的瞎呀?往哪整呢?’小鸟也不高兴了,就骂老牛,‘我他妈帮你捉虱子你还骂我,你他妈虎逼呀?’老牛一听更来气了,就说‘你再叨我屁眼我放屁嘣死你!’,小鸟满不在乎地说,‘叨你屁眼咋地了?我还要吹你牛逼呢!’说完就又照着老牛的屁眼狠叨了几下,接着又要去吹牛逼!这下可把老牛气坏了,运足了力气,猛地放出一个大屁,一下子把小鸟给嘣到了半空中,毛都给嘣掉了下来。小鸟正在空中扑腾的时候,正好飞过来一只老鹰,看见小鸟的惨样,心疼地说‘咋地了,兄弟?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用不用大哥帮你报仇?’小鸟扑腾着说,‘不用,大哥,你没看见我正光膀子和他干呢吗?’” 齐宏的笑话刚一说完,大家一齐看着光着膀子,正汗流浃背地嚼着羊肉的刘胖子笑翻了天。 刘胖子这才知道齐宏这张损嘴又盯上了自己。他哼哧了半天,一眼看见了齐宏摆在桌子上的翻盖手机,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我也给大家讲个笑话。”刘胖子擦了擦嘴上的汤汤水水说。 刘胖子平时笨嘴笨舌的,说话都费劲,听说他要讲笑话,大家都感兴趣起来,纷纷停下筷子,做洗耳恭听状。 “有一只狗熊和一只乌龟一起去爬山,狗熊嫌乌龟爬的慢,就把乌龟托到熊掌上举着爬。”刘胖子说到这里,有听过这个笑话的,看着齐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发笑,偏偏齐宏没听过这个故事,还专心致志地听着。 “狗熊好不容易举着乌龟爬到了山顶上,刚想把乌龟放下来歇一口气,树上落着的一只乌鸦突然一阵狂笑。狗熊就问:‘你笑什么?’”刘胖子讲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你猜乌鸦怎么说的?”他问大家。 “怎么说的?”齐宏忍不住问。 “就你这长这熊逼样,还使个翻盖手机呢!”刘胖子说完,不等人家乐,自己先笑得弯下了腰。大家指着齐宏放在桌子上的翻盖手机笑成了一团。 齐宏这才明白原来刘胖子是在损自己,可是自己也刚刚损过人家,现在真是现世报,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 “刘胖子,你这打击面太大了,在座的可不只我一个人使翻盖手机!要不大家把手机都掏出来看看!”齐宏想给刘胖子多树几个对立面。可这时候就是真用翻盖手机的,也不会自己掏出来找骂,在大家嘻嘻哈哈的笑声中,齐宏摸起手机装进了口袋里。 “借这个机会我也敬大家一杯酒吧。”大家笑过一阵后,杜爱玲站起来提酒,“今天玉杰弟弟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正好大家都在这儿,我也想求大家一件事,我二姑家的门市也想接个门脸……” “那就正常申报呗!”杜爱玲的话还没说完,齐宏就打断他说。 “正常申报不是费事吗!我想既然玉杰弟弟的这么办了,我搭个顺风车,把我二姑的事也办了得了。”杜爱玲说。 “打住,打住。”齐宏说,“今天丁教也在这儿呢,我早就说过这种事在我这儿就这一回,下不为例!” “是呀,这种后开发票先入账的事情是违反财经纪律的,在技术上也不好处理,就这一个都把我头弄得老大才处理了,爱玲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别再添乱了。”王影说。 “我知道这事挺麻烦的,可是既然玉杰弟弟的能处理,那也就不差我二姑的了,你说是不是丁教?”杜爱玲仍然不死心地说。 “你就别和玉杰攀比了,”王保国见丁前进有些不高兴,就接过话茬说,“她那个是特殊情况,丁教原来就答应了,只是没等办手续石队长就来了,现在大家给补个手续也是应该的。” “行了,行了,既然大家都说难,那我就不讨那厌了!算我白说行了吧,谁让我没人家关系硬呢!”杜爱玲赌气地坐下,连酒也不提了。 “我看你还是正常报吧,到时候我和石队长说一声,在收费上照顾照顾你不就完了吗!”王保国见杜爱玲有些挂不住,就打圆场说。 “石队长那个人一本正的,听说杜鹏起他老妈摆个小摊,一个月五十块钱他都不照顾,指着他照顾?难呐!”杜爱玲叹了口气说。 “石队长一本正吗?我看未必!”一直没说话的丁前进突然开口说,“他那是假正经,是做给你们看的,我看他可是个多情种子呢!” “我看石队长不是装的,他这个人是挺正的,说实话,我还是挺服他的。”齐宏说。 “是吗?你们看看这个,这是石队长写的诗,你们看了就知道他到底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了!”丁前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正是那天他在鹏起办公室装进口袋里的,写着石为民和鹏起对诗的那张纸。 “孤枕单衾夜色凉,披衣邀月月入窗。昨日故人传音信,一缕柔情上心房。”坐在丁前进旁边的王保国接过那页写着诗的纸念了出来。 “听见了吗?他晚上睡不着觉干什么呢?还不是想女人呢?想老情人呢吗!”丁前进悻悻地说,“什么一本正经,我就没看过不吃腥的猫!” “我看看,我看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小丽突然来了兴致,从王保国手中要过那张纸看了起来。 “没想到石队长不但人长得帅,还会写诗呀!这字写得也漂亮!”王小丽赞叹说。 “怎么地?看上他了?”丁前进不怀好意地看着王小丽说。 “去你的,当领导的也没个正经的!”王小丽啐了丁前进一口,脸上竟然泛起了一抹红晕。 “丁教说的没错,石队长就是个假正经。”已经有点喝大了的刘胖子结结巴巴地说,“前两天,我、我还看见、看见石队长在机场、机场和一个美女、美女抱在了一、一起!” 29第二十九章不该看到的事情 刘胖子的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怎么回事?你看到石为民和一个女的在机场抱在一起?你看准了吗?那个女的是谁?你以前见过吗?”丁前进眼睛放光地问。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着。 “其实,其实我也没看太、太清楚,”刘胖子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说话更加结巴了,“我前、前几天去机场接、接、接一个、一个朋友,一进、机场就看见、看见一个人、一个人好像是石、石队长,和一个女的、女的在拥抱、拥抱,然后、然后一起走、走了。” “一起走了?去哪了?”丁前进急切地问。 “那我、我就不知道、知道了。我接、接了朋友就回、回金昌了。”刘胖子说完这几句话,已经憋得满头大汗。他深悔自己不该喝多了酒,把那天看见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如果这事传到石队长耳朵里,那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那天刘胖子去机场接一个朋友,正好看见石为民去接叶小莉。他因为怕被石为民看见自己在工作时间到机场去接人,一见石为民的影就赶紧躲了起来。所以石为民接叶小莉的整个过程都被躲在角落里的刘胖子看了个清清楚楚。石为民当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角落里盯着他,那个人就是刘胖子。其实刘胖子也并不是故意要看到这不该看到的一幕的,回来之后,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起过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喝了点酒,顺嘴就咧咧了出来。 丁前进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再加上桌边的人太多,估计刘胖子有些话也不好说。就说:“年轻人吗,在机场接下朋友,拥抱一下也算不得什么。来,我们接着喝酒。” “是呀,是呀!”众人随声附和。 几个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就各怀心腹事地散了。 在丁前进带着“四朵金花”在火锅店吃饭的时候,别一朵“金花”叶慧也在外面吃饭。不过,叶慧吃饭的地方不是火锅店,而是一家叫巴黎阳光的西餐店,和叶慧一起吃饭的也只有一个人,就是杜鹏起。 巴黎阳光是金昌市新开张的一家西餐店,就位于金昌市最繁华的金荣大街西段,交通便利、环境幽雅,是情侣们约会的理想场所。叶慧约鹏起到这里吃饭当然不是因为她(他)们是情侣、而是因为她们是朋友、准确地说是诗友、而且是刚结交的诗友。 鹏起自从那天与石为民对诗之后,不由得勾起了他创作的兴趣。这一天下午,外面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鹏起闲来无事,不由得勾起了对米丽的思念,于是提起笔,填了一首《鹧鸪天•;相思》,“残雨空山都是愁,阳疏雾浅霭云柔。凉风掠去襟前泪,苦涩十分心内留。肠欲断,又添忧,相思重上小红楼。痴情又忆南园事,望断寒江水尽头。” 填完之后,鹏起总感觉不甚满意,正皱着眉头,反复推敲的时候,正好叶慧走了进来。 “看什么呢?这是!”叶慧见鹏起拿着一张纸,嘴里念念有词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就凑过来看。 鹏起见叶慧突然走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说:“没什么,胡乱填了一首词,感觉填的不好,正琢磨着怎么改好呢。” “唉呀,想不到兵哥哥还会填词呢!快让我欣赏欣赏!”叶慧说完,也不等鹏起同意,就把他手上写着词句的稿纸一把拽过来。 “不错!不错!”叶慧一边看着一边频频点头,“看来这是想女朋友了吧?”叶慧说。 “没有,瞎填的。看那里不妥帮着改改。”鹏起红着脸说。 “真的不错。”叶慧肯定地说,“这个小红楼是你们过去海誓山盟的地方吧?” “不是。是觉得没什么合适的词句,硬凑上的。”鹏起诚实地说。 “噢,要是这样还不如改为‘相思难断恨悠悠’,和下面的意境更贴切一些。”叶慧不客气地说。 “‘相思难断恨悠悠。’”鹏起念了一遍,“的确比原句更贴切,多谢指点!”鹏起从叶慧手中拿过稿纸,按叶慧说的改了过来。 “看来叶姐的诗词一定写得不错呀!可不可以拿出来让我拜读一下?”鹏起改完之后说。 “拜读不敢当,不过我确实喜欢古诗词,尤其是宋词,过去在单位也没人可以谈谈、交流交流,这下你来了好了,没事的时候我们可以共同切磋切磋。”叶慧说。 “你不知道,石队长的诗写得也很不错的。”鹏起说,“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聊聊。” “是吗?看不出来石队长还是个爱诗的人。”叶慧说。 “何止是爱,写得也是有相当的功底的。”鹏起说完,就把那天和石为民对的诗录出来给叶慧看。 “侠骨柔情、剑胆琴心!难得!“看完诗之后,叶慧没有评论石为民的诗,却对石为民的为人给了八个字的评价。 “叶姐有什么好诗,拿出来让我欣赏欣赏。”鹏起说。 “我不写诗,只填词的。刚才看了你的一首《鹧鸪天》,让我想起了过去填过的一首《鹧鸪天》,现在写给你看。”叶慧说完,从鹏起桌上的一本稿纸上撕下了一页,拿起桌上的笔一挥而就:松入明窗蝶绕栏,碧天如洗远云闲。新晴宿雨黄昏后,积水一弘映彩莲。山寂静,草含烟。柳丝滴翠刺梅鲜。庭花开灿韶光动,燕子偷学人语言。 鹏起接过叶慧手中的词只看了两句就连连叫好,等到读罢全词,鹏起彻底被叶慧的才华折服了。 “叶姐,不是恭维你,实在是太好了!这种田园意境、婉约笔调就是易安复生也不过如此!现代人写古体诗我见得多了,也有写得好的,但总是难以完全脱去现代的痕迹,可是在你的这首词里我找不到一点现代的气息,就是把它放到宋词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牵强,我敢说没有几个人会看出来这是出自现代人之手。” “你太过奖了。”叶慧说,“我们看不出来,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就如同我们有时候看全市的乒乓球比赛,感觉那些业余高手打得实在太好了,有些激烈的回合甚至比在电视上看到的国际比赛还要好看,觉得他们的水平和国家队比也差不了多少。其实要是真拿他们去和国家队的队员打,那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了,我们看着差不多,那是因为我们的眼光不行。” 听叶慧这么一说,鹏起感觉脸上有点发烧。不过他还是觉得叶慧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从诗词聊到诗人、词人,又聊到一些流传千古的名篇产生的历史背景,心随意动,海阔天空,感觉聊得非常投机。看看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两个人仍然谈兴正浓。 “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叶慧说。 “还是我请你吧,哪有让女士请客的道理。”鹏起连忙说。 “还是我来吧,谁让我比你大,你管我叫姐呢!下次你再请吧。”叶慧说。 “那也好。”鹏起感觉叶慧虽然是个女人,却非常大气,也就不争了。 “那我们五点半在巴黎阳光见,那里比较静。”叶慧说,“我们分头走,免得让人看见了说三道四的。” 鹏起和叶慧在巴黎阳光汇合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叶慧点了一份水果沙拉,鹏起点了一份黑胡椒牛排,两个人点了一瓶红酒,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继续着下午的话题。 就在两个人正聊得投入的时候,一排车队从餐厅前面的大街上经过。一辆奥迪车上,一位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士透过车窗,欣赏着金荣大街上霓虹斑斓的夜景,感慨着金昌十几年来巨大的变化。 突然,女士的眼光一闪,看见了巴黎阳光欧式落地窗里面正在轻声交谈的叶慧和鹏起。当她瞪大眼睛,还想看得更仔细的时候,车队已经呼啸着开了过去。 这位女士不是别人,正是鹏起日思夜想的米丽。 让鹏起想不到的是,他第一次和一位女士单独出去吃饭,竟然就被米丽看了个正着,而在他的意识里米丽应该还在二千公里以外的上海。 让米丽想不到的是,他到金昌后并没有立即告诉鹏起,一是因为还有许多工作方面的事情要处理,二是也想给鹏起一个惊喜,却意外地看到了鹏起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士在浪漫的西餐厅卿卿我我。 世界上有许多事就是这么奇怪,你不想看到的,却恰恰看了。 30第三十章南有宋城、北有金城 米丽到金昌来并不是专为看鹏起来的,她到金昌来是来谈一项合作开发业务的,她也并不是这项合作计划的主要负责人,而只是作为服装设计方面的专家来的。 杭州宋城集团是中国最大的民营旅游投资集团,中国休闲产业的领军者,长期致力于打造大型旅游文化综合体,主营业务涵盖主题公园、旅游演艺、主题酒店、景观房产、休闲商业、文化创意等领域。旗下的杭州宋城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国文化企业30强之一;以“主题公园+旅游文化演艺”为主营模式,成功打造了“宋城”、“千古情”品牌,堪称中国旅游演艺第一旗舰。 目前杭州已经形成“西湖观光,宋城怀古,杭州乐园休闲游”的主流旅游路线。在成功打造宋城品牌之后,公司高层经过缜密规划,提出了“南有宋城、北有金城”的发展战略。计划在金昌投资十亿元,打造金城旅游文化开发区,同开发“金城千古情”大型舞台剧表演节目。 宋城集团之所以提出“南有宋城、北有金城”的发展战略,并把投资地点选在金昌,是因为金昌现在虽然只是北方一个不太起眼的中等城市,但在历史上却与有人间天堂之称的杭州有着斩不断的渊源。 公元1127年,雄起于北方白山黑水之间的大金王朝灭亡北宋,掳徽宗、钦宗、后妃、太子等数千人,将府库洗劫一空北去,又建立张邦昌伪楚政权。北宋灭亡后,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县南)即位,改年号为“建炎”。从建炎元年(1127年)到绍兴八年(1138年)的十余年间,高宗一直辗转在东南沿海各地,躲避金军。他否定了张浚“权都建康,渐图恢复”的建议,南逃至临安(今杭州市)定都。从此杭州才成为“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一代帝都。可以说,没有大金国灭亡北宋,就不会有南宋小朝廷的出现,也就不会有杭州成为帝都的历史,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宋城千古情”来记录、演绎、和再现那段金戈铁马交织着歌舞升平的岁月。而大金王朝的发祥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上京会宁府”所在地正是今天的金昌。 正是因为这段特殊的历史,宋城集团才提出了“南有宋城、北有金城”的宏大发展战略。而近几年,金昌市委、市政府也一直在大力挖掘金源文化,努力把金源文化打造成招商引资、发展地方经济的金字招牌和城市名片,这些年正苦于没有一个好的突破口。有了共同的发展理念,宋城集团与金昌市委、市政府一拍即合,立即草签了合作协议。并派出以宋城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关建为团长的考察团到金昌实地考察。 而米丽则是关建邀请的考察金代女真人特色民族服饰的专家。关建之所以会邀请米丽,一方面是因为米丽本身是从事服装设计专业的,“艾米丽”服装设计公司两年前在杭州设立了分公司,取得了很好的效益,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另一方面因为米丽本身就是金昌人,在金昌出生、金昌长大,了解金昌的风土人情,更有利于开展工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关建和米丽是大学的同学,说是同学,其实关建是米丽的上一届。关建在大学期间一直在追求米丽,但因为米丽已经心有所属,关建最终只能落得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果。 毕业后,关建进入了宋城集团,正赶上宋城集团开发‘宋城’‘千古情’的旅游文化项目。在整个项目开发过程中,关建充分发挥了所学的服装设计专长,加上深厚的家庭背景、特殊的人脉关系,很快崭露头角,得到了公司高层的赏识。短短几年,已经升到宋城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的高位。而米丽毕业后,在父亲的帮助下成立了“艾米丽”服装设计有限公司,推出的“艾米丽”系列时装很快打开了市场,受到了年轻、时尚一族的追捧,呈现出了良好的发展前景。 虽然最终无缘牵手,两个人还是建立了很好的朋友关系,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络。关建在做“宋城千古情”项目时也曾经在一些服装、道具的细节方面征求过米丽的意见。这次关建要到金昌做项目,想起米丽就是金昌人,同时又是服装设计方面的专家,就邀请米丽一起到金昌考察。而米丽这段时间公司业务比较稳定,没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加上也想回金昌看看鹏起,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关建是昨天向米丽发出的邀请,米丽今天就和考察团一行人到了金昌。她之所以没有事先给鹏起打个招呼,是想给鹏起一个意外的惊喜。其实,昨天晚上两个人还通过电话,那时的米丽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可她却告诉鹏起自己在上海很忙,让鹏起自己保重身体。 关建和米丽一行人一下飞机就被接上了金昌市委、市政府派来的迎宾车队。到达金昌后,受到了金昌市委、市政府的热情接待,经过热烈的座谈、讨论后,又参观了著名的金上京历史博物馆和金上京会宁府皇城遗址,实地感受了金源文化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参观结束后,一行人又来到金昌市最高的三十三层金昌大酒店,参加市委、市政府特意为考察团举行的招待晚宴。 而米丽在车队去金昌大酒店的过程中,却意外地看到了鹏起正和一名年轻的女士在西餐厅共进晚餐。米丽当时并没有看清叶慧,却清楚地看到了鹏起,她对鹏起太熟悉了,熟悉鹏起吃东西时的每一个动作,她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可那个女人是谁呢?鹏起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单独吃饭呢?整个晚宴过程中,米丽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情绪不高。她本来一直在想像和期待着鹏起突然见到自己时的激动情景,但现在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见到鹏起时会说什么,要不要问一问他刚才在干什么?如果他不向自己坦白,那自己该怎么办?长时间的不见面会让两个最亲密的人也会产生陌生感,本来笃信自己永远是鹏起唯一的爱的米丽突然感到信心全无。如果鹏起真的不爱自己了,真的背叛了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呢?一想到这个问题,米丽就感到心乱如麻。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关建感到了米丽有些不正常,就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一下。”米丽已无心再在这灯红酒绿的场面下应酬下去,就敷衍说。 “那你先回房间吧,我再应酬一下,一会儿去看你。”关建说。 考察团就住在金昌大酒店的二十二层,行李早都安置好了,房间钥匙也都发到了个人的手中。米丽懒得和众人打招呼,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溜回了房间。米丽自己住在2212房间,一进房间,她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机就给鹏起打电话。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呢?”电话一打通,米丽就急着问。 “我在和同事一起吃饭。”鹏起对米丽的电话并不意外,每天晚上,两个人都要通一次电话以慰藉相思之苦。此时的鹏起仍然在巴黎阳光和叶慧聊得正欢,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好好聊聊了,尤其是难得遇到像叶慧这样知识渊博、志趣相投的知己,两个人谈兴都很浓。 “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呀?”米丽忍不住问。 “女同事。”鹏起老实地回答。 见鹏起说了实话,并没有骗自己,米丽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么晚了还和女同事在一起,也不怕传出绯闻?”米丽故意装出不高兴的语气说。 “别瞎说,那是一个老大姐。”鹏起捂着话筒小声说 听说是一个老大姐,米丽悬着的那一半心也放下了。 “亲爱的,你想不想我呀?”米丽的声音开始发腻。 “想,当然想。”鹏起捂着话筒小声说,又回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叶慧说,“我女朋友。” “想我就快到金昌大酒店2212房间来,来得晚了,我可要睡了。”米丽突然说。 “怎么?你在金昌?”鹏起激动地说,一下子忘了叶慧还在旁边,声音大得连其他座位的人都向这边侧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快来吧,我想你。”米丽说。 “你等着,我马上到。”鹏起说完,挂了电话。 “我女朋友来金昌了,我得过去一下。”鹏起对叶慧说。 “快去吧,看把你高兴的。”叶慧笑着说。 “那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吧?”鹏起问叶慧。 “没事,我家就在附近,你快走吧,去晚了人家就睡了。”叶慧笑着说,原来刚才米丽说话的声音太大了,都被叶慧听见了。 “那我先走了,改天我请你。”鹏起红着脸,出了餐厅,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金昌大酒店而去。 31第三十一来的太不是时候! 鹏起下了出租车,冲进酒店大厅的时候,正好见一楼的电梯刚要关上。鹏起一边喊着“等一下”,一边用风一样的速度冲了进去,把里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那两个人在十楼下去了,电梯里只剩下鹏起一个人。 “米丽怎么会突然到金昌来?既然来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自己?唉,不费那脑细胞了,一会儿见到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鹏起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兴奋地想着。 电梯很快到了二十二楼,鹏起下了电梯,找到了2212房间,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开门的却不是米丽,而是一个消瘦的、戴着金细边眼睛的年轻男人。鹏起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房间,幸亏米丽马上出现了。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宋城旅游发展有限责任公司的关总,这位是我男朋友杜鹏起。”米丽给略显尴尬的两个男人介绍。 “噢,原来是杜先生,经常听小丽提起你,幸会!幸会!”关建礼貌地同鹏起握了握手。 “关总,你好。”鹏起和关建握过了手,心里却很不舒服。 “这个男人这么晚了到小丽房间来干什么?如果只是普通的同志关系,他为什么管米丽叫‘小丽’?还叫得那么自然?另外,小丽为什么会经常和他提起我?他这么说意思是小丽经和他在一起了!”鹏起心里暗想。 “杜先生,请进来坐。”关建热情地招呼着鹏起,像是到了他的房间,这让鹏起更加不舒服。 为了米丽,鹏起只好压抑着心里的不满,进来坐下。 “杜先生,抽烟吗?”关建掏出一盒利群香烟,递给鹏起一颗。 “对不起,我不吸烟。”鹏起冷冷地说。 “噢,对了,小丽不喜欢吸烟的男人,看来我也得把烟戒了。”关建把烟塞进衬衣口袋说。 “你爱抽抽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上面的应酬还没完,赶紧回去吧,一会儿人家该找你了。”米丽看出了鹏起的不满,干脆过来坐在鹏起的腿上,用手勾住鹏起的脖子。 搂着米丽温润的身体,闻着米丽淡淡的体香,鹏起满腔的不快瞬间化为乌有。 “怎么了?这么急着赶我走?和杜先生初次见面我还想和他好好聊聊呢。”关建对米丽和鹏起的亲热装做视而不见,不知趣地说。 “你们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再说了,都这么晚了,要聊以后再聊呗。”米丽毫不客气地说。对关建死皮赖脸地坐着不走,米丽心里也很不高兴。 “我想和杜先生请教请教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关建没话找话地说。 “这个你不用问他了,因为是我主动追求他的。”米丽冷冷地说。 关建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关建接通了电话,说了句“我马上回来”。估计是晚宴还没有散,主人找他这个考察团长了。 “不行了,我得上去了。”关建不情愿地站起来说,“我还想一会儿送送杜先生呢。” “不劳您大驾了,他今晚不走了,要送你明天送吧。”米丽从鹏起的怀里站起来说。 关建被噎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转头气哼哼地走了。 见关建终于走了,米丽把房门反锁上,一转身,就扑进了鹏起的怀里。 “亲爱的,你说话太不客气了,人家怎么的也是个‘总’!”见米丽给关建一顿呛,鹏起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他‘总’不‘总’的根我有什么关系,反正谁惹你生气,我就跟他不客气!”米丽把脸贴在鹏起的胸膛上说。 “亲爱的,你真好!”鹏起感动地捧起米丽的脸,两个人忘情地亲吻起来。 良久,两个人的嘴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你怎么会突然到金昌来?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鹏起抚摸着米丽的秀发说。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吗!”米丽媚眼如丝地说,“怎么样?高不高兴?” “高兴!高兴死了!”鹏起说着,两个人的嘴唇又热情地粘在了一起,相互拥抱着、抚摸着,慰藉着彼此的相思之苦。终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就在两个人情深意浓,刚要进入主题的时候,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米丽及不情愿地从鹏起的怀里挣脱出来,接起了电话。 “小丽,陈市长要请我们去十楼的KTV唱歌,你下来吧。”电话里面是关建的声音。 “不去!”米丽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谁呀?”鹏起把米丽搂过来问。 “关建,有病!”米丽生气地说。 “你怎么会和他一起来金昌?”鹏起问。 “还不是为了来看你,要不才懒得理他呢!”米丽亲吻着鹏起的脸颊,对着鹏起的耳朵说。 “这个人可真够讨厌的!还管你叫小丽,我看她对你不怀好意,你可注意点。”鹏起想起关建刚才的样子,叮嘱米丽说。 “上大学的时候他就这样,不用理他!”米丽到了热情如火的时候,一只小手向鹏起的下面伸了过来。 “上大学的时候就这样?你们是同学吗?”鹏起警惕地问。 “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就是大学的时候一直追我的那个,和你一天生日的。”米丽有些呼吸急促地说。 “不说他了,我的小宝贝想你了。”米丽把嘴附在鹏起的耳朵上说。 在米丽的不断撩拨下,鹏起的欲望也开始燃烧起来。他一翻身,把米丽压在了身下,一只手已经伸到了米丽的内裤里,就在鹏起想要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他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鹏起不耐烦地抓起电话,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只好一边示意米丽不要出声,一边接听了电话。 “儿子呀,你怎么还没回来呢?”妈妈在电话里面关心地问。 鹏起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才想起来出来的时候没告诉妈妈一声。 “我在和朋友一起吃饭,一会儿就回去了。”鹏起赶紧对妈妈说。他不想让妈妈知道这么晚了他和米丽在一起,妈妈是个传统的女人,接受不了两个人还没有结婚就做了结婚后才应该做的事,如果让她知道了,她会认为米丽是个轻浮的女子。 妈妈放心地撂了电话,鹏起和米丽却已经没了继续亲热下去的兴趣。 “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来看你。”鹏起从床上坐起来说。 “再坐一会儿吧。”米丽恋恋不舍地拉着鹏起的手说,“你在城管大队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好久没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鹏起也舍不得走。两个人就在床上偎依着聊天。 米丽告诉了鹏起他和关建一起到金昌的原因。鹏起也给米丽讲了在城管大队工作的一些情况,讲到“三猴子”把自己锁在石队长办公室的椅子上的时候,把米丽乐得够呛。 “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你们城管的生活挺丰富的呀!”米丽说。 “这算什么!”鹏起接着又讲起了李富和城市宝贝的胖老板躺在地上互打嘴巴的事情。 “看来城管工作是挺不容易的,什么样的人都能碰上。要不你还是到上海来和我一起开公司吧,我们还可以整天在一起,也不用这样每天想得心疼了。”米丽抚摸着鹏起的脸说。 “我也想去,只是妈妈那里一时想不通呀。”鹏起无奈地说,“她倒是同意把我工作调到上海,只是要进机关,不能去做生意。” “你工作的事情我想了许多办法,也求了不少人,但确实挺难的。现在在上海,全国各地的精英都在那里汇集,要想进机关,只有通过公开选拔。我之所以让你先在这里参加工作,也是想先把你的公务员身份解决了,然后再想办法调过去。可事情比我想像的要难办的多,虽然我的公司发展得不错,但在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也才刚刚算得上暂露头角,和真正说话好使的政府高层还接触不上。你再等等吧,我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能直接调过去,你可以到那里参加一下公开招考,凭你的能力还是很有希望考上一个不错的岗位的。”米丽说。 “如果实在太难了,就不要办了。”鹏起体贴地说,“其实我更想和你一起做生意,只是妈妈那里一时想不通。实在不行我就像你说的去考一下,只是这么多年的兵就算是白当了。” “怎么能白当呢?经过在部队的磨炼,我觉得你更像个男子汉了。”米丽说。 “什么意思?我过去不像个男子汉吗?”鹏起装做生气的样子说。 “不像!”米丽不客气地说,“你过去像个大男孩。” “不过不论你是大男孩还是男子汉,都是我的最爱!”米丽在鹏起的脸上亲了一口说。 “好了,不再闹了,我得回去了。我不回去,妈妈睡不着觉。”鹏起坐起来说。 “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看妈妈。”米丽也坐起来说。 两个人又拥抱、亲吻了一会儿,米丽才依依不舍地把鹏起送出了房间。 32第三十二章不能得罪的人! 第二天早上,米丽在酒店的餐厅吃自助早餐,关建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坐在了米丽的对面。 “怎么,杜先生没和你一起用餐吗?”关建似笑非笑地看着米丽说。 “他有事,先走了。”米丽头也不抬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9 部分阅读 “怎么,杜先生没和你一起用餐吗?”关建似笑非笑地看着米丽说。 “他有事,先走了。”米丽头也不抬地说。 “没想到你男朋友就在金昌,记得听你说过他在部队服役。”关建见米丽不搭理他,就自己找话说。 “他转业了。”米丽的话仍然很短。 “噢,转业了。在哪里发财呀?”关建顺着话题说。 “在金昌市城管大队工作。”米丽说。米丽不想说谎,觉得也没必要对关建说谎。 “城管大队?”关建突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米丽终于抬起了头,盯着关建说。 “就是那种每天追着小商小贩满街要钱的城管?”关建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真没想到,我们高贵的米大小姐的男朋友竟然是一名专门欺负弱小的城管!” “请注意你的态度!”米丽见关建对鹏起的职业如此轻视,忍不住发火了,“一个城市的发展和进步需要城市的管理者,就是你现在所做的项目难道能离得开城管部门?在我眼里,一名城管队员并不比你们这些当老板的低贱!” “我也请你注意,”见米丽发火了,关建也沉下脸说,“首先,你自己就是一名老板!其次,我请你来金昌,是来工作的!不是请你来谈情说爱的!” “哈、哈、哈!”见关建气急败坏的样子,米丽突然大笑起来,引得餐厅正在用餐的客人们纷纷停下手,向这边望了过来。 “你在笑什么?”米丽突然放肆的大笑,让关建感觉有些发毛。 “我在笑你!”米丽停住笑,盯着关建说,“首先,我到金昌来是你请我来帮忙的,我并没有拿你一分钱的报酬!就是来的机票都是用我自己的信用卡订的,我也没有找你要机票钱!所以,我并不是你的雇工,也不欠你什么,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并无权干涉!其次,我住的酒店虽然是金昌市政府订的,但毕竟是借了你的光,我现在就去把昨天的住店费用结了,然后搬到我男朋友家去住。从此,你谈你的项目,我谈我的恋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米丽说完,转身就向餐厅外走。 “小丽!”关建见米丽真急了,忙追过去,一边拉着米丽的胳膊一边说,“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米丽停住了脚步,瞪着关建说:“请你放手!” 关建乖乖地放开了手。 “另外,我想提醒你一点,以后不要再叫我小丽。”米丽严肃地说。 “为什么?”关建怔怔地问,“我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呀。” “因为我男朋友不高兴!”米丽态度坚决地说。 “好,好,只要你不走,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关建放下架子说。 米丽最终并没有走,因为她在杭州开公司的时候,关建曾经帮过她的忙。她不想欠关建的人情,准备趁这次机会,尽自己所能帮关建做一些事情,把这个人情还上。 鹏起并不知道早上在餐厅发生的这件事,米丽也没有告诉他。 想起米丽就在金昌,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鹏起的心里始终热乎乎的。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鹏起正一边看着《宋词鉴赏》,一边想着昨天和米丽温存的情景,张超突然一脸兴奋的样子进了办公室。 “又有什么新闻了?”鹏起抬头看了张超一眼说。 “石队长和丁教干起来了!”张超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小声说。 “你说什么,石队和丁教吵架了?”鹏起放下书,有点不相信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不只是我知道,三楼的人都知道了!他俩就在石队长的办公室吵吵的,连门都没关,半条走廊都能听见。”张超说。 “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呀?”鹏起说,“我看丁教平时总是一幅笑咪咪的样子,石队虽然严厉一点,但对丁教也还是挺尊重的。” “具体的事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说和一个站道的摊位有关。”张超说。 “你不知道,丁教看着总是笑咪咪的,那可是只笑面虎,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张超又压低了声音,小声对鹏起说,“就是石队长对丁教的尊重也只是做做样子给大家看的,其实两个人的矛盾深了去了!” “不会吧?”鹏起不相信地说,“两个人过去并不在一个单位,现在在一起工作也才一个多月,怎么会有那么深的矛盾?” “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呀?”小张看着鹏起说,“丁教本来是大队长兼教导员,是大队绝对的一把手,说一不二,想干什么干什么。现在石队来了,丁教变成了二把手,什么事都得看石队的脸色,都是石队说了算,你说他心里能舒服吗?” “丁教这么想就不对了。石队长到大队是组织安排的,并不一定是他自己想来的,就是石队长不来,可能也会有张队长、王队长来。”鹏起说。 “操!都像你这么想,这世界就没有矛盾了,就真他妈的变成和谐社会了!”小张说。 两个人正瞎聊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石队长让鹏起马上上去一趟。 鹏起来到石队长办公室的时候,高石也在,两个人正说着什么。石队长见鹏起进来了,就示意他先坐下等着。 “我觉得丁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真把人都得罪净了,以后的工作也不一定能好干。”高实对石队长说。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得罪人吗?”石队长的语气中有些无奈地说,“这是个原则问题,如果你开了一个口子,就会有无数的口子等着你去开。今天你大队长开了一个,明天教导员就会开一个,后天副队长也会跟着开一个,这样弄起来就没完了。你要是不让他开,他会说那你怎么开了?你怎么和人家解释!这不是收个几百块钱的问题,这是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城管大队也要有自己的规矩!为了这个规矩,别说他一个财政局的经建科科员,就是财政局长,这个口子也开不了!这不,鹏起也在这儿呢,他老妈就有个小摊,按理说我们城管大队自己的家属,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可就是为了不破这个规矩,我对鹏起说了,他老妈的摊位费一样要交,不过要他交!这个事情我们照顾不了,如果有其他的事情我们能做的,我们全力以赴!”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有些人我们真得罪不起,他们虽然职位并不一定很高,但手里有实权。你今天得罪了他,说不上什么时候,他就在哪给你下个绊子,让你吃点苦头。我虽然一直和老丁有矛盾,但今天这事,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高实声音有些低沉地说。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就别再磨叽了!他要是真有能力给我下个绊子,我就等着他,看他能不能把我绊倒!”石队长一如既往,用他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行,既然领导定了,我们就坚决执行!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高实站起来说。 “你先别急着走,我把鹏起叫上来是有些工作要和他安排一下,其中也涉及你那块,你也一起听听。”石队长说。 高实听石队长这么一说,就又坐下了。 鹏起进来后,一直听石队长在和高实说事。他大概听出来石队长和丁教导员争吵是和一个摊位有关,而这个摊位似乎又和财政局的某人有关,但具体是哪个摊位,涉及哪个人两个人没说,鹏起自然也不能问。听石队长说要给自己安排工作,鹏起赶紧坐直了身子。 “鹏起呀,这段时间你的法律、法规看得怎么样了?”石队长把头转向鹏起问。 “还行吧,该看的都看了。”鹏起连忙说。 “法律条文是死的,执法工作却是活的,这些死的条文是需要通过活的工作才能加以印证和运用,并发挥效力的。你既然该看的都看了,就不能总在办公室坐着了,执法监察工作是要下去发现问题的,不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问题来找你。”石队长说。 “好的,我下午就带着小张下去。”听石队长这么一说,鹏起感觉脸有点发烧,赶紧表态说。 “下去是要下去的,但下去都看什么?这个你想过吗?”石队长说。 “说实话,我想过。但真的没想清楚,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有两次想来请示您,不是您不在,就是屋里有人。”鹏起诚实地说。 “经过部队锤炼的人就是不一样!”石队长欣慰地说,“我就喜欢你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今后你自己也可以摸索。关键是要有个努力做好工作的态度,态度决定一切,只要有了这个态度,什么工作都可以做好!” 听石队长这么夸自己,鹏起的脸感觉更热了。 “当前有一项重点工作。”石队长接着说,“高所长经过这段时间的工作,把全市站道经营的摊位都归拢得差不多了,你要下去差一下,在金昌还有没有站道经营的摊位没办理站道经营许可却仍在站道经营的。” 听石队长要让自己去查高所长的工作,鹏起有些不自然地看了高石一眼,正好高石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眼光碰了一下,都低下了头。 “当然,我这么做并不是不信任你,你更不要有什么想法和压力。”石队长看出来两个人都有点不大自然,就把头转向高石说,“一是因为你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你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金昌这么大的范围,你不可能都照顾到,难保下面的人不在一些地段做手脚,糊弄你。二是我来了之后,用了两个干部,就是你们两个,下面的人都说你们两个是我的亲信。我让鹏起先从你的工作查起,今后再去监察别人的工作,他们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听石队长这么一说,两个人的心里都感觉热乎乎的。 “石队长放心,我一定配合好小杜工作,这种监察工作也是为我好,正好可以帮我把把关。”高石表态说。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石队长欣慰地说。 “还有一件事情。”石队长又把头转向鹏起说,“我最近下去的时候,发现了几处接门脸的,我记得我来了之后,这项工作就停了,并没有批过一个。回来问法制科的齐科长,他说都是丁教导员过去批的,我没时间去查这件事情,你去给我查一下,看看这些家到底都有没有审批手续,是什么时候批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挨家去和法制科核对一下。”鹏起说。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通知法制科,你先自己去查一下,如果真的是过去丁教导员批的,那业主手里都应该有批件的。”石队长嘱咐鹏起说。 “行,我下去查摊位的时候反正各处都得走,顺便就可以查了。”鹏起答应说。他不知道他这一查,就查出一件几乎让石队长和丁教导员彻底翻脸,而把自己也卷在里面无法脱身的事情来。 33第三十三章今晚有行动 当天下午,鹏起和张超就先去了站道摊位比较集中的二道街。因为单位的车调配不开,两个人只好从近到远,步行着去工作。 张超自从到执法监察科工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到下面去检查业务科室的工作,显得有些兴奋,看得比鹏起还认真。二道街固定加流动的占道摊位有一百多家,两个人从街口开始,挨家的核对,一直工作到下午四点多,才把整个二道街的摊位都核对完了。两个人虽然觉得有些累,但让鹏起感到安慰的是一百多个摊位个个都有占道经营许可,并没有一个落下的。因为今天早上,鹏起告诉妈妈米丽晚上可能要来,妈妈下午并没有来出摊,估计是在家准备着接待未来儿媳妇呢。鹏起知道,妈妈那里也早都交了费,办了占道经营的许可。 鹏起和张超在二道街检查的时候,占道经营管理所的小李子和二朋到二道街冒了一冒,看到鹏起和小张正在逐户的核对,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鹏起和张超把所有的摊位都检查完后,正要和小张商量一下是先回单位整理一下检查情况,还是直接下班回家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电话是高石打来的,一是欢迎两个人检查站道经营管理所的工作,二是约两个人晚上吃饭。 鹏起因为惦记着晚上米丽要来,就找理由回绝说:“这不太好吧,别人看见了会有说法的,还是等都检查完以后,没什么事再聚吧。” “有个几巴毛说法,我今天请你吃饭并不是因为你正在检查我们的工作。你放心,我也没什么事要你帮忙掖着藏着,你该怎么查怎么查!你刚来报到的那天我就说过要请你喝酒,这阵子忙,一直没时间,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也好把我的愿还上。”高石说。 “高所长,我晚上真有点事,要不改天吧。”鹏起推辞说。 “改天什么改天?我就今天有时间,改天我还不一定有时间了呢!怎么地,从工作上来说,我是你前任科长!从部队论起来,我可是你的老前辈!这点面子都不给吗?”高石不依不饶地说。 鹏起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下来。 “那你说去哪吧,我回家安排点事,马上过去。”鹏起说。 “五点半,在天天渔港,你有事就让小张先过来,我听说这小子查得还挺认真,让他先过来我收拾收拾他!”高石豪爽地说。 “连这点事你都知道了?”鹏起惊讶地说。 “告诉你吧,不但二道街,金昌的大街小巷都遍布我的眼线,你俩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高石笑着说。 鹏起中午的时候和米丽约的晚上五点去接她到自己家里来看妈妈。看看表已经是四点四十了,就想先去把米丽接到家,然后自己再去高石那里应酬一下,应酬完了再回去陪米丽。 鹏起告诉小张高石晚上请吃饭,让小张先去饭店,自己去办点事情,随后赶过去。小张见第一天和鹏起出来工作,晚上就有人请吃饭,乐颠颠地先去了。 鹏起给米丽打了电话,正好米丽也已经忙完了,让鹏起现在就过来接他。晚上还有一个宴会,她已经告诉关建不参加了,说自己要去鹏起家,经过早上和关建的冲突,关建对米丽的事情已经不敢再干涉了。 鹏起来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米丽正在大堂坐着等他。 鹏起见米丽面前大包小包地堆了不少东西,就问:“这都是什么呀?” “给妈妈带的礼物。”米丽见鹏起来了,笑着站起身,拉着鹏起的手说。 “这都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多?”鹏起看着十多个大包小包说。 “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米丽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会不会喜欢。”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鹏起家。 杜妈妈早已经在家准备好了,鸡鱼肉菜的准备了一大堆,就等鹏起和米丽到了。 见米丽这么懂事,给自己带了这么多的礼物来,老太太自然高兴。拉着米丽的手,问长问短的说个不停,倒把鹏起给晒在了一边。其实杜妈妈也挺喜欢米丽的,只是因为两个人的家庭条件相差太悬殊,让杜妈妈的心里总有一些不落底,怕两个人结婚后,鹏起在家里没地位。 鹏起把东西都搬进了屋,见两个人聊得正欢,就招呼说:“你们两个先聊着,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你看你这孩子,对象来了你不陪着,还出去干什么?”杜妈妈有些不高兴地说。 “单位有个领导请吃饭,我不去不好。”鹏起说。 “一个吃饭的事情有什么要紧的,你就推了,说你对象来了。”杜妈妈说。 “我推了,推不掉,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应酬一下就来。”鹏起无奈地说。 “大娘,您就让他去吧。同事之间的关系还是要好好处着的。”米丽懂事地说。 “我倒没什么,只是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刚来一会儿,他就要走,这是什么事呀?”杜妈妈不高兴地说。 “没事,我是来看大娘的,又不是来看他的。他走他的,我们弄好吃的自己吃。”米丽说。 “好,我们弄好吃的自己吃,馋死他!”杜妈妈见米丽这么懂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鹏起看看表已经快五点半了,就赶紧往外走。 “早点回来,少喝点酒,你一会儿还要把米丽送回去,别太晚了!”妈妈叮嘱说。 “你不用急着回来,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和大娘一起睡了,我们娘俩要好好唠唠!”米丽说。 鹏起知道米丽这是给自己一个暗示,要自己放心。 杜妈妈听说米丽今天晚上要和自己一起睡,更加高兴起来。 “好,好,我们好好唠唠!”杜妈妈拉着米丽的手说。 鹏起刚一出家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鹏起以为是高石打来摧自己的,掏出电话一看,却是办公室打来的。 “今天晚上六点半在大队集合,有统一行动,张超那里你通知一下。”叶慧通知鹏起说。 “什么事呀?要晚上行动。”鹏起说。 “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石队长只是让通知全体队员六点半在大队集合。”叶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又忙着通知别人去了。 鹏起刚撂下叶慧的电话,高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到大队的通知了吗?”高石问。 “刚接到。”鹏起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要不改天再聚吧,六点半就要到大队,这饭也吃不消停,我就在家吃一口得了。” “你快点过来吧,吃口饭我们一起去。”高石说,“菜都上来了,退也退不回去了。今天不算,晚上有行动我们就不喝酒了,改天再好好喝喝。” 听高石这么说,鹏起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打了辆出租车,去了天天鱼港。 鹏起到的时候,菜已经都上来了。除了高石和小张外,小李子和二朋也在,就等他一个人了。 因为晚上有行动,几个人并没有喝酒,直接要了主食,就吃了起来。 “这能是什么事呢?这么急,还要晚上集中行动,这在大队过去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呀!”小张边吃边问高石。 “我也不知道呀!不过估计有可能是清理站道烧烤的。我前两天听石队长念叨过,说要成立综合执法局,把什么规划、环保、房地、交通的一部分执法职能都拿到大队来,还特意提到站道烧烤的问题,说群众多次到市政府反映,一到晚上,有几条烧烤店比较集中的街上站道烧烤的烟气弄得整条街都是,上面的住户都开不开窗户。领导安排环保局治理了几次也没什么大成效,想让咱们和环保的联合执法,对站道经营的烧烤摊来一次根本治理。”高石分析说。 “成立综合执法局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据说上面还没批下来呢,我们能这么快就开始综合执法工作吗?”小李子说。 “我看可能是对站道的落地灯箱进行清理。”二鹏说,“我听牌匾办的于伟杰说过,石队长对一到晚上,各商家摆出的落地灯箱很不满意,多次说过要搞一次集中清理。” “行了,快吃吧,一会到了就知道了。”高石说。 几个人风卷残云一样的吃过了饭,坐着占道经营管理所的老松花江面包车一起去了大队。车刚开到半道,却熄火了,几个人推了半天也打不着火,看看时间快到了,只好暂时把车先推到了道边,跑步去了大队。 34第三十四章激战啤酒一条街 几个人跑到大队的时候,除了高石和鹏起当过兵,经过部队洗礼的,其他几个人都累得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不过好在并没有迟到,他们总算没有白跑。 六点半,石队长和丁教导员准时出现在办公楼前,丁教导员先点了一下名,确认队员们已经到齐,然后由石队长安排工作任务。 “同志们,”石队长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今天晚上我们的任务是集中取缔路边站道烧烤摊。大家都知道,过去这项工作一直都是由环保部门负责,虽然治理了多次,但效果并不明显,领导和群众都很不满意。今天下午三点多,陈市长特意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把取缔路边烧烤摊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城管大队。有些同志可能会说,这本来不是我们的活,为什么要让我们来干?我在这里给大家透露一个信息,市委、市政府已经决定以我们城管大队为基础,成立综合执法局,把环保、规划、房地、交通等各部门的执法职能统一拿到综合执法局来行使,到时候,我们城管大队就正式由二级单位升格为一级单位,与各大局平级了!所以,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并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是一次提前介入,也是市政府对我们执法能力和水平的一次检验!希望各位同志充分发挥我们城管大队敢打硬仗、能打硬仗、能打胜硬仗的精神,通过这次执法行动向市委、市政府展示们的执法水平和精神风貌,为我们城管大队今后的整体升格奠定良好的基调。下面由邓红生副大队长安排具体任务。” 按邓红生的安排,首先由各业务科、所、队配合五个地方中队分片对辖区内的室外露天烧烤摊进行清理,限在七点半之前结束。七点半,所有队员集中到有啤酒一条街之称的圆宝胡同,对圆宝胡同内集中的二十几家室外占道烧烤摊进行集中清理。 鹏起和小张被分在了建安中队。建安中队自从赵延凯几个人出了事后,现在由王海生升任了中队长。王海生是和张超一年到大队工作的,两个人很熟,坐在建安中队的面包车里,一路上开着玩笑。 “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进展呀?”王海生问张超。 “没啥进展,人家总是不冷不热的,也不给个准话,弄得我都快死心了。”张超说。 “什么事呀?”鹏起坐在两个人旁边问。 “你这个当科长的也太官僚了吧?手下的兄弟追女朋友你也不关心一下,帮着出出主意,安慰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看把小张都愁成什么样了!”王海生和鹏起开玩笑说。因为经常去执法监督科找小张,王海生和鹏起也就渐渐的熟了起来。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他也没和我说呀!”鹏起说,“追的是谁呀?我认识吗?” “你怎么不认识?就是你们隔壁的一枝花!”王海生说。 “别听他瞎说,还八字没一撇呢!”小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到底是谁呀?谁是一枝花呀?”鹏起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说。 “我说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啊?你们隔壁还有谁没结婚呀?”王海生笑着说。 “啊,是王小丽吧!”鹏起恍然大悟地说,说到王小丽,鹏起不由得一下子想起了那天看到王小丽露出的半只乳房,脸不由得红了一下。 “除了她还有谁?那俩女的都能给小张当妈了!”王海生说。 “别瞎扯,王科长也没比我大几岁。”小张说。 “怎么地?你对王科长也有兴趣?我可听说他老公是检察院的,你可悠着点。”王海生打趣小张说。 “检察院的算什么?小张他舅可是武装部的,不行调几个民兵把检察院给灭了!”在前面开车的马一鸣插话说。 “滚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小张被逗得有点挂不住了,“再说,王科长他老公也不是什么检察院的,我听说是搞科研的,现在好像还在国外。” “那你不是正好有机可乘了?”王海生继续打正趣小张说。 “别瞎逼扯,他老公和郭书记有亲戚,让他知道了收拾死你!”小张吓唬王海生说。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第一家叫冬梅烧烤的烧烤店前,见老板刚把烤箱里的炭点着,正在那里扇着火。 “怎么弄?”鹏起问王海生。 “你在车上坐着就行,我下去就处理了。”王海生说着,带着马一鸣下了车。 后面跟着的直属中队的一辆板车也停了下来,王小亮和吴刚从车上走了下来。 老板见四个人向他走了过来,以为是来吃饭的,还热情地打着招呼说:“四位请里面坐,想烤点什么?有新上的牛腰子和地炮,要不要尝尝?” “尝什么尝?”王海生见四个人已经对老板形成了合围,就扳起脸说,“政府早就通知不允许室外路边烧烤,你没接到通知吗?” 老板这才知道四个人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执法的。 “行,行,不让在室外烤我就挪里面去。”老板连忙说。 “晚了。”王海生说着,拿起地下的一个水壶把老板刚扇旺的炭火浇灭,王小亮和吴刚抬起烤箱的支架就往板车上搬。 “唉,哥们儿,别收走呀!我不在外面烤不就得了吗?”老板想上来拦着,早被王海生和马一鸣拦住了。 “记住了,以后不允许再在外面烤了,再让我们发现,发现一回收一回!”王海生说。 “行了,行了,我下回肯定不在外面烤了!你们就是不让在外面烤也应该先给个知会儿呀!”老板沮丧地说。 “给个知会儿?环保局都知会你们多少次了?记住,这活以后归城管管了,你们都注意点!”王海生见王小亮和吴刚已经把烤箱装上了车,也回身上了前面的面包车。 王海生所在的建安中队管区主要以经营建筑材料的店铺为主,辖区内的烧烤店并不多,根本没用鹏起和小张下车,王海生就带着马一鸣和王小亮、吴刚一起收上了四个烤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几个人就开车奔圆宝胡同去和大队人马会合。 鹏起几个人赶到圆宝胡同口的时候,大部分城管队员已经在胡同口会齐了。鹏起见城管大队的几辆板车上都装着不少烤箱,估计都是刚才在下面收上来的。 七点多的圆宝胡同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现在已经到了七月下旬,金昌市白天的温度都在三十度以上,只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天气才会凉爽一点,许多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走出家门,到烧烤店吃点特色烧烤,喝点凉啤酒来消暑。 而圆宝胡同因为地处繁华地段,交通比较方便,特色小吃相对集中,就自然成了金昌人吃夜宵的首选。每天七点多钟,一些喜欢喝酒、聊天的人就三、五成群地涌向圆宝胡同,坐在室外的凉棚下边喝着凉爽的扎啤、吃着美味的小吃、边聊着一些奇闻异事,侃侃大山,吹吹牛皮,来放松一下一天紧张的精神。久而久之,人们渐渐淡忘了圆宝胡同的本名,而把这里习惯性地叫成了啤酒一条街,而在啤酒一条街的小吃中又以烧烤为主,每到晚上,整条街烟雾缭绕、再加上酒客们的大呼小叫、随地便溺,使住在附近的居民深受其害,怨声载道。 城管队员们在圆宝胡同口集合完毕的时候,整个啤酒一条街里面正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时候。虽然有一些进入街道的酒客注意到了在街口大批集中的城管队员,也看到了收到板车上的烤箱,但因为这里过去经过多次治理,事后都依然如旧,所以也都没太当回事。有些人更是相互传递着信息,准备看一场热闹。 七点半,邓红生宣布行动开始,由直属中队打头阵,从街口开始,挨家清理。程建德带着王小亮、吴刚等几员虎将,又特意要求从占道经营管理所临时借来了何秀丽,从街口第一家双盛烧烤涮开始清理。 双盛烧烤涮门前的凉棚里坐了四、五桌客人,门前一个两米多长的大烤箱上摆满了各种正在烤着的肉串、鸡翅、蔬菜等食品。一个胖得和弥勒佛一样,忙得满脸淌汗的中年男人正在烤箱前忙和着。 “别烤了!别烤了!”程建德带着几名城管队员向烤箱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早就告诉你们不准在室外烧烤,怎么还在外面烤?” “怎么地,不让干了?”胖子抬头瞅了程建德一眼,看见后面黑压压上来一群穿着城管制服的人,感觉来者不善,“过去你们城管也不管这个呀?”胖子接着说。 “以后就归城管管了,赶紧停吧!”程建德带着王小亮、吴刚和何秀丽来到了胖子跟前。 “行,行,等我把这些东西烤完就停。”胖子嘴上说着,手里还在不停地忙乎着。 “还烤什么烤,赶紧停!”王小亮见胖子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拎起旁边的水壶就向烤箱里浇了过去。 “操!干j巴毛呢!这肉马上就好了,客人还等着呢!”胖子不愿意了,嘴里开始不干净起来。 “你嘴放干净点,我们在执行公务,希望你能配合!”程建德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上人,收走!” 王小亮和吴刚上来就搬烤箱,可是烤箱太大,两个人搬着有些吃力,又招手叫上来几个城管队员,一起往平板车上抬烤箱。 “唉,干几巴毛呢?”胖子上来拦着,被程建德挡在了一边。 这时候屋里又冲出来一个女的,“X你妈的!快把烤箱给我放下!”女人一边骂,一边冲过来想打抬烤箱的几个城管队员。 这时候轮到何秀丽上场了,鹏起也终于见识了何秀丽的威力。 那女的长得也不瘦,看样子也得有一百二、三十斤,可何秀丽用手一拨拉,那女的一个趔趄,退出去二、三米远,差点没坐地下。 “冷静点,我们在执行公务!”何秀丽冲着那个女人吼道,那女人瞅了何秀丽一眼,竟然没敢吱声。 “操,抢劫呀!这酒还没喝完呢!”一个在外面喝酒的客人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没你什么事,少逼扯!”吴刚骂了一句。 那小子还想说什么,见后面黑压压上来一群城管队员,有几个直接就奔他这里来了,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被几个同伙拉着,进屋结帐去了。 几个城管队员这个时候已经把烤箱抬上了车,程建德一挥手,带着几名城管队员又向第二家烧烤店杀了过去。 35第三十五章打的就是城管 程建德带人在收第一家烤箱的时候,第二家的道北烤肉见势头不对,已经开始准备把烤箱往屋里搬。无奈烤箱上面还烤着不少东西,而几桌客人也在等着上烤品,烧烤的师傅只好硬着头皮烤着。当程建德带人过来的时候,老板不等程建德等人靠近烤箱,就主动迎了上来。 “哥几个,辛苦了!”老板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掏出一盒烟给程建德等人递烟。 “没人抽你的烟。”程建德一把把老板递过来的烟拨拉到一边,“三个数,你不把烤箱收起来,我们就帮你收了!” “好!好!我马上收、马上收,哥几个容容空,让我把这点东西烤出来!我和你们城管的刘所长是朋友,给点面子!”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又瘦又小,只有一双金鱼眼瞪得溜圆。 “刘所长?哪个刘所长?”何秀丽问了一句。 “就是专门管占道的刘胜利,我们是战友!”金鱼眼点头哈腰地说。 “刘胜利已经不是所长了,就是他还当着所长也不好使!今天是我们大队长亲自带队!”程建德说。 在金鱼眼和程建德说话的空,王小亮早就带人过去把烤箱浇灭了。烤肉的师傅还想拦着,金鱼眼见这架式拦也没用,干脆招呼烤肉的师傅说,“别拦了,让他收吧,反正我找人也能要回来。” 王小亮招呼后面的城管队员把道北烤肉的烤箱装上了车。又跟着程建德直奔第三家首尔烤肉。 在道北烤肉和首尔烤肉中间有一家饺子馆和一家狗肉馆,外面并没有烤箱之类的东西。等程建德几个人越过这两家来到首尔烤肉店门前的时候,烤肉店早把门外的烤箱搬到了屋里,并把门在里面反锁上,任程建德几个人怎么叫都不开门了。 “怎么还没烤完就撤了?”王小亮问门外几个还没吃完的客人。 “怕你们收东西呗!”一个小伙子说。 “那你们这帐怎么算呀?”王小亮又问。 “老板说了,前面吃的都免单了!”小伙子笑嘻嘻地说,“谢谢你们啊!” 后面接下来的几家都借鉴了首尔烤肉的经验,程建德几个人一无所获。 一直到了第七家真品香烤肉的时候,门前的大烤箱还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门口的食客们也还都在吆五喝六地喝着,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这一幕倒让程建德几个人感到有些奇怪。 “别烤了!别烤了!早就通知你们不让在室外烧烤了,怎么还在外面干?”程建德带着几个人围了过去。 “不在外面烤上你们家烤去呀?”烤肉的抬头瞟了程建德几个人一眼说。烤肉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黑瘦黑瘦的,有一米八十多的个,剃个秃头,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胸口纹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头。 秃头的态度把程建德几个人造得一怔,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屋里又出来一个秃头,这人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脖子上同样戴着一条金链子,不同的是这个人是个矮胖子,身上也没有纹身。 “你们是哪的呀?”屋里出来的秃头问。 “我们是城管大队的,在执行公务,希望你们配合。”程建德说。 “有屁就放呗,喊你妈了个逼呀?”烤肉的秃头抬头骂了程建德一句,大概是嫌程建德的嗓门大了。 “小逼崽子,怎么说话呢?怎么张嘴就骂人呢?”程建德干了十多年城管,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年轻的这么骂,脸腾的一下子就涨红了。 “骂你怎么了?我还要捧你呢?”烤肉的秃头抓起一把正在烤着的肉串就向程建德的脸上打了过来,程建德用胳膊一挡,制服上一下子沾满了肉渣子和油点子。 程建德刚要向瘦秃头冲过去,没提防被旁边的胖秃头一把薅住了头发,往下一拽,差点把程建德拽爬下。程建德伸手想抓胖子的头发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这人是个秃子。 这时候瘦子也冲了过来,想帮着胖子一起围攻程建德。一见两边动了手,王小亮和吴刚也没闲着,王小亮底下使个绊,一下子就把冲过来的瘦子绊了个跟头。而吴刚则上去搂住胖子的脖子,把胖子的身子扳得背了过来。胖子的脖子虽然被吴刚搂住了,可还是抓着程建德的头发不撒手,并不断的用膝盖去顶程建德的脸。程建德吃亏在上来就被胖子抓住了头发,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出来,只好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向胖子的肚子一顿炮拳,偏偏胖子的肚子大得很,里面一肚子脂肪,程建德的拳头打上去跟打在棉花团子上一样,胖子根本就不在乎。 吴刚和程建德合力对付胖子的功夫,瘦子也从地下爬了起来,和王小亮扭在了一起。何秀丽虽然空有一身功夫,但毕竟是个女人,对这种街头斗殴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得站在旁边干着急。 外面喝酒的几桌客人这时候酒也不喝了,都围过来看热闹。 “打得好,住死里打!”正所谓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几个喝酒的客人一边看热闹还一边加油。 几个人正在扭打的时候,屋里突然又冲出来一个大汉,这人光着上身,脖子上同样挂着一条金链子,但头上留着板寸,并不是秃头。 板寸手里拎着两瓶啤酒,冲出来就把啤酒瓶子轮在了吴刚的脑袋上,玻璃渣子和啤酒顿时顺着吴刚的脑袋淌了下来。吴刚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搂着胖子脖子的手自然松开了。胖子在脖子长时间被搂的情况下,大脑有点缺氧,吴刚一放开他的脖子,他的手也放开了程建德的头发,程建德这才挣脱出来。 板寸拎着两截碎酒瓶子,又要去扎和瘦子扭在一起的王小亮。何秀丽这才反应过来,抓住板寸的腕子一扭,脚底下一绊,手上一推,板寸就躺在了地上,手里的瓶子茬子也飞了出去。 “都住手!我们是城管大队,在执行公务!” 事情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情,等石队长带人赶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城管大队的多了个J巴毛,打的就是你们城管的!”不知什么时候,两辆面包车开了过来,下来十多个或穿着奇装异服、或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手里都拎着砍刀、铁棍等凶器。 瘦子见来了帮手,更加猖狂起来,指着石队长嚣张地说。 城管队员们见来人都拿着凶器,也纷纷抓起身边的椅子、凳子、酒瓶子等准备自卫。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买卖吗?敢到这来撒野?等我大哥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胖子见城管大队人多,真动起手来自己这伙人未必能占到便宜,先用语言恫吓说。 “你大哥是住呀?这么牛逼!”邓红生说。 “说出来吓死你,我大哥是丁棍!”胖子嚣张地说。 “丁棍多了个J巴!”吴刚在旁边一边清理着头发里的玻璃渣子,一边骂道。看来他虽然挨了两啤酒瓶子,但伤得并不重,头上连血都没出。 “你妈逼,你谁呀?你敢骂我大哥,我把你牙掰下来!”瘦子拎起一把砍刀就要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0 部分阅读 济怀觥?br /> “你妈逼,你谁呀?你敢骂我大哥,我把你牙掰下来!”瘦子拎起一把砍刀就要往前冲,却被胖子拦住了。 “告诉你大哥丁棍,我叫石为民,让他赶紧把人撤走,把烤箱让我们收走,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否则哪天让我抓住他,我把他牙掰下来!”石为民语气平静地说。 “操你妈,你谁呀?敢跟我大哥这么说话!我他妈弄死你!”瘦子大概没听说过石为民的名字,用刀指着石为民牛逼闪闪地说。 板寸和胖子大概知道石为民是谁,胖子拉着瘦子叫他不要说话,板寸掏出手机给丁棍拨了个电话。 “好,好,我知道了。”板寸很快挂断了电话。 “石队长,我大哥说了,既然是您亲自带队,他就给足您面子,烤箱让你的人收走,有时间他请你吃饭。”板寸对石为民说。 “好,既然他这么给我石为民面子,有机会我请他!”石为民豪爽地说。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程建德等人一场恶战没有解决的事情,石为民一句话就解决了。 见连真品香的烤箱都收走了,后面几家见机快的赶紧提前把烤箱撤进了屋里,撤得慢的,也都放弃了抵抗,乖乖地让城管队员把烤箱装上了车 等石为民带领全体城管队员收队,回到大队的时候,从几辆平板车上整整抬下来三十二个烤箱。 “这一大堆东西怎么处理呀?”邓红生说。 “挑几个好的留下,下次大队组织旅游,可以直接带着来个室外烧烤了。”王保国说。 “不行,一个不留,明天直接都送废品收购部。”石队长说。 “那不是太可惜了吗?”丁前进说。 “没什么可惜的,明天不但要送,而且送的越早越好。如果有熟悉的废品收购部可以现在就联系一下,马上送去。”石为民对邓红生说。 “那么急干什么呀?明天再送还不是一样。”王保国说。 “不一样,送的越早越好。”石为民说。 “行,咱们大队不远的胡同里就有一个,我现在就去看看。”邓红生说。 邓红生连夜把收上来的烤箱都送到了一家废品收购站。 结果第二天一早,各种说情的电话、关系就都找了上来。因为东西已经都当废品卖了,这些人只能空手而归。大家这才明白石队长为什么那么急着把收上来的东西都处理了。 36第三十六章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鹏起从大队解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妈妈和米丽仍然在边聊天边等着鹏起回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妈妈见鹏起一进屋就不高兴地问。 “工作才结束呀!”鹏起说。 “这么晚了去做什么?”米丽好奇地问。 “去清理室外占道烧烤的。”鹏起说,“这活真不好干,把黑社会的都搬出来了,差点把我们一个队员打坏了。” “是吗?你没事吧?”米丽关心地问。 “我没事,我们业务科室都在后面,直属中队在前打头阵。”鹏起一边换下制服一边说。他的执法服装前两天已经发下来了。 “米丽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俩唠一会儿吧,我先睡了。”妈妈知趣地进了里屋。“米丽一会儿进来睡啊,我把被子都给你铺好了,被罩都是新换的。”妈妈临进屋的时候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好的,您先睡吧。我和鹏起说两句话,马上进去睡。”米丽红着脸说。 见妈妈进了里屋,关好了门,鹏起轻轻把米丽揽在怀里,两个人坐在鹏起平时睡觉的单人床头。 “没想到城管工作还这么危险,要不你就别干了,怪吓人的。”米丽小声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危险的,只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碰上,吵两句,甚至动两下手都是平常事。好在我们科主要是监督其他科室的执法工作,直接和执法对象接触的少,还好一点。你和妈妈唠得怎么样?”鹏起最后关心地问。 “还行吧,妈妈(米丽和鹏起在一起的时候早改口管鹏起的妈妈也叫妈妈了。)对去上海生活还是心存顾忌,总怕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生活习惯不一样,语言又不通。我就告诉她上海其实已经变成了一座移民城市,我们北方的人在那里的也很多,我爸爸妈妈也都是在金昌迁去的,不会有什么不习惯的。”米丽说。 “那你没和她说说我去你们公司的事情吗?”鹏起问。 “妈妈能答应去上海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得寸进尺呀?我可不敢问,要问你去问!”米丽在鹏起的脸上拍了一下说。 “那她没问你往上海调工作的事情吗?”鹏起又问。 “问了,我说我正在努力,但是挺难的。实在不行就得靠自己考了。”米丽说。 “那她怎么说的。”鹏起又问。 “她没说什么,只说这些事情她也不懂,让我们自己商量着办吧。”米丽说,“要不,等上海再招公务员的时候你去考一下试试?” “试一下到可以,只是全国的人才都想到上海去,竞争太激烈了,我怕我不一定能行啊。”鹏起有点信心不足地说。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这可不像你啊,过去的你无论做什么事情可都是信心满满的。”米丽从鹏起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鹏起的眼睛说。 “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的工作调不过去,考又考不上,我们也就只好……”鹏起没有再说下去。 “又瞎想什么呢?”米丽在鹏起的脸上掐一下说,“你实在去不了上海,我还可以回金昌啊!” “真的吗?”鹏起不相信地说,“你能够放弃你的事业吗?” “对我来说,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米丽看着鹏起的眼睛坚定地说。 “米丽,你真好。”鹏起一把把米丽揽到怀里,把嘴唇压了过去。 良久,两个人的嘴唇才在相互追逐中分开。 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鹏起的手开始顺着米丽衣服的下摆往上滑。 “老实点!”米丽把鹏起的手打到一边,“我该去睡了。” “亲爱的,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了。”鹏起还是不想放弃。 “妈妈还在里面。”米丽小声说,“反正我得过两天才走,有你高兴的时候。” 米丽轻轻推开门,进了里屋。 “睡吧。”妈妈在里面说了一句。 鹏起这才知道妈妈一直都没有睡着,幸亏自己刚才和米丽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到是没什么,妈妈心里会对米丽有不好的看法的。 想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就睡在一墙之隔,鹏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几次想偷偷溜进去叫米丽出来,又怕吵醒妈妈,只好忍住了。想着米丽的那句“对我来说,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鹏起既感动又幸福,更加庆幸自己遇上了米丽这么好的姑娘,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鹏起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鹏起一觉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和米丽做好了早餐。 鹏起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多了,匆匆起来收拾了一下。 吃过早餐,米丽因为今天上午还有一个金史专家座谈会要参加,就和妈妈告别回了酒店。鹏起把米丽送上出租车,自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直接上班去了。 之后的几天一直没什么事情,米丽又来看了一次杜妈妈,只是晚上没有再住在这里。鹏起当然也得空就去陪米丽,两个人自有一番恩爱不必细表。鹏起在酒店又和关建遇见了几次,也都象征性地打一声招呼就过去了,关建也没再生什么事情。 转眼米丽来金昌已经一周了,项目合作的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双方已经签订了书面的合作协议并初步选定了项目建设的位置,只等宋城集团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选聘规划设计专家来进行项目的规划设计。在这期间,金昌市政府负责对项目所在地进行搬迁,搬迁费用由宋城集团先期打到市财政一个亿的资金做为保证金,金昌市政府保证在年底完成拆迁工作并做好三通一平等基础设施建设。 第二天,宋城集团的谈判代表团就要返回杭州了。金昌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套班子在金昌大酒店举行了盛大的欢送晚宴。米丽再次在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就溜了出来,同鹏起一起去了酒店不远的巴黎阳光西餐厅。 在充满离愁别绪的氛围中,两个人都很少说话。在舒缓的钢琴曲中,慢慢的品着杯中的红酒。 “亲爱的,这次走了,还什么时候来?”鹏起问。 “不一定,也许一周,也许一月,也许更长。”米丽看着鹏起,悠悠地说。 “想我的时候就来看我。”鹏起握住米丽的手说。 “那我就不要走了,因为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米丽的声音有些梦幻。 “米丽,我爱你!”鹏起有些激动地说,“爱你一生一世、不,是生生世世!” “我也爱你!记住我说的话,对我来说,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米丽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餐厅中响起了《梦中的婚礼》的音乐声。 “好听吗?”米丽问鹏起。 “好听,这首曲子是什么?”鹏起对钢琴曲并没有什么研究。 “这首曲子是法国作曲家及音乐制作人保罗•;塞内维尔和奥立佛•;图森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梦中的婚礼》,希望我们的婚礼不是在梦中,而是在不远的明天。”米丽动情地说。 “放心吧,亲爱的,你命中注定会成为我的新娘,想逃也逃不掉的。”鹏起握紧米丽的手说。 “我不逃,我想做你的新娘,那一天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米丽说着,眼中竟然隐隐的有泪光闪现。 