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白领》 寂寞白领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风在低唱 第一章(1) 是谁,在夜里呼喊我的名字? 是谁,把爱带到我的身边? …… 我望着窗外,大学毕业后我就回到这个城市,当身边的同龄人还在为升职打拼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这间带窗的办公室。 窗外哗哗地下着大雨,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又看到叶子冲上马路推开我。 “叶子!”苏航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抱起浑身是血的叶清卿,我呆呆地跌坐在他们旁边,任雨水疯狂地淹没我的痛苦,我的泪。 …… “叩叩”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田总,”柳夏伸进头来望了下,见我在盯着她,立刻吐吐舌,“武总来了,说有急事找您。” 我点点头,柳夏很快缩回头,并带上了门。 我拿纸巾轻拭去眼角的泪,四年了,我以为我早忘记了,原来它却在我的心底生了根,然后在我脆弱的时候出来吞噬我的灵魂。我伸手拉上窗帘,苏航,我的男朋友,叶子,我的女朋友,我的男朋友爱上我最好的女朋友,这在戏剧中才可能出现的一幕,那么真实那么残忍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田助理,呶。”武占魁把几张发票往我桌上一扔,就自顾自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 我微皱下眉,翻检了下发票,一共是四张:两张是餐费,每张都是一千多;一张是洗桑拿的,边角已经有点磨破了,三千八;还有一张则是某美容美体机构的美体材料费,两千八。我从笔筒抽出蓝色的笔写上“请财务核实”,然后在后面签上我的名字。 “武副总,”我站起身,微笑着把发票递给他,“请去财务室核实。” “田助理,速度蛮快嘛。”武占魁接过发票,在手上拍了拍,“就这么点钱还这么麻烦。” 我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不就是在说我仗着有几分姿色哄得李德喜欢,所以得了这董事长助理和P大的可以批一万以下的报销权吗?我知道在公司里像他有这种思想的人大有人在,不是我成功地组织了几次大型的会议,我这会在他们口中已经是李德的小蜜。 “叩叩”门上传来两重一轻的叩门声,“进来。” “田总,”柳夏探头望了下,很快进来并带上了门,“才武总去了财务室,新来的张会计给了他张费用报销清单,他一下就火了,说是以前都没有这么麻烦,现在怎么,换了有道行的狐狸就开始翘尾巴,折腾人了?” 桌上的红色电话忽然响起来,我指指门口,冲柳夏点点头,柳夏很快走出去,出门前帮我带上了门。 “田丽,你到我办公室来下。”李德的声音隐隐压着股怒气。 “好的,我马上过来。” 李德是天鹏房地产公司董事长,也正是他栽培并提拔了我。 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李德抬起头,“来了。”他拿起桌面的一份文件递给我,“你马上去草拟一份建筑合作协议,给律师审核后再给我。”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纳闷,按说西钵湾那边已经到建委去申报规划,为什么不是签包建合同,而只是协议?我没有在脸上露出我心里想的,我微笑着接过文件,我立刻发现武占魁的报销单就在李德左手边。 “这怎么回事?”李德敲敲发票。 “昨晚,有人在威士啤酒屋见到他和凯利的刘总在一起。”李德“哦”了声,我微微一笑,“李总,那我先出去了。”我不会说是谁看见的,又是几点看见的,我只负责说明我知道的事实,至于李总相不相信不在我的职权范围。 “田丽!”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德忽然喊住我。 “李总,还有什么事吗?”我微笑着转身看着他,我一直很感激他当年没有因为我青涩的表现和才毕业的事实,毅然拍板让我做了总经理秘书。 “如果让你去办,你需要多久办下建筑工程规划许可证?” 这就是让我佩服李德的地方,他不问你可不可以办,而是直接问你需要多少时间,“我明天给您答复可以吗?”我皱下眉,在这方面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走出他的办公室,我长舒了一口气,李德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办建筑规划许可证的事?难道上次我帮鸿升房地产邱总的事被他知道了?我仔细回想当时的每个细节,这事按说就那么几个人知道,我心头一动,难道李德准备开了武占魁?这不是不可能,武占魁这几年借口办证需要沟通,隔三差五就会来报应酬费,甚至他老婆买双鞋他都想办法报了,当然如果李德认为花这些钱值得,旁人又有什么权利去论是非? 拟完建筑合作协议,我让柳夏送到律师那,不是我架子大,实在是我讨厌今天到公司坐班的楚砜,动不动就是田总年轻有为,不过一个女人不要那么能干,找个好老公嫁了就万事皆好,好像我不立刻嫁给他我就错失了他这个青年俊才。 第一章(2) 我拿起电话马上又轻轻放回去,余霜自从开那个白领交友网站后就变成了夜猫子,这会她准在睡觉,我翻下桌面的台历,糟糕,今天是老妈的生日,我吐吐舌,还好我做了标记,要不又要被老妈说得耳朵起茧。我打电话到奥莎饼店预订了个三层的生日蛋糕,又去星星屋订了一打百合,我没有要柳夏帮我做这些,毕竟我只有一个老妈。 “妈,我今天回来吃晚饭。” 妈在那边快乐地像只小麻雀,“丽丽啊,你想吃什么,妈去买。”“丽丽啊,路上要注意安全。”“丽丽啊,……”我除了说好就只能苦笑了,妈的话语中还是把我当成了小孩。 我抻下额,拿出日常备忘录,今天下午有两个会议要参加,一个是房地产协会准备评选今年最值得信赖的房地产企业,另外一个是晚报组织的关于明年广告投放的沟通会,我拿笔敲了敲备忘录,第一个会就让新来的那个秘书去,第二个让柳夏去。我伸下懒腰站起来,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大事小事没事都要开个会,好像不开会就办不成事。 走出办公室,我准备去找总经理方博沟通下,柳夏到我身边也快一年了,做个外联专干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方博没有在办公室,我转身折进人事部,人事部的部长也姓方,大名方建辉。 “田总,有什么指示?”方建辉见我进来,立刻站起身。 我有点百感交集,一年前我还只是李德的首席秘书,一年后我也成了某总。 “没事,没事。”我假装不经意地四下溜了几眼,我立刻找到了我想看到的,“你这名单少了个人吧?”我用食指点了点刘铭的名字。 “没错,没错,是少了个人。”方建辉很快在解除劳动合同的人员名单里加上了刘铭,“看我这记性。” 我笑了笑,斯斯然走出人事部,这刘铭为了讨好武占魁,竟然私自把我拟出的包建合同复印了份给他,幸好工程不大,方博又处理得比较好,才没有给天鹏造成经济损失,这样的人我怎么敢留在秘书处,还是早走的好。 “丽丽啊,在做什么?” 余霜在电话那头嗲着声说话,我浑身立刻被电得起了厚厚的鸡皮,“大小姐,起来了啊?” “哎,本大小姐是不想起来,可是有某个老总为了表示感激,想请某人吃饭。” 余霜说的委屈,可是语气却是愉快的,我微微一笑,“在哪?” “就这样答应了?”余霜在那头不满地嗒下嘴巴,“太没挑战性了。” 我莞尔一笑,“不是为了某人有点余钱买衣服,我还不去呢。” 余霜在那边重重地亲了下,“你真是我的知己,怎么我就不是男人?哎哎……” “小姐,我在上班呢。” “好啦,好啦,十二点一刻我在锦绣江山二楼的鸿运座等你,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我笑着摇摇头,这余霜去吃个饭还要拖上我,是邱总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是想拿我做挡箭牌提醒邱总吧。 我把桌上的文件分门别类做了整理并归了档,四年里我已经养成习惯把工作往前赶,这样就是有突发事件发生,我也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当然我不会傻得别人都没有完成工作时我去做那抢眼的鸟,我会等,等所有人都差不多完成本周工作时,我提前那么几个小时交上我的下周工作安排表,这样是有点虚伪,可是却能让我少被口水淹一点,工作起来心情也要愉快点。 刚走出电梯,我就见到余霜抱着双手在看边上的电梯顶上显示的层数,“这么好,亲自来接我?”我拍下她的肩,“百年难得一次,我好感动哦。”我假装擦下眼泪。 “没办法了,”余霜耸耸肩,打个呵欠,“某人点名某人非要到。” “你呀!”我亲呢地挽着她的手,“正好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不会是要我介绍男朋友吧?”余霜的眼睛一下亮起来。 我的脸红了,我啐了她一口,“先把你自己嫁出去再说。” 余霜立刻变得无精打彩的,“别说了,烦人。” “好啦好啦,我是想找你问下办建筑规划许可证需要多少钱。”我有些歉疚地赶紧岔开话题,虽然我这转弯很生硬。 “哦,这事啊,”余霜冲我露出个懒洋洋的笑容,“我一会给张鹏打电话,晚点给你回信。” 我点点头,余霜虽然爱闹,可是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这也是我和她成为朋友的原因。 邱大志显然早就到了,我和余霜走进鸿运楼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的菜,我眼尖地看见我最喜欢吃的蟹和余霜最喜欢吃的口味虾都有,我心里不免对邱大志多了点好感,当然我知道这可能是巧合,但是当我坐下,马上就有小姐给我拿来橙汁,给余霜准备了现榨的西瓜汁,我就知道邱大志是用了心的。 “呀,邱总你咋知道我喜欢喝西瓜汁?”余霜没有掩饰内心的惊讶,相反她有点喜出望外。 邱大志笑笑,“两位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为两位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谢谢邱总。”我客气地笑笑,心底里暗赞了他一句,一个老总可以细心到了解要请的客人的喜好,这就难怪鸿升会从两年前的房地产“大地震”中安然脱身,并逐步壮大起来。 邱大志很热情地劝菜,但是始终没有灌我们酒,这让我很感激。今天我正好大姨妈来了,如果邱大志非要喝酒,我免不了要喝个一杯两杯的,等回到家我就有罪受了,回去准保肚子疼上一整晚。 出锦绣江山时,邱大志给我和余霜一人一个大红包,我笑了笑没有拒绝,如果我拒绝了,余霜那怎么办?我不喜欢虚伪,一边口里假说什么邱总太客气了,一边早伸手接过,确切地说是抢过红包。 “邱总,谢谢了。”余霜笑得很灿烂,跟春花似的,“有什么问题再找我,我帮你解决。” 我暗里摇摇头,这余霜不是靠张鹏,能做成的怕就只有牵线做红娘了。 “恩,那是一定的,以后还得麻烦余小姐多多费心了。”邱大志温和地笑笑,态度不卑不亢。 我有种错觉,他似乎在对着我说话,可是真等我去看他,他却分明在看着余霜说话,最近看来是压力太重了,所以难免自恋了些,我耸耸肩,冲邱大志客气地笑笑,“邱总,我们先走了。” 第一章(3) 出门拦辆的士,才刚坐进去,“哎哟!”余霜就极其夸张地张大嘴,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她,我马上想起今天是我妈的生日,“今天我妈生日,晚上一起去我家。”我没打算征得她同意,她不去我拖都要拖着她去,谁要她动不动就说是我妈的干女儿呢? “好啦好啦,我一会给干妈买个玉镯去。”余霜拍拍胸前的包,她立刻像想起什么似地打了我一下,“都是你打岔,害我差点忘了。” “哪有?”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立刻想到李德交代的事情,“对了,” “停!”余霜鼓着嘴,双手做个暂停动作,“先听我说!”才说完她就笑成一团往我身上倒。 “小姐,到了。”的士司机对着后窗镜整了下头发。 余霜很快拿出钱包,掏出十块钱给的士司机,“不用找了。” 我想笑,可是余霜冲我瞪了一眼,“下车了。”这余霜,9。5元的车费,她还假装大方地不要找了。 “你才想和我说什么?”在等电梯的空隙,我随便问了句。 “啊?”余霜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她苦想了好一会,抓抓头发,“都怪你老说别的,我都忘了想说什么。” “你忘了我可没有忘,”我丢个卫生球眼给她,“今天我们李大老板发话了,问我几天可以搞定建筑工程规划许可证。” “哇,你们老板这么神啊,知道你有我这样厉害的朋友可以帮你搞定。”余霜夸张地甩下头发,立刻引来几道带火花的目光。 这该死的丫头,我在心底咒骂了句,不就是才的电梯里出来几个勉强称得上帅哥的人吗?有必要这样吗?“电梯到了。”我一把抓过她的手,把她拖进电梯里。 “哈哈,哈哈……”余霜进到电梯就开始大笑,先是靠在电梯扶手上,继而笑得半蹲下身子。 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这么好笑吗?我按下11楼, “你嫉妒了。”余霜站起身,眼角还带点泪花,“你嫉妒了。” 我有点生气了,“如果你再这么说话,余霜,我就先走了。” 余霜愣了下,收起笑容,“哎,你就这样,开个玩笑也不可以。”她怏怏地垂下头,“是我嫉妒你了好吧。” “叮”电梯到了11楼。 “你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你不需要靠男人就活得很好,你怎么看都是个成功的白领。”余霜的声音陡然低了八度,“而我,工作没了,找个男人还是别人的。”最后那句话勾出余霜的眼泪。 我听得心头酸酸的,“我好吗?我爱的男人告诉我他受不了我的女强人作风,所以他选择我最要好的女友是不得已。”我缩进电梯最里角,我又想起四年前雨中那一幕,如果不是出车祸,苏航和叶清卿这会怕是连孩子都有了,那我呢?我在这沉重地打击下会恢复过来吗?人性中也许本来就潜藏着残忍,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罢了,叶清卿死了,我反而从心碎中活过来了,“你找的男人虽然是别人的,可是他终归是爱你的,我却是连个爱我的人都没有。” “叮”电梯回到了1楼。 我和余霜都呆了下,马上我们都大笑起来,我拍下她,“同志,还好吧?” 余霜反拍我一下,“同志很好。”她摇摇头,“算了,我们直接去找张鹏吧,懒得上去了。” 我点点头,两个心事重重的女人坐在一起,要么解开心结,要么把心结打得更紧。 张鹏见我们来,头上就开始冒汗,“怎么到这来了?”他探头瞄了瞄走廊两边,有些不高兴地嘟嚷了句。 “怎么不能来是吧?”余霜拉长了脸。 “不是不是。”张鹏的汗流得更急,他不安地搓搓手,“我是,我是……” “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我忙接过话头。 张鹏似乎才想起我的存在,转过身对我说,“对不起,”他的眼睛猛然瞪大,余霜一脚踹在他左小腿上,“哎哟。”他似乎有些生气想骂人,可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冲我点点头,“什么事,说吧。” 