两个人一直坐到餐厅打烊,鹏起才恋恋不舍地把米丽送回了酒店。 37第三十七章不该知道的事情 鹏起这几天一直在和张超检查占道经营许可证的办理情况,督查有没有没办理占道经营许可却从事占道经营的摊位并且顺便检查私自改造接装门脸的情况。 两个人在检查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问题不是发现存在多少没有办理占道许可而从事占道经营的摊位,而是没有车的问题。 对于近处的工作,两个人靠两条脚可以走。而对于比较远的街区,没有车工作起来就太不方便了。鹏起还好一些,张超走了一天,第二天就喊腿疼,实在是走不动了。鹏起也觉得靠两条腿去走,效率实在是太慢了,就向石队长汇报,请示可不可以派一辆车跟着一起下去。而城管大队的车辆实在是太紧张了,各中队都是破旧的面包车或板车,每天都有大量的监察任务要下去,离开了车也没法开展工作。而几位领导也只有石队长有一辆老捷达,丁教和两位副大队长共用一辆新一点的赛马,而就是这辆车还要经常去政府取文件、送文件,几乎没有一会儿闲着的时候。偏赶上这两天又有两辆面包车坏了,送到修理厂去维修,下面的用车已经都保证不了了,实在没办法再给鹏起和小张挤出一辆车来。最后石队长只好和办公室打招呼,安排让办公室给鹏起和小张租一辆车,争取用两天时间把远一点的该跑的地方都跑完。 叶慧为鹏起和小张安排的是一辆干私活的捷达车,司机姓赵,叫赵明。因为姐姐和叶慧是同学,所以叶慧在大队需要用车的时候经常照顾他的生意。 赵明是个很健谈的人,很快就和鹏起、小张混熟了。赵明过去也当过兵,不过复员的时候还是个班长,听说鹏起是连长转业的,就一口一个老连长的叫了起来。小张本来就是个话痨,遇上赵明这么个聊神,两个人一路上天南地北、天上地下、古今中外地一通神侃,听得鹏起肃然起敬,觉得两个人的知识渊博程度那绝对是教授级的水平,让他这个经济学的MBA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有了车,鹏起和小张的工作效率明显提高,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城市周边的几个马路市场都走了一遍,顺便还检查了两处正在改造门脸的店铺。让鹏起感到欣慰的是检查的占道经营摊位都办理了占道经营许可,就是两处改造门脸的手续也都齐全,都是在石队长到城管大队工作之前就由现在的丁教,当时的丁队签字办理了相关手续,并按标准缴纳了费用。 “老连长,你们城管大队对这种接门脸的是按什么标准收费的?”在回去的路上赵明问鹏起。 “是按延长米收费的,基本上是每延长米一千。”没等鹏起回答,小张就抢着说。 “那要是找找人是不是能便宜点?”赵明问。 “适当的可以照顾一下,抹个零头什么的。”小张说,“不过看你找的是谁,要是找到队长,可以照顾到一延长米五百,这就是最低的标准了。” “那要是找到市长说句话是不是可以更低呀?”赵明接着问。 “几千块钱的事还至于找到市长说话?那市长说话也太不值钱了吧!”小张说,“怎么地?你也有门市房想接门脸呀?” “张哥太抬举我了!我要有个门市我也不开这破玩艺了!一天到晚的挣不上几个钱,还得提心吊胆的怕碰上吊鱼的!”赵明说,“我是说我的一个战友接了五、六米的门脸才花了一千块钱,要按你说的标准队长都办不到,那看来肯定是找的比队长大的官了,比队长大的不就是市长了吗?” “是吗?有这事?”小张感兴趣起来,“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接的?” “在体南路往金水胡同一拐有个比家好旅店,前几天刚动工的,现在还没收拾利索呢。”赵明说。 “是吗?那你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鹏起说。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看,就看出一件麻烦事来,把他陷在里面几乎难以自拔。 “算了吧,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我听说人家手续都全,钱交得可能是少了点,那肯定也是有领导答应的,要不能办下来手续吗?”赵明意识到是自己多了嘴,赶紧往回收着说,“再说了,我战友他姐也是你们城管大队的,你们都是同事,适当关照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 “他姐也是城管大队的?是谁呀?”小张问。 “他姐叫什么我不知道,我战友叫修玉强。”赵明说。 “修玉强,那一定是修玉杰的弟弟呀!”小张说,“既然是修玉杰的弟弟那什么手续都能办下来,交多少钱都正常了!” “为什么?”鹏起不解地问。 “回去再跟你说吧。”小张看了赵明一眼,欲言又止。 “那今天不去了?”鹏起问。 “这都到了下班时间了,明天再说吧。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小张遮遮掩掩地说。 鹏起看小张的样子,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让赵明把小张和自己分别送回了家。 第二天鹏起到办公室的时候,小张竟然也难得地早早到了。 “昨天你什么意思呀?说话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事似的?”鹏起一见小张就迫不及待地问。 小张见鹏起来了,赶紧把门关上,并从里面反锁上,好像生怕什么人突然闯进来似的。 “干什么呀?不就是修玉杰的弟弟吗?至于这样吗?”鹏起不以为然地说,“再说了,他手续都齐全,我们也就是去看一下,登个记,回来跟石队长汇报一下就完了。” “你只知道他是修玉杰的弟弟,你知道修玉杰是什么人吗?”小张有点神秘地说。 “什么人?不就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吗?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不是看报纸就是织毛衣,有时候还摆两下扑克牌,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鹏起说。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呀!”小张压低声音说,好像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不知道什么?”在这种氛围的带动下,鹏起也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问。 “她是丁教导员的老铁!”小张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老铁?什么意思?”鹏起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 “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呀?”小张瞪着鹏起提高了点声调说,“就是姘头!情妇!” “噢!……”鹏起总算明白了。 “有这种关系,你说他们办什么手续,收多少费还不都正常吗?”小张见鹏起终于明白了,有点如释重负地感觉说。 “可石队长说自从他到城管大队之后就没再批过接门脸的呀?现在是石队长主政,我看丁教导员说话也不一定太好使吧?再说了,这种关系也拿不到大面上说吧?”鹏起一下子似乎还没转过弯来。 “看来你是真傻!”小张被鹏起弄得几乎无语了,“石队长才主了几天政?丁教过去可是十多年在城管大队一手遮天!十多年?知道吗!什么事情办不了?他想办个接门脸的手续还非得等石队来了再找石队长批呀?在石队长来之前别说一个,十个都办完了!” 小张说的并没有错,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修玉强的门市房是最近才买的,而且是在石队长已到到大队之后才买的。正因为如此,丁前进才不得不利用老领导的身份,压着相关部门补办了手续,也为最终和石为民闹翻埋下了伏笔。 “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是丁教导员早就把手续批完了,自己单位同事的家属适当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我们跟石队长也好解释了。”石为民如释重负地说。 “怎么?你还想去查查呀?”小张问。 “查还是要查的,要不万一石队长看到了,问我们我们怎么解释呀?我想既然他手续是全的,费用虽然交得少点,但毕竟也交了,又是丁教导员过去处理的事情,石队长也不会再说什么的。”鹏起说。 “事情到是这么个事情,就怕我们一去,会有人不高兴呀!”小张说。 “不高兴也没办法,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呀!”鹏起说,“再说了,我们就是去看一下手续,登一下记,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愿吧。”小张有点忧心忡忡地说,“你说的也对,如果我们不去查,万一被石队长看见了,到时候我们也不好解释。” 两个人正说着,赵明来了电话,已经到楼下了。鹏起和小张收拾了一下东西,下楼上了赵明的车,又开始一天的工作。 按小张的意思,鹏起和小张先把其他部位都走了一遍,又发现了三处正在接门脸的,鹏起和小张下车查了一下,手续都齐全,都是丁教导员在石队长来之前批的,费用也都是按标准缴纳的。最后只剩下体南路没走了,赵明把两个人拉到体南路的路口,把车停下说:“老连长,你们走着进去吧,要不让我战友看见了好像是我把你们引来的。我就在附近等你们,完事了给我打电话。” 38第三十八章丁教导员的嘱托 鹏起和张超下了车,两个人步行进了体南路。整条体南路上并没有其它改造门脸的,两个人很快在体南路和金水胡同的交叉口找到了赵明说的比家好旅店。 比家好旅店新接出来的塑钢门脸已经基本完工了,只剩下两个工人正在里面抹着水泥地面。鹏起大概目测了一下,整个新接的门脸差不多得有七、八米,看来赵明说的五、六米还是往少了说了。 “你们老板在吗?”小张站在门前冲里面喊。 “你们什么事?”一个二十左右岁,服务员打扮的小姑娘从里面出来问。 “我们是城管大队的,要检查一下你们改造门脸有没有手续。”鹏起说。 “老板,是城管的,要检查咱们接门脸的手续。”小姑娘冲里面喊。 “手续?我们什么手续都有!”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迈着方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青年男子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问。 “我们是执法监察科的,这位是我们杜科长,我叫张超。”小张介绍说。 “噢,杜科长。”青年人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伸出粗壮的大手和鹏起、张超分别握了一下,又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两颗分别递给鹏起和张超。鹏起示意自己不抽烟,张超接过烟,青年人掏出火机给张超点上,自己也点上一只烟,深吸了一口说,“咱们是一家人,我姐也是城管大队的。” “你姐也是城管大队的?是哪位?”鹏起明知故问地说。 “我姐是修玉杰,我叫修玉强。”青年人说。 “是亲姐吗?”小张问。 “当然,我们家就我姐俩。”修玉强吐出一口烟说。 “既然是修姐的弟弟就更好办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请把你改造门脸的审批手续拿出来看一下。”鹏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 “那行,你们先里面请吧,我去给你们找手续。”修玉强一边把鹏起和张超让到里面,在吧台前的沙发上坐下,一边说,“你们先坐,手续在楼上呢,我去给你们拿。” 鹏起和小张只好先在沙发上坐下,服务员拿过两瓶绿茶,两个人一边喝着,一边等着修玉强上去拿手续。 小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冲鹏起笑了一下说:“是修姐的。”说着,接通了手机。 “噢,好的,我知道了……”小张挂断了电话对鹏起说:“修姐说了,这是她亲弟弟开的,让我们关照一下。” “你没告诉他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看一下手续,登个记就完事?”鹏起说。 “没等我说呢,她就一门要晚上请咱俩吃饭……”小张正说着,修玉强拿着一个档案袋从上面下来了。 “手续在这儿呢。”修玉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两个人的面前,从档案袋里把城管大队的审批手续掏了出来。 城管大队对这种改造门脸其实并没有审批权,所谓的审批手续说白了就是罚款手续,只要改造的门脸被城管大队罚过款了,就证明已经被执法部门处理过了,暂时可以保留下来了。为什么说是暂时可以保留下来呢?是因为罚款手续上都注明如遇国家征用,将无偿拆除。可这种改造门脸的通常都是在一楼,如果国家征用那就必须要征用整栋楼,不要说是在金昌,就是在全国范围内要征用整栋楼的事情恐怕也是凤毛麟角。所以说是临时的,其实也就基本上算是永久的了。 鹏起看了一下修玉强拿出的罚款手续,其实也就是一张处罚单子,见上面写着对比家好旅店私接门脸处以一千元罚款,单子下部的简图标明私接门脸为三延长米。下面的监察人员写的是齐宏和马小飞。鹏起知道齐宏是法制科科长,马小飞是体南路中队中队长,由这两个人开具罚单是再正常不过了。罚单后面附的一千元的罚款收据是王小丽开的,鹏起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是五月十六日,与罚单上的日期一致。鹏起记得石队长曾经说过他是五月十七日到城管大队工作的,而这张罚单是五月十六日开出来的,虽然从时间上看有些巧合,但毕竟是在丁教导员主持工作的时候开出来的,也不算有什么毛病。 鹏起把罚单的有关内容和日期做了登记后,问修玉强:“你这个门脸到底有多长?我看单子说的是三米,实际可远远不止三米呀!” “杜科长好眼力!”修玉强点着头说,“我这个门脸其实是四米,是齐哥和马哥照顾我,给我少写了点。” “四米?我看你这个门脸最少也得有六米!”鹏起说,“不信咱们就量一量!” “不用量,不用量,其实是四米半。”修玉强说。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就只好自己量了。”鹏起说着,掏出尺子,示意小张和他一起出去量。 “别量了,别量了,我这个实际上是五米!都是自己家人,至于整那么细吗?”修玉强拦着说。 “量完再说吧,我就想掌握一下实际情况。”鹏起说着,不顾修玉强的拦阻,和小张到外面抻起了尺。 “操!这么长呀!”量完之后,小张有点不相信地说。 “看见了吧,七米三!这可是当你面量的,没什么异议吧?”鹏起对站在旁边的修玉强说。 “没异议。”修玉强涨红着脸说,“这可是丁教批的,他就让这么写,齐科长和马队长都没说什么,杜科长也没必要非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吧?” “我并不是想捅破什么窗户纸,”鹏起收起尺,看着修玉强认真地说,“我和你说过,我就是想掌握一下实际情况,可你就是不肯说实话,那我也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知道实际情况又能咋地?这都是领导批的,你看着办吧!”修玉强突然恼羞成怒地把手里的烟头摔到地下,转身进屋去了。 “嗨,你什么意思?”小张在后面喊。 “我没什么意思,问问你们什么几巴意思?都一个单位的,装什么犊子!”修玉强转头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怎么办?”小张气呼呼地看着鹏起说,“要不要直接回去向石队长汇报?” “先回去再说吧。”鹏起也没想到修玉强会突然来这一出儿,但毕竟有修玉杰和丁前进的关系在里面,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免得到时候都下不了台。他预感到丁前进一定会找自己,他现在拿不定主意的是向石队长汇报的时候是直接按审批手续汇报,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还是把实际情况汇报上去。 出于他的本意,他是想实事求是的汇报,但想到丁前进,他又有些犹豫不决。 “算了吧,毕竟是丁教过去批的,以后和修玉杰还要天天见面,虽然说少收了几千块钱,那毕竟是公家的事,就像修玉强说的,自己也没必要装这犊子。”鹏起心里想。 两个人步行到了街口,小张给赵明打电话,让赵明来接一下,赵明却说自己现在有事在运管站,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去。 “这小子是不是被钓鱼的给钓上了?”小张说,“他们这些开黑车的最怕的就是运管站的,现在他既然在运管站,那肯定没什么好事。” “钓鱼?什么是钓鱼呀?”鹏起好奇地问。 “看来你这是当兵当傻了!”小张感慨地说,“连钓鱼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不知道才请教你吗?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鹏起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说。 “钓鱼的意思就是运管站的故意雇人装成打车的,专门租那些开黑车的车,然后把车引到指定的地方,在下车付钱的时候被抓现型!到时候人赃并获,让你想不承认都不行!”小张说。 “这也太损了吧!这不是故意引诱人去违法吗?执法部门怎么能干这种事呢?”鹏起不相信地说。 “这也不是金昌的特产,全国的运管部门都这么干。”小张说。 “那抓住以后怎么办呢?”鹏起问。 “还能怎么办?罚款呗!罚款不交就扣车!这些个开黑车的要是被钓上一次,一年基本上就白干了。”小张说。 “那怎么才能不被钓鱼呢?”鹏起问。 “看你问得这么细,是不是也想开黑车呀?”小张打趣鹏起说。 “我怎么会去开黑车?只是感兴趣,随便问问。”鹏起说。 “要想不被钓鱼,一是得擦亮眼睛,看着可疑的人就不拉,不过这也不能保证不被钓上,因为并不是每个钓鱼的人都能让你看出来,毕竟他们的脸上也没写着字。最重要的是运管站得有人罩着你,这样的话才能保证你不被钓上!”小张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说。 鹏起还要问下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丁教导员打来的,他知道一定是为了比家好旅店的事情,赶紧接听了电话。 “鹏起呀,你在哪呢?”丁教导员和蔼地问。 “丁教您好,我在回单位的路上。”鹏起客气地回答。 “说话方便吗?”丁教导员又问。 “方便,有什么指示您尽管说。”鹏起说。 “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丁教导员停顿了一下说,似乎在想着该如何措词,“比家好旅店接的门脸是石队长没来的时候我最后批的一个门脸改造工程,当时考虑到是单位同事的家属,照顾的力度就大了一些。我这个人你知道,对本单位的同志一向都是很关照的,当初对你妈妈的摊位,我也想不收费,可是毕竟已经不是一把手了,说了不算了,现在想想还觉得对不住你呀!” “没事,丁教,我妈那个小摊一个月也没多少钱,最近我也不打算让她干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鹏起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我在位的时候批的事情,就不要麻烦石队长了,你就按批件的内容报一下就得了。我是没几年干头的人了,你和修玉杰还要做很多年的同事,因为这种事闹得不痛快对谁都不好呀!”丁教导员用一副兄长的口吻,像是设身处地为鹏起着想似地说。 “好的,丁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鹏起回答说,他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件事捅出去,既然丁前进亲自来了电话,他就更不能再说什么了。 “那就好,你又聪明、又能干,以后在城管大队的前途一片光明呀!”丁教导员开心地笑着说。 “还得领导多多栽培呀!”鹏起也笑着说。 鹏起和小张一回到办公室,修玉杰就跟了进来。 “不好意思,杜科长,”修玉杰一进屋就说,“我弟弟不懂事,就那个熊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大姐一会儿请你们俩去喝酒。” “没事,没事,”鹏起连忙说,“都是自己家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科长大人大量呀!”见鹏起并没什么生气的表示,修玉杰似乎放了心,“那一会儿咱们去吃点什么?大姐把我弟弟叫过来,让他给你们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就不用了,让你弟弟下次见到我们的时候客气点就行了,他那出儿差点吓着我。”小张说。 “这个混小子,我刚才已经骂了他一顿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好好教训他,给你们出气!”修玉杰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都是自己家的事不用那么客气!”鹏起说,“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情。” “要是杜科长真有事就改天吧,改天大姐一定把这面子给你们找回来。”见鹏起执意不去,修玉杰只好说。 “好,改天没事的时候我请大姐。”鹏起说。 39第三十九章你让我很失望 第二天一上班,鹏起就接到了石队长的电话,让他到办公室去汇报这几天下去检查的情况。 鹏起带着准备好的检查登记表去了石队长的办公室。石队长正在批阅文件,见鹏起进来了,就放下手中的笔,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沙发,示意鹏起先坐下。 “怎么样?都看完了吗?”鹏起一坐下,石队长就问。 “都看完了。”鹏起说着,把检查登记表放到石队长的办公桌上,“一共检查了七百九十六家占道摊位,都办理了占道经营许可,检查了六家改造门脸的,手续也都齐全,都是在丁教导员主持工作的时候批的,详细情况都在表上呢。” 石队长并没有去看鹏起放到办公桌上的登记表,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鹏起说:“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吗?” “没有。”鹏起犹豫了一下说,想想丁教导员对自己的嘱托,他决定还是把比家好旅店的事情敷衍过去。 石队长没再说什么,而是拿起鹏起放在桌上的登记表认真看了起来。 “这个比家好旅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接了三米的门脸只收了一千块钱?”石队长突然指着登记表上的比家好旅店问。 “噢,”鹏起心里一沉,没想到石队长一下子就问起了比家好旅店的事情,只好如实回答说,“我问了一下,因为旅店老板的姐姐是咱们大队的,所以关照了一下。” “咱们大队的?是谁呀?”石队长盯着鹏起问,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老板叫修玉强,是办公室修玉杰的弟弟。”鹏起小心翼翼地说。 “噢,修玉杰的弟弟,那是应该关照一下。”石队长平静地说,“他接的门脸真是三米长吗?”石队长突然问道,目光像两把利剑一样射向鹏起,向是一下子要刺穿鹏起的心。 鹏起感觉到脑袋“嗡”的一下,“糟了,石队长一定是听见什么了!”鹏起心里暗想。 “应该是吧,批件上就是那么写的。”鹏起有点沉重地说,心里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不知道要不要把事实说出来。 “批件上就是那么写的?你就没有量一下吗?再说了,那还用量吗?长着眼睛就能看出来,那个门脸会是三米吗?杜鹏起,你让我很失望!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安排你到执法监察科主持工作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我当时说过‘我用你是是因为你还没有受到污染’!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第一次下去检查工作就学会了撒谎,学会了同流合污!我他妈真是瞎了眼……”石队长突然提高了声调,一句句质问和指责像是暴风骤雨一样向鹏起袭来。 鹏起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机械地站起来,像一棵没有生命的木桩一样,任凭狂风暴雨的洗刷和击打。直到石队长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无比失望的眼光看着他,他才结结巴巴地说:“石队长,您别、别生气,是我、是我错了,其实我,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向您说谎。”石队长用这种失望的眼光看着他比用任何严厉的语言批评他都让他更感觉到更加难过,如芒在背,无法承受。 “不想向我说谎,好呀!可你为什么还是说了谎?”石队长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点,“坐下,我倒要听听你的解释!”石队长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只,点上火,刚抽了一口,就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这是鹏起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石队长抽烟,他平静了一下心情,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石队长全盘说了出来。“石队,其实我真的不想瞒您,要不我当时也不会坚持要实际测量一下。我就是想向您汇报实际情况,可是后来丁教导员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这都是他在位的时候批的,让我按批件上的情况向您汇报,我也是没办法……” 听鹏起说完,石队长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他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用略带歉意口气对鹏起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早都想到了,其实我不应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这并不全都是你的错。让我真正感到气愤的是我虽然做为城管大队的一把手,却总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甚至想听到一句真话都那么难!记得我对你说过,城管大队有一股暗流,这股暗流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有一种极强的力量,这力量大得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偏离方向。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你本来不想说谎,可最终为什么还是说了谎?” “您说的这股暗流是指丁教导员?”鹏起试探着问,他强烈地感觉到小张说的丁教和石队长之间矛盾很深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不,这不是丁前进一个人的事,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也就不能称其为暗流了。比如说你今天对我说谎,表面上看是因为丁前进给你打了电话,可内里也难免会有顾忌同事关系,甚至是领导之间关系的想法存在。” “是的,这些事情我确实都想过,就是丁教不打那个电话我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把实际情况向您汇报,只是丁教打了电话之后让我不再犹豫了。”鹏起诚恳地说。 “是呀,我们毕竟都不是生活在真空,就像海明威说过的‘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岛屿’,一个人只要活着,就难免会处于这样那样的圈子之中,形成这些圈子的不只是利益,还有情感,亲情、友情、同事之情,这些都让人在做起事来会有所顾忌,有年考虑,甚至是畏手畏脚。其实我刚才发火不单单是冲着你,也是冲着我自己,自从来到城管大队,我一直想改变一些多年形成的歪风邪气,打造一支风清气正的执法队伍,我以为凭我的决心、凭我的智慧、凭我的勇气,我可以做到,但现在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最近我常常有一种被架空的感觉,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我深刻感受到每个人的能力、精力都是有限的,我一个人再努力、再能干,也干不完城管大队所有的工作,这些工作绝大部分还得依靠这些副职、这些中层、这些监察员去干,可人的想法千差万别,谁又能保证这近百号人都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都能像我一样全心全意的只想把工作做好呢?就像今天这件事,如果我不是事先接到了举报,只要你不如实的向我反应,我可能就会一直蒙在鼓里。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还有许多其他工作要做,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自己去走遍金昌的大街、小巷,这件事很可能就这样过去了。你们其实就是我延伸的眼光、延长的腿,如果?(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1 部分阅读 嗍奔渥约喝プ弑榻鸩拇蠼帧⑿∠铮饧潞芸赡芫驼庋チ恕D忝瞧涫稻褪俏已由斓难酃狻⒀映さ耐龋绻忝窃俗涣椋乙簿统闪瞬蟹希 ?br /> “原来是有人举报!”鹏起心里想,“会是谁呢?为什么丁教导员那里事先没有一点信息?看来石队这举报也是刚接到的。” “你刚才说过,你对比家好的新接的门脸进行了实际测量,到底是多长?”石队长突然问。 “七米三,”鹏起说,“我是当着老板面量的,老板都认账。” “差不多,我今天早上接到举报信自己开车去看了一下,我虽然没用尺量,但估计不会少于七米。”石队长说。 “您已经去过了?”鹏起有点惊讶地问。 “是呀,我要先把事情弄准了,才能确定举报的人是不是无中生有的诬告,看来他说的事情还是基本属实的。”石队长说着,把一封举报信递给鹏起,“你看看吧,我今天早上一开门,门下就塞着这个!” 鹏起接过一看,举报信是打印的,后面也没有属名。他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举报信不仅仅说了比家美旅店少报改造门脸长度,少交罚款的问题,更指明比家美的批件是在石队长已经到任之后,由丁前进伙同法制科、财务科的一众人员共同做假,把日期往前写,私自开出来的。后面还赫然写着丁前进和修玉杰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所以才会为了修玉杰弟弟的事情出这么大的力气,利用老领导的身份指使、甚至强令法制科和财务科的相关工作人员共同欺上瞒下,参与造假。 “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石队长见鹏起看完了举报信有些发怔,就单刀直入地问。 “我只能证实比家美旅店确实是少报了面积,少交了罚款,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清楚,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鹏起小心地说。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件问题的严重性,先不去说丁前进和修玉杰到底有没有不正当关系,如果比家美的批件真是在石队长已经到任后私自开出来的,那牵扯到的可就不是丁前进一个人了,主管法制科的副队长王保国、法制科的科长齐宏、体南路中队的中队长马小飞、财务科更是从科长到会计、再到出纳员没有一个能脱了干系,虽然事情并不大,但性质无疑是恶劣的,让人无法接受的,以石为民的个性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果然,石为民接下来的话完全印证了鹏起的想法。 “说实话,丁前进愿意跟谁搞破鞋我不管,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不应该在单位扯,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想,我也不想干预。就是他照顾比家好旅店,少收罚款,如果真是在我来之前做的,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也不想把陈芝麻烂谷子的拿出来说事。可如果这件事真是我已经到城管大队之后,他们串通一气,背着我做的,那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有人骗我,况且他们既然做出了第一次,就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石为民情绪有些激愤地说。 “那您打算怎么办?”鹏起小心地问。 “查!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石为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40第四十章纸里包不住火 “可这件事牵挂的人太多了。”鹏起不无担心地提醒说。 “不管牵扯到谁,只要他不怕得罪我,我就不怕得罪他!”石队长眼里闪着骇人的光,像是要把敢于在他面前做祟的跳梁小丑统统清除干净。 “这件事情如果一查起来,弄不好就会把大队搞乱了,也不利于您今后的工作。我来的时间短,想不出什么好的处理办法,要不您把高所长叫过来,和他商量一下,他在大队工作的时间长,对方方面面的事情和关系都比较了解,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鹏起给石队长出主意说。 “也好,那你先回去吧,记住,这件事情在我决定怎么处理之前先不要跟任何人说。”石队长嘱咐鹏起说。 鹏起刚回到办公室,修玉杰就跟了进来。 “怎么样?石队长没问我家旅店的事吧?”修玉杰急着问。 “没有,他就是问了问我们科这两天检查的情况,我把检查记录放他那儿了,他说有时间详细看一下。”鹏起违心地说。 “那好,没问就好。”修玉杰像是彻底放下心来,满脸堆着笑说,“这件事还得感谢杜科长,什么时候有时间,让大姐表达表达心情?” “过几天再说吧,这几天家里有点事。”鹏起敷衍说。 “那好,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大姐帮忙的尽管说!”修玉杰热情地说。 “行,需要的话少不了麻烦大姐。”鹏起假惺惺地说,恨不得赶紧把修玉杰打发走。想着石队长刚才的话,他几乎已经可以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引发这场风暴的正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不知道到时候修玉杰是否还会笑得出来,也不知道这场风暴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他只是强烈地感觉到,想在这场风暴中独身自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对比家好旅店的检查已经不可避免地把自己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整个上午,鹏起始终心神不定地等待着风暴的来临,却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知道是不是高石劝住了石队长,让他改变了主意。小张中间回来了两次,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说什么也不搭腔,就不知道又跑到哪个办公室找人嗐唠去了。 下午两点多,鹏起正心事重重地在屋里看报纸,小张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一进屋就反手把门关上了。 “出事了!”小张神秘地说。 “出什么事了?”鹏起吓了一跳,隐隐觉得一定和自己担心的事情有关。 “刚才我在财务科聊天,石队长突然打电话把王科长叫了上去,不大一会儿王科长就一脸紧张地回来了,还让杜会计把最近一个月罚款的票据都找出来,说石队长要看。我看她们几个好像有事要商量,就赶紧出来了。我刚出来,王科长就把门关上了,我听见杜会计好像说了一句‘是不是老修他弟弟的事漏了?’,杜哥,这事不会是你跟石队汇报的吧?” “汇报个屁!”鹏起有点恼羞成怒地说,“我想瞒都没瞒住,还让石队长把我臭骂了一顿!” “那石队长是怎么知道的呢?”小张疑惑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在石队长问我这事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事了,就因为我没说实话,才挨了一顿骂!”鹏起说,他知道不能把举报信的事情告诉小张,如果告诉了小张那就等于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 “难怪!”小张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我说你一上午怎么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领导骂。”鹏起有点委屈地说。 “可这件事石队长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们昨天去检查,你今天上午去跟石队长汇报,下午石队长就要查账,人家肯定得怀疑这件事是咱俩说的。”小张晃着脑袋说。 “怀疑就怀疑吧,汇报是我汇报的,怀疑我也怀疑不到你。”鹏起说。 “是谁跟石队长说的呢?”小张并没接鹏起的话茬,掏出一只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表情就像是福尔摩斯遇到了疑难案件一样,看得鹏起心里暗暗发笑。 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虽然在王影的安排下,王小丽把比家好旅店罚款收据上的日期写在了石队长到城管大队之前,杜爱玲在订传票的时候也把这张票据订在了前面,但罚款收据是连号票据,石队长到大队后曾经处理了一起私设广告牌的违法行为,罚款票据的号码还在对比家好处罚票据号码的前面。石队长是多年的刑警队长出身,又是刑侦专业的高材生,破这么一点小案(如果这对他来说还能称得上是一起案件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 石队长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并没有找丁前进谈,也没有向丁前进通报这件事,而是直接把法制科长齐宏和财务科长王影停职了。对马小飞、杜爱玲、王小丽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除马小飞比较坚强外,杜爱玲和王小丽在石队长的办公室都是哭着出来的。 对于主管法制科工作的副队长王保国,因为批件上并没有他的签字,他干脆来了个一推六二五,说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石队长暂时也没有深究。 石队长虽然没有找丁前进,丁前进自己却坐不住了。因为这件事最大的责任者应该是他,最应该受到处分的也应该是他。 快下班的时候,丁前进主动去了石队长的办公室。 “老石呀,我是来跟你承认错误的,这件事是大哥做得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往心里去了。”丁前进一进屋就说。 “什么事呀?还劳烦你亲自过来承认错误?”石队长一边递给丁教一只烟,一边明知故问地说。 丁教导员从口袋里掏出火机自己把烟点上,抽了一口,说:“老弟呀,你就别跟大哥绕弯子了!其实我也是考虑到老修在单位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什么事向我张过口,这次是她亲弟弟的事情,照顾的力度大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错,是应该的。”石队长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你应该在你在位的时候就把这些事都处理利索了。” “唉!事那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答应老修了,只是当时她弟弟的房子还没买妥,这事也就没急着办。谁成想你老弟突然走马上任了,大哥说了不算了,最后被逼无奈也只好出此下策了!还是那句话,错呢都是老哥我的错,你老弟大人大量,多包涵!老哥我也没几年干头了,别让老哥临秋末晚地再丢这个人、现这个眼了。”丁前进红着脸说。 “既然大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石为民从烟盒里抽了一只烟,丁前进赶紧掏出火机给他点上,石为民深吸了一口烟,把烟慢慢地从嘴里喷出来说,“这件事你真的应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的,既然是你早就答应的事,又是单位家属的事,我石为民有什么不能办的?至于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吗?” “我是看你到大队以后,各方面工作都抓得很严,连杜鹏起他妈妈那么点一个小摊都不肯给开口子,怕我跟你说了这事让你为难。”丁前进说。 “不是怕我为难,是怕我不答应吧?”石为民笑着说,“杜鹏起的事情我可以不答应,你老哥的事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你是谁?城管大队十多年的队长,我的前任,我石为民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你的面子是一定要给,必须要给的!”石为民说完,把只抽了几口的烟狠狠地在烟缸里摁灭。 “其实也不是我的事,这是修玉杰的事。”丁前进感觉脸上有点发烧。 “对,是修玉杰的事。”石为民盯着丁前进意味深长地说,“不管是谁的事,既然是你老哥过去答应的,我一定照办!对了,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你过去答应的事要办的?” “没有了,没有了,就这一件就够你老哥喝一壶的了,哪还有别的事!”丁前进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真没有了?有事你尽管说!”石为民盯着丁前进说,目光像要刺透他的心脏。 “真没有了!”丁前进恨不得找个地縫钻进去。 “那就好,既然没有别的事了,这事又是你过去答应的,那就这么算了吧,我也就不再深究了!”石为民大气地说。 “那就太谢谢老弟了!大哥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丁前进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感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兄弟以后的工作还得大哥多支持呀!”石为民也站起来说。 “那是一定的,今后只要有需要大哥干的,大哥肯定水里来、火里去,决不给兄弟掉链子!”丁前进像是入党表决心一样拍着胸脯说。 “水里来,火里去的事兄弟去干,大哥看好家,护好院,别让兄弟后院起火就行呀!”石为民一语双关地说。 “兄弟放心,大哥知道该怎么做了。”丁前进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停了一下说,“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还客气什么?”石为民爽朗地说。 “齐宏和王影都是我安排他们干的,能不能不处分他们了?”丁前进小心翼翼地说。 “那不行,我这个人最恨手下的人跟我撒谎、欺骗我,这次不处理他们,难保下次他们还会和我跟我整别的事。”石为民态度坚决地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齐宏还没什么,王影的老公是市委郭书记的亲外甥,这样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丁前进有点心事重重地说。 “多谢提醒!”石为民毫无回旋余地地说,“我是对事不对人,就是她是天王老子的小姨子我也照处理不误!” 41第四十一章吴辛的教导 石为民最近一直在忙着跑为大队购置执法车辆的事情,大队的车实在是太紧张了,紧张到无法保证正常公务用车的程度。 报告打到市政府半个多月,经过主管市长、常务市长、市长逐级签批后,最后终于签到了市财政局。三位市长虽然签的内容不尽相同,但归根结底的意思都是一句话,就是请城管大队与财政局对接,财政局在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根据实际情况配齐城市管理执法车辆,确保城市管理工作的正常运转。 石为民从政府办公室拿到批文后就直接去了市财政局。市财政局主管建口拨款的副局长姓吴,是石为民的初中同学。有了老同学的这层关系,一切自然要顺畅得多。吴局长的办公室里本来有两个人正在汇报工作,见石为民进来了,吴局长连汇报也不听了,示意自己有客人,安排两个人下午再汇报,两个人知趣地冲石为民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石队长这么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呀?”吴局长一边递给石为民一瓶纯净水,一边开玩笑说。 “我是无事不蹬三宝殿呀!”石为民先喝了一大口水说,“这事你可得帮帮我。”说完把批件递给了吴局长。 吴局长看了石为民带来的批件后,皱着眉头说:“市长怎么这么批的?这事可不太好办呀!” “怎么了?”听吴局长这么一说,刚才还在兴头上的石为民心里一沉,“市长不是说让财政局根据实际情况配齐执法车辆,确保城市管理工作正常运转吗?” “你只注意了后面,你没看前面还有一句话吗?”吴局长把批件递给石为民说,“齐市长签的可是在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 “对呀,这有什么关系吗?”石为民接过批件,又看了看领导的签字说,“我们只申请买一台捷达、两辆面包车、一辆板车,加在一起也就二十多万,也没买什么进口车?什么高档车?这有什么违反政策的吗?” “操!你以为就是买进口车、高档车算违反政策呀?”吴局长瞪了石为民一眼说,“我问你,你们大队现在有多少人?” “加我九十七个。”石为民说。 “有多少台车?”吴局长接着问。 “现在还能开走的十九辆,还有两辆正在修着呢。”石为民诚实地说。 “那你现在已经超标了,还买个J巴毛车?”在老同学面前,吴局长毫不客气地说。 “这怎么就超标了?我那些车大部分都是面包车、平板车,十辆车加在一起,都没有些局长坐的一辆车值钱!”石为民不解加不服地说。 “看来我是得先给你补一课呀!干警察时间长了都把你干傻了!”吴局长说,“我们市人大通过的《公务用车管理办法》规定,十五人以内的单位只准配备一辆公务用车,超过十五人以后,每增加二十人,可以增配一辆公务用车。按这一标准,你们单位九十七人,只准配备五辆公务用车,现在都二十一辆了,已经违反政策了,别说不能再买新的,旧的都应该收回十五辆!” “操!不会吧!”石为民懊丧地说,“按你这意思我这些天不是白跑了?领导这字不是也白签了?” “差不多吧。”吴局长一本正经地说,“领导要是这么签也基本也就等于没签。” “那要怎么签才好使呢?”石为民不是笨人,听出来吴局长话里有话。 吴局长的名字叫吴辛,初中的时候因为和石为民脾气相投,所以整天混在一起,是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因为吴辛的名字,初中的时候石为民经常嘲笑他是没心没肺,而实际上吴辛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心眼多、鬼主意多的特点,在石为民的一帮小朋友里是有名的二鬼子。他只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表面看是因为他爸姓吴、他妈姓辛,而实际是隐含了“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 而吴辛发迹的过程还真的应了这句“无心插柳柳成荫。”吴辛在省内一所财政专科学校毕业后,档案转到了金昌市人事局,等待分配。因为家里没钱、没人,他也根本就没指望能分进一家好单位,也就抱了个爱分哪分哪,先有个工作干着再说的想法。 有一天,正在等待分配的吴辛正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因为刚下过一阵大雨,他所走的这段路又年久失修,排水不畅,在街面上形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积水坑。 吴辛正心事重重地走着,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里,突然听见后面“咣当”一声,回头一看,一辆奥迪车因为不熟悉路况,陷在了路中间的一个水坑里。 司机试了几次,车都没有开出来。车上坐着一个四十七、八岁,一看就像个领导的中年人,见状要下来推车,却被司机拦住了。 吴辛虽然心情不太好,但人还是很热心的,没用人招呼,就主动上去帮着推车。车其实陷得不太沉,在吴辛这一点外力的作用下,司机又加足了油门,很快就从水坑里开了出来。 吴辛见车开出来了,也不等车上的人下来说声谢谢,转身就要往回走。那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却从车上下来叫住了他。 原来这位中年人正是时任金昌市市长的郑伟然。就因为吴辛帮忙推了一下车,他感觉这个小伙子不错,就下车随便问了一句吴辛是哪个单位的,在得知吴辛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分配工作的时候,他又问了一下吴辛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什么专业的,在得知吴辛是学财务的时候,他当即给人事局长和财政局长分别打了电话,就这样,吴辛做梦一样地进了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进不去的金昌市财政局。 既然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馅饼恰好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以吴辛的智商当然会抓住机遇不放,自然地搭上了郑伟然这棵大树,整个财政系统都知道他是市长亲自安排的人,从他进单位的第一天从局长到下面的科长、同事都对他另眼相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自然是做人上谦虚谨慎、工作上任劳任怨,很快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的一致认可。接着,第二块馅饼又不期而至了,时任财政局局长看中了吴辛,有意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他。吴辛自然是求之不得,在几位副局长的张罗下,他很快又成为局长的乘龙快婿。举行婚礼那天,郑市长亲自担任主婚人,更上让吴辛攒足了面子。 有了市长和老丈人两座靠山,吴辛的仕途自然是一帆风顺。二十八就当上了科长,三十三岁,在郑市长退居二线、老丈人正式退休的时候,他又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金昌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局长,而且是万人瞩目的财政局副局长。 让人略感遗憾的是失去了郑伟然这棵大树,吴辛在副局长的位子上一坐七年,虽然中间两次班子调整,他都是局长的热门人选,但最后却都末能如愿。不过好在他年纪还小,用组织部长的话来说他还有都是机会。因为资格够老,在财政局又有根深蒂固的关系网,虽然只是副局长,但局长遇事也都让他三分,加上为人仗义,做事有分寸,圈子里一致看好他是下一任财政局长的最佳人选。 “如果领导签上请财政局根据我市城市管理工作的需要,与城管大队对接,核实情况,采购必要执法车辆,确保城市管理执法工作正常运转。而把那句在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删掉,这事就好办了。”吴局长说。 “政策是死的,总得结合实际情况,有所调整吧?”石为民说,“这么大一座城市,没有执法车辆做保证,靠我们监察员用腿去走,那就是把腿累折了也走不过来呀?” “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可每个要求购置车辆的单位都有实际困难。你们没有车走不过来,难道规划监察、土地监察、房产监察、环保监察这些个单位没有车就能走得过来?这一阵子打报告申请增购执法车辆的单位就有七、八家,有的三十多人就一台车,比你们车辆还紧张呢!”吴辛不紧不慢地说。 “别跟我扯没用地,别的单位我不管!你就说我这事你能不能办吧?”见吴辛打起了官腔,石为民有点上火,一脸不高兴地说。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那熊样呢?动不动就急头白脸地?”看石为民真有点急了,吴辛笑嘻嘻地说,“我这是说说别的单位的情况,让你知道知道这事并不好办!” “操!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石为民一听吴辛的语气,知道这事还有门,立刻换上笑脸说,“不管怎么难办,我这不是有你这个好同学、好哥们儿管事吗!这事你帮我办成了,我好好请你一顿!不,连请你三天!” “连请三天?”吴辛笑着说,“你有那心思,我还没那时间呢!这事说难就难,说简单也简单,一会儿我领你去见见朱局长,你把实际情况跟他说说,我再帮你打打边鼓,让他再跟齐市长沟通一下,如果齐市长能同意更好,如果不同意我还可以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这事齐市长同意就行吗?不用郝市长同意吗?”石为民问。 “不用,齐市长是主管常务的副市长,财政局归他主管,按市政府分工,五十万元以下的开支他签字就好使。”吴辛说。 “你说如果朱局长找齐市长,齐市长再不同意的话你还有别的办法,财政局长都没好使,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石为民有点不解地问。 “到时候再告诉你吧,这事现在先不能说。”吴辛神秘地说,“咱们现在先去找朱局长,走一步算一步吧。 42第四十二章小鬼难缠 石为民过去跟朱局长并不熟悉,好在有吴辛的介绍,朱局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 听石为民说明了来意后,朱局长先看了领导的批件,然后笑着把批件递给了吴辛,说:“吴局长啊,领导的批示你也都看过了吧,既然领导签了不能违反政策,那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该怎么办我刚才都跟石队长说了,”吴辛笑嘻嘻地说,“要不是有老同学的关系,这事就好办了,按领导的意见办就行了。可石队长是我多年的老同学、好哥们儿,这事还得麻烦朱局帮忙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领导已经这么批完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朱局长也笑着对吴辛说。 “能不能麻烦您跟齐市长再说说,他们确实有困难,看领导能不能给开开口子?”吴辛小心翼翼地说。 “既然石队长是吴局长的好同学、好朋友,那我就找机会再和齐市长沟通一下也行,只是能不能行我可就说不准了,毕竟人家是市长、咱只是个局长,市长能听局长的吗?”朱局长喝了一口水说。 “您是谁呀?”吴辛笑着说,“谁不知道齐市长对您是言听计从,只要您肯帮这个忙,这事基本就算定了。” “齐市长对我言听计从,我对你可也是言听计从呀!最后齐市长是不是对你也言听计从呀?”朱局长看着吴辛,自信满满地说,“二十多万的事情,我估计我和他说说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太感谢朱局长了,以后朱局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城管大队服务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石为民赶紧表态说,他觉得朱局长和吴辛像是在唱双簧,自己坐在旁边就像是个观众。 “没事,应该的!吴局长是我的好老弟,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朱局长豪爽地说。 “吴局长啊,让经建科的老国去城管大队核实一下情况,先拿个初步意见上来,我们再碰一下,我好看看见着齐市长的时候该怎么说。”朱局长又安排吴辛说。 “行,我知道了。”吴辛答应着,带着石为民离开了朱局长的办公室,朱局长客气地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两个人又回到了吴辛的办公室,吴辛让石为民先坐着等一下,他打电话让经建科的老国到办公室来。 接到吴局长的电话,老国很快来到了办公室。这是一个五十多岁,却已经白了一半头发、身材消瘦、满脸皱纹的男人。 “老国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市城管大队的石队长。”老国一进屋,吴辛就介绍说。 “噢,听说过。”面对石为民伸出去的手,老国极其冷淡地点了点头说。 石为民只好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 “城管大队需要购买几台执法车辆,市政府已经把购车申请批到了我们局,刚才我和朱局长沟通了一下,决定先让你到城管大队去核实一下他们现有车辆的情况,再结合实际情况初步拿出个意见来,朱局长好再和市领导沟通一下。”吴辛安排说。 “行,不过这两天有几项工程款急着核实、拨付,恐怕得过两天才能有时间。”老国点头说。 “行,他这也不是什么急事,你抽空去一趟,有半天时间就完事了。”吴辛安排说。 “好,我知道了,我尽快去。”老国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老国就离开了吴辛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连看都没向石为民看一眼。 “你过去和他认识吗?”吴辛感觉老国对石为民的态度有点反常,就问石为民。 “不认识。”石为民说,“我在金昌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他长得这么有特点的人我过去要是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那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跟你有什么仇似的?”吴辛笑着说。 “我也感觉到了,可我真不认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石为民有点疑惑地说。 “行了,不管他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中午我请请你吧。”吴辛说。 石为民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就说:“我这来求你办事,怎么好意思让你请,还是我请你吧。” “你就别客气了,到我这儿来了,还能让你请?说吧,想吃点什么?”吴辛站起来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城管大队可是困难单位,逮到你这位财神爷我可得吃点好的。”石为民也站起来说。 “说吧,只要金昌有的,你随便!用不用再找几个能陪你喝点的?我这酒量可是陪不了你!”吴辛笑着说。 “不叫别人了,咱俩好久没好好聊聊了,找个僻静地方好好唠唠,我最近觉得工作很累,有些事很难摆布,正好让你帮我出出主意,你小子一向花花点子多。”石为民说。 “操,那叫花花点子多呀?那叫智商高,叫解决实际问题能力强!”吴辛笑着说,“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西餐店环境不错,也安静,咱们就去那儿吧。” “行。”两个人说着,出了办公室。 和吴辛吃过饭后,石为民的心情好了很多。按吴辛的想法,这事既然朱局长答应出面,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齐市长和朱局长都在AB市工作过,齐市长当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朱局长是他一起搭班子的镇长,这么多年两个人一直好得多个脑袋、差个姓。上次换届的时候要不是齐市长力保要用朱局长,朱局长也不会从经贸局的局长一下子调整到财政局当局长,而如果朱局长不来,那局长的位子也许早就是吴辛的了。 “我看他对你不错呀!”石为民说,“用他的话来说,他对你可是言听计从呀!” “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吴辛说,“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早就懂得了一个班子只有相互搭台才能共同发展,要是相互拆台那就都得完蛋。” 吴辛的话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丁前进,自己到是想和他配合好工作,可就冲他背着自己搞的这一套,自己能和他配合好吗? 他向吴辛说了自己和丁前进前几天闹矛盾的事情。吴辛听了以后深思了一下说:“你没直接找丁前进谈,给他留着面子,这么做是对的。他毕竟在城管大队当了十几年的一把手,下面自然有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要真想撕破脸和你做对,你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有些事情你一定要注意,得容人处且容人,当一把手的一定要有容人之量,你不能保证手下的每个人做的每件事都能称你的心,因为人的能力水平、为人处事的方式都不一样,如果都要求他们向你看齐,那他们就都能当队长了。对于王影和那个姓齐的,我劝你也差不多教育一下就行了,姓齐的我不熟,王影那人管了多年财务,先不说他和郭书记是亲属,这个人本身也不错,素质很好,业务也很精,用好了会是个得力助手。我估计这种事她也不想做,碍于老领导的面子才不得不做的,你既然对丁前进都能网开一面,对她们就更没必要深究了。” 石为民知道吴辛的话有道理,但总觉得就这么算了似乎有点太便宜这几个人了,他处分王影和齐宏实际上就是让丁前进难受。他决定还是再抻两天,过两天再找王影和齐宏好好谈谈,让她们知道知道现在谁当家,应该听谁的。 对于吴辛说的如果朱局长找齐市长再不行,他还有别的办法的事情,石为民问了吴辛几次他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吴辛是打死也不说。只是说如果需要的话到时候会告诉他的,现在知道了对他没什么好处,弄得石为民的心里更跟猫挠的似的,可吴辛不说,他也没什么办法。 在今后的几天里,石为民一直在等着经建科的老国来大队核实情况,可是却一直没有动静。石为民无奈之下只好给吴辛打电话让他帮忙摧一下,吴辛回电话说老国这几天工作很忙,让他再等一等。石为民又等了三天,老国终于打电话通知大队,明天他要来大队核实大队车辆情况。 石为民想起那天在吴辛办公室里老国对自己冷淡的态度,感觉老国似乎对城管大队有什么意见。第二天特意准备了几样水果、和一条中华烟,想好好招待一下,希望老国到时候能替自己多说点好话。 谁知老国来了之后并没有立刻到石队长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财务科,直到杜爱玲打电话通知他,他才知道老国已经来了。王影被停止工作之后一直没上班,石为民这段时间比较忙,也没顾得上处理这件事情,财务科的工作暂时由杜爱玲负责着。 石为民接到杜爱玲的电话赶到财务科的时候,老国正在检查大队的固定资产账,核实大队账上登记的车辆数。 “老国大哥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呗?”石为民热情地和老国打招呼说。 “不麻烦石队长了,我家里还一大堆活等着呢!我在财务科把大队车辆情况、人员情况、以及车辆支出情况核实一下就走,要不是吴局长摧了几次,我今天也来不了,现在办公室还一堆人等着我呢!”老国头也不抬地说。 “我这里车辆太紧张了,国大哥回去多给美言几句,晚上如果有时间我们大队整个班子好好请请国大哥。”石为民一边说着,一边安排王小丽到自己办公室把水果和烟拿下来。 “我只负责把情况核实准了,怎么定那是领导的事,我们说了也不算。”老国不咸不淡地说。 “老国大哥在单位德高望重,说出的话一向都很有份量的。”石为民为了单位的事情,低三下四地恭维说。 “不行,咱一个小白人,别说局长,就是在队长面前说的话都赶不上人家放个屁!石队长你快忙你的去吧,我这得抓紧时间干活,也没时间陪你瞎扯。”老国不客气地说。 石为民感觉到老国的话里有话,可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再在这儿呆下去觉得很尴尬,只好安排杜爱玲和王小丽好好配合老国工作,自己和老国打了个招呼就回办公室了。 43第四三十章千万别得罪小人 石为民在办公室坐了大约半个小时,杜爱玲打来电话,说老国已经走了,走的时候交待她们不要告诉领导,免得领导还得送,麻烦。 就在石为民还在琢磨着为什么老国会对自己这种态度的时候,丁前进踱了进来。 “不是说财政局要来核实用车情况吗?怎么还没来?”丁前进问。 “来了,已经核实完走了。”石为民谈谈地说。 “走了?这么快?是谁来的?”丁前进有点疑惑地问。 “经建科一个姓国的老同志来的,他说单位还有很多事要做,着急忙慌地看了看账就走了。”石为民说。 “是老国来的呀!难怪!”丁前进话里有话地说。 “难怪什么?”石为民感觉到了丁前进话里有话。 “他查完账没说什么吗?”丁前进没有直接回答石为民,反而问。 “什么也没说,连送都没让送就走了。我总感觉他好像对大队有什么意见似的,态度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石为民看着丁前进说。 “这就对了。”丁前进说,“我们得罪过他,他这个人最记仇了,估计回去也不会说咱们什么好话的。” “咱们得罪过他?我怎么不记得了?”石为民疑惑地说。 “你这是贵人多忘事呀?”丁前进调侃说,“你来大队之后,咱们第一次吵嘴你记不记得了?是因为什么?” 经丁前进这一提醒,石为民一下子想了起来。 “那次你说的财政局有一个干部的亲属有一处摊位想要照顾一下,我没答应,那个财政局干部就是他呀?”石为民恍然大悟地说。 “怪不得他说什么跟队长说话还不如人家放个屁!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石为民心里想。 “可不是吗!就是他!”丁前进说,“这个人虽然在财政局只是个一般干部,但因为岁数大,资格老,又是个小心眼,连几个局长都让着他点。上次我就说过,他正好管着我们大队的拨款,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这不,这就找上来了,要是别人来还好说,他来了回去不会给咱们说好话的!” 石为民感觉到丁前进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他知道大队购车的事情如果自己办不成,他没准就会抓住这点大做文章。 “就凭他,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石为民自信地说,“这件事我和吴局长、朱局长都打好招呼了,他还能怎么样?” “那就等着看吧。”丁前进像是有点担心地说,“有多少大事就毁在小人手里,所以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呀!” 丁前进从石为民的办公室走了以后,石为民想想老国的态度,自己心里也觉得有点不托底,本来这件事就两悬着,要是他回去跟朱局长说上几句坏话,弄不好就得把这事给搅黄了。 石为民正想打电话给吴辛问一问老国回去后的情况,吴辛却把电话给石为民打了过来。 “你是怎么把老国得罪的?”吴辛在电话里第一句话就说。 石为民见吴辛这么一问,知道老国回去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只好如实地把事情的经过向吴辛说了一遍。 “我也是刚才听丁前进说的,才想起来这件事,那时候我刚来大队,正在整顿工作作风,一个口子都没给开,有几个局长的亲属我都没照顾,怎么会照顾他?”石为民说。 “别人的亲属你照顾不照顾我不管,他的亲属你最好还是照顾一下,不然这事可能会有点麻烦。”吴辛认真地说。 “怎么?你这个局长还摆布不了他?”石为民将了吴辛一军说。 “这不是能不能摆布了的问题,如果他到朱局长那里说些个不好听的,你说朱局长还能到齐市长那里去给你做工作了吗?”吴辛一本正经地说。 “我不照顾他家亲属那是按原则办事,他要拿这事做文章那是他有毛病,你们当领导的应该心里有数。”石为民有点不高兴地说。 “别一口一个按原则办事,按原则办事的!就你讲原则,别人都不讲原则呗?按原则你的购车申请在我这儿就通不过!人家老国也没说因为你没照顾他的亲属他就要找你麻烦,人家也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2 部分阅读 “别一口一个按原则办事,按原则办事的!就你讲原则,别人都不讲原则呗?按原则你的购车申请在我这儿就通不过!人家老国也没说因为你没照顾他的亲属他就要找你麻烦,人家也是在按原则办事!人家查了你们单位的车辆、人员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市《公务用车管理办法》规定的标准,按政策是不能再给你们超编购车的!”吴辛不客气地说。 “他那是为了个人,我这是为了工作,根本就是两回事!”石为民不服气地说。 “为民啊,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现在这社会个人的事和工作的事还能分得那么清楚吗?我和你是个人的关系吧?要说在工作上咱们有过多的交往吗?如果抛开我和你的个人关系,公是公、私是私的,这事我会这么帮你吗?你在工作外得罪了一个人,却要求这个人在工作上对你没有一点想法,这可能吗?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你能把工作和个人分清楚,你能把感情分清楚吗?”吴辛语重心长地说。 “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石为民虽然在心里并不能完全认同吴辛的观点,可为了把事情给办了,只得放缓了语气说。 “晚上我摆个场,把老国叫上,你给他赔个礼、道个歉,再把他家亲属的摊位费给免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吴辛说。 “请他吃饭可以,赔礼、道歉就免了吧!”石为民不情愿地说,“我也没做错什么,这个礼怎么赔?歉怎么道?还有,摊位费的事情也免不了,要是把他的免了,那别人的怎么办?”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吴辛没好气地说,“那才他妈的几个钱的事,你要是缺钱,差个三万、五万的,我做主就可以给你,那得顶你多少个摊位!”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这是原则!”石为民提高了语调说。 “行,既然你这么讲原则,那这事就按原则办吧!”吴辛冷冷地说,石为民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石为民虽然知道吴辛是为他好,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没法让步,一但这个口子开了,那各种关系就会接踵而来,自己和高石在前一段时间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在丁前进一班人那里也会落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话柄。 下班以后,他约吴辛出来吃饭,吴辛虽然不情愿,但碍于老同学的关系,还是出来了。 两个人又来到了吴辛上次说的西餐店,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里点了两份牛排,一瓶红酒,边吃、边喝、边聊。 “难道你们不能把领导的意图渗透给老国吗?”石为民问。 “有些事情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我可以渗透,他也可以装做不懂。”吴辛略带无奈地说。 “不按领导意图办事,那他以后还想不想干了?”石为民说。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用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提拔是没什么希望了,撵他回家你说了也不算,这样的人你能拿他怎么样?说不好听的,惹急眼了他骂你两句你都得受着!”吴辛淡淡地说,“我原打算让他到你们大队去,你们好好安排安排他,让他回来多给你们说点好话,讲一讲你们的实际困难。可他一回来就说按政策你们单位的用车已经超标了,不应该再购置新车了,而市长的签字又确实说的在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你说我和朱局还能说什么?我感觉他的态度有点不对头,一了解才知道原来跟你们有过节,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 “那就没什么别的办法了?”石为民试探着问。 “还有什么办法?我给你出的主意你又不听!”吴辛把面前的红酒一口干下去说。 “你说的那个真的不行,要是我那么做了,以后在大队我就没法干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事真的不能那么做!”石为民也把面前的红酒干下去,一边给吴辛的杯子里倒酒一边说。 “我知道让你这么做是为难你,可现在这个社会你为了办成事,低一低头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后来听老国说,他家亲属那个摊摆了十多年了,丁前进当队长的时候从来没交过费,你一上来就让交,他和你不熟就跟丁前进打了招呼,丁前进拍胸脯说没事,可后来丁前进来电话说在你那里根本没给面子。还说什么别说他一个财政局的一般干部,就是局长在你这儿都不好使。你说他心里对你能没火吗?”吴辛说。 “那就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吗?”石为民不甘心地问。 “没了。”吴辛肯定地说,“老国这个人最是心眼小,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在单位人缘也不好,所以这么多年始终提不起来。这两年还好点了呢,过去动不动就写上访信,你说这样的人从中做梗,朱局长还敢给你开绿灯吗?” “你不是说过要是朱局长这里不行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是什么办法?现在可以说了吗?”石为民满怀希望地说。 “算了吧,就你这种人一口一个原则,说了你也不会做的。”吴辛一边啃着牛排一边说。 “说吧,你就别调我胃口了,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做呢?”石为民用殷切的眼光看着吴辛说。 44第四十四章城管的还是抢劫的? “这个真不是随便说的,尤其是你这种人,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吴辛认真地说。 “操,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看你也是没什么招数了,在这儿故弄玄虚呢!”石为民把酒杯里的酒干下去说。 “你也不用激我,你先想想别的办法,不行让你们主管的陈市长再找齐市长说说,实在不行再用这招,我这招轻易不能用,每用必中!”吴辛略带夸张地说。 “那行,我先找找陈市长,实在不行还得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再跟我云山雾罩的。”石为民说。 “放心吧,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到时候我一定把这绝招交给你,不过你学会了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吴辛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说,让石为民心里更加琢磨不透他说的绝招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石为民一到单位,就见城管大队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一见他进来了,就有人说,“他们队长来了,我们跟他说理去!”说着,一群人就把石为民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选两个代表出来说。”石为民突然见大队涌进这么多人,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见惯了大场面的他还是控制着内心的不安,用一惯镇定的语气说。 “赵主任,你说吧,人都是你带来的,你就代表大家说吧。” “对,赵主任在政府干过,懂法律,你就代表大伙说说吧。” 在人们的推荐声中,一个梳着背头,戴着一幅水晶石眼镜,一幅干部派头儿的六十多岁的老同志站了出来。 “石队长,是这么回事,金荣大街正在进行牌匾改造,这件事你知道吧?是你们城管大队安排的吧?”被称为赵主任的人说。 “对,这事我知道,是我们大队按照市政府常务会议确定的创建国家级卫生城市的要求安排的,怎么了?”石为民听说是牌匾改造的事情,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事,心里多少托了点底。他仔细看了赵主任一眼,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听刚才有人说他在政府工作过,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在政府什么部门见过这个人。 “既然是政府安排的工作,你们做为执法部门是不是得按法定程序走呀?”赵主任一板一眼地说。 “对,你说的一点没错,不论是谁都得在法律的规范内做事,我们做为执法部门更应该把依法行政放在第一位。”石为民感觉到赵主任话里有话,也就滴水不漏地回答说。 “操,可别说什么法不法的了,我看你们城管大队不是执法的,是他妈的抢劫的!”一个胖头胖脑的中年妇女一张嘴就粗话连篇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石为民不理那个中年妇女,问赵主任说。 “我就简短节说吧,”赵主任打着官腔说“前些天你们城管大队牌匾办的给金荣大街沿途的店铺都下了单子,要求按统一规格改造牌匾,可是整条街几百家店铺,各家有各家的情况,怎么可能都按统一规格改造呢?我们和你们大队管牌匾的说了几次,他说是政府统一定的,他说了不算,到期不改就没收我们原来的牌匾。我们想着你就是要没收我们原来的牌匾也总得走法律程序,说出个我们到底犯了哪条哪款吧?谁知道你们这伙人还真不怪刚才老李婆子说,不是城管的,简直是抢劫的!” “到底怎么了?”石为民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还急着去开会,有话你就快点说。” “开会?这事不给我们解决了,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院!”被赵主任称为老李婆子的中年妇女蛮横地说。 “我到是想给你们解决,你们现在也没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呀?”石为民看着中年妇女的泼妇样,似笑非笑地说。 “是这么回事,”赵主任接过话说,“今天早上我们这些个店铺一开门,发现外面的牌子都不见了!大家一打听,说有人半夜看见你们城管的车拉着一车的牌匾从那边开过来了,大家一合计,准是你们城管的人趁我们半夜都睡了,就偷偷地把我们的牌匾都给摘了!石队长,你说说,你们这种做法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石为民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确信这些人的牌匾一定是被牌匾办的人给摘走的,但他还不想马上承认这件事,就质疑说:“你们说牌匾让我们城管的摘走了,有什么证据?俗话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就凭你们空口说白话,就能证明这事是我们城管队员干的?” “不是说有人看见城管的车半夜的时候拉着牌子从那边经过过吗?是谁看见的?城管的哪辆车?”赵主任回头问身后的一群人。 “是谁看见了的?” “好像是王三他儿子半夜喝多了,在路边吐的时候看见的!” “王三呢?” “王三没来,人家的牌匾都改造完了,人家来干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你们自己听听,你们说看见的那个人还是喝多了看见的!一个喝多的人,眼睛都花了,他看见的东西能做准吗?这位赵主任,我看你是个懂法律的人,你说说一个喝多了的人提供的证据就是拿到法院,这证据会生效吗?”石为民反客为主地说。 “刚才你们不是都叫准了这事是城管大队的人干的吗?现在怎么又整出个是喝多的人看见的呢?”赵主任有点底气不足地埋怨后面的人说。 “操,不JB喝多了,谁半夜在大道上溜达!”后面有人小声说。 “石队长,咱们先不说有没有人看见是你们城管大队把牌匾摘走的,你说你们的人刚说完要收我们的牌匾,我们的牌匾半夜就被摘走了,这事是不是多少得和你们有点关系呢?”赵主任降低了调门说。 “有没有关系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这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我得调查了解一下,把情况搞清楚了才能确定下面怎么处理。”石为民留有余地地说。 “这个人就是牌匾办的,问问他,是不是他把我们的牌匾摘走了?”几个人正说着话,牌匾办的于主任走了进来,众人立刻围上去问。 “牌匾?什么牌匾?”于主任瞪着一双牛眼珠子,一脸茫然地问。 “你看,我们牌匾办的主任都不知道这件事,你说这事是我们城管做的,得要拿出过硬的证据来呀!”石为民对赵主任说。 “这样吧,”赵主任不软不硬地说,“石队长调查一下,如果那些牌匾是你们城管大队收的,我们就向你讨个说法。如果不是你们城管大队收的,那我们就要报案了,那些个牌匾加在一起,价值也有几万块钱了,如果是被谁偷走了,那这个人抓住也够判几年的了。” “行,”石为民说,“我先核实一下情况,如果不是我们下面队员做的,你该报案报案。” “那我们什么时候听你信?”赵主任问。 “今天下班前我给你们答复。”石为民肯定地说。 “那行,你们下班前我们再来。”赵主任说,“党的天下,我不信老百姓的东西说没就没了。” “你们也不用再折腾来了,你给我留个电话,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和你联系。”石为民说。 赵主任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石为民,带着一伙人走了。 “你跟我来吧。”石为民等一伙人出了院子,招呼牌匾办的主任于伟杰说。 于伟杰跟在石为民的后面进了队长办公室,有点不自然地在石队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你领着干的,还是让下面人干的?”石为民等于伟杰一坐下,就直截了当地问。 “我和下面的人都没干。”于伟杰干笑了两声说。 “你不会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吧?”石为民的目光像两把利剑一样射向于伟杰。 “知道,当然知道,”于伟杰连忙站起来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没露面,怕让人认出来,是雇两个民工干的。” “靠,挺有招哇!”石为民似笑非笑地说,“你先坐下,我问问你,这么大的事你事先跟哪个领导请示了。” “我,我跟王队长说了。”于伟杰犹豫了一下说。 “他怎么说的?”石为民问。 “他说他只要求我七月末之前必须把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全面完成,我怎么做他不管,也不用向他请示。”于伟杰说。 “那你跟没跟他说准备半夜去摘牌匾?”石为民又问。 “我刚提了个头儿,就被他打住了。”于伟杰说,“其实我说不说他心里都清楚,过去我们也都是这么做的。” “过去你们也这么干过?”石为民有些不相信地问。 “干过不止一次。”于伟杰尴尬地笑了笑说,“不过这次是干得最大的一次。” “这次你们一共摘了人家多少块牌匾?”石为民问。 “连大带小,三十七块。”于伟杰说。 “三十七块?那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我看得有一百多人?”石为民说。 “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石为民说,“我们摘的都是那些拒不执行整改指令的,现在得有一多半都改完了,还有一部分正在整改,我们不可能去摘这些家的牌子。” “我怎么看那个叫赵主任的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你认识他吗?”石为民问。 “原来人大办公室退休的一个副主任,叫赵真,仗着在人大干了两天,认识点人、懂点法,事最多了,很多人家不整改都是他搅的。”于伟杰愤愤不平地说。 “我说怎么看着面熟,肯定是过去在人大见过。”石为民说,“他家的牌子摘了吗?” “摘了!第一个摘的就是他家的。”于伟杰说,“他家两边就二十多个没改的,都看着他呢,他家要是不改,这些家就都动不了。” “他家是干什么的?”石为民问。 “卖保健品的,专门糊弄老头儿、老太太钱!门口贴得那些个不堪入目的广告都让我们给拽下去了!”于伟杰解气地说。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好?”石为民用征求意见的口吻问,“如果真整出来是我们摘的,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就来个死不承认就完了。”于伟杰说,“要是承认了我们就没个干了。” “要是他们报案呢?”石为民说。 “报案也没JB用,只要我们不认账,他们就是明知是我们干的,也得干瞅着。再说了,公安局也不是他们家开的,我们都是给政府干活的,公安局也不傻,还能真查这事呀?查出来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于伟杰说。 石为民觉得于伟杰说的有道理,他虽然不太认同于伟杰的做法,但事已至此,承认是万万不可的了,剩下的唯一选择也只有挺着了。 “那些摘下来的牌匾你们怎么处理的?”石为民担心地问,“那可都是证据,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可就坏了。” “您放心吧,早扔到炼钢炉里都烧成灰了。是连夜送到CD市炼钢厂处理的,民工都是在那边雇的,只要我们不开口,累死他们都找不找一点证据。”于伟杰信心满满地说。 “行,这事先这么地吧,交待好下面,千万别给我整漏了!这事要是给我整漏了,你这个牌匾办主任就别干了。”石为民说。 “您就放心吧,没别的事我走了!一会儿我还得带着他们出去干活,要做出一副这事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该干啥干啥,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于伟杰说着,从石为民办公室退了出来。 “这小子,还是有点办法的!”石为民看着于伟杰的背影,嘴角带着笑意说。 45第四十五章小张的教导 石为民和于伟杰在院子里和赵主任一伙交涉的时候,鹏起和小张在楼上都看见了。 鹏起想下去帮石队长解解围,却被小张拉住了。 “你下去干什么?领导也没让你处理?这种事还是躲着点好,免得粘到身上,甩都甩不掉!”小张说。 鹏起和小张虽然没有下楼,但因为他们办公室就在二楼,窗子又是开着的,还是把院子里的情况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些人的牌匾不会真是于主任他们摘走的吧?”等赵主任一伙人出了城管大队的院子,鹏起问小张。 “不是他们还有谁?”小张掏出一只烟,点上火吸了一口说。 “不会吧!要真是他们干的,那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们本身是执法部门,应该光明正大地去把违规的牌匾拆除,这么半夜三更的趁人家不知道去摘不和偷一样吗?”鹏起不相信地说。 “哥们儿,你都来了有两个月了吧?怎么还这么天真?”小张吐着烟圈说,“大白天去摘你们家牌子你让啊?” “那就提前做好思想工作呗。”鹏起说。他在部队当过指导员,觉得如果把思想工作做好了,许多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 “做思想工作?说的轻巧!”小张不屑一顾地说,“你以为这些人没做过思想工作呀?听话的,能做得通的早都做通了,剩下的都是些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钉子户,你跟他们做思想工作,嘴唇子别说磨薄了,就是磨掉了也没用!最后只能采用非常手段!” “就算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我还是觉得这种做法有些不妥。你看,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吧,如果真查出来是我们大队人干的,我们怎么向政府、向老百姓解释呀?”鹏起不无担心地说。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小张把手里的烟蒂在烟缸里摁灭说,“牌匾办这帮小子半夜摘人家牌子的事干得多了,哪回也没被查出来过。” “怎么?这事他们过去常干吗?”鹏起不相信地问。 “实话告诉你吧,这次他们是因为这些人不听话,为了完成任务,毕竟还有点工作的意思才半夜出动的。有时候他们几个没钱喝酒了,都会半夜出去割几块牌子卖给收废品的,换几个钱买酒喝。”小张又掏出一只烟,点上火说。 “那也太过分了吧?为了工作还说得过去,为了喝酒也这么干,那不是和小偷一个样吗?”鹏起感慨地说,“这次人家可说了要报案的,他们就不怕公安机关给查出来?” “公安局虎哇?帮他们查这事。”小张吞云吐雾地说。 “为什么?有群众报案他们为什么不查?”鹏起疑惑地问。 “你这个人可真是个死脑瓜筋。”小张不以为然地说,“你想啊,他们这次是为了完成主要街道的牌匾整治工作才这么干的吧?这项工作任务是谁下的呢?是政府下的。公安局又归谁管呢?当然是归政府管。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是一个爹的两个儿子,都是给老爹干事的,会相互掐吗?就是他们想掐,老爹能让吗?” “不明白。”鹏起被小张的理论给彻底绕糊涂了,呆头呆脑地说。 “唉,你这人可真是笨到家了!我再这么给你说一遍吧!”小张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说,“如果公安局真的查出来这些牌匾是我们城管大队的人摘走的,那谁会有麻烦?” “当然是我们城管大队了。”鹏起说。 “如果我们城管大队麻烦大了,自己解决不了,谁会有麻烦?”小张又问。 “我们解决不了,那群众就一定会找政府。”鹏起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如果公安机关真的把这事给查出来了,最后就可能是在给政府找麻烦,如果他们给政府找麻烦,那最后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就是这个意思。”小张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说,“但愿公安局的人不要像你这么笨才好。”说完就叨着烟往外溜达,估计是想出去打探情况去。 “不会的,像我这么笨的人金昌就一个。”鹏起笑着说。知道公安机关不会去深查这件事,大队不会有麻烦,鹏起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等等。”鹏起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把小张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张问。 “你说这次因为牌匾办半夜摘牌匾是为了完成政府的工作任务,所以公安局不会深究,这个我信。可你说的他们经常半夜割牌匾卖了钱喝酒,这事就没人报过案?公安局就没管过吗?” “就算有人报案,公安局也不会管的。”小张停下脚步说,“说实话,也不是公安局不想管,是根本管不过来。他们一次也就割个三块、五块的牌子,基本都是城边子没经过审批私自在道边设的立匾,这种立匾一般情况下为了结实,全都是铁做的,卖了比较值钱。所以不光是我们割,有些社会闲散人员也经常偷着割了卖钱喝酒。这种事一年怎么的也得有个几十起,公安局一天有多少大案、要案都破不过来,哪会耗费精力去管这些小事。” “明白了。”鹏起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 “无怪乎很多人对城管的印象不好,他们自己也真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呀!”鹏起心里想,“那些个社会闲散人员半夜偷着割广告牌卖了喝酒,他们做为执法人员竟然也这么干,这不是自甘堕落吗?有人说城管的都是流氓、无赖、强盗,如果用在这些人身上还真是一点不冤枉他们!” 和于伟杰谈完话之后,石为民去市政府开了一个推进城乡建设工作的会议。会后,陈市长特意把石为民叫到办公室,向他透露说成立行政执法局的方案上面已经批下来了,现在市编办正在研究机构、人员的设置问题,有几个有心思到行政执法局任局长的人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做工作了,让石为民也找找关系、使使劲,这种近水楼台的机会如果把握不住就太可惜了。 “你知道,这种事我只能给你敲敲边鼓,最后还得大领导那里定,你这次要想一步到位,必须得大领导点头。”陈市长叮嘱石为民说,“所以说你一定要找机会和大领导搭上关系。” “要是有这机会我还不早就搭上了。”石为民苦笑着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就靠实干,要说有什么靠山,您就是我最大的靠山。” “唉,”陈市长叹了口气说,“你的情况我有什么不清楚的,可是我再欣赏你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毕竟决策权不在我这儿,郭书记那里你还是要想想办法,打上招呼的。” “看看吧,”石为民明显信心不足地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也没有用。” “对了,”陈市长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郭书记有个外甥媳妇在你们大队工作,好像是财务的,叫王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你可以通过她的关系找找试试。” “我知道,您说的这个人是我们财务科的科长,叫王影。您不提她还好点,您要是提她我就更没戏了。”石为民苦笑着说。 “怎么了?你得罪她了?”陈市长问。 “前几天犯了点错误,让我给停职了。”石为民说。 “什么错误,严重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陈市长关切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也没向您汇报这件事……”石为民把事情的经过向陈市长学了一遍。 “要说丁前进这事做得是不太地道,你处理得也并不过分。可你事先不知道王影是郭书记的亲属吗?”陈市长听完石为民的汇报后,皱着眉头问。 “事先是不知道,事后丁前进向我提过一嘴。可我一想处理都处理了,要是因为听见她是郭书记的亲戚我这里马上就拉松了,那在丁前进那里就落下话把了,所以还是坚持把她停职了。”石为民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是说她还没恢复工作吗?”陈市长问。 “还没有。”石为民回答说。 “那你这样,”陈市长安排说,“回去以后马上给她恢复工作。当然,不能只给她一个人恢复,还有那个法制科的一起恢复,然后你和她好好谈一谈,就是不能指望她帮上你,起码别让她成为你的障碍。” “行,我回去就安排。”石为民点头答应说。 “还有,金昌大街牌匾整治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陈市长问,“我听说昨天晚上有一些店铺的牌匾被偷了,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陈市长接着问石为民。 “百分之七十都改完了,还有百分之二十正在改。”石为民说,“有一部分说什么也不动的,就是昨天晚上牌匾没了的那些人。” “这么说这事真是你们的人干的了?”陈市长问。 “我说不是,您也就当不是听吧。”石为民狡黠地笑着说。 “你小子,注意点,千万别给我惹出事了。”陈市长也笑着说。 下午的时候,石为民给赵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了解完了,他们丢牌匾的事情跟城管大队没有关系。 “那我们可就要报案了。”赵真在电话里说。 “报吧,这是你们的权利,我无权干涉。”石为民回答说。 46第四十六章老领导的关照 给赵真打完电话后,石为民翻出了电话本,先给法制科的齐宏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明天一早到自己办公室来。然后又给账务科的王影打了电话,通知她下班前到自己办公室来。两个人似乎都想在电话里向石为民解释什么,石为民说什么事等来了再说。 与两个人通完电话后,石为民就开始琢磨着见了王影应该怎么说才能既保持自己领导的权威,又不至于伤了她的自尊心,彻底得罪了她。 今天听陈市长说话的意思,自己仍然是即将成立的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局长的候选人之一,如果有机会搭上郭书记的关系,那自己成为城管执法局第一任局长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仕途能够不断进步,石为民同样希望如此。在他的眼里,金昌市许多局长的能力、水平、尤其是敬业精神与自己相比都相差甚远,他现在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更上层楼的机会。如果以他这个年龄能当上一类局局长的话,那今后更进一步,当上副市长、甚至市长的机会都是存在的。如今,这样一个机会就摆在面前,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 石为民觉得自己想不断进步的动机和大部分人是不一样的,他并不是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权利,以去谋求任何各人私利,而是为了更好地为金昌市的发展服务,为金昌市的人民实实在在地多做一些事情。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如果说出去一定会被人当成唱高调,甚至精神病。 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来,石为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有点乱。想着即将和王影的谈话,他甚至感觉到有一丝紧张。他知道,如果自己和王影闹翻了脸,那自己的局长梦也许就彻底碎了,她也许没能力让自己当上局长,却一定有能力让自己当不上局长。 就在石为民坐在靠背椅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电话是公安局的吕局长打来的,他赶紧接听了电话。 吕局长是石为民在公安局的老领导,当初他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刑警队长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干得出色,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当时主管刑侦工作的吕副局长的全力扶持,吕局长可以说对他有知遇之恩。 “为民啊,我有件事要问你。”吕局长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说。 “老领导,有什么指示您尽管说。”石为民赶紧说。 “我有一个老同志,是市人大退休的办公室副主任,叫赵真,这个人你听说过吧?”吕局长和蔼地说。 “知道。”石为民说,“刚才还和我通过电话。” “他刚刚到我这里来,说他们家药店的牌匾昨天晚上被人摘走了,说被摘走牌匾的还不只他一家,有六、七十家,这件事你清楚吧?” “没那么多,一共三十七家。”石为民说。 “既然你数字掌握得这么清楚,那这件事是不是你们做的?”吕局长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老领导,您身边还有没有别人?”石为民小声问。 “没有,有别人我能给你打这个电话吗?你小子别跟我耍鬼花样,跟我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们干的?”吕局长严肃地说。 “老领导,既然是您问这件事,那我只能对您说实话,这事确实是我们大队安排做的,但换了任何其他人问,我们都绝对和这件事没关系。”石为民诚恳地说。 “赵真和我一说起这事,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们干的!其他人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天晚上偷走几十块牌匾,当我们公安机关不存在吗?”吕局长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老领导,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吗?我们这也是为了完成市政府下达的牌匾整治任务,不得已采取的非常手段。”石为民解释说。 “‘非常手段’?亏你想得出这么好听的词?市政府让你们完成牌匾整治任务是让你们这么完成的吗?你们这么做和偷有什么区别?”吕局长不客气地说。 “老领导,您别生气,政府那边摧的紧,我这儿也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石为民低声下气地说。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家已经到我们这里来报案了,你说说下步你打算怎么办?这个案子我们是接还是不接?”吕局长的口气缓和了一些。 “既然人家来报案了,我们想不接也不行吧?”石为民试探着问。 “算你小子没在公安机关白干一回!”吕局长说,“群众来报案,我们接是必须得接,问题是这个案子我们怎么查?” “按查不出来查呗!”石为民嬉皮笑脸地说,“公安局也不是每个案子都能破的。” “你小子想得到美!你把驴牵走了,让我来给你拔橛子!我可告诉你,别让我查出来是你们干的,如果查出来,我可是要依法办事,可是要抓人的!”吕局长义正辞严地说。 “您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您尽管查,肯定查不出来!”石为民笑着说。 “那就好。”吕局长用不放心的口气说,“我可提醒你,我那个老同志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你们能从侧面安抚他一下最好,要不他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既然是您的老同志,我肯定会考虑的。”石为民答应说,“不过这事也只能这样了,以后再说吧。” “那就这样吧,哪天你小子请我喝酒?你当了一把手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他妈的请我喝两杯!”吕局长骂着说。 “您放心,等忙完这两天,我一定请您上趟大馆子!”石为民表态说。 和吕局长通完电话,石为民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按和王影约定的时间,她应该快来了。石为民又理了理思绪,准备着和王影应该怎么说。 石为民正想着,听见有人敲门,他喊了声“请进”,王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石队长,您找我?”王影推开门后,小声说。 王影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职业套装,梳着齐耳的短发,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很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样子,只是精神显得有些憔悴。 “王科长来了,请坐。”石为民示意王影在自己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其实石为民一直对王影印象不错,甚至在内心里一直认为王影是整个城管大队三十多个女人中最有气质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人是办公室的叶慧,不过叶慧的书卷气更重一些,而在王影的身上另有一种成熟女人典雅的气质。 “对大队对你这次停职处理,有什么想法吗?”石为民等王影坐稳了,就用一惯开门见山的风格问。 “没有。”王影诚恳地说,“这次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对大队对我的处理我完全接受。” “好,能认识到错误就好。”见王影的态度很真诚,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石为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最怕的是王影说出来这事都是丁前进一手操办的,为什么不处理他,处理我?如果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客观情况我也都掌握,在这里我就不便细说了,相信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你和齐宏也不过是代人受过。”石为民把话往回拉着说。 听石为民这么一说,王影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王影这一哭,倒把石为民整得不会了。 “王科长,你别哭呀!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你这一哭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呢!”石为民有点手足无措地说。 听石为民这么一说,王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掏出纸巾擦着眼泪,一边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地说:“不会的,谁不知道石队长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谁犯这种错误您也不会犯的。” 听王影这么一说,石为民突然想起了叶小莉,想起了和叶小莉在一起时的旖旎风光,脸上没来由的发起烧来。 叶小莉也曾经在自己面前委屈地哭过,看着眼前的王影还在抹眼泪的样子,他竟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叶小莉的影子。 “石队长,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感觉挺憋屈的。但今天听了您这几句话,我不憋屈了!因为我想说不能说的话,今天都被您说了出来!”王影止住眼泪,快活地说。 “好了,既然你能够对这件事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明天就正式恢复工作吧,希望你今后能够接受教训,做好本职工作。”石为民言归正传地说。 “回去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女人心情不好,会老得快的。”石为民又补充了一句。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妥,这句话似乎具有某种挑逗的意味。 “看来石队长挺懂得怜香惜玉呀。”王影瞟了石为民一眼说。 这一眼瞟得石为民心里有点乱,他觉得话有点跑题。赶紧岔开话题说:“听说你和郭书记有亲属?” “是的,我爱人是郭书记的外甥。”王影盯着石为民说。 “你爱人在哪个单位工作?”石为民随口问道。 “他原来在省机械研究所工作,现在去美国进修了,还要两年才能回来。”王影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又瞟了石为民一眼,瞟得石为民的心里更乱了。 “石队长有什么事吗?我虽然和我舅公公直接说不上话,但和我舅婆婆还是很谈得来的。这两年我老公不在家,我经常去我舅婆婆那里的。”王影像是看透了石为民的心事似的慢声细语地说。 “没有,没有,以后有什么事也许会麻烦你帮忙的。”石为民赶紧说,他觉得今天就和王影说到城管综合执法局要成立,自己要竞争局长的事情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有什么事您尽管开口,不要客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一会儿还得去接孩子。”王影站起来说。 “那好,你快去接孩子吧,我就不送你了。”石为民也站起来说。 看着王影款款而去的背影,石为民突然感觉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燥动。 “石为民,你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你已经有了黄小莉,还有远方的叶小莉,你还想干什么?” 47第四十七章跳进黄河洗不清 石为民第二天早上和齐宏的谈话也很顺畅,齐宏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换成了自己是队长,就这件事而言把他撤职都是应该的。但就当时的情况来说,从个人感情角度讲,明知道违反原则他也只能那么做了,有什么责任他也只能受着了。 “我当时也把话撂那儿了,就这一次,肯定没下回了。”齐宏最后说。 谈完话后,石为民觉得齐宏这小子还真是个爷们儿,以后可以用一用。 齐宏走了之后,石为民给陈市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想问问陈市长在没在政府,他想和陈市长汇报一下大队购置执法车辆的事情,想请陈市长向齐市长再说一下,看能不能特殊关照一下。陈市长的秘书说陈市长去省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3 部分阅读 能特殊关照一下。陈市长的秘书说陈市长去省里开会了,石为民只好做罢。 处理了几件事情之后,石为民想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一下,突然把夹在一堆文件里的那封举报丁教导员一伙人集体做假,给修玉杰的弟弟办理改造门脸批件的信翻了出来。 “是谁把这封信塞进我的办公室的呢?”石为民想,“估计这个人应该是城管大队内部人员,否则不会把这件事掌握得这么清楚,也不会有机会轻易的把举报信塞进自己的办公室。” “可内部人员又有几个人对这件事掌握得这么清楚呢?”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让石为民在脑海里把这件事进行了一番逻辑推理,“一定是参与这件事的几个人之一做的!”石为民稍加判断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那么几个,就是杜鹏起和小张虽然亲自到比家好旅店去检查了,也只是掌握了比家好旅店所接的门脸长度远大于批件上的长度而已,对于批件是后补上去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查出来。 石为民把参与了这件事的几个人在心里理了一下,又回忆了一下自己找这几个人谈话的情景,“原来是她!”石为民的心里一下子有了答案。“可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换句话说,做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如果让丁前进几个人知道是因为她写了举报信这件事才泄露出来的,恐怕这几个人都会恨死她。可能出现的害处是显而易见的,而好处却几乎没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真的是出于公心,出于对工作的负责,或者是出于对我石为民的负责?可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也许石为民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但对写信人的动机他却无法判断出来。当然,他更不可能当面去问,就是去问恐怕那个人也不会承认信是自己写的。毕竟写信举报单位的同事并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情。 石为民虽然对写举报信的人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的判断能力,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就不可避免地要出现背黑锅的人。因为对丁前进几个人来说,他们虽然并不知道举报信的事情,但他们知道既然石为民最后要查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到他那里告了状,而这个告状的人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有一个,就是杜鹏起。 石为民虽然没有直接找修玉杰谈话,但在修玉杰心里,这件事是因她而起的,王影、齐宏都是因为她才受了处分。所以在她的内心里一方面是对王影、齐宏,甚至对被石队长训哭了的杜爱玲、王小丽的愧疚之情,另一方面更是对告密者,也就是杜鹏起的愤恨。女人如果恨一个人,也许原因不详,但却往往会恨之入骨。 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修玉杰每次见到杜鹏起都会回身吐口吐沫,也许她什么都没吐出来,但那种对鹏起的恨和仇视却是溢于言表的。鹏起当然清楚修玉杰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可这件事又没法解释,也就只好抱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心态随她去了。 可不管怎么调整心态,每次见到修玉杰那个固定动作时,鹏起心里还是多少觉得有点憋屈。尽管鹏起不愿意见到修玉杰那张臭脸,可毕竟两个人的办公室斜对着,而修玉杰的办公室又是二楼楼梯旁边的第一间办公室,鹏起上楼、下楼都得从修玉杰的办公室门前经过。而修玉杰又有意无意的总在办公室门口的门框上靠着,身后就放着痰盂,似乎就是为了见到鹏起时吐痰方便,这让鹏起更加难受,进出办公室都有了心理障碍。让鹏起更闹心的是财务科的几个女人见到他时虽然没像修玉杰一样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脸上也总是冷冷的,似乎鹏起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似的。 这些还不算,有一天下午鹏起在走廊里遇见了丁教导员,丁教导员拍着他的肩膀“夸”他说:“你小子行,知道谁官大,知道向谁靠拢,以后肯定有出息!”说得鹏起的脸腾得一下红了,想解释两句,丁教导员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天,鹏起又从办公室门口过,修玉杰却罕见地没守在办公室门口,鹏起心里正暗自庆幸,却听修玉杰正在里面大声对叶慧说:“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唤,你看对门那个姓杜的就是,平时没什么话,咬人可是真狠啊!”鹏起赶紧逃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里面把门关好,生怕听见后面还有更难听的话。 鹏起正心烦意乱地翻着那本《宋词鉴赏词典》,小张脸红脖子粗地推门回来了。 “杜哥,你说怎么整吧?”小张一进门就喘着粗气说。 “什么怎么整?”鹏起放下书问。 “你说那事根本就不是咱俩告的密,可她们非说是咱俩和石队长说的,怎么解释她们都不信!”小张愤愤不平地说。 “说就说吧,”鹏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谣言止于智者,再说了,他们说也只能说是我打的小报告,这事也算不到你头上。” “说是这么说,可咱俩毕竟是一个办公室的,那天又是咱俩一起下去检查的,你背个黑锅,我怎么的也得背个黑盆什么的。”小张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说,“你听了别生气,刚才王小丽就说‘姓杜的不怎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杜哥,你说,你是当科长的,又得到了石队长的赏识,前途无量,这黑锅背也就背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犯得上让她们这么说我吗?” “那你说怎么办?这事出也出了,谁让我们是干这活的呢?要不我挨屋去解释一下,这事是我向石队长说的,跟小张没关系!”鹏起看小张那副德行,没好气地说。 “拉倒吧,这种事越描越黑,我看咱哥俩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张沮丧地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灭说。看来刚被心上人损了一顿,小张的心情极度压抑。 “杜哥,你跟我说实话,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和石队长说的?要是你说的就算了,要真不是你说的我这黑锅可是背得有点冤枉!挨骂都他妈不知道替谁挨的!”小张又点上一支烟说。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石队长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就是因为一开始没说实话,还被石队长骂了一顿!你觉得你委屈,我还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说呢?修玉杰对我那个态度你也都看到了,你说我心里能舒坦不?”鹏起憋了好几天,终于也忍不住向小张诉起苦来。 “那能是谁向石队长报告的呢?”小张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地说。 “操,石队长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石队长?”鹏起见小张好像还在怀疑自己,就没好气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这事真不是你说的,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解释呢?”小张说。 “还解释个屁!就像你说的,这种事越描越黑,你没什么事,我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鹏起郁闷地说。 48第四十八章脸皮厚吃个够 那天和吕局长通过电话后,石为民对牌匾办半夜摘走三十七块牌匾的事彻底放了心。他知道,有老局长罩着,公安局那里是不会下力气查这件事的。对于老局长说的他那个老同志,也就是人大退休的赵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的事情他也没太往心里去。虽然他到城管大队的时间不算长,可碰见的这些个人,从“牛疯子”、“三猴子”到“真品香烤肉”的那帮小崽子、甚至大队内部的丁前进、刘胜利,哪个是省油的灯?还不是都被自己一一摆平了!他赵真再能耍赖,毕竟是人大退休的国家干部,还能耍到“三猴子”那种程度吗?说到装疯卖傻,别说他比不了“牛疯子”,就是城市宝贝的女胖老板躺在地下和城管队员互扇嘴巴的疯劲他都比不起!要说玩硬的,丁棍见到自己都得绕着走,何况他赵真!可是石为民还是低估了赵真的水平,所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既然吕局长都能说出来赵真“不是省油的灯”,那赵真肯定是有点与众不同之处的! 这两天,为了大队购车的事情,石为民又跑了几趟财政局和市政府。有老国从中作梗,指着财政局那边开口子是不可能的了。虽然石为民向陈市长汇报之后,陈市长也找过主管常务的齐市长,但齐市长的意思是要想特殊关照必须得郝市长点头,等陈市长硬着头皮去找日理万机的郝市长的时候,郝市长听说只是二十几万的事,头也不抬的让他去和齐市长协调。这样来回推了两次,连陈市长也不好意思再去找齐市长和郝市长了,城管大队购车的事情基本就没了下文。 领导之间可以推来推去的打太极拳,石为民却实在等不起了。因为城管大队的车辆实在是太破旧了,大部分车辆车况都很差,已经接近到了报废的状态。有些车辆更是除了常开的队员,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开或者开不走。送进修配厂的两辆面包车还没修好,最近又有一辆板车趴了窝,一些队员没了执法车辆只好靠两条腿去下片检查,既影响工作效率,更影响队员的工作积极性。 这天上午,又从陈市长那里得到了事情没有什么进展的的消息后,石为民正在考虑要不要找吴辛去请教他说的杀手锏的时候,赵真突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赵真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一时屋就坐在了石为民对面的沙发上。 “我的事情吕局长都跟你说了吧?”赵真一坐下就问。 “什么事情啊?吕局长没说过什么事情啊?”石为民有点茫然地问。 “说起来呢,咱们也不是外人。”赵真和石为民套近乎说,“你虽然不认识我,我可是从你到公安局工作的时候就认识你了。我和吕局长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在一铺炕上睡了三年,感情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可以说是多个脑袋差个姓。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老吕就经常和我提起你,说单位新分来一个警官大学毕业生,素质好、能顶硬、是个可造之材。我那时候在人大还管点事,接触领导的机会多,老吕特意嘱咐我有机会在领导那里多推荐推荐你。今天大哥在这里不是卖好,我可是真没少在领导面前夸你,至于起没起什么作用那我就不知道了。今天看来,老吕还是有眼光的,石队长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万人瞩目的城管大队队长,以后局长、市长步步高升,前途不可限量呀!” 赵真的风格一如既往,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不过他说这番话还是有一定目的的,一是表明了他和吕局长的关系绝对过硬;二是顺便说说自己过去在领导面前替石为民说过好话,送个空头人情;三是恭维一下石为民年轻有为、前途看好。 “是,老领导说过,赵主任和他是老同事,关系不错。”石为民只好敷衍说。 “何止是不错?”听石为民这么一说,赵真更加兴奋起来,“当年他搞对象的时候……”赵真的话题越扯越远。 “赵主任,您有什么事吗?有吕局长的关系,有事您说话。”石为民还急着和吴辛商量大队购车的事情,没时间听赵真在这里瞎侃,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说。碍于吕局长的面子,石为民说话相当客气。 “有石队长这句话我就不客气了。”赵真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由于说话过多、过快冒出的沫子说,“我知道你和吕局长的关系,老吕也说过让我有事尽管来找你。” “那您就快说什么事吧,我一会儿还真有事急着要处理。”石为民有些不耐烦地说。 “这不是前两天我那个小药店的牌子被摘走了吗,怎么回事相信石队长心里都清楚。”赵真说着,又停下了,拿眼睛瞟着石为民。 “对,这事我知道,你们不是已经报案了吗?”石为民耐着性子说。 “案子报是报了,但你们和公安局这种关系,你和老吕这种关系,这案子能不能破相信石队长心里最清楚了。”赵真又擦了擦嘴角的沫子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心里清楚什么呀?”石为民的脸上已经带出了明显的不痛快,要不是有吕局长的面子,他说不定已经吼上了。 “好啦,这事你我心里都有数就行了,我也不说了。老吕也跟我说了,让我别搀和别人家的事,把自己家的事管好就行了,那我就说说我自己家的事。”赵真看出了石为民的不高兴,尽量简短节说地说。 “说。”石为民的回答更加简短。 “这不是我那药店的牌匾没了吗,你们牌匾办的要求我按你们规定的标准再做一块新牌匾挂上去。”赵真看着石为民说,见石为民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好接着说,“按你们那个标准,做一块牌匾得两千多块钱,我那小店本小利薄的,实在承受不起呀!”赵真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你什么意思?”石为民问,他已经多少听出了赵真话里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城管大队家大业大的,来钱道也多,就是上次摘那些牌子卖废品也得卖个万头八千的!再加上有吕局长这种关系,我的那个牌匾你们大队就负责给我做了得了。”赵真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石为民说。 听完赵真的话,石为民不由得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石为民在心里暗想。 “赵主任啊,按理说你是吕局长的老同事,你的事情我应该关照。我和吕局长也说过,能关照的我一定会关照到位。可是你今天提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是关照不了。我要是关照了你,让别人知道了,整条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还不都得让大队出钱呀?再说了,就是我想关照你,大队也没这笔经费呀!”石为民耐着性子说。 “石队长,你放心,你要是关照了我,我是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得便宜卖乖的事我是不会干的。”赵真锲而不舍地说,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赵主任啊,你没听明白我的话,我刚才说过了,就是我想关照你,大队也没这笔钱。我们大队的经费都是专款专用,花一分钱都得到财政局去报账,你说这钱我到财政局怎么报呢?”石为民看着赵真大眼镜子后面贪婪的目光,心里感到一阵恶心。 “石队长啊,”听石为民这么一说,赵真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你还真别跟我说没钱的事。我刚才也说了,那几十块牌子当废品也能卖个万头八千的,我那块牌匾只用两千块钱,你们还有剩头呢!我在机关干了大半辈子,你也别拿财政收支两条线的事来哄我,就我说的卖牌子这钱你们能上缴财政吗?再说了,现在哪个单位没个小金库什么的,两千块钱不多,要是你真看在吕局长的面子上想关照我,在哪还不给我处理了?”赵真最后还是报着一线希望说。 “赵主任,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明确告诉你:首先、你们那些牌匾不是我们大队摘的,你别总把这事往我们身上扯;其次,你提的这个要求我们大队满足不了;最后,有吕局长的面子,你有其他的事情找到我们大队,能关照的我还会尽力关照!”石为民的逻辑思维能力就是强,这时候说话还是首先、其次、最后的,条理异常清晰。 “石队长啊,你年纪轻轻的,事情可别做的太绝了!”赵真也放下脸说,“什么这些个牌匾不是你们摘的,你以为我赵真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我今天在这儿撂句话,这些牌匾百分之百就是你们摘的!你们占个大便宜,多少让我沾巴个小便宜,这事就算过去了。要是让我便宜没占着,倒吃个哑巴亏,这事可就没完了!不是我姓赵的吹,你可以打听打听,我赵真这大半辈子有便宜占的事从来没拉下过,吃亏的事从来没沾过边!” 见赵真终于露出了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石为民也不客气了。 “赵主任啊,你记住了,你的便宜爱上哪占上哪占去,能占上,说明你有能耐!要想到我城管大队来占便宜,你趁早收起,有我姓石的在城管大队一天,别说是你,金昌市有一个算一个,什么黑的、白的,谁都不好使!”石为民用手指着赵真说,声调又开始变得激昂起来。 “姓石的,你还真别吓唬我!你记住了,今天这事咱们没完!这次是我一个人来,下次来的可就不会是我一个了!这次是到你城管大队,下次就去政府、去省城、去北京!”赵真的大眼镜子后面露出阴险狠毒的光,让人看了有种发冷的感觉。 “你随便!我奉陪到底!”石为民站起来说。 49第四十九章齐市长的秘密 赵真走了之后,石为民特意给吕局长打了个电话,把赵真来找自己的情况向吕局长汇报了一下。 “他提的要求有点太过分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满足,要是别的事情有您的关照还好商量。”石为民有点歉疚地对吕局长说。 “我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吕局长语重心长地说,“说实话,我也挺烦他的,这些年他没少打着我的旗号去四处招摇撞骗,可毕竟在一铺炕上睡了好几年,我也不好意思对他太绝情。你要注意的事情是,他这个人别的能耐没有,煽风点火、造谣生事的本事可不小,就像他说的,他这辈子尽占便宜了,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不善罢干休他还能怎么地?反正他也没证据证明那些牌匾是我们城管大队摘的,打掉牙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石为民不以为然地说。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这个老同志呀!”吕局长说,“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你们城管大队制造麻烦,他这个人满肚子的花花肠子,什么阴招都能使出来,说不上在哪就给你下个绊子、设个陷阱!” 听吕局长这么一说,想到赵真大眼镜后面那阴险狡诈的目光,石为民多少有点警觉起来。 “那他会打什么主意呢?您这么了解他,帮我分析分析他下步会干什么?”石为民请教吕局长说。 “这可不好说,因为他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他能想到的事情往往是我们所想不到的。打个比方说,虽然他没有证据证明他们这些家的牌匾是你们城管大队摘的,但这件事毕竟涉及的店铺不少,影响面不小,他完全可以把媒体找来炒作一下,给公安局、甚至市政府施加压力,最后麻烦的恐怕还是你们。”吕局长说,“他也可能像对你说的那样,联合一些个群众,到政府去闹,告公安局不作为,给我这里施加压力。” “如果他真这么闹起来,您那里可就不好做了。”石为民担心地说,“实在不行我就把这事担起来,反正是为了完成政府下达的牌匾整治任务,领导顶多批评我们方式不当,估计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那不行。”吕局长说,“你要是承认这事是你们做的,那后面麻烦的事情就多了!现在他们再怎么闹毕竟没什么证据,你要是承认了,他们可就主动了,上北京去都有理说了!你放心,我这里没事,我明年就要退了,我就是一个拖字,领导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和赵真毕竟还有点老感情,他还不至于把矛头指向我。” “那就要您多担待、多费心了。”石为民感激地说。 “没事,还是那句话,记得哪天请我喝酒!”吕局长豪爽地说。 “以后做事千万要多长个心眼,别被人抓住什么把柄!我那个老同志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跟踪、偷拍,这些个下三滥的事情他可是都做得出来!”吕局长最后又提醒石为民说。 和吕局长通完电话,石为民看了看表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就给吴辛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还是为买车的事情找我吧?”吴辛在电话里面说,“听我的,那天找老国吃顿饭,问题可能早就解决了!你这个人呀,死要面子、活受罪!挺简单个事,非让你给整复杂了!” “别扯那些个没用的,就说你能不能出来吧!”石为民和吴辛说话从来就没客气过。 “能!石队长找我我敢不出来吗?说吧,去哪?”吴辛笑着说。 “还是老地方吧,那比较肃静。”石为民说,“十一点半我去你们单位楼下接你。” 石为民和吴辛来到常去的西餐厅,点了常吃的菜品和常喝的红酒。 “说吧,你说的杀手锏是什么?”两杯红酒下肚后,石为民盯着吴辛说。 “没用,就你这熊脾气,我说了你也不会做的,我还不如留着自己哪天用一下呢。”吴辛故作深沉地嚼着牛排说。 “算我求你了,快说吧!大队的车辆实在是太紧张了,现在除了给姓国的赔礼道歉外,只要是能把这事办了,你让我给哪个领导磕一个都行!”有求于人的石为民态度超好地哀求吴辛说。 “那要是让你献身呢?”吴辛咽下嘴里的牛排,瞪着石为民说。 “快别扯那些个没用的了!让我献身也行,可惜我是个老爷们儿,我倒是想献,谁他妈的用得着呀!”见吴辛总不说主题,石为民有点急了。 “这件事找一个人肯定能办,而且这个人就是你们大队的,你跟她说话肯定好使,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放下架子。”吴辛最知道石为民的脾气,见他有点急了,也就不绕弯子了。 “是谁?我们大队还有这人才吗?”石为民问,心里觉得吴辛说的人一定是王影,虽然他也想过找王影帮忙,在郭书记那里做一下工作,可是觉得这毕竟是政府这边的事务,直接去找郭书记有些不妥,万一因为这么做让郝市长对自己有了想法,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你们财务科的,姓王。”吴辛接着说。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JB杀手锏呢,整得神秘兮兮的!你说的不就是我们财务科的科长王影吗?他老公是郭书记的外甥。”石为民有些不屑地干了一杯红酒说。 “你错了,我说的不是王影,是你们财务科的出纳员,叫王小丽。”吴辛平静地说。 “王小丽?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比王影的背景还硬?”石为民有些不相信地说。 “她的背景也许没有王影深,但她和领导的关系绝对比王影更近、更过硬!”吴辛说这句话的时候先向四周看了一下,见周围十米以内没一个人,依旧压低了声音说。 “领导,哪个领导?”受到吴辛的影响,石为民也压低了声音问。 “当然是说了算的领导,主管常务的副市长齐连江!”吴辛的声音更小,几乎是贴到石为民的耳朵上说。 “齐市长?她和齐市长是什么关系?”石为民下意识地问,声音有点大。 “操!你小点声!”吴辛示意石为民降低调门,“她是齐市长的老情人!”吴辛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啊!你怎么知道的?”石为民有点不相信地小声问。 “你等一下。”吴辛说着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特意把周围的卡间仔细看了一遍,确认他们周围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你不知道,齐市长过去是AB市的宣传部副部长,这个王小丽是AB市文化宫一个唱歌的,听说还是个临时的,连编制都没有。一次AB市举办青年歌手大奖赛,王小丽获得了金奖,在颁奖典礼上做为领导的齐部长给王小丽颁发获奖证书的时候,两个人握了一次手,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小丽就把齐部长勾引上了。”确定周围没人后,吴辛的声音稍微放大了一些。 “后来齐部长调到金昌任副市长,就把王小丽也给调过来了。因为王小丽在AB市没有干部身份,也没有编制,齐市长特意找财政和人事部门给王小丽批了一个财政供养指标,直接给城管大队增加了一个编制把王小丽安排进去。那段时间正好财政局的老局长去了人大,朱局长还没来,暂时由我主持工作,所以这件事只有我和人事局的邓局长最清楚。当时他说王小丽是他一个亲属,我们当然谁也没敢深问。”吴辛接着说。 “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的呢?”石为民有点怀疑地说。 “有一次财政系统组织培训,我正好和AB市财政局的程局长住一个房间,他喝多了告诉我的。”吴辛抿了一口红酒说。 “那他们现在还有那种关系吗?”石为民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王小丽肯出面去找齐市长,那这点小事肯定是轻松搞定的。”吴辛把杯里的酒干下去,如释重负地说,“反正我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去搞定王小丽了,如果她不肯出面,说不定你真得需要牺牲色相呢!” “这话还真不好说。”石为民有点为难地说,“她越是和齐市长有这种关系,她越会回避这些事情的。我总不能说‘听说你是齐市长的情妇’,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吧?” “怎么说就是你的事了,这就要看你的水平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所有的过程都无所谓,都不会有人记得,你只要把事情办成了就行了,人们更看重的是结果!”吴辛给石为民的杯里倒满了酒,又给自己的杯里也满上说。 “哥们儿,这可是二百多块一瓶的干红,你当啤酒喝呢?”石为民心疼地说。 “别JB总抠抠馊馊地,年末的时候我给你多拔五万块钱,够你买一车干红的。”吴辛和石为民碰了一下杯,一口把杯中的红酒干掉说。 50第五十章你没有秘密 石为民和赵真谈完之后的第二天上午,赵真又来了。这次来的不是赵真一个人,而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有二十几个,虽然没有第一次的时候来的人多,但看那声势还是比较浩大的。 赵真来的时候,石为民没在单位,赵真给石为民打电话说有事情要向城管大队反映,石为民告诉他去找执法监督科的杜鹏起。 鹏起在办公室见到赵真的时候,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戴着大眼镜,拎着个黑皮包,一副领导派的老头就是当初自己刚要分配工作时妈妈所说的赵大爷,也就是那个可能什么都没做,却轻而易举地从妈妈那里拿了五千块血汗钱的人大退休的赵主任。他只知道这个老头儿那天曾经为了半夜牌匾被摘的事情带着一百多人到大队找过石队长,石队长后来怎么处理的这件事情他并不清楚。今天这个人所带的人虽然没有上一次多,但看那架势,同样不好答对。 石为民给鹏起打电话的时候只告诉他有个姓赵的带人到大队反映问题,让他接待一下,先不要说什么,把事情搞清楚,等他回来再研究怎么处理。 当鹏起认出石队长所说的姓赵的就是那天带人到大队来找牌匾的那个老头儿的时候,以为这伙人一定还是冲着那件事来的。因为和小张聊过之后,鹏起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些牌匾一定是大队的人弄走的,所以当面对这些人时,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你们有什么事情?选个代表出来说。”鹏起见赵真带着男男女女的一帮人进了屋,故做镇定地说。 赵真显然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杜科长就是总在二道街骑个三轮车卖山货的老杜太太的儿子,他虽然知道老杜太太的儿子最终去了城管大队,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当了科长(虽然鹏起只是临时负责人,但从石为民开始,城管大队的人大部分都叫他杜科长,并且认为他当科长也只是早晚的事。)。 赵真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倒把鹏起弄得有些紧张起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拎着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按下了录音键,放到了鹏起的办公桌上。赵真拿出的微型录音机非常专业,鹏起过去只在电视上的记者专访栏目里见过,没想到今天被赵真用到了自己身上。但赵真显然并不是要对自己进行一次专访,而是为了在解答问题时给自己施加压力,以便抓住自己说话的漏洞,并做为证据。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时录音,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是侵犯我的隐私吗?”第一次面对录音“采访”,鹏起的心里多少有点紧张,说出的第一句话有些言不达意,并不得体。 “你们做为国家工作人员,在工作期间是没有任何个人隐私的!”赵真一句话就把鹏起造得哑口无言。 在有多年挑事、闹事经验的老狐狸赵真面前,参加工作时间不长的鹏起还显得十分青涩,在语言上跟本就不是赵真的对手。 在赵真掏出录音机之前,小张已经借口上厕所溜了出去。鹏起虽然心里对小张这种见事就躲的作法很不满意,但当着这些人的面也不好把他叫回来,只好独自应付这种复杂局面。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鹏起岔开话题说。 “我们来呢,本来是想找石队长的。可石队长不在,让我有什么事情先跟你说……”赵真说话一如既往地啰嗦,可能是当领导时间长了,说什么事之前都得先打个铺垫。 “上次金昌大街半夜丢了几十块牌匾的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赵真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终于切入了主题。 “知道,你们不是报了案了吗?这事既和我们城管大队没关系,也不归我们城管大队管,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去找公安局呀?”鹏起恨不得赶紧把这帮人打发走。 “我们这次来呢,虽然还是为了牌匾的事情,但却不是为了上次丢牌匾的事情,而是为了挂新牌匾的事情。”赵真的话把鹏起弄得有点发蒙。 “到底什么事情,你能不能说的具体点?”鹏起一头雾水地问。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牌匾不是被偷走了吗?现在公安局那边也正在破案,其实这案子根本就不用破,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赵真每次说事之前不来几句铺垫似乎觉得显示不出他的水平,又是一连串的废话之后,才渐渐说到了主题,“我们这些人的店铺现在都没有牌匾了,都得再做个新牌匾挂上,你说对吧?” “对。”鹏起点头说,依旧没明白赵真到底想说什么。 “可按你们牌匾办的要求,做一块那个标准的牌匾得二千多块钱,我们本来丢了牌匾损失就不小,再让做这么贵的牌子我们可是花不起这钱。”赵真终于说到了正题。 “不单是花不起钱的事情,我那个房子是租的,再过两个月房租到期了,人家还租不租给我都不一定呢?你说我犯得上花两千多块钱再做一个牌匾挂这儿吗?”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我到是想按标准做,可那么大的牌子必须得挂到二楼的阳台上,二楼死活不同意往他家阳台上钉钉子,怕往他家阳台渗水,可挂个小的你们又不让,你说我怎么办?要不你们去和二楼的说一声?让我出点钱也行!”一个长得敦敦实实的中年男人说。 “要我说,房子是我的,商店是我的,我爱挂什么牌子挂什么牌子!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一个一脸横肉的中年妇女骂骂咧咧地说,鹏起记得这个女人那天来过,人们好像叫她老李婆子。 “牌匾的尺寸、材质、标准都是市政府常务会议定的,我们也只是在执行政府常务会议的决定。”鹏起字斟句酌地说,恐怕哪句话说错了,被赵真录上音,当成证据。 “那杜科长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政府定的,你们城管大队不管,让我们直接找政府去呗?”赵真说。 “我就说直接上政府得了,你还非领着我们往这折腾!干城管的哪有一个好玩艺!走,找市长去,看他给不给我们老百姓做主!”老李婆子转身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走。 鹏起虽然遭到了赵真的抢白,又被老李婆子捎带着骂了,但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他知道如果这伙人从自己办公室出去直接去了政府,那石队长肯定会认为是自己没有做好工作,再加上赵真那张嘴里说不上断章取义地说出什么东西来,弄不好自己就得落一身埋怨。 “谁说城管大队不管这件事了?你把录音机放到回放,听听我说这话了吗?”鹏起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说。 “你不说这事是政府定的吗?那意思就是政府定的只有政府能管呗?”赵真盯着鹏起的眼睛,大眼镜后面的三角眼里闪着狡诈的光。 “前面的话是我说的,后面的话是你自己说的。”鹏起这时候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他知道和这伙人,尤其是面前这个老家伙说话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他给绕进去。 “那你就说这事你们城管大队到底管不管,给个明确答复!”赵真步步紧逼地说。 “管,当然要管了!这项工作本身就由我们城管大队负责,我们不管行吗?”鹏起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胸有成竹地说。 “那你说说,我们的事情该怎么解决?”赵真瞟了鹏起一眼说,也许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好对付。 “刚才我听你们几个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后面还有那些没说话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跟你们几个说的一不一样?”鹏起定了定心神说,“就从你们几个人的情况来看,又都不一样,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区别对待,针对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方法解决。” 也许是觉得鹏起说的比较有道理,这伙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并没有说话。 “你们采取什么方法我不管,我现在就想赶紧把牌子挂上,要不影响我们做生意。”老李婆子插话说,难得地没有带出脏字。 “你们看看事情先这样处理一下行不行?”鹏起用征求意见的口吻对这伙人说,“我先把你们每家的情况做一个记录,然后向石队长汇报一下,针对不同的情况,我们商量一个不同的解决办法,归根结底的大原则是既完成政府的工作任务,又让你们能够接受。” “那是最好的了,其实我们也不想给政府找麻烦。”那个敦敦实实的中年男人说。 鹏起觉得这个人还是挺厚道的,不知道怎么会和这伙人搅到一起。 “行,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按你说的,最关键的是你们的解决方案一定得让我们接受得了。”赵真说。 鹏起把来的每个人所代表的每家店铺的名称、不能按标准实施牌匾改造的原因进行了逐一登记。其实涉及的只有十四家店铺,之所以来了二十多人,是有的店铺来了两个、甚至三个人。情况大体和刚才说话的几个人反映的差不多,有两家是租的房子,并且快要到期了,是不是继续租房子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又是小本经营,觉得花二千多块钱做个牌子实在犯不上。有五家是和二楼的协调不了,人家不让往二楼阳台上挂牌子。有六家是以赵真为代表的,感觉这个标准的牌匾太贵了,做不起。只有老李太太最特殊,人家就觉得自己家的房子、自己家的商店,爱怎么挂怎么挂。 鹏起把情况都登记完了之后,留下了赵真的联系方式,答应有情况马上和他们沟通,这才把这帮人给送走了。 “赵真”,鹏起看着赵真留下的名字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赵真他们又来干什么来了?”见鹏起已经把人打发走了,小张又溜了回来。 “这个赵真是干什么的?你认识他吗?”鹏起还在想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 “过去人大退休的办公室副主任,最能告状了。”小张说。 “原来是他!”鹏起听到人大退休的字眼的时候,一下子想起了这个赵真是谁。 51第五十一章被调戏的感觉 在吴辛那里知道了王小丽和齐市长的关系之后,为了能尽快给大队配齐工作用车,石为民尽管不十分愿意,但最终还是决定走一下王小丽的关系。 虽然决定了要走王小丽的关系,但这件事要怎么去和王小丽说还是让石为民感到很为难。因为去和王小丽说这件事必然绕不开王小丽和齐市长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显然又是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说的。 石为民犹豫了再三,为了尽快把买车的事落实下来,还是拨通了账务科的电话,让王小丽到他办公室来。 自从上次因为改票据的事情,王小丽被石为民给批评哭了之后,这还是石为民第一次叫王小丽到办公室来。石为民虽然平时和王小丽接触不多,但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劲,你说她不稳当吧,她平时基本就在办公室呆着,并不像有些人那样这屋、那屋的乱串,东家长、西家短的瞎扯。你说她稳当吧,她每天都浓妆艳抹的,穿得也超级性感甚至有些暴露。石为民为这事曾经想批评过她,但想想她终归是个女孩子,自己虽然是领导,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一个不算老的男人,为这种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4 部分阅读 曾经想批评过她,但想想她终归是个女孩子,自己虽然是领导,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一个不算老的男人,为这种事批评她总有些说不出口。 石为民正想着和王小丽的几次接触以及王小丽的种种表现,顺便通过行为分析一下王小丽的性格特征,以便找到好的谈话切入点的时候,王小丽敲了敲门,随着石为民的一声“请进”,袅袅婷婷地出现在石为民面前。 王小丽今天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纱质吊带裙,凸凹有致的身材在薄纱掩衬下显露无遗。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只画了淡妆,香气袭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明显。 “石队,您找我有事?”王小丽柔声说。 “啊,有点事,你先坐下。”石为民还是没想好这事应该怎么开口。 王小丽在石为民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阵淡淡的香气扑入石为民的鼻翼,让他突然感觉头有点晕,竟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王小丽坐的沙发比较矮,而石为民的椅子稍高一些,而王小丽穿的吊带裙领口又比较宽松,石为民一低头,视线就正好落在王小丽那一对丰满的乳房上。这让石为民感觉有些尴尬,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想把目光离开王小丽,扫向窗外,又觉得这样和一个人说话有些别扭。 终于,石为民从自己的靠背椅上站起来,从桌子后面绕过来,坐在了王小丽对面的沙发上。他觉得还是坐在这里比较自然,也放松一些。 王小丽不知道石为民是什么意思,不说事,却先换个地方坐下,一双妙目一直跟着石为民游走。 “我有件事想求你帮个忙。”石为民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开了口,一句话说出来,他觉得有些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您有事,求我?”王小丽有点错愕地瞪大眼睛看着石为民,“我能帮上您什么忙呢?” “说起来这并不是我个人的事情,是单位的事情。”石为民还在琢磨着这件事情该怎么说好。 “单位的事情?”王小丽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您是单位的一把手,单位的事情您要是解决不了,我一个小出纳更解决不了了,怎么会求到我?” “是单位买车的事情,这件事情得齐市长批,我想让你帮忙跟齐市长通融一下。”石为民不习惯说话转弯抹角的方式,终于直截了当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啊,是这样。”听石为民说到了齐市长,王小丽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样?有困难吗?”石为民满怀期待地问,“我知道你和齐市长是亲属。” “我和齐市长的关系全市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丁教导员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小丽盯着石为民问,不知道她所说的关系是指石为民所说的“亲属”关系,还是实际的情人关系。 “我是听我AB市的一个朋友说的。”石为民撒谎说,这种事情,他决不能把吴辛给搂出来。要是齐市长知道了这事是吴辛告诉他的,恐怕吴辛从此在齐市长那里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噢,原来是AB市的人说的。”王小丽瞟了石为民一眼说,“既然是AB市的人说的,那石队应该知道我和齐市长过去是什么关系了?” 王小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扭捏的感觉,这有点出乎石为民的意料。多年的从警经验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小丽所用的“过去”两个字。 “她说‘过去’是什么意思?”石为民心里想,“难道她现在和齐市长已经没了那种关系了?那她再去和齐市长说事还能有作用了吗?” “知道。”石为民有点不自然地点点头说。 “他怕别人知道我们这种关系会影响到他的发展,从来不让我主动去找他的,到金昌两年多了,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一次。”王小丽幽幽地说,语气中有些许的落寞。 “那你们怎么见面呢?是他主动约你吗?”石为民问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他觉得自己问的很不得体,像是警察在审问犯人。这种涉及领导个人隐私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的问呢,知道了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当然,他需要我的时候就会通知我到哪里去见他的。”出乎石为民意料的是王小丽似乎对他所问的话并没有什么反感,而是平静的告诉了他答案。 “不过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找过我了。”王小丽接着说,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很平常的事情。 “为什么?”问完这句话石为民恨不得拿自己脑袋往墙上撞几下,他觉得今天自己的大脑有点短路,问出的问题都有点弱智。 “呵呵。”果然,听石为民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王小丽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也许他会告诉你答案。” 石为民一时无语。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太忙,也许他不喜欢我了,也许他另有新欢了……总之,他不见我的时候有无数的理由,而想见我的时候却只有一个理由。”王小丽接着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已经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王小丽已经向石为民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现在和齐市长已经断绝那种关系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基本断绝那种关系了。因为主动权一直掌握在齐市长的手里,她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也许某一天,齐市长还会找她,但更可能的是永远都不会再找她了。石为民开始感到绝望了,看来吴辛所说的“杀手锏”也已经失去作用了。 “那你和齐市长打个招呼应该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吧?”石为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探着说,他想起了吴辛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话,却还没傻到把这句话再说出来。 “应该没有问题。”王小丽再次出乎石为民意料地竟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过要看我愿不愿意了。” “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关系到大队今后的整体工作能不能顺利完成,你做为大队的一员,应该尽一份力量。”石为民满怀希望地劝导王小丽说。 “大队的工作能不能顺利完成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王小丽今天的答话一再出乎石为民的意料,“如果是石队长为自己的事情求我我到是可以考虑。”石为民感觉王小丽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迷离。 “我是大队的一把手,大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大队的工作能顺利完成当然也就是我的工作顺利完成了。反过来说,如果大队的工作不能顺利完成,那向市政府承担责任的还是我。”石为民循循善诱地说。 “噢,明白了。”王小丽点点头说,“这么说您是希望我帮着把这事弄成了?” “当然。”石为民再次满怀希望地说。 “那您这是算命令我呢?还是算求我呢?”王小丽用热辣的眼光盯着石为民说,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某种企盼。 “当然是求你了,就当是我求你好了。”石为民被王小丽盯得有些发毛。 “既然是求我就换个地方吧,在您的办公室里我找不到被人求的感觉。”王小丽的声音开始有些发嗲,挑逗的意味越来越明显。 “那你选个地方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尽管石为民的心里感觉有些别扭,可为了办成事,只好耐着性子说。 “那就去我家吧,我家就我一个人。”王小丽用殷切的眼神盯着石为民说。 “那,那不太好吧。”石为民感觉浑身上下有点发烧。 “逗你呢,知道你不敢去。”王小丽放肆地咯咯笑着说,“去巴黎阳光吧,听说那里很浪漫,我还一次没去过呢。” “好吧。”石为民硬着头皮答应说。他觉得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开始有点后悔找王小丽去办这件事了,看来这个王小丽真的不是什么稳当人。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分寸,即使事情不办了,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52第五十二章还有一个女人爱你 石为民计划今天晚上就在巴黎阳光请王小丽吃饭,这种事情越快落实越好,实在落实不了再想别的办法,省得惦记。 石为民和王小丽约好了六点在巴黎阳光见。虽然是为了工作的事情,但石为民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王小丽单独去了巴黎阳光,要是被丁前进一伙人知道了,没准会造出什么谣来。 现在刚进八月份,六点的时候,天还大亮着。石为民计划在七点之前把事情搞定,在天黑之前把王小丽送到家。 石为民也是第一次到巴黎阳光来。他下班后没有开车,打了一辆的士来到餐厅,在靠近角落的地方订了一个单间,然后给王小丽发了个信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 王小丽给他回信息说让他稍等一下,她要回家换件衣服,然后才能过来。 “不就吃顿饭吗?还换什么衣服!”石为民心里暗想,不过有求于人,只好一个人坐在包间里耐心地等着。 这个时段到巴黎阳光吃饭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情侣都是在八点钟以后才会到这里来谈情说爱。石为民当然不知道这些,他见整个餐厅没几个人,心里还在暗自高兴,生恐被熟悉的人看见自己和手下的女同事到这里来单独吃饭,给自己传出什么绯闻来。 在《天空之城》的舒缓音乐声中,石为民随手翻着一本餐厅提供的《时常》杂志,想着刚才和王小丽谈话的情景,觉得这个王小丽似乎有意在挑逗自己。“不会被吴辛给不幸言中吧?”石为民心里暗想,他想起了那天吴辛所说的要他“献身”的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等待是一件最折磨人的事情,尤其对石为民这样的急性子人来说。在翻阅了数本杂志、喝下了三壶开水、去了N次洗手间之后,王小丽终于扭动着纤腰出现在石为民面前。石为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想在天亮之前把王小丽送到家的计划得彻底改变了,因为现在天就基本黑了下来。 王小丽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晚礼服,一头秀发在头顶上面挽了一个髻,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在餐厅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难得一见的显示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您等急了吧?”王小丽款款地在石为民对面坐下,微启樱唇,柔声说。 “不急,难得这么清闲,我听听钢琴曲、看看杂志,也放松一下神经。”石为民笑了笑说,“想吃点什么?自己点吧,我对在这里点东西不太在行。”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王小丽翻着菜单,点了一份酸奶水果沙拉,“早听说这地方不错,可惜没人陪我来。”王小丽说着,妩媚地瞟了石为民一眼。 石为民装做没看见王小丽的眼神,自己点了一份加德兰番茄牛肉,又点了两份苏比兹荡。 “喝点什么?”石为民问王小丽。 “红酒吧。”王小丽风情万种地看着石为民说,“这里的气氛比较适合红酒。” 石为民看了一下几款法国红酒、价格都高得吓人,最终还是点了一瓶国产的王朝干红。 服务生拿着菜单出去后,包房内只剩下了石为民和王小丽两个人。面对王小丽火辣的眼神,石为民感觉浑身上下都有点不自在,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想求王小丽办的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没必要再提了。他突然想起了叶小莉,如果这时候对面坐的是叶小莉,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自己和叶小莉这么多年,还真的没一起去过西餐厅,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想到远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的叶小莉,石为民感到心里在隐隐做痛。 “想什么呢?”王小丽轻声问,“还想着车的事情呢?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不是,车的事情有你帮忙我已经放心了。”石为民敷衍着说。 “那是在想老情人吧?”王小丽突然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石队长是个多情的人。” “瞎说,我哪有什么老情人。”王小丽的话把石为民吓了一跳。 “孤枕单衾夜色凉,披衣邀月月入窗。昨日故人传音信,一缕柔情上心房。”王小丽突然轻启朱唇,念出了石为民当初和杜鹏起一起完成的七绝。 “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石为民有些疑惑地说,“是杜鹏起说的吧?那是写着玩的。”他心里对鹏起把这首诗传扬出去有点不满。 “诗是写着玩的,可在机场和美女拥抱不会也是抱着玩的吧?”王小丽柔声说,她的声音虽小,听在石为民的耳朵里却像是引爆了一枚炸弹。 “你,你在说什么?”石为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别紧张吗。”王小丽看着石为民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着说,“英雄自古是多情,石队长是个英雄,多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石为民看着笑吟吟盯着自己的王小丽,不知道她和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我最喜欢有才华的男人……”王小丽还要说下去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服务生端着托盘把两个人点的菜品和红酒送了上来。 服务生当着两个人的面打开了红酒,然后退了出去。 石为民在两个人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上了红酒,“先吃点东西吧,都这时候了,饿坏了吧?”他岔开话题说。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灯光昏暗的西餐厅包房里讨论男人、女人、情人的话题让石为民感觉很尴尬,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下属、并且是领导的情人。 “我不饿,晚上我基本不吃什么东西的。”王小丽笑着说,目光一直没离开石为民的脸。 石为民装作低头吃东西,不敢看王小丽热辣辣的眼神。 “我最喜欢有才华的男人,”王小丽接着她刚才的话题说,“其实我和老齐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他是领导、手中有权力,而是因为我喜欢他的才华。” 石为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并不想探听领导的隐私,也不好打断王小丽,只好边吃着东西、边静静地听着。 “我那时候在AB市文化宫唱歌,在AB市的《珠河雪》杂志上经常能看到一个笔名叫闲人写的散文和诗歌,我非常喜欢他的作品中所表达出的那种淡淡的伤感。后来我才知道,闲人就是老齐的笔名,于是我默默地喜欢上了老齐,当时的齐部长。直到我参加全市青年歌手大奖赛,并获得了金奖,我才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到我的偶像,从那时起,我们就偷偷地走到了一起……”王小丽娓娓道来,像是在说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石为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只好静静地听着。 “当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最终走到一起的。不过,对我来说,喜欢过、爱过、在一起过,这就够了。”王小丽端着面前的高脚杯,和石为民象征性地碰了一下,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高脚杯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粉红色的唇印。 石为民感觉王小丽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多少有一些伤感。 “齐市长的爱人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吗?”尽管石为民并不八卦、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非常八卦的问题。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管她呢?”王小丽不以为然地说,“我关心的只是老齐,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够了。” “啊…”石为民无语。 “如果说女人是花朵,那么男人就是阳光、是雨露。没有阳光、雨露,再美的花朵也会凋谢的。”王小丽幽幽地说,“最近我发现老齐已经不喜欢我了。” “啊,那你还能去找他了吗?”石为民关心地问,其实他真正关心的还是王小丽能不能找齐市长把大队购车的事情给办了,至于齐市长还喜不喜欢王小丽了,他真的并不关心。 “放心吧,”王小丽瞪了石为民一眼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给你办的。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了,这点事情他还是会给我面子的。”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领导不喜欢你了,你以后怎么办呢?”石为民装作关心的样子说。 “天下男人多的是,他不喜欢我还会有别的男人喜欢我!从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既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不会是我的最后一个男人,我跟他在一起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因为我欣赏他的才华,他喜欢我的青春,所以我们都很享受这种游戏的过程。现在他腻了,我也够了,游戏也应该结束了。”王小丽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已无关的事情,幽雅地和石为民碰了一下杯,把杯中的红酒干了下去。 石为民现在真的有些佩服王小丽了,能拿得起,放得下,真是做情人的好材料。 石为民在两个人的杯子里又添上红酒。 “石队,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王小丽直勾勾地看着石为民说,把石为民的心看得直发毛。 “说吧,什么事?”石为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特没底。 “我说过我喜欢有才华的男人,我觉得你就是一位特有才华的男人,所以我很喜欢你!”王小丽看着石为民的眼神像是要把石为民吃下去。 石为民虽然觉得王小丽在有意无意地勾引自己,但万万没想到王小丽会这么直接地向自己示爱,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知道,我是一个结了婚的人,有老婆、有孩子、我爱我的老婆、爱我的孩子、爱我的家庭,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石为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一口回绝的好,不能给对方留下什么想像的空间。 “石队长,我知道你这都是借口。我知道你是一个多情的人,外面不可能没有别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偷腥?越是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越是这样!你放心,我既不会和你的老婆吃醋、更不会和你的情人吃醋、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我现在喜欢你,哪天我不喜欢了,我们可以随时结束。我既不想破坏你的家庭,也不想有什么名分,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一段美好的回忆。”王小丽的真情告白让石为民的汗都快淌下来了,看来吴辛说的让自己“献身”的话还真不是白说的。 “小丽,真的感谢你能对我说这番话。可是我们真的并不合适,我们在一个单位工作,传出来这种事都没法在单位做人了。尤其你还是个没结婚的姑娘,我以大哥的角度真心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份稳定的感情,可以相伴一生的那种感情,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人的青春并不长久,我希望我们都能活和快乐并有尊严。”石为民语重心长地劝王小丽说。 “好吧,你这么说我知道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的情人在远方,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只要知道在你的身边一样的有人在喜欢你,愿意为你献出一切就行了。”王小丽依旧穷追不舍地说。 石为民正不知道如何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电话是邓红生打来的,赶紧接听了手机。 “石队长,你在哪?”邓红生急促地问。 “我在外面和朋友吃饭。”石为民撒谎说。 “您到清真广场来一下吧,出事了,老程被打了!”邓红生略带紧张地说。 “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到!”石为民站起来说,“伤得重不重?” “您来了就知道了。”邓红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小丽,我得先走了。程建德在清真广场被打了,我得赶紧去。”石为民对王小丽说。 “好的,你忙你的吧,我再坐一会儿。”王小丽幽幽地看着石为民说。 “我把钱放在吧台了,想吃什么你再点,走的时候把账结了就行。”石为民临出门之前交待说。 53第五十三章穷妇莫追 石为民赶到清真广场的时候,程建德已经被送到医院了。等在清场广场的邓红生简单向石为民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自从上次石为民在全队大会上要求加强对市区广场的管理后,直属队对经常在广场上从事各类经营活动的商贩进行了几次集中清理,其间还发生了了“三猴子”的自缚事件,基本已经把在广场上经营的各色商贩清理绝迹了。 最近几天,直属队副队长王小亮接到举报,在每天晚上七点多钟,天擦黑后,有一些商贩会到广场出卖荧光棒等发光玩具,一开始是背着兜子出售,过了几天见没有人管,干脆摆起了地摊,影响了群众扭大秧歌、跳集体舞等文化娱乐活动。 王小亮把这件事情向队长程建德报告后,程建德为巩固前一阶段对广场的清理整顿成果,决定今天晚上对在清真广场上摆摊卖荧光棒等玩具的小商贩进行彻底清理。因为怕着着装、开着执法车辆突然出现会把小贩们惊散,程建德带着王小亮等三名城管队员事先把车藏到了广场附近的胡同里,几个人着着便装,混到了在广场休闲、健身、娱乐的人群中。 七点多钟,果然有几个中年妇女背着大包、小裹的来到了清真广场,并很快摆上了地摊,向跟着大人到广场玩耍的孩子们兜售荧光棒等发光玩具。全然不知她们已进入了程建德精心组织的“伏击”包围圈中。 程建德见几名妇女已经把地摊摆好,并开始售卖之后,带着王小亮等三名城管队员悄悄向地摊靠近,并形成了合围之势。 随着程建德的一声“我们是城管,把东西收起来跟我们走!”的怒喝,四个人象下山猛虎一样向几名中年妇女扑了过去。几名妇女反映也不慢,几乎在四个人向她们扑过去的同时就抓起包裹四散逃窜。据王小亮说当时摆摊的妇女正好是四个,所以他们四个人就一人追着一个,准备把她们抓住,没收她们的东西,教训她们一顿让她们以后不敢再到广场来出摊。 王小亮是体育学院毕业的,专业就是短跑,他追的那名妇女还没跑出二十米就被他给拿下了。他提着从妇女身上抢下来的两大包玩具在广场上等了有十分钟,吴刚也提着两大包玩具回来了。吴刚的速度虽然没有王小亮快,但追一个双手提着两大包东西的妇女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也很轻易地从该妇女手上夺下东西,返了回来。第三个回来的是上次被“三猴子”讹上的刘福清,他是两手空空回来的,脸上还多了两条血道子。原来,他虽然也追上了自己的目标,但他所追的妇女却异常彪悍,几个回合下来,他不但没把妇女背着的包裹夺下来,反而被该妇女在脸上抓了几把,刘福清眼见不敌,只好撤退。就这样,刘福清不但空手而归,脸还被抓破了,又受到了王小亮和吴刚的一顿嘲笑。好在他这些年在与小商小贩的单挑中总是胜少负多,王小亮和吴刚也早都见怪不怪了。 三个人会合后,又等了大概十分钟,程建德却还没有回来。三个人觉得有些不对头,按程建德的速度和能力,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回来了。反过来说,就算他速度不够快,没追上那名妇女,现在也应该回来了。 “头儿不会出事吧?”刘福清担心地说。 “操!你以为他像你呢?连个老娘们儿都整不过!”吴刚说。 “给他打个电话吧。”刘福清还是有些担心。 王小亮打通了程建德的电话,电话响了良久之后,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哪位?这不是程建德的手机吗?”王小亮有点诧异地问。 “我是过路的。”电话里面说,“有个人在胡同里躺着,好像被打坏了,满脸都是血。我听见他手机在响,就帮他接了一下,你们认识他吧,那就快过来吧!” “在哪儿?”打电话的王小亮吓了一跳。 “姚老道胡同里面,你过来就看见了,现在已经围了不少人了。”那边说完挂断了电话。 “头儿被打了!”王小亮放下电话对吴刚和刘福清说。 “在哪儿?”两个人忙问。 “姚老道胡同,咱们快去看看。”王小亮说完就往姚老道胡同的方向跑,这些年他走街串巷的和小商小贩们打游击战,整个金昌市就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他知道姚老道胡同在清真广场东侧三百多米远的地方,不知道程建德为什么追那名妇女会追出那么远。一般情况下,他们对小商小贩的追逐不会超过一百米,如果超过一百米还追不上,那基本也就不追了。 吴刚跟着王小亮也开始跑,他怕和程建德发生冲突的人还没走,王小亮一个人去吃亏。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刘福清在后面问。 “你先看着吧,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王小亮边跑边说。 刘福清无奈,只好一个人坐在广场的花坛上,看着这几包战利品。 王小亮赶到姚老道胡同的时候,程建德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打伤程建德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十几个过路的在围观。 “谁打的?”王小亮问围观的群众。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我路过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在这儿躺着,他们都是后来的,估计也没看见谁打的。”一个穿着一身粗布劳动服,一只手拎着个安全帽,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 “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吧?”王小亮问。 “对,是你打的电话吗?这个手机是他的,你经管着吧。”那个年轻人说着,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王小亮。王小亮看了一眼,确实是程建德的手机,就接了过来。 “别扯没用的了!快打120吧,再不打人都JB死了!”有围观的人提醒说。 “110也得打,公安的得出现场吧!”又有人说。 王小亮蹲下身,试了试,程建德还有呼吸。摸了摸胸口,心脏也还在跳,他心里多少有了点底。 他轻轻叫了两声“程队!”,程建德却没什么反应,看来还处在昏迷状态中。 王小亮先用手里程建德的手机拨了120,然后又打了110报了案. “领导那里也得报告一声吧?”这时候吴刚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见王小亮正在向110报案,就提醒他说。 于是,王小亮又给主管副大队长邓红生打了电话。邓红生接到电话之后,感到事情很严重,一边往现场赶,一边向石为民做了汇报。 邓红生的电话把石为民从王小丽的真情告白中解救了出来,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这种事该如何收场。 石为民是在开车赶往医院的路上,听坐在副驾驶上的邓红生简单介绍了事情的经过。邓红生也是刚刚听王小亮和他介绍的,他知道的也只是这些,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把程建德打伤的?恐怕只有等程建醒过来才能说清楚。 石为民现在最关心的是程建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是谁打伤的程建德他现在还没有心思考虑。 让石为民感到欣慰的是,当他和邓红生赶到医院的时候,程建德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接受头部伤口的清创和缝合。医生说程建德生命体征平稳,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头部受到重击,导致昏迷,经过药物刺激后,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石为民和邓红生在医院见到了和救护车一起过来的王小亮和吴刚,两个人又把事情经过向石为民汇报了一下。 两个人也没看到是谁打的程建德,所说的情况和刚才邓红生向石为民介绍的差不多。 大约半个小时后,程建德的伤口处理完了,被转到了住院部进行观察、治疗。 “他现在能说话吗?”石为民问医生。 “可以,但时间不要太长,他现在头还有点晕。刚才给他做了脑CT,不排除蛛网膜下有出血,还得观察两天。”医生说。 石为民正要和邓红生几个人到病房去看程建德,清真派出所的副所长叶天带着一个民警赶了过来。 “石队,被打的人现在什么情况?能说话吗?”叶天问,“我们刚才在现场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谁打的,看来只有问他了。” “能说话,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他刚醒过来,头还有点晕。”石为民把医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和叶天是老熟人,也就没什么过多客气的话要说了。 “几句话就够了。”叶天说,“咱们一起去吧。” 石为民、叶天、邓红生几个人来到程建德病房的时候,程建德正在输液。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 在程建德的口中,他们终于搞清楚了程建德被打伤的经过。 原来,程建德追的那个女人跑的非常快,程建德追了一百多米还没追上。要是按平常,程建德可能就不追了,让程建德气愤的是那个女的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骂,骂得相当难听。这让程建德忍不住一直追到了三百多米外的姚老道胡同,刚进胡同口,就听那女的喊了一声,“老三、快出来,有城管的追我!”程建德就听见“哗啦”一声,似乎是麻将桌子翻倒的声音,接着就从旁边的麻将馆里冲出来几个人,前面的一个光着膀子、剃着光头的大汉手里拎着一个老式木头凳子,二话没说,一下子就砸在了程建德头上,他就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后面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 “好了,知道人是从旁边的麻将馆出来的就够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打人的肯定是能找找了。”叶天说。 “那你就多费费心了。”石为民说。 “客气什么,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叶天说,“对了,让和老程一起的那几个队员到所里去一趟,我们得取几份笔录。” “好吧,你先走,我一会儿带他们过去。” 石为民安排邓红生通知程建德的家属,并在医院陪护。因为程建德是因工受伤,石为民特意安排所有医疗费用都由大队支付,让邓红生先行垫付,明天再和财务一起算账。 把医院的事情安排好后,石为民又带着王小亮和吴刚去了清真派出所协助调查。 54第五十四章个个击破 自从那天赵真带人来大队反映牌匾改造的事情,并由石队长责成鹏起负责接待之后,赵真先后又带人来了两次。可由于石为民这两天一直在忙着跑车的事情,基本没怎么在单位。所以无论是赵真一伙人想找石为民直接反映情况还是鹏起想找石为民汇报工作,都没见到石为民的人。赵真一伙人所反映的问题自然也没有得到解决。 程建德被打的第二天,石为民一大早就到了单位。鹏起到石为民办公室准备汇报一下接待赵真一伙人的情况的时候,石为民正在处理一大堆积压的文件,见鹏起来了,就点头示意他先坐下。鹏起见领导正忙着,只好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怎么,有事?”石为民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问鹏起,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他早已经忘了让鹏起接待赵真的事情。 “赵真他们这两天已经来了三次了,反映的一些情况我也都记下了,有些事情我觉得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想跟您汇报一下,看看该怎么处理。”鹏起赶紧汇报说。 “啊,是牌匾的事。”石为民这才想起来那天是他安排鹏起接待赵真一伙的。 “他们什么意思?”石为民问。 “各家的情况不一样,大概分这么几类……”鹏起把各家的情况简单向石为民汇报了一下,“除了赵真那六家说挂不起的,老李太太说就不想这么挂的,那两家租房子的和五家二楼阳台不让挂的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鹏起最后补充说。 “这样吧,”石为民听完鹏起的汇报后安排说,“你和牌匾办的于主任对这几家的情况再现场核实一下,如果所说的情况确实属实,那就按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处理方式。对于那两家租房子快到期的,可以适当降低一下标准,先挂个临时的,但要跟他们讲清楚了,一但续租房屋继续经营,那还得按标准重新做;对于二楼不让往阳台上订钉的,你们可以帮着协调一下,实在不行可以研究一下不往阳台上订钉的悬挂方法,前提是必须保证坚固、安全;对于赵真等所说的没钱挂的,绝不惯着,想挂就必须按标准挂;对于那个什么老李太太,直接告诉她,想在这条街上干就终须服从管理,她想不按标准挂,挂一次收她一次!” 石队长的安排简单、明了,可操作性极强。鹏起见石队长又开始打电话,就从石队长办公室告辞出来。 “有什么情况处理不了再找我。”鹏起临出门的时候,石队长放下电话说。 鹏起回到办公室后就给牌匾办的主任于伟杰打了个电话,把石队长安排的工作和他说了一下,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下去看看,核实一下情况。 于伟杰说他现在就在队里,先到鹏起的办公室看一下这些人反映的都是什么情况再说。 于伟杰很快到了。鹏起把自己登记的十四家店铺不能按要求改造牌匾的情况给于伟杰介绍了一下。 于伟杰看完鹏起的登记单子,笑了起来。 “这些家的情况你根本不用下去看。”于伟杰说,“因为每家的情况我都太清楚了,这些家最少的我也都去过有七、八次了。” “那他们说的情况都属实吗?”鹏起问。 “我分别说吧。”于伟杰迷缝着眼睛说,“赵真这六家所谓没钱改造的纯属扯蛋,这几家的生意都不错,每年的收入最少也有个十万、八万的,怎么可能会缺这两千多块钱!” “既然不差钱,他们为什么不整呢?”鹏起问。 “这里面主要是这个叫赵真的,这人最差劲了!他总认为他的牌子是我们给摘走的,现在让他自己再掏钱重新做他心理有点不平衡。这个人占便宜都占惯了,这次他觉得自己吃亏了,所以一定要整出点节目来,其他那五家都是他撺掇的,把他治住了,那几家自然也就老实了。” “这个老李太太更不用说了,这人有点精神不正常,他儿子都答应要按标准做了,她死活不同意,说什么自己家的房子爱咋整咋整。她家开的是美容院,里面装修标准非常高,她偏要用个破塑料布做的牌匾挂门口,把他儿媳妇气得不得了,为这事和她干好几次了。现在没牌子,生意都受了影响,他儿子正研究这几天把她送到山东的女儿家住一段时间,等她一走,牌子也就挂上了。”于伟杰接着说。 “那这两家租房子的呢?”鹏起问。 “这两家有一家确实是租的房子,开个租书、租影碟的小店,生意不太好,是真不想干了。另一家其实房子是自己的,开的眼镜店,生意也不太好,他是准备把店租出去,所以不打算自己换牌匾,想租出去再说。”于伟杰说,看来他对这些家的情况确实比较了解。 “那这两家怎么办呢?”鹏起问。 “按石队长说的,给他们降低点标准,尺寸不变,材料上可以用最便宜的,但期限是两个月,如果两个月后还想继续干下去,就必须重做。”看来于伟杰对石队长的解决办法比较认可。 “那这几家二楼不让挂的怎么整呢?”鹏起见于伟杰对各家的情况都很熟,说起来头头是道,就真心地请教说。 “这几家确实情况复杂一点。”于伟杰捋了捋头发说,“他们说的情况基本属实,但我们过去从来没有参与过商家和楼上住户协商的事情,都是他们自己谈的。这种事情一家一个情况,我们介入进去恐怕比较麻烦。他们这属于自愿协商的民事行为,我们作为国家管理部门,能不搀和还是不搀和的好。” “可石队长让我们帮着协调一下,我们想不搀和恐怕也不行吧?”鹏起有点无奈地说,“除了挂在二楼阳台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就是比较麻烦,并且费用要高一点。这几家问题不大,主观上也都同意改造,就是怎么把牌子挂上的问题。最难整的是赵真一伙,这些人是根本就不想按标准整,就是想找麻烦的。”于伟杰说。 “那就按石队长说的,区别对待,解决一个是一个,个个击破吧。”鹏起想起了学过的军事战术。 “行,就这么办吧。”于伟杰说,“老李太太的不用管她了,过两天她一走,牌子就挂上了。那两家说租房子的,按石队长说的他们肯定能同意。至于赵真那六家,我带你去看一下你就清楚了,就他们那买卖根本就不是差钱的事情,就是找事的,按石队长说的,坚决不能惯着。至于那几家和二楼没协调好的,我们也到现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老城管就是老城管,把这几种情况都摆布的非常清楚。 下午的时候,于伟杰和牌匾办的李小宇带着鹏起去了金荣大街那十四家商铺,挨家去核实情况。金荣大街几百家商铺中,绝大部分的牌匾改造工作已经完成了,有的连在一起的几十家都已经改造完毕,统一的尺寸、统一的材料、?(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5 部分阅读 讨校蟛糠值呐曝腋脑旃ぷ饕丫瓿闪耍械牧谝黄鸬募甘叶家丫脑焱瓯希骋坏某叽纭⑼骋坏牟牧稀⑼骋坏牡剖危雌鹄凑牖唬龀鞘性黾恿瞬簧倨肺丁?br /> 而这十四家没有挂牌匾的店铺就夹杂在这些已经改造完的店铺中间,看起来豁牙露齿的,严重影响了整体效果。 按于伟杰说的,老李婆子家的美容院不用去了,基本已经算解决完了。他们先去了那两家所谓的租房子的,和老板一聊,把石队长的意见一说,老板见城管大队的队长亲自拿出了解决办法,科长、主任又直接到店里来协商,而且拿出的解决方案入情入理,也就没什么说的了,答应马上去联系做牌匾,争取两天之内就挂上。 至于那六家说没钱挂的,于伟杰的意思是先不去找他们,先看看那几家和楼上没协商下来的店铺的情况再说。 鹏起对这种工作根本没什么经验,自然是一切都听于伟杰安排。 把这五家走完,情况出奇的好。其中有一家已经和二楼达成了协议,牌匾都订做完了,明天就可以挂上了。还有两家和楼上的也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估计问题不大。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多向我们要点钱。”一个开水果店的,也就是已经和楼上谈好的老板说,“漏不漏雨的都是借口,原来那块牌子也在他家阳台上挂着,一年给他二百块钱,现在他开口要涨到一千,我不同意,我给他涨到五百,他不同意。后来又谈了几次,今天掉到六百了,我一想六百就六百吧,也不差那一百块钱,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另外两家的情况基本也差不多,现在的差距都在二、三百块钱,按两家老板的说法,实在谈不下来也就算了,毕竟哪家做生意的也不差这点钱。 还剩两家的情况有点特殊,有一家是因为和楼上有矛盾,过去两家的女人还打过架,所以死活不让往他们家阳台上挂。另一家是因为要价实在太高,所以一时还没谈下来。 “这两家怎么办?”鹏起问于伟杰。 “既然石队长有安排,我们就帮着协调一下,看能不能给调下来吧。”于伟杰有些不情愿地说。 55第五十五章老谋深算 于伟杰和鹏起先陪着一家老板去了二楼的住家。 这家老板就是那天到鹏起办公室,看起来敦敦实实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名字叫张成,开的是一家台球厅。 “其实我也早就想把牌子挂上,但他们家要的太多了。”那个中年人说。 “他要多少?”于伟杰问。 “一年管我要五千,整条街我都问了,最贵的也就是一千,他要的有点太离谱了。”张成有些无奈地说。 “那你打算给多少,老张?”于伟杰问。 “最多也就一千五了。”张成看起来还是比较实在的,说的这个数目按当时的行情看确实不少。 鹏起和于伟杰陪着张成一起敲开了二楼住户的房门。 “你们找谁?”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多岁、戴着一副老花镜的阿姨。 “大娘,我是楼下台球室的,这两位是城管大队的,想和你谈谈在阳台挂牌匾的事情。”张成说。 “老头子,楼下的,还有城管的,要说挂牌匾的事。”老太太冲里面喊。 “怎么还有城管的?”一位同样六十多岁、又高又瘦的大爷从里屋走了出来。 “先进来坐吧。”老太太虽然不怎么乐意,但还是客气地让几个人先进去。 “听说您老俩口和老张因为在阳台挂牌匾的事情一直没协商下来,我们队长让我和杜科长过来看看是怎么个情况。”于伟杰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 “这次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是市政府统一布署的,您也看见了,现在就是剩这几户没改造完的了,他们要是不改造,整条大街的改造效果就体现不出来。”鹏起跟着说。 “不是我不想改,我也急,可是他们要的钱太多了,我也没办法。”张成有点无奈地说。 “其实这事不是钱的事。”老大爷说,“我们就是不想让他在阳台上挂牌子。” “为什么呢?是怕漏水吗?”于伟杰问。 “其实过去他的牌子也在上面挂过,好好弄一下,也没漏过水。”老大爷说。 “那是为什么呢?”鹏起有些不解地问。 “他开的那个台球室呀,一打就打到半夜,有时候球掉到地上,‘咣当’一声,那声才大呢!我和老伴心脏都不好,有时候一下子把我们吓醒了,半宿半宿睡不着觉呀!”老太太在旁边接过话说。 “我们和这个张老板说了多少次了,让他注意点,可是说不上哪天就又给你来这么一下子!吓死个人了!”老太太接着说。 “就为这个,我们就不想让他在我家阳台挂牌子了,他这个台球室不开了才好呢!”老头儿说。 “大爷、大娘都和你说多少次了,你怎么不注意点呢?”鹏起问张成。 “怎么不注意呢!我都和打球的说多少次了,上面住的是老人,让他们注意点。可是有的小孩打高兴了就忘了,你以为我愿意让他们把球往地下打呀?球都给我摔坏了!”张成委屈地说。 “那你没在地下垫上点东西吗?”鹏起问。 “怎么没垫呢?刚才你没看见吗?地下都垫的胶皮,其实动静都小多了,可他们说还是有动静,我也没办法了。”张成说。 “您二老看这样行不行?”于伟杰迷缝着眼睛,胸有成竹地说,“现在张老板挂这个牌子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情了,关系到整条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能不能完成,关系到咱们整个金昌的形象。您二老也都是金昌人,城市漂亮了,咱们都看着舒服是不是?我让张老板在地下再多铺一层胶皮,尽量把声音降到最小,以不影响您二老休息为标准。他用您家的阳台呢也不白用,每年再给您二老一千块钱补偿,您二老可以打听打听去,这可是整条街最高价了!” “多铺一层要是还不行,我就再多铺一层,直到您二老满意为止。”张成也表态说。 “既然张老板有这个态度,你们城管大队又出面了,这个事又关系到咱金昌的整体形象,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只要是不影响我们老俩口晚上睡觉就行。”老大爷说。 “大娘,您呢?”于伟杰又问。 “他说行就行吧,反正能让我睡着觉就行。”老大娘说。看样子这老俩口子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从二楼下来,于伟杰、鹏起和张成都很高兴,事情解决的很顺利,按张成的设想,每年还少花五百块,再铺几层胶皮都够了。 “你们几位也挺辛苦的,一会儿我请你们吃饭吧。”张成憨厚地说。 “不用了,这才三点多,还有不少事等着办呢。”鹏起说。 “你要有这心思,哪天有时间再请吧。”于伟杰说。 “行,只要你们有空,我天天在台球室待着,什么时候都行。”张成实在地说。 解决了张成的问题,鹏起和于伟杰带着李小宇又去了另一家和二楼协商不下来的店铺。通过刚才的事情,他们对解决这家的问题充满了信心,但现实很快把他们的信心击得粉碎。 这家店铺是一家小超市,让鹏起和于伟杰没想到的是二楼住的竟然是老板的亲妹妹家。 “既然都是实在亲戚,这点事还有什么不行的呢?”老板出去办事了,没在家。于伟杰问长着一身肥肉的老板娘。 “别提了,过去我家的牌匾一直在他妹妹家阳台挂着,该说不说的,因为是亲戚,连钱都没花过。”老板娘说。 “那现在怎么又不行了呢?”鹏起问。 “这不前几天出了点事吗。”老板娘一边给买东西的付着货一边说,“说起来也该着倒霉,前十来天的时候,他妹妹下楼出去办事,就把孩子放我这儿店里看着。我一眼没照顾到,那小丫头就爬柜台上去了,估计是想够货架子上面的玩具,结果一下子摔了下来。脑袋也摔坏了,胳膊也摔折了,住院花了一万多,前两天才出院。” “孩子毕竟在我家店里摔的,我寻思我这个当舅妈的怎么地也该表示表示吧,孩子刚住院的那会儿我就带着两千块钱去医院看了,谁知道他妹妹尽然把我的二千块钱给扔了出来,说什么孩子是在我家摔的花的医药费都得让我们家出。”老板娘气呼呼地说。 “我当时就跟她在医院干起来了,孩子是在我家摔坏的不假,可我也没让她把孩子放我家呀……”老板娘似乎想起了在医院和小姑子干架的情景,浑身哆嗦着说。 “你跟人家说那事干啥?”老板娘正说着,老板从外面回来了。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老板见老板娘在和外人说自己家事,挺不满意。 “就你们家人干那磕碜事还怕人说呀?”老板娘不依不饶地说。 “我们家人干啥磕碜事了?就你最能逼逼了,得谁和谁逼扯!”老板是个光头的胖子,看样子脾气也不咋地。 “你妹妹刚才还过来说要起诉你呢,都一个妈下出来的,她干的那是人事吗?你他妈还自觉不臭呢!”老板娘挺不服。 “你他妈骂谁呢?”老板抓起一包小食品向老板娘打了过去。 “你他妈敢打我!”老板娘也抓起一瓶饮料朝老板扔了过来。 “快走吧!”于伟杰见鹏起还想劝架,一拉鹏起,带着李小宇从超市里撤了出来。 “你怎么不劝劝呢?”鹏起问。 “越有外人在场他们越来劲,咱们一走,他们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于伟杰说,“我们要是再不走,一会儿啤酒瓶子就容易飞我们脑袋上!” “那挂牌匾的事怎么办?”鹏起问。 “他们两家的事咱就别搀和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了,你没听说还要起诉呢吗?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于伟杰说。 “还有什么办法?”鹏起问。 “我不是说过吗,不用挂二楼阳台上牌匾也能挂上,就是费点劲。” “既然不用二楼阳台也能挂上,那就一会儿去和他们商量商量呗。”鹏起着急地说。 “不着急,等他们干完架,明天再说吧。”于伟杰总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那现在干嘛去?要不再去找找赵真他们几个做做工作。”鹏起说。 “拉倒吧,现在都四点多了,明天再去吧。”于伟杰说。 “我寻思早点把这些事办完不是早省心吗?”鹏起说。 “记住,这些事办完了,明天还会有别的事等着你办。所以做事不能急,抻悠着来,要不就我们这活,一天得累死。”于伟杰一如既往地迷缝着眼睛说。 “那现在干什么去?”鹏起听于伟杰这么说,虽然心里不赞同,也不好说什么。 “去吃饭。”于伟杰说。 “太早点了吧?”鹏起说。 “先打一会儿台球,然后去吃饭。”于伟杰笑笑说。 “去哪打?”鹏起问。 “张成的台球室,打完台球再让他安排咱们吃一顿。”于伟杰说。 “那不太好吧。”鹏起感觉这么做有点不妥。 “没事,刚才给他省了不少钱,请咱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于伟杰说。 看着于伟杰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的眼睛,鹏起彻底无语。 56第五十六章人就这么白打了! 石为民这一天很闹心。他早上和清真派出所的副所长叶天通了电话,打伤程建德的人已经抓住了,但取得的证据对程建德很不利。 据叶天说,那名被程建德追赶的卖发光玩具的妇女交待,因为程建德几个人当时并没有着装,她并不知道他们是城管的,以为是遇到了抢劫的,所以边跑边喊他的丈夫马三(也就是打人的光头)帮忙。而马三则交待,当时他正在麻将馆和几个朋友打麻将,听见他老婆喊有人追她,就冲了出来。当时看见一个男人正在追他老婆,那个男人并没有穿城管的制服,他以为是抢劫的、或是要非礼他老婆的,所以就随手用麻将馆的凳子打了那人一下,看见那人被打躺下了,他和他老婆就跑了。 “这不纯属瞎扯吗!”石为民对负责此案的清真派出所副所长叶天说,“广场上人山人海的,谁会去那里抢劫?再说了,就是想抢劫,谁又会去抢那几个塑料玩具?”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是这俩口子一口咬定他们以为遇上了抢劫的,而老程他们确实又没着装,这事还真就有点说不清楚了。”叶天说。 “老程他们动手收东西的时候已经亮明了身份,说了他们是城管的。而老程在追那个女的时候,那女的喊她丈夫出来之前也说是有城管在追她,这不是充分说明他们明知是城管人员在执法吗?他们这分明就是暴力抗法!”石为民气愤地说。 “这些都是咱们这边人说的,而他们两口子,包括另三个摆摊的妇女以及在麻将馆和马三一起出来的几个人都一口咬定没听见老程他们说自己是城管的,更没听见那个女的喊他丈夫出来时说是有城管的在追他,反而都说是以为遇到了抢劫的。”叶天不紧不慢地说。 “那你们什么意思?这分明是一起暴力抗法,打伤执法人员的恶性事件,你们还要把他办成正当防卫呀?”石为民听叶天的说话有点上火。 “从现在手头掌握的证据来看,不排除这起案子最终会被定为正当防卫。”叶天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那边已经找了律师,看样子是在往这个方向研究。” “那你的意思是殴打执法人员就白打了呗?”石为民瞪起了眼睛。 “因为他们没着装、没亮证,所以很难把他们的行为当作是一次执法活动。”叶天的口气让石为民感到有些气愤。 “他们不是去执法,那是没事闲的去玩去了?”石为民的声调越来越高。 “石队,你别激动。”叶天的语气依旧平静,“你是老刑警了,尽管我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们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如果不把证据做实了,明天被告的就会是我们,到时候我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他们打人就白打了?”石为民有些无奈地说,他知道叶天说的是实话,在公安机关干了这么多年,他知道公安机关也有公安机关的难处,要是证据不足而立了案,最后到法院那里也通不过。 “也不一定,如果老程伤得太重,马三也可能会被定个防卫过当的。”叶天说。 “操!你那意思是要想处理马三最好得老程死了呗!”石为民气得直想拍桌子。 “石队,我哪有那个意思呀?我们这些基层派出所的难处你还不知道吗?你石队长的人被打了,能做的事情我们肯定尽力,但许多事我们根本就说了不算呀!”叶天听出来石为民有些不满意,就诉苦说。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难处。”石为民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火,尽量用平缓的语调说,“那个叫马三的现在还押着呢吗?” “押着呢,当时办的是刑拘,不过根据取证的情况,按领导的意思恐怕马上要放人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赶紧去找领导。”叶天说。 “行了,我知道了。”石为民说完挂了电话。 和叶天通完电话,石为民又去医院看了程建德,好在程建德伤得并不太重,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打我那小子抓住了吗?”在病院里,程建德问石为民。 “抓住了。”石为民说。 “这小子也他妈太狠了,要不是我脑袋够硬,这一下子就被他给削死了!暴力抗法,打伤执法人员,肯定够判了!”程建德气愤地说,“还有那个女的,也不是个玩艺,要不是她一直骂我,我都不想追了!看来她是想把我引到那里,好让他家男的打我!” “嗯。”石为民答应了一声说,“你安心养伤吧,其他的事等你出院再说。” 回到单位,石为民坐在办公室里越想越气。如果打人的人不受到应有的惩罚,一方面是会严重挫伤城管队员们的工作积极性,另一方面自己对程建德也没法交待。 石为民打通了吕局长的电话。 “老领导,跟您汇报个事。”石为民客气地说。 “又有什么事让我帮你办?”吕局长不客气地说。 石为民把程建德被打的事情和吕局长说了一遍。 “老领导,您说说,这事要是不处理那个马三是不是没有王法了?”石为民用恳求的语气说。 “这件事老孟和我汇报过了。”吕局长说,“你什么意思?”石为民知道吕局长说的老孟是主管社会治安工作的副局长孟继铁。 “我的意思是马三打伤城管执法人员的事实是非常清楚的,根本就和正当防卫沾不上边,怎么的也得判他个一年半载的,要不我和手下的兄弟们没法交待呀!”石为民说。 “这件事也许像你说的那样,事实清楚,但问题是证据不足,你的队员不着装、不亮证,就是拿到法院也得判你们执法程序不对,肯定判你们输。”吕局长说,“还有一个问题,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马三和他老婆都是回民。” “回民怎么了?”石为民不服气地说,“回民打死人不用偿命呀?” “你怎么还那个熊脾气?我告诉你,为民,你那个脾气要是不改早晚要吃大亏的!”吕局长教训石为民说,“我们党的干部要时时刻刻以大局为重,不能局限于自己的小圈子里,以维护自己小圈子的利益为重!你觉得你应该对你的队员负责,我觉得你更应该为金昌的整体利益,为金昌的大局负责!” “老领导,您就别给我上纲上线了,哪有那么严重呀?我怎么不为金昌的大局负责了?”石为民还是有点不服气地说。 “就你刚才那话,还回民怎么了?我告诉你,涉及回民的问题那就叫民族问题!民族问题你懂吗?那是关系到稳定大局的!金昌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是发展!发展的基础是什么?是稳定!如果一个地方社会不够稳定,领导能有精力去全心全意谋发展吗?”吕局长继续教训石为民说。 “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这和马三打人的事情有关系吗?”石为民被吕局长的话有点弄糊涂了。 “我告诉你,自从马三被刑拘后,每天都有二十多个回民到市政府去上访,说马三打的是抢劫的,让政府给评理,让公安局赶紧放人。我刚接到电话,今天去市政府的回民已经增加到五十多个了,主管民族宗教问题的齐副市长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要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如果证据不足就赶紧放人。他掌握到的信息是如果再不放人,明天可能就会有几百个回民要去政府闹事,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听你的,还是听齐市长的?是维护你们城管大队的利益,还是维护整个金昌的利益?”吕局长语气严肃地说。 “这个不是听不听谁的问题,我想这事还是应该实事求是吧?不管他是哪个民族的,打人也不能白打吧?”石为民还是不服气地说。 “那个被打的人怎么样了?问题大不大?”吕局长没有接石为民的话,反而问石为民说。 “人到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这事性质太恶劣。”石为民说。 “性质恶劣?你们城管大队的半夜去摘人家的牌匾性质就不恶劣了?为民啊,我劝你多少次了,你要想把工作干好,单靠一腔热血,一身激情是不够的,要学会变通,不能钻牛角尖!更重要的是要领会领导意图,领导不满意,你干得再多,累死了都是白死!现在领导希望的是什么?是给你们被打的队员做主还是让那些回民不要再到政府去闹事?你现在心里肯定不服,我年轻的时候还不是和你一样,可后来怎么样了?我希望你别走我走过的弯路!”吕局长语重心长地说。 “我明白了。”听了吕局长的话,石为民感觉有些灰心,“那您说这事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既然被打的那个人没什么大问题,我这边就按领导意图放人了。你那边把那个被打的队员安抚好,这事就这么地了。”吕局长也有些无奈地说。 57第五十七章你要怎么报答我? 和吕局长通完电话,石为民感觉心头像是堵了块什么东西,憋得难受,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大叫几声,好好发泄发泄。 看着办公桌上堆着一摞文件,他一点处理的欲望都没有。“这件事该怎么向程建德解释呢?”石为民心里想,“以程建德的火爆脾气,要知道这事就这么算了,肯定接受不了。” 石为民正想着心事,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请进!”石为民以为是谁要请示工作,振作了一下精神说。 门开了,王小丽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 “有事吗?”石为民抬头看了王小丽一眼,想起了那天晚上两个人火爆的话题,感觉有些不自然。 “怎么?不欢迎我呀?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王小丽在石为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盯着石为民说。 石为民被王小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边回避着王小丽的目光一边说:“哪的话,我这里正烦心呢。” “又有什么烦心事了?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王小丽关心地说。 “没什么大事,对了,车的事你和领导说了吗?”石为民见王小丽看自己的眼睛中像要滴出水来,恨不得赶紧把王小丽打发走,可现在正有事求她,只好强作欢颜地说。 “你给我安排的事情我敢不尽心吗?”王小丽向石为民飞了一个媚眼说,“告诉你吧,领导已经答应了。” “是吗?”石为民听王小丽说齐市长已经答应给大队买车的事情了,一直郁闷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什么时候能落实?”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领导说了,这件事情应该这么办。”王小丽站起来,把头隔着办公桌伸了过来,脸都快贴到石为民的脸上了。石为民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毕竟人家刚给自己办完事,他也就只好任由王小丽带着一阵香气,在他的耳朵边上吹气如兰地说,“你再以大队的名义重新打个报告,把大队因为缺少执法车辆严重影响城市管理工作正常开展的问题再说得严重一点,然后让陈市长再和齐市长打个招呼,这样他就可以直接签批了。” “好的,我明白了。”石为民赶紧说,他被王小丽身上的香气熏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王小丽终于回到沙发上坐下,石为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石哥,事已经给你办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王小丽媚眼如丝地说,石队长在他的嘴里已经变成了石哥。 “你说吧,要怎么感谢你都行。”石为民爽快地说,毕竟人家王小丽把他一直想办没办成的事情办得挺痛快,让他石为民在丁前进一伙人面前有了面子,也真正解决了大队执法车辆短缺的问题,他还是从内心里挺感谢王小丽的。 “上次让你请吃个饭,你还吃到半道走了,你得重新请我吃一次。”王小丽娇滴滴地说。 “行,别说一次,几次都行!”石为民真诚地说,“那晚上还去巴黎阳光吗?” “不去那里了,他家的菜不好吃,我想换个地方。”王小丽的语气越来越嗲。 “那去哪里?你说了算。”石为民说。 “去哪里都行吗?”王小丽说。 “当然,哪里都行。”石为民一高兴,包票打得有点大。 “我想去名典咖啡厅,还是那里的西餐做得好。”王小丽说。 “名典咖啡厅?在哪?我怎么没听说过。”石为民说。 “在AB市,我好久没去过了,我最爱吃那里的黑胡椒牛排了。”王小丽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看着石为民说。看她的表情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知道是被名典咖啡厅的黑胡椒牛排引的,还是被石为民引的。 听王小丽说要去AB市,石为民有些犹豫了。王小丽是自己的下属,而且是个没结婚的女人,自己孤男寡女地和他去另一个城市共进晚餐,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没准又会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传出来。 “怎么了?不敢去?”王小丽见石为民半天没答话,歪着头看着石为民说,“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呢!” “有什么不敢去的,我是觉得你毕竟是个大姑娘,怕别人看见了对你影响不好。”石为民敷衍说。 “哈、哈、哈,”王小丽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怕对我影响不好?”她指着石为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是怕对你影响不好才对吧?”她娇喘着说。 “小点声,别被人听见!”石为民提醒王小丽说,王小丽笑得声音太大了,石为民还真是怕被从走廊里过的人听见。 “行了,”王小丽压低声音说,“你就说你敢不敢去吧?” “去,有什么不敢去的。你说吧,几点钟,怎么走?”石为民被王小丽磨得受不了了,只好答应说。 “那就七点吧,我们分别走,在名典汇合。”王小丽看着石为民说,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 “对了,名典在XX街、XX号,你能找到吧?”王小丽临出门的时候又补充说。 “没问题,只要知道地方,我肯定能找到。”石为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后悔。后悔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答应和王小丽去AB市吃饭,看王小丽对自己的态度,说不上她能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 王小丽刚从石为民的办公室出去,鹏起又敲门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石为民见鹏起坐下了,就问。 “昨天我和于主任到下面走了一趟,效果还不错,想跟您汇报一下。”鹏起说。 “那就快说吧,我一会儿还有点事。”石为民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吴辛约他十一点半在一起吃饭。 鹏起向石为民简单汇报了一下和于伟杰走了几家没按要求改造牌匾的店铺的情况,当然,他没向石为民说台球厅的老张请他和于伟杰吃饭的事情。 “不错,你们这次下去效果挺明显,我看这个于伟杰还是很有点办事能力的。”石为民满意地说,“除了赵真那六家,现在就剩下一家和楼上是亲戚,正在打官司的了吧?”他又问。 “是的。”鹏起回答说,“于主任说了,那家问题不大,就是不用二楼阳台,他也有办法把牌匾挂上,就是要费点事。现在真正难弄的是赵真那六家,他们一口咬定就是没钱改造。” “不用扯他们。”石为民说,“他们不是没钱改造吗?那就不让他们挂牌匾,最终受影响的是他们自己!” “我和于主任再找他们谈谈吧,要是能谈下来更好,实在谈不下来,就按您说的办吧。”鹏起说。 “行,这事你就安排吧。”石为民站起来说。 吴辛找石为民吃饭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几天心情有点郁闷,想找他聊聊。 “怎么地?你还有郁闷的时候?”石为民问。 “最近朱局长找我谈了两次,说市委组织部那里有意向想调整我,让我到一个局当一把手。”吴辛说。 “这是好事呀!哪个局当个一把手也比你现在的二把手强啊?这你有什么郁闷的?你应该高兴才对呀!”石为民说。 “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离开财政局,当一把手我也只想在财政局当。”吴辛喝了一口酒说,“我怎么想的老朱都知道,他要是不想让我走,我肯定也走不了。我现在郁闷的是他现在极力撺掇我,让我走,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说明他心里根本就不想让我在财政局等着接他的班,说明他对我有所顾忌,恨不得赶紧把我给踢出去!”吴辛自问自答地说。 “也许是吧,你在财政局时间太长了,根深蒂固的,让朱局长感觉有点施展不开,他表面不说,心里肯定不舒服。”石为民说,“上一次他当着我的面说对你是言听计从,你想想,要是局长对副局长言听计从,那这个局到底是谁说了算?到底谁是一把手?” “也许你说的对吧!”吴辛说,“不说这事了,我教你那办法怎么样?用了吗?”他问石为民。 “正想和你说这事呢,你那个办法真不错!今天王小丽告诉我说齐市长那里已经答应了,让大队再重新打一遍请示,再让陈市长找他说说,他就签了。”石为民说。 “王小丽不会白帮你这个忙吧?我可听说这个女人不是个稳当客,你注意点,别让她把你给办了。”吴辛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你别说了,我正为这事烦着呢!”石为民有点发愁地说,“她让我今天晚上请她去AB市吃饭,吃顿饭跑那么远,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操,这事你还看不明白!还什么意思?吃完饭就会去开房,然后……”吴辛略带羡慕地说。 “别扯那没用的了!就算她有那心思,我是那种人吗?”石为民不高兴地说。 “英雄难过美人关!别看你现在嘴挺硬,到时候说不上你就什么样了!”吴辛说。 “经过你这一提醒我还真是有点担心,到时候她要是非不回来我该怎么办呢?”石为民说。 “你对她是真没什么意思吗?”吴辛问。 “没意思!”石为民干脆地说。 “那我就教你一个办法吧!不过事后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吴辛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说。 58第五十八章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了吴辛给自己出的主意,石为民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对晚上和王小丽的约会不再感到有什么顾忌了。 “你小子就是鬼主意多!”石为民由衷地夸了吴辛一句。 和吴辛吃完饭回到单位,石为民的心情不错,看着办公桌上堆着不少等待处理的文件,他又燃起了工作的欲望,开始忙碌起来。 一封由十几名人大代表联名写给市委郭书记,又由郭书记亲自签批,由市委办公室转给城管大队的信引起了石为民的注意。 自从石为民到城管大队以来,由郭书记亲自签批到城管大队的信件这还是第一次,不由得不引起石为民的重视。 郭书记的签批很简单:请将此信转城管大队,对人大代表提出的意见要高度重视并给予妥善处理。 石为民打开了信,不由得心里一沉。信的内容是反映金荣大街牌匾改造工作的,先是肯定了金荣大街改造的成果,后面提到因为各家店铺经营情况不同,靠行政命令强行统一标准似存在不妥之处,尤其是标准定的太高,超出了一些店铺的承受能力。信的最后又提到金荣大街几十家店铺的牌匾一夜之间全部丢失的情况,虽然没直接说是城管大队干的,但字里行间还是透露出这件事与城管大队的牌匾改造工作有关,并建议公安机关要加强破案力度,保护商家的合法权益,给老百姓一个明白。 石为民把信反复看了两遍,又仔细研究了郭书记的批示,心里多少有些困惑。 如果说郭书记不重视这件事情,那他绝不会亲自签批,并由市委办把信件转给城管大队。如果说郭书记重视这件事情,那这封信又不是由市委督办室以督办的形式转过来的,也并没有要求限期答复。最让石为民不解的是虽然信里提到了金荣大街牌匾丢失的事情,并暗示这件事与城管大队有关,并要求公安机关加大破案力度以查清此事真相,但郭书记的批示里却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情,只是要求对人大代表的建议要高度重视,并妥善处理此事。高度重视重视到什么程度?妥善处理又是怎么个概念?这让石为民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要说这件事当前应该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还没有处理好的无非也就是以赵真为首的六家所说的没有这么多钱按标准挂牌匾的问题。想到赵真,石为民多少有些明白了。赵真在人大办公室工作了这么多年,肯定会认识不少人大代表,和他关系不错的代表也一定大有人在。这封信是十几名人大代表联名写的,说的又是牌匾改造的事情,还重点提到了标准高,有些店铺挂不起。把这些东西往一起一串,事情就很明显了,这封信一定是赵真撺掇和他相熟的一些个不明真相的人大代表弄出来的。石为民毕竟是搞刑侦出身,逻辑推理能力超强,想明白了这一点,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先不管这封信是怎么来的,反映的是什么事情,既然人大代表联名给市委书记写了信,那书记是一定要有个态度的。书记的态度是什么?就是亲自签批,并把信转发到城管大队,责成城管大队高度重视人大代表意见,并妥善处理此事。所谓高度重视都是虚的东西,领导真正看重的是要妥善处理。什么是妥善处理?只要这些代表不再到本级或上级的党、政、人大机关信访或到访此事,不再给领导写信反映此事,那这个事应该就算是妥善处理了。至于处理的方式领导不会过问,也管不过来。 至于郭书记为什么没要求彻查牌匾丢失的事情就更简单了。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虽然是市政府常务会议定的,但相信郝市长一定向郭书记汇报过这件事情。而如果没有金荣大街那三十多家店铺牌匾丢失的事情发生,这项工作恐怕就很难推进下去,所以发生这种事情,以领导的智慧根本不用问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也不排除陈市长、或者吕局长曾经向领导汇报过这件事情。既然领导心里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那这事就更不能查下去了,真查清楚了,丢人的不是城管大队,而是金昌市委、市政府。 想明白了这些问题,石为民彻底放心了。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赵真几个人摆平,重点就是要把赵真摆平,只要把赵真摆平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郭书记所提出的妥善处理的要求自然也就完成了。 要摆平赵真说难很难,说容易其实也很容易。满足他的无理要求当然是最简单明了的作法,但让石为民就这么向赵真低头显然不是石为民的性格。但如果自己不退一步,怎么样才能让赵真主动退步呢?按吕局长的说法这个赵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不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说不定他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石为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采取个个击破的办法比较好。如果把能够把那五家解决了,只剩下赵真一家,那他再找那些人大代表去说什么标准太高,不能搞一刀切,有些店铺挂不起等等,恐怕就不会再那么冠冕堂皇的了。 石为民打电话把鹏起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和于伟杰下去,找那六家所谓的挂不起牌匾的店铺的老板挨家谈谈,就和他们明说,挂不起肯定不是理由,只是借口,问他们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可以明说!”石为民交待鹏起说。 “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于主任。”鹏起说。 “记住,和别人谈的时候态度可以柔和一点,和赵真谈的时候态度一定要坚决,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占便宜的想像空间。”石为民又交待说。 “我知道,赵真这个人最不是东西了,什么便宜都想占,早晚得遭报应!”鹏起想起妈妈辛辛苦苦攒的五千块钱被赵真几句话就轻易地拿走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你过去和赵真认识?”石为民问,他感觉鹏起似乎对赵真的气不小。 “我过去倒是不认识他,可是听我妈说起过他,我妈为了给我办工作的事情还被他骗过五千块钱呢!”鹏起气呼呼地说。 “是吗?”石为民的眼睛一亮,“你妈妈怎么会认识他,又会被他骗走五千块钱呢?”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说人家是骗的……”鹏起把事情的经过学了一遍,“要怪也怪我妈给我办工作心切,太轻易相信别人了!只是她那钱攒得实在是不容易,上午送去的两万,下午就剩一万五了,被人家几句话就扣下了五千,想起来有点心疼。”鹏起最后说。 “他是说把这钱给吕局长了吗?”石为民问。 “他没说给钱,只是说请吕局长吃饭和给吕局长买东西用了。”鹏起说,“他这么说了,我又不认识吕局长,不可能找吕局长去核实,只好是哑巴吃黄连了!” “噢,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先不要找他们谈了。”石为民听完鹏起的叙述,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对付赵真的办法。“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石为民心里暗想。 “你是说先不用找赵真他们谈了吗?”鹏起没想到石为民的主意改的这么快,有点不相信地问。 “是的,你先不要管这事了,我另有安排。”石为民肯定地说。 鹏起从办公室出去后,石为民立刻拨通了吕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吕局长正好在办公室。 “老领导,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说话方便吗?”石为民问。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6 部分阅读 “是的,你先不要管这事了,我另有安排。”石为民肯定地说。 鹏起从办公室出去后,石为民立刻拨通了吕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吕局长正好在办公室。 “老领导,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说话方便吗?”石为民问。 “说吧,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我帮你擦屁股了吧?我可听赵真说人大代表联名给书记写信了!”吕局长不客气地说。 “不是我的事,是您的事!有人在外面借您的名义诈骗!”石为民故做神秘地说。 “借我的名义诈骗!”吕局长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石为民把刚从鹏起那里听来的事情向吕局长学了一遍。 “老领导,我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但我相信就算赵真和您提过这件事,但也就是一中午的时间,他肯定既没因为这件事请您吃过饭,更没有给您买过东西!”石为民说。 “这个赵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过去只知道他经常打着我的旗号到下面去办事,现在尽然发展到打着我的旗号去收钱的程度了!”吕局长气愤地说,“他跟本连提都没向我提过这件事情,更别说什么请我吃饭,还给我买什么东西了!” “是呀!他收了钱,还说是给您买东西用了。这不是自己占了便宜,却让您背黑锅吗?你说说这个赵真是不是太不是人了?”石为民煽风点火地说。 “这哪里是背黑锅呀!简直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吕局长的声音越来越大,“为民你知道,这么多年了,给我送钱送物的人都能坐一火车了,我收过谁的钱?收过谁的东西?”吕局长年轻的时候脾气也是相当火爆,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的提升自控力越来越强,发脾气的时候已经很少了。但石为民知道,吕局长一向最爱惜自己的名声,只要是把这件事跟吕局长说了,他肯定会发火,而且会对赵真相当的不满意。 “您的人品我当然清楚!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过年给您买了两瓶酒还被您给骂过呢!可是不了解您的人就不一定怎么想了,刚才我们单位的杜科长还说呢,‘钱给公安局长买东西用了,谁敢去要呀!’”石为民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地说。 “我现在就给赵真打电话,让他赶紧把钱给人家退回去!”吕局长说。 “现在退钱恐怕有点晚了。”石为民说。 “晚了?你什么意思?”吕局长问。 “老领导,你想想,这件事的钱虽然不多,但性质其实是很严重的!”石为民压低声音说,“这其实是一起诈骗犯罪案件!” “诈骗犯罪?”吕局长可能没想到石为民会这么说,一时还有点转不过弯来,“没那么严重吧?” “老领导,您忘了构成诈骗罪的三要素是什么了吗?”石为民说,“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或隐瞒真相、数额达到2000元。您想想,这三条他是不是都占了!如果说他不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那他收人家两万块钱的时候就确实是想送给您了,这您承认吗?他根本就没向您提过这件事情,更没给您买过东西,请您吃过饭,却以这个名义收了人家五千块钱,这是不是虚构事实或隐瞒真相?数额就更不用了,以经超过2000元的标准了。”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吕局长太了解石为民了,知道石为民和他说这些绝不会是因为赵真所做的这件事情达到了构成诈骗罪的三要素而要把赵真给送到监狱去。 “我到是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刚才把构成诈骗罪的三要素告诉了杜科长之后,他已经决定要到公安局去报案了。我见这件事情涉及您,虽然您完全不知情,但捅出去恐怕还是对您的名誉不好,所以暂时把他劝住了。”石为民说。 “接着说,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吕局长说。 “我想让您找赵真谈一下,一是把收人家的钱退回来,二是在牌匾改造的事情上让他别再挑事,赶紧按标准把牌匾挂上。这个杜科长就是负责牌匾改造工作的,现在正为这事闹心呢!他要是心情一不好,没准就去公安局报案了,到时候我可不一定能再劝住他了。”石为民说。 “就这些了?”吕局长问。 “就这些了。”石为民说,“您尽快找他谈一下,我想您亲自找他谈,他应该会同意的。”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吕局长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59第五十九章相约不如偶遇 赵真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这让石为民的心情格外高兴。他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多了,想起和王小丽晚上还有个约会,他起身下楼,开车向AB市赶去。 由于路上塞车,石为民按王小丽所说的地址找到名典咖啡厅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十分了。在路上他就收到了王小丽的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订的是二一二包间。石为民直接把这条短信转发给了吴辛。 石为民来到二一二包间的时候,王小丽已经等了半天了。王小丽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低胸短裙,丰满的身材暴露无遗。 “我已经点了两份牛排、一份沙拉、一瓶拉菲,你看看还需要点点儿什么?”王小丽见石为民进了包房,就妩媚地说。 石为民看了一下菜单,又点了一份面包圈,他感觉有点饿了,估计一份牛排不一定能填饱肚子。 王小丽在两个人的高脚杯子里倒上了红酒,“今天可不许中间再走了,一定要好好陪陪我。”王小丽用迷离的眼光看着石为民,用充满挑逗的口气说。 石为民被王小丽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好的,这次我一定好好陪你把饭吃完。”石为民赶紧表态说。 “吃过饭我还要你陪我去XX洗浴休闲会馆,听说那里晚上的演艺节目很好看的。”王小丽的声音越来越嗲、要求也越来越高。 “先吃饭吧,吃过饭再说。”石为民敷衍着说。 王小丽今天似乎很兴奋,吃饭的过程中一直和石为民聊着她的理想、她的爱好、她的童年、青年直到现在,石为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也插上一、两句。 “对了,有领导的关系,你当初为什么要调到城管大队来?比城管好的单位可是多的是呀?”石为民问。 “领导说了,这个地方不那么显眼、不容易被人关注。”王小丽呷了一口拉菲说,“再说了,我也比较喜欢城管。” “比较喜欢城管!为什么?”石为民有点不相信地问。 “因为从我懂事的时候就记得我妈妈摆小摊总被城管追,有时候还把东西给收了,所以一直觉得当个城管挺威风的。”王小丽说。 两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多了。 “差不多了,我们快去吧。”王小丽和石为民干下了杯中的红酒说,“九点钟演出就开始了,我们还得先洗个澡,然后好去看演出。” “好的,你先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石为民站起来说。 两分钟后,石为民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有点秃顶的矮胖子。这个人王小丽认识,正是市财政局的副局长吴辛。 “真是相约不如偶遇呀!”吴辛一进屋就晃晃荡荡说,“没想到来AB市吃个饭竟然能看到石队长私会佳人呀!” “别瞎说!”石为民装作生气的样子给了吴辛一拳说,“这是我们单位的同事,我们只是随便出来吃个饭。小丽,这是财政局的吴局长。”石为民给王小丽介绍说。 “吴局长可是金昌的名人,他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他。”王小丽有些愠怒地瞟了石为民一眼,估计是怪他不应该把吴辛带过来。 “小丽呀!”吴辛好像有点喝高了的样子,竟然一屁股坐在了王小丽的旁边,王小丽赶紧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生怕吴辛一不小心靠在自己身上。 “我和你们石队长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什么事都不背着我,你放心,你们的事我不会出去说的。”吴辛拍着胸脯保证说。 “你有什么可说的?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就是同事之间随便在一起吃个饭!”石为民在吴辛的对面坐下说。 “随便吃个饭?”吴辛指了指石为民,又指了指王小丽,“你们两个大老远地跑到AB市、跑到这个地方,就是随便吃个饭?” “你爱信不信!”石为民装作生气的样子说。 “我信!我信!”吴辛坏笑着说,“这样吧,我也正好随便地和一个女同学在这里吃个饭,既然大家碰上了,我看也算是有缘,一会儿我请你们两个去XX洗浴休闲会馆去洗个澡、再看看节目,怎么样?” “好呀,刚才小丽还说要去那里看节目呢。”石为民说。 “我现在不想去了。”王小丽站起来说,“你们聊吧,我有事先走了。”估计自从吴辛进来之后,王小丽所有的浪漫心情已经都被破坏了。 “你去哪?回金昌吗?我们一起回去。”石为民赶紧说,他从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王小丽。 “我今晚不回金昌了,我要去看一个朋友。明天可能会晚点回单位,先跟你请个假。”王小丽有些幽怨地瞟了石为民一眼说。 “你去哪?我送你。”把王小丽一个人留在AB市,石为民感觉有些不太放心。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你送不太方便,该有人说三道四的了。”王小丽瞪了吴辛一眼,吴辛知趣地站起来,让王小丽从身边过去了。 “那我送你下楼。”石为民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不用了,你好好陪陪吴局长吧!对了,还有吴局长的女同学!”王小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王小丽的纤影在楼梯口消失了,吴辛坏笑着说:“这小女人还真他妈的挺诱人的,怪不得能把领导给勾上!要不你就把她办了得了,她这样的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别扯那没用的,我要有那心思还叫你来干嘛!”石为民说,“你那个女同学是哪的?方不方便给我介绍一下?” “什么女同学,是你嫂子!”吴辛笑着说,“她总说我从来没带她出来浪漫过,今天借你的光带她出来浪漫一下。对了,我们俩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去把单买了吧!一会儿我还要带她去XX洗浴休闲会馆,你去不去?” “你一个财政局长出来请老婆吃饭还真好意思让我买单呀?”石为民听吴辛说请的是他老婆,有点不甘心地说。 “两回事,差的不是钱。关键是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总得有所表示吧?再说了,中午的时候你可是说过我请谁都行,请几个都行,现在我只请了你嫂子一个人可是够照顾你的了!”吴辛不依不饶地说,“你要是觉得吃亏了,一会儿陪我俩去会馆,我请!” “拉倒吧!你带着嫂子出来浪漫,我可不当那个电灯泡了!”石为民说。 石为民把自己这个房和吴辛那个包房的账都结了以后,和吴辛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开车回了金昌。 在回来的路上,石为民收到了王小丽的短信:这次不算、下次再来! 石为民随手把短信删掉,心里暗想,“这个王小丽还挺执着的!看来欠下人情真是最难还的!不过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自己把握住自己,她迟早会死心的。” 60第六十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石为民按照王小丽转达的齐市长的意思重新给政府递交了购买执法车辆的请示,并到陈市长的办公室和陈市长打了招呼。 陈市长问石为民是通过什么关系把齐市长搞定的,石为民当然不好意思说是通过齐市长的老情人,只说是通过齐市长在AB市工作时的老朋友。陈市长见石为民不愿意说,也就没有深问。 石为民从市政府出来,开车回了大队。他刚进办公室,鹏起就一脸迷惑地跟了进来。 “怎么了?有事?”石为民问鹏起。 “有事。”鹏起说。 “什么事?快说吧。”石为民坐下说。 “刚才赵真来了,见你没在,就直接找到了我。”鹏起说。 听鹏起说是赵真来了,石为民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他来干什么?”石为民明知故问地说。 “他说他同意按政府制订的标准改造牌匾,并表态说还可以帮我们做那几家的工作。”鹏起有些兴奋地说。 “好事呀!看来他终于想明白了。”石为民因为车的事、牌匾改造的事情都解决了,今天心情特别好,看着鹏起一脸茫然的样子,他有心拿鹏起寻开心。 “最奇怪的是他还把从我妈妈那里拿的五仟块钱退给我了,并一再给我道歉说让我别再追究这件事了!”鹏起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像是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看来他这次真的是良心发现了!”石为民说,“既然人家把钱退回来了,你也就按他说的,不要追究了。” “我,我本来也没打算追究呀!”鹏起说。 “行了,”看着鹏起一脸迷惑的样子,石为民笑着说,“事情解决了就好,你也不用细问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是您帮着解决的吧?”鹏起试探着问。 “我说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也不用细问了……”石为民还要说下去,突然听见有人敲门,“请进!”石为民说。 进来的是程建德。看着程建德阴郁的表情,石为民的心一沉,“看来他已经知道马三的处理结果了。”石为民心里想。 “程队长,你没事了吧?”看进来的是程建德,鹏起连忙站起来打招呼说。 “没事了。”程建德冲鹏起点了点头。 “老程什么时候出院的?我这两天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呢!”石为民也站起来,从座位上走过来,拉着程建德的手,热情地说。 “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了。”鹏起估计两个人有话要说,知趣地告辞出去了。 “我刚才去清真派出所了。”程建德表情有些僵硬地说。 “噢。”石为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打我的马三已经放出去了。”程建德说。 “我知道。”石为民说,他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有些发僵。 “派出所的人说我们的执法程序有问题,马三定不上暴力抗法。”程建德平静地说。 “是的,我们的执法程序确实有一定问题。”石为民有些痛苦地说。 “就算他不知道我是执法人员,可就是打伤一个普通人也不会白打吧?”程建德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他们说当时你正在追马三的老婆,马三他们以为你是抢劫的或者是对他老婆有不良企图。”石为民有些无奈地说。 “我明白了。”程建德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有些不安,“那就是说在这件事情当中我的身份不是执法人员,他的身份也不是暴力抗法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无法通过官方解决了。” “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石为民看着程建德的头上还缠着的绷带,有些痛苦又有些无奈地说,“那个马三是个回民,一涉及民族问题,情况就会有些复杂。” “那我的伤就白受了?院就白住了吗?”程建德看着石为民的眼睛说,目光中既有不甘、责备又有迷茫和无助。 “你住院的费用由大队负责,我告诉财务,再给你做一些补助费。”石为民在程建德的目光注视下,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用了。”程建德笑了笑说,笑容里有些苦涩,“既然这件事官方解决不了,那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要做什么?”程建德的话让石为民的内心中隐隐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不是执法者,他不是抗法者,那我们只能是打私架了。如果是打私架的话,我是不会被他白打的。”程建德的语气在平静中透着冷淡。 “别做傻事!不管他们怎么说,你是因为工作才被打伤的,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石为民有些激动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的。”程建德笑了笑说,“我想向你请几天假,我的头还是有些疼,我想在家休息几天。” “好吧,你在家休息几天吧。”石为民想了想说,“你要记住,你毕竟是国家工作人员,还当过兵、受过党的多年教育,你不能把自己和那些社会无业人员比!不要一时冲动去做蠢事。” “放心吧,我知道该做什么,没事我先走了。”程建德冲石为民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石为民的办公室。 看着程建德高大的背影,石为民突然有一种心酸的感觉。毫无疑问,程建德是因为工作才被打伤的,可是在现实的种种束缚面前,伤人者竟然可以逍遥法外,虽然他石为民当了多年的刑警队长,虽然他石为民和公安局的吕局长情同父子,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感到如此的无助,如此的无能为力。