我大致说了下西钵湾的情况,张鹏去桌上拿根烟点上,“市面价一万元一栋,包所有费用在内。”我心头一紧,七栋房不就是七万吗?武占魁报的可只有六万三。 余霜看了我一眼,转头时她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这可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如果是别人求她的事,你想收多少我不说你,可现在是她自个的事,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张鹏的手抖了抖,他马上陪起笑脸,“我的姑奶奶,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看你面吧,我给你们打个八折。”他像是怕余霜不满意,急急地又补上一句,“平常最多只打九折,局长以上级别的来打招呼才打八折呢。” “谢谢张科长,我先给老总做个汇报,到时候就拜托你多费心了!”我点点头,怕余霜让张鹏下不来台,忙接过他的话头,张鹏感激地望了我一眼。 余霜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那我们先走了。” 第一章(4) 出张鹏办公室时,我眼尖地看见余霜捏了他一把。 “我想起来了。”刚走进电梯,余霜就大呼小叫地嚷道,电梯里立刻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我脸上一阵噪,“想起就好,一会我请你喝茶。”余霜像是没注意电梯里其他人的表情,“我想起才中午被你打岔忘记说的话。” 我哭笑不得,这姑奶奶怎么别的没想起,就想起这茬?“好,好,好,我们先去给我妈买生日礼物好不好?” “你又来打岔,”余霜不满地鼓起嘴。 “叮”电梯到了1楼,如果真有观音菩萨,我会激动地亲她一下,“我们去喝茶吧。” “不好!”余霜站在电梯口,一副我不听她就不走的架式。 我看看身边,虽然有好奇看我们俩一眼的,但是都没有停,都继续朝大门口走,“好吧,你想说什么说吧。”我无可奈何地耸下肩。 “其实也没什么了,”余霜见我真站在原地听她说话有些意外,她忽然一脸灿烂地蹦过来,大力地挽住我的手,“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就是好奇邱总那个时候,”她冲我调皮地挤挤眼,“你怎么谢谢都没说声。” 我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你去医院看医生,医生和你说完这句话,你也说谢谢吗?” 余霜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摇摇头,“不懂!你们生意人说话怎么都这么奇怪?”她似乎忘了这话头是她一直坚持要说的,“算了,不说了,我们去给干妈买生日礼物吧。” 她不问我也不想解释,邱大志给我们钱意味着这是场交易,我如果说谢谢就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生意场上只有交易没有人情,一旦承认是人情就是还不清的债。 妈显然下午去做过头发,我刚打开门,就闻到她头发上飘出的者哩水香气,“干妈,生日快乐!”余霜早跑过去在我妈脸上亲了一下。 “这疯丫头。”妈的脸一片绯红,我立刻注意到妈鬓角有几根白头发,“妈,生日快乐。”我顺手带上门,转身时,余霜已经笑嘻嘻地解下妈身上的围裙,系到我身上,“这丫头!”妈笑着摇摇头。 “妈,今天你生日,我来炒菜吧。”我把蛋糕往余霜手里一塞,从包里拿出为妈挑选的项链。 “快给干妈戴上。”余霜挤挤眼。 “丽丽,妈都说了不需要这些,你……”余霜把蛋糕往地上一放,抓过我手上的项链就去给我妈戴上,“这可是你闺女的孝心,不需要也得戴上。” “余霜,你就不要闹了。”余霜的妈妈夏水莲一手拿着把大蒜叶从厨房出来,余霜吐吐舌,“克星来了。” 我失笑打了下她,“有这么说你妈妈的吗?”我接过夏水莲手中的大蒜叶,“夏阿姨,我来吧。”我把包递给妈,“余伯伯没来啊?”夏水莲似乎被问得愣了下,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余霜一眼,“他今晚要加班,让我替他给你妈过生日。”我忽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仿佛心被什么戳了下有点疼,我微皱下眉,“我去炒菜,余霜你帮我招待好你妈妈。” “Yessir!”余霜冲我敬个礼,然后冲她妈摊开手,“尊敬的余妈妈,下面就由我负责招待你,请那边坐。” “死丫头,整天没个正经的。”夏水莲口里虽然骂余霜,可眼角早挂上笑走到客厅。 妈在外面和余霜母女俩说了一会话,就到厨房来看有没有需要她帮着做的,“妈,夏阿姨今天有点怪。”我边切生姜边顺口说了一句。 妈警惕地瞄了眼厨房外,“小声些。”她叹口气,“你余伯伯好像在闹离婚,说是……”我浑身一震,刀一偏差点就切到手,“还是我来吧。”妈一把抢过我手上的菜刀,利索地把姜给切碎了。 “妈!”我委屈地站到一边,这点小事我又不是做不好。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离婚就过不下去了?”妈回头见我在发呆,把菜刀放回砧板上,刀口对着里墙,“我怎么和你一个小孩子家说这些?” “妈,拜托,我今年都28了,不是小孩了。” “你还知道自己28啊?”妈马上来了精神,我一阵头皮发麻,我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干妈,我妈想看下丽丽给你买的项链。”余霜忽然在厨房门口探进头来。 我心头一动,她什么时候来的?妈这头早连说好,我拿起菜刀正准备剖鱼,妈忽然转过头来,“今年过年时,你必须带男朋友回来,明年必须结婚,我看了黄历,后年和大后年都不吉利。” 第一章(5) “放心,放心,”余霜过来亲热地挽过我妈的手,“你家丽丽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去找要好的姐妹介绍一打以上的优秀男士给她认识。”余霜眼神复杂地溜了我一眼,“我饿了,快些搞饭菜出来。” 余霜有心事,尽管在餐桌上她笑得最响,敬酒敬得最勤,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她似乎想和我说什么,所以在她妈准备回家,而她嘟着嘴说要和我妈一起过完生日最后一分钟时,我决定帮她一把,“夏阿姨,余霜一直说是我妈的干女儿,可是从没正儿八经地给我妈磕过头,我妈说了要是诚心就半夜磕头……” “丽丽,你胡说八道啥?”妈急了,“水莲,你可别信这丫头的话。” 夏水莲笑了,“我家余霜能做你的干女儿是她的福气,”她转头看着余霜,“记住,磕就磕三个头,要不回头我和你没完。” “哎,”门才关上,余霜就成仰八字地躺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我爸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她扫眼我们,眼中的痛苦和落寞让我感到窒息,“我不想回家,可是我妈那样子我又不放心,所以我想让我妈搬到干妈这来住。” “不好!”我和妈异口同声地说,我回头看看妈,耸耸肩,做个请的动作。 “你这不是扩大矛盾吗?”妈摇摇头。 妈说话含蓄,我可没有那么多顾忌,“你妈是爱面子的人,这么一搬出来,你们那边所有人不是都知道你爸妈闹离婚的事了吗?” “这丫头,”妈在边上摇摇头,可是没有阻止我说下去,“所以啊,”我略思索下,“还不如请个保姆在家看着你妈。” 余霜坐直身子,眼睛里的空洞让我有些害怕,“这样就可以了吗?” “要不我搬到你家住几天?” 妈的主动吓了我一跳,“妈,你搬过去,余伯伯不是更有理由不回去了吗?” 妈的脸红了红,“也是,”她站起身,“你们先商量,我去做完晚修再过来。” 余霜一直盯着我妈走进最拐角的房间里,突然压低声音,贴着我耳根问:“你妈做什么晚修?难道在带发修行?” 我掐了她一下,“胡说什么?我妈每晚都会给我爸念一篇文章听,希望他在那边知道她一直记挂着他。” 余霜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些失落,又好像有些迷茫,“你妈一个人带着你,也挺不容易的。” “她是个好妈妈。”我说完立刻想起之前我们说的话题,“不说我妈了,说你妈吧。要是请保姆不好,请钟点工怎么样?要不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下?” “你说我妈会去看心理医生吗?”余霜翻翻白眼,“不说了,烦人。”她抓过沙发上的枕头垫到头下,“我困了。” 余霜既没有找保姆也没有请钟点工,而是通过这个同学那个亲戚的,找到一个据说是不出世的太极高手,夏水莲初时说啥也不肯去学什么太极,后来熬不过余霜又哭又闹的就去了。 “那老头挺精神的,”余霜扶下头上的太阳镜,冲我得意地做个鬼脸。 “哪个老头?”我故意装糊涂,这余霜不会是怕她妈想不开,先给她妈找个后路吧? “教太极的那个。”余霜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斜睨我一眼,“你不会以为我给我妈找对象吧?”她嘿嘿一笑,“找也对,让我爸知道我妈的魅力,他不珍惜有人珍惜。” “还真找啊?”我吃惊地望着她,“会不会早了点?” “你!”余霜有些生气地把汤匙重重地往杯碟上一放,“你巴不得我真找是吧?” 我微皱下眉,看来这次余伯伯的动静不小,要不余霜不会气成这样,“你爸妈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我拍拍她的手,“换位想想,要是你爸妈掺和到你和张鹏的事里面,你会不会更烦?” 余霜没有回答,她眼中晃过的情绪快得我都来不及去读懂,“也许,”她含糊地说了半截,忽然抬头认真地看着我,“你那事咋样了?” 这弯转得太快,我一下没接过茬,“我那事?”可是我立刻明白她说办规划证的事,“我和老板说了,还没回我话呢。”我的脑中闪过李德听我汇报完露出的表情,他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深思,“唔,我知道了。”他给我的回答就是这样,可是这话我不能对余霜说,余霜可是为了我才拉下脸亲自去找张鹏,我怎么能告诉她老板也许只是随口问问。 给人打工就是这样,老板吩咐你去搞清楚的事,你一定得做,而且要做好,可是在你欠下一大堆的人情后,老板可能轻描淡写地告诉你暂时不需要,你不但不能露出半点抱怨的情绪,而且事后也只能在家对着墙骂。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要是谁谁谁把你说的当成是不得了的秘闻告诉老板,你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顷刻就变成了零。 “哦,昨天张鹏说最近申请的人特别多,要你早点提出申请,他好安排人给你提前一周赶出来。”余霜端起咖啡,懒洋洋地喝了一口,“田丽,我想问你件事情,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可不许生气。” 我心里一阵感动,余霜一定给张鹏压力了,“问吧,我尽量回答你。” 余霜很犹豫地瞄了我一眼,这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其实我想问你,”余霜端起咖啡一口喝个底朝天,“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干妈一直都没找个?她难道,”余霜定定地看着我,“她对你爸的感情就那么深?” 如果换在别的任何一个时候,我会很生气,“当然深!”我理解地冲她笑笑,“这世界还是有真感情的,只不过看每个人的机遇造化是不是能碰到。”我低头去搅动杯中的咖啡,我不想让余霜看到我眼中的骄傲和向往,“我妈从未间断过给我爸念文章,除了,”我想起四年前那个有星星有月亮的夜晚,我因为白天淋雨晚上突然发高烧到40度时妈那张惨白的脸,“除了我生病住院,我妈守着我到天亮外,” “别说了,”余霜按住我的手,“别再往下说了,田丽,我不愿意因为我的伤痛去揭开你的伤疤,”她指着胸口,“我这里会难受。” 第二章(1) 星期一上班,我像平常那样在会议室召开秘书会,我正要把本周的工作安排下去,武占魁突然闯了进来,“田丽,”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你给老子听好了,别以为你勾搭上个小白脸就不得了,我告诉你,只要老子在这行做一天,你就别想得瑟!” 我冷冷地盯着他,“武副总,据历史记载老子已经死了几千年了,难不成您会跳大仙,把他老人家请上身?” 武占魁的脸阵红阵白的,他猛地一摔门走了,会议室里立刻涌满了细细的议论声。 我轻咳了下,马上屋里静得掉根针都可以听得见,我看看备忘录,把本周工作的目的和要求做了说明,然后我看着他们几个人,“都明白了吗?” 离开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我就开始大笑,刚才的感觉真是,真是爽,这一年多来,我见过他多少白眼,听过他多少近乎诽谤和攻击的话,可是才那一会,我终于可以盯着他说你会跳大仙啊。笑到后面我忽然想哭了,旁人只看到我的成功,又有几个能看到我身受的凌辱和折磨? “田总!”柳夏边敲门边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下头发和衣服,一定是李德来了,“进来吧。”我微笑着面对门口。 果然柳夏的后面跟着李德,“李总!”我忙站起身,一边冲柳夏点点头,“小柳,你忙你的去吧。”我去泡杯茉莉花茶给李德,李德已经关上门坐到沙发上。 “田丽,听说老武去找你了。” 这事还用听说吗?武占魁那么大的嗓门怕是整个公司都听到了,“是的,”我淡淡一笑,“他还威胁我呢。” “那么,他能威胁你吗?”李德身子微向前倾看着我。 我一愣,马上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摇摇头,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不能。”不是我小瞧武占魁,就他怕是还动不了张鹏,何况他还要拐弯去找别人。 李德皱下眉,“你肯定?” “是的。”我微笑着点下头。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张鹏的根底,可是他一个三十挂零的人就可以坐到科长的位置,这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更何况还有邱总那件因为得罪建委里面某个据说很有权势的人,而被无限期挂起的规划,在张鹏手里不到一个月就解决了。 “那好,你去办吧。”李德站起身,他忽然转过头盯着我,“越快越好。” 我点点头,收起笑容,“李总,放心。” 李德走出去好几分钟我才敢轻舒一口气,总算可以给余霜一个交代了,我抓起桌上的电话,可是我马上改变了主意,这事李德看来很重视,我如果太轻松就给搞定,一定会引起他的猜疑的,我改拨内线叫柳夏进来。 “田总。”柳夏不安地扭着手走进来。 我指指沙发,“坐。” 柳夏浑身一震,她僵硬地半坐到沙发上,“田总,我……” “别紧张,”我温和地看着她,“是这样的,最近外联部缺个外联专干,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我话还没有说完,柳夏的脸已经惨白一片,她的眼中跟着闪现几滴星样的泪花,“你不愿意去?”我很意外,外联部可是公司里活钱最多的地方,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柳夏竟然不愿意去。 “田总,都是我不好,我上次不该和张毅说李总要你去办规划证的事。”柳夏的眼中露出恳求,“田总,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说了。”她小心地看我一眼,低下头。 我愣了下,我正奇怪武占魁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办证的事,原来如此,我眯下眼,柳夏是无意的,那张毅的做法就值得深思了,“柳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略思索下,盯着柳夏说:“做秘书发展的空间不大,我是希望给你个好点的平台让你去发展。”我皱下眉,“再就是我希望能改善下你的待遇。” 柳夏的脸越发苍白,“田总,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张毅说,说他老家来人求他办个什么证,我就,我就说田总您这方面有熟人,而且正,正准备给公司办。” 我皱紧眉头,“是张毅特意来找你说的吗?” 柳夏点点头,眼中再次露出恳求,“田总,我还想跟您再多学几年,您就别把我,别把我往外撵好吗?” 我除了叹气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冲她摇摇头,“去做你的事吧。”她很僵硬地站起来,我心一软,补上一句,“别放在心上,我没有那么小气,”我盯着对面的墙,“但是,别人不见得不小气。”点到这个份上柳夏还不明白,我只能选择放弃她。 柳夏点点头,“那我出去了。” 本来我准备等外联部经理辞职后就升她做副经理的,可是她今天的表现让我看明白了,她还太年轻,根本就不能够承受突如其来的压力和重负,我走到窗前,外面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有一两个行人横穿马路,立刻造成一大片车辆紧急刹车。我皱皱眉,柳夏如果是无心之过,那张毅是什么意思?他在我手下做事却去讨好别人?我走回办公桌前,拨通内线,“是我,我想请教下张毅其人。” 第二章(2) 楚砜在那边叹口气,“你早该问了,张毅是方博的红粉知己的亲弟弟。” “和武占魁没有半点关系?比如远房亲戚什么的。”我不喜欢兜圈说些假客套话后再入正题。 “有,他们是旁系三代内的娘舅关系。”楚砜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田丽,我知道你一直不把我当回事,可是我却没有办法不把你当回事。”他似乎哭了,声音潮潮的,“明天,明天我就要去深圳了,我,哎。” 电话那端传来了忙音,我握着话筒愣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地把话筒放回原处,楚砜要走?怎么事先都没有点征兆?我忽然有些不舍得,这几年来,不是他明里暗里提点,我怕是早被人给踩走了,我敲敲桌面,要去送送他吗?不,既然没有可能又何必给他希望?我按下秘书处的分机,“小柳,你赶紧去买两条极品芙蓉王,那种蓝盖的,然后你拿去给楚律师,就说我谢谢他了。”我略停顿下,“至于钱嘛,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拿。”我不知道楚砜会怎样看待这两条烟,可是我不想在他走之前还亏欠他,这世上什么都好还,唯有人情债难还啊! 下了班我就直接打的去余霜家。余霜一直问我怎么不自己开车,我也想,可是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我为了打拼出自己的天地,每天都在玩命地工作,先别说没有时间,我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学开车,而且因为自小爸爸就离开了我和妈妈,我私心希望有个男人,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来呵护我和爱我,像开车这类事我认为是男人做的。 余霜听我说完早上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她在客厅来回走了几步,就匆匆抓起电话,边拨号码边走进卧室里,她顺手带上门,“喀哒” 她把门反锁了?我心里头说不出是啥滋味,我理解她,可是在感情上我却很失落,两个人再好还是有心灵的距离,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余霜出卧室的时候脸色平和了很多,可是她没有笑,“好了,他说要你赶紧把资料送过去。”她去桌上抽出一根烟,“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淡淡的烟雾遮盖了她大部分的脸,我明白她口里说不在意张鹏,但是她这样一个骄傲的女人没有爱又怎么会委屈自己做他的情人? “去金牛王西餐厅不?”我边问边抓起沙发上的皮包,余霜最喜欢吃那里的牛排,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我都该请她好好吃上一顿。我不知道中国人这种要办件事情就请人吃饭的风气起于哪里,我也不需要弄明白,毕竟社会是大流,我不过是人海中的一粒尘沙。 余霜一直没精打彩的,仿佛从来都没有可以让她高兴的事,我正想多嘴地问句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她忽然抬起头,“丽丽,你可以帮我做件事情吗?” 我心里一咯噔,余霜如果连名带姓叫我,那这件事情一定是我肯定会答应的,可是她如果叫我丽丽,那这件事情多半是我讨厌并且会不顾情分一口拒绝的,“我爸妈已经离婚了!”啊?我吃惊地抬起头,这事怎么没听我妈说起?“他们悄悄去办的,谁也没有惊动。”余霜抽出根烟,“我妈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想陪她去乡下住上一两个月。”她盯着我,“我想请你帮我管理我的网站。”她的眼神复杂而又多变,隐隐还有丝泪光。 我忽然如醍醐灌顶,余霜想必由她爸妈身上想到她自己,她需要时间去想好她和张鹏的关系,可是要我去管理网站?我低下头假装切牛排,我讨厌网络虚假的爱情,说白点,我对网络上除了新闻外的其他东西都没有什么好感,要我去管网站,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网络的东西,可是田丽,除了你,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余霜哽咽着声音说:“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虚伪,尤其是我爸爸,满口的人伦道德,却背叛我妈妈去外面搞七拈八的,我恨他。” 最后一句话重重地敲碎了我心底的防线,“那好吧。”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用力切下一小块牛排,“搞乱了不许骂我。” “你整吧,爱怎么整怎么整。”余霜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半丝力度。 我抬起头,她正两眼空洞地望着面前的酒杯,“会好的。”我拍拍她的手,“干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她,我忽然想有个家了,一个能让我在彷徨落寞时给我温暖的家。 余霜在说她QQ密码、网站管理密码时神情很怪,仿佛要和什么决绝似的,“我?(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2 部分阅读 余霜在说她QQ密码、网站管理密码时神情很怪,仿佛要和什么决绝似的,“我没管好别说我,”我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但是如果你两个月后不回来,我就把网站关了。”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我,“田丽你威胁我?” “是的,我在威胁你,不准不回来,不准把我扔在这里。”说到后面我忽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谢谢!”她把头靠到我肩上,“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我一直引以为豪的、所谓的能力竟然丝毫帮不到她。 第二章(3) 余霜的网站似乎不大,页面上显示在线的加上我只有六个人,我好奇地去各个页面的后台看了下,程序不是很复杂,苏航曾经教过我最简单的asp程序,苏航?我的心隐隐一痛,如果不是因为叶子,这时我们怕是一起飞往美国去留学去了。我甩甩头,去看首页,在线的人数已经飙升到了二十几人,我暗暗心惊,溜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0:26,我正想是不是先挂着去看看新闻,QQ忽然狂跳起来。 (2006…06…1520:34:33)妙不可言 投诉,妖道人骂我是婊子。 (2006…06…1520:34:50)清梦 在哪?在哪骂你? 余霜竟然用清梦?我记得读高中那会,她说她一点都不喜欢长大的感觉,她喜欢班上成绩最好的刘硕,可是她却说不出口,“如果上帝允许每个人有一个梦,我希望我的梦是清亮干净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是向往和爱慕。或许那时候她就透过她的家看到婚姻的阴暗面,我的鼻头有些发酸,余霜在现实中实现不了她的梦,就通过虚拟的网络来实现吗? (2006…06…1520:36:37)妙不可言 在论坛里。 我忙去论坛看,妖道人还在那发狂言:水妖,我们都是妖,你就现出你的妖精脸、妖精屁股给我看看……我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妖道人的ID给封了。 (2006…06…1520:40:41)妖眼 你个婆娘竟敢封我! (一个好像蛇脑袋的QQ突然晃动起来) (2006…06…1520:41:29)清梦 我封你的ID怎么了?像你这种人渣早该封。 (2006…06…1520:42:15)妖眼 你个婊子,收了我五十元钱就牛P起来了。 (2006…06…1520:44:00)清梦 告诉我你的银行帐号,我立马退你五十元,但是本网站将全面封杀你。 打完这些字,我去后台把妖道人的电脑设置成封锁,然后我去论坛发了篇《郑重声明》,大意是本网站是为交友联谊为主要目的,如果出现譬如妖道人这样恶意攻击和侮辱他人人格的,一律封杀!凡是对此有不同意见的可以跟贴留下ID号和银行帐号,退款当日该ID号封锁。 发完贴我的火气消了一大半,我才猛然想起这是余霜的网站,万一大部分会员要求退出怎么办?我的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罢了,最多这退的钱算我头上。 (2006…06…1521:05:54)巫山无梦 你不是她!你的做法近似男性化,你是谁? (这话明显不通,什么叫做法近似男性化,干脆说我是男的不得了。) (2006…06…1521:08:05)清梦 什么你不是她?我就是我,还能是谁? 论坛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跟贴回贴的很多,甚至跟贴和回贴之间出现了谩骂,我两边的太阳穴汩汩跳得很厉害,怎么办?难道都封杀了不成? (2006…06…1521:45:01)巫山无梦 快把贴锁了!不让他们再跟贴和回贴。 (这办法实在臭,完全就是在逃避。) 我进后台把发言中带脏字的ID锁上,然后去论坛发贴说明,要求每位注册会员除了上传身份证复印件外,必须上传近期免冠彩色照片一张,并且提交一份个人简介,字数不得少于两百字。 刚完贴,余霜的QQ立刻像中魔似地快速跳动起来。 我看了四、五条信息大致都是同意上传彩色照片,不同意上传身份证复印件,我翻下白眼,难道还怕我知道年龄不成?我的回答很简单:“不行!难道你不想交到适龄的朋友?或者说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打最后一句话,我被自己恶心得胃酸直往上冒。 “叮铃铃”桌上的闹钟忽然震动起来,我瞄眼时间,十点半了?天啦,为了这点破事情,我竟然浪费了三个多小时,我开始后悔过于心软答应余霜管理网站,我和每个QQ都说了声晚安就关掉了QQ,明天还得去找张鹏,今晚得养足精神,余霜在和余霜不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张鹏看上去有点憔悴,额上还贴了块膏药,“她去哪了?”接过我的资料,他忽然问道。 我愣了愣,立刻明白他问的是余霜,“她陪夏阿姨走亲戚去了。” 张鹏低头翻了翻我带去的文件,“你这还缺总平面规划图和设计单位的资料,还有,”他随便翻了下后面的文件,“办证该需要的手续。” 我笑笑,指指文件袋,“您再看看,是不是手续还有缺漏的地方?” 张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匆匆瞄眼文件袋,“恩,一个月后你来拿副证吧。” 走出建委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一个小时我就搞定了别人可能一个月都不能完成的事情,余霜,是的,因为她在那摆着,所以我才敢把五万六就这么给了张鹏,连个收据都没要。 我没有和李德多说价格,不是我不懂现在是经济社会,我是担心武占魁搅和进来,万一事情黄了,两边我就都成了恶人,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站在马路上,我犹豫下,很快决定回家去,如果我现在回公司,那就显得办这个证太容易了,以后再有什么为难的差事全照这个标准来办,余霜可只有一个。 打开电脑,我没上QQ就直奔余霜的交友网站,毕竟她是信任我才托付给我,我再怎么着也不能凭一时意气用事把她的网站给搞砸了。 什么?无法打开该网页?我皱紧眉头,难道还有别的管理员可以关掉网站?我试着去登陆管理后台,完了,也打不开,难道我的电脑掉线了?我瞄眼脚底,那红黄绿三个灯都亮着呢,我立刻换到搜狐的网页,我拍拍胸口,阿弥陀佛,可以打开,那这破交友网站是怎么回事?我点开QQ。 (2006…06…1607:22:01)快唯网在线服务 尊敬的客户: 今早服务器被黑客攻击,导致A7、A8两区的数据库出现故障,目前我们正在抢修中,给您带来诸多不便请原谅。 稍后我们会再联络您,谢谢您的理解。 我有些头大,怎么就这么凑巧?后面的留言不用看也知道,多半是问为什么不能进网站,我把快唯网给我的留言复制下来,每个QQ刷一次。刷完我忽然觉得特无聊,网络上通过一点点文字聊天就可以交友,甚至是许给对方一辈子吗?也太不把自己的婚姻当回事了。 我点开常去的网站,可是我匆匆看了几眼就退了出来,似乎有某个点我该抓住可是我却没有抓住,是什么呢? “田总,才有位白马广告公司的顾小姐说曾和您联系过,说和您约好下午碰面的。” 柳夏的话语中透出一丝我不熟悉的陌生,人和人之间,尤其是上级和下级之间触到利益就没有半点人情可言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说完我立刻挂掉电话,我怕再说下去我会难过。 我闭上眼睛斜靠向软椅,白马广告公司顾小姐?印象中我好像没有约这个人。 我突然睁大眼睛,广告?