他从内心深处感到对不起程建德,他石为民做人的原则、做官的原则都是讲究个公平、正义,他要对得起辛苦工作的下属,给下属一个公正的交待,可是今天,面对程建德疑问的眼神,他无言以对。 他感觉到程建德今天说话的声音明显的降了下来,似乎面对现实,他也感到了无助和无奈。 “他不会去做什么傻事吧?”石为民心里想。他不知道,今天竟然是他见到程建德的最后一面。 程建德从石为民的办公室出来,就去了姚老道胡同,找到了那天马三冲出来打他时所在的那间麻将馆。 隔着麻将馆的玻璃,他看见光头的马三正在和三个人一起聚精会神地打着麻将,而且当时麻将馆里也只有这四个人。看来这个马三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间麻将馆里。 程建德一声不响地开门进了麻将馆。也许是四个人打麻将打的太专注了,也许是麻将馆进进出出的人太频繁了,反正四个人谁都没注意到进来的人是头上还缠着绷带的程建德。 程建德顺手操起地下的一个木板凳,也就是那天马三打伤他时用的那种,抡圆了胳膊把板凳砸在正背对着他的马三的光头上。 马三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和他一起打麻将的三个人一怔神之间,看见程建德还拎着凳子在旁边站着,纷纷拎起坐着的凳子向程建德扑了过来。程建德以一敌三,很快被打倒在地,木板凳雨点一样向他的身上、头上砸了下来,程建德倒下之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石为民接到程建德被打死的消息,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当时是十一点二十。他记得程建德是十点多从自己的办公室出去的,也就是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刚才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和自己说着“自己的问题自己会解决”的程建德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也离开了他工作多年的城管队伍。 在程建德的丧礼上,石为民强忍泪水,而许多和程建德一起工作多年的城管队员早以忍不住失声痛哭。程建德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如果不是他样,他就不会坚持要一个人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也就不会被群殴至死,不会扔下一个没有工作的妻子和一个还要上大学的女儿。 时至今日,许多人仍然认为程建德的死有些可惜、有些不值。但如果再给程建德一次机会的话,他也许还会这样去做,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打伤他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公平,如果官方不能给他一个公平的交待,他就要自己给自己一个公平。 为了寻找自己的公平,程建德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马三也没有得好,他被程建德的一板凳直接打成了植物人。他虽然还活着,但却比死还要痛苦。而那三个打死程建德的人也都受到了法律应有的惩罚。 法律虽然在程建德活着的时候没能给他应有的公平,但在他死了之后还是公平地处理了这起事件。如果程建德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感到些许的安慰。 61第六十一章城管的动态监管 程建德的死使石为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他觉得自己做为程建德的领导并没有尽到领导的责任,如果当时自己和吕局长据理力争,能够对马三给予应有的处理,哪怕只是拘留几天,程建德也许在心里就会得到平衡,就不会执意要自己去解决问题。如果自己当时在办公室好好和程建德谈谈,好好开导开导他,也许程建德也不会一定要一个人去找马三解决问题。 可自责归自责,工作还得继续干下去。 石为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由谁来接替程建德的工作,出任整个大队任务最重、难度和压力最大的直属中队的队长。 石为民和主管副队长邓红生的想法是由现任直属中队的副队长王小亮直接接替程建德出任队长。而丁前进和王爱国却极力推荐由前占道经营管理所的所长刘胜利出任直属队的队长。 在一次班子会上,几个人争执了起来。 “做直属队的队长需要有勇有谋的人。”丁前进说,“王小亮确实很猛,比程建德还猛,但他的头脑比程建德还简单,让他去带整个直属队,说不上给你捅出什么搂子来。” “刘胜利这个人头脑灵活,做事情办法比较多,既能顶硬,又讲究策略,做直属中队队长是比较适合的。”王爱国说。 “刘胜利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手脚不干净,在占道经营管理所的时候,来告状的人就不少。”邓红生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刘已经决定痛改前非了!对这种有工作能力,知错能改的同志,我们还是要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丁前进说。 “直属队的工作并不直接接触钱,也没什么收费项目,刘胜利干这个工作是不会再犯过去那种错误的。”王爱国说。 “刘胜利这个人人品不行,我不同意用这样的人!”邓红生说。 石为民觉得丁前进和王爱国说的并非没有道理,通过程建德这件事使他认识到,做城管工作光有勇力是不够的,必要时要能屈能伸,要有策略、有方法,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工作。 “都别说了,这件事先讨论到这儿吧。”石为民最后说,“你们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我看先这样,让王小亮先代理一段时间的工作,我们也可以借机考察一下他适不适合这个岗位。如果他不适合,我们再考虑别的人选。当然,刘胜利也在考虑范围之内,就像丁教导员说的,既然刘胜利决心改过自新,我们还是要给他一定的机会的。” 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顺利完成了。看到最能搅牙的赵真都按标准把牌匾挂了起来,那五家所谓没钱改造的也就都乘乘地按标准改造了自己家的牌匾。就是那家和楼上的妹妹家闹矛盾的超市,也不知用什么办法和楼上谈通了,也把牌匾按期给挂上了。 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对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非常满意,但郝市长在一次赴晚宴归来并路过金荣大街后,对金荣大街的牌匾管理工作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原来,按当地的习惯,许多店铺在天黑之后,为了招揽生意,都会在店铺门前摆一个落地的灯箱。因为各家的落地灯箱大小、形状、款式、灯光不一,一到晚上,各家店铺把落地灯箱摆出去以后,整条金荣大街的店铺门前就显得五花八门、特别混乱。 郝市长看到这种情况以后,特意找了陈市长,让他责成城管大队加强对落地灯箱的管理,保持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成果。 接到陈市长传达的郝市长的指示精神之后,石为民决定对全市、重点是金荣大街的落地灯箱进行一次集中的清理整顿。 按照过去的打法,石为民还是先安排牌匾办和各分片中队到各家店铺通知,要求夜间一律不准使用落地灯箱,否则市城管大队将予以取缔、没收。 三天之后的晚上,石为民带着邓红生和王爱国开车在金昌市的大街小巷转了一圈,检视一下牌匾办和各分片中队通知各店铺不准使用落地牌匾的工作成果。结果是大部分店铺依然我行我素,根本没把城管大队的通知当成一回事。 第二天,石为民招集各中层干部开了一个战前动员大会,决定在当天晚上,全体城管队员统一行动,对落地灯箱进行集中清理、整顿。 按照事先确定的工作方案,仍然是各业务科室和直属中队先配合分片中队对辖区内的落地牌匾进行清理,九点钟,全体城管队员在金荣大街路口汇合,统一清理最严重、也是影响最大的金荣大街的落地牌匾。 按照惯例,鹏起和小张这次还是分在了王海生的建安中队。一上王海生的面包车,小张的嘴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海生啊,”小张上车就说,“我听说最近队里在研究直属中队队长的人选,我看你挺适合的,你没争取一下呀?” “别扯了,直属队那活哪是人干的呀?你没看老程,把命都搭上了!哪有我们分片中队舒服呀!好收拾的,我们都收拾老实了,碰上不好弄的,往大队一报,直属队的就得上来!”王海生摇头晃脑地说。 “话不能那么说,再怎么说,你分片中队也只是管你这一小块地方,直属队可是全市都能管得着呀!全市这么大的地方,在哪不榨出点油水来!”小张说。 “管多大事,担多大责任!我就管这一亩三分地,活得也挺滋润!”王海生一副满足的表情说,“别说我了,你和王小丽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屁进展!前一阵子还搭理搭理我,现在根本就不扯我了!”小张一脸无奈地说,“这小女子好像心里有人了!” “谁呀?”鹏起插了一句。 “不知道,不过看她那表情,一副怀春、发骚的样子,肯定是跟哪个老爷们儿搭上了。”小张有些发酸地说。 “要说小张今天还单身纯属怨他自己。”王海生对鹏起说,“他刚到大队那年,我对象也就是你现在的弟妹把一个小姐妹介绍给了小张,那姑娘是个护士,人长得不错,家里条件也挺好,可小张非说人家的名字不好听,说什么不同意!结果人家现在嫁给了市长的秘书,儿子都生出来了!” “她爱嫁谁嫁谁,反正我是不娶她!她那名字也他妈的太难听了,不知道他爸咋寻思给她起的!”小张不服气地说。 “到底叫啥名呀?让小张这么大意见!”鹏起有些好奇地问。 “叫金荣!我说还他妈地不如直接叫JB得了!(注:当地管牛的JJ叫金荣,通常用来烧烤)小张气愤地说。 “要我说就你尽逼事,咱们金昌最主要的大街就叫金荣大街,按你的说法直接叫JB大街得了!”王海生说。 “要我说市里这帮领导也他妈的没长脑袋,这么难听的名字早就该改改了!”小张说。 几个人开车在建安中队的管区内转了一大圈,也没看见有几个落地灯箱。只是在小区里面有几家卖牛肉面、砂锅的小吃店,有几个小落地灯匾,没用鹏起和小张下车,王海后中队的几个监察员下车就把落地灯箱收走了。 “石队长开会的时候说整个金昌落地灯箱遍地都是,都泛滥成灾了,可这也没几个摆落地灯箱的呀?”鹏起有些疑惑地问王海生。 “石队长说的并没错,我们现在没收上几个,一是因为我这片主要的都是建材商店,而建材商店到晚上就都停业了,自然也就没必要摆落地灯箱了。二是石队长是今天白天开的会,安排晚上行动,有些有关系的早都接到信息把灯箱给收起来了。”王海生说。 “你那意思是说我们大队有人给这些店铺透露信息?”鹏起有点不相信地问。 “怎么地?你这个执法监督科长还要去查一查呀?”王海生笑着说,“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的,这事太正常了!就是我们在一片干的时间长了,自然也有些关系处的不错的商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关照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你今天把信息透露给他了,今天的行动没把他们家的灯箱收了,明天他不是还一样摆出来吗?”鹏起问。 “明天再摆再说呗。”小张说,“我们城管工作本来就是动态监管,就是刚才我们收的那几个灯箱,明天查的不严了,他也会再做一个摆出来的,你能管得过来吗?” 鹏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想一想小张和王海生说的也不无道理,只好摇了摇头,不做声了。 几个人在建安中队的管区内转了个遍,收上来的灯箱统共还不到五个,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开车到金荣大街的街口去和大队人马汇合。 62第六十二章我爸是市长 鹏起、小张和王海生一伙人赶到金荣大街的街口的时候,各包片中队和一起下去的业务科室的人员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看看各中队后面的板车上,收上来的落地灯箱也是廖廖无几。 鹏起下车的时候,看见石队长正在和邓红生、王爱国发着脾气。 “昨天晚上我带着你们在大街小巷转的时候你们也都看见了,落地灯箱遍地都是!今天怎么就都不见了呢?是他们的意识一下子提高了还是我们今天晚上集中行动走露了风声?我看毫无疑问,肯定是后者!做为一名国家工作人员,一名执法人员,尽然连这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这样能干好工作吗?”石为民气愤地说。 “石队长,你也别生那么大的气。过去这种事情是常有的,我们敢保证我们没有向外面透气,可整个大队一百来号人,谁敢保证个个都能这样?下次就应该事先不告诉行动内容,把人集合起来后统一把手机都收上去,然后再下去,这样就不会再有走漏风声的事情出现了。”邓红生说。 “是呀,你说这么多人,难保谁家的亲朋好友没有做买卖,摆落地灯箱的,既然得到了这个消息,让他不事先通知一声也难!可一家得到信息了,难保就不告诉自己的三亲六故的,这样下来,整个金昌的店铺基本也就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次我们收上来的,基本都是小区里面的小门面,消息比较闭塞的。下次就按老邓说的,集中行动前,把手机都收上来,然后再告诉他们行动方案,就是他们想通知也来不及,也没办法了!” “我不是不想这么做,我们在刑警队的时候,每次集中行动也都是这么做的。可是我觉得我要是这么做了,就显得有些不信任我们这些队员了,怕队员们有想法!可从今天的这件事来看,有些人还真是不值得信任!”石为民说。 “人都到齐了,金荣大街还走不走了?”邓红生说。 “走不走也没什么意思了,金荣大街的店铺消息最灵通,有落地灯箱的也都早收起来了。”王爱国说。 “那也得走,就是今天收不上来,也震慑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今天提前到到信息,侥幸没被收走,明天要是敢摆出来,还是一样得被收走!”石为民咬着牙说。 “那就走吧!我带着直属队在前面开路!”邓红生说。 二十多辆执法车辆加上近百名城管队员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金荣大街。 果然如王爱国所说的,昨天晚上还在整条街上灯光闪烁,随处可见的落地灯箱像变魔术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整个车队走了半条街,也没看见一个落地灯箱。 就在全体人员都以为整条金荣大街就这样象征地走一遍就完成任务的时候,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块超大的落地灯箱。五福匠烧烤几个大字在灯箱里面浅紫色的荧光灯的照射下显得特别扎眼。 “下去,收了他!这是谁家开的,也太不要个脸了!”坐在第一辆车上开道的邓红生对坐在旁边的王小亮说。 “好!”王小亮二话没说,就带着吴刚和另两名直属队员下了车。 王小亮早就听邓红生向他透露说石为民要考验考验他适不适合当直属中队的中队长,也知道刘胜利,还有其他几个人在盯着直属中队中队长的位置,今天在全体大队领导和队员的面前,自然是想好好表现表现。 王小亮带着吴刚来到那个一人多高的灯箱前面,刚要用早已准备好的钢丝钳把连接灯箱内荧光灯的电线剪断,然后直接把灯箱抬上车,于伟杰突然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了过来。 “先别动!先别动!”于伟杰招呼王小亮说。 “咋地了?这是你家亲戚开的呀?”王小亮见于伟杰跑得直喘粗气,就跟他开玩笑说。 “要是我家亲戚开的就好办了!”于伟杰说着,把嘴巴凑到王小亮的耳朵边上压低声音说,“这家烧烤店是郝市长的儿子郝刚开的。” 听说是郝市长的儿子开的店,王小亮犹豫了。他再生猛、头脑再简单,也知道郝市长的儿子是得罪不得了。别说他一个城管大队直属中队的副队长,就是石队长听见是郝市长的儿子开的,恐怕也得给几分面子。 可是事情总不能僵在这呀?几十名城管队员,近百双眼睛,包括大队的几个领导都在看着,这名晃晃的大灯箱就在这摆着,自己是收好还是不收好呀? 邓红生和王小亮坐的打头的车停下后,后面的执法车辆也都跟着停了下了。坐在车上的人看着王小亮几个人站在一个两米多高的灯箱面前,比比划划地不知说着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地了?咋不把灯箱收上来呢?”坐在第一辆车上的邓红生边冲王小亮喊着,边下了车冲几个人走了过来。 “邓队,是这么回事……”于伟杰把这家店是郝市长的儿子开的情况又向邓红生说了一遍。 “操,有这关系你咋不早通知他们家一声?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说怎么办?”邓红生听说是郝市长的儿子开的店,也感觉有点不好办。 “我下午的时候特意到他们家来了一次,老板不在,我告诉的他们家服务员,让她转告老板今晚城管大队有行动,让他们别把灯箱摆出来。可谁知道……”于伟杰有些无奈地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邓红生问于伟杰,他知道于伟杰一向鬼点子多。 “我进去和他们商量商量,最好他们能把灯箱赶紧收起来算了。”于伟杰说。 “能行吗?石队可在后面看着呢?”邓红生有点不托底地说。 “没事,石队要是知道这店是郝市长的儿子开的,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于伟杰说。 “那你快进去吧!”邓红生说。 于伟杰进了烧烤店,没三分钟就愁眉苦脸地出来了。 “怎么样?”邓红生问。 “人家说了,没功夫!让我们爱咋咋地!”于伟杰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憋了一肚子气。 “操!惯的他!我就收了他,看他能怎么样?”王小亮上来了倔脾气,拿出老虎钳就要上去剪电线。 “别急,先等一等!我去请示一下石队长。”邓红生拦住王小亮说。他想起了那天开班子会丁前进和王爱国说的王小亮有勇无谋的话,怕王小亮捅娄子,决定还是由石队长来拿主意。 邓红生来到石为民的车前,见石为民正在车里和丁前进说着什么,看两个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大痛快。 “怎么了?前面怎么停下了?”石为民问,他的车离前面比较远,又一直在和丁前进说事,没注意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面有个烧烤店,门前有个灯箱,挺大的。”邓红生说。 “那就快收了吧,还等什么呢?”石为民说,“看来还真有没收到信息的。” “那个店是郝市长的儿子开的,我们不知道是收好还是不收好?”邓红生见丁前进在旁边冷眼看着,有些犹豫地说。 “收!郝市长儿子开的多了啥?石队长说了,就是郝市长开的也照收!”没等石为民开口,丁前进在旁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 见一向以老好人形象出现的丁前进突然来了态度,邓红生一时不知应当怎么办才好了,有些怔怔地看着石为民。 “还等什么呢?按丁教导员说的做吧!”石为民大声说。 “唉,那,那行,只是我怕郝市长那里会不会不,不高兴?我到是没什么,别给领导惹麻烦。”邓红生犹豫着,还是没动步。 “你放心,有事我扛着!”石为民瞟了坐在旁边的丁前进一眼说。 见石为民这么说了,邓红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身往回走。他感觉得到石为民和丁前进的情绪都有点不对头,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邓红生的感觉是对的,石为民和丁前进刚为一个电话吵了起来。 打电话的人是郝市长的秘书李守石。他的电话是打给丁前进的,电话的内容是刚才建安中队收了一家牛肉面的灯箱,而那家牛肉面馆的老板是他老婆的一个远房亲戚,他求丁前进帮忙把那个灯箱给要回来。见是大市长的秘书亲自打来的电话,丁前进就一口答应了,这种事在他当城管大队队长的时候是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7 部分阅读 焙蚴窃僬2还牧恕0炊∏敖南敕ǎ裨俳苍颍笫谐っ厥榈拿孀右不故且模蝗坏幕埃钍厥姹愕脑谑谐っ媲案枪艽蠖幼龅愦祝瘢ㄕ龀枪艽蠖佣嫉贸圆涣硕底抛摺6枚∏敖庀氩坏降氖牵彼褪袼盗死钍厥虻缁袄吹囊馑嫉氖焙颍窬谷灰豢诰芫恕0词竦乃捣ǎ鹚凳抢钍厥那灼荩褪抢钍厥约嚎牡辏灰谕饷姘诘葡洌舱帐詹晃蟆6灰潜怀枪艽蠖邮丈侠吹亩鳎偻ü叵迪胪匾歉且淮慰谧佣疾荒芸?br /> “要是队员们好不容易收上来的东西领导一句话就给卖了人情,那队员们以后工作还会有积极性吗?我们当领导的最应该带头坚持原则,讲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石为民给丁前进上课说。 “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有些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像是财政局的老国,虽然官不大,可是得罪了他,上次买车的事情就给我们设置了不少障碍!李守石可是郝市长的秘书,整天和领导不离左右,那能量不是老国能比得了的!得罪了他,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给我们使个绊子,到时候我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丁前进劝石为民说。 “老丁啊,你记住,到什么时候都是邪不压正!他老国给我们设置障碍又怎么样了?我们的执法车辆不还是买回来了!只要我们行得正、走的端,他一个李守石又能把我们怎么样?”石为民继续给丁前进上课。 “那你的意思就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呗?”丁前进被石为民教训的有点上火。 “对!”石为民斩钉截铁地说,“在工作上只有原则,没有面子!” “那你的意思,就是郝市长自己开的店,你也照收不误呗?”丁前进将了石为民一军说。 “收。”石为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丁前进正在憋气,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正好邓红生过来请示工作,虽然没碰到郝市长开的店,却碰上了郝市长儿子开的店。 “这回看你怎么收场?你敢得罪郝市长的秘书,我不信你连郝市长的儿子也敢得罪!”丁前进在心里暗自高兴,张嘴就给石为民扣了个大帽子。 以石为民的性格,自己刚说出去的话,当然不能做蜡让丁前进看笑话。这时候别说是郝市长儿子开的店,就是真碰上郝市长自己开的店,石为民骑虎难下,恐怕也只能先收了再说了。当然,以郝市长的身份,也绝不会在金昌自己去开个店铺的。 不过,听说是郝市长儿子开的店,石为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怕邓红生把事情弄得太大,不好收场。所以,见邓红生往回走,他也下车,向前面走了过去。 他跟在邓红生后面,刚走到距那处灯箱大约十几米远的时候,就听见前面一群人似乎吵了起来。接着就听见一个刺耳的男声狂妄地大声喊:“城管的多了个啥!把你们队长叫过来,告诉你们,我爸是郝市长!我看你们谁敢收我的东西!” 63第六十三章公子哥儿的脾气 “别吵了,别吵了,石队长来了!”走在前面的邓红生怕王小亮虎劲上来,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忙边走边喊。 “谁是石队长?”石为民刚走到这伙人旁边,就见一个高高瘦瘦,一副痞子相的年轻人大声问。 “我是石为民。”石为民平静地说。 “噢,你就是石为民啊!”那个年轻人大剌剌地说,“我是郝市长的儿子郝刚,我听我爸说过你,说你干的不错。”看郝刚的表情,感觉他即使不是郝市长,起码也相当于市委组织部的部长,他能说出来郝市长说过石为民干的不错,对石为民来说应该是莫大的荣幸。 “噢,多谢领导夸奖。”石为民平静地说,他不明白一脸严肃的郝市长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轻浮的儿子来。 “怎么样?石队长,这店是我和朋友合伙开的,给个面子,把你的人带走吧!”郝刚说话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要我的人走可以,不过得先把你的灯箱收了。”石为民的语气依旧平静。 “啊?那行吧。”郝刚瞟了石为民一眼说,“既然石队长说话了,我就给你们一个面子!小刘、二狗过来,把灯箱先抬屋里一会儿。”郝刚招呼两个服务员模样的年轻人说。在石为民稳如山岳的气势下,他的态度似乎也有所收敛。 “你错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把灯箱收屋里去。”石为民说。 “那收哪去?”郝刚挥手示意让两个准备抬灯箱的服务员停下,瞪眼看着石为民说。 “我的意思是要把你的灯箱收到城管大队去。”石为民的语气平静中透着坚决。 “我操!”郝刚似乎一下子被石为民的态度激怒了,“你还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后果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在工作,我的队员在执行公务,希望你们配合!”石为民义正词严地说。 “你没听清我爸是郝市长吗?”郝刚似乎不太相信石为民知道他是郝市长的儿子还敢对他这种态度,再次强调自己的特殊身份说,“你一个队长敢不听市长的?”那口气似乎他的话就完全等同于他老爸市长的指示。 “我现在所执行的任务正是郝市长安排的,郝市长亲自安排的工作,我们要坚决执行到位!”石为民不卑不亢地说。 “那要是郝市长现在安排不让你干了呢?”郝刚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石为民说。 “我听市长的。”石为民轻声说。这时候他的内心突然有一种非常痛苦的感觉,“如果现在和他说话的不是市长的儿子,他会和他有这么多废话吗?就是像丁棍那样猖狂的社会大哥,他都张口就骂,绝不惯着。可是面对一市之长的公子,他还是不得不选择了一定程度的忍让。” “好,你等着!”郝刚指着石为民牛逼闪闪地说,“跟我装逼,我让你队长都当不到明天!”说完,他掏出了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望着狐假虎威,一副肤浅、轻浮样子的郝刚,石为民突然感觉嘴里泛起一股苦水,他强忍着咽了下去。 “如果郝市长真的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不要收他儿子的灯箱,自己听还是不听?”石为民想,尽管他心里确信以郝市长的身份,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打这种电话的,但人家毕竟是父子,看着正在打电话的郝刚的猖狂样,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安。“如果郝市长真的打来电话,我到底该怎么办?听还是不听?”石为民痛苦地想,“如果听了,就等于当着全体队员的面承认自己所谓的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的原则完全只是个幌子,对于特殊人物还是一样要特殊对待!自己在全体城管队员面前的的威信自然要大打折扣,今后再安排工作队员还会不会认真执行都是个问题。尤其是在丁前进之流的面前,自己更是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给丁前进上‘公平’‘公正’的课,如果自己现在马上退缩了,恐怕会被丁前进笑掉大牙的!自己说出去的话都不能给自己做主,这个队长当不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可如果自己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郝市长的面子,不听郝市长的安排,那恐怕不但即将产生的综合执法局的局长不会有自己的份,就是现在这个城管大队长是不是还能干下去都是个末知数了。虽然不一定像郝刚刚才说的让自己的队长当不到明天,但估计离下课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石为民的内心正在激烈交锋,痛苦抉择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来了,终于来了!”石为民想,他在掏出手机前犹豫了两、三秒钟,就在这两三秒钟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是郝市长真的来电话让自己关照郝刚,自己也绝不妥协!既然自己现在还是城管大队的大队长,那就要坚决履行自己的职责,为自己的队员做主、为自己的工作做主、更为自己的人格做主!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皮!就是明天真的不让自己干了,我石为民也是个汉子!是个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自己做人原则的汉子! 一但做出了抉择,石为民掏出手机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让石为民略感安慰的是电话不是郝市长打来的,而是郝市长的秘书李守石打来的。 李守石先是象征性地和石为民寒暄了几句,无非是都这个时候了,石队长还亲自带人下来工作,真是太辛苦了什么的。石为民也礼节性地敷衍了几句,他知道李守石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绝不是关心慰问自己来的。果然,几句套话过后,李守石转入了正题。 “石队长啊,我听郝刚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收他的灯箱?郝刚可是郝市长的独生子呀,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栽了他的面子,恐怕郝市长那里也不好看呀!你看你是不是差不多就行了?另外,我有个亲戚的灯箱刚才也被你们给收了,他家挺困难的,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你是不是抬抬手,当给我个面子,明天让他把灯箱取回去得了?”李守石的话表面看虽然是在和石为民商量,但那语气完全是一种威胁、甚至命令的口吻。 “李秘书,实在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我因为是市长儿子的灯箱就不收,那我是不是也很没面子?所以,郝刚的灯箱我是必须要收的!另外,你说的你亲戚的事情,丁教导员已经跟我说了,我的意思相信他也都告诉你了吧?我就不多废话了。”石为民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李守石。 “怎么地?石队长这点面子都不给吗?难道这点破事还用郝市长亲自给你打电话吗?”电话那边的李大秘明显是有点怒了,估计是全市的局长甚至是副市长也从来没这么不给他面子过,他被石为民呛得有些下不来台。 “李秘书,对不起了!我现在是在执行工作,是在完成市政府下达的工作任务,如果市政府的工作任务有变化,请明天让政府办公室正式通知我!”石为民说完就挂了电话。 “怎么办?”站在石为民后面的邓红生问。他站得和石为民很近,石为民和李守石通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回避他,他把通话的内容基本都听清了,对石为民不畏强权,敢于碰硬的作风从内心里感到佩服。 “把灯箱收了。”石为民面无表情地说。 “收了!”邓红生见石为民主意已定,就转头向身后的王小亮和吴刚说。 王小亮和吴刚就等着这句话了,王小亮掏出钳子上前剪断了电线,吴刚招呼后面的两个城管队员上来一起把灯箱放倒就要往板车上抬。 “都他妈的给我放下!”见城管队员们真的上来收灯箱了,还站在旁边打电话的郝刚有点急了,他一边和电话里面的人大声说着什么,一边指着正在抬灯箱的城管队员说。 王小亮几个人有石为民在旁边压阵,根本就不管郝刚说什么,抬起灯箱就扔到了板车里。 “姓石的,算你、算你他妈的狠!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今天晚上你怎么把灯箱给我收走的,明天你怎么给我送回来!”见石为民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他市长公子的面子,郝刚气得鼻子都有点歪了,结结巴巴地连威胁带吓唬地说。 “小亮,上车把灯箱踹碎!”石为民冷冷地对王小亮说。 “好了!”王小亮最喜欢和石为民这样的领导办事,听了石为民的吩咐,二话没说跳上板车,一通大脚,把两米多高的灯箱给踹了个稀巴烂。 “你妈的、你妈的……”郝刚站在旁边气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收队!”石为民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二十几辆执法车辆,上百名的城管队员,在郝刚几个人怒气冲冲的谩骂声中呼啸着消失在夜幕之中。 64第六十四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石为民虽然在全体城管大队队员面前保持了领导的权威,但对方毕竟是政府一把手的儿子,他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市政府,把这件事向主管城管工作的陈副市长做了汇报。 “你这件事做得还是有些欠考虑呀。”听了石为民汇报,陈市长沉思了一下说,“郝市长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我早听说他对这个儿子一向不太满意,可疏不间亲,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撅了他儿子,相信他的脸面上也不好看。再说,你同时还把李守石给得罪了,要知道郝市长对李守石非常信任,他要是再在郝市长面前给你煽风点火地使上绊子,恐怕你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您说的这些我也都想过,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别的选择。”石为民平静地说。 “要不这样吧,”陈市长犹豫了一下说,“我带你到郝市长那里,你跟他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石为民苦笑了一下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如果领导能理解我们的苦处更好,实在理解不了,我也没办法,其实我到是无所谓了,我只是怕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你不直接见他也好,见了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有机会我和他说说,顺便看一看他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陈市长说,“你放心,该说的话我都会给你说到位的,我只是怕因为这件事会影响你将来提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事情,郝市长的意见毕竟还是会起很大作用的。” “我现在已经没心思想这件事了。”石为民苦笑着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说实话,光城管这一块的执法工作就够我难受的了,将来再来个综合执法,把各部门不好弄的事情都集中过来,那难度就更可想而知了!这个综合执法局的局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就我这脾气,我想我不当也罢,要是当了,还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为民啊,你不要遇到点困难就灰心丧气的,这不是你的性格!”陈市长见石为民有些消沉,就鼓励他说,“以你的人品和能力,将来一定不会只是这个位置的,就算这次不能如愿,你还年轻,将来机会还有得是,千万不能有那些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想法!” “放心吧,领导!”石为民笑了笑说,“不管组织上安排我做什么,只要让我做一天,我都会尽心尽力去做,争取做到最好!” 从陈市长办公室告辞出来,石为民在市政府的大厅里迎面遇见了李守石,李守石看了石为民一眼,没言语,石为民当然也懒得去和他搭话。 刚回到大队,一进办公楼,石为民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似乎有一群人在吵着什么。 石为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又是有群众对执法工作不满意,到大队来上访了。 他快步上了二楼,见楼梯口站满了人。一个又高又壮的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正被鹏起等几个城管队员拉着,他一边挣脱着,嘴里还一边骂着什么。 在他们对面,叶慧也被几个女同事拉着,嘴角还流着血,眼眶子也被打青了,气得浑身颤抖着,指着那个青年男子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石为民站在一群人的背后问,见和那名男子发生冲突的是叶慧,石为民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叶慧的工作是办公室的文书,平时基本不接触执法对象,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和她闹了起来,还动了手。 见石队长回来了,鹏起一边放开手里拉着的年青男子,一边凑到石为民面前小声说:“这人是叶姐的老公,他们夫妻不知发生了什么矛盾,他竟然追到了单位来打人。” 石为民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家务事,并不是单位的工作遇到了麻烦。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石为民并不想管这些事,可是人家毕竟闹到单位来了,做为单位的一把手,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小伙子,我是城管大队的队长,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石为民冲那个年轻人说。 “你就是石队长啊?”那个年轻人斜了石为民一眼说,“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石为民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要找自己有什么事,“那就先到我办公室来吧!”他平静地说。 “你们都回办公室去吧!”石为民冲围着的那些城管队员说,“鹏起跟我来一下。”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那个年轻人说。 “那好吧。”石为民看了那个年青人一眼,确信自己是第一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和自己单独谈。 “鹏起先回去,你和我来吧。”石为民向那个年青人招了招手,让他跟在自己的后面,一起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先坐下吧,你怎么称呼。”石为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招呼那个年轻人,也就是叶慧的老公说。 “石队长,不好意思,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这么做的。”那个年青人坐下后,先给石为民道歉说,“我姓李,你叫我小李就行。” “小李呀,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大的事就至于追到单位来打自己的老婆!这影响多不好呀!”石为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石队长,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和叶慧的感情一直挺好的,结婚快十年了,这次还是我第一次打她。”小李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 “第一次就打这么重?还追到单位来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就是真有什么矛盾也应该回家去解决,你这么一闹,叶慧今后还怎么在单位工作了?”石为民批评小李说。 “石队长,你也不用劝我了,从我决定到单位来打她的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没有明天了。”小李有些痛苦地捂着脸说,石为民感到他的眼睛里有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这么严重吗?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石为民见小李的样子,感觉到了事态可能比自己相像的要严重。 “其实我也不想到单位来打她,可是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了,不到单位来我找不到她。”小李子抬起头说。 “怎么回事,慢慢说。”石为民说。 “简单说吧,叶慧现在越来越瞧不起我了,总说我不够浪漫,和我没有共同语言。每天在家,什么话也不和我说,不是一个人看书,写些风花雪月的诗词什么的,就是上网去和一帮什么文友聊天。我说了她几回,谁知道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去和网友参加什么诗友会去了,有时候成宿成宿地不回来,你说说这是正经过日子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她这么做是有点过,可也不代表一定有什么事。人的兴趣爱好都不同,我也听人说过叶慧喜欢写个诗词什么的,这也不是什么不良嗜好,你也要多理解理解。”石为民劝小李说。 “她喜欢写诗写词什么的,虽然我看不懂,可我也并不反对。可是她一个女人,把丈夫、孩子扔在家,整夜和一帮男的、女的混在一起,你说哪个男人能受的了?”小李子一提起这件事,似乎还有些气愤地说,“我就为这事和她吵了几次,谁知道她反而说我什么低俗、什么没文化、没品味,最后说到要是看她不顺眼就离婚什么的。” “上一次,她又是出去一天一夜没回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骂了她几句不要脸什么的,把家里的东西也摔了几样,她一个人在里屋哭了一夜,我也没理她。谁知道第二天,我上班之后,她就收拾收拾东西搬了出去,一出去就是一个星期没回家!我给她打电话她就说要和我离婚,我说和她见面谈,问她住在哪里她也不说!我实在没办法,今天只好到单位来找她。”小李子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觉得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石为民听小李子说话,已经感觉到问题很严重。 “既然她这么看不上我,我也没必要死缠着人家不放。”小李子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流了出来,“她要和我离婚我也同意,我只是想求石队长一件事,请你帮帮我。” “什么事?”石为民想不出小李子有什么事要求自己。 “我求你劝劝她,让她离婚后把女儿给我,让女儿和这种女人在一起,我不放心,怕她把女儿带坏了!”小李子有些激动地说。 “这种话我不好说吧?”石为民有些为难地说,“要是她也想要女儿,我做为单位的领导也不好干涉,恐怕还是要等法院的判决。” “你还是帮我劝劝她吧,我听她说过,她挺佩服你的。”小李子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石为民说,“说实话,我不想把这事闹到法院,因为我就在法院工作,弄到法院会让我感到很没面子。” “你也知道把这事闹到你们单位你会没面子?今天你到城管大队来闹叶慧就不会觉得没面子?”石为民说。 “你就帮帮我吧,石队长,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小李子恳求石为民说。 “那我就和她谈谈吧,什么结果不好说。”石为民无奈地说。 “那我就先谢谢了,这是我的手机号,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小李子说着,把一个手机号码写在石为民办公桌上的一张纸上,“不好意思,给你们单位添麻烦了,我先走了,单位还有事呢。”小李子告辞说。 送走小李子,石为民正想着这件事应该怎么去和叶慧说,突然接到市政府办的电话,通知他下午一点半到市政府参加全市改善经济发展环境大会。 65第六十五章领导者的气度 石为民看了看表,已经快中午了,他先打电话叫鹏起上来,想从鹏起那里再了解一下刚才小李子到单位之后发生的事情。 石为民给鹏起打电话的时候,鹏起正在办公室和小张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小张刚才有事出去了,所以没看到叶慧被小李子打了的经过,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正向鹏起打听情况。 其实鹏起对这件事也不是十分清楚,他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吵了起来,他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小李子正在打叶慧。他上前把小李子拉开,才知道原来打人的人是叶慧的老公。 知道打人的是叶慧的老公之后,鹏起的心里有点不安起来,最近他和叶慧之间发生了一件事情,虽然事后大家都没有再提,但每次想起这件事他还是觉得对不起叶慧,他不知道今天叶慧被打的事情是不是和那天自己和叶慧之间发生的事情有关。 小张正在饶有兴趣地向鹏起打听着叶慧被打经过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石队长让鹏起上去一趟。 鹏起知道石队长一定也是为了问这件事,他不知道叶慧的丈夫是不是走了,也不知道叶慧的丈夫和石队长说了些什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石为民的办公室,他在经过叶慧的办公室的时候向里面望了一眼,见修玉杰和杜爱玲几个女人正围着叶慧在说着什么。 到了队长办公室以后,鹏起才知道叶慧的丈夫已经走了。石为民也只是向他问了问小李子打叶慧的经过,并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叶慧参加什么文友会的情况。看来无论是石队长还是叶慧的丈夫小李子对自己和叶慧之间发生的事情都一无所知,鹏起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鹏起简单向石为民汇报了自己看到的小李子到单位来找叶慧并动手打了叶慧的经过,并说明他也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才出去看到的,自己只是参与了拉架,至于小李子为什么要到单位打叶慧他就不清楚了。至于叶慧参加文友会的事情他到是知道一些,因为叶慧不但把这件事情告诉过他,还邀请他一起参加了一次文友会。 他参加的那次文友会是一次户外活动,各行各业的文学爱好者一起带着旅行用品和炊具、帐篷之类的东西一起来到了金昌市著名的旅游风景区金龙山,在山里的一处山花绚烂、小溪潺潺的山谷里,他们先是以文会友,各自吟诵自己的代表作,而后是相互交流,到晚上又是篝火晚会,野餐、野营。因为大家志趣相投,所以玩得都比较尽兴,晚上的时候,鹏起喝了许多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叶慧相拥着睡在一间帐篷里,当时两个人都穿着衣服,他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一起睡在一间窄小的帐篷里。 鹏起醒了之后,叶慧也醒了。看到这种情况,叶慧也感到有些尴尬,当时外面只有潺潺的溪流声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两个人不好意思再挤在一间这样的小帐篷里,就坐在小溪边一起看天上的星星,聊着一些彼此的故事。当时其他文友也早都睡着了,整个山谷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鹏起借着月光看了看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因为时间太晚了,又都喝了些酒,都感觉有些晕。 后半夜的时候,山里的温度比较低,两个人又都穿得不多,后来都冷得有些受不了了。鹏起见叶慧瘦小的身躯一直在颤抖,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取暖,就是这样,两个人最后还是冻得受不了,只好又一起回到了帐篷里。在帐篷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相拥着取暖。后来,鹏起感到叶慧浑身有些发热,他也觉得有种原始的冲动,但两个人还是用理智控制住了欲望,没再发生什么。 第二天下山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叶慧也没有再邀请鹏起参加她们组织的文友会。 鹏起当然不能向石为民说自己那天晚上和叶慧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听叶慧说过文友会的事情,自己也参加过一次他们的聚会,只是大家谈文论道的,有时候会搞个野餐、野营什么的,并没有什么过格的事情。 听了鹏起的叙述后,石为民觉得小李子也许是有些疑心病过重,但叶慧也不是一点毛病没有。说实话,换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容忍自己的老婆经常去参加什么诗友、文友的聚会到整夜不回来的程度,尤其是自己的老婆还在经常抱怨自己不够浪漫,谁敢保证她不会借这种机会、这种场合去追求所谓的浪漫去?不过,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这种若有若无的涉及到风花雪月的情事,他一个单位的领导更不好去说什么,去评价谁对谁错。不过,既然答应了小李子,他决定还是找个机会和叶慧谈一下,先看一看叶慧的想法。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大的原则问题,还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给自己、给孩子带来难以挽回的伤害。 “我看她和你还比较谈得来,你找个机会劝劝她。俗话说宁拆十家庙,不毁一家婚,我看小李子虽然脾气暴躁一点,可人还是挺实在的,两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不会一点感情没有的。”石为民交待鹏起说。 “行,我试试吧。”鹏起答应着说,一想起那天晚上和叶慧之间发生的事,他就总感觉在叶慧面前有种张不开嘴的感觉。 “最好下午就和她谈,我下午有个会,什么情况回来告诉我。”石为民最后说。他希望鹏起能把叶慧劝的回心转意,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去费口舌了,其实他到也不是怕费口舌,只是和一个女下属去谈这种事情他是一点经验没有、一点把握没有,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这个口。 下午的改善经济发展环境大会是由齐市长主持的,市政府从郝市长开始到全体班子成员都在主席台就坐,而下面从各委、办、局、到各区、县,直到各乡镇、街道的领导都参加了会议,可见市政府对这次会议是非常重视的。 会议的议程很简单,首先是由主管工业和招商的马副市长通报金昌市2005年1至8月份的招商引资和重点项目推进情况以及全省其他地、市1至8月份的一些招商引资和项目推进的相关数据对比,指出金昌市今年的招商引资和项目推进工作在全省处于中游地位,与一些兄弟地、市比差距在不断扩大、任务艰巨、形势不容乐观。接着由市监察局局长通报了一起有关执法部门工作人员在外地来金昌投资的一家企业进行勒、卡,索取贿赂,现在已被纪检、监察部门查清事实,移送司法机关严肃处理、追究刑事责任的情况。最后由郝市长做重要讲话。 郝市长的讲话言简意赅,既肯定了成绩又指出了问题,最后强调金昌的招商引资工作潜力很大、希望很大,要求各单位要以上起案件为戒,全心全意为落户金昌的项目服好务,谁破坏了金昌经济发展的环境谁就是金昌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罪人,就要承担责任、受到严惩。他在讲话中还特意提到了金城开发项目已得到国家发改委的批准,马上就要进入项目征地、拆迁阶段,这个项目的顺利推进将极大地提高金昌的知名度,为金昌“打响金字招牌、发展特色经济”,进一步引入国际、国内知名企业,做强、做大金源产业提供良好的发展机遇和动力。就在大家都以为郝市长的讲话就要结束的时候,他却突然话锋一转:“同志们,我今天借这个机会想在这里通报一件事情、表扬一名同志!” 石为民听到这里时突然感觉心里一热,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郝市长要说的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市的城管大队在集中清理全市的落地灯箱的时候,遇到了一家拒不执行执法指令的烧烤店。这家烧烤店老板的后台很硬,硬到你们在座的各位恐怕都得罪不起!可是我们城管大队的大队长石为民同志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对执法对象一视同仁的的原则,顶着巨大的压力,冒着得罪能决定他的前程的领导的风险,依法对这家烧烤店的落地灯箱进行了取缔!同志们,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把群众、把工作、把金昌的整体利益摆在个人利益之前的一个真正的党员干部最应该具备的敢担当的精神!也许有些同志认为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正是从这种小事上能看出一个人的高尚情操和坚强意志以及不屈的品格,而这种情操、意志和品格正是我们做好一切工作的保障!”说到这里,郝市长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石为民感觉到郝市长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稍做停留的时候,他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有些人可能会问这家烧烤店究竟是谁开的?他的后台究竟有多硬?我在这里惭愧地告诉大家,这家烧烤店的老板叫郝刚!他所谓的后台现在正坐在这里振振有词地给大家讲话!”说到这里,郝市长停住了,他的目光再次扫向大家。 当反应过来郝市长所说的烧烤店的老板是他自己的儿子,而所谓的后台正是他自己的时候,整个会场出现了瞬间的哗然,但在郝市长威严的目光扫视下又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我最后再补充一句,”见大家都不再交头接耳了,郝市长接着说道,“郝刚,也就是我的儿子,现在已经不是那家烧烤店的老板了!并且他今后不会再成为金昌任何一家企业或店铺的老板!” 下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这掌声中石为民感觉有一股很热的东西在咽喉间流过。 66第六十六章不想说爱你 郝市长的讲话把石为民彻底征服了,有这种敢于自暴家丑、担当责任的领导,石为民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从石为民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鹏起决定还是找叶慧谈一谈,尽管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也不知道应该和叶慧谈些什么。 鹏起从叶慧办公室路过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着,叶慧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伏着身子不知在写着什么。而一向对鹏起冷面相向、冷眼相对、冷嘲热讽的修玉杰这时候不知到哪个办公室聊天去了。 自从发生了上次法制科、财务科在丁前进的授意下共同造假,纵容修玉杰弟弟超标准接门脸,王影和齐宏因此都受到处分的事情之后,修玉杰一直误以为是鹏起向石队长告发了这件事,而鹏起也没法解释说是石队长早就收到了举报信,两个人一直都处于冷战状态。鹏起也就一直都不敢到办公室去,以免碰到修玉杰时彼此尴尬。到是叶慧忙里偷闲的时候经常到鹏起的办公室坐坐,和鹏起聊聊诗词、谈谈人生感悟,或者听鹏起讲讲他和米丽的爱情故事,使鹏起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为鹏起驱散了不少孤独和寂寞。 见修玉杰没在办公室,鹏起硬着头皮蹩了进去。 “写什么呢?”鹏起没话找话地问。 “噢,你来了?”叶慧抬头见是鹏起,笑了一下说。 “写什么呢?又有什么新作了?”鹏起凑到叶慧旁边看叶慧在一张便笺上写的字。 “没什么,是易安居士的《一剪梅》,写来排遣一下郁闷的心情。”叶慧说着,把那张便笺收了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看着鹏起,淡淡地说,眉宇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清愁。 在叶慧收起那张便笺之前鹏起已经看见了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却只写了一句话:花自飘零水自流。 “花自飘零水自流!”鹏起在心里暗暗念着这句话不觉痴了。 他想起了在高中时米丽曾经也给他写过这样一张字条,字条上也只有这样一句话:花自飘零水自流。“花自飘零水自流”,暗含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意思。而自己当时内心里是喜欢米丽的,只是因为家庭条件所限,有所顾虑,所以不敢接受米丽火热的爱。因此,在收到米丽这张字条的时候,鹏起曾经写过这样一首现在看来比较粗浅的诗以表明内心真实的想法:落花有意伴水郎,含羞弄姿舞芬芳。莫道流水无情意,飞珠溅玉迎妻忙。当然,这首诗直到他和米丽都上了大学,两个人终于走到一起之后,他才写给米丽看。引得米丽一直笑他当初太能装深沉。他曾经把这段经历讲给叶慧听,而今天叶慧却在写着同样的诗句,这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和当初米丽一样的心境呢?鹏起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当初他可以接受米丽,可是今天,他却无法再接受叶慧了。 “有时间聊聊吧。”鹏起压抑着心中的不平静,装作平静地说。 “好吧。”叶慧爽快地说,“下班之后还在巴黎阳光见吧。” “好的。”鹏起答应着,趁修玉杰还没有回来,赶紧溜了回去。 整个下午,鹏起都在想着叶慧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写那句话?难道她是爱上我了吗?”鹏起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应该不会吧?她知道我有女朋友的。那她为什么要写那句话?也可能是她爱上了别的男人!对,她一定是爱上了别的男人,否则她是不会选择和丈夫离婚的,毕竟对于每一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女人来说,离婚都是实在没有选择的选择。”想到叶慧爱上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的时候,鹏起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在内心里暗骂自己卑鄙,他真正关心的其实并不是叶慧是不是离婚,而是叶慧是不是因为自己要离婚,只要是叶慧离婚和自己无关,那她是不是离婚对自己来说似乎就无所谓了。 小张中间曾经回来了一会儿,想和鹏起探讨上午叶慧被丈夫追到单位施暴的事情,见鹏起总是带搭不理的,似乎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就溜到财务科边泡王小丽、边和杜爱玲探讨去了。 好不容易靠到下班时间,鹏起借上厕所的机会,出去溜了一圈,见单位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叶慧的办公室也已经关门了,他这才从办公室出来,锁好门,下楼,打车去了巴黎阳光。 鹏起赶到巴黎阳光的时候,叶慧已经订好了包房在等他。两个人点了沙拉、牛排和一份煎银鳕鱼,“喝点什么吗?”鹏起问叶慧,“今天我请客。” “喝点红酒吧,我今天想体会一下喝醉的感觉。”叶慧轻声说。虽然包房内的灯光比较暗,鹏起还是能看见她的右眼眶有些乌青,左边的嘴角也有些肿。 鹏起点了一瓶长城干红,服务生很快把酒送了上来,并当着两个人的面打开酒瓶。 “那我就陪你一起喝红酒吧。”鹏起说。 “这一瓶是我的,如果你要喝红酒你可以自己再点一瓶。”叶慧把红酒瓶拿到自己的旁边说。 “你,能喝这么多吗?”鹏起有点疑惑地问。 “没问题,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叶慧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边说。 “那我还是喝啤酒吧。”鹏起又要了两瓶百威,毕竟这里最便宜的红酒也要三百多块钱一瓶,这让从小就节俭惯了的鹏起看着有些心疼?(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8 部分阅读 “没问题,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叶慧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边说。 “那我还是喝啤酒吧。”鹏起又要了两瓶百威,毕竟这里最便宜的红酒也要三百多块钱一瓶,这让从小就节俭惯了的鹏起看着有些心疼。 菜上齐之后,服务生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鹏起和叶慧两个人,鹏起突然感觉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不是要找我聊聊吗?想聊什么,说吧。”叶慧看了正襟危坐的鹏起一眼,笑了一下说。 “你和姐夫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鹏起鼓了鼓气,开门见山地说。 “不说他了,我们喝酒。”叶慧说完,和鹏起撞了一下杯,把自己杯中的红酒一口喝了下去。 “这酒味道不错。”叶慧说。 鹏起只好也干掉了自己杯中的啤酒。 两个人又各自倒上了酒。 “夫妻没有隔夜的仇,不看他你还要看孩子。”鹏起继续想着合适的措词说。 “喝酒。”叶慧说着,和鹏起碰杯,干杯。 鹏起只好陪着干了下去。 两个人再次把杯中的酒满上。 “我看姐夫还是很在乎你的……”鹏起继续劝。 “干杯!”叶慧继续喝。 很快,鹏起的一瓶啤酒已经见了底,而叶慧瓶中的红酒也下去了一小半。鹏起明显感觉到叶慧的脸色变得绯红,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我想你们应该还是有感情的。”鹏起已经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辞来了。 “感情?”叶慧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的凄楚,笑着笑着,眼泪已经无声地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看吧,这就是我们的感情!”叶慧说着,突然把自己所穿的白色的小衫下摆抬了起来,露出了胸罩下面的身体和一半同样白色的胸罩。 鹏起错愕地睁大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叶慧身上大大小小地布满了伤疤,这一瞬间,他被震撼了。这些伤疤无疑是多次被殴打所留下的,而比这些伤口更难愈合的无疑是心灵的创伤,这一刻,他知道,叶慧的婚姻已经无可挽回了。 “来,喝酒!”叶慧再次把杯中的红酒倒满,不等鹏起倒完啤酒,就自己干了下去。 干完这杯酒,叶慧突然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哀婉欲绝,像是要把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一下子都哭出来,要把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阴霾都让这泪水一次洗涮干净。 看着痛哭流涕的叶慧,鹏起也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这种时候可以用什么语言去安慰叶慧,只好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完。然后又把自己的杯、叶慧的杯都倒上了酒。 “来吧,叶姐,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接着喝酒!”他轻轻地拍着叶慧的肩膀说。 “好吧,我们接着喝酒。”良久,叶慧像是把心里的委屈已经一股脑地哭了出来,抬起头,用桌上的纸巾一边擦着眼角和脸上的泪痕一边说。 两个人又干下了两杯酒,鹏起感觉到叶慧明显有些喝多了,似乎想坐稳都有些费劲了,只能半坐半躺在座位上。 “你和姐夫离了,想过孩子怎么办吗?”鹏起问。 “我现在还没房子、没条件带着孩子,只能让她先和爸爸在一起,等她再大点,我的条件再好一点,让她自己选择。”叶慧看着虽然有些喝多了,但思路依然清晰地说,看来这个问题她早已经考虑过了。 “叶姐,问句不该问的话,你是不是在外面爱上别人了?”鹏起借着点酒劲,大胆地问。 “是的,我爱上了别人。”鹏起没想到叶慧竟然会一口承认了,“虽然我知道他并不爱我,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但爱一个并不一定要拥有,我还是爱上了他,爱上了他……”叶慧嘟嘟囔囔地说着,突然从座位上滑了下来,一下子坐到了地下。 “叶姐,你没事吧。”鹏起赶紧过去,把叶慧扶了起来。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放心,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叶慧嘴里反反复复地只是在说着这一句话,鹏起不知道这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叶姐,我送你回家吧,你家住哪?”鹏起把叶慧扶起来说。 可这时的叶慧已经一句话都不说了,看来已经进入了深度醉酒状态。 鹏起只好先把叶慧扶到沙发上躺下,然后出去结了账。他想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地方先让叶慧住下,一切事情都得等明天叶慧酒醒了以后再说了。 67第六十七章爱一个人好难 鹏起扶着叶慧出了巴黎阳光,外面的凉风一吹,叶慧似乎清醒了一点。 “不、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喝多了。”叶慧把头靠在鹏起的肩上有些虚弱地说。 “我送你回家吧。”鹏起赶紧说,他看了一下表,才七点多钟,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过往的行人很多,他怕被熟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不回家,送我去华光小区八号楼,五单元802,钥匙在我包里。”叶慧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了。 好在她已经告诉了鹏起她现在的住址,鹏起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把叶慧扶上车,按她说的地址去了华光小区。 华光小区在金昌市北面比较偏僻的地段,过了小区,就可以看见郊区农民的蔬菜大棚了,鹏起不明白叶慧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按叶慧说的,鹏起让出租车开到了八号楼的五单元门前,付了车费后把叶慧扶下了车。整个路上,叶慧都没有说话,伏在鹏起的怀里,似乎是睡着了。 一下车,叶慧才清醒过来。 “到了?”叶慧小声问。 “到了。”鹏起说。 “谢谢你,这么晚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能上楼。”叶慧一边从包里掏出钥匙,一边虚弱地说。 “看你站都站不稳,还自己上楼呢!”鹏起看着娇弱的叶慧在夜风里有些发抖,突然有一些心痛的感觉,想把她拉到怀里,又怕这院子里有叶慧的熟人看见不妥。 他接过叶慧手中的钥匙,试了两下,找到了单元门的钥匙,开了门,把叶慧扶进了楼道。 鹏起半扶半抱地累出了一身汗才把叶慧弄到了八楼,扶着叶慧站在802门前,他才发现这里原来只是一处阁楼。 他喘了一口粗气,找到了房间的钥匙,把房门打开了。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担心,担心房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男人。 好在他的担心并没有出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鹏起把叶慧扶进房间,叶慧突然扔下手里的包,向里面的洗手间冲了过去,接着,鹏起听见了洗手间里传出了水声和呕吐的声音。 鹏起听叶慧吐得很厉害,不放心马上离开,只好换上门前的一双女士拖鞋,进了房间。 借着狭小的窗子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光线,他看见了门前的开关,按下开关,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 灯亮起的一刻,鹏起被震惊了,一种感动瞬间传遍了全身。在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而照片里的人物却只有一个,就是他——杜鹏起。 鹏起看着眼前的一幅幅照片,感觉大脑有些空白,他终于知道了叶慧爱上的人是谁,这却是他最不想知道的结果。这些照片都是那次他和叶慧一起出去野餐时拍下的,并没有一张是他和叶慧的合照,因为每张照片都是叶慧自己拍下的。 “你都看见了。”就在鹏起站在这些照片面前发怔的时候,叶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的洗手间出来了,虚弱地扶着门框,轻声说。 鹏起无语,此情、此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阻止自己爱你!但请放心,我会把这份爱藏在心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更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叶慧柔弱但坚定地说。 “你知道的,我已经有了爱人,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鹏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了话。 “我知道的。”叶慧笑了笑说,“我爱谁是我的事情,你爱谁是你的事情。” “那天,那天晚上我们有没有……?”鹏起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心中的疑问。 “没有,你放心吧,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会要求你负什么责任的。”叶慧的声音有些发冷。 “你没事吧?”看着依然显得软弱无力的叶慧,鹏起关心地问。听叶慧亲口说出那天晚上自己和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鹏起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没事了,刚才感觉头有点晕,现在好多了。”叶慧笑了笑说。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鹏起说,他怕自己如果再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会真和叶慧发生什么事情。 “你走吧。”叶慧冷冷地说。 鹏起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下了楼。“幸亏自己和叶慧之间没有发生什么。”鹏起心里想,“否则自己会永远在内心里对叶慧和米丽两个女人有愧的。” 就在鹏起和从叶慧家里出来的时候,米丽也在上海的一家酒吧里喝着酒,不同的是她是一个人在喝酒。 “鹏起,你知道吗?如果有你在这里帮我,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米丽边喝酒,边喃喃地说,她面前的一瓶红酒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瓶底。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瘦瘦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米丽身后,这个人正是一直追求米丽的宋城演艺公司的副经理关建。 “你来了,陪我喝酒。”米丽醉眼迷离地看着关建,抓起手边的红酒瓶向杯中倒酒,却发现酒瓶已经空了。“再来,再来一瓶拉菲。”米丽向服务员招手说。 “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多了。”关建坐到米丽旁边,关心地拍着米丽的肩膀说。 “先生,这酒打开吗?”服务生拿着一瓶拉菲站在旁边问。 “不用了,给我结账。”关建说着掏出一沓钞票递给服务生。 “我送你回去吧。”关建把米丽扶起来说。 “不,我不想回去,我,我还要喝酒!”米丽挣扎着说。 “酒不能再喝了,我陪你去江边坐坐吧。”关建不等米丽同意,就把她搀出了酒吧,扶她在自己的奔驰轿车副驾驶位置上坐好,帮她扣好安全带。然后,自己回到驾驶位置,开车带米丽去了黄浦江边。 关建先找了处停车场把车停好,然后拉着米丽向外滩走去。两个人找了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在江边的台阶上坐下。 “小丽,事情我都听说了,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去面对,逃避不是办法,喝酒更解决不了问题。”关建见米丽已经清醒了一些,就直截了当地说。 “还能有什么解决办法?”米丽自嘲地说,“只怪我当初瞎了眼,看错了人。” 原来,就在昨天,米丽服装公司英俊潇洒的经理和年轻貌美的出纳员带着公司六百万的资金跑了,而这六百万资金有五百万还是米丽刚刚在银行申请的贷款。原本对于这几年一直发展的不错的米丽的服装公司来说,这六百万虽然不是小数目,但还算不上是灭顶之灾。但恰恰米丽为了扩大生产规模,刚刚把公司几乎所有的积累都投入了在广东中山市新建的服装生产加工基地上。如今,米丽的手上还有近一千万的订单,按她的计划,这一千万的订单出货的时候,她就可以把银行的贷款还上。而她在银行所贷的五百万正是准备用于购买这批订单的原材料的,而现在这刚刚贷来的五百万连同公司仅剩的一百万却一同被她一直以来十分信任的经理和出纳员席卷一空,而父亲在中山打理的生产基地还正等着这笔资金进货,这让自从经商以来一直都十分顺利的米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一直以来身体都不太好的父母,怕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而身边又没有可以商量对策的可信任的人,想对鹏起说这件事,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只有跟着白上火而已。思来想去,米丽都觉得没有出路,一时想不开,只有到酒吧借酒消愁。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家酒吧的?”米丽有些疑惑地问坐在旁边的关建。 “我今天到上海来办一些业务,办完事之后想找你聊聊,打你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听。我只好到你们公司去找你,才听你的秘书说出了这种事情,我还听你的秘书说你下午一个人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再回来。我不放心你,就到你可能去的地方找,终于在这家酒吧找到了你。”关建有些心疼地看着米丽说。 “那上海的酒吧这么多,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米丽听关建说完,内心里也有些感动。毕竟,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最需要有人关心的,尤其是一个女人。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在新世界有一家叫什么点的酒吧不错,我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你,就到这里来试试运气,结果真的在这家零点酒吧找到了你,只到看到你那一刻,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关建有些动情地说,“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不要再这么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跟你说?你是我什么人?再说,这种事你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你是警察,你没准可以把那对狗男女给我抓回来!”米丽瞟了关建一眼,咬牙切齿地说。自从上次在金昌两个人因为关建瞧不起鹏起的城管队员身份而发生了不愉快之后,从金昌回来,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小丽,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对你的心意都永远不会改变!就算你的心里没有我,可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事情!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关建望着脚下流过的滔滔黄浦江水,用平静,但无比真诚的声音说,“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每一个人的权利,你可以不爱我,但却不能阻止我爱你!过去我有些想不开,因为我觉得如果你不爱我,也应该爱一个比我更优秀人!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在你的心里,无论杜鹏起是做什么的,是城管也好,是老板也罢,就算他只是一个工人,一个农民,他也是最优秀的。就像你在我的心里,不管你是成功也好,失意也罢,我都一样爱你!因为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职业!” 听着关建的真情表白,米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其实在她心里,对关建一直并不反感,甚至一直把关建当成可以信赖的,像哥哥一样的人。只是为了怕引起鹏起的误会,她才刻意地疏远了关建。 “如果不是先遇见了鹏起,自己会不会接受关建呢?”米丽在心里暗暗想。 “你找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米丽冷冷地说。 “当然不是。”关建说着,拉开手里的夹包,拿出一张票据,“这里有一张五百万的银行本票,你可以先拿去周转一下,不过只能用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无论如何要把这五百万还给我。” “你不会是挪用公司的公款吧?”米丽看着关建手里的本票,没有接。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借来周转的,你只要记得三个月之内还给我就行了。另外,事先得跟你说清楚,你要按银行贷款利率付给我利息。”关建笑了笑说。 听关建这么一说,米丽彻底放心了。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周转的了,只要把手里的订单按期交了货,她就会有足够的资金来偿还关建这五百万了。 “你放心,我按银行利率的一倍半付你利息,你可以先跟我到公司签一份资金拆借合同。”米丽想了想说,尽管她太需要这五百万了,但却不想欠关建太多的人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么我可就要发一笔小财了。”关建笑着说。 听关建答应了这个条件,米丽更加放心了。 “那现在就去我公司吧,签完合同我请你吃饭。”米丽站起来说。 “好,不过我今天可要吃顿大餐,你可不能再拿肯德基糊弄我了!”关建也站起来说。 “放心吧,今天你随便点,想吃什么都可以!”米丽终于也露出了笑容,资金的问题解决了,米丽的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别说只是一顿大餐,只要不是让她以身相许,什么条件她都可以答应。 68第六十八章残疾人你也打! 自从听完郝市长的讲话之后,石为民的信心和干劲更足了。 因为听到有群众反映,虽然经过两次集中对占道烧烤和落地灯箱的整治之后,占道烧烤的店铺和随地摆放的落地灯箱已经少了不少,但仍然有一些人趁城管大队下班之后的监管空白段,随意在人行道上占道经营,摆放服装、小吃等摊位,影响行人的正常通行。为此,石为民决定在近期对全市下班之后的占道经营行为进行一次集中的清理、整治。 鉴于上次对落地灯箱的清理取缔行动中出现了提前跑风情况,石为民在这次整治行动之前没有把行动计划告诉任何人,甚至连丁前进、邓红生和王爱国事先都不知道石为民这次通知全体队员七点在大队集合是要做什么。不过,根据大家多年的经验,知道这种全体队员在下班以后的集合,通常都意味着一次集中的清理行动,至于行动的目标大家则众说纷纭,有的说可能是因为上次对落地灯箱的清理效果不太好,这回是要再进行二次清理。也有的说可能是最近又有占道烧烤情况出现,这一次还是要对这一顽疾进行重拳打击。