我抓起手机很快拨通晨报的小李,“我是天鹏的田丽,我个人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我大致把昨晚网站发生的事说了一下,“我想请你帮我发个新闻到大的网站去,就说红叶交友网站为了正风气,坚决封杀恶意攻击和侮辱他人人格的会员,并且自今日起进行全方面核实会员身份的工作。”我想了想,补充说:“具体的文字你安排吧,这方面你是专业我是外行。” 第二章(4) 打完电话,我的心情一下变得异常愉快。现在大龄的白领越来越多,像我就是一个,我做个鬼脸,白领对另一半要求很高,不会轻易就许了谁,如果有这样一个正规的网站可以提供认识同类人的机会,我就不信他们不来。 我去客厅打开电视,好久没看情节剧了,今天就当是过过别人眼中的都市生活吧。 电视剧中的女主角哭得很伤心,因为男主角告诉她,他爱上了别人,我看了十分钟就有点不耐烦了,不爱就不爱,去找个爱你的就是了,难道失去的都是珍贵的?抓不到手的都是最好的?我调到别的台,在演《大长今》,我看了会,眼睛皮直打架,到后面我真的睡着了。 四周好大的雾,我往前走了一步,恐惧立刻像张无形的网把我给裹起来,我告诉自己镇定,要镇定,可是来自内心的害怕很快击溃了我的理智,我抱紧双臂,“妈!”泪水顺着面颊奔涌而出,如果,如果这时有双坚实的臂膀把我搂进怀中…… “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脸,生气的温柔,埋怨的温柔的脸……” 好吵,我翻过身,马上醒悟是我的手机在响,要是李德……我立刻坐起来,揉揉太阳穴,拖鞋也没穿就跑进卧室,从电脑桌上抓起手机,余霜? “Hi,”余霜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亲爱的,你好吗?” “我很好,”我清清喉咙,“你好吗?他问起你了。” “喔,”她似乎不愿多谈这个话题,“亲爱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大不了关了网站就是。” 我有那么片刻处在莫名其妙中,可是我很快明白一定有人给她打电话了,“余霜,我……” “不要解释了,丽丽,”余霜打断我的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人生到头来还不是场梦?” “余……”电话那端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我吃惊地看着手机,没有犹豫立刻回拨过去,“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余霜这是怎么了?我感到不安,难道这次去乡下不但没有解开她的心锁,反而加重了她的忧郁?我在卧室里来回转了两个圈,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她把网站搞得红红火火的,让她欲罢不能。 看看手机,已经快一点了,我伸个懒腰,人一有惰性真是可怕,时间过得跟流水样。我梳洗下化了个淡妆,姑且不管下午和我约好的顾小姐是不是有其人其事,我得对得起我自己,我拍拍自己的脸颊,“田丽,加油。” 刚进公司,我就见柳夏神色慌张地从办公室冲出来,她见到我似乎很意外,瞄了我一眼立刻垂下眼睛,“田总”她喊得很勉强,仿佛我和她就只是普通的同事,这让我难受,我点点头,越过她直接朝办公室走去。 “田总”我转过身,柳夏怯怯地望了我一眼,“李,李总找你。” 我皱起眉头,“哦,什么时候的事?” 柳夏对我的镇定似乎很吃惊,甚或有点嫉妒,“他在一分钟前到过您的办公室。”说完她垂下眼睛,用力绞着自己的手。 我微微一笑,“谢谢。”我转身继续朝办公室的方向走,李德居然亲自找过来,必然是为了那个建筑证的事,我是该说有困难呢还是说没问题? 到办公室门口时,我忽然改变主意,我朝李德的办公室走去,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我的boss,“李总办公室有人吗?”我低声问前台的小姐。 “有,”前台的小姐手忙脚乱地关上QQ,一脸通红地看着我,“才,才有个张总进去了。” “张总?”我捏了捏眉心,难道是海华建筑有限公司的那个张总? “恩,”前台的小姐稳稳神,微笑起来,“好像是搞工程的。” 我瞟眼她的胸牌,魏小环,“谢谢!一会李总办公室没有人时请通知我。” 魏小环神色大变,抬手想盖住胸牌,可是她似乎想起这是不允许的,手僵在半空中,声音也僵在半空中,“行。” 我打开办公室就看到桌上的花,是我最喜欢的康乃馨,我的眼里浮起薄薄的淡雾,除了妈没有人知道我喜欢这种花,我靠在门上努力平定下自己的情绪,'奇·书·网…整。理'提。供'慢慢地朝花走过去,每年的这个日子,妈都会送我一束康乃馨。 我斜依在沙发上,思绪回到很多年前…… “我妈说你爸是自杀的,你爸是个孬种……” 我把书包摘下来扔到地上,扑过去抓她的脸,那个女生尖叫着回扯我的头发…… 回到家,妈吃惊地看着我左脸肿得跟馒头样,头上的头发被扯掉了不少,“丽丽,你,你这是怎么了?”妈说到后面浑身都在打颤。 “没怎么,我不小心掉沟里了。”我想装出没事的样子,可是一扯嘴角我浑身就像被绳子勒过样的疼。 这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天,我第一次听别人说起我爸爸竟然是这个样子……我望望天花板,努力把快流出来的眼泪吞回去,也许我喜欢康乃馨只是希望有份爱,这份爱可以在坐空中飞船时告诉我“别怕,爸爸在这。” 我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花上的卡片,“亲爱的……:我希望你每时都是开心的,记得有个人永远在关心你,爱着你。”没有落款,我耸耸肩,妈想给我制造浪漫吗?那谁给她制造浪漫呢?我抓起电话,我立刻悻悻地放下电话,夏阿姨和余霜去乡下了,如果我现在去订花,一个太假,另外,我用手揉揉太阳穴,会伤到妈,因为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在之后剪短头发。 “叮铃铃”桌上的红色电话忽然响起来,我被吓了一大跳,我拍拍胸口,我立刻把自己从情绪中拔出来,“李总。” “立刻到我办公室来。”李德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心里头梗梗有些不舒服,叫我去总有个理由吧,可是我不能让这种情绪蔓延到面上,我把花小心地挪到边角的桌上,拿出工作记录本,谁要我是个打工的?哎。 “你来了。”李德望眼我,立刻又埋下头去写他的东西,写完他递给我,“这是海华的张总,”他指指对面,“田丽,你马上去草拟一份长期合作意向书。” 我心里一咯噔,长期?意思是以后天鹏的工程都交给海华做?我微笑着点头答应了声“好”。回头看张总,我眼睛一亮,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可是他浑身充满了男人味,“您好,张总,”我冲他礼貌地笑笑,“我姓田,单名一个丽字,以后请多多指教。” “李总啊,这位想必就是外间传说的,你的左花吧。”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多了抹调侃。 “有句话说的好,传闻不如见闻,张总,您说是吗?”我心里头涌起股无名火,什么左花? 张厚烽有些吃惊,但是他立刻大笑起来,冲我竖个大拇指,“够辣。” “田丽,你忙你的去吧。”李德轻轻咳嗽了下,我立刻醒悟我这是在董事长办公室,我脸一红,对李德微欠一下身,“李总,我先出去了。”我转身冲张厚烽也微欠一下身,“张总,我先出去了。” “这人让给我怎么样?” 我刚拉开李德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张厚烽似笑非笑的声音,这该死的家伙,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不得了了,就可以随便把人当成货物了? 第二章(5) “厚烽” 李德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像老母鸡在叫,我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可是在最后一秒钟我还是没有能控制住我心头的怒气,我用了比平常稍微大点的力“砰”地拉上门。 如果因为这件事李德开除我的话,我恨恨地拉开我办公室的门,我头也不回就走。 晚上上网站看了下,服务器已经修好了,常来的聊友基本都在,而且新注册的会员有十多个,我本来该高兴的,可是除了烦躁,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2006…06…2520:17:29)巫山无梦 你在烦什么? 我吃惊地盯着QQ对话框?他怎么知道我在烦?难道是公司里的哪一个?我慌忙去后台看他的IP,山东青岛的,我皱下眉,心里头想宣泄的想法压挤走了理智。 (2006…06…2520:34:01)清梦 是烦!今天白天有个什么总的居然说我是什么左花,然后我们老总在下班前忽然告诉说那个什么总的,身边的女人很多。 消息发送出去我就后悔了,先不说不该和别人谈起我的私事,就刚才那段话,他能不能看懂还是个问题。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她?我右手衬头往后靠在软椅上,为什么我就认定对方是个男人?难道真是同性排斥,异性相吸? (2006…06…2520:35:43)巫山无梦 你对你老总而言,重要吗? 我翻下白眼,心里头真的后悔不该和这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说我的事。 (2006…06…2520:37:35)巫山无梦 如果不重要,那就是男人的嫉妒。可是我想你应该对你老总来说是重要的,那你得小心了,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受不了女人比自己重要,或者被别人重视。 我心头一紧,李德会是这样的人吗?我把这几年和他打过的交道大致地回想了下,他给我的印象算中等位置,不计小过但是为人有点尖刻。 我莞尔一笑,我这阵怎么了?一个网络上的人说了句不通不痒的话,我有必要这么草木皆兵吗? (2006…06…2520:54:12)清梦 谢谢! 我不想再和他扯这类话题,这是我个人的事,我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 (2006…06…2521:08:08)巫山无梦 把你的QQ告诉我,我不想等余霜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你。 我吃惊地张大嘴,他竟然知道余霜的名字。 (2006…06…2521:12:19)巫山无梦 我还以为你是个敢作敢为的女人,原来也不过是个头发长,胆小如鼠的小女人。 虽然明知道他这是激将法,我还是受不了,我很快把QQ号打上去,给QQ号怕什么,我不通过请求就是。 (2006…06…2521:15:40)巫山无梦 你要怕我就不要加我。 我恶狠狠地盯着跳动的QQ,怕他?我会怕他,我快速点了确定。 点完确定我立刻反悔了,我正想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后把他给删掉,可是见鬼,他的QQ变成了灰色,然后他的QQ跳动起来,“晚安。” 我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我想删就删呗,为什么还要和他说?难道我内心是想加他的?我被自己的剖析吓出了身冷汗,不,现实的人都不可信,我怎么会相信网络上的人?可是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感到害怕? 早上起来我决定忘掉这件事情,下个月底就要进行区人大代表换届选举,李德他这么急切地和海华建筑公司签长期合作协议,和这次选举多半有关系,我得先做好准备。 爸爸虽然走的早,可是他却给我留下了一笔不菲的“人情”——当年他手术刀下救活的人现在很多都成了某些要害部门的管理。也正是因为这个,当我提及我是田葆华的女儿时,我立马得到了接见,在给予一定沟通后,我想办的事情基本都顺利地得到解决。 就像这次,我只大概露了点我的意思,对方立刻面露笑容对我说:“……田丽,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事我会放心上的。” “谢谢,我会感激您的。”在感激两个字上我稍稍加重了语气,恩情归恩情,现在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回到公司我什么都不想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太复杂了!我揉着跳动得厉害的太阳穴,此刻除了累我已经没有别的感觉。 “田总,李总找你。”柳夏伸进半个头,见我望她,马上缩回去笔直地站在门口。 我揉揉眼睛,“好的,我马上去。”说完我立刻觉察出不对劲,李德找我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却要一个秘书来传话?“柳夏,”我叫住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柳夏,“李总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在刚才,在前台。”柳夏的脸白了下,她犹豫了片刻盯着我说:“田总,小心。”最后一句话几乎轻不可闻。 我心头一暖,柳夏毕竟是我带出来的,“谢谢。”我笑着摇摇头,一语双关地说:“柳夏,这个月的工作你都按时完成了吗?高质量完成工作是要受到嘉奖的,你要努力!”说完我起身朝李德的办公室走去。 李德见我进来指指对面的沙发,“坐!”他的嘴角成下弧形,看似微笑实际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交给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微微一笑,“已经在办,下个月可以拿到副证。” 李德眯了下眼睛,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那就好,”他腮帮上的肉弹动了几下,“田丽,你进天鹏有四年了吧?”我诧异地看着李德,心底隐隐感到不安,“我这庙对你来说,可能真的小了点,” 就因为张厚烽的一句话,李德就以为我准备飞了?我有些不快活,“李总,” 李德很快打断我的话,“田丽,这几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明白。”他走到窗前的剑架上,拿起横架在上面的剑。 “呛”他拔出剑,立刻一道刺眼的光射过来,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挡了挡,“李总,您对我的恩德我这辈子都会铭刻在心,”说这话我自己都有点恶心,可是我能,不说吗?“我田丽不是个忘恩的人,所以,李总,如果有什么让您误解了,请一定相信我。这么说一句吧,除非是李总您让我走,否则就算外面的世界再精彩,” 我略停顿下,“我虽然不是有钱人,可是对于钱我一向看的很淡,所以,李总,您一定要相信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再怎么微妙,口头上仍然是冠冕堂皇的忠义道德。 我很明白,当有一天李德心中的猜忌大过我的价值,我照样得卷铺盖走人,现在的解释不过是站在他想用我的心有多少上,我的心一下被悲愤胀得满满的——以我这样耿直的禀性,不是李德的宽容我早就被踢出局了,或许我该找个人嫁了,做个贤内助扶持他…… “……,田丽,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李德的声音忽然捶进我的耳朵里,我心里一愣,立刻想起我现在是在他的办公室,我聚集起精神听他说话,“如果真有好的地方,我也不拦你。”李德拿出块上好的绢布擦拭着剑,“如果有一天,田丽,你有出息了,做了我们这个区的人大代表,”他低头轻摸下剑身,“可别过了河忘了桥。” 李德以为我去找人是我自己想参加人大代表竞选?这怎么可能?我别的不说,光一个“钱”就没有他李德多,我心头忽然一动,如果加上张厚烽呢?我浑身打个冷颤,我去找人的事李德是听谁说的?联想柳夏的话,我微一皱眉,有了对策,“李总,您真会说笑话,我要有那大的本事,我表妹毕业想找个好工作也用不着我去求神拜佛了。” “你表妹?”李德转过身,他的嘴角已经恢复到了原位,“那你让她到我们公司来吧,”他转过身欣赏了下手中的剑,把剑插回剑鞘中,“至于位置,你拿主意。” 我装出激动的样子,马上站起来,“李总!”为了加强效果,我甚至抖颤着声音说:“真的,李总,真的很感谢您!”我努力挤出一滴泪,“我表妹的事我舅舅会办好,就不,不麻烦李总了。” 李德“唔”了声,“你自己拿主意。”他走回办公桌前,“你去忙你的吧。” 出门的时候,我脚软得差点瘫靠在门上,我用力握紧拳头,使出浑身的力量才走回办公室。 第三章(1) “喂,现在忙不忙?”余霜懒洋洋地在那头说:“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呢。” 余霜?我惊喜地拉开门,“余霜,你回来了?” 她点点头,“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擦擦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睛,“得了吧,快进来。”我拽紧她的手,在她进门那一刻,我忍不住狠狠地拥抱了下她。 “傻瓜。”她低低地嘀咕了声。 “你瘦了。”我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肯定地说。 “拜托,”她翻下白眼,“别整的好像你是我的情人,”她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呢,你如果有这想法,我也不反对。” 我的脸一阵嘈红,我掐了她一把,“两三个月没见了,嘴倒是越发油了。” 她躲开我的手,四仰八叉地斜坐到沙发上,“女人,我要喝咖啡。” 我打了下她搁在茶几上的腿,“死样。” 我把咖啡搁到茶几上,我很想问她这两个月去哪了,都做了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我全吞了下去,如果这过去的两个月对余霜而言只是灾难和灵魂的煎熬,那么我就是在揭她的伤疤。 “怎么,在想我这两个月都干啥去了?”余霜似笑非笑地溜眼我,“别问我,我不想说。”她坐正身子喝了口咖啡,“亲爱的,先告诉我你的事都办妥了吗?” 我点点头,“张鹏已经全给我办好了,他……” “那就好!”她站起身,沿着墙面挨个挨个欣赏我墙上的画,可是在换到看第三幅画的间隙中,我看到她擦了下自己的眼角,我大概猜到了她下面要说的话,我的心情跟着变得异常沉重,“我和他分手了。”她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她露出苍白的笑容,“你说的对,既然不可能就早些断了。”这话重重地捶在我的心尖上,我的脸上一下失去了血色。 她又四仰八叉地坐回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我,“别试图劝我或者安慰我,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她醒下鼻子,“这事早晚会来,我早晚都会伤心这么一次。”她忽然纵声大笑起来,眼泪顺着她上仰的下巴一滴一滴跌到她的衣领上,“我伤心?我伤心个P!” “走,”我站起身,抓过我的皮包,“我请你去喝酒泡吧。” “好!”她一骨噜爬起来,“咱俩去喝个TM的天翻地覆。” 醉后的余霜像个小孩,不给酒就撒娇撒赖的不干,我知道她心里苦也不多劝她,可是我也不由着她让我自己也跟着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头疼得厉害,昨晚余霜喝醉了呕得稀里花啦的,等我把家里收拾妥当也快四点了。我瞄眼镜中的自己,两眼浮肿,脸白得跟鬼样的,我泼点水到脸上,拿了毛巾正想擦把脸,我的血在那瞬间凝固了,我立刻转头去看墙上的钟,只差七分钟就四点了。 完了,四点半李德约了外商谈投资的事,可我现在该死的还在家里,我慌乱地擦把脸,就见余霜摇摇晃晃地正准备从卧室里走出来,“头疼不疼?”我慌忙去扶住她。 “难受死了。”她低咕了句,差点滑到地上。 我忙用力拽紧她,“以后少喝点。”我扶着她走到洗手间,“呃,余霜,公司今天会有个外商过来,我一会得出去。”我瞟眼钟,心急如焚,可是要我就这么扔下余霜不管我也绝对做不出,“我叫我妈来给你弄点吃的,你就好好呆在我这,哪也不要去,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余霜不耐烦地晃下头,“你有事先去吧,”她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去吧去吧。” 给妈打完电话,我简单地化个妆就出门拦辆的士,我不断地看表,不断地催的士司机。刚下的士我就看见斯考特先生,“真是难以想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姐还需要乘坐的士。”斯考特先生冲我微微一笑,过来和我拥抱了下。 我的脸一下成了绯红色,尽管我知道美国人一向很豪爽,而且门口的迎宾小姐不一定听懂他说的话,可是我浑身像被蚂蚁咬了下难受,我是该有辆属于我自己的车了,或者该有个疼我的老公开车来接送我。 在走进会议室前五分钟,我关掉了手机并把它交给前台的小姐,这是对此次会谈的尊重,也是为了保密起见。 斯考特对我的行为微微有些吃惊,但是他很快对他身后的大块头吩咐道:“麦克,你拿着我们所有人的手机,告诉我们亲爱的朋友,我们开完会马上和他们联系。” 麦克眯着眼盯了我一下,我浑身就像被蚂蚁爬过样起了鸡皮点点,“boss” “难道这么漂亮的小姐会,”斯考特右手半捏成枪管状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拿枪崩了我?”他哈哈大笑起来,“我想她没有笨到在自家门口做这事,尽管我是多么期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两眼闪光,回头看着我,“中国有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我的脸烧得很厉害,可是美国人说话一向都是这么大大咧咧,我只有装着没听见,“斯考特先生,请。”我微笑着,伸出右手做个请的动作。 “密斯田,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含蓄吗?”斯考特似乎有些失望,嘟嚷了句,耸耸肩,大步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我擦下额上的汗,眼角的余光扫到秘书室门边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张毅?我的心一沉。 第三章(2) 整个会谈的时间不长,美国人一口咬定非得51%的股份才考虑投资,李德最初还想说服斯考特,可是斯考特似乎有点坐立不安,根本就不给那个小胡子的策划师展示他自夸可以搞定美国人的投资方案,李德的脸色很不好看,有几次我看到他腮帮的肉在跳。我很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可是我立刻打消这个念头,我一不能拍案做主,二不能承诺什么优惠,我这时说话,会后李德肯定会拿这些话来借题发挥。 礼貌地看着斯考特消失在电梯门后,我放慢了进公司的脚步,李德现在一定暴跳如雷,尽管我是无辜的,可是老板总不能冲自己发火吧?果然,我刚进大门,前台的小姐就战战兢兢地递上我的手机,指指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李总找你。”她说完吐吐舌。看来李德这次是气得冒烟了,否则他不会失态到对一个文员也厉言恶行。 “你!”李德狂怒地猛拍下桌子,“为什么把手机交给前台?”我错愕地盯了他一眼,这不是你李德同志亲拟的《会议制度》第三大条第二小条的规定吗?“你难道不知道斯考特是个严重的妻管严吗?”我的下巴快掉了,美国人对婚姻的重视程度远不及中国人,斯考特是妻管严?“他一个小时不接他老婆的电话,他老婆就会和他离婚。”李德余怒未消地瞪着我说:“那样,斯考特立马变成穷光蛋。” 这李德今天吃错药了吧?斯考特的老婆有那么强悍吗?我今天还听宾馆的服务生说斯考特叫他老婆闭嘴,并且毫不客气地挂断她老婆的电话,李德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想栽赃嫁祸找个好点的理由啊,我突然可怜起自己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我的灵魂乃至每根神经都是麻木的,我想哭,可是我哭就能改变被冤枉却又不能申辩的现状吗?肚子咕咕响得厉害,我才想起我早饭和中饭都没有吃,我摇摇头,抓起被我进屋就扔到沙发上的手机。 “请速回电话xxxxxxx”才开机,刷刷刷同样的短消息就爆响起来,天,我妈在半个小时前给我打了十二个电话,我慌乱地按下拨通键,出了什么事?是余霜吗?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妈,是我。”我努力让声音显得平稳些,“怎么了?” “喔,没事了。”妈在那边说:“开始余霜不见了,我以为是去找你了,结果这丫头跑到她妈那去了。” “噢,”我的眼窝涩涩地有些疼,余霜烦了恼了可以回家去哭,我不可以,“没事就好。” “开完会了?”妈的边上隐隐有人在说话,“是我女儿。”这话明显不是对我说的,“少喝点酒。”妈妈匆匆地交代说:“我这有事,记得早点回家。”家?我苦笑下,我有家吗?从小我就没有感觉自己有过家,我吸吸鼻子,抽张纸巾擦下眼睛。 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我该去哪?我能去哪? 在街上瞎逛了一会,我决定吃碗麻辣粉…… 苏航掏出纸巾,“瞧你吃得满头大汗的,”他心疼地帮我擦去额上和鼻尖的汗,“不能吃就不要勉强,好不好,丽?” 薄雾涌上来,我低下头假装努力在吃面,N年前和苏航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就是吃麻辣粉,我的心隐隐痛起来,如果不是叶清卿的出现,苏航会和我分手吗?或许……我摇摇头,借擦汗的时机擦去眼角的泪。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余霜那夜猫子肯定在线上,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下午的事还一直郁结在我的胸口——李德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为什么关手机?” MD,打工的就不是人吗?我烦躁地把抱枕抱进怀里又扔出去,我算哪门子的白领,充其量不过是人家使唤的一条狗,不不不不,我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大不了老娘不干了。老娘?我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老娘,还有TMD,我抓过抱枕捂着嘴,狠狠地、大声地骂道:“李德,你TMD是个猪。”绞在心底的乱绳似乎松开了些,我继续骂道:“你TMD是猪。”我放开抱枕,“你TMD连猪都不如。” “在骂谁呢?”余霜满头泡泡地走出来。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你怎么在这?” 余霜两手边揉着头发,边得意地冲我挤下眼,“你们小区的管理员蛮蟀的。”我的脸红了,我想起才骂人的话,“也多亏他,要不我还听不到这么精彩的骂人了。” “我骂人怎么了?”我蹦起来,“谁规定的我不可以骂人,不可以,不可以……”我的脸涨得通红,可是我怎么也说不出那三个字。 “当然不可以!”余霜咳嗽下,“你是受过高等教育有涵养的人,怎么能随便骂TMD?”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这TMD是那没受过高等教育又没有涵养的人说的。TMD虽然说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可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说TMD,TMD只有在情绪激动……” 我的头一个有两个大,这余霜一边教训我不要说,自己却是一个接一个,“stop!”我跳过去猛拍下她的屁股,“去洗你的头发,洗完我请你吃夜宵。” 余霜两眼发光,“好啊,到时候再喝点酒什么的,我们好好地、痛痛快快地骂TMD。”我的火噌噌噌地就往上冒,她笑的样子真是可恶,我冲动地想上去把她的嘴给贴了,“我去洗头了。”余霜说完就溜了。 听我说完下午发生的事,余霜一手抓着虾子,一手端起酒杯,“什么P大的事,忘了。”她笑嘻嘻地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实在不行,你就TMD地不干了。” 我瞄眼她油乎乎的手,压低声音说:“你就不能把手擦干净点?” 她不以为然地扯下烤鸭的一只腿,冲我晃晃,“干嘛要活得那么累?”她咬下一口鸭肉,“好吃!”她叭哒着嘴,“每时每刻都要注意形象,这白领不是人干的。” 我被她逗笑了,“拐着弯骂我不是人啊。” “嘿嘿,”她笑得很古怪,“巫山无梦今天问我要你的电话呢。” 第三章(3) 我一口酒刚喝下去,这下全呛在嗓子眼里,“咳咳”我满脸通红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拜,拜托,别没事拿我开心。” “谁拿你开心了?”她满脸的不高兴,“我是说真的嘛。” 我奇怪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高兴?” 她的脸红了,她马上去抓起一只大虾子用力地绞下它的头,“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却不相信我。”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为了李德竞选的事我忙得焦头烂额,我干脆把网站交给巫山无梦去管理,反正最多是亏了钱我补上就是,“你的网站还好吧?”我心下多少有点明白了。 “好,好的不得了。”余霜懒洋洋地扔下手中的虾子,“你想象不到的好。”见我疑惑地看着她,她摇摇头,“目前会员通过网站认识建立恋爱关系的就有86对,你说好不好?” “喔”我淡淡地应了声,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要看对眼,网络上随时可以谈恋爱。 “知道现在会员有多少人吗?”