因为过去城管大队从来没有对八小时工作时间之外占道经营的服装、小吃等摊位进行过清理、整顿,大家也就都没往这方面想。 七点钟整,石为民和丁前进、邓红生、王爱国四位大队领导准时出现在办公大楼的门前,九十多名城管队员早已经列好队伍,整装待发。大家注意到,在石为民等人的后面还跟着执法监察科的杜鹏起,而杜鹏起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纸壳箱子。 “同志们,为了保证这次行动取得预期效果,防止上次整治落地灯箱时事先跑风的情况出现,请先把你们的手机关机后交到执法监察科保管,行动结束后再把手机发还给大家。”石为民首先发话说,“我和丁教导员以及两位副大队长的手机已经交给杜科长了,请大家也尽快关机后把手机交给杜科长。” 一时间,整个城管大队的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手机关机声。杜鹏起当着大家的面先把自己的手机关机,放到纸箱里,然后开始下去逐个人把手机收上来放入纸箱。 “到底是什么行动啊?搞得这么神秘!”队员们开始交头接耳。 “还能有什么事,咱们城管的都管什么,用脚后跟也能想出来!”有人说。 “没错,除了占道烧烤、落地灯箱,咱们下班后还管过什么?”有人附和说。 “也没准是清理广场上的小摊吧?上次老程不就是因为这事把命都搭上了?”又有人说。 “不可能,清理广场上的小摊用不上整这么大动静!再说了,自从出了上次的事之后,在广场上出摊的已经基本没有了。”吴刚说。 “大家静一下,我来安排一下这次行动任务!”丁教导员清了清嗓子说。 大家静了下来,一齐把目光投向前面的丁前进。 “这次行动的任务就是对在我们城管大队下班之后的监管空白时段的占道经营行为进行一次全面的清理和整顿,清理整顿的对象包括占道经营的烧烤摊位、占道摆放的落地灯箱、占道经营的服装、小吃摊位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凡是末经城管大队许可的占道经营行为,不管是干什么的,一律取缔!”丁前进安排工作说,“下面由邓副队长安排一下这次活动的路线。” 丁前进的话音刚落,下面的城管队员就开始议论起来。 “怎么地?连小吃摊、服装摊也管呀?过去我们也没管过这些东西呀!” “这是不想给老百姓留条活路了?人家就指着这时候卖点货养家糊口呢!” “八小时以外还管那么严格干什么呀?还真要来什么五加二、白加黑的管理模式呀?要真这么管起来,不但老百姓受不了,我们这些监管人员也受不了呀!” “这城管大队是越管越宽了!” “我看是领导要出成绩净整些个没用的!” 可议论归议论,队员们毕竟只是执行者,并不是决策者。在邓红生安排了清理路线之后,随着丁前进的一声“全体出发”的命令,九十多名城管队员各自蹬上车辆,向城管大队外面的街道上呼啸而去。 由于这次行动保密工作做的好,提前没有走漏风声,所以可以说是从第一条街道开始,清理工作就大见成效,收获颇丰。城管大队的几辆皮卡车上很快堆满了收上来的灯箱、衣服、鞋垫甚至还有烧饼、烤肠、干果、西瓜!一些沿街摆放的商贩一见势头不对,纷纷推车、挑担落荒而逃。 前面的清理取缔工作可以说是进展的非常顺利,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可在整个执法队伍推进到胜利市场门前时,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当时,在胜利市场门前,有一个男人正在用一个土炉子上面架设的铁锅炖着满满一锅东北人爱吃的杀猪菜,也就是酸菜炖白肉、血肠。在前面打头阵的王小亮和吴刚因为这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杀猪菜没法没收,一时兴起,由王小亮上去端起铁锅就把一锅菜给扣到了地上,吴刚顺势一脚就把下面的炉子给蹬翻了,通红的炭火滚了一地。炉子一倒,王小亮和吴刚才发现,原来炖菜的男人是个残疾人,下面有一条腿短,是个点脚(东北人对跛子的称呼)。 王小亮和吴刚发现炖菜的是个残疾人之后,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份,就转身要上车走。而这个残疾男人眼看刚刚炖好的一锅杀猪菜被城管的给扣到了地上,气得满脸通红,叫骂着扑过来,拦在王小亮和吴刚坐的执法车辆前,说什么也不让车开过去。 吴刚见状下车要把这个残疾男人拉开,却被残疾男人用沾满油腻的手在身上抓了两把。吴刚也就顺手推了残疾男人两下。这下子可坏了,残疾男人当时就坐在了车前面大喊大叫起来:“你们城管的不是人,是畜生!连残疾人都打,真是不让人活了!” 残疾人的喊叫声迅速引起了过路群众的围观,看着被掀翻的铁锅、踹倒的炉子和哭喊的残疾人,城管大队的粗暴执法行为一下子引起了群众的公愤。 事情刚发生时,石为民的车在后面,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等他下车走到前面的时候,王小亮的执法车辆已经被围了起来。因为自知理亏,王小亮让开车的司机倒车,企图绕过前面的残疾人,在人群中突围出去。却被坐在地上的残疾人拉住了车前面的保险杆,说什么也不松手。 “你干脆钻车底下去,看他们往哪跑!”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出主意说。 残疾人可能是觉得这招不错,二话没说就钻到了车底下,躺在了面包车的前后轮之间。这下子,王小亮的车是彻底开不走了。 因为石为民那天没穿制服,混在围观的人群里,人们并不知道他就是城管大队的队长。 “这是怎么了?”石为民问身边看热闹的人。 “城管的打人了!这下子可有他们受的了,打的是个残疾人,这不,被打的人钻车底下去了,看他们怎么办!”一个看热闹的人说。 “算这帮城管的倒霉,你们知道这个残疾人是谁吗?这可是这一片有名的于大赖,平时就好讹个人什么的,这下子被他抓住了理,不讹城管个万八千的不会完事!”一个看样子认识这个残疾人的年轻人说。 石为民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基本把事情弄清楚了。虽然他也觉得王小亮和吴刚的行为有些过分,可事情已经出了,就得想办法处理,要不围观的人会越来越多,说不定还会把记者招来,到时候在报纸、网络上一曝光,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通过群众的议论再看眼前的架势,这个叫于大赖的人是不会轻易从车底下出来的。在几百名群众的围观下,又不能采取强制办法,一但引起众怒,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石为民决定先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出面协调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个于大赖先劝出来再说。 石为民让鹏起把自己的手机找出来,找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僻静的地方拨打了110,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明了情况,请110派人过来,协调处理这件事情。接电话的民警认识石为民,答应马上向值班领导汇报,尽快安排人过来。 打完报警电话,石为民回到自己的车里,安排丁前进和邓红生、王爱国带人先走,按预订路线继续完成清理、整顿任务,自己和杜鹏起留在这里等110派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在丁前进等人出发之前,为了便于联系,他安排鹏起把丁前进和两名副大队长的手机都发回去,把鹏起自己的手机也拿回去,其他人的手机暂时放到自己的车里。 “那王小亮和吴刚他们怎么办?”丁前进问。 “让他们也先坐别的车走,车里留下一个司机就行。”石为民安排说。 按石为民的安排,其他执法车辆很快开走了,只剩下被于大赖强制扣留的那辆面包车还停在原地,场面似乎一下子小了不少。 “你先过去和他谈一下,看他想怎么样?”石为民安排杜鹏起说。 杜鹏起按石为民的指示,挤到那辆面包车前面,蹲下身子向车底下的于大赖喊话:“我是城管大队负责执法监督的,今天我们队员的执法行为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你总在车下这么躺着也不是个办法,说说你想怎么样?怎么才能从车里出来?” “想让我出来可以,必须先赔偿我损失!”于大赖见终于有人出面和他对话了,就开门见山地说。 “那你说说你要多少损失吧?”鹏起问。 “一万!”于大赖的话把鹏起吓了一跳。 “太多了吧!再说了,你也没那么大损失呀?不就是一锅杀猪菜吗?再加上一炉炭也不值二百块钱呀!”鹏起说。 “我要的是精神损失费!你们城管的把我吓着了,我得看病!”于大赖的无赖相显露无遗。 在围观的群众面前,鹏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向石为民汇报去了。 69第六十九章总有低头时 “看来这人是想钱想疯了!”听了鹏起的汇报,石为民有些愤慨地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里挺着吧,刚才我看见还有人拿着录像机在录像,不知道是不是记者什么的。”鹏起有些担心地说。 “稍等一会儿,看看110的人来了之后能不能把他劝出来。”石为民说。 石为民话音末落,就听见警报声响了起来,一抬头看见一辆110的警用中巴车驶了过来。中巴车在被于大赖扣住的城管执法车对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几位当班的民警。石为民一看,大部分都认识,带队的公安局治安大队的王队长更是石为民的老相识,在石为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给他当过中队长,可以说曾经是他的老师。 石为民刚想过去打招呼,王队长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为民啊,听说是你这里出了状况,我特意赶过来的,怎么没看见你呢?”王队长在电话里说。 石为民告诉王队长自己现在不便于出面,先待在不远处的车里,又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向王队长介绍了一下。 “那你是什么意思呀?”王队长问石为民。 “争取先把人弄出来呗!这么多人围着,不管有理没理的,影响也不好呀!”石为民说,眼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他的心里也有点着急。 “把人弄出来,你说的到是容易!我看这架势,这人明显是放讹了!再说了,这事你们的队员做得也确实有点过,我看想把事处理了,整不好你得出点血呀!”王队长在治安大队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各类治安案件、群体性事件处理的太多了,一听情况,一看形势,基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出点血可以,你们把事情给我摆平了,我一会儿就请弟兄们吃饭!”石为民明知王队长说的“出血”不是这个意思,可还是不想往那方面去做。他还寄希望于通过公安部门的调解,先把人从车下弄出来再说。 “吃饭是小事,我看不掏点钱这人很难出来呀!”王队长见石为民跟他打马虎眼,就干脆明说了,“我刚才听有人说了,车下躺着的人是于大赖,这人我知道,没事还想找事放赖讹人呢!现在让他逮着这个机会,他不得点便宜能轻易出来吗?” “明知他在讹人,你们就不能采取点强制措施吗?现在他扣着我们的执法车辆不放,是不是有暴力抗法的行为呀?你们就不能先把他拽出来弄公安局去,有什么要求让他到公安局说去。”石为民和王队长商量说。 “为民啊,你还以为这是当年我们在刑警队的时候呢?现在讲的是文明执法、依法行政,你说人家暴力抗法,人家也没砸你的车,也没打你的人,怎么暴力了?到是你们掀了人家的锅,踹了人家的炉子,明显是在野蛮执法!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听听,有一个帮你们城管大队说话的吗?这时候我采取强制措施,弄不好犯了众怒,就会引发群体性事件,要真那样,这个责任可就大了!这种情况下,事情越快解决越好,你就别心疼出那几个钱了!”王队长劝石为民说。 “我到不是心疼出几个钱,只是这次要是被他于大赖讹了,就难免下次会蹦出个马大赖、牛大赖来,都这么弄起来,我们城管的工作就更没个干了!”石为民说,尽管他明白王队长说的有道理,可从内心里还是不想那么去做。 “我劝你还是先别考虑以后的事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吧!刚才110又接到了市长办公电话值班人员打来的询问电话,说是齐市长都知道这件事了,让我们尽快处理一下。再过一会儿,说不上郝市长、郭书记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就更不好解释了!”王队长说。 “那你们先跟他谈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吧,实在不行咱们再沟通,我的意思就是给他点补偿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花钱平事,那我们城管的也就太折面子了。”石为民有些无奈地说,听说市领导都过问这件事了,他也觉得这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王队长带着几名警员分开人群来到了于大赖躺在车下的城管执法车旁边,“老于呀,你这是整的哪出呀?”王队长问于大赖,他过去曾处理过于大赖和别人的纠纷,两个人也算是认识。 于大赖把头从车底下探出来,见说话是王队长,竟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顿时痛哭流涕起来,哽咽着说:“王队长啊,我知道你是个好警察,是最能替我们老百姓说话、办事的!你说我一个残疾人摆个小摊容易吗?你说说这城管的还是个人吗?连残疾人都打!你可得给我做主呀!” “行了,你说的这事我都知道了,你先出来吧,有什么事跟我说,我给你做主。”王队长劝于大赖说。 “王队长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有些事还是先说清楚了再说好。”于大赖看样子是真不想轻易出来。 “什么事你就出来说呗,还非得躺着说呀?”王队长身后的一名警察说。 “兄弟,你不知道,我一出来,有些事再说了就不好使了!”于大赖在警察面前还挺诚实。 “那你这是打算放讹呀?”另一名警察说。 “兄弟,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放讹呀?城管的把我的一锅菜都扣了,炉子也踹翻了,把我也打了,总得赔我损失吧?”于大赖振振有词地说。 “我听明白了,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说吧,想要多少?”王队长不动声色地说。 “怎么的?王队长是代表城管的来跟我谈判来了?”于大赖警觉地问。 “那到不是。我只是想听听你什么意思,我可以把你的意思转达给那边的领导,你们商量商量赶紧把事给解决得了!你还能在车底下躺一辈子呀?这地下挺凉的,躺时间长了对你身体也不好。”王队长一副为于大赖着想的样子说。 “王队长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明白地说了吧,今天这事你告诉城管的,不给我拿一万块钱我肯定不出来。”于大赖终于露出了无赖相说,“你还可以告诉他,我表哥是省城报社的记者,现在正往这儿赶,这事不赶紧给我解决了,明天就在省城见报。” “操!你这不是讹人吗?就你那锅菜再加上那个破炉子也不值二百块钱,一万?你咋寻思的呢!”王队长后面一名警察忍不住说。 “跟我说别的都没用,想让我出来就这个价!他们还打我了呢?我还得看病呢!一万是少的,再待一会儿说不上我就要两万了!”于大赖的无赖本色暴露无遗。 “操!你不是说城管的打你了吗?现在跟我出来,我给你验验伤!”王队长身后一名年轻的、火气比较大的警察伸手要拉于大赖。 “告诉你,别碰我啊!碰我小心给你沾上!”于大赖挡住警察的手说。 “先别动,我们跟那边商量商量再说。”王队长给那年年轻的警察使眼色说。 “有能耐你就在这躺着,我不信冰不死你!”那名年轻警察一边和王队长往人群外走一边说。 “不劳费心,我老婆一会儿就给我送被子来!”于大赖在后面说。 这时候,围观的群众也看出来车下躺着的这个人不是什么正经人,这是要放讹了。可大部分人平时对城管大队就没什么好印象,这时候都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开始起起哄来。 “城管的平时太牛逼了!这下子可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我说你要的还少,直接要十万,看他们怎么办?” “给市长打电话!” “给报社打电话,给电视台打电话!”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时候,王队长已经把于大赖的意思跟石为民说了。 “一万!开国际玩笑呢!我石为民认可不当这个队长也不能惯着他这脾气!”石为民气愤地说。 “一万是多点,不过看这架势,没个三千、五千的恐怕下不来呀!”王队长说。 “你告诉他,顶多给他五百块钱算是赔他的菜钱和炉子钱!多了一分没有,他不出来就不出来,我看他能躺到什么时候!”石为民的驴脾气又上来了。 “为民呀,不要意气用事,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了,跟这种人生气你也犯不上!既然你同意出点钱,那我就再和他谈谈,另外他说的报社记者的事你也得注意,这种事、这种场面,要是真给你捅出去,丢人的可就不是你们城管大队了,那可是整个金昌市呀!到时候领导能对你满意吗?”王队长毕竟是个老警察,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周全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再和他谈谈,要是不超过一千还可以商量。”石为民又让了一步说。他知道和这种人生气也没用,人家就不出来你还能把人家怎么的?此情此景,要是真被媒体给报出来,谁看了都会说是城管野蛮执法,残疾人被逼穿入车底,相信谁也不会替城管说话的。 “要我说就直接把他拽出来得了!”刚才和于大赖吵吵的年轻警察说。 “那不行,车底下那么狭小的空间,他一挣扎说不上把哪划坏了,到时候他就更有说的了!再说,那么多人围着,要是有两个煽动的,就咱们几个人,容易都出不来!”王队长说。 70第七十章又出事了 等王队长带人再到于大赖躺着的车前面的时候,于大赖的家人果然已经把被送来了,于大赖已经裹着被躺在了车底下,看来是真准备打一场持久战了。 “看来你这是真准备要长驻沙家浜呀?”王队长说。 “既然他们想跟我靠,那我就看看谁能靠过谁?现在是黑天,来的人还少,等明天白天让全城的人都来看看城管是怎么欺负残疾人的!”于大赖说。 “这样吧,我刚才跟他们领导协商了一下,他们也承认执法过程中有不当行为,也同意给你适当的补偿,不过你刚才说的数太多,我看你是不是让让步,你们两家商量一下。”王队长蹲在于大赖的旁边说。 “既然他们同意给钱,那就商量商量吧。”于大赖听王队长说城管的同意给补偿,态度也就缓和了不少。 “那你就这么在车底下躺着,周围又围着这么多人,这也没法商量呀!要不你先出来,我带你和他们领导见面,你们当面谈?”王队长见于大赖同意商量,觉得这事成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19 部分阅读 浚醯谜馐鲁闪艘话耄褪蕴阶潘怠?br /> “在没拿到钱之前我肯定是不能出来。”于大赖说。 “那你不出来怎么商量呀?”王队长有些为难地说。 “你让他们直接和我的律师谈。”于大赖说。 “操!你还有律师?”王队长有些不相信地说。 “我老婆的表弟就是律师,他马上到,你们直接和他谈就行。”于大赖说。 就在王队长这边和于大赖谈着的时候,石为民接到了陈市长打来的电话。陈市长在电话里先是问了这边的情况,接着告诉石为民这件事郝市长已经知道了,责成他亲自督办、尽快处理。听石为民说到现在就差多少钱能谈下来的问题和觉得钱拿多了怕影响今后城管工作的时候,陈市长告诉石为民稳定压倒一切,政治影响比面子重要,如果因此引发了群体性事件,那是花多少钱,丢多大的面子也挽不回来的。 虽然石为民内心里对花钱平事的办法还是有很大的抵触,但领导已经有了明确指示,看现场的情况不花点钱这事一时半会儿也真就解决不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和于大赖沟通之后,王队长很快又回到了石为民这边。 “他同意和你们谈谈,你看看是你直接出面和他谈好,还是让大队别的领导和他谈好?”王队长问石为民。 “他出来和我们谈吗?”石为民问。 “他不出来,他让他老婆一个当律师的表弟和你们谈,他得拿到钱才能出来。”王队长说。 “那你没问问他到底多少钱能出来吗?”石为民问。 “找你们谈不就是谈这个事吗?现场那么多老百姓围着,也没法问,要不你们一会儿找个肃静点的地方谈吧,我留在这边维持一下秩序。”王队长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石为民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邓红生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 “石队,你快过来一下吧,这边打起来了!”电话刚一接听,邓红生就气喘嘘嘘地说。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又和哪打起来了?”石为民这边的事还没解决,听说那边又打起来了,心里忽悠一下子,他以为一定是大队的执法人员又和哪家摆摊的或店铺的人打起来了。 “是丁教导员和高石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劝也劝不开,你快过来吧!”邓红生着急地说。 “你们在哪?我马上过去!”听说是丁教导员和高石打起来了,石为民心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这边的烦心事还没处理完,内部人又自己掐起来了,这是真不让他这个队长省点心呀!他丁前进大小也是个教导员,大队的二把手,怎么就那么没素质,和自己的下属动了手呢!高石也是的,就是和丁前进的矛盾再深,他毕竟是领导,也不能当着大队这些人的面和领导打到一起吧!石为民越想越气,恨不得让这两个人人脑子打成狗脑子才解恨!可自己做为大队的一把手,出了这种事不管还不行,大队丢人归根结底还是他石为民丢人。 “我们在金荣大街肯德基的门前呢!”邓红生说。 “好,我马上到。”石为民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样吧,王队,大队那边又出了点事,我还得马上过去,这边的事就交给我们执法监察科的杜科长全权处理,他年轻,没什么经验,你再帮他把把关、做做工作。”石为民惦记着那边,不知道情况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恨不得马上赶过去。 “那也行,不过你们得先找个谈事的地方吧?”王队长见石为民接电话的表情和声调知道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他非去不可的事,不然他不会把这边这种棘手的事交给一个年轻的科长处理的。 “我看也不用特意找什么地方了,你那个警车挺宽敞的,就上那里谈得了,离现场还近,有什么事也好处理。”石为民一眼看见了王队长他们来时坐的中巴警用车,灵机一动说。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王队长见石为民急着要走,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先把他那边谈的人带到车上去,我和杜科长交待一下,然后他也过去。”石为民说。 等王队长带人走了,石为民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沓现金交给杜鹏起说:“这里是五千块钱,估计应该够用了,你一会儿和他们谈,态度坚决点,最多就给他们二千,要是实在不行再给我打电话。那边出了点事故,我得赶紧过去。” “好的,我明白了。”鹏起接过钱说。 和鹏起交待完,石为民赶紧开车往金荣大街肯德基门前赶。 石为民赶到肯德基门前的时候,发现这里比胜利市场门前还热闹,围观的人也比那里更多。因为胜利市场所在的胜利街并不是主要街道,人流也比较少一点,而金荣大街却是整个金昌市最繁华的中心街道,肯德基所在的位置更是金荣大街最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地段。而这个时间正是肯德基生意最火的时候,来就餐的人往往需要排队才能找到座位。 比那边更热闹的是那边只有一个躺在车下的于大赖,这边却有两个穿着城管制服的人刚刚上演了全武行,现在虽然被拉开了,但还在对骂。更难得的是旁边还有几十个同样穿着城管制服的人在围着,有的在劝架,有的同样也在看热闹。 石为民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把车停好,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时候,分别被邓红生和王爱国拉着的丁前进和高石还在一边对骂着,一边挣脱着要往一起冲。丁前进的嘴角已经出了血,高石的领口扣子也都被扯掉了,两个人还都沾了一身的土,看那副狼狈样子估计是刚才都在地上打滚了。 “姓丁的,你记着,别看你装着人模狗样的,你那些磕碜事全大队谁他妈不知道!”高石骂着。 “姓高的,你等着,这次不把你弄进去我他妈的不姓丁!”丁前进发狠说。 “这真叫‘狗咬狗,一嘴毛呀!’”旁边看热闹的群众起哄说。 “都闭嘴!你们这么大人了还知道不知道磕碜!有什么事明天到我办公室说去!”石为民一看丁前进和高石那副德行就气不打一外来,挤进人群就来了一嗓子。 高石见石为民来了,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什么。 “石队长,这高石是你用的人吧?他也太不像话了,收了人家的钱,不给人家办许可证,我说了他两句,他还要打我!”丁前进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说。 “老邓,通知全体队员收队,你和王队留下,有事到我办公室说去!”石为民一听丁前进的话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可“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也应该回到单位关上门研究解决办法,丁前进当着这么多队员和群众的面说这事,明显是要把事情闹大,给他石为民出难题,让他石为民难堪。 “收队了,都散了吧!”邓红生对在场的城管队员说。 “老丁啊,你先上我车,有事咱们回去说好吗?”石为民见丁前进还要说什么,过去拍了拍丁前进的肩膀说。 “那,我用不用去?”高石看了看石为民,眼神里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说。 “你也去,你和王队长坐邓队长的车!”石为民看了高石一眼说。从高石的眼神中他知道今天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石为民拉着丁前进上了自己的车,高石也跟着王爱国上了邓红生的车。 “石队长啊,大哥今天有点不冷静了,有什么事应该事先跟你商量商量怎么办,不该当这么多人面发火,有点失态了,你担量点。”丁前进上了石为民的车,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没等石为民说什么,到是先给石为民道过说。 “有什么事回单位再说吧。”石为民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说什么。 “对了,那边的事怎么样了?那小子出来了吗?”丁前进问。 石为民这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一桩闹心事没处理完呢,也不知道杜鹏起和王队和于大赖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那人是个无赖,想讹点钱,我让杜科长和他谈着呢。”石为民说。 “实在不行,差不多的就给他点钱吧。对方毕竟是个残疾人,这种事传出去影响也不好,要是被领导知道了,对我们大队形象也不好。”丁前进沉思了一下说。他毕竟当了多年的城管大队一把手,对这种事情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领导已经知道了。”石为民苦笑了一下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你和老高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楚,也不是现在就得处理的着急事,我看我们还是先去胜利市场那边吧,把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再说。”丁前进出乎石为民意料地说。 石为民瞟了丁前进一眼,“也许是我错怪他了。”他在心里暗想,“老丁这个人看起来还是识大体的。” 见有人出面来平息这件事了,围在肯德基门前看热闹的人也就都散了。 “你和老王带老高先回单位,我和丁教去胜利市场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石为民给邓红生打电话说。 71第七十一章谈判代表 因为惦记着胜利市场那边的事情,石为民把这边的事安排完之后,立即带着丁前进一起开车又往胜利市场那边赶。 车刚出金荣大街,杜鹏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边什么情况?谈的怎么样了?”石为民接起电话就问。 “不行啊,于大赖找的那个替他谈的人是个律师,仗着懂点法律,一点都不让步,说什么要一万都要少了,要是早点找他,最少得冲咱们要五万!”杜鹏起在电话里气愤地说。 “他不是律师吗?你问问他们依据哪条法律冲咱们要那么多钱?”石为民听鹏起这么一说,火气也上来了。 “他说依据就是我们野蛮执法,如果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要到政府去告状还要到新闻媒体去给我们曝光!”鹏起说。 “这不是敲诈吗?王队长他们也没说什么?”石为民问。 “他提出了我们的执法程序不对,到哪告我们他都能赢!我觉得他这条提得还算有道理,背后问王队长,他也说人家抓住这一点,打官司我们肯定得输。”鹏起说。 “就算官司打输了也不至于赔他们那么多钱吧?”石为民不甘心地说。 “我也跟他们表露了这个意思,可看他们那架势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们打官司,而是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逼我们满足他们的要求。”杜鹏起说。 “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石为民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刚挂断杜鹏起的电话,陈市长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陈市长在电话里问。 “还没有呢,他要的大高了,少不了一万!您知道,城管大队正常办公经费都不够用呢,哪有那么多钱给他?”石为民有点为难地说。 “行了,我知道了。你在那里等着,一会儿我一个朋友过去,他说他认识那个耍赖的人,到那里就能把事情摆平。”陈市长出乎石为民意料地说。 挂断陈市长的电话,石为民有些疑惑起来。陈市长说的朋友是谁呢?谁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把这种事情轻易摆平呢?可听陈市长说的很有把握的样子,让石为民不由得不信。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陈市长的这个朋友起来。 既然陈市长说了他有朋友马上过来,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石为民也就不急着去和于大赖找的那个律师谈了。他和丁前进把车停在胜利市场旁边的胡同里,然后在车里等着陈市长的那个朋友。 石为民刚把车停好,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从尾数的六个6可以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一个一般人。 石为民估计这人可能就是陈市长说的朋友,赶紧接听了电话。 “石队长吗?我大哥让我到胜利市场这边来帮你处理事,我刚才看了,车底下的是于大赖,听说好像还有个姓孔的律师是他找来谈条件的。我大哥让我问问你是什么意思,要是想给他点钱,我就和他去说,要是不想给他钱,我现在就把他整走。”电话那边一个年轻的、陌生的声音说。 “你大哥?你大哥是谁?”石为民问。 “你先别管我大哥是谁了,他现在正和陈市长在一起喝茶,听说这边出了这件事,陈市长让我大哥出面给处理一下。”电话那边说。 听电话那边这么说,石为民确认了这个人就是陈市长的朋友安排过来处理这件事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能量,可从电话里可以听出来这个人似乎很有把握把这件事摆平。 “我的意思是给他五百块钱,算是赔偿他的损失,你看这个条件能不能和他谈下来吧。”石为民有心试试这个人的能量,看他是不是在吹牛,一开口就把价钱从一万压到了五百。 “行,给他点钱算是给他脸了。”电话那边说完就挂了。 “这是谁呀?口气这么大!”坐在石为民旁边的丁前进忍不住问,石为民通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回避他,整个通话内容他也听了个大概。 “我也不清楚,是陈市长的朋友安排过来的。”石为民说。 石为民和丁前进在车里半信半疑地等着谈判结果的时候,看见围观的群众渐渐的散了,那辆被于大赖扣着的城管执法车在路灯下都可以清楚地看见了,车下的于大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呀!”石为民感慨地说。 “我感觉这人可能是个混社会的,要不不可能让于大赖这种人这么服服帖帖的。”丁前进分析说。 “不会吧?陈市长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石为民不相信地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个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石队长啊,事情解决了。你们有个姓杜的科长给了他五百块钱,他和那个什么律师都走了,我也就撤了,你们也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电话那头说。 “兄弟,太谢谢你了!先别急着走,咱们找个地方吃点饭,认识一下。”石为民真心地说。 “不用了,小事一桩。”那个人客气地说。 “对于你来说是小事,对我们可不是小事呀!这事要闹大了可是够麻烦的,我是真心想谢谢你的!”石为民诚恳地说。 “要谢你就谢我大哥吧,他说他认识你,还说有机会要请你吃饭呢。”电话那边说。 “你大哥认识我,你大哥怎么称呼?”石为民有些疑惑地问。 “我大哥叫丁志强,有机会你和他聊吧,我有事先走了。”电话那边说完就挂了。 听说那个人的大哥叫丁志强,石为民的心里咯噔一下,别人也许不知道丁志强是谁,石为民却清楚丁志强正是金昌市黑社会大哥“丁棍”的大名。 石为民不知道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大哥“丁棍”怎么会成了陈市长的朋友,他要是知道陈市长说的朋友是丁棍,就是认可花一万块钱,他也不想欠丁棍这份人情。可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总不能再让于大赖钻回车底下重办一次,至于这个丁棍怎么会成了陈市长的朋友,又为什么要帮自己,那只能以后再研究了。 石为民正捉摸着丁棍怎么会和陈市长搭上关系,鹏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石队长,您在哪呢?刚才来了一个姓吴的,说是你让来解决这件事的,和于大赖说了几句话,让我给了于大赖五百块钱,于大赖就从车底下出来了,就连那个什么律师也不再说什么就走了。”鹏起有些兴奋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没事了,你让那辆执法车送你回家吧,我和丁教还有点事要回大队。”石为民安排说。 “这个人的大哥挺厉害呀!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丁前进没听清石为民和那个人说话的全部内容,就是听见丁志强他恐怕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丁棍”这个名字虽然在金昌妇孺皆知,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丁棍”的大名叫丁志强。 石为民并不想让丁前进知道陈市长安排来帮自己平事的朋友就是“丁棍”,就岔开话题说:“老丁啊,这边的事总算是处理完了,你和老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至于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了呢?” “石队啊,我知道你一直挺信任高石的,你可能也听说过过去我们两个闹过点矛盾,但今天这事真的和我们过去的矛盾没关系!”丁前进先解释说。 见石为民没说话,丁前进接着说道:“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发现高石收了小商小贩的钱却不给人家开票据,也不给人家办占道许可,这事要是查出来可不是小事呀!” “你说的是真的,能叫准吗?”石为民皱着眉头说,虽然他刚才在肯德基门前听丁前进和高石的话多少感觉到中间有点东西,但现在听丁前进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72第七十三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和高石谈完之后,石为民对这件事多少做到了心中有数。他刚到城管大队不长时间,就意识到在城管大队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流,经常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深入其中不可自拔。如今,高石就是被这股暗流所左右,不只是辜负了自己的希望,很可能已经坠入深渊而不可救药了。 如果事情真的像高石所说的只涉及一万多块钱,那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可以报到纪检部门立案处理,甚至由检察机关直接介入追究法律责任。往小了说,也可以控制在单位内部,适当处理一下算了。现在的问题是丁前进那边会不会同意把问题在内部处理?以丁前进和高石多年的矛盾来看,再加上今天高石当着那么多队员的面和丁前进动手,让丁前进折了面子,恐怕丁前进在这件事情上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高石走了之后,石为民把丁前进和邓红生、王爱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刚才和高石谈过了,他承认占道经营管理所确实存在在工作时间之外对占道经营的散摊收费不开发票、不入账的问题,并且交待这部分钱都被用来给所里搞福利了。你们几位看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尤其是丁教导员,高石本身存在问题,又不服从领导,和你公然动手,你的意见应该怎么办?”石为民开门见山地说。 “高石他们一共收了多少钱没入账?”邓红生问。 “他说收了一万五,不过准确数字还需要核实一下。”石为民说。 “钱还不算多!要我说,这种事‘家丑不可外扬’,在单位内部处理一下算了,真捅出去,对大队影响也不好。”邓红生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 “要说呢,钱并不是很多,可这叫私分公款,性质严重啊!”王爱国说。 “要说呢,在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高石这个人是我用的,占道经营管理所这块又是我直接抓的,现在出了这种问题,首先我得负领导责任。”见丁前进一直抽着烟不说话,石为民先自我检讨说。 “你有什么责任呢?你一天这么忙,又没有三头六臂的,怎么可能什么都管到位呢?”王爱国说。 “丁教,你说说吧,这件事你什么意见?”石为民见丁前进一直不说话,摸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好直接征求他的意见说。 “要我说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什么人,只要犯了规矩就应该承担责任,受到处罚!”丁前进把手里的烟头儿在烟缸里摁灭,先上纲上线地说。 “说的对,接着说。”石为民点头说。 “高石的前任刘胜利,在占道经营管理所干了那么多年,虽然说工作算不上出色,可也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经济问题。如今,高石才去没几个月,就做出这种事来,说明这个人的品质真是有问题,当年组织部门没有重用他看来还是有道理的!”丁前进说了一大堆,就是不往正题上说。 “人不怕犯错误,谁没犯过错误?怕就怕犯了错误不知悔改,被人发现了还又臭又硬!这就不可救药了!”丁前进见没人说话,继续兜着圈子说。 “丁教说的对,高石无论如何也不该当着大队那么多人的面和领导动手,确实是有点太不像话了!”邓红生说。 “和我动手是小事,毕竟法律没规定不准和领导动手!可是私分公款应该负什么责任,这恐怕就得要看法律怎么定的了!”丁前进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意见完全表达出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件事报到相关部门了?”石为民盯着丁前进问。 “最后怎么办还得石队长定,毕竟你是大队的一把手,我不像某些人那样,我完全服从领导。”丁前进又点上一只烟,吸了一口,并不看和他说话的石为民,而是抬头吐着烟圈,看着天花板说。 “我看这事还是不应该往上报,整大了对谁都不好。”邓红生说。 “那你的意思呢?”石为民看着王爱国说。 “我听领导的,领导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王爱国看了丁前进一眼,模棱两可地说。 “既然你们都说听我的,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吧。”石为民看这形势,如果自己态度不坚决一点,丁前进恐怕是想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好。 见队长说话了,三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石为民身上,连丁前进也把烟掐灭了,静静地听着。 “我完全同意丁教导员的意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是谁,只要是做了不该做事情,就得承担责任。”石为民铿锵有力地说。 “但是,我不赞成把这件事报到纪检监察部门去查。”石为民话锋一转,“我这么说并不是要包庇高石或者任何一个人,而是完全从我们城管大队的整体利益出发!”说到这里,石为民停了一下,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三个人,见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他接着说道,“刚才丁教说了,高石的前任刘胜利在占道经营管理所干了多年,虽然成绩不太出色,但却没什么经济问题,这个说法我认为值得推敲。” 见丁前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石为民用手势示意他先听自己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按高石刚才的说法,他把收上来的这笔钱用来给所里集体搞福利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因为大家反映在刘胜利当所长的时候福利很好,而换上高石却不行了,他也是为了笼络人心,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才不得不这么做的。他说的是不是事实,我想做为老城管,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就是想查也很容易查清。那我就不禁要问了,刘胜利在位的时候福利特别好,那搞福利的钱是从哪来的?按正常情况,占道经营管理所的收费都要开据正规票据,由大队财务统一上缴市财政局,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钱去搞福利的呢?如果因为高石这件事,纪检监察机关介入调查,会不会拨出萝卜带起泥,把过去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给翻出来呢?”说到这里,石为民停了下来。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怀疑我们的同志,更不是怀疑在座的你们几位领导,而是说万一事情弄大了,大到我们控制不了的程度,那我们恐怕就都得成了被调查对象,结局也就不好预测了。”石为民见大家都不做声,接着说道。 “我觉得石队长说的有道理。”邓红生看了王爱国和丁前进一眼说。 “有道理,领导想事情就是细致。”王爱国也点着头说。 丁前进却点上了一只烟,半天没吭声。 “老丁,说说你的意见吧,我还是那句话,尊重你的意见。”石为民说。 “石队长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丁前进吸了一口烟说,“过去,全大队都说占道经营管理所是个最肥的单位,肥在哪里相信大家也都清楚。刘胜利当所长的时候,福利确实不错,老邓和老王都在这儿呢,说实话,他们分东西的时候,也都带着我们领导一份。至于他们搞福利的钱是从哪来的,大家基本心里也都有数,可是这个地方从成立大队那天起,一直就是这么管的,也从来没人去追究这事。石队长刚安排高石去的时候,我和石队长的想法一样,希望他能扭转和改变这种状况,可到头来依旧还是这么回事,也许这事怪不得高石,换了别人也得这么干。”丁前进出人意料通情达理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邓红生看着丁前进像有些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似的问。 “这事最后怎么处理还得石队长拿总,我听石队长的。”丁前进看着石为民说。 “这事这么算了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说他高石收费不开票据的事,毕竟这钱是大家搞福利了,并没揣进他个人的腰包。就是他当着那么多队员的面和领导动手这一条也得处理他,要不他也太猖狂了,今后领导的权威还怎么保持!”石为民想了想说,“这事我想这么处理,你们三位看看行不行?” 见丁前进三个人都在听着,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石为民说出了他的想法。 按石为民的意见,首先对于高石和丁前进动手的事情,高石必须在大队全体队员面前向丁前进道歉并做出深刻检查。其次,对于高石违反大队规定和财经纪律,私分公款给所里搞福利的事情,鉴于这笔钱并没有被高石贪污,从大队的整体利益考虑,这件事情控制在大队内部处理,不向纪检监察部门上报。至于内部怎么处理,石为民的初步意见是将高石调离占道经营管理所,再另选合适人选到占道经营管理所工作。 “第一条我赞成,第二条有点太重了吧?毕竟高石的工作干的还是不错的,再说了,这种事是占道经营管理所多年形成的痼疾,换了别人恐怕也很难改变,还不如让高石改正错误接着干下去呢。”邓红生说。 “我赞成石队长的意见,出了这种事如果只是不疼不痒地道个歉做个检查就完事了,还让高石继续在占道经营管理所干下去恐怕起不到对高石本人和其他人员的警示作用,难保别的部门的人不说三道四的,甚至效仿他们的作法,如果真的再出了类似的事情我们怎么处理?”王爱国说。 “老丁什么意见?”石为民问。 “我听石队长的。”丁前进说。 “那就按我说的办吧,明天就开大会让高石给丁教导员道歉并做深刻检查,同时把高石调离占道经营管理所,另行安排工作。”石为民最后强调说,“高石那里我亲自通知他,谁能接替他的工作我们再研究研究。” 73第七十四章人都是在变的 经过石为民和丁前进、邓红生、王爱国研究之后,决定把法制办的齐宏调到占道经营管理所任所长,高石则回队里任法制办主任,接替齐宏的工作。 “这件事这么处理是不是太便宜姓高的了?”在回家的路上,车里只剩下丁前进和王爱国时,王爱国问丁前进,“如果把这事报到纪检委去,姓高的恐怕最轻也是个记大过,弄不好都得开除公职!姓高的又是石为民亲自选的人,把他弄倒了,石为民面子上也无光,当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事情恐怕也得受影响!”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听了石为民的分析,我觉得他说的还是对的。过去老刘当所长的时候,占道经营是怎么管的我们心里都有数,要是纪检部门真介入查起来,谁敢保证不把过去的事揪出来?要是把过去的事揪出来,别说老刘吃不了兜着走,就是你、我恐怕也得跟着吃挂落!”丁前进老谋深算地说,“让高石当着大队全体队员的面给我道歉这已经够折他面子的了,再把齐宏调到占道经营管理所当所长就更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了,齐宏毕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说也是咱们的人,今后再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听丁前进这么一分析,王爱国不再说什么了。 “刘胜利找了我好几次了,想再找个地方干点啥。上次咱们推荐他当直属队的队长,石为民说什么也不同意,邓红生那个傻逼也跟着瞎搅和,今天你怎么不提议让他上法制办接替齐宏,高石先挂起来呢?”王爱国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今天石为民的作法已经够给我面子的了,我们不能得寸进尺,要懂得适可而止。刘胜利的事情让他再等等吧,反正这些年他钱也捞足了,等到真把石为民弄走,大哥我东山再起的那天,还不是想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安排他!”丁前进说。 “领导那边工作做的怎么样了?”王爱国问。 “再等等看吧,那边答应帮忙,可是送钱人家不要,这就让我心里不托底了。”丁前进说。 从单位回到家后,石为民给高石打了电话,向他陈破了利害关系,说明了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高石一开始对在大会上当着全体队员的面给丁前进道歉有点接受不了,在石为民的劝导下,最后也答应了。 “石队呀,不是我说,刘胜利当初在所里的时候这种钱收的比我多多了,不只是下班后的散摊,就是节假日的庆典、宣传,凡是占道的哪个他不收钱?却从来没开过发票!听所里的人说,这些钱虽然他也给所里搞了不少福利,但更多的都进他自己腰包了。这事儿他丁前进都清楚,可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不知道?恐怕这钱他也没少捞!”高石有些不服气地说,“他要是真想往上告,就让上边来查,查也不能只查我这几个月的,要从几年前就开始查,我跑不了恐怕他们也没好!” “行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毕竟你是被人家给抓了现形,他丁前进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领导,你对他意见再大也不能公然和他动手呀?事情到了这种程度你让我怎么办?法制办这个部门也很重要,你回来还得给我好好干,别再给我捅出什么娄子来!”石为民最后教训高石说。 第二天上午,在有大队全体队员参加的大会上,高石公开向丁前进道了谦并做了检查,石为民宣布了对高石和齐宏的人事调整。对于这种处理结果,下面有叫好的,也有替高石不值的,可不管大家怎么想,这件事毕竟得到了及时的处理,一次不大不小的风波也就这样化解了。 开完机关全体干部大会,石为民特意把齐宏叫到办公室谈话,因为这次人员调整事先并没有征求齐宏的意见,石为民想听一听齐宏的想法,同时也把一些必要的事情先向他交待一下。因为在人们的普遍意识中,占道经营管理所无疑是城管大队最肥的部门,通常都会由大队长安排自己最心腹的人去干。而齐宏不但不是石为民的心腹,上次还因为和丁前进等人合伙造假给修玉杰的弟弟审批改造门脸的事情被石为民停过职,这次竟然一下子得到了这样一个肥缺,自然出乎了许多人意料。 “怎么样?对大队这次把你调整到占道经营管理所去有什么想法吗?”石为民问。 “感觉挺突然的,”齐宏老实地回答说,“昨天晚上丁教导员给我打了电话跟我说这事我还有点不信呢,现在才相信是真的。” “怎么?昨天晚上老丁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了?”石为民问,听说昨天晚上丁前进已经先把班子会研究的事情向齐宏通了光,石为民的心里感觉有点不痛快。 “是的,他让我做好到占道经营管理所工作的准备,并让我先考虑考虑到那里之后应该怎么干,说明天你可能会问我。”齐宏说。其实,昨天晚上一到家,丁前进就给齐宏打电话告诉了他今天工作调整的事情,并强调是在自己的一再推荐下,石为民才同意由齐宏去接替高石的工作的,无非是想在齐宏面前卖个人情。 “噢,既然老丁事先都跟你通光了,那你就说说你到了占道经营管理所之后打算怎么干吧。”石为民说。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齐宏说,“其实老高想把八小时之外的占道经营摊位管起来是对的,错就错在他不应该把这部分收费当成福利不通过大队直接就分下去了。事实上,如果没有物质上的刺激,你让队员们八小时之外再去工作,大家肯定都没有积极性。我看能不能这样,事先拟定一个管理办法,对八小时之外的占道经营按管理办法进行管理,收费统一上缴大队,对参加八小时以外管理的队员按收费比例给予一定的提成奖励,这样既可以把这块事管起来,大家也得了实惠,积极性自然也就上来了。” “这想法不错,你回去和所里人一起拟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等大队开班子会通过了,就按这个执行。”石为民点头说,他觉得齐宏这小子头脑还是挺灵活的,如果没有物质上的刺激让人去管八小时以外的事情,确实没有积极性。如果不事先立个规矩,又容易产生光收费不管理的后果,或者走上高石的老路,把这部分收费坐收坐支,直接分了。 和齐宏谈完话之后,石为民接到了市政府办的通知,让他下午两点到市政府参加“金城女真情”项目的推进会。 下午两点,石为民准时来到了市政府小会议室。会议是由主管城建的陈副市长主持的,参加会议的有金昌市规划、土地、城建、房管、环保、旅游、文化、公安等各部门的领导,让石为民非常意外的是,在会议室他居然看见了久末谋面的丁志强,也就是金昌的黑社会大哥“丁棍”,而陈市长给众人介绍的丁志强的身份竟然是负责整个“金城女真情”项目建设的浙江某开发集团驻金昌项目部的总经理。当丁志强在陈市长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向大家点头致意时,石为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名字确实是这个名字,人也确实是这个人,不同的是过去的黑社会大哥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南方大集团的项目经理,过去政府的打击对象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政府的会议室里同各大局局长一起参加由市长主持的重点项目推进会议,研究金昌市的发展大计。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在会上,陈市长传达了郭书记和郝市长的指示,要求各相关部门对“金城女真情”项目要特事特办,一路绿灯,积极协调各自上口部门尽快办理相关手续。对于最难推进的征地拆迁工作,陈市长在会上安排由规划局牵头,城管、公安等部门配合,力争在入冬之前完成征地拆迁和三通一平工作,明年国庆节前全面完成“金城女真情”项目的建设工作。 会后,陈市长特意把石为民叫到办公室,专门叮嘱他说:“综合执法局最近就要成立了,成立之后就会把规划执法职能都拿到综合执法局统一行使,这次‘金城女真情’项目的拆迁工作是市委、市政府对城管大队执法能力的一次检验,也是对石为民个人能力的一次考验,对石为民能否当上综合执法局局长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让他一定要高度重视,与项目单位密切配合,把这项工作尽快做好。” 石为民当然明白陈市长和他说这番话的深意,当即表态一定会尽全力把这项工作落实好,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和石为民谈完工作之后,陈市长告诉石为民晚上丁经理要请相关单位领导吃饭,要他参加。石为民知道陈市长说的丁经理就是“丁棍”,和过去自己的打击对象一起进餐,石为民感觉心里有些别扭,就和陈市长说自己晚上有事不想参加。 “去吧,”陈市长说,“丁经理特意强调要请你参加,我知道你心里有障碍,丁经理的过去我也听说过,不过现在人家改邪归正了,人都是在变的,你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人!再说,上次的事你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况且今后的工作你们少不了要打交道,总这么别扭着也不利于工作配合。” 听陈市长这么一说,石为民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陈市长一起去参加丁志强的晚宴。 74第七十五章感情债是还不清的 和丁志强共进晚餐后,石为民觉得丁志强确实是变了,和他记忆中的丁志强相比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丁志强身材消瘦,脸颊同样消瘦,往哪里一站都像一根棍子戳在那里一样,所以才得了个“丁棍”的匪号。过去的丁志强走到哪里都浑身散发出一种乖戾之气,让人一眼看去就不是一个善类。可如今的丁志强在消瘦的脸颊上配上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举手投足之间竟也有了些温文尔雅的感觉,如果不是言谈举止之间偶尔蹦出的几句粗话,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知识分子,最少也得是个中学老师。 虽然参加今天协调会的领导大部分都知道丁志强过去是干什么的,可人家现在毕竟身份不同了,再加上有陈市长亲自组织,各局的领导也就都悉数到场捧场。整场晚宴酒喝得不少,气氛也比较热烈。席间,丁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20 部分阅读 虽然参加今天协调会的领导大部分都知道丁志强过去是干什么的,可人家现在毕竟身份不同了,再加上有陈市长亲自组织,各局的领导也就都悉数到场捧场。整场晚宴酒喝得不少,气氛也比较热烈。席间,丁志强特意单独向石为民敬了一杯酒,感谢他过去的“关照”,并希望今后精诚合作,早日完成项目拆迁工作。石为民也客气地回敬了丁志强一杯酒,感谢他那天出手相助的事情,并相信两个人今后一定会摒弃前嫌,一起把工作推进好。 “石队长放心,只要你发挥你的优势,我发挥我的优势,我们两个一起配合,金昌就没有我们搞不定的动迁户!”几杯酒下肚,丁志强的话开始大了起来。 “志强啊,你可得注意,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可不能动不动就再拿出过去那套,喊打喊杀的了!”陈市长叮嘱丁志强说。 “领导放心,几个动迁户也不至于喊打喊杀的,只要把我的名字往那里一撂,吓都把他们吓跑了!”丁志强红着脸,喷着酒气说。在酒精的刺激下,其黑社会大哥的嘴脸又暴露了出来。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石为民特意问丁志强那天去胜利市场处理“于大赖”事情的是谁。 “这小兄弟办事挺利亮的,有机会给我介绍一下。”石为民说。 “能给石队长办事是他的荣幸!”丁志强恭维着说,多年形成的习惯让丁志强在石为民面前还是有些放不开,“那是我一个小兄弟叫二小,现在金昌新出道的这些个小混子都是他小弟,今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一个电话,我立马让他去摆平。” “行啊,今后没准有什么事用到他。”石为民点头说,他今天酒喝得也有点高,并且通过这顿酒让他内心里有了许多感受,连丁志强这样的人都能摇身一变成为和市领导称兄道弟的投资几个亿工程的项目经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那天“于大赖”的事也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世上有些事按正常的程序还真就办不下来,说不定以后有些事还真用得上“丁棍”、“二小”这样的人。尽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恐慌,有一种失去自己人生最宝贵的东西的感觉,但在现实面前,他还是不得不选择改变和适应。他知道领导给他安排的拆迁工作一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甚至很可能会是困难重重,靠正常程序能不能如期完成拆迁任务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反到是刚才在酒桌上丁志强信心满满,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甚至叫嚣说只要把他的名字往那里一撂,吓都能把拆迁户给吓跑了!通过“于大赖”的事情,让石为民意识到丁志强说的话虽然有些大,但也并不完全是吹牛,到时候说不定有些事真得靠他去解决。至于丁志强的解决办法石为民当然清楚,虽然他从心里不情愿这么去做,但为了及时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也是为了经受住领导的考验,有些事只要不出大格,恐怕他也不得不听之任之了。 第二天一到单位,石为民就召开了班子会议,研究昨天陈市长安排的工作任务。按陈市长的安排,首先由市政府按项目规划用地面积在拆迁范围内张贴拆迁公告,接着由房管部门入户对各家产权情况进行调查摸底,然后由房管部门配合项目建设单位按国家政策标准逐户签订拆迁补偿合同,对于拒不签署拆迁合同的,由项目单位向相关执法部门申请强制拆迁。而城管大队所要做的工作有两项,一是对拆迁范围内拒不自行拆除的无产权建筑进行强拆;二是配合规划、公安等部门,对提出过份要求,拒不签订拆迁合同的钉子户进行强拆。 “这本来都应该是规划执法大队的活呀,怎么安排到咱们头上了?”邓红生问。 “陈市长说了,成立综合执法局后,规划执法工作职能都要拿到综合执法局来,这次是让我们提前介入,也是检验一下我们的执法能力。”石为民解释说。 “这可不是什么好干的活呀,过去我们又没干过这个,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情况。”王爱国心里没底地说。 “既然是市里面定的,想不干也得干!我们开会是研究怎么干?不是商量干不干的!”丁前进的态度出人意料地坚决。 既然两位主要领导都这么说了,邓红生和王爱国自然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这项工作由石为民负总责,邓红生和王爱国全力配合,具体工作由法制科和直属中队负责,法制科科长高石牵头,直属中队临时负责人王小亮听从高石指挥。由于前期工作并没有城管大队的事,石为民安排王爱国负责随时与相关单位沟通,协调推进工作,并安排邓红生带直属队的人提前参与调查摸底,以便掌握各家各户的具体情况,利于工作的开展。 散会后,叶慧到石为民办公室送文件,石为民突然感觉叶慧整个人瘦了很多。叶慧原来就不胖,现在更瘦得像皮包着骨头一样,显得眼眶更深,眼睛更大,精神似乎也有些萧索。石为民突然想起来那天叶慧的爱人小李子到单位闹事的事情,自己还答应小李子如果叶慧和小李子离婚,帮小李子劝叶慧把孩子给小李子留下。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忙着别的事情,早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今天看见叶慧,石为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觉得做为领导自己也有必要关心一下下属的生活。 “最近还好吗?你和你爱人怎么样了?”石为民一边示意叶慧坐下,一边关心地问。 “我还好,我们已经离了。”叶慧淡淡地说。 “离了?”石为民心里一沉,没想到才过这么几天,叶慧和小李子的婚姻竟然已经走到了尽头。 “唉,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不好再劝你什么。孩子怎么办?跟谁在一起呢?”石为民问。 “跟他在一起,我现在一个人租房子住,条件不好,带孩子也不方便。”叶慧苦笑了一下说。 听叶慧说孩子已经跟小李子在一起了,石为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再和叶慧好说的了。毕竟自己做为一个男领导,对女下属的感情问题也不好过问太多。 “那你今后一个人多保重吧,我感觉你瘦了不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可别出什么问题。”石为民说。 “谢谢领导关心,我没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好,吃得少,过一阵就会好的。”叶慧笑了笑说。 见石为民没什么再说的了,叶慧就从石为民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在楼梯口的时候,叶慧遇到了鹏起。自从上次两个人一起在巴黎阳光吃饭,叶慧醉酒后被鹏起送到了住处并被鹏起得知心迹之后,两个人总是相互躲闪着,没有再在一起说过一句话。有时候在走廊遇到,也只是点一下头就过去了。 在得知叶慧对自己的心意之后,鹏起虽然无法接受,但在内心里还是非常关心、在意叶慧的,他希望叶慧能够和爱人重归旧好,这样他内心的负担也许会小一些,但从同事们的议论中他得知叶慧最终还是与小李子离婚了,如今的叶慧一个人过着单身的生活。 “你、瘦了。”见周围无人,鹏起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地对叶慧说,“你要注意照顾好自己,毕竟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 “是吗?”叶慧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你也瘦了,女朋友不在身边,你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两个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修玉杰从办公室探出头来,赶紧各回各的办公室了。 75第七十六章我拿什么来报答你 鹏起最近确实是瘦了,因为他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他有一种感觉,感觉米丽变了,变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似乎早晚有一天会失去她。鹏起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最近米丽给他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他给米丽打电话,两个人的话也越来越少,总是在说了几句之后,就感觉没有什么再可以说的了,只能彼此道一声珍重就挂断了电话。鹏起明显得感觉到两个人之间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了,米丽生意上的事他帮不上忙也插不上话,自己工作的事更是没什么好和米丽说的,说来说去除了问问对方的身体、问问老人和家里的情况,就是回忆一下过去在一起时的一些旧事。时间久了,连自己都觉得烦了,似乎两个人的感情只有过去,而没有未来了。 在电话中,鹏起能够感觉到米丽最近情绪似乎有些不佳,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又不肯说。而自己因为和叶慧的事情,心里一直也有些愧疚,可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不能和米丽去说,也不能和任何人去说,只好一个人闷在心里独自承受。 鹏起的感觉是对的,米丽那边这段时间确实是出了状况。自从上次关建在关键的时候帮了米丽一把,为米丽拆借了五百万的银行本票,使米丽暂时度过难关后。米丽自然对关建心存感激之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顺理成章更近了一步。而关建在米丽的生意上又总能提出一些好的建议,让米丽更是经常在生意上遇到问题时向关建咨询,时间长了,一天不和关建通一次电话,米丽竟感觉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空落落的。一次,米丽连续三天给关建打电话竟然都无法接通,这让米丽焦急万分,她预感到关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万般无奈之下,她找到关建的公司去打听情况,才知道关建确实出事了。事情就出在关建为她拆借的那五百万银行本票上。 原来,关建为他拆借的五百万是公司的公款。因为怕米丽知道是关建挪用了公款而不肯用这笔钱,关建特意把这笔钱转到了一个朋友的公司,然后又从朋友的公司开出了银行本票借给了米丽。本来按关建的计划,如果米丽三个月之内能够把这笔钱还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没想到由于公司计划在金昌市开发的“金城女真情”项目进展得非常快,前期手续基本完成,即将进入拆迁阶段了,公司需要调动一笔资金预付到金昌市政府做为拆迁保证金。做为公司分管财务工作的副总,关建眼见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只好选择暂时“消失”,在“消失”之前他给公司留下了一封信,承认这笔钱是他急用了,并恳请公司先不要报案,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筹钱将这笔资金还回来。因为怕米丽跟着急,关建在“消失”之前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米丽。 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米丽焦急万分,她知道这件事的性质,如果不尽快把公司的资金还回来,一但公司报案,那么关建很可能会因此身陷囹圄,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就在米丽四处筹款,准备替关建把这笔钱还上的时候,关建却突然出现在了米丽面前。原来,在这几天里,关建变卖了自己在上海和杭州的房产,并恳求妈妈拿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总算在五天之内就凑够了五百万把公司的资金还上了。好在,出于过去对关建工作的肯定和信任,公司并没有报案,这件事总算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关建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在公司干下去了,多年努力在公司打下的发展基础也就付之东流了。 听关建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米丽再也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扑到关建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我可以重头再来的。”关建拍着米丽的后背安慰她说。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米丽从关建的怀里挣脱出来问,她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虽然她在内心里对关建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万分感激,但毕竟两个人只是朋友关系,这样亲密的举动被别人看到了会产生误会的。 “还没什么具体计划,看看再说吧。”关建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米丽说。 “如果不觉得我们公司太小了,就先到我们公司来吧。”米丽一边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关建说,“我们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还空着,所有的工资、待遇都可以按你原来在宋城的标准不变。另外,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你借给我那五百万转为公司的股份,加上送给总经理的干股,你可以获得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 “百分之二十?那我便宜占的也太大了吧?”关建说,他知道米丽公司的总资产应该在五千万以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至少有一千万,而自己投入的只有五百万,这样算下来自己攒得未免太多了。 “只要能吸引到你这样的人才,再多一点也无所谓。”米丽真诚地说,“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快拿合同来签吧!”关建一副急不可奈的样子说,“我怕过一会儿你会反悔!”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忍不住相视而笑。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相互信任、相互欣赏,也许还有更多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总之,从这一刻起,关建就成了米丽时装公司的总经理。而在这一刻,米丽竟然有一种飘荡许久的心终于有了落脚点,有一种平安、幸福的感觉。也许她并没有意识到,在那一刻,她并没有想到鹏起,在焦急地等待关建消息的这几天里,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到鹏起。 叶慧从石为民办公室出去之后,石为民突然收到了一条手机短信,短信是王小丽发来的:有一种思念叫望眼欲穿,有一种感觉叫妙不可言、有一种幸福叫与你相伴,有一个傻瓜会把短信看完!看完之后,石为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王小丽的想法虽然有些让正常人难以理解和接受,但其实她这个人心地并不坏,也并不让人讨厌。他觉得和王小丽的事情是到了该有一个了断的时候了,不然的话如果这个丫头总对自己有那种想法,那时间久了对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石为民想了想,给王小丽回了一条短信:有一种爱情叫海枯石烂,有一种感情叫情比金坚,有一种智慧叫情丝斩断,有一个傻瓜要请你吃饭。 短信发出后,石为民很快收到了王小丽的回信:有一种想念叫魂萦梦牵,有一种甜蜜叫有人挂念,有一种无奈叫我心已乱,有一个傻瓜问在哪吃饭? “这个王小丽还是有点才思的呀!”石为民心里暗想。 “今晚六点半,地点你说了算!”石为民回了一条短信。 “金顶烧烤店,不见不散!”王小丽很快回了信。 “这个丫头,吃个饭干嘛去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石为民心里想,金顶烧烤店在金昌大酒店的三十二楼,几乎每天晚上都爆满,去的人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都有,想在那里不遇到认识的人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自己说了让王小丽选吃饭的地方,那就只好去金顶了。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斜,越到人多的地方去越说明自己和王小丽之间没什么问题。因为怕晚上临时去没有座位,石为民特意找到了金顶的订餐电话,预订了晚上六点半的一个小包间。 和石为民约好晚上吃饭之后,王小丽的心情也很复杂。人总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觉得珍贵,得到的欲望越强烈。王小丽虽然并没有结婚,但感情经历却绝对丰富,她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她不喜欢的人无论对方条件再高,对她再好,她都绝不动心。只要是她喜欢的人,不论对方贫贱也好,富贵也好,她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自从和过去的齐部长现在的齐市长有了那种关系后,她已经很久没再对别的男人动过心了,这一次她对石为民是真的动了心。可是通过和石为民的几次接触,包括在巴黎阳光、名典咖啡厅吃饭,无论自己是暗示也好,表白也好,石为民都不为所动,看来这个石为民真的是块石头,一块不解风情的石头,对她的千种风情一点感觉都没有。从石为民今天给他发的短信内容来看,石为民今天请自己吃饭恐怕是最后一次了,一定是要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交待。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待的,”王小丽心里想,“其实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要说有,有的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的单相思而已。”想到和石为民最终没有擦出一点火花就这样结束,王小丽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有些不甘。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王影和杜爱玲都去财政局报账了,王小丽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心事,小张突然溜了进来。 “想什么呢?美女!不会是想我呐吧?”小张见屋里只有王小丽一个人,嘴开始不老实起来。 “别臭美了!”王小丽瞪了小张一眼,起身去了洗手间,却忘了把放到桌子上的手机收起来。 王小丽刚出去,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小张见周围没人,拿过王小丽的手机按下了阅读键。信息是石为民发来的,内容只有一句话:我已经订好了包房,3232,不见不散。 见信息尽然是石队长发来的,小张不禁妒火中烧,他随手又翻看了最近的几条信息,把石为民刚才发给王小丽的几条信息都看了个遍。 “石为民啊,石为民!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谁知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却连单位的女同事都不放过,真是连禽兽都不如!”小张正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听见走廊里王小丽的高跟鞋响,他灵机一动,迅速把那条石为民刚发过来的短信删掉,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把王小丽的手机放回了原处。 76第七十七章早晚都要结束 虽然没有看到石为民的那条短信,但因为在金顶吃饭是事先定好的,下班后,王小丽回家换了一套衣服,提前十分钟到了金顶烧烤店。在烧烤店的大堂,王小丽正好看见了石为民,两个人一起点了几样烤品,王小丽顺理成章地跟着石为民进了3232包房。所以,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石为民给她发过那条短信,也不知道小张偷看过自己的信息,并删除了那条短信。石为民和王小丽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两个人到金顶烧烤店之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两个,并不时按动着手机的拍摄功能键,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摄录了进去。小张虽然没有看到两个人相约在金顶吃饭,但从3232的包房号已经猜到了两个人的吃饭地点,因为在金昌只有金昌大酒店一座超过32层的高楼。 就在石为民和王小丽在金顶烧烤店用餐的时候,丁前进、王爱国和王影也在金昌市另一家档次比较高的金帝大酒店的一间包房里吃饭。 “怎么样?我的事和领导说了吗?”丁前进敬了王影一杯酒,有些急不可耐地问王影。 “我说过,这种事我是没办法向我舅公公开口的,我就是说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的。”王影呷了一口红酒说。 “和你舅婆婆说也是一样的,他们夫妻之间,要是你舅婆婆答应帮忙肯定也没问题的。”丁前进急切地说,“你放心,只要事办成了,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说着,丁前进从脚底下拎出一个塑料口袋,放到王影旁边的桌子上。 “这里是十五万,请你转交给你舅婆婆十万,另五万是我和王队长对你的一点心意。”丁前进说。 “丁教导员,这钱我不能收!”王影的脸一下子红了,“就是我把这钱转交给我舅婆婆她也不会要的,说不定还会骂我一顿!我舅公公是从来不让我舅婆婆参与他工作上的事情的,要是我舅婆婆收了这钱,我舅公公不但一定要把钱退回去,说不定连我舅婆婆都会骂一顿的!” “不会的,你们是实在亲戚,只要你肯帮这个忙,这个面子领导还是会给你的。”丁前进不死心地说。 “丁教导员,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只好实话对你说了。”王影放下手里的筷子,表情严肃地说,“你的这个忙我是真的帮不上!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走了,也希望今后你不要再为这样的事情来找我。”说完这句话,王影竟然扔下尴尬地还想说些什么的丁前进和王爱国扬长而去。 “这个贱货,也太不识抬举了!”王爱国忍不住在后面吐了口吐沫骂道,“现在她不肯帮忙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缺了鸡子还不做槽子糕了?