余霜见我无动于衷,有些激动,“现在会员已经有一万多人了,而且,”我被吓了一跳,“啊?” “他厉害吧?”她得意地笑笑,“而且短短两个月,他已经组织了四次会员的聚会,两次会员登山活动。”她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他曾经问起过你,问你有时间参加没?”她看着我,眼神中有股淡淡的忧伤,“我这有他的照片,你要看看吗?” 我的心忽然如擂鼓般加速跳动起来,他长什么样?瞧余霜的样子,必定还不错,我心里一激灵,余霜和张鹏分手不会是因为他吧?我立刻否定了这种想法,余霜应该还没有幼稚到为了一个?(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3 部分阅读 定了这种想法,余霜应该还没有幼稚到为了一个仅仅是见过几次面的网友就割舍自己的感情的,“好。”我冲余霜呲呲牙,我为什么不看?不过是张照片,我为什么不能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帅。”我瘪瘪嘴,刻意抹掉心底涌起的悸动。巫山无梦不是那种长得特别帅的男人,可是他眼神中隐隐的傲气,还有丝丝的忧郁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仿佛某个梦中我见过他一样。难道这就是缘分?我一愣,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怎么就想到了缘分? “不帅?”余霜跳起来,“田丽你有没有眼睛啊?他这还不帅?”她的眼睛里浮出梦幻色彩,“他的样子好酷,而且,” 我好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是的,”余霜认真地点点头,“我承认我对他有相当的好感,可惜的是,”她耸耸肩坐下来,“可惜他对我没有兴趣。”她叉块红烧肉放进嘴里,两个眼睛大大地盯着我,“他喜欢你。”说完她垂下眼睛,“有时候我真嫉妒你。” 我的下巴快掉了,就为了一个网上的、我仅仅知道他网名的人,余霜这么认真地告诉我她嫉妒我?“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拿叉子打下她的手。 “我也想啊,”她懒洋洋地擦下嘴,“我吃饱了,你陪我去跑步吧。” 我把手表直接放到她的鼻子下,“小姐,请看清楚,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二点四十七分,现在去跑步?你不怕被人……”我做个扯衣服的动作。 “买单。”她忽然招手喊服务员,她边掏钱边看着我说:“我一会回我的窝,你记得回去上下qq,他今晚会等你。”她摊摊手,“田丽,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我终于明白了余霜为什么会在我的屋里出现,尽管她嫉妒,“要不今晚睡我那吧,我们俩说说话。”我拍拍她的手。 “你们好好聊聊。”余霜坚决地摇摇头,“丽,你也不小了。” “哈,你就这么随便地把我打发给一个网络上的人?” “不!”余霜看着我,眼睛里有簇小火花,“网络上的人也是人,不过是看你运气的好坏,是不是碰到真正称得上人的人。”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多了,我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电脑,余霜走前逼着我发誓今晚一定上网,这丫头疯了! (2006…08…2823:17:34)巫山无梦 你来了,余霜都告诉你了吗? (我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我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你干嘛不去喜欢余霜,干嘛找我?) (2006…08…2823:20:20)梦飞蝶 找我什么事? (2006…08…2823:20:49)巫山无梦 哦,怎么你心情不好? (2006…08…2823:21:31)梦飞蝶 没事我睡觉了。 (2006…08…2823:22:27)巫山无梦 哎,多情总为无情伤。 没什么事,早点休息吧。做个好梦。 (我的好奇被勾起来,他等我想说什么?) (2006…08…2823:24:59)梦飞蝶 你今晚真在等我? (2006…08…2823:25:07)巫山无梦 恩 (2006…08…2823:25:43)梦飞蝶 有事吗?抱歉,我今晚心情不好。 (2006…08…2823:26:24)巫山无梦 哦,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准备在月末组织一次杭州游,看你有时间参加没? 我希望你能参加。 (2006…08…2823:28:35)梦飞蝶 到时候再说吧。 (2006…08…2823:29:07)巫山无梦 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不开心吗?如果不介意,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 (2006…08…2823:29:24)巫山无梦 不可能什么都顺利。 想过自己开公司吗? (这后面一句话勾出我的隐痛,我也想自己创一番事业,可是钱呢?虽然我现在看上去是个白领,可是没有家底没有后台,我拿什么去开公司?) (2006…08…2823:29:38)梦飞蝶 没钱。 (2006…08…2823:29:45)巫山无梦 呵呵,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投资,你看怎么样? (我吃惊地看着电脑屏上这几个字,这家伙吹牛也不打草稿。) (2006…08…2823:30:16)梦飞蝶 你就不怕我是骗子? (打完这句我就知道我笨了,他认识余霜,自然对我多少有点了解,说不定还看过我的照片呢,我的心一沉,难道他……) (2006…08…2823:30:25)梦飞蝶 你就不怕你的钱丢到汪洋国?再说了,你凭什么帮我?你见过我? (我紧张地盯着屏幕,如果这家伙说他看过我的照片,我立马把他拉黑。) (2006…08…2823:30:37)巫山无梦 不怕!我相信我的直觉。 (2006…08…2823:30:43)巫山无梦 我没见过你, 我想见到你。 (这句话让我安心了些。) (2006…08…2823:31:05)巫山无梦 别把事放心里,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最多阿Q一下,当老板是放P好了。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我想起下午李德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为什么关上手机?”,我为什么就不能关我自己的手机?我脑子一热,'奇/书/网…整。理'…提=。供'把下午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巫山无梦。) (2006…08…2823:55:31)梦飞蝶 ……有没有搞错,你自己规定的,却来骂我?谈判没有成功又不是我的错,你要有怨气你找个好点的理由啊,拿那么烂的借口,是不是老总啊?这么没公德心,没水平。 (点完发送,我从心底感觉爽,李德,你太让我失望了。) (2006…08…2823:55:43)巫山无梦 哎,做老板的也难啊,身上承受着各种压力,他冲你发火只是在卸下身上的部分压力,过了这阵就没事了。 (2006…08…2823:56:03)梦飞蝶 话不能这么说,他要卸压力也不该冤枉我不是? (2006…08…2823:56:33)巫山无梦 别太较真了。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看是不是合适。 既然心里不痛快,为什么不出来散下心? 他花钱请你来,不是只要你做好工作,自己把所有的压力承受下来。呵呵,当然他不该冤枉你,可是别忘了他也是人,做了老板他还是人,不会变成圣人,所以多理解他点。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我明天还要出差呢。 (最后一句话让我有点难为情起来。) (2006…08…2823:57:40)梦飞蝶 对不起,谢谢你。 (2006…08…2823:57:52)巫山无梦 客气了,我想见到你,可以吗? (2006…08…2823:58:04)梦飞蝶 我尽量调整时间吧,晚安。 (打完晚安,我立刻关掉了QQ,我的心一直砰砰跳得厉害,如果余霜知道我答应了巫山无梦的邀请,她会怎么想?而且,天啦,我竟然答应一个网上的人去见他,我揉揉快爆裂的太阳穴,我疯了不是?) 第三章(4) 早上起来,我的头还是晕晕的,我努力睁开眼睛瞄了眼对墙上的钟,糟糕,快九点了,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换上套裙,一边抓起手机给办公室主任蔡明艾打电话:“蔡主任,我上午去建委,如果有人找我,要柳夏打我手机。”挂掉电话,我吁了一口气,余霜和张鹏分手了,可是我还得延续张鹏这条线。 刷完牙,我冲镜中的自己呲了下牙,我的思绪回到交代蔡明艾的话上,为什么我不是直接交代柳夏,却要蔡明艾去转告?我皱了皱眉,镜子中立刻出现一个苦瓜脸的我,我甩甩头,不能为我所用放弃也罢。 张鹏对我的拜访很意外,表情说不出的怪异,见我在注意他的额头,“我老婆抓的。”他扯出根烟点上,“说要是我不和那个狐狸精断了,她就闹到局里去。”烟雾蒙过他的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婚了,”他忽然压低声音说:“你说余霜会和我结婚吗?”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如果张鹏离婚了,他在建委还呆得下去吗?就算呆下了,他现在的科长位置还保得住吗?“你不会是真的……” 张鹏没等我把话说完,用力地摇摇头,“她一定不会嫁给我的。”他自嘲地冲我笑笑,“我那时一没钱二没权三没长相的,她凭什么跟着我?”我正想替余霜辩护几句,他忽然转过身去长叹一声,“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哎……” 这一句倒让我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人和人都讲个缘字,缘尽份就尽了。”我心头涌过一股凄凉,当年我和苏航是不是就是缘尽份就尽了? “谢谢你。”张鹏缓缓转过身来,他的双眼已经刺红,“有什么能帮忙的,我还是会尽量帮你。”他似乎在和什么做努力挣扎,“如果,如果,”一行泪滑落出他的眼眶,他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我,“你告诉她,如果,如果可能,就等我。” 从建委出来,我的心情早落到谷底,张鹏的话我是决不会告诉余霜的,那傻丫头肯定会感动得真等下去,没有结果的缘分早点结束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解脱,这样对张鹏的老婆和孩子也公平些。 “田总,李总找你。”我刚进公司的大门,柳夏马上站起来,很明显她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我瞄眼她有些发白的脸,李德又哪根筋不对了? 李德又在擦拭他的那把剑,我推门进去眼睛就被剑的反光刺了下,“今天去建委了?”我浑身的神经立刻绷紧,李德对我的行踪这么关注意味着什么? 他挽了个剑花,把剑放回剑鞘中,“武占魁那个位置一直缺人,我想你去。” 我目瞪口呆地傻在原地,李德要我去做管工程的副总?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我用力揪紧沙发的一角才没有使自己因为这个消息震惊得腿发软。 为什么要我去?我舔舔有些干燥的唇,工程部一向是公司里大支出的部门,据说一个工程下来,好处费就是上百万,我努力压下雀跃的心,为什么是我去?我一不懂水电安装二不懂基建,为什么是我去? “对不起,李总,”我心头酸酸的,多好的机会啊!“我想我不太适合这个岗位,”我微笑着,“我不懂工程,如果硬是赶鸭子上架,”我斟酌下字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请求辞职。”我看到李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心里暗暗得意,幸好我没有得意忘形,“我不能做对不起李总您的事。” “哈哈哈”李德笑得像只要下蛋的母鸡,“厚烽,我就说了你会输的。” 张厚烽一脸悻悻然地从里间走出来,他斜溜了我一眼,“丫头,知道我和你们李总在打什么赌吗?” 李德一脸春光灿烂地接过他的话:“如果你答应做管工程的副总,我就得按合同多付一个点给厚烽,可是如果你没有答应,哈哈,我就可以少付一个点。” 我忽然感到恶心,李德MD就不是个东西,明知道我是不会接受的,却拿这去阴张厚烽,张厚烽也是个笨蛋竟然接受了!我有点同情地看眼张厚烽,“对不起,张总。”后者耸耸肩,“纣王可以为搏美人一笑而点烽火,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为搏美人一笑而损失一个点呢?” 这话把我心底所有的同情全都给打到爪洼国,这些男人有点臭钱就把女人当什么了?“李总,还有事吗?”我转过脸看李德,“没有事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李德笑容可掬地点点头。 我恶心得想吐,生意场上就没有点纯洁的地方吗? “喂,丽丽,晚上有时间没,有人请吃饭。”余霜在有人下面加重了语气。 我心里正窝火得想杀人呢,余霜不知死活地找些狐朋狗友来请我吃饭,我怕我脾气上来六亲不认,大家都下不来台,“没时间!” “没时间也得来,七点半在七星街口的上岛咖啡等你。”余霜很不高兴,“不来你会后悔一辈子。” “嘟嘟”那边传来忙音,这余霜搞什么鬼,霸王硬上弓?那好,要是本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可别怪我! 推开上岛咖啡的门,一个穿旗袍的迎宾立刻迎上来,“请问是田丽小姐吗?”我点点头,这余霜整什么西洋镜? 迎宾小姐很快把我带到一个标着静轩的雅室前,她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小姐,请。”迎宾礼貌地半鞠个礼,帮我推开门。 里面站着一个穿西装的高个男人,因为灯比较暗,加上他又是反着光站着,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再说我也没有兴趣去看他的脸。我瞄眼里面,余霜不在?我正想回头问迎宾小姐是不是搞错了,里间的男人冲我微微一笑,“余霜有事一会再来,田丽,请。”一口异乡的口音让我眉头微皱,余霜什么意思? “心情不好?”他等我坐下后才坐下,这让我对他心生了些许好感。 “没有。”我闷闷地回答,端起桌上的咖啡。 “不舒服就说出来。”他忽然把右手摊开到桌上,“如果还不解气,我的右手借给你咬下。” 我有些傻眼了,余霜上哪找的这宝贝,一见面就让我咬他?我又好气又好笑,“我为什么要咬你?呵,我又不是食肉动物。” “你比我想象中的好,”他收回右手,平视着我的眼睛,这让我感到压力,我低下头去喝咖啡,“你没有那么泼辣。”什么?我生气地抬起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温柔得多,”我感觉我快要爆炸了,这男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我眯起眼睛,凶狠地盯着他,我不敢保证我下一步不把咖啡泼到他身上,“梦飞蝶小姐。” 我从软沙发椅上蹦起来,只有余霜知道我这个网名,“你怎么知道我是梦飞蝶?” 对面的男人站起来,温柔地看着我,“你说呢?” 我的心砰砰地撞击着我的胸腔,我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双我在梦中仿佛见到过的眼睛,我下意识地抓紧胸口,不,不可能!“你,你……”氧气被剥出我的肺部,我已经不能呼吸,“你!” “是的,”他很近地逼视着我,“我是巫山无梦。” 我已经闻到他嘴里的淡淡的口香糖味,我惊恐地往后退了退,我立刻跌坐到沙发椅上,我惊雀样地蹦起来,我回身去抓起我的皮包。 “不要走。”他跨过桌子,抓住我的右手。 “放开我。”我尖叫道。 “好,我放手,”他立刻松开手,“可是你答应我不走好吗?” 他一松手我倒呆住了,我回过神就见他在探询地望着我,眼神后的忧郁让我忍不住想去帮他抚平皱起的眉。 “啊?”我羞红着脸发现我不仅是想,我是真的去做了。 我惊慌地想放下手,他早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后轻轻一带,“我找到你了。”他吻着我的头发喃喃地说。在我还没有醒过神,他的唇已经火热地穿过我的额,我的鼻尖,落到我嘴唇上。我浑身颤抖得厉害,我想推开他的头,我想告诉他不要,可是在他试探着把舌卷进我嘴里时,我的心悸动得早忘了我是第一次见到他。 第四章(1) 李德这几天的心情相当不错,走过前台还会冲前台小姐微笑下,我知道这完全归功于那少付的一个点,这次区人大代表竞选李德没有选上,不是这一个点,李德早就火山喷发了,哪容得我这么轻松? “田丽,你过来下。” 李德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我立刻答应声:“好。” “坐。”李德起身给我泡了杯茶,我吃惊得差点忘了说谢谢,“这阵辛苦你了,”他放下茶杯,摸摸下巴,“这次建筑规划证的事办得不错,公司决定奖励你一万块钱。” 不是吧?我的心蹦跳得就跟只小兔子样,我只帮公司节约了七千块钱,奖我一万块?李德这壶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已经跟管财务的罗总打过招呼,你现在去财务室办手续吧。” “谢谢李总!”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德,就这么完了,没有下文了? “去吧。”李德挥挥手,“好好做,表现好的话,我会给你更高的平台。”我暗捏下自己的手,很疼。 李德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他准备奖给我一万块钱?难道,他有什么特为难的事情要我去做?怎么可能?他一个大老板就算有为难的事还找不到人去做?非巴巴地花一万块钱,还是用了奖励的名义来找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去做? 我皱着眉绕过前台,走回办公室。 柳夏似乎一直在门口等我,见我过来,马上露出春花般的笑容,“田总,早。”她举着张支票,“这是罗总吩咐您来了就立刻给您的。” “谢谢。”我微笑着接过支票,一万元?立刻给我?李德这是准备叫我上哪个刀山,下哪个火海? 柳夏跟着我走进办公室,“田总,我帮您换水。”她动手去拿起窗台边的花瓶。 “谢谢。” “别那么客气,田总,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尽管说,”她的眼睛闪着光,“我会尽我所能去做好。” 我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记事本,柳夏今天的表现太过热情了,较之前面公式化地应对我,实在是天壤之别。我暗叹口气,为了生存就得让自己充满奴性吗? “在哪不都一样?”余霜对我说的职场感受根本不感兴趣,她瘪瘪嘴,“怎么不说说柳翰?” 我的脸立刻红成大苹果,我尴尬地搔搔头,我连他姓什名谁都不知道就和他接吻了,“说他做什么?”我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李连杰又拍新片了?” “别叉开话题,”余霜不满地从我手里抢过杂志,“你们有没有电话联系?” 我翻下白眼,又不是她在恋爱,“联系了。” “怎么样?”余霜两眼放光地挤到我面前。 “什么怎么样,他有事去杭州了。”我抓起桌上的另外一本杂志。 “没有了?”她一脸失望地缩回身子,“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她掰过我的脸,“田丽,看着我!”她一脸严肃地说:“不要觉得我讨厌或者嫉妒什么的,尽管我确实嫉妒,可是,丽,我其实是希望看到你实现我的梦。”我微皱下眉直直地盯着她,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她很快松开掰着我脸的手,“也,也没什么了。” 我的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样,“我会的。”我轻轻拍下她的脸。 她的声音多了点湿湿的鼻音,“恩。” “你爱过我吗?”苏航表情沉重地看着我,“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绝望,“可是我感觉不到我爱你。” 我高昂起头,斜睨他一眼,“是的,我没有爱过你。” 我想说你爱不爱我,我才不在乎,可是眼泪夺眶而出,该死的苏航,竟然说我没有爱过他!我痛苦地闭下眼睛,冲出咖啡厅,冲进雨里。 “我感觉不到我爱你!”不!苏航你怎么可以感觉不到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说你不爱我!你要分手……一道刺眼的车灯射过来,“啊?”我惊恐地抬起手。 血,满地的血! “对不起,”叶子两眼空洞地望着我,垂下头。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苏航心碎地搂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叶子……” …… “不!”我尖叫着猛地坐起来。 窗外,月光如水。 我木然地呆坐在床上,叶子,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死前对我说对不起,“不!”我捂着耳朵,疯狂地摇着头,“不!” 从心理医生的诊室出来,余霜一脸关切地迎上来,“怎么样?” 我摇摇头,尽管我从小没有爸爸,可是我从不觉得自己在性格或者心理上有问题,“没怎么样,”我无精打采地看着地面,“医生建议我出去散散心。”我的心理有问题吗?我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吗? “那就去啊,”她晃晃头,“女人太重感情了不好,容易受伤。”她拉拉我的头发,“痛过了就忘了吧。” 能忘了吗?我双手揪紧头发,能忘了吗? “别告诉我妈。”我看着花坛一株已经枯萎了一大半的玉兰花,“要不我和你翻脸。” “不会啦。”余霜搂着我的肩,“走,逛街去。”她拍拍口袋,笑嘻嘻地看着我,“书上说购物可以发泄情绪的不满,你就使劲发泄吧。”她说完似乎想起什么,眼睛瞪得圆圆的,“可是不准超过一千块。”她苦着脸,“我是穷人呢。” 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好啦,我的穷人婆,我请你去做异性按摩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余霜掏出口香糖,扔给我一片,然后塞了一片到自己嘴里,“我最烦做足浴了,还没过瘾时间就到了。” “得,”我用手指戳下她的额头,“我请你去洗脚好了。” 余霜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她的包里传来彩铃声,她摸出手机一看,就顺手递给我,“你家情郎的。” 我的脸腾地红了,我竟然忘了问柳翰要电话,“喂,您好!”我侧下身。 “您好,清梦,能告诉我田丽的电话吗?”我听了想笑,前面是余霜的网名,后面说的却是我的真名。 “噢,对不起,她没同意前我不能告诉你。”余霜在边上冲我挤眉弄眼。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电话?田丽。”柳翰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我的两颊立刻像被火烧了样地烫。 “因为我从不说TMD的您好。”余霜从我的手上抢过手机,“13808XXXXXX” “余霜!”我气恼地跺下脚。 第四章(2) “不就一个电话吗?”余霜斜歪了我一眼,“我说柳翰,要追我们家田丽就快些带钻戒来,我干妈说了,她今年一定得结婚。” 天啦,这丫头疯了吧?我想抢过她的手机,可是她早“叭”地挂断了电话。 “你胡说什么啊?”我着急地看着她的手机,“要是他当真了怎么办?” “当真就当真了。”余霜把手机揣进包里,“你要是不嫁我就嫁了。” “给我手机。” “不给。”余霜边回答边拉上拉链,“你就乖乖地等着他来求婚吧。” 我一阵头晕,有没有搞错?我才认识柳翰几天就要嫁给他?“不可以。” “真不可以?”余霜一脸坏笑,“那我嫁好了,你可别后悔。” “你,你……”我又羞又急。 “我怎么了?我是为你好。”余霜收起笑容,“我帮你订了后天去杭州的飞机票,别告诉我你没有时间。” 杭州?我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为什么给我订去杭州的飞机票?” 她用力敲下我的头,“你忘了我们组织去杭州的活动?”她撇撇嘴,“你有五天的时间考虑是不是要嫁给他。” 五天?我的头皮直发麻,李德会准假吗? “就说你姨妈的姑表姐的小舅子的二姨结婚。”余霜一口气说完,大笑着倒向我。 “疯子。”我溜眼四周,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看我们,“走吧。” 才刚把脚放进药桶里,“好舒服!”余霜叭哒下嘴,“恋爱中的小姐,我要睡觉了。”说完她往后靠在床上,闭上眼睛。 我知道她这是对我坚持要安排女人来给我们洗脚表示不满,可是我不喜欢陌生的男人碰触我的身体,所以我决定不理她,我也躺下去,闭上眼睛。 如果一会柳翰打电话来,我得告诉他余霜说的都是玩笑话,不代表我的意思,所以……这样说会不会太生硬了点?好像他会赖上我一样……要不我说今年我没打算结婚,我年龄还小……我还小吗?我这不是寒碜我自个吗?……干脆说余霜是一番好意,是想搓合我们俩……如果柳翰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我这么说不显得我有这意思?可是他那天吻我的感觉…… 然而,直到余霜舒舒服服地伸完懒腰、我们走出福达洗脚城后,柳翰都没有打电话过来。 第二天我边把请假条递给李德,边开始讲我昨晚想好的理由:“李总,很抱歉,实在是我舅舅不放心我表妹一个人去杭州面试,所以……” 李德看眼假条,很快在上面签了“同意”两个字,“安排好你手头的工作,”他打断我的话,“玩得开心。” 我望着假条瞠目结舌,就这么同意了?害我昨晚想了N条理由,“谢谢!”我很快回过神来,冲李德微微一笑。 李德似乎呆了下,他摸摸下巴,“下个月,九月二十号,是厚烽的生日。”他的脸上挂着奇怪的表情,“他想邀请你做他生日派对上的舞伴,你从杭州回来后做下准备。”李德说完低下头继续看他手头的文件,“你去忙你的去吧。” 我如被雷击一样,李德根本就不是在和我商量,说的不好听点,是在命令我,我木然起身走回办公室。 为什么我要去做他的舞伴?而且是在他的生日派对上!我心头一凛,这样一来,外人会怎样看我?不,我才不做他的玩偶!可是我能怎么办?除非是……一行热泪涌上来,我知道我必须要做取舍了。 相较我沉重的心情,田嘉显得特别兴奋,一路叽叽喳喳的,“表姐,你说我们到杭州后先去哪好?”“表姐,我要去看西湖,书上说那里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我要去,我要去。”“表姐,……”我一个头有两个大,暗自后悔带这小麻雀出来。 “乘客朋友请注意,本次航班是由XX飞往杭州的班机,准点起飞时间为……请将所携带的通讯工具关闭,谢谢您的配合和支持。” “吓,要关手机呀。”田嘉拿出手机,迅速地写了条短消息发送出去。 “给谁发短信啊?”我边关手机边问她。 “一个朋友。”她冲我吐吐舌,关上手机。 飞机渐渐远离了城市,我闭上眼睛想思考下到杭州后怎么联系上柳翰,余霜没有告诉我他的电话,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我也没有问她,柳翰如果有心应该主动来联系我,他不联系我,我为什么要联系他?都说女人心思复杂,其实哪有?不过是女人虚伪点,希望能够确认对方是不是特别在意自个,如果心仪的男人能主动些来个电话,女人立刻雀跃得忘了早前发誓就是男人打电话来也坚决不接的誓言,女人啊,很容易满足的。 “表姐,快看啊,有一群鸟在下面飞呢。”田嘉忽然大力地摇晃我的胳膊,根本无视我在休息。 我微皱下眉,“能不能安静点?” “人家是好心告诉你嘛。”田嘉不满地嘟着嘴。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妈就一个弟弟,我就只有她一个宝贝表妹,我还真做不到拉下脸对她,“乖,我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会好不?”我拍拍她的脸,如果小时候有这样一个姐姐拍着我的脸说“乖”,我会觉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下飞机就带你去看西湖,可以了吧?” “好嘛,好嘛。”田嘉挤挤眉,低下头去翻前面套袋的报纸,“怎么都是这么些无聊的东西?”这小丫头,我有些牙痒痒的。 “第一次坐飞机吧?”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男人,他的皮肤尤其是额头的皮肤接近亚铜色,靠近下巴的皮肤比较干燥,西装领口靠脖子的部分有些毛边。 我快速地在脑中过了一下,我敢肯定我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是的。”我点点头,因为田嘉的不安分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子家爱闹,对不起,打搅您休息了。” “没关系,”那人笑笑,“第一次坐飞机谁都难免会好奇些。”他把手上的书递过来,“小妹妹,要觉得闷就看书吧。” “我才不是小妹妹。”田嘉翻下白眼,我踢了她一下,她鼓起嘴接过那人的书,“谢谢。” “对不起,小孩子家不懂事……” “嗨嗨,表姐,我不是小孩子。”田嘉打断我的话,盯着过道那边的男人,“想打我表姐的主意,先问我。” 第四章(3) 我羞得恨不能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我板起脸,“田嘉!”我拍下她的背,压低声音警告她:“给我安静些,再吵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田嘉闭下眼睛,把脸转向窗外,“好心当驴肝。” 