只要我们肯下血本,我就不信找不到肯替我们办事的人!”丁前进阴沉着脸说。 这边丁前进、王爱国和王影不欢而散,那边石为民和王小丽的气氛也很压抑。 “小丽呀,说实话,我是真心的感谢你上次的帮助,这几台车可为我们大队解决了大问题了!”石为民举起酒杯向王小丽敬酒说。 “还是那句话,大队的事情我并不关心。因为是你求我的事情,我才会厚着脸皮去求领导的。”王小丽有些幽怨地看着石为民说,“领导也说了,因为我这么我年从来没求过他任何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他就破一次例,并且明确告诉我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要再找他了。”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石为民有些愧疚地说,“我也是实在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求到你的。你放心,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以后?”王小丽笑了笑说,“以后我也没能力再为你做什么事情了!我到是希望你麻烦我,只是恐怕你再也麻烦不到我了!” “怎么?”石为民有些没理解王小丽说话的意思。 “你还没听明白吗?我和领导已经彻底结束了。”王小丽平静地说,“我对你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你恐怕今后也不会再请我吃饭了。” “小丽,请别这么说。”石为民感觉脸有些发烧,“做为一个单位的同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只是想请你帮助我,尽管我知道用这种方式、这种关系都不够光明正大,但却绝对没有利用你的意思。” “好了,不说这个了,利用也好不利用也好,反正事情已经做完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王小丽举起酒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喝酒!” “小丽,”石为民喝下杯中的啤酒说,“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挺不错的。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不应该总沉迷在那些没有结局的风花雪月中,应该找一个能踏踏实实跟你过一辈子的人,那才是你真正要找的幸福。和领导结束并不是坏事,正是你抛弃过去,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 “放心吧,通过这些天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该是你的躲也躲不开,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我不会再纠缠你的。”王小丽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容说。 “你能想明白最好了。”石为民如释重负地说,“我们之间真的不会、也不应该发生什么的,我希望我们今后能成为朋友,你能把我当成兄长,有什么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好的,那我今后就要管你叫大哥了!来,大哥,小妹敬你一杯!”王小丽把两个人的杯子倒满啤酒,举起酒杯说。 “好的,大哥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石为民快活地举起了酒杯。 “大哥,今天恐怕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了。”王小丽把杯里的酒喝掉,声音有些低沉地说。 “不会的!”石为民没感觉到王小丽情绪的变化,“什么时候有想吃的东西了,大哥还请你去吃。” “可我明天就要离开金昌了,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王小丽的眼角噙着泪说。 “离开金昌?你要去哪?”石为民感觉到王小丽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在开玩笑。 “大哥,你不是希望我早日找到自己的爱情吗?我现在已经找到了!”王小丽的情绪突然变得快活起来。 “找到了?这么快?”石为民不相信地说,“这种事情可急不得,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了解的。” “这些都不用了,因为我们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相互了解了!”王小丽笑着说。 “二十多年前?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石为民有些奇怪地问。 “他叫胡铁东,小时候我们都管他叫铁蛋……”从王小丽的叙述中,石为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胡铁东和王小丽从小是邻居。两个人年龄相仿,从小就是玩伴,可是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学到初中、直到高中,两个人又都是同学,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自然彼此产生了爱慕之情,王小丽的父亲去世得早,比王小丽大几个月的胡铁东一直都像大哥哥一样爱护、保护着王小丽。高中毕业后,王小丽没有考上大学,只上了一所自费的艺术学校,一向学习成绩不错的胡铁东却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院校。就在王小丽觉得距离的间隔、身份的差异会把两个人刚刚萌生的爱情火花无情的熄灭的时候。远在北京的胡铁东却寄来了火热的求爱信,在信中对王小丽表达了无限的思念之情。虽然对两个人未来前途的不确定性让王小丽陷入了犹豫之中,但在胡铁东雪片般飞来的求爱情的强大攻势下,加上本身对胡铁东早就心存爱意,两个人很快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在胡铁东第一个假期归来的时候,两个人在一次冲动中偷尝了禁果,从此更加如胶似漆,海誓山盟,一个非伊不娶,一个非君不嫁,立下了白头之盟。谁知好景不长,在胡铁东的父母知道了他和王小丽相恋的事情之后,表示坚决反对。在他们的眼里,胡铁东做为名牌大学的学生,将来前途无量,而王小丽只是自费的艺术学校的学生,将来连就业都是问题,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一开始,胡铁东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决要和王小丽在一起,甚至胡铁东的母亲拿出农药,以死相逼的时候,胡铁东也没有动摇,这让王小丽非常感动,更加坚定了要和胡铁东永不分离的决心。直到有一天,胡铁东的母亲在和胡铁东因为王小丽的事情大吵了一顿之后,真的喝下了农药。虽然因为抢救及时,胡铁东的母亲最终在死亡的边缘线上被拉了回来。胡铁东的母亲在被抢救过来之后,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铁蛋,妈就是死也不同意你和丽丽在一起!”而听完这句话,胡铁东的父亲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胡铁东跪下了,“铁蛋,你非要把你妈逼死吗?”老泪纵横的父亲拉着儿子的衣服说。 做为儿子,胡铁东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为了让儿子和王小丽彻底断绝联系,胡铁东的母亲在出院后,就把家搬到了另一座城市。 胡铁东虽然心有不甘,但通过这件事,他是真的怕了,他怕母亲还会二次喝下农药,第二次她也许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在极度痛苦中他给王小丽写了最后一封信,提出了和王小丽今生无缘,只有期待来生了。 对于胡铁东家发生的事情,做为邻居的王小丽和她的母亲自然一清二楚。王小丽的母亲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面对此情此景,她只说了一句话:“小丽呀,咱们高攀不上人家,就别拿热脸去贴那个冷屁股了!” 接到胡铁东的信,王小丽在大哭一场之后,决定和胡铁东彻底断绝一切关系。从此,在她的生活中就再也没有了胡铁东的消息,她对爱情也心灰意冷,报定了“人生得意需尽欢”的态度,开始自暴自弃。又过了两年,王小丽的母亲也因病去世了,只剩下孤身一人的王小丽就更加破罐子破摔,把名誉,甚至生死都不太当一回事了。 可就在前几天,当王小丽因为和齐市长已经了断,而石为民又不肯接受她而陷入苦恼的时候,多年不见的胡铁东却意外地出现了在她的面前。更让王小丽感到意外的是现在的胡铁东已经是加拿大一家中餐连锁企业的董事长,早已在加拿大定居,并取得了加拿大的国籍。原来,胡铁东的家在搬离AB市之后,他的心里也一直都放不下王小丽,只是迫于父母的压力不得不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为了让儿子彻底忘掉王小丽,胡铁东的父母在胡铁东大学毕业之后,干脆移民去了加拿大。之所以会选择移民加拿大是因为在前几年,胡铁东父亲失散多年的伯父突然从加拿大回国,并找到了他们。胡铁东父亲的伯父原本是国民党老兵,当年国民党战败之后,随蒋介石撤到了台湾,后来又辗转去了美国,最后又去了加拿大,并在加拿大成家立业,从一家小中餐馆做起,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加拿大一家比较知名的中餐连锁企业的董事长,身家已经达到了几千万美金。可令胡铁东父亲的伯父遗憾的是,他虽然在加拿大与一名加籍华人成亲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女。眼见自己年龄一天比一天大,而老伴又先于他去世,他不想等自己离开人世的那天,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事业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为此,他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当年在大陆失散的亲人,并终于找到了胡铁东的父亲,也就是他当年唯一的弟弟的独生子。 就这样,在胡铁东大爷爷的帮助下,他们举家迁到了加拿大,并在胡铁东大爷爷去世后,继承了他的千万家产。让胡铁东难过的是,就在胡铁东的大爷爷过世之后不到一年内,他的父母竟也先后去世,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异国他乡。 处理完父母的后事之后,孤身一人的胡铁东对王小丽的思念之情更加强烈,已经了无牵挂的他决定无论如何要回国找到王小丽,如果王小丽还是一个人的话,两个人就可以再续前缘,重修白头之好。 就这样,他回到了AB市,并通过一些过去的关系打听到了王小丽已经到了金昌,他又找到了金昌,并终于见到了王小丽。 见到胡铁东之后,王小丽非常矛盾,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深爱着胡铁东。可这么多年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却让她更加的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胡铁东,因此在冷静下来之后,她拒绝了胡铁东的爱意。可得知王小丽依然单身之后早已抱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和王小丽重归于好的胡铁东却不肯死心,一番软磨硬泡之后,王小丽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并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全盘告诉了胡铁东。胡铁东听完之后并没有丝毫嫌弃王小丽的意思,并表示要和王小丽一起忘记过去,共同创建幸福的明天。王小丽的早已冷冻的心终于被胡铁东的爱所融化,答应和他一起去加拿大,一起走完生命的下半段并永不分开。 听完王小丽的叙述之后,石为民衷心地为王小丽感到高兴,祝福她终于重新纠正了人生方向,并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77第七十八章歪理斜说 王小丽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石为民总算去了一块心病。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石为民更加的烦心。自从市政府下达了“金城女真情”项目的拆迁公告以后,整个拆迁范围内立即掀起了一股私建、滥建的风潮。按照规划确定的拆迁范围,包括一部分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也包括与棚户区相临的一块耕地。虽然这块耕地早在两千年规划调整的时候就调整成了建设用地,但因为一直没有落实建设项目,这些耕地还是由过去的承包户耕种着,且大部分都是菜田。过去这部分菜田有一部分是蔬菜大棚,但只是一小部分,自从市政府的拆迁公告张贴出来之后,因为对蔬菜大棚的补偿标准要远远高于对普通菜田的补偿标准,所以几乎一夜之间,在这块耕地上就新建起了无数栋蔬菜大棚。当然,这些大棚都简易之极,就是几个木头框子上面罩上塑料布,里面根本连菜都没有,但就是这样简单的用木头框罩上塑料布之后,在承包户的嘴里这块地立即变成了蔬菜大棚,要求的补偿标准也立即变成了蔬菜大棚的补偿标准。 面对这种猖狂的抢建大棚、哄抬征地补偿款的行为,市政府研究决定由城管大队牵头,公安、规划等部门配合,对这些新建的简易大棚进行强拆。 接到市政府下达的强拆指令之后,石为民立即与规划、公安部门的相关领导一起研究了工作落实方案。最后确定先由规划部门摸底,确定这些新建的简易大棚的数量并同时下达限期自行拆除通知。对于到期不自行拆除的抢建大棚,由城管大队、规划执法大队、公安局治安科、反恐防暴大队共同施行强制拆除。强拆过程中由城管大队打头阵,规划执法大队配合,公安部门压阵,对暴力抗法的人员由公安部门直接进行处理。 在规划执法大队的限期拆除通知下达一个星期后,不但没有一家新建的大棚自行拆除,反而见缝插针的又建起了不少栋大大小小的大棚,有的干脆连塑料布都不罩,直接竖起几个或木或铁的支架,就变成了蔬菜大棚,要价也立即水涨船高。针对这种形势,市政府决定立即由城管大队牵头,对新建的这些所谓蔬菜大棚进行强拆。 按照事先确定的行动计划,石为民决定先从拆迁区域内最东面一户姓田的人家新建的四栋大棚开始,采取自东向西,各个击破的办法。 一天早上七点刚过,石为民就带着自己下属的直属中队、各包片中队、法制科,执法监督科的队员以及规划执法大队、公安局相关部门的人员共五、六十人准时出现在了老田家的四栋大棚跟前。 由于事先并没有得到消息,加上石为民一伙人又去得比较早,当他们来到大棚前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老田家的人在看守。 “怎么办?”规划执法大队的彭队长问石为民,“要不要通知他们家一声?” “没那个必要了,该通知他们的不是都通知他们了吗?没人在更好,直接拆了!”石为民说。 听了石为民的指令,王小亮立即带领直属队和包片中队的队员一起下手,先把大棚上的塑料布拉下来,接着就开始拆那些木头架子。由于那些木头架子都是匆忙间立起来的,根本就没有固定住,在王小亮一伙如狼似虎的城管队员手脚并用之下,没几分钟就垮塌在了地下。 第一栋大棚没用十分钟就拆完了,就在王小亮带人准备拆第二栋大棚的时候,老田家的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信息,勿忙赶了过来。 首先赶过来的是两个人,一位是六十多岁,头发苍白的老头儿,另一位是个四十多岁,一脸横肉的妇女。两个人是坐着一辆破夏利出租车过来的,一下车,那名妇女就大呼小叫起来。 “快住手!快住手!你们是哪儿的呀?干什么拆我家的大棚呀?”中年妇女一边喊着一边上来拦王小亮一伙正在扯第二栋大棚上面塑料布的城管队员。 “我们是市城管大队的,按照相关法律的规定,对你家私建的大棚进行强制拆除,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已经成为了法制科科长的高石对中年妇女说。 “城管大队的?这事也不归你们管呀?”中年妇女说,“不是说这事是规划的管吗?” “规划执法大队的也在,我们是联合执法。”规划执法大队的彭队长说。 “你们是不是联合执法我不管,我就问你们为什么要拆我家的大棚?”中年妇女问。 “因为你家的大棚是私自建设的,没有经过批准。”高石说。 “笑话!”中年妇女不屑一顾地说,“我在农村这么多年,只听说国家政策鼓励建设蔬菜大棚,没听说过农民建蔬菜大棚还要经过哪儿批准!” 中年妇女的一句话把高石整没了嗑,人家说的有道理,农民建蔬菜大棚确实不需要经过批准。 “不是说建蔬菜大棚要批准,如果你的蔬菜大棚是在拆迁公告下达之前建设的,当然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你的大棚是在拆迁公告下达之后建设的,而在拆迁公告中非常明确地规定拆迁范围内的农田在拆迁公告下达之后不准改变原耕作方式和耕种品种,也就是说你的地原来是大田菜,现在不能通过抢建而改为蔬菜大棚,原来是种苞米的你也不能改种经济作物。”彭队长毕竟在规划执法大队工作多年,这方面的经验要比高石丰富得多,解答的非常到位。 “那既然像你们说的,公告贴出来之后就不让建大棚了,那为什么那么多家都建起来了呢?”头发苍白的老头儿问。 “不管多少家建起来了,只要是在公告公布之后建的,都属于私建、滥建,都要依法拆除。”彭队长耐心地解释说。 “都得拆吗?不管谁家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21 部分阅读 “都得拆吗?不管谁家的?”老头儿又问。 “不管谁家的,都得拆。”高石说。 “要是都得拆,看来咱家的也保不住了。”老头儿回头对那名妇女说,看来这位老大爷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要是都拆也行,别人家的都拆了,我家的就拆。”中年妇女说。 “既然你们同意了,那就接着拆吧。”彭队长对王小亮一班人说,他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好说话。 “慢着、慢着!”中年妇女拦住刚要动手的王小亮说,“谁说让你们拆了?” “你不是同意拆了吗?”彭队长问中年妇女。 “谁说我同意拆了,我是说别人家的都拆了,我家就拆!现在别人家的都没拆,凭啥先拆我家的?”中年妇女说。 “先拆谁的都一样,早晚都得拆!”高石说。 “那可不一样,要是我家的拆完了,别人家的不拆,那我家不是吃亏了?”中年妇女说。 “要都像你这么想,先拆谁家谁家也不让呀?我们这工作还进行不下去了呢!”高石说。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我们是代表政府工作的,这些个新建的大棚一周之内肯定都得拆除!”彭队长说。 “别的我不管,先拆我家的就不行!”中年妇女蛮不讲理地说。 “对呀,这么多新建的,为啥先拆我家的呀?”老头在旁边说。 “按我们的拆除计划,准备从东面向西面拆,你们家的四栋新建大棚在最东面,所以要先从你们家的大棚拆起。”鹏起在旁边解释说。 “咋地呀?咋不从西往东拆呢?最西边老李家新建了七、八栋大棚呢!你们怎么不先拆他们家的呢?看我们家好欺负呀?”中年妇女开始耍起刁来。 “跟她磨叨啥呀?有那功夫都又干完一栋了!”旁边的王小亮听得不耐烦起来,动手开始拨一处大棚的支架。 “停,停,都他妈给我停!”中年妇女一边骂着,一边和老头儿拦着城管队员们,不让拆。可是拦这个拦不住那个,眼看着又一栋大棚就要被拆完了。中年妇女眼见双拳难敌四手,干脆也不拦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干什么玩艺呢?欺负人呢?”两边正闹着,两辆农用三轮车开了过来,车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地下来三十多人,一部份人手里还拿着钢叉、锄头、铁锹等农具。领头儿的是个四十多岁,粗壮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一把磨的精光闪亮的两股钢叉,一下车就喊了起来。 “田大军,你他妈还知道来呀?你再他妈晚来一会儿,你老爹、你老婆都被为熊死了!”中年妇女一见来了帮手,哭骂的更来劲了。 “都住手!谁再动我家大棚一手指头我就捅了谁!”叫田大军的中年男子看着被拆倒的两座大棚、坐在地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婆和站在一旁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老爹,眼里像要喷出火来,攥着钢叉的手由于用力过度,青筋都崩裂了起来。 78第七十九章城管血战拆迁户 眼见对方来了帮手,手里还都拿着凶器,王小亮等正在拆着大棚的城管队员和几个规划执法大队的队员不由的停了下来。 “这下该你们上了吧?”石为民问公安部门带队的队长张志强。 “还不到时候,人家还没有动手,我们现在上去也不能把人家怎么地。”张志强说。 “操,你还要等动手哇?你没看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吗?我那些弟兄可是赤手空拳的,要真动起手来,要吃大亏的!”石为民着急地说。 “来时候孟局长告诉我,要是拆迁户使用暴力抗法就抓人,现在他们只是有暴力抗法的倾向,并没有实际行为,我还抓不了人。”张志强为难地说。 “怎么办?”石为民和张志强说话的时候,彭队长和高石过来问,“再强拆下去,我怕这些人真的动了手会伤了我们的人。” 看着田大军手里锋利的钢叉,石为民的心里也有点打憷,他倒是不怕田大军的钢叉,他是怕田大军真发起疯来会伤了别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的身手。 “要不现在先撤了,等半夜没人的时候再来拆。”彭队长出主意说,看他说这话时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这种事过去他没少干过。 “那不行,我们是代表政府在执法,是在光明正大地拆除违法建设的大棚,半夜偷偷摸摸地拆,到好像是我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了,既体现不出法律的尊严,更不会对其他私建大棚的农户产生什么震慑作用了!”石为民说。 “那要是硬干下去,我怕会出事呀!”彭队长担心地说。 “没事,有张队长在这儿压阵呢,出不了什么大事!”石为民看了张志强一眼说。 “那就通知小亮他们接着干吧!”高石低沉着嗓音说,自从上次因为私设小金库、滥发福利的事情被从占道经营管理所调到法制办工作以后,高石整个人变得更加深沉了。 “接着干,注意点保护自己,别真让他们给伤了!”石为民安排说。 说完这句话,石为民还是觉得不放心。 “张队长,招呼你的人,咱们也上去看看吧。”石为民招呼张志强说。 “咱们也上去吧!”张志强招呼身后的防暴队员和石为民一起往前面走。 当时石为民和张志强站在路边,距王小亮他们正在拆除的第二栋大棚也就二十多米远的距离,他们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前面一声惨叫,石为民抬眼一看,王小亮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好,出事了!”石为民一边喊着,一边招呼张志强和他的防暴队员往前面跑。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等石为民、张志强和身后的十几名防暴队员冲到前面的时候,现场的三十多名城管队员和规划执法大队的队员已经和那边的三十几名农民打成了一团。农民那边虽然人手较少,还有一部分妇女,但大部分手里拿着铁锹、锄头儿等农具,而城管队员们手里没有家伙一时靠不上前,有眼疾手快的城管队员顺手抄起从大棚上拆下的木头方子抡了起来,一时间和农民手中的锄头杀了个势均力敌。 面对农民们手中的铁锹、锄头,城管队员们并不害怕。真正让人发氖翘锎缶掷锏母植妫厦婊沟巫叛⑼跣×恋南恃?br /> “把凶器放下,我们是警察!”张志强一看躺在地上的王小亮和手执滴血钢叉的田大军,知道事情闹大了,一边冲田大军喊着,一边带着防暴队员把田大军围了起来。 这时的石为民已经冲到了王小亮的面前,他一眼看见王小亮捂着大腿,手指缝里不断有血渗出来,知道王小亮受伤的并不是要害部位,多少放了点心。 “儿子,快跑!”老头儿一见警察上来了,赶紧招呼刚刚刺伤王小亮的田大军逃跑。 田大军这才清醒过来,扔下手里的钢叉就想往外跑,可这时候他早已被防暴警察包围了,两名警察见田大军放下了凶器,冲过来几下子就把他制服在地。 “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谁再反抗我抓谁!”张志强冲还在抵抗的农民喊。 见警察上来了,刚刚打伤人的田大军也已经束手就擒,那些个被田大军找来帮忙的农民都失去了反抗下去的意愿,纷纷把手里的农具扔到了地上。 “快把王小亮送医院!”这时候的石为民最关心的是王小亮的伤势,顾不上张志强怎么处理田大军和那些反抗的农民,招呼高石和杜鹏起一起把王小亮抬上了路边的执法车,向医院急驶而去。 所幸王小亮伤的并不重,虽然大腿上被剌了一钢叉,但并没有伤到血管,也没有剌到骨头,但即使是这样,也得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下床。 经过这一次流血事件,老田家的人和他们找来的几个带头儿帮忙的全都被带到了公安机关等待处理,剩下的两座大棚在彭队长的带领下很快被规划执法大队的队员拆除了。 而其他各家抢建大棚的一见这阵势,知道政府是要动真格的了,有的就在城管大队进行强迁之前,干脆自己主动拆了了事。另有一部分不死心的人集中起来到市政府去闹了两次,见没闹出什么结果来,也就自然偃旗息鼓了。 没用一周时间,整个拆迁区域内抢建的几十座大棚全都拆除完毕。虽然王小亮的大腿受了伤,但整个抢建大棚的拆除工作总算顺利推进下去了,为了表扬王小亮敢于冲锋陷阵的精神,石为民召开班子会后,正式任命王小亮为直属中队队长。按吴刚的说法,“王小亮这一叉挨的还是值得的!”。 虽然新建大棚的拆除工作顺利结束了,但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在前面等着石为民和他的城管队员们。在整个要拆迁的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内,有很多多年建设的仓房、棚子、车库等等都没有办理产权手续,甚至有一部分在原来的基础上接出来的住宅也都没有办理产权手续,而按开发单位初步确定的补偿办法,对没有产权手续的房屋只能按估价公司评估的重置成本扣除折旧给予补偿,每平方米大概也就三百元到七百元不等,而对于有产权的面积,则最低的补偿价格也在一千元以上。这种价格上的巨大差异让一部分群众对开发单位确定的补偿办法不能接受,也就拒绝和开发单位签订搬迁协议,使整个拆迁工作一度陷入了停滞状态。为此,市政府再次责成石为民和他的城管大队挨家挨户做工作来推进拆迁工作,对于实在谈不通的钉子户,可以考虑实施强制拆除。 接到这项工作任务之后,石为民深感任务艰巨。因为这项工作不同于对抢建大棚的拆除,因为对于抢建大棚的农户来说,各家的情况都一样,拿下一家,其他的基本也就都解决了。而这次所面对的情况却不同,一是这些房屋虽然没有产权,但却早都存在了,并不是下达拆迁公告后所新建的。二是没有办理产权的原因也各不相同,有的甚至是因为职能部门失误,把申报产权的手续给弄丢了,所以产权才迟迟没有办理下来。三是如果实施强迁,这些房屋不同于大棚,可以用人力拆除,而是必须动用机械,而在一些胡同里,机械甚至根本就开不进去。 在与丁前进、邓红生、王爱国召开班子会研究这项工作之后,石为民决定还是先由高石、杜鹏起带着法制科、执法监督科的人员挨家去做工作,先以劝为主,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79第八十章各怀心腹事 丁前进这几天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工作上。从他掌握的信息来看,市委马上就要确定即将成立的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人选了,以他现在的年龄,他觉得这是他最后一次在事业上再进一步的机会,如果这次机会把握不住,那他的仕途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为此,他决定不惜任何代价放手一搏,就算自己当不上这个新局长,也要力争不要让石为民得到这个位置。因为他觉得石为民这个人太强了,强的让他无机可称。如果换成别人,即使他当不成一把手,以他多年在城管大队执政形成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起码也能当一半的家。 在上次开班子会,石为民决定让王小亮正式出任直属中队队长的时候,按王爱国的意思还想为刘胜利争一争。可丁前进却不想在这关键的时候和石为民闹什么矛盾,他要在暗地里下手,在石为民不知不觉中把他搞掉。为此,在这几次班子会上,对石为民提出的意见他全都大力支持,仿佛他一下子成了石为民在工作上的最得力助手,也成为了石为民的知音,完全理解并认同了石为民的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法。石为民虽然也觉察到了丁前进似乎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但能支持自己的工作毕竟是好的,他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自从王影上次明确拒绝了在郭书记那里替自己做工作之后,丁前进并不死心,又四处活动,挖门盗洞地寻找能为他竞争综合执法局局长在主要领导那里说上话的关系。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一番折腾,丁前进总算是搭上了一条比较过硬的关系。丁前进这次搭上的是上次被石为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折了面子的郝市长的公子郝刚,而为他牵线搭桥的则是郝市长的秘书李守石,这几个人可谓都是对石为民恨之入骨,所以自然是一拍即合。 “这郝刚能靠得住吗?”王爱国曾经担心地提醒丁前进,“听说因为上次的事,郝市长在全市改善经济发展环境的大会上直接把他给抖了出来,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还把折了他面子的石为民表扬了一顿。看来他在他那个市长老爸面前并没什么地位。” “这你就不懂了!”丁前进开导王爱国说,“郝市长那么做说白了就是做秀,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怎么样?为了这事教训石为民一顿?那不是显得他这个市长太没水平了?所以别看他表面上那么高姿态,说不定心里面恨死石为民了!血浓于水,我就不信在亲生儿子和石为民面前他会真的向着石为民!” “你说的也有道理。”王爱国虽然点头表示同意,但似乎对这个郝刚仍然信心不足。 “你不知道,李秘书都跟我说了,其实郝市长因为上次清理占大岗的事情,石为民先是来晚了,后来又一再提困难,一直对石为民并没什么太好的印象。这次因为他儿子的事情,虽然他表面上表扬了石为民,实际心里也不痛快,再加上李秘书经常在跟前给石为民上点眼药,估计郝市长在内心里早已经将石为民PASS了,这时候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向郝市长靠拢,说不定这个局长到时候就是我的了!”丁前进给王爱国打气说,“如果我当上了局长,怎么的也把你推荐上副局长,到时候这综合执法局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吗!” “干部的事情还是得市委说了算吧?恐怕谁当这个局长最后还得郭书记做主。”王爱国并没有被丁前进乐观的情绪感染,依然忧心忡忡地说。 “虽然干部的工作是市委说了算,可是你别忘了郝市长也是市委第一副书记呀!他的意见还是会起很大作用的!”丁前进信心满满地说,似乎这个局长的位置郝市长已经答应了他似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直接给郝市长送钱吗?”王爱国问。 “李大秘说了,郝市长这个人挺廉洁的,直接给他送钱说不上会适得其反。”丁前进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边通过郝刚和李秘书不断地在郝市长面前说我们的好话,推荐我们,一边想方设法地给石为民造些不良舆论,来贬低他,等在领导那里形成了印象,我们行、姓石的不行,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当然,在郝刚和李秘书那里我们还是要舍得投入的,这样他们为我们说话的时候才会卖力的!”丁前进最后补充说。 “行,既然你认为这条道行,那我就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吧。”王爱国最后还是完全同意了丁前进的方案。 可究竟怎么给石为民制造不良舆论呢?两个人思来想去,石为民从工作上来说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看来也只有在生活作风问题上给石为民抹点黑了。于是,两个人把上次在刘胖子那里听来的石为民在机场和一个女人拥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弄出了一堆匿名信,分别给市委、市政府以及人大、政协、纪委的领导发了出去。 小张这几天心情也很郁闷,他原来以为发现了王小丽和石为民的秘密,终于找到了王小丽拒绝自己的原因。没想到石为民和王小丽吃过饭之后的第二天,王小丽竟然辞职去了加拿大。王小丽走之前,甚至都没和小张打一声招呼。他是在王小丽走了之后,才从杜爱玲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新来的出纳员是从占道经营管理所调上来的二朋,这让小张连去财务科聊天的欲望都没有了。他一连几天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办公室里,连一向对他不怎么关注的鹏起都觉得他不太正常了。 “怎么了?兄弟!王小丽走了也不至于对你打击这么大吧?天涯何处无芳草!王小丽走了还有别的女人呢!”鹏起安慰他说。 “你说王小丽为什么会突然走了呢?过去也没听说她在加拿大还有男朋友呀?”张超像是在问鹏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许人家早就有男朋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鹏起看着张超的魔障样,晃了晃脑袋说。其实鹏起这几天也一直在烦心,直觉告诉他米丽变了,变得不再依恋他了,虽然米丽没有明说,但他能够感觉得到米丽的心已经不在他这儿了。他试着连续三天没有给米丽打电话,而米丽竟然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这在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曾经给米丽打电话问米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米丽告诉他没有什么事情,叫他不要瞎想。而后两个人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似乎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再想说的了,直到米丽说了句“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公司还有事等着我处理呢。”然后两个人就挂断了电话。 “不会的,如果她过去有这个男朋友我不会一点消息都听不到的!她一定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不得已才走的!”小张沉默了半天,突然来了一句,把鹏起吓了一跳。 “瞎猜什么呢?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呢?”鹏起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被单位的领导给盯上了,想拒绝又怕领导找麻烦,那就只好一走了之,躲的越远越好了!”小张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似的说。 “说什么呢?谁被谁盯上了?”鹏起感觉小张的情绪有些不正常。 “你不知道,有些人表面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就是狼,披着人皮的色狼!”小张气愤地说。 “噢。”鹏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小张的意思,但他心里想的领导是丁前进,他绝对想不到小张说的是石为民。而在小张的心里,他是石为民的人,当然也不会和他明说这件事。 “你放心!既然他能干出这种不是人的事情来,就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小张咬牙切齿地说。 鹏起看了看小张有些发疯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80第八十一章各有各的道 石为民当然不知道丁前进一伙正在背后鼓捣他,更不会知道张超竟然会因为王小丽的事情对他恨之入骨。他这两天正为棚户区拆迁的事情烦心着呢。 虽然高石和杜鹏起带人到那些不同意签订拆迁协议的拆迁户家里走了几次,苦口婆心地给人家讲政策、摆道理,跑直了腿,磨破了嘴,可是收效甚微。那些不同意开发方补偿方案的拆迁户依然故我,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 眼看着距离市政府给出的拆迁最后期限越来越近,石为民觉得似乎只有强迁这一条路可走了。可是毕竟涉及的家数众多,各家的情况又千差万别,如果真的强迁起来不知道会遇到多大的困难。就在石为民为这件事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丁志强的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我现在忙的脚打后脑勺,哪有闲心吃饭呀?”石为民想婉言谢绝。 “是为了拆迁的事情吧?”丁志强像看透了石为民的心事似的说,“我也正想为这件事找你,咱们可以一起商量商量解决的办法。” 听丁志强这么一说,石为民又想起了那天丁志强说的“优势互补”的话题,决定还是去看看丁志强能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让石为民想不到的是,晚上吃饭的人并不多。除了石为民和丁志强之外,只有一个白白净净,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通过丁志强的介绍,石为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那天帮他摆平“于大赖”的叫“小二”的人,石为民看不出眼前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一说一笑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能力统治金昌市的新生代混子。 “你别看他长的像个好人似的,动起手来就是个疯子,比我年轻时候还疯!”丁志强见石为民一直在打量小二,似乎看出了石为民心里的疑惑,在旁边补充说。 “来,兄弟,哥哥敬你一杯,那天的事还多亏你帮忙,要不我们一时还真拿那个无赖没办法。”石为民向小二敬酒说。 “大哥客气了,”小二笑了笑说,“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专门能治这些个皮子、赖子!”把杯里的酒干掉之后,小二接着说,“我和石哥虽然没见过面,但总听我大哥提起你,我大哥对你佩服得不得了!” “我那不是佩服得不得了,是怕的不得了!”丁志强在旁边说,“我刚出来混那阵儿,没少被石队长收拾!说实话,我丁棍这些年从来没怕过谁,就是瞅石队长打憷!” “过去的事还提他干吗?”石为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丁志强现在成了大老板,不是过去那个混社会的丁棍了,要不我们能坐一起喝酒吗?” “是呀!是呀!人间正道是沧桑吗!”丁志强还捅出了一句名词。 “可有些事按正道还真就办不了呀!”石为民想起了最近拆迁的事,深有感触地说。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要我说,别管什么道,把事办了是真的!”小二给石为民、丁志强的杯里倒上酒说。两杯酒下肚后,小二本来就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更加白的恕?br /> “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吃亏吃的少,有些事还理解不上去。过去你看大哥我在社会上是不是挺风光的?可是在人家眼里毕竟是个下三滥,见了石队长这样的都得绕着走!可现在怎么样?现在我能和石队长,和陈市长坐一起喝酒了!这就是差距!黑和白的差距!”丁志强教训小二说。 “我明白大哥说的意思,我小二走的虽然不是什么白道,但也绝说不上是黑道!小打小闹的事我没少干,但犯大事的事我从来不沾!白的看我有点黑,黑的看我有点白,我走的就是这么个道,叫什么道都行!反正黑的有办不了的事求我,白的有办不了的事也求我,黑的给我面子,白的也给我面子,我觉得活得挺舒服!”小二辩解说。 “我看小老弟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石为民感慨地说,“从上次于大赖的事我就深有感触,这种事不但我没办法按正常的程序解决,就是公安局治安大队的王队长去了也是束手无策,可是小老弟去了,几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说起来惭愧,在这件事上,竟然是黑不黑、白不白的小二维护了公平和正义!你说这个社会是不是需要这样的人存在?” “我听人说过一句话好像叫什么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既然石队长都这么说了,看来社会上还是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存在的。”小二举起酒杯说。 “行了,别听石队夸你两句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记住大哥一句话,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打打擦边球可以,杀头、掉脑袋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丁志强一副立地成佛的样子教训小二说。 “行了,不说这事了!你不是找我说要商量商量拆迁的事情吗?”石为民和小二碰了一下杯,把杯里的酒干下去说。 “对、对,咱们还是说说拆迁的事吧。”丁志强也把杯里的酒干下去说,“我听说你们那边进展的不怎么顺利?” “是呀,现在的老百姓胃口太大,一有拆迁的事情都恨不得一下子彻底脱贫致富!过去一万块钱都没人买的房子,现在给他两万还嫌少!恨不得一下子销你个十万、八万的!我们那些具体办事的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也没用!”石为民有些感慨地说。 “我听说主要的问题还是那些没房照的房子,他们都想按有房照的条件补偿。”丁志强说。 “你的信息挺灵通呀!”石为民看了丁志强一眼说,“现在最棘手还真是这个问题!怎么样,丁老板能不能把补偿标准往上抬抬?这样我们做工作的难度就会小点。” “说起来我们的补偿标准都是按国家政策制定的,在金昌这个地方来说也不算低了。我们老板是有钱,可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不能老百姓说要多少就给多少吧?”丁志强一副商人派头说。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给的问题,现在问题是你不给涨老百姓就不搬迁!我们还得按时完成领导交办的拆迁任务,你说该怎么办?”石为民看着丁前进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再想想他过去那副流氓做派,心里暗暗发笑。 “今天找石队长来就是商量这件事的。”丁志强打了个哈哈说,“你看能不能这样,你们不是谈不下来吗?让小二代表你们去和他们谈谈。” “可以呀,领导在会上不是定了吗?拆迁的事情由我们城管大队牵头,规划执法大队和你们公司配合吗?你就让小二代表你们公司去和他们谈去呗?”石为民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公司毕竟是一家企业,由企业直接和拆迁户来谈恐怕力度不大,你们怎么说也是执法机关,还是让他代表你们去谈,力度能大点!”丁志强目光闪烁地说。 “我们法制科的高科长和执法监督科的杜科长已经代表大队把该说的话都和拆迁户说遍了,你让小二代表我们城管大队去说,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石为民有些疑惑地说。 “刚才小二不是说了吗?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别看你们谈不通,要是换上小二他们,没准就能谈通呢!”丁志强说。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肯定还是想来社会那套,连唬带吓的!可这次和于大赖那次不一样,那次放赖的是他一个人,这次可是一帮人,你们那套不一定好使了!”石为民不相信地说。 “好不好使的,等试过了你就知道了!”小二信心十足地说。 “对呀,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就知道了!”丁前进也信心满满地说。 “还是不行。”石为民想了想说,“你说你们要代表我们城管大队去和他们谈,到时候要是弄出点什么事来,不是得我们城管大队的去给你们担责任,擦屁股吗?” “其实代表不代表你们城管大队的都无所谓,只是有一点,我们和他们谈要是谈好了行,谈不好我们就得使点招来逼他们答应,到时候你只要和公安局那边打好招呼,就说我们是给你们干活的,让他们不要介入就可以了。”丁志强终于实话实说了。 “那你们都打算使什么招?违法的事情可不行!”石为民严肃地说。 “石队长放心吧,我们也不过是砸砸几家玻璃,吓唬吓唬带头不签协议的而已,就是真动起手来也就是打两个嘴巴,踹两脚什么的,不会弄出什么大事来的。”小二笑着给石为民的杯里倒上酒说。 “要是这样就能把事解决了,你们去和他们谈谈也行。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要是你们真把事闹大了,就是我跟公安局那边打了招呼也保不了你们!”石为民想想高石和杜鹏起和自己汇报拆迁工作进展时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看丁志强和小二信心满满的样子,再想想陈市长关于这次拆迁工作是市委、市政府对他的一次考验,可能会决定他能不能当上即将成立的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交待,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81第八十二章老局长的关照 和丁志强、小二吃完饭以后,石为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儿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黄小莉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打磕睡。听见石为民开门的声音,黄小莉才清醒过来,一边从员沙发上坐起来一边问:“怎么又这么晚了才回来,看你一身的酒气,又和谁喝酒去了?” 石为民不想对黄小莉说工作上的事情让她跟着烦心,就笑笑说:“没什么事,几个同学在一起聚聚,喝着喝着就都喝高了。” “你说你为了工作的事也喝,同学没事的时候也喝!以前当警察的时候虽然经常不回家,可是基本上不喝酒,回来的时候都是清醒的。现在不当警察了,还长脾气喝上酒了,每次都是醉熏熏地回来,回来了也什么都干不了,还不是和不回来一个样?”黄小莉一边帮石为民脱衣服一边埋怨说。 “我都耽误干什么了?”石为民见黄小莉凸凹有至的身体在前面晃来晃去,不禁感觉下面有些蠢蠢欲动,顺手在妻子的胸口摸了两把,又把黄小莉的头扳过来想亲黄小莉的嘴。 “快去收拾收拾吧,满嘴的酒气,难闻死了!”黄小莉推开石为民的手说。 “那你先上床等我,等我收拾完了自己再来收拾你!”石为民又在黄小莉的屁股上捏了两把说。 “去你的吧!”黄小莉红着脸打掉石为民的手,听话地关了电视,上床等石为民去了。 石为民进了洗手间,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毕,简单地冲了个澡之后,裸着身子就进了卧室,他已经很久没和妻子亲热了,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种欲火焚身的感觉。 “你怎么这样?太不好意思了吧!”黄小莉突然见石为民光着身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反到吓了一跳。 “老夫老妻的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石为民顾不得听黄小莉再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地褪下黄小莉的睡衣,这才发现黄小莉的睡衣里面也是光着身子什么也没穿。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两个赤裸的身子滚在了一起,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老式木床不堪重负所发出的“吱吱”声。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在一起亲热了,两个人都很投入,并很快同时达到了快乐的巅峰。简单收拾了之后,黄小莉很快在丈夫坚实的臂弯里幸福地熟睡过去。而石为民却一反常态地怎么也睡不着,尽管他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可是大脑里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反复思考着今天和丁志强以及小二吃饭时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尽管他已经答应了让小二去和拆迁户谈,小二和丁志强也向他保证了不会采用违法的手段,顶多只是打打擦边球,但他的内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他知道丁志强是什么人,也知道小二是什么人,更知道他们所说的打打擦边球的意思,他担心一但小二等人把事情闹大,大到无法控制的地频步,那自己因为今天这顿饭和所说的那些话恐怕就很难撇清关系。可如果自己不答应丁志强和小二由他们去谈,那凭自己城管大队的力量肯定是无法按时完成领导交办的拆迁任务,那恐怕有关领导就会不满意自己的工作,自己当上综合执法局局长的愿望可能会就此落空。 “唉!”石为民睁大眼睛面对眼前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感觉到命运已经不在他自己的手里掌握了。他只能寄希望于小二一伙儿人能够在不出现什么大问题的情况下顺利地把拆迁的事办下来。可即使拆迁的事情能够顺利办下来,自己就一定能够当上综合执法局的局长吗?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按陈市长说的意思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石为民闭上眼睛,感觉和睁着眼睛一样,眼前仍是黑暗依旧。 第二天早上上班,石为民特意先拐到市公安局去探望吕局长。 看着吕局长饱经沧桑的脸和慈祥的眼神以及永远自信的微笑,石为民感觉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终于见到了最可以信赖的父亲一样。 他坐在吕局长对面,将自己心里的疑惑和苦闷一股脑地向吕局长倾吐出来。 “老局长,我现在真的感觉很苦恼!我感觉自己很累、很无助,感觉自己为了达到升迁的目的渐渐失去了信念,放弃了原则,可如果不这样做我又不知道未来的希望在哪里,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石为民最后说。 “为民啊,你瘦了,脸色也不好。要注意身体,你还年轻,工作是干不完、做不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吕局长没有直接回答石为民的问题,而是关心地用父亲叮嘱儿子一样的语气看着石为民说。 “我没事,”石为民笑了笑说,“我这身体您还不知道,过去干刑警的时候,碰上大案、要案,几天几宿不睡都是正常的。” “为民啊,那时候你还年轻,现在毕竟也是快奔四十的人了!再说,对一个男人来说,也许无论身体多累都可以承受,最难承受的是累心的感觉,是对精神的折磨呀!”吕局长说到这里,竟然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一瞬间,石为民强烈地感觉得到在他心目中一向坚强的如同一座花岗岩丰碑一样任凭风吹雨打而永不受侵蚀的吕局长也有那么多难以名状的无奈。 “为民啊,你说的‘金城女真情’项目拆迁的事情我都知道。”吕局长接着说,“这么多年,不但是在金昌,在全国任何地方,拆迁工作都是最难做的工作。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不单是老百姓的问题,拆迁单位、职能部门的问题也不少。我们不能一味地怪老百姓的胃口大,突然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和土地,老百姓对前途和未来都会很没底,所以难免会在拆迁的时候希望能够多获得一些补偿,以为未来多提供一些保障。当然,老百姓的这种想法我们虽然可以理解,但也应该控制在一定的承度以内,如果要求高到无法理解更无法满足的程度,恐怕最后就只能逼着拆迁单位和一些部门去采取一些不正常的手段去处理正常的问题了。这些年,全国各地因黑恶势力介入拆迁而引发的事件不在少数了,所以你刚才提到的让丁志强和他的手下去介入拆迁的事情我是不赞成的。” 见石为民张嘴想要说话,吕局长抬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 “当然,按你刚才说的,丁志强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黑恶人员了,他现在是建设单位在金昌的负责人。可丁志强到底是个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他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也清楚。那不过是因为他靠上了南方一位真正的黑社会大哥,而这名黑社会大哥在外面的身份不但是大财团的老板而且是省级的人大代表,和一些高官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丁志强不管他现在靠上了什么人,他也不过就是金昌的一个大混混,一但惹出什么事来,他可以立马跑路消失,而你却不行。因为你是国家公职人员,你的家庭、你的事业都在这里,你往哪跑?往哪躲?”吕局长喝了一口水说。 “我也只是想让他们试试,明确告诉他们不能干违法的事情……”石为民说。 “你说的意思我都清楚。”吕局长说,“我也知道这次成立综合执法局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可一但这些人真的作出什么事来,恐怕你不要说综合执法局局长会当不上,能不能再背上别的黑锅都很难说呀!” “可我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领导那边压力又很大。”石为民难得一见地用无奈地语气说。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你也不妨让他们试试。”吕局长想了想说,“这些人的能耐也时候还真不能小看,许多我们办不了事他们还真就能办。不过我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他们真的把事作大了,我是立马抓人,绝不手软!” “当然,我这么做不只是保护老百姓,也是为了保护你呀!”吕局长最后语重心长地说。 和吕局长谈完话,石为民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他在回单位的路上给丁志强打了电话,告诉他公安局这边已经打好招呼了,让小二的人可以开始和拆迁户谈了。 “告诉小二,千万记住不要把事情做的太大,否则我也保不了他!”石为民最后叮嘱丁志强说。 82第八十三章流氓的手段 和丁志强通过电话之后,石为民回到了城管大队。他先把高石和杜鹏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告诉他们暂时先不要去和拆迁户谈了。 “这几天建设单位的人会先介入和他们谈一盘,看谈的结果我们再研究下步怎么办。”石为民交待两个人说。他当然不能告诉下属和丁志强、小二的谈话内容,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下步要介入谈判的是一些有黑社会性质的人。 高石和鹏起这些天早已被拆迁户磨的焦头烂额,听石为民说暂时先不用他们去和拆迁户谈了,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让他们去和拆迁户谈才好。 尽管心里面有些忐忑,不知道小二的人会怎么去和拆迁户谈,会不会给他惹出什么麻烦,但毕竟暂时已经把事情交待给丁志强去办了,石为民也只有静候“佳音”了。为了随时掌握小二一伙人和拆迁户谈判的动向,以便把事态的发展控制到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内,石为民特意又安排鹏起每天到拆迁区域去打听动静。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22 部分阅读 动向,以便把事态的发展控制到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内,石为民特意又安排鹏起每天到拆迁区域去打听动静。 鹏起第一天打听出来的信息让石为民感到很意外,他所说的小二的大名叫吴天亮,在第一天里以建设单位代表的身份召集各拆迁户开了一个座谈会,让拆迁户们畅所欲言,都谈谈自己的想法。而他也只是让人认真地做了记录,和拆迁户们交待说回公司向领导汇报后,再给大家一个答复。 就在石为民搞不清小二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的时候,当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让石为民彻底看清了小二一伙人的真面目。就在小二以建设单位代表的身份和拆迁户们一起召开座谈会的当天晚上,一名在座谈会上态度最激烈的叫郑国的拆迁户在晚上喝完酒回家的路上,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遭到一顿暴打。施暴的人在临走时扔下了一句话,“再他妈的赖着不走,下次就要你的命!” 当郑国从麻袋里挣扎出来,一身是血的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玻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外面飞来的砖头砸碎了两块,老婆正搂着吓坏的儿子缩在炕里哭。 “你快别逞那能了!”老婆一见郑国的样子嚎啕大哭着说,“你要是再不搬走,我和儿子都得被吓死!” “我知道是谁干的、我、我给派出所打电话报案!”郑国一见这伙人不但打了自己,还欺负到家里来了,气得拿起电话要打110。 “你快别打了!”郑国的老婆一把抢过电话,“你看看这纸条上写的什么?”郑国的老婆把一张纸条递给郑国。 借着灯光,郑国见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今天的事只是个警告,敢报案干残你儿子!” 看着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儿子,郑国痛苦地拍着脑袋蹲在了地下。 第二天一早,郑国就来到拆迁办公室,要求签订拆迁协议。拆迁协议签订的第二天,郑国就把家搬到了市区内一处临时租来的房子里。而对于主动签订拆迁协议的郑国,建设单位不但按事先制定的补偿标准进行了补偿,另外还给了郑国一万块钱的奖励,并且放出话来,对于前十名搬迁的拆迁户一律给予一万块的奖励。 对于郑国态度的突然转变,一开始的时候拆迁户们感到很意外。但没过多久,就有人打听出了郑国态度转变的真正原因。一些胆小怕事,且与自己家的利益关系并不太大的拆迁户一看先搬走的还有奖励,纷纷积极与建设单位签订了拆迁协议。而没有抢到前十位名额的拆迁户则向建设单位要求将奖励名额再增加一些。对于这部分拆迁户的要求,建设单位很痛快地就答应下来,并且把前十位签订协议的拆迁户给予奖励的政策调整为三天内签订协议的都给予一万块钱的奖励。就这样,在大棒和胡萝卜的双重夹击下,三天之内,与建设单位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的拆迁户竟然达到了一半以上。这一结果完全出乎了石为民的意料,也让他对依靠丁志强一伙人完成拆迁工作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可眼见着离政府预定的完成拆迁工作的日期越来越近,而还有近一半,也就是四十多户的居民还没有签订拆迁协议,石为民的心里仍然是焦急万分。 这次他主动给丁志强打了电话,让丁志强加大点力度,争取在一周之内基本透亮。 “放心吧,只要公安局那边不找我们麻烦,对付这些拆迁户没问题!”丁志强信誓旦旦地说。 “我的意思是要尽快见成效,还不能把事情闹大,你明白吗?”石为民又叮嘱说。 “当然明白,要是让小二他们放开手脚干,现在早都完事了!”丁志强说,“你就放心吧,我们又商量了几套办法,不出三天,肯定还得走一批!” “记住,千万不能干犯法的事!”石为民再次叮嘱说。 “放心吧,犯法的事你让我干我也不能干呀!”丁志强再次保证说。 石为民很快知道了丁志强所说的几套方法都是什么,也见识到了这几套方法的威力。 几家拆迁户的门前晚上竟然被人泼上了粪便,还有几家拆迁户的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印上了血手印。一家拆迁户养了多年的一条大黄狗晚上被毒死在院子里,同时被毒死的还有另一家养的一窝老母鸡。总之,剩下的这四十多家拆迁户被折腾的是鸡犬不宁,想睡一晚上安生觉都难。 几家气不过的拆迁户去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也派出人员到现场取了证,做了调查。可一是案件情节不严重,二是做案人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听办案人的口气恐怕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些拆迁户当然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干的,也向公安部门反映了情况,可公安部门给出的答案是空口无凭,查无实据。 在拆迁户中渐渐地有了一些风声,这拆迁的工作说到底是为了完成政府的重点项目,自己不同意拆迁那就是影响政府工作,和政府对着干。而公安局当然是得听政府的了,既然是这样那公安局肯定是向着政府,也就是向着搞拆迁的这些个人了。如此说来,别说是弄死一只狗,一窝鸡,就是哪天真把什么人给弄成什么样,最后很可能也破不了案,也不了了之,反正公安机关也不是什么案件都一定能破的,破案率也从来没有达到过百分之百。 一些个头脑灵活的人看清了形势,便去和开发单位商量着要签拆迁协议,不过要求和早搬的那些户一样额外给一万块钱的补偿。开发单位很痛快地答应了这些人的要求,并且把政策调整为只有最后搬迁的十户不给一万块钱的额外补偿,并强调这是最后一次调整补偿政策,今后绝不再变了。这样一来,有些个怕到最后连这一万块也得不到的人也开始动摇了,纷纷到开发单位去谈搬迁的事情。很快,又有三十多户人家签订了拆迁协议,最后整个拆迁范围内还没有拆迁的户只剩下了九家。当然,到数第十家和倒数第十一家算是同时签的拆迁协议,都拿到了一万块的额外补偿。 按丁志强的说法,剩下的这九家才是真正的钉子户,不上点手段恐怕是很难弄走了。 “上手段?你想上啥手段?”石为民敏感地问,虽然他对丁志强一伙这阵子的工作成果比较满意,但在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底线是不能突破的,那就是打打擦边球可以,犯法的事绝对不能干。 “放心吧!”丁志强安慰石为民说,“我是不会干太过的事情给你找麻烦的,给你找麻烦不也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 “你知道就好!”石为民强调说,“把事情弄大了,我可保不了你!” “放心吧,弄不大,我心里有数。”丁志强说。 83第八十四章两封举报信 在石为民正为拆迁的事情烦恼的时候,陈市长那里却收到了两封针对石为民的举报信,举报信的内容不同,但说的却都是同样的事情,就是石为民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其中一封举报信里面还附着几张照片,是石为民和城管大队原来的出纳员王小丽单独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对着摆在面前的两封举报信,陈市长暗自替石为民发愁。对石为民的人品陈市长是了解的,他相信这两封举报信很可能是捏造的,但正在市委就要研究确定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的档口,突然冒出来这么两封信,对石为民来说无疑会造成不良的影响,说不定就把石为民的前程给毁了。 就在陈市长权衡再三,要不要把石为民叫过来把举报信的事情跟他透透气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陷入深思的陈市长吓了一跳。 陈市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郝市长打过来的,赶紧接听了电话。 “老陈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郝市长说话一向简洁明了。 陈市长敲开郝市长办公室的门进去的时候,一眼看见了郝市长办公桌上放着的两封举报信,他一下子明白了郝市长叫自己过来的意思。 “老陈啊,你坐下,先看看这两封信。”郝市长一边示意陈市长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把两封信递过来。 “不用看了,我那里也有两封。”陈市长苦笑了一下说,“我估计其他领导那里恐怕也都收到这两封信了。”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郝市长把信扔到桌子上,表情严肃地问陈市长。 “照我看,写这信的人肯定肯定是在造谣生事。”陈市长态度坚决地说。 “为什么?”郝市长问,“都说无风不起浪,你能保证石为民就是清白的?你看,这里面连照片都给拍上了,我们先不说他和单位的那个出纳员是不是真有问题,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带着女下属单独出来吃饭,这本身就不够检点吧?” “您说的对!”陈市长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点头说,“石为民这么做确实有些欠妥,但这也恰恰说明他和那个女出纳员之间没有什么事。您想,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事的话,躲着别人还怕躲不过来,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到金顶烧烤店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去吃饭?另一封信就更不靠谱了,说什么石为民在机场和一个美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那女人是谁?是干什么的?根本就说不清楚!石为民又不是傻子,就是真有这事他不会背着点人呀?还跑到机场去现眼?再说了,这两封信都没敢署名,就是我们想找写信人核实都不知道找谁去!照我看,这两封信都是捏造出来的,就是想给石为民身上泼脏水!”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过,你也知道,最近市委就要研究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人选了,现在竞争这个职位的人很多,不排除是哪个竞争对手看石为民干得不错,想在背后给他抹点黑。”郝市长说。 “还是领导考虑得周全。”陈市长频频点头。 “不过,最近针对石为民的风言风语很多,你抽空找他好好谈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吗!”顿了一下,郝市长又说,“我和郭书记对他都很看好,告诉他别辜负了领导的希望!”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找他谈。”听郝市长这么一说,陈市长觉得石为民当局长的事情有门儿,他在心里暗自替石为民高兴。 “还有个事,最近金城女真情的项目推进得怎么样了?离咱们市长办公会确定的完成拆迁工作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三天了,我听说还有几户没迁走。你告诉石为民让他加把劲,不把拆迁这个事按期拿下来,这个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位子恐怕就轮不到他了!”郝市长见陈市长站起来想走,叫住他说。 “昨天下班之前石为民跟我汇报过了,现在一共还剩九户没有迁走,一会儿我把石为民和开发单位的都叫过来,再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采取什么变通的方法让这几家尽快迁走。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强迁一条路了,您放心,不管采取什么办法,保证按市长办公会定的期限把拆迁工作拿下来。”陈市长说。 “要多动动脑子,注意点方法,能不强迁尽量别强迁,这阵子因为强迁的事各地没少出事,上面对因强迁引发的群体性事件越来越重视,我们要把工作干好,但同时也不能惹出乱子来。”郝市长强调说。 “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陈市长说。 从郝市长办公室出来,陈市长立刻打电话把石为民和丁志强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现在拆迁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你昨天说的那九家有没有什么变化?”陈市长开门见山地问石为民。 “还是丁总说说吧。”石为民看了丁志强一眼说,“最近一直是他们在和拆迁户谈。” “剩下的这九家都是钉子户,不采取点强制措施恐怕是整不走了。”丁志强说。 “这九家都什么情况?你们俩谁说说?”陈市长问。 “情况都差不多,就是想多要钱呗!”丁志强说。 “家家都想多要钱,总得有个理由吧?”陈市长说。 “理由都有。”石为民说,“有的是家里困难,给的补偿标准不够买新房子的;有的是家里有个车库,按一年租金一万,要一次给五十年的补偿;有的是家里有两亩地葡萄,要按每年出多少葡萄苗,多少葡萄算,也不知道怎么就算出个一百多万来……” “要一百多万!这也太离谱了吧!”陈市长忍不住说,“我一个副局级的领导一年工资也就五万多块钱,干到退休都挣不到一百万!” “这算什么?还有更离谱的呢!”丁志强插话说,“有一家姓范的,有个八千多平方米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座二百多平方米的小二楼,一开口就要一千万!” “一千万?”陈市长刚喝了一口茶水,惊讶得差点喷出来,“疯了吧!” “可不是吗!估价公司给估的价是一百五十万,他说估价公司和我们是一伙的,估的价不好使!我们就说让他自己找估价公司估,他也不找,就说个一千万,他自己定的就算,少一分都不行!”丁志强说。 “这姓范的是干什么的?这不是臭无赖吗?”陈市长有些气愤地说。 “说起来这个姓范的不但不是无赖,还是咱们公职人员呢!”石为民说。 “公职人员?哪个单位的?”陈市长疑惑地问。 “环卫处退休的老主任范友福,不知道您认不认识?”石为民问。 “范友福?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我管城建的时候他已经退休好几年了,没一起工作过。”陈市长想了想说,“既然他在机关工作过这么长时间,还当过领导,不应该一点素质都没有呀!” “屁素质?”丁志强忍不住暴了句粗口说,“我看这老头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比他妈的无赖还无赖!” “他家是个什么情况?房子、土地的手续全不全?你详细给我说说!”陈市长不理丁志强,向石为民说。 84第八十五章最后的期限 “我们详细调查过来,范友福的院子本来是九八年金水河发大洪水的时候洪水在河边冲出来的一个大坑。”石为民见陈市长问自己,赶紧回答说,“洪水过后,范友福利用自己在环卫处当主任的方便条件,就拉了不少垃圾、残土什么的,把这个坑给填平了。把坑填平后,范友福就手就把这块地给圈了起来,变成了他自己的了。退休后,他又在上面盖起了小楼,现在他和他的儿子都住在楼里,连他老婆、儿媳妇、带孙子,这楼里一共住了他们家老少三代、五口人。” “这块地是什么性质的?怎么能他说圈就圈了?他办土地使用证了吗?”陈市长问。 “我们到国土局查过了,这块地的性质是国有,范友福曾经到国土找过,想办土地证,后来嫌出让金太多,就只办了他盖楼的那一块地,大约一百多平方米的土地使用证。” “为什么只办那一百多平方米的?”陈市长问。 “有了这一百多平方米的土地使用证,他就把规划的手续办下来了,接着把房产证也办了。”石为民说。 “这些职能部门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不是变相侵占国家土地吗!这种情况怎么能把手续给他办了呢!”陈市长气愤地说。 “范友福怎么说也是建口的老人,和国地、规划、房产部门的很多人都熟悉,他自己家的事情到哪还不都得给他开个绿灯。”石为民说。 “行了,过去的事情咱们也不追究了!”陈市长平静了一下情绪说,“这么说现在只有他的楼房那一块地方手续齐全,其他的地方他没办理土地证的应该还都是国有土地,不涉及给他补偿的问题。” “可不是吗!”丁志强插话说,“估价公司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只给他的楼房和楼房下面的一块地方估了价,为了照顾他,按市中心最佳地段的价格给他算五千一平方米,才算了个一百二十多万,他又说院子都是他填起来的,花了不少的人工、机械费,我们就又给他加了三十万,凑到一百五十万,应该是不少了!可是他还不知足,竟喊出了个一千万!你们说是不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其实他填院子时候用的人工和机械也都是环卫处的,说来都是公家的,他个人也没花一分钱!占这么大个便宜应该知足了,可他却说什么这本来是块水淹地,是块荒地,当时金水河村的村长说准把这块地填平了这地就是谁的。现在他填平了,这地就应该是他的。”石为民说。 “这怎么又整出金水河村的村长来了?”陈市长不解地问。 “是这么回事。”石为民解释说,“九八年发大水的时候这块地确实是金水河村的河滩荒地,两千年土地规划修编的时候这块地就调整为国有建设用地了。范友福填这个坑的时候这块地是金水河村的荒地,等他盖房子的时候,这块地已经是国有建设用地了。” “那就没毛病了,既然这块地现在的性质是国有建设用地,他没土地证,那这块是就是国家的!”陈市长说。 “可他说当初金水河村的村长答应把这块地给他了,还拿出个出让协议来,他给大队交了八千块钱,把这块地给买下来了。”石为民说。 “谁答应的你让他找谁去!”陈市长气愤地说,“我就不明白一个金水河村的村长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国家法律明确规定土地只能是国家所有和劳动群众集体所有,他怎么就敢把那么大一土地八千块钱就卖给个人了!” “协议上没说是卖的,说的是承包五十年。”石为民说。 “那不是和卖的一个样了!五十年?五十年咱们都他妈的不知道在哪呢?”陈市长忍不住也暴了句粗口,“你把那个村长给我找来,我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那个村长已经找不来了,三年前就死了!”石为民说,“现在是死无对证了,那个协议是真的假的都没人能说清楚了。” “那就不用管那么多了。”陈市长说,“既然现在的土地性质是国有,他没交出让金、没办土地证,那这地就不是他的!” “那他再拿出来那个协议怎么办?”石为民问。 “就说那是个无效协议,不服让他到法院起诉去!”陈市长说。 “那就准备强迁他呗?”丁志强问。 “你们俩今天再亲自找他谈一次,如果能谈通的话,丁老板也别心疼那俩钱,可以再给他往上涨个十万八万的,如果还不行,明确告诉他,明天就强拆他!”陈市长最后拍板说。 “行,既然陈市长说话了,公司就认可再多花个十万八万的,可是我估计这个姓范的肯定不带吐口的。”丁志强说。 “那就强拆他!不能因为他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陈市长说。 “那其余八家怎么办?”石为民问。 “不是这个姓范的要的最多吗?就先从他家拆,他家拆完了,我估计别人家也就消停了!要是有还不消停的,一起拿下!”陈市长说,“总之,按市长办公会定的期限,三天之内,必须把这九家拆完。” “行,领导有态度,我们就知道咋干了!”石为民和丁志强一起点头说。 “丁总先回去准备吧,我让石队长一会儿和你联系,为民先留下我再和你说点事儿。”陈市长安排说。 “为民啊,你先看看这两封信是怎么回事?”陈市长等丁志强出去后,从抽屉里拿出那两封举报信递给石为民说。 石为民接过两封举报信只看了两眼,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这是谁在背后往我身上泼脏水呀?太不是人了!”石为民一边骂着一边往信的结尾处看,却发现两封信都没有署名。 “你先别骂,先说说你自己有没有这种事?”陈市长沉下脸说。 “陈市长,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石为民抬起头看着陈市长说,虽然他的眼神是坚定的,但想起自己和叶小莉的一夜风流,他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发虚。幸亏信里只说了自己和一个女人在机场拥抱的事情,并没有说自己和一个女人在哪开房。 “我当然相信你!”陈市长听石为民这么一说,语气缓和下来说,“可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写这样的信,而且还附着照片,这里面的事情不会是完全捏造的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当然,我现在并不是代表组织在正式和你谈话,你可以放松地说,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关心你的朋友,一个爱护你的老大哥。”陈市长补充说。 “谢谢领导,不谢谢大哥!”石为民感激地说,“我先说说机场的事情吧,那是我一个国外的女同学从加拿大回来,我去机场接她,然后去AB市和几个同学聚一下,按照她在国外的习惯,两个人见面礼节性地拥抱下,这也算不得什么吧?再说,这事你弟妹后来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怎么传到她耳朵里的,看来是真有人在背后总想给我找点事呀!” “行了,既然你的那个女同学是国外的,估计你们见一次也不容易,这事就不说了。你就说说和单位出纳员的事吧,怎么还让人把照片给拍上了?”陈市长说。 见陈市长不再深问叶小莉的事情了,石为民就彻底放松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接着解释说,“我们单位原来的出纳员王小丽的男朋友从加拿大回来接她出国生活,她在走的前一天晚上让我请她吃顿饭,还点名要去金顶大酒店去吃烧烤。” “她为什么在出国之前别人不找,偏偏要找你?这信上还说什么因为你要霸占人家,把人家给逼得在国内待不下去了,只能躲在国外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市长问,看来他更关心石为民和单位下属的这件事情,对于石为民和女同学的事情,他认为即便有点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霸占她?”石为民想起当初王小丽对自己频频示爱,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我之所以要在她出国之前请她吃饭是因为我一直欠着她一个人情。”石为民说。 “人情?什么人情?”陈市长问。 “还记得大队上次买车的事情吗?一开始的时候齐市长不是不太同意吗……”石为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说王小丽是齐市长的情人,只说她是齐市长的亲戚,更没有说王小丽对自己有意,只说是自己求王小丽之后,王小丽考虑是大队的事情就愿意帮忙了。 “就这样,我欠她一个人情,所以在她出国之前才请她吃这顿饭。如果我们之间真有什么事的话会去金顶烧烤店那种人多嘴杂的地方去吃饭吗?再说了,人家王小丽的男朋友是她高中时候的同学,现在在国外发展的好了,才回国来接她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写这信的人想像力真是太丰富了!”石为民不知是感慨还是气愤地说。 “行了,没事就好!”听完石为民的解释,陈市长说,“你今后凡事可要多长个心眼了,最近正到了确定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的关键时期,看来已经有人在背后给你下拌子了!刚才郝市长特意把我叫过去跟我谈了,一个是这两封举报信的事情,还有一个就是金城女真情项目拆迁的事情,同时,他也提到了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的事情。” “怎么?郝市长也接到这两封信了?”石为民吃惊地问。 “何止是郝市长,我估计从郭书记往下,市里这些领导恐怕人手都有一份!不过你放心,郝市长那里我已经解释过了,他判断也是你的竞争对手在给你背后泼脏水。现在这事问题都不大了,你今后在言行上多注意一点就行了,现在最关键的事情还是拆迁的事情,郝市长已经透出口风来,如果你能如期把拆迁的事情拿下来,你当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事情他就会在郭书记那里极力争取,如果你不能把拆迁的事情如期拿下来,那你当局长的事情在他那里就PASS了!所以你这三天的工作就是无论如何得把拆迁的事情搞定,其他的工作都可以先放一放,集中你大队的所有力量,和开发单位配合好,三天之内,一定把这九家给我拿下来!”陈市长再次强调说。 85第八十六章舍不得你走 从陈市长的办公室出来,石为民先和丁志强通了个电话,约好下午两点,两个人一起去和范友福谈谈,如果谈不妥,由石为民负责协调公安、规划部门,明天就对范友福家的二楼实施强拆。 “另八家下午也一起谈了吧,最后谈一次,谈不成这两天就都强拆!”石为民想起刚刚陈市长对他交待的话,下决心说。 “我听你的,出人、出力、出钱,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丁志强打保票说。 和丁志强通过电话后,石为民回了大队,想和几个领导再商量一下如果今天下午谈不下来,明天强迁的事情。 石为民让叶慧通知丁前进、邓红生、王爱国、高石、杜鹏起和已经上班的王小亮到办公室开会。 人到齐后,石为民传达了陈市长代表市政府给城管大队下达的任务,要求三天之内必须把剩下的九家迁走。 “这几家可都是钉子中的钉子,三天之内迁走,说的容易,要办起来可就难了!”丁前进说,他已经从李守石那里听说对这九家的拆迁工作是郝市长对石为民的一次考验,从心里面希望石为民在这件事上栽个大跟头,好让他有机可趁。 “要是不难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石为民瞟了一眼丁前进说,“领导已经发话了,今天下午最后再跟他们谈一次,再不行的话,明天就施行强拆!” “谈不谈也没什么用了,干脆就准备强迁吧!我和鹏起都跟他们谈了多少次了,那就是对牛谈琴,油盐不进!是不是鹏起?”高石看着杜鹏起说。 “是,该说的都说了。”鹏起答应了一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估计这事非得走强迁的路不可了,像上次拆大棚似的,不上点力度恐怕不行了!”邓红生说。 “整不好还得见点血!”王爱国瞟了一眼腿刚好利索的王小亮说。 “见点血就见点血呗,谁还怕那事呀!”刚当上直属队长的王小亮满不在乎地说。 “行了,还是我说说吧。”石为民见大家话题越扯越远,就言归正传地说。 “既然领导安排了,要先跟他们几户、尤其是范友福谈谈,谈不妥再强拆,那今天下午两点,高科长、鹏起和我一起,再加上建设单位的丁经理再一起去他们几家,和他们最后谈一次,如果再不行,就明确告诉他们,明天就强拆。”石为民说,“公安和规划那里我去协调,明天一早大队全体队员,除了办公室和财务在单位看家,全体出动,一定要把这几块骨头啃下来!” “高科长和鹏起留下,其他人散会吧!”见大家都没什么说的了,石为民最后说。 石为民留下高石和杜鹏起的目的是想把这九家的情况再详细了解一下,好为下午的谈话做准备。 “你们俩把这九家的情况再详细给我说说,看看哪家还有点不用强迁就能谈下来的希望。”石为民等丁前进几个人都出去了,就问留下来的高石和杜鹏起。 “我说说吧,有什么没说到的,鹏起再补充。”高石说。 高石把九家的情况详细向石为民又介绍了一遍,“这九家虽然都不太好弄,但最难的还是范友福那里,他占的面积最大,要价也最高,照我看只要把他给强迁了,其他八家也就都老实了。”高石最后说。 “鹏起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见高石说完了,石为民又问杜鹏起。 “没有了,高科长说的挺全面的。”杜鹏起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鹏起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石为民感觉到了杜鹏起似乎情绪不高,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他仔细看了鹏起一眼,发现几天不见,鹏起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 “没什么,我没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杜鹏起勉强笑了笑说。 “没事就好,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一下。”石为民见鹏起说没事,也就没再说什么。 “下午一点半,你俩到我办公室集合,我们和建设单位的丁经理一起去和这几家谈。”石为民最后安排说。 从石为民办公室出来,鹏起在楼梯口遇见了叶慧。 “你瘦了,是不是病了?”叶慧看了鹏起一眼,见鹏起一脸憔悴的样子,忍不住问。 “我、没事。”鹏起看了叶慧一眼,感觉鼻子有点酸,“你也瘦了,要保重身体。” “我没事,我本来就瘦。”叶慧笑了笑说。 鹏起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刚要拿钥匙开门,“晚上有事吗?”叶慧在后面停住脚步,回头问。 “没什么事。”鹏起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说。 “我请你吃饭吧。”叶慧笑了笑说。 “好。”鹏起机械地回答。 自从那天在叶慧的出租屋,鹏起知道了叶慧的心事后,两个人已经很少说话了。听叶慧突然说要请自己吃饭,鹏起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其实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急需找一个人好好的说一说心里话,而叶慧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那你等我电话吧。”叶慧说完转身下了楼。 鹏起进了办公室,小张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鹏起也懒得问,他觉得一个人待着更清静。他觉得小张最近几天有点怪怪的,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闪烁其词,像是做了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鹏起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关心小张在做什么,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和煎熬。就在三天前,他接到了米丽的电话,在电话中米丽正式向鹏起提出了分手。尽管鹏起早就感觉到了米丽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也隐隐有了米丽移情别恋的预感,但当米丽真的对他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像遭到了当头一棒,有一种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心血的感觉。尽管有太多的不舍,但鹏起并没有对米丽进行哀求和挽留,他甚至都没有问米丽一句“为什么?”,他知道,当米丽对他说出“分手”两个字时,一切就都已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和苍白无力的,他只是木然地说出了一句“好吧,祝你幸福!”,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在挂断电话的瞬间他似乎听见了里面有哭泣声,他不知道那是米丽的哭泣声还是他自己的哭泣声,因为那一瞬间他早已泪流满面。当时是晚上七点多钟,妈妈出去串门了,家里只剩下鹏起一个人,他任泪水恣意地在脸上流淌,他希望今晚的泪水可以洗刷掉他和米丽之间的所有记忆,不论是幸福的、甜蜜的或者是痛苦的、忧伤的,他希望从今以后,在他的生命中永远不会再出现米丽的影子。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和米丽的生命轨迹将变成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等妈妈回来的时候,鹏起已经睡了。尽管他想痛快的将米丽忘掉,忘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残留,但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米丽的影子。他只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他希望这无边的黑暗可以吞噬一切,吞噬米丽的影子、吞噬掉他自己,那样他就永远不会有痛苦。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梦里,依然是米丽、米丽、米丽…… 第二天一早,当妈妈叫醒他起来吃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也没有一点力气,他自己用手摸了一下感觉发热的额头,烫得厉害。 “怎么了,儿子?”妈妈感觉到了鹏起有些不舒服,赶紧过来坐在鹏起的旁边,她用手摸了一下鹏起的额头,吓得叫了起来,“怎么这么烫!”妈妈说,“一定是感冒了,赶紧去看大夫吧!” “没事,肯定是昨晚上没盖好被,受了点凉,吃点药就好了。”鹏起挣扎着穿好衣服下了地。 “这里还有两片去痛片,你先吃了吧,要是不行的话就去医院吧。”妈妈拿着两片白色的药片,端着一杯水递到鹏起的手里。 鹏起怕妈妈担心,听话地把药吃了下去。 “您放心吧,我身体好,有点感冒着凉的,吃两片药就好了。”鹏起安慰妈妈说,他不想让妈妈知道他和米丽分手的事情,不知为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希望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并不真实的梦。 86第八十七章我不是要饭的! 下午两点,石为民带着高石、鹏起和丁志强在“ 金城女真情”项目现场指挥部会合,一起去范友福家里进行最后一次谈判。丁志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鹏起曾经见过的年轻人,就是曾帮忙摆平于大赖事件的小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范友福家大院的时候,范友福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范友福是个干巴瘦的老头儿,虽然只有六十多岁,但头发却都已经白了。鹏起这段时间没少和他打交道,知道这个人虽然在机关工作了多年,但基本属于蛮不讲理、人事不懂类型。 “老范啊,在这儿享受呢?”高石和范友福比较熟,过去范友福在环卫的时候两个人就认识。 “怎么地?还这么多人来,还有社会人,是来吓唬我来了?”范友福在躺椅上靠着,头不抬,眼不睁地说。 “别净整些没用地,这是我们城管大队的石队长,这是开发公司的丁经理,他们想和你再谈谈。”高石给范友福介绍说。 “想谈好啊,你就谈吧。”范友福终于从他的躺椅上坐了起来。 “就JB在这儿站着谈啊?”小二在后面来了一句。 “小兔崽子,别和我装,我在社会上玩的时候你妈还没生你呢!”范友福看了小二一眼说。 “我操!……”小二还要再说两句,被丁志强用手势制止了。 “范老爷子,我是建设单位的丁经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说。”丁志强和颜悦色地说。 “丁经理?金昌市谁不认识你?你不就是‘丁棍’吗?你唬别人行,唬我不好使!”范友福像疯狗一样,得谁咬谁地说。 “我操!……”丁志强也被范友福噎得没了嗑。 “范大爷,我是城管大队的队长石为民,今天受市领导委托,代表政府来和你谈拆迁的事情,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说。”石为民在旁边说。 “你就是石为民啊?我听说过你!”范友福看了石为民一眼说,“你代表政府来和我谈可以,我就相信政府,就和政府谈,别人都不好使。” “那咱们就在这儿谈吗?”石为民说。 “在哪儿谈都无所谓,关键是事儿,你说你代表政府谈,那意思就是什么事你就能做主了呗?”范友福瞟了石为民一眼说。 “你放心,既然我说了是受市领导委托,代表市政府来的,那我就能做主!”石为民肯定地说。 “那行,只要你能做主就行。那就这样,你跟我进来谈,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范友福一副领导安排下属的派头儿说。 “那这些人就在外面等着?”石为民看了范友福一眼说。 “你要谈就进来,不谈就走!”范友福说完自己起身向楼里走。 “你先别急!”石为民叫住范友福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丁经理两个人进去和你谈,因为出钱的事得他们公司负责,你不让他谈不行。” “行,那就进来吧。”范友福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里。 “大哥,这个老犊子也太能装了,你们也别和他谈了,今天晚上我就找人把他们家抄了得了!”小二在旁边气呼呼地说。 “说什么呢?”丁志强回头看了小二一眼说,“我们现在是正经生意人!别老动不动就抄这个家抄那个家的!正经生意人你懂吗?”丁志强说完,扶了扶金丝眼睛,跟在石为民的后面进了范友福家的二楼。 范友福站在一楼走廊里等石为民和丁志强进来后,把他们带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 “坐下谈吧。”范友福指着两张有点破旧的沙发说,他自己坐在了沙发对面的一张单人床上。 “说说吧,到底多少钱能走?”丁志强刚才被范友福刺激了一顿,虽然教训了小二,可自己的气还没出,屁股没等坐稳,就没好气地说。 “多少钱能走?”范友福轻蔑地瞟了丁志强一眼,“要是冲你这样的,多少钱我都不走!” “别扯那没用的,你挺到现在不走,不就是想要钱吗?开个价!”丁志强急头白脸地说。 “好,听说你姓丁的现在不是有钱了吗?给我一个亿,我现在就走!”范友福脸不红不白地说。 “我操!”丁志强气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范友福,一副想扑上去动手的架势。 坐在丁志强旁边的石为民伸手拉住了丁志强的胳膊,示意他坐下。石为民听范友福和丁志强斗了一会儿嘴,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23 部分阅读 “我操!”丁志强气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范友福,一副想扑上去动手的架势。 坐在丁志强旁边的石为民伸手拉住了丁志强的胳膊,示意他坐下。石为民听范友福和丁志强斗了一会儿嘴,感觉到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就想换一个角度再和范友福谈。 “老范大哥,听说你过去在环卫处工作了很多年,我们虽然以前不认识,但说起来都是建口的人。环卫、城管,这都是难干的活,都是一个城市的脸面呀!”石为民先套近乎说。 “可不是吗!一天累的像王八犊子似的,领导还不满意!”范友福深有感触地说。 “您现在好了,算是功成身退了,我这说不上还得扑腾到什么时候呢!”石为民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话说出来就显得特别真诚。 “啥功成身退呀!给政府扛了大半辈子活,就攒下这么块地,这么座楼,现在还要给我拆了!你打听打听,这过去是块水冲地,一个大烂泥坑,白给都没人要。我花钱从村上买过来,再费了老大的劲给填平了,现在就成了好地了,就被人盯上了!”范友福说。 “没办法,这也是金昌经济发展的需要吗。”石为民停了一下,见范友福没有反驳他的话,就接着说,“您可能也听说了,市委、市政府对‘金城女真情’这个项目非常重视,如果把这个项目做好了,不但能拉动金昌旅游业的发展,更重要的是能提高金昌的知名度,为金昌市今后的大发展、快发展开拓更大的空间。先不说您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少年,就从一个金昌的普通老百姓来讲,金昌经济发展了,名气提高了,不也都是好事吗?”石为民侃侃而谈。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懂吗?”范友福接过石为民的话说,“说实话,当初我买这块地就是预备养老用的!要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是政府工程,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搬,我在这儿住的特别舒服,哪都不想去!” “您毕竟是政府部门的老领导,凡事都能从大局考虑,和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样啊!”石为民说。 “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想让我搬可以,但钱必须给到位。”范友福言归正传地说。 “那多少钱才算给到位呢?我听说估价所给的楼房评估价是一百二十万,填院子又给了三十万,一共一百五十万,这在金昌已经是天价了,您还嫌少?”石为民说。 “他给的这个价也就是我这二楼的钱,这么大个院子你说得多少钱吧?”范友福说。 “您也知道,这土地都是国家的,这院子虽大,可是也不是你的呀?”石为民说。 “我知道土地是国家的,可我这块是集体土地,我从村上承包过来的,五十年的承包费我都交给村上了,白纸黑字写着,还盖着村委会的公章,村长死了村上也得认账!”范友福说。 “就算您说的对,可您要的也太高了吧?你承包这块地才花了八千块钱,现在却要八百多万,跟谁说他也要不出呀!”石为民说。 “你别管我花多少钱包的地,现在地是我的,就得我说了算!前几天中央二台那个鉴宝节目你看没看?有个女的花二百块钱买了一块玉,现在值几百万!我这个和她比,涨得还不算多呢!”范友福振振有词地说。 “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你的要价也太高了,有点离谱了,谁也满足不了。”石为民说。 “我要价高?你说说我要再想买这么大个院子得多少钱?上哪能买着吧?”范友福死牙赖口地说,“你们要是能再给我找个这么好的地方,给我弄个这么大的院子,再盖这么大个楼,那我一分钱不多要,就把这块地换给你!” “你说的这个方案到是也可以,可是现在项目在赶工期,想一下子给你再找个院子,再盖个楼也来不及呀!”石为民说。 “那你说咋办吧?你不是能代表政府吗?你就说咋办吧?”范友福拉下脸说。 “按评估价,给你一百五十万,我和丁经理协商过了,如果你明天能搬的话,再给你十万块搬家费,你看怎么样?”石为民也拉下脸说。 “再给我加十万?”范友福突然笑了起来,“我姓范,可我不是要饭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呗?”丁志强说。 “别废话了,你们两位,赶紧出去,那光溜上哪玩去!”范友福下了逐客令。 “如果你实在不同意的话,我们该履行的法律程序也都履行完了,明天可就要对你实施强拆了!”石为民下了最后通牒。 “强拆?”范友福从椅子底下拉出个白色塑料桶,“看到了吗?这里面是二十斤汽油,这样的桶我这楼里还有十多个,想强拆的话,我!”范友福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还有这楼一起没!” 87第八十八章其实不想走 从范友福家的二楼出来,石为民一脸的凝重。看来这个范友福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连自焚的汽油都准备好了,这个事要是处理不好,真弄出人命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看他也就JB是吓唬人,我就不信他真敢把自己烧死!”丁志强在旁边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石为民忧心忡忡地说,通过刚才和范友福的一番对话,他感觉到这是一个极其偏激的人,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他这块地就动不了了?”丁志强不服气地说。 “动是肯定要动的,等我们把那几家都走完了,再一起向领导汇报一下,研究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吧。”石为民态度坚决地说。 石为民和丁志强带着高石、杜鹏起、小二几个人利用一下午的时间把剩下的八家还没有签订协议的拆迁户都走了一遍。各家的情况虽然都不相同,但共同的问题都是所要的补偿价格过高,远远高过了国家规定的补偿标准。虽然说起来各家的要价都很高,但还没有一个高过范友福的。谈到最后,各家也都表达出了一个共同的意思,如果范友福搬,他们也都搬。 “他在政府干过,应该是最懂政策的,也应该是最有觉悟的,你们连他都弄不走,还找我们干什么?”一个看样子有点文化的老头儿说。 “看来必须拿这个姓范的开刀了!”在回去的路上,丁志强对石为民说。 “也只有如此了。”石为民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范友福那副滚刀肉的样子和那只装满汽油的白色塑料桶,感到心里有点没底。 石为民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这个点政府已经下班了。石为民给陈市长的办公室打电话,办公室没人,他只好拨打了陈市长的手机。 陈市长接听了电话,石为民感觉到陈市长那边人声很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 听了石为民的汇报后,陈市长在电话那边说,“为民啊,我们不能被一桶汽油就吓住了,要是因为范友福拿出一桶汽油说要自焚,我们就不敢拆他们家的房子了,那以后我们的拆迁工作就没个干了!因为每个拆迁户都可以预备一桶汽油,我们是不是都要望而却步呢?当然,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我们是要做两手准备,既不能被他吓住,也要做好他一时冲动,真敢点火的准备。你去和市消防队联系一下,准备好灭火器、灭火毯、要是他真的敢点火,直接把火扑灭不就完了吗?” “好的,我明白了。”听了陈市长的话,更坚定了石为民强拆范友福的决心。 “为民啊,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我现在正和郭书记、郝市长一起在陪宋城集团的黄总经理,郝市长刚向黄总经理表过态,说这个项目一定会如期动工、如期完工,既然他把话说到这儿了,这第一步能不能给领导打脸就看你的了!”陈市长最后又叮嘱石为民说。 “领导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市长的一番话,让石为民更加没有了退路,他只有明天和范友福放手一搏了。 陪同石为民和九家拆迁户谈完回到单位后,鹏起收到了叶慧的短信,告诉他在城南街青瓦台韩国料理定了位,五点半在那里见面。鹏起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多了,就从单位出来,打车去了叶慧所说的饭店。 这是一家新开的店,位置比较偏,出租车司机费了半天的劲才找到这个地方,鹏起为此多付了五块钱的车费。鹏起走进饭店的时候,叶慧正在大堂等他一起点菜,饭店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几个客人。 “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让我好找!”鹏起对叶慧说。 “这地方比较肃静,怕被熟人看见了给你添麻烦。”叶慧笑了笑说。 “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一起吃个饭有什么!”鹏起想起了米丽,感到心里隐隐作痛。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吧。”叶慧笑了笑,把一张菜单递给他。 两个人随便点了几样菜,又点了一瓶国产的红酒,然后进了叶慧事先订好的包房。 房间很小,灯光也比较暗,看着眼前的叶慧,想着远方的米丽,鹏起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恍惚间叶慧似乎变成了米丽。 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似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服务员很快把菜和酒端了上来,这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宁静。 “怎么?最近心情不好吗?”叶慧把两个人的杯子里面倒上酒,轻声说。 “啊,没什么,前几天感冒了,现在已经好了。”鹏起说,他不想让叶慧知道自己已经和米丽分手的事情。 “没事就好。”叶慧端起了酒杯,“喝一口吧,这是我的告别酒。” “告别酒?”鹏起端起酒杯,有些疑惑地看着叶慧。 “我已经准备好辞职信了,明天就会交给石队长。这是一座令我伤心的城市,我准备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了。”叶慧喝下杯中的酒,有些伤感地说。 “你要去哪里?”鹏起也把杯中的酒干下去说。 “上海。” “去做什么?” “我已经通过了上海一家网站编辑的应聘,准备开始我的网编生活了。” “你知道,这是我喜欢的工作。”叶慧顿了顿又说。 尽管鹏起从没想过自己和叶慧之间会真的发生什么,就算是和米丽正式分手以后,他也并没有考虑过叶慧。但突然听到叶慧要走的消息,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舍。 “你想过吗?你现在是公务员的身份,就这么放弃了是不是太可惜了?”鹏起说。 “想过,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叶慧又在两个人的杯子里倒上酒说。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劝你了,祝你在新的城市、新的工作岗位一切顺利吧。”鹏起端起了酒杯。 “好的,谢谢你的祝福。”叶慧也端起酒杯说,“什么时候和米丽结婚通知我一声,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结婚?”鹏起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干掉,有些苦涩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为什么?”叶慧显然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惊了,端着酒杯,既没有喝,也忘记了放下。 “为什么?”鹏起把自己的杯子里添满了酒,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她已经不爱我了!”鹏起把杯中的酒一口干掉,又拿起了酒瓶。 叶慧也默默地喝掉了杯中的酒。 “那你还爱她吗?”两杯酒喝下去,叶慧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们不说她了,不管爱还是不爱,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再也不会出现她了。”鹏起又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因为喝得太快,被呛到了,鹏起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喝,酒喝的太快会伤身体的。”叶慧一边把餐巾纸递给鹏起,一边心疼地说。 鹏起接过叶慧递过来的餐巾纸,擦着因为咳嗽而溅到嘴角、身上、桌上的红酒,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可能是缘分尽了吧,缘分尽了,一切也就结束了。”鹏起自嘲地说。 “那你,还会想她吗?”叶慧若有所思地问。 “会,”鹏起诚实地说,“忘掉一个爱过的人并不容易。” “那,我走了之后,你会想我吗?”叶慧鼓起勇气,盯着鹏起问。 “当然会的,我们是朋友。”鹏起被叶慧盯得脸上有些发烧,“永远是朋友。”鹏起又补充了一句说。 “对,我们是朋友,永远是、朋友!”叶慧端起了酒杯,感觉眼睛里有些湿。 “石队长会放你走吗?我感觉他挺欣赏你的。”鹏起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就岔开话题说。 “石队长?”叶慧笑了笑说,“他的确是个好领导,可他现在也正烦着心呢,哪有心思管我。” “是呀,最近这拆迁的事情是挺让领导闹心的。”鹏起深有感触地说。 “不止是拆迁的事。”叶慧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说,“听说有人给市领导写信,反映石队长生活作风有问题,说他在机场和一个女的抱在一起,还说他和王小丽有一腿,王小丽是受不了他的骚扰才去的国外。” “扯淡!”鹏起一直把石为民当成自己的偶像,听见有人在背后污蔑石为民,气愤地说,“石队长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这都听谁说的?” “市政府办那些人说的,他们说很多领导都收到了这样的信。”叶慧说。 “这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胡编乱造的给石队长抹黑,说石队长和王小丽有事,你信吗?”鹏起说,他突然想起了小张和他说过的话,又联想到小张这阵子总是神秘兮兮的,有一种感觉这些信一定是小张写的,“可他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信?他又会和石为民有什么深仇大恨?”鹏起一时想不明白。 “不信。”叶慧说,“石队长和王小丽不可能有什么事,但他在机场和一个女的抱在一起的事情确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鹏起不相信地问。 “我一个中学同学亲眼在机场看见的,我这个同学现在和石队长的爱人是同事,她还把这件事告诉了石队长的爱人,可石队长的爱人根本不信,说那是石队长去接一个国外回来的同学,按国外的礼节拥抱一下很正常。”叶慧说。 “这就对了吗!连石队长的爱人都这么说,别人又跟着瞎咧咧什么!”鹏起说。 “行了,行了,不说他们的事了,我们接着喝酒吧。”叶慧把两个人的空杯子倒上了酒,“这次一走,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叶慧有些伤感地说。 “来,喝酒!”想着叶慧明天也将远去,鹏起也有些伤感。 88第八十九章今夜无眠 在鹏起和叶慧谈论石为民最近的烦心事的时候,石为民确实正在烦心着。黄小莉今晚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一个人在家的石为民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就一直在接电话,电话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件事,那就是明天市委就要开常委会研究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让他有所准备。 第一个给石为民打电话的是他的老同学吴辛。 “为民啊,听说明天上午市委就要开常委会研究干部了,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马上就要确定了,你那边没听到什么消息吗?”吴辛在电话里说。 “没什么消息。”石为民说,“我现在正被拆迁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事呀!” “为民啊,不是我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听说有心思当这个局长的人可不少,把领导的门槛儿都磨平了,就你还一天到晚傻干呢!”吴辛埋怨石为民说。 “不干怎么整?陈市长和我说了,这次拆迁是郝市长对我工作能力的一次考验,干好了局长不一定能当上,要是干不好那可就肯定当不上了!”石为民和老同学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要是领导有这话,那你应该是有戏!”吴辛说,“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吗?” “做了,这不是明天准备要对最后九家进行强迁吗!”石为民说。 “操!我说的不是这事,我说的是领导那里你去看了吗?”吴辛直截了当地说。 “没有。”石为民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该看谁,怎么看呀!” “你呀!”吴辛气哼哼地说,“说你傻吧,你比谁都聪明!说你聪明吧,你还尽干那傻事!这年头儿关键时候不上点硬头货,领导就是想用你,也得被别人顶了!” “这个我真不会。”石为民诚实地说。 “你们那个财务科长不是郭书记的亲戚吗?你通过她找找郭书记不就得了吗?虽说是组织决定,说白了干部的事还不是郭书记说了算!”吴辛给石为民指路说。 “我考虑考虑吧。”石为民有些犹豫地说。 “还考虑个屁呀!就这一晚上的事了,今晚你不把事做了,等到明天一上会可就黄瓜菜都凉了!你要是缺钱我这有,你上我家取来!”吴辛干脆地说。 “行,要是用的话我给你打电话。”石为民被吴辛说的多少有点活心。 撂下吴辛的电话,石为民正在犹豫要不要给王影打电话,如果给王影打电话应该怎么说的时候,陈市长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为民啊,明天市委就要开常委会研究干部了。”陈市长在电话那边说。 “我也刚听说。”石为民老实地回答。 “我今天利用陪宋城集团客人的时机向郭书记和郝市长透了透话,感觉他们对你的工作还都挺满意的,看来这次你还是有希望的,你自己没听到什么信息吗?”陈市长说。 “我上哪听到什么信息去呀?这不正想跟您打听打听呢,您的电话就来了!”石为民说。 “两个大领导那里做没做工作?”陈市长在电话里面小声问,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没有,我正在考虑今天晚上要不要去郭书记那里看看。”石为民知道陈市长一直在真心地帮他,在陈市长面前也就没回避这个问题。 “如果有解洽的关系去郭书记那里看看可以,如果没有解洽的关系就不要去了,郭书记一般人都不会给面子的。”陈市长叮嘱石为民说。 “我知道了。”石为民说。 “对了,明天强迁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下午的时候郝市长还问这件事了呢。”陈市长又问。 “都安排完了,公安、消防那边我都打好了招呼,明天八点半统一在城管大队集合。”石为民说。 “那个姓范的不是说要自焚吗?听说还准备了汽油,千万和消防队说把灭火的工具都准备好了,要是真烧死了人,我们可就都不好交待了!”陈市长最后又叮嘱石为民说。 “您放心吧,灭火器、灭火毯都准备了,别说他不一定敢自焚,就是他真把自己点着了,消防大队的杜科长说也就三秒钟就能把火扑灭。”石为民说。 “那就好,这种时候了,千万别弄出事来!你放心,怎么说我也是市委常委,在会上该说的话我都会给你说到位的!”陈市长最后说。 “那就先谢谢领导了!”石为民感激地说。 和陈市长通完电话,石为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候给单位的女同事打电话,石为民总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虽然王影曾经说过有什么事需要的话可以找她,但那也许只是一句客气话,并不能代表关键时候她真的肯帮自己的忙。 石为民把电话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犹豫再三,想起“过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他决定还是给王影打一个电话,她毕竟是郭书记的直系亲属,说不定在她那里能打听到一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石队长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影接听电话后说。 “噢,也没什么大事。”石为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好。 “有事您就说,不用客气。”王影真诚地说。 可能是王影真诚的语气鼓舞了石为民,“我听说明天就要开常委会研究干部了,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人选马上就要确定了,你经常跟大领导接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消息?”石为民直截了当地说,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烧,幸亏电话那边的王影看不见。 “噢,是这事呀。”王影犹豫了一下说,“我最近没去我舅婆婆那里,也没听到什么。” “那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石为民不好意思地说,至于吴辛说的通过王影给郭书记上硬头货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个嘴。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我舅婆婆那里,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王影热心地说。 “谢谢你啊,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麻烦了。”石为民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是真心想帮你的。”王影真诚地说,“不瞒你说,丁教导员找过我,让我在舅公公这里替他说话,还要给我拿钱,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他不配当这个局长。可你不同,我觉得从你的工作能力,个人素质来看,你真的很适合这个岗位。可惜我不是组织部长,我要是组织部长的话一定用你这样的干部!另外,我在我舅公公、舅婆婆那里没少给你说好话,但能不能起点作用我就不知道了。”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影的话把石为民说的心里热呼呼的。 “我现在就去我舅婆婆那里,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王影说。 “如果需要做什么的话你就和我说。”石为民想起吴辛的话,意有所指地说。 “不用,你不了解我舅公公,如果跟他提钱的事情,那你就死定了!”王影说。 和王影通完电话后,石为民收拾了一下,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王影那边的消息。 石为民这边在为明天常委会的事情烦心时候,丁前进那里也没闲着。从李守石那里他也得到了明天市委要召开常委会研究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的事情。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丁前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我有没有什么希望?”丁前进急不可奈地问李守石。 李守石的回答让丁前进彻底绝望了,因为根据李守石掌握的信息,丁前进根本就没被列入综合执法局局长的候选人选。 “那石为民怎么样?”丁前进又问。 “现在来看,他的呼声很高呀!”李守石有些不情愿地说。 “一定要想想办法,就是我当不上这个局长,也绝不能让姓石的当上!”丁前进气急败坏地说,因为他知道如果石为民当了局长,他在综合执法局依然会伸不开腰,想做点什么都得看石为民的脸色。 “现在来看难度很大呀!”李守石说,“我听郝市长的意思,郭书记对石为民的工作也很满意。” “这么说他这个局长是板上钉钉了?”丁前进失望地说。 “那到也不是。”李守石说。 “为什么?”丁前进问。 “听郝市长说明天石为民要组织对金城女真情项目剩下的九户进行强迁,如果强迁顺利的话那石为民这个局长基本就准了,如果要出了什么差错,那恐怕就还会有变数。”李守石说。 “噢,我知道了。”丁前进听完这话,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狠毒的计划。 89第九十章就怕没好人 和李守石通完电话,丁前进拨通了范友福的电话。城管大队和环卫处过去都是建设局的下属单位,两个人是老相识了。 “老范啊,我听石队长说明天要组织人对你的房子进行强迁,石为民这个人我知道,干事有股子虎劲,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丁前进装作关心范友福的样子说。 “吹牛逼!老丁,我告诉你,汽油我都准备好了,他要是敢强拆我的房子,我就连房子带自己一块点了!”范友福气势汹汹地说。 “跟姓石的来这套没用!牛疯子你知道吧?把脖子搭在玻璃茬子上吓唬石为民都没吓唬住,最后石为民还把他送监狱去了!”丁前进不怀好意地说。 “操!那是牛疯子没钢,他当时要真把脖子在玻璃上划开,进监狱的恐怕就是姓石的了!”范友福说。 “怎么的?老范,看你那意思你还真想把自己点了呀?这事我可得劝你,吓唬吓唬人得了,命可是自己的,命要是没了,就算把姓石的弄监狱去又有什么用?”丁前进装作为范友福着想的样子说。 “老丁啊,咱俩可是多少年的老同志了,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检查出来肝癌晚期了,使大劲也就再活个三月、两月的了,你嫂子一个家庭妇女,没有退休金,你大侄子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这一大家子都指着我那点退休金活着呢!我要是没了,他们怎么办?所以我就是拚着早死几天,也要给他们多弄点拆迁费,这样我走的时候也就能闭眼了!”范友福有些激动地说。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丁前进装作同情的样子说,“我原来还觉得你要这么多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现在我就理解了!” 听说范友福已经患上了绝症,丁前进突然又想出了一条毒计。 “老范啊?你的病真的没救了吗?”丁前进试探着问。 “没救了!”范友福有些伤感地说,“省城的几家大医院都查过了,都扩散了,现在就是挺时候了。” “那你现在最大的心愿也就是给老婆、孩子多留点钱了呗?”丁前进又问。 “是呀,要不我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范友福说。 “可要是明天石为民他们把你的房子强拆了,那你也就得不了几个钱了。”丁前进装作替范友福担心的样子说。 “他们强拆不了,我说过,他们要是敢强拆,我就自焚,大家都别想好!”一说到强拆,范友福又激动起来。 “我可听说了,他们已经准备了灭火器和灭火毯,就算你真敢把自己点了也没用,他们几秒钟就能把你身上的火扑灭!”丁前进装作善意地提醒范友福说。 “是吗?”范友福好像并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那我就上二楼顶上点去,让他们根本靠近不了我!”范友福顿了一下说。 听范友福这么一说,丁前进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狠、得意的笑意,可惜电话那边的范友福没有看到。 “其实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事儿,我这也都是为你好!你自己可要想明白了,否则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丁前进最后叮嘱范友福说。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接下来就等着明天看好戏了。 “姓石的,你还想当局长?我让你连队长都当不上!整不好直接就把你弄监狱去!”丁前进和范友福通完电话之后心里暗自得意。 这时候的石为民当然不知道丁前进已经给他设计好了一个陷阱就等着他明天往里跳,他还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王影那边的消息。 十点多钟,王影终于来了电话。 “不好意思,石队,我舅公公外面有个公务活动,一直没回来,时间太晚了,我也没办法等下去了,怕你着急,先给你打个电话。”王影略带谦意地说。 “噢,那麻烦你了。”石为民略带失望地说。 “不过在我舅婆婆那里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估计她会向我舅公公说的,能不能起点作用我就说不准了。”王影说。 “那就太谢谢你了,有时间请你吃饭。”石为民真心地说。 “好的,希望你明天能够好梦成真!”王影真诚地说。 “谢谢!”虽然王影并不一定能真的帮上什么忙,但石为民对王影还是非常感谢的,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王影对他的帮助是发自真心的,是对他作人、作事态度的一种肯定,是一种同志之间的认可,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和王影通完电话,石为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关了电视,准备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石为民却怎么也睡不着。毕竟明天就要面临自己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石为民的意志再坚定,毕竟不是真的石头,再加上明天还要面对一个扬言要自焚的拆迁户,这让石为民深感前途未卜,命运已经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石为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拿起电话一看,又是王影打过来的,不知道王影又有什么事,赶紧接听了电话。 “石队,我刚才看见我舅公公了!”王影在电话那边有点兴奋地说。 “是吗?”石为民也感觉到有点意外。 “我刚出电梯,正好我舅公公回来。”王影说。 “他都说什么了?”石为民希望听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他问我来有事吗?我说没什么事,陪舅婆婆聊聊天。”王影说。 听王影说并没有提到自己的事,石为民感到有些失望。 “当然,我不能直接和他说你的事,工作上的事情舅婆婆都不敢直接说话的。”王影补充了一句。 “噢。”石为民心中的失望又加深了一层。 “可他却主动问起了你!”王影的话让石为民已经接近熄灭的一点火光一下子又燃了起来。 “他问我什么了?”石为民感觉到心跳有些加速,喉咙也有些发紧。 “他问我感觉石为民这个人怎么样?我说工作能力强、有原则、为人正派、群众威信高,反正把能想到的好话都用上了。”王影有些兴奋地说。 “那领导怎么说的?”石为民有些急切地问。 “他又问了一句‘他在单位没什么不良反映吗?’,我说没有,他点了点头,正好电梯到了,就进电梯了。”王影说。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石为民听王影说郭书记向她问起了自己,感觉到自己明天可能会有戏,心里的企盼明显地强烈起来。 “别那么客气了,你都谢了好几遍了,反正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起点作用就不知道了,一切都看明天的结果吧!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家睡觉了。”王影有些疲倦地说。 和王影通完电话,石为民开始反复琢磨郭书记和王影说那几句话的意思。 郭书记既然能向王影问到自己,显然自己是在候选人之列的,郭书记只是想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一下自己。而王影的一番话又明显是对自己有利的。而郭书记为什么会问到自己在单位有没有什么不良反映呢?石为民想来想去,一定和那两封举报信有关,王影的回答当然也有利于扫清领导心里的疑虑。可那两封信会是谁写的呢?两封信反映的内容不同,明显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如果其中一封是丁前进在背后搞自己,那么那一封会是谁写的呢?石为民百思不得其解。 在郭书记和王影在电梯口对话的时候,郝市长也刚刚和郭书记一起参加完接待宋城集团的晚宴后回到家里。 “爸,我听说明天就要开常委会研究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郝刚不等郝市长换好衣服就急着问。 “你消息倒挺灵通啊!”郝市长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用谁也别用那个石为民!”郝刚关了电视,一脸阶级斗争的样子说。 “这事跟你没关系,少跟着瞎搀和!”郝市长不理郝刚,直接进了里屋。 “用谁也别用姓石的,他根本就没拿你当回事!”郝刚在后面又喊了一句。 90第九十一章意志考验 漫长而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市委常委会那边的事石为民既参与不了,更决定不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任务是如何把范友福等九家钉子户的房子强拆掉。 石为民八点就来到了城管大队,按照昨天的约定,八点半左右,公安局、消防队、规划执法大队的有关人员陆续来到了城管大队的院里集合,事先雇好的钩机、铲车也都到了。 “石队,该来的都到齐了。”邓红生向石为民汇报。 “出发吧。”石为民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石为民带着城管大队和其他几个部门参与强迁的几十名执法人员、开着二十几辆执法车辆、另有两辆用板车拉着的钩机和铲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范友福家大院的门口。按事先制定的策略,他准备先把最难对付的范友福拿下,以形成足够的震慑,争取让那八家知难而退。 那天是个假阴天,太阳有气无力地在天上挂着。进入九月,北方的气温逐渐地降了下来,西北风吹在身上已经让人感觉到了秋天的一丝凉意。 范友福家的大铁门紧锁着,任邓红生和高石如何叫门和拍门就是没人出来。 “怎么办?”邓红生请示石为民。 “让铲车下来,把院墙直接推倒进去。”石为民冷冷地说,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有气势,要有一种气势如虹、不把范友福的房子拆了决不罢休的感觉,只有这样坚定这些执法人员的信念,才可以使范友福认清形势、放弃一切抵抗的想法。 铲车很快从平板车上开了下来,几下子就把范友福家的院墙推开一个大豁口,执法车辆和执法人员伴随着铲车轰隆隆的作业声开进了范友福家的大院。 “范友福是不是没在家呀?要不早该出来了?”高石说。 “是呀,他要是没在家怎么办呀?屋子里的东西不搬出来咱们也没法拆楼呀?”邓红生说。 “那就把门弄开,进屋把能搬的东西搬出来,然后再拆房子!反正公安局的人也在,谁也不能说咱们进去偷东西、抢东西了!”石为民态度坚决地说,看来今天不把范友福的二楼拆了石为民是决不罢休了。 事实很快证明邓红生和高石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就在一行人下车后,刚要走到二楼门前的时候,范友福消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二楼的楼顶上。 “都他妈的别动啊!”范友福站在二楼楼顶的边缘上,左手拎着一只白色的塑料桶,估计就是那天他从自己家椅子底下拿出来的汽油,而他的右手赫然拿着一只打火机。 范友福的举动有些出乎石为民的意料,按他原来的想法,如果他要强拆范友福的二楼,范友福一定会出来拦着,那时候即使范友福要自焚,他已经安排好消防人员准备了灭火器和灭火毯,一定会迅速把火扑灭,不至于对范友福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现在范友福却不和执法人员正面交锋,而是直接上了二楼的楼顶,如果范友福在二楼点火自焚,他准备的灭火器和灭火毯就都用不上了,等消防人员冲上二楼再灭火,估计范友福已经烧焦了。而一但范友福真的烧死了或者是烧成了重伤,那自己惹的祸可就够大了,“城管强拆、逼人自焚”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全国轰动,那时候别说自己当综合执法局的局长无望,能不能保住公职都不好说,严重了甚至有直接进监狱的可能。 “怎么办?”邓红生请示石为民,全场几十双眼睛都盯着楼顶上的范友福,连正在推围墙的铲车也停止了作业。 “你们先别动,我先和他谈谈。”石为民知道现在用强的风险太大,他还是寄希望于可以对范友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范友福能够不走极端。 “老范啊,有什么事不能下来好好说吗?非要整得吓人唬道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石为民抬头冲上面的范友福喊。 “好好说,你他妈的带这么多人来,进来就把我的院墙给我推了,这是好好说的意思吗?”范友福也在上面扯着脖子喊,看样子挺激动。 “老范啊,你也算是政府机关的老人了,还当过领导,我想有两件事你应该清楚。”石为民不想在推院墙的事情上和范友福纠缠,转变个角度说,“第一,这个项目是全市、乃至全省重点推进的项目,十几个亿的投资,建成后每年几千万的税收,可以拉动上千人就业,不可能因为你这么一家一户不搬项目就不干了;第二,你要的那个拆迁费太高了,高得离谱了,不可能得到满足!要是满足了你,先别说这个项目先搬走的拆迁户会不干,就是今后再有其他的项目建设,一些拆迁户也会拿你做比较,会影响全市各行各业、方方面面涉及拆迁的项目的推进!所以说这不止是你一个人要多少钱的问题,这是规则,补偿标准是国家定的,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就改变了!”石为民苦口婆心地劝范友福说。 “姓石的,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像你说的,投资十几个亿的工程还差我那点钱了!赶紧把钱给我,我就搬,不给钱想让我搬,除非把我的命拿走!”范友福根本就不吃石为民那一套。 “老范啊,你想成为阻碍金昌发展的罪人吗?”范友福的态度让石为民非常气愤,语气也严厉起来。 “我又不是市委书记、不是市长!金昌发不发展我管不着!再说了,金昌的地多的是,不占我的院子就发展不了了?”范友福振振有词地说。 “老范啊,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些钱干什么呀?想带进棺材里去呀?” (精彩小说推荐: ) 城管来了 第 24 部分阅读 “老范啊,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些钱干什么呀?想带进棺材里去呀?”站在石为民旁边的高石也开始不说好听的了。 “那你管不着!姓高的,我告诉你,钱可是好东西!你要是有钱给领导送上去,现在不他妈的早当队长了,还用在这儿像只狗似的,听人家喝!”范友福越说越难听。 高石还要和范友福骂下去,被石为民用手拉住了。 “你把公安局的张队长和消防队的胡科长叫到我车上,我们商量一下下步怎么办。”石为民安排高石说。 张队长和胡科长很快来到了石为民的车里。 “怎么办?石队长,看来来硬的是不行了!”张队长和石为民是老相识,上车就问。 “老胡啊,你看现在能不能调一台水车来,要是他真在上面把火点着了,用水枪直接给他扑灭?”石为民没回答张队长的问题,而是问消防队的胡科长。 “水车不行,汽油要是着了,浇水也没用!”张队长说。 “没问题,我们大队刚进了一台专门用来扑灭油类起火的泡沫消防车,把泡沫打上去,他想点都点不着!”胡队长说。 “好,那就快调过来吧!”听说有这么先进、管用的设备,石为民的心里多少托了点底。 “老张,一会儿你看看能不能安排特警从二楼后面带着灭火工具上到楼顶,要是范友福躲到泡沫打不到的地方,也好就地扑灭。”石为民抬头看了看楼顶上的范友福,感觉要是范友福躲到楼顶后面的角落里,消防车的泡沫不一定能够到他。 “行,我现在就安排。”张队长说。 张队长和胡科长都下车安排去了,石为民突然感觉到有些紧张。 “要是范友福真的自焚后,他身上的火不能够马上被扑灭怎么办?自己是现场指挥,出了问题肯定是自己承担责任。”看着楼上还在叫嚣的范友福,石为民突然感到有些信心不足,可想想昨天陈市长和自己说的一番话,再加上这么多人已经到了现场,如果就这么撤了,那自己在领导和同志心里的信誉就彻底没了,石为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石队长,消防车十分钟就到。”胡科长先向石为民汇报说。 “石队长啊,从后面上人的办法不行!”张队长很快也回来了。 “为什么?”石为民问。 “范友福的老婆在后面的楼顶上站着呢,手里也拎着一桶汽油!”张队长说。 石为民心里一沉,没想到范友福还有这一手。 这下子问题更麻烦了,要是范友福和他的老婆在前后同时自焚,恐怕一台消防车还顾及不到两边呢。 “老胡啊,你们大队能打泡沫的消防车一共几台?”石为民问。 “就这一台。”胡科长的回答让石为民有些失望。 “特警要是强行从后面蹬上二楼得多长时间?”石为民问张队长。 “也就十秒钟吧。”张队长说。 “噢。”石为民点了点头,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91第九十二章艰难抉择 “等一会儿消防车来了,就在正面对着范友福,如果他真要点火自焚,就立刻对着他喷,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把他身上的火扑灭。”石为民安排说。 “那要是后面范友福的老婆也点火自焚呢?”张队长问。 “我估计她一个女人不一定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把自己点着了。”石为民说。 “那要是她真点了呢?”张队长又问。 “让特警带着灭火器材冲上去,十几秒钟,估计火着不大,人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石为民说。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张队长和胡科长同意说。 消防车很快开了过来,并按石为民的安排停在了二楼对面,正对着范友福的位置。 “要不要通知120也过来,如果范友福和他老婆真烧伤了,也好现场救治一下。”鹏起提醒石为民说。 “好,你说的对!”石为民点头说,“你就负责通知吧。” “姓石的,别跟我玩这套,把我逼急了今天我就把命交给你!”范友福眼看着消防车开了过来,突然变得急躁起来,一把拧开了汽油桶的盖子,拎起油桶从自己的头上淋了下去,眨眼之间把自己浑身上下淋满了汽油,并且一只手拿起打火机,看样子随时可能点火。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喷泡沫?”消防队的胡科长问石为民。 “老范啊,你别冲动!有事咱们好商量,千万别做傻事!”石为民冲楼上的范友福喊。 “十分钟,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你们不撤我就点火!”范友福在楼顶上声嘶力竭地喊。 “怎么办?看样子他真敢点啊!”张队长紧张地说。 “再到我车里碰个头!”石为民对张队长和胡科长说。 在石为民的车里,三个人在极度紧张的气氛中开了个紧急碰头会。 “老胡,如果范友福真的把自己点着了,你能不能保证在十秒钟之内把他身上的火扑灭?”石为民问。 “如果他在现在的位置不动,用不上十秒钟我们肯定能把他身上的火扑灭,就怕他往里面躲,那就不好说了!”胡科长说。 “老张,如果让特警强行蹬楼,能不能保证十秒钟之内蹬上去?”石为民又问张队长。 “我刚才又跟特警队的同志敲定了一下,他们说十秒钟之内肯定能蹬上去!”张队长说。 “这就行了。”石为民说,“如果范友福真的敢点火,就算他躲到里面,消防车一时够不上他,只要特警十秒钟之内能带着灭火器材上楼,三到五秒钟肯定能把他身上的火扑灭,他受的也只能是皮外伤,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石队长,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请示请示市领导啊?如果咱们自己做主,真出了事就只能咱们自己担着了!”张队长提示石为民说。 “不用请示了。”石为民笑了笑说,“这时候请示领导不是给领导出难题吗?你们放心吧,我是现场指挥,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 “我们都无所谓,我们是替你担心。”张队长说。 “是呀,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别因为这事受影响。”胡科长说。 “放心吧,没JB事!”石为民难得一见地暴了粗口,态度坚决地说,“一是他不一定真敢点火,就是他真点了,只要我们及时把火灭了没弄出什么后果,我们就赢了!” 石为民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当初的牛疯子,那时候的牛疯子号称有精神病,也曾经把脖子放在玻璃茬子上威胁石为民,如果当时石为民退缩了,可能以后的工作就更没法开展了。石为民当时没有选择退缩,他赌牛疯子不敢真的把自己的脖子划开,结果他赌赢了,不但成功地整治了建材一条街多年的占道经营顽疾,还把打伤赵延凯的牛疯子送进了监狱。想到这些,石为民的信心又足了一些,号称有精神病的牛疯子都不敢真拿出命来和城管对抗,何况精神正常,且在政府职能部门工作多年的范友福? “那行,我们就听你的了!”受到石为民情绪的感染,张队长和胡科长也态度坚决地说。 “下车吧,还有两分钟时间就到了,老胡看我手势,只要我一抬手,不等他把火点着了,就把他身上都喷上泡沫,我看他怎么点!”石为民说。 “好主意!”胡科长听石为民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 “张队长安排特警做好准备,只要这边一开始喷泡沫,那边就带着灭火器材强行蹬楼。”石为民又安排说。 “好!”张队长回答说。 石为民和张队长、胡科长下车的时候,120的急救车正好也开进了院子,这样石为民的心里更加有把握了,只要不出人命,就算范友福和他老婆受点轻伤也能得到及时处理,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后果。 “姓石的,想好了吗?把我逼死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范友福开始威胁起石为民来。 “老范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我说过了,拆迁你这院子是大势所趋,谁也改变不了!”石为民态度坚决地说。 “看来你们这真是要往死里逼我呀!”范友福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绝望。 “这不是我们在逼你,我们也是执行政府的工作任务!”石为民大声说。 “政府的工作任务?”范友福苦笑了一下说,“政府的工作任务应该是让老百姓生活的更好!不是逼老百姓去死!”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举起了手里的打火机。 “喷!”紧张地盯着范友福每一个动作的石为民发现范友福要点火,赶紧抬起手给消防队的战士下达了使命。 随着石为民一声令下,消防水车开足马力,把扑天盖地的泡沫向楼顶上的范友福身上喷去,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把范友福掀翻在了楼顶上。 同时,张队长手下的两名特警也带着灭火器材强行从楼后蹬上了二楼楼顶。 石为民的判断是准确的,范友福的老婆不但没有敢像范友福一样把身上浇上汽油点火,甚至连装汽油的塑料桶的盖子都没有拧开。 眼看着一切进展顺利的石为民刚把悬着的心放下,楼上突然冒出了一丝火光。 “怎么样了?怎么起火了?”看不清上面情况的石为民焦急地冲上面喊。 “快上来人,他把自己点着了!”一名特警趴在楼顶边上冲下面喊。 可并不是每个执法人员都有特警那样的身手,能够徒手从外面攀上二楼,大家急得围着楼直转,却帮不上手。 “把楼门打开,里面肯定有楼梯能上去!”石为民大声喊。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几名执法人员用力把从里面反锁上的楼门踹开,从楼里面的通道蹬上了楼顶。 当执法人员把范友福从楼上抬下来的时候,范友福的嘴已经烧焦了,整个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怎么回事?”石为民向先冲上楼顶的特警喊。 “他把桶里剩下的汽油倒进嘴里点着了!”一名特警大声说。 原来,范友福被泡沫冲倒后,眼见身上沾满了泡沫已经点不着了,一咬牙,抓起旁边的汽油桶把剩下的一点汽油倒进嘴里,用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打火机点着了。而这时,两名特警刚刚冲上楼,眼看着范友福的嘴里喷着火,虽然奋力扑上去把火扑灭了,但范友福已经烧成了重伤。而这时候范友福的老婆早已经在旁边吓傻了,只剩下了哭的份。 “他烧得太重了,直接送省二院吧!”一名120的医护人员说。 “红生和鹏起跟着去,花多少钱也要把人救过来!”石为民安排说,他感觉大脑一片混乱,就在几分种前他还以为已经控制住了形势,没想到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范友福被抬上了救护车,邓红生和杜鹏起也跟着上了车,120急救车把着警报呼啸而去。 “石队长,怎么办?”张队长和胡科长围着石为民说。 “等我请示一下领导再说。”石为民长叹一声说。 虽然他刚才还不想请示领导,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却非请示领导不可了。 92第九十三章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陈市长接到石为民电话的时候,市委常委会正在讨论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问题。 陈市长见石为民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知道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是出去接的电话,接完电话之后,他表情凝重地进了会议室。 陈市长进会议室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郝市长在说,“石为民在城管大队队长的位置上干得很出色,现在可以说是有能力、有水平、有经验,有这样的干部不用,为什么要用一个新手,一切工作都得重新适应呢?” “从工作能力上说,按组织部门掌握的情况石为民确实不错,但他毕竟提副处级的时间还不够长,也很年轻,现在我市正处级超过五年没任上实职的就有好几个,石为民提得太快了,恐怕有些干部会有想法。”组织部的赵部长说。 “关键问题是石为民这个人下面并不是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我就接到了两封举报信,反映石为民的生活作风有问题,用这样的干部,我看还是要慎重的!”主管常务的齐市长说。自从收到了举报石为民和王小丽有一腿的匿名信之后,齐市长一直对石为民很反感,虽然齐市长和王小丽的关系早就断了,王小丽现在也去了加拿大,但两个人毕竟好过一回,见有人举报石为民还和王小丽有那种关系,再联想到当初王小丽为了给城管大队跑车的事情曾经找过自己,齐市长在内心里已经相信了石为民和王小丽之间一定真有那种事,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陈市长说说吧,你是石为民的主管领导,对他的了解肯定更深入一些。”一直没发表意见的郭书记说。 陈市长在市委常委里面位置靠后,要不是郭书记点名,按顺序现在还轮不到他发言。 “郭书记、郝市长,现在有一个紧急情况,刚才在城管大队牵头对‘金城女真情’项目的一家钉子户进行强拆的过程中,这家钉子户的男主人点火自焚了!”陈市长知道这件事情况紧急,并且也不可能瞒住,趁着几位主要领导都在,赶紧进行了汇报。 “自焚了?人现在怎么样?”郭书记和郝市长异口同声地问。 “人现在已经送省二院了,很危险!”陈市长实话实说。 “老郝啊,我看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吧!我们马上成立事故处理组,你和陈市长带人去现场了解情况,我和齐市长现在去省二院,要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自焚者的生命!另外,宣传部周部长负责协调有关新闻单位,尽量把新闻媒体安排好,不要把这件事炒起来,事态扩大了,我们就会很被动!”郭书记不愧是大领导,遇事不乱,很快明确了几个相关领导的分工,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郝市长和陈市长来到事发现场的时候,石为民等人还在院子里等着。 “不是都安排消防人员了吗,怎么还让人把火点起来了?”陈市长进院后,一下车就冲表情有点僵硬的石为民喊。 “他身上都被喷上泡沫,已经点不起来了,他是把汽油喝到嘴里点着的。”消防队的胡科长插话说。 “现在人怎么样了?”随后下车的郝市长阴沉着脸问。 “救护车刚进省城,现在还没到医院。”石为民说。 “你把事情经过向郝市长简单汇报一下吧。”陈市长对石为民说,他是真替石为民上火,本来常委会已经研究到了他,虽然组织部门和齐市长有点不同意见,但看郭书记和郝市长的态度石为民这个局长基本已经定砣了。谁知道关键时候却出了这么一件事,那个范友福如果不死还好,如果真死了,石为民别说当局长的事情会泡汤,弄不好还得背个处分。 “好的。”石为民平静了一下心情,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简要向郝市长和陈市长汇报了一遍。 郝市长阴沉着脸听着,并没说什么。 “领导,姓范的家里已经没人了,要不趁这机会把楼拆了?”高石等石为民说完,毫无眼色地在旁边问了一句。 “还拆什么拆?人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们都回去等候处理吧!”郝市长说完这句话转身上了车。 “和医院那边随时保持联系,有新情况随时向我和郝市长汇报!”临上车之前,陈市长拍了拍石为民的肩膀,又交待了一句说。 “先都撤吧!”石为民无奈地冲现场的各路人员喊了一句,早上浩浩荡荡带地着这一大批人马出来,石为民万万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那我们现在去哪?”高石问。 “回单位等候处理吧。”石为民心灰意冷地说。 医院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范友福虽然口腔烧伤严重,呼吸道也有部分灼伤,但因为抢救比较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石为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一半。 人虽然没死,但他这次带队强拆算是以失败告终了。想到郝市长和陈市长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他知道自己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事情是彻底没戏了。 下午,石为民又接到了市监察局的电话,让他三点到监察局成局长办公室,准备接受组织谈话。看来郝市长说的让他等候处理并不是一句空话。他作为现场指挥员,如果要追究责任,他自然是首当其冲。 就在石为民在心里盘算着监察局找自己会问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丁前进和王爱国却聚在一起躲在一处偏僻的小酒店里喝酒庆祝。 “这下子石为民算彻底完了!”丁前进幸灾乐祸地说。 “不一定吧?我刚听说范友福并没有烧死。”王爱国一边给丁前进倒酒一边说。 “就算人没烧死,他带队强拆,逼人自焚这事也不小了!如果捅出去可是够他喝一壶的了!”丁前进阴笑着说。 “我听说宣传部那边已经和新闻媒体做好工作,准备把这件事压下去。”王爱国说,看来他的消息还真挺灵通。 “操!他压下去,我们往出捅!中国的报纸、网站有的是,我就不信他们都能压下去!”丁前进一副不把石为民置于死地誓不罢休的样子、恶狠狠地说。 “这不太好吧?反正他也当不上局长了,差不多就行了!”王爱国劝丁前进说。 “不行!他当队长这几个月可把我压制完了,这次必须把他整得彻底翻不了身!”丁前进不依不饶地说。 郭书记和齐市长到省二院了解完情况,知道范友福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安排城管大队陪护的邓红生和杜鹏起不要怕花钱,全力救治,同时要注意疏导家属的情绪,不要再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回到金昌后,郭书记把郝市长和陈市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了解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听陈市长把事情经过汇报完之后,郭书记点了点头说:“从事情经过上来看,石为民确实也作好了这个姓范的老人自焚的准备,并且采取了必要的防范措施,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偏激,在身上喷上泡沫后会把汽油喝到嘴里点燃。” “是呀,是呀,从事情的经过来看也不能全怪石为民。”陈市长听郭书记的语气里有为石为民开脱的意思,赶紧帮石为民说话说。 “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总得要有人承担责任,石为民作为现场指挥,这个责任是跑不掉的!”郝市长阴沉着脸说,自从听说出了这件事以来,他的脸就没放过晴。 “让监察部门找石为民谈谈吧,把事情说清楚就好,毕竟是为了工作的事情,我们的干部自己该保护还是要保护的,能不处理就尽量不要处理了。”郭书记说。 “如果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完了,我怕万一上面追下来,我们不好交待呀!”郝市长担心地说。 “上面的工作我来做,让成部长把媒体那边的事情做好,只要事情不炒大,还是尽量低调处理,别因为这件事挫伤了全市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再有急、难、险的任务就没人敢往上冲了!”郭书记语重心长地说。 “行,既然领导这么定了我们这这么落实吧。”郝市长说,“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事情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再用石为民恐怕不好吧?” “等一等再说吧,等事情平静一段时间再说。”郭书记平静地说。 93第九十四章尾声 郭书记的本意是想继续用石为民的,因为他知道石为民是一个有能力、敢担当、真正能作一番事情的好干部。 但事情的发展却让郭书记有些始料不及。 范友福自焚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几家不大的网络平台就把这件事报了出来,接着一些报纸也进行了转载,再过一天,几家大的门户网站也报道了这件事,“城管野蛮拆迁,动迁户无奈自焚!”“我拿什么保护我的合法权益?”“是谁逼老百姓点燃了喝下的汽油?”……诸如此类标题纷纷见诸各家媒体,整起事件很快在全国引起了巨大反响。全国各地记者纷纷涌入金昌,试图对整起事件进行深入、跟踪报道。 为应付各路媒体,把事态尽量控制住,宣传部的周部长每天带着宣传部的各位部长、处长分头出动,四处灭火,他虽然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与官方媒体做好沟通,但对那些无孔不入的民间媒体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安排城管大队、消防队、公安局这些当时参与动迁的执法人员统一口径,至于那些记者们怎么写、怎么报、手长在他们身上,嘴长在他们头上,谁都没有办法了。 为了给公众一个交待,石为民在被纪委约谈之后,就被停职查看了。并且按纪委要求,在停职查看期间不得接受任何媒体采访,这下子石为民到是得到了解脱,有了挡箭牌,任凭外面怎么折腾,他倒是待得挺消停。 因为在整起事件中,强迁工作该依法履行的手续齐全,再加上范友福索要的价格确实远远超出了国家的补偿标准,再者范友福并没什么生命危险,媒体炒了几天之后,没什么可挖掘的了,也就纷纷偃旗息鼓撤出金昌去跟踪别的热点去了。毕竟中国这么大,每天发生的热点新闻多的是,老百姓的关注度随时转移,哪家媒体也不会傻到在金昌这一件事上吊死。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样虚惊一场地过去了,但几天以后发生的另一件事却再次把金昌推上了全国舆论的风口浪尖。 原来,范友福自焚烧伤被送到省二院之后,他的老伴和儿子就一直在医院进行护理,他的儿媳妇不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那么偏僻的一个大院子里住,就领着孩子回了娘家。自从出了范友福自焚事件之后,城管大队等执法机关在郝市长的要求下暂停了强迁工作,尤其是石为民还被停了职,这件事什么时候启动谁也说不清楚。石为民等人当然也并不着急,虽说“金城女真情”是能拉动全市经济发展的大项目,但毕竟离石为民等人的生活太远,他们也实在没有着急的必要。再说了,就算他们急也没有用,他们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在政府没有下达新的指令之前,他们自然是乐得清闲。 虽然石为民他们不急,但却有人着急。谁呀?当然就是丁志强一伙人。 丁志强早在他南方的大哥面前夸下海口,整个项目动迁的事情他在九月中旬之前一定可以搞定,就是官方搞不定,凭他在金昌的能力也完全可以搞定。他在南方的大哥做了多年工程,知道拆迁的工作是整个项目建设过程中最难完成的工作,听丁志强说的这么有把握,当即承诺,如果丁志强能够按期把整个拆迁工作拿下来,将给予他五百万的重奖。 丁志强眼见离自己跟大哥承诺的完成拆迁工作的日子越来越近,那边的电话一遍一遍地打来摧问拆迁进度,而这边却迟迟没了动静,他自然是心急如焚。 他着急当然更不是为了尽快完成项目建设,促进金昌经济发展,造福金昌人民什么的,他是着急他眼看到手的五百万弄不好就要飞了。他找了石为民几次,石为民已经被停职了,自然不能给他任何答复。他又去找陈市长,陈市长这阵子代表市政府接受了几次采访,正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只告诉他一句话,让他等,至于等到什么时候,连陈市长自己都说不清楚,自然更没法明确告诉丁志强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了十几天的丁志强眼看着时间已经进入了九月,感觉再也等不起了,他让小二一伙打听到范友福家现在没人住,他决定不等了,自己单干,为了即将到手的五百万,他豁出去了。 在一个月亮很大的夜晚,已经到了后半夜一点多了,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时候,小二带着一伙人,开着钩机、铲车来到了范友福家的门前。上次被推倒的院墙还没来得及修上,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把车开进了院子。 “就这么扒房子吗?”开钩机的问,“里面的东西还没搬出来!” “让你干你就干!出了事我兜着!”小二命令,丁志强承诺把这几家拆了,给他一百万,在利益驱动下,小二也红了眼。 “他屋里所有东西加一起也不值几万块钱,大不了到时候再多给他十万!”这是丁志强交待给他的话,“实在不行就来个死不认账,让他们查去!现在公安局和咱们是一伙的,还能真查咱们呀!”这是丁志强最后给他吃的定心丸。 有了丁志强这两句话,小二自然是什么都敢干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他感觉这一百万简直就像是捡来的一样。 “那我们就开干了?”钩机司机最后又问了一遍。 “干!”小二这次的回答更简单。 这回钩机司机不再犹豫,把钩机开到二楼的侧面,几下子就把二楼的一面山墙给推翻了。 在大型机械面前,范友福的二楼没用多久就没夷为平地。 “撤!”看着眼前的杰作,想着即将到手的一百万,小二得意地笑了笑,带着一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喊出那一声“干!”的时候,他已经闯下了大祸! 原来,在范友福刚住院的那几天,他的家里确实没有人。后来怕丢东西,范友福的老伴特意把自己的哥哥、也就是范友福的大舅哥找来看家,对这一情况,小二根本就没有了解清楚,只是根据一开始掌握的范友福家没人的情况就下了手。范友福的大舅哥已经快七十了,耳朵有点背,在睡梦中根本就没听见钩机、铲车进院的声音,就被活活埋在了钩机扒倒的虚墟里。而当时是后半夜,虽然月亮很亮,但视线毕竟不如白天,小二一伙人也根本就没看到废墟里竟然埋着一个人。 第二天天一亮,有住在附近没迁走的居民惊奇在发现,一夜之间,范友福的二楼尽然已经被扒倒了。有好事者进院一看,赫然发现了压在废墟下被砸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接到报案后,公安局刑侦大队立即赶到现场,展开了调查。 案件很快查清楚了,就在小二还在幻想那一百万的时候,就被警方缉拿归案。而丁志强在听到风声之后,知道事情闹大了,匆忙跑路,在金昌彻底消失。 刚刚撤离金昌的各路记者再次纷纷进驻金昌,随着事件的深入报道,丁志强、小二等人的黑社会背景被挖了出来,整起事件引起了高屋的关注。这次被约谈的不是石为民了,郭书记和郝市长都被省纪委进行了约谈,省纪委还派驻了专门的调查组来到金昌对整起事件进行深入调查、追责,整个“金城女真情”项目也被有关部门叫停。 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与石为民无关,但毕竟石为民带人强迁导致范友福自焚是整起事件的起因。石为民最终被记大过一次,身背处分的石为民与综合执法局局长彻底无缘。在不久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上,综合执法局正式成立,出人意料的是,石为民的老同学吴辛竟然被任命为综合执法局局长,石为民暂时代理副局长,而一直野心勃勃的丁前进则连副局长都没当上,直接退了二线。 在鹏起生日那天,米丽和关建在上海举行了婚礼,当然,那天也是关建的生日。不知道穿着洁白婚纱,挽着关建胳膊幸福微笑的米丽是否还记得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度过。 早上吃过妈妈煮的鸡蛋的鹏起没有去上班,他向办公室请了假,说自己头疼。 鹏起一个人来到那段历经风火,早已残破不堪的女真城墙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默默坐下,点燃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此时的他是否在想念一个人?此时的他是否知道他曾经爱过的人正在和别人走进结婚的殿堂?此时的他耳边是否会响起那首《梦中的婚礼》? 一段记录历史沧桑的残破的城墙正如他现在残破的内心。 “我的明天在哪里?”鹏起缓缓地吐出烟圈,迷惘地看着不远处那座生他、养他的城市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全文终 (精彩小说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