我气得脸阵红阵白的,舅舅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对不起。”我转头看那男人,“我保证她会安静点的。”我微微一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就不打搅您了。”昨晚为了是不是做张厚烽的舞伴,我思想斗争了一夜几乎没睡觉,现在还真有点困了。 “好的。”那人点点头,低下头去看手中的文件。 我感激地望眼他,回头掐了田嘉一下,“我想睡会,”我压低声音,“再吵,我就回A市,自己看着办。”说完我闭上眼睛,跟她好讲是白费劲,很快我就睡着了。 “表姐”我半睁开眼睛,就看见田嘉一脸委屈地在看着我,“到杭州了,起来了。” 我闭上眼睛然后马上睁开,“知道了。”我摸摸她的头,温和地一笑,“乖,下飞机就带你去看西湖。” “YE!”田嘉做个胜利的手势,一边抓起她的行李,“下飞机罗。” 我站起身就发现过道的那个男人还没走,我礼貌地对他笑笑,正想朝机仓出口走, “小姐”那男人站起来,“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 田嘉一把抢过名片塞进自己的裤兜里,“谢谢,我表姐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一定请你吃喜酒。” 我的脸红了下,可是她这样做比我直接拒绝要好的多,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率先朝门口走去。“好样的!”下飞机后我拍下田嘉的肩,田嘉受宠若惊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表姐,我其实很乖嘛。” 出机场时我下意识地瞅了眼四周,柳翰会来接我吗?可是我立刻失望了,我招手叫来辆的士,“嘉嘉,快上来。”田嘉正不知在和谁通电话,说得眉飞色舞的。 “来了,来了。”她一边答应着,一边又说了几句话才结束了通话。 “和谁打电话呢?”我瞪了她一眼,舅舅把她交给我,要是有个什么差错,我不被妈骂死才怪。 田嘉吐吐舌,“放心了,不是坏人。”她亲热地搂过我的脖子,“表姐,我们住西湖大酒店好不好?” 我警惕地看着她,“为什么住那里?” “小姐,走不走?”的士司机不耐烦地按下喇叭。 “去西湖大酒店,谢谢。”我才说完,田嘉就用力亲了我一下,“我就知道表姐最好了。” 我哭笑不得地摸下脸,就是她不说我也会去西湖大酒店,来杭州前柳夏已经帮我预订了房间,而且李德特批由公司支付四天的房费。 放下行李,我正想把衣服清出来挂上,“姐,”田嘉窜过来像只猴子样地挂在我身上,“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手给掰开,我抖腕看下表,然后把表送到她鼻子下,“才几点啊?吃东西?当你姐是纸糊的,好糊弄?” “才没有呢。”田嘉大笑着仰躺到我床上,“我姐可是诸葛亮再世,孔明再生……” 我好笑地看着她,“诸葛亮和孔明好像是一个人吧。” 她的脸红了红,“不管了,不管了,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我清出衣服挂到衣柜里,“老实说吧,一起来的还有谁?”舅舅再三交代要看好田嘉不许她乱跑,可是女大不由娘,她妈都管不住她,我能管住?才怪。 “没有谁啦。”田嘉的脸红成了大苹果。 “呵,”我笑笑,“那这几天我去哪你才能去哪。你,”我指着她的鼻子,“不准单独出房门,没我的准许不准打电话。” “不是吧?”田嘉跳起来,“你怎么像那个祸国殃民的慈禧样,霸道专制!” 我头疼地拍拍额,我不过是管下你个小丫头,能扯得上祸国殃民吗?“说我霸道是吧?”我拿出手机,“那我叫舅舅来,他总没我霸道吧。”她不以为然地瘪下嘴,“我叫舅舅来之前把你银行的钱冻结,然后把你的手机停掉。” “啊啊啊啊?”田嘉垮下脸,“表姐,我不是你的阶级敌人,你用不着这么狠吧?” “你去把他叫过来给我看看!”我板着脸盯着她,“否则,我立马给舅舅打电话。” “你就会欺负我。”田嘉嘟着嘴,“叫就叫罗,”她眼珠子转了转,“可是,是你要我叫的,到时候别后悔。” 这死丫头,我不看我才后悔呢,舅舅舅妈就她一个宝贝女儿,有什么差池我担当得起吗?“不后悔!”我斩钉截铁地说:“可是,你如果不把他叫来,你肯定会后悔。”我示威地扬扬手机。 “YE!”田嘉快乐地蹦下床,一溜烟地跑去拉开门,“我赢了!” 门口站着一个很面善的年轻小伙,“好好,你赢了,我嫁给你好了。”我吃惊地看着他们俩,他们把结婚当成游戏吗?我眯起眼睛。 “不好,”田嘉回头看我一眼,脸色大变,压低声音对年轻小伙说:“我们俩快闪,我表姐要发火了。” “那这里……”小伙子皱起眉头。 “笨!”田嘉敲了他一下,“交给翰哥去收拾好了。” “田嘉!”我两眼冒火地瞪着他们俩,田嘉拉了小伙子就跑,头都没回一下,我生气地抓起手机就准备给舅舅打电话。 “算了,”我浑身一震,心底似有无数只蚂蚁爬过,软软的,酥酥的,“还真和他们生气啊?”柳翰抓过我的手机顺手扔到床上。 “你?”我往后退了一步,我的勇气似乎被什么拽出身体,我能感觉到我的声音带了点轻颤,“你怎么在这?”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慢慢地朝我走过来,我踉跄着往后退。 在墙边他抵上我,他的脸在我的面前越来越清晰,“我快疯了”他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然后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下我的额。 他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盯着我。 突然袭击过来的狂喜、震撼还有兴奋让我忘了语言、忘了理智,我大睁着双眼看着他,我闻到他嘴里隐隐的薄荷口香糖味。 “闭上你的眼睛。”他低声命令道,他嘴里呼出的热空气让我有些意乱神迷,我立刻闭上眼睛,“我想你。”他热热地吻着我的耳垂,“告诉我,你也想我。”我想点头,可是他的肩膀压着我的下巴,我干脆放松自己靠在他怀里,“我要你想我。”他说完吻上我的唇。 这是一种完全属于掠夺性质的吻,粗犷却又带点温柔,攻击却又留有余地,我忘了矜持,忘了该拒绝,“唔”我满心快乐地发出欢愉声。 …… 第四章(4) 突然,他松开我,快速地走到梳妆台前。 我大口地喘着气,空气稀薄得让我感到窒息。 “翰”我无力地倚在墙上,“翰”我凝视着他线条分明的脸颊,还有他厚而性感的嘴唇,我的眼神温柔而迷离。 “别这样看着我,”他缓缓转过头,黑幽幽的眼睛里全是爱慕,“你知道你这样会诱惑我犯罪吗?”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似乎在犹豫什么,挣扎什么。 “翰”我想向他走过去,可是我浑身发软,才走一步就摔到地上。 “小东西,你成功了。”他朝我跑过来,一把从地上拽起我,把我紧紧地搂进他的怀里,“你成功地诱惑我了。”他如暴风雨般的吻落到我的唇上。 “如果这是爱如果还有爱,让我在你心中走进未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从未离开……”床上我的手机发出悦耳的和弦声。 “该死。”柳翰低低地咒骂了句。 我莞尔一笑,正想起身去拿手机,他早站起来,打横抱起我,“哇”我吓得尖叫起来。 “呵呵,”他亲下我的脸,“你这样子真可爱。” 我的脸红了,“放我下来。”他放下我,可是立刻环抱着我,“别闹了。”我抓起手机。 “姐,快些下来,柳浩说现在去看西湖最漂亮了。”田嘉在那头呵呵地笑得很奇怪,“别捣乱,柳浩。”我以为她要挂电话了,可是她的声音又传过来,“现在去人不多,可以等到位置吃荞面辣香鸡,”柳浩似乎提醒了句,“对,还有金谷厥鱼球。金谷厥鱼球是啥东西?”后面一句显然不是问我,“我们就下来。”柳翰大声说完就帮我合上手机盖。 “真不该带上这小麻烦。”他亲下我,“走吧。” 我没有动,盯着他,“不是说组织会员来杭州玩吗?” “是啊,”他指指自己,“我,”然后指指我,“还有你,不都是会员吗?” 聪明的女人,给你选择,你是闭上嘴还是抱根究到底? 扯上房门,柳翰很自然地把手放到我的腰上,我背上的肌肉立刻变得僵硬,“怎么不喜欢?”他轻咬下我的耳垂,低低地问。 我本来只是脸红,现在连耳根都红了,“我,我不习惯。”我蚊子似地哼了句。 他笑起来,“你会习惯的。”说完他拿开手,我暗松口气。 才跨进电梯门,柳翰忽然用力一扯我,“啊?”我尖叫出声,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扑向他,他张开手抱住我。 “疼死我了。”我揉着鼻子。 他低头亲下我摸鼻子的手,“我喜欢抱着你。” 电梯里立刻静得像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我的脸 (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4 部分阅读 “疼死我了。”我揉着鼻子。 他低头亲下我摸鼻子的手,“我喜欢抱着你。” 电梯里立刻静得像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我的脸绯红到了下巴,我不敢看电梯的其他人,我把头深深地埋进柳翰的肩窝里。 估摸着电梯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敢抬起头,“要死啊。”我打了他一下。 他冲我挤挤眼,“走吧。” 田嘉嘴里嚼着口香糖,两手插在兜里在酒店大门口晃悠,见我和柳翰过来,忙用脚踢了踢还在坐着的柳浩,“快些起来。”她瞄眼柳翰放在我腰间的手,冲我做个鬼脸,“翰哥好,表姐好。” 田嘉认识柳翰?还有她电话中叫的名字——柳浩?我微皱下眉。 “还不快叫姐姐。”田嘉蹭蹭柳浩,边陪上讨好的笑容。 “姐姐好。”柳浩冲我笑着点点头。 “你们都姓柳?”我眯下眼,回头看着柳翰。 “恩。” “他是我堂兄。”柳浩在边上回答。 我来回看了他们几眼,最后定格在柳翰的脸上,“你们早就认识?” “当然,”柳翰亲下我的脸,“你以为我会随便去看一个网络上的人?”他摇摇头,“网络是虚拟的,我不相信。” 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可是也敲到我的死穴,我之前可是把柳翰当网络的人,我摸摸羞红的脸,“走吧,不是说去西湖玩吗?” “好啊好啊,我要去看金谷厥鱼球。”田嘉高兴地摇着柳浩的手,后者尴尬地搔搔头,看了柳翰一眼,然后看着我。 我其实是想去看看雷锋塔的,白素贞可以为了许仙舍弃千年的道行,化身成为一个活不过百把年的凡人,这种爱纯洁得没有一点杂质,美得令人向往,可是,不一定非要今天去不是?我笑着回头征询柳翰的意见:“你说呢?” “我看行。”柳翰点点头,“明天去雷锋塔。”这话让我怦然心动,我对他赞许地笑笑,他的眼神窒了下,马上变得很炽热地看着我,“我想去许个愿。” “好啦,好啦!”田嘉过来挽着我的手,“两个亲爱的人走吧。” 晚上回到酒店已经快八点了,我找出睡衣准备洗澡早点睡,柳翰说去雷锋塔许愿的话让我心动神往,“耶?你怎么还不找衣服洗澡?”田嘉正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手中的宣传画。 “姐,”田嘉怯怯地看着我,“我,我想换房间睡。” “什么?”我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你想换到哪去睡?柳浩那?”我恶狠狠地盯着她。 “恩。”她垂下眼睛,“我只是问问,你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 “问?”我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想都别想!”我气得在房间乱窜,“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不懂自重两个字?” “拜托,表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田嘉不服气地抬起头,见我在盯着她,她耸耸肩说:“现在谁还在乎你是不是处女?” “是柳浩这么说的?”我眼光尖锐地逼视着她。 “不是啦。”田嘉表情很不自然,她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 “给我听好了,田嘉,”我生气地插着腰,“男人在想得到你的时候会说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可是,在要和你结婚的时候就在乎了。” “才怪。” “你给我起来。”我抓住她的领口把她拽起来,我盯着她的眼睛,“或许你们这一代自认为开放,不在乎男女关系,可是别忘了,你们,尤其是你们这一代的男人,从小受的还是中国的传统教育。”我松开她的领口,“有本事把中国的传统给颠覆了,你再来跟我谈你的男女关系观,现在,不行!”我抓起被我扔到床上的衣服,“如果,”我严肃地看着田嘉,“今晚你敢睡到别的地方,我保证,明早你看到的是你爸爸,而不是我。”说完我冲进洗手间,“砰”地用力关上门。 “难道你不想跟翰哥在一起?”田嘉小声地嘟嚷了句。 我闭下眼睛,看着镜子中的我。 “丽丽,明天你就要离开家了,”妈摸着我的头,“妈不反对你在大学谈恋爱,但是丽丽,不要轻易把自己交给男人。”妈叹口气,“你大了,这点妈管不到你,可是妈希望你明白,妈是希望你能挺直腰杆地面对你爱的人。” 这是我去读大学的前一天晚上妈对我说的话,我一直牢牢地记着,苏航几次提出要求我都拒绝了,我心头一动,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和我分手?我甩甩头,走到浴缸前打开水笼头,苏航已经是过去式,余霜说的对,痛过了就忘了吧。 洗完澡出来,田嘉还在房中,我有些意外,小丫头没赌气走掉? “我去洗澡。”田嘉对我咧咧嘴,转身拿起衣服,“我没有那么坏,表姐。” 我捏下她的脸,“小丫头,表姐是为你好,不知好歹。” 她亲了我一下,“知道呢。” 我抱住她,“我就你一个妹妹,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否则我,”我犹豫下,接着说:“一辈子不原谅我自己。” 田嘉抬起头,眼睛里有了泪花,“姐,知道了。” 我亲下她,“乖,去洗澡吧。” 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拿上衣服去了洗手间。 这一晚我睡得很踏实,梦中没有苏航,没有叶清卿,只有一叶小船,在淡淡地月光下,静静地停泊在湖面…… 第五章(1) 李德对我的辞职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你不再考虑下了吗?” 我看着他,四年相处下来,我对这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还没有洒脱到可以一下割舍已经融进我血脉的人和事,“对不起,李总,”我摇摇头,眼泪立刻涌了上来,“谢谢您一直照顾我。”我哽咽着嗓子,然后我看到李德的眼睛也红了。 “其实你可以不走,”他转头去看窗外,“你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强迫你,包括我,也不能。” “不是的,”我擦掉滑跌下来的眼泪,“我要结婚了。” 李德回过头来,“是吗?”他的脸上露出惯常的笑容,“恭喜你,一会我通知罗总给你准备一份结婚贺礼,请一定收下。” “谢谢。”我站起身,“谢谢!”我向李德半鞠下躬。 距董事长办公室不到五米的地方,秘书室的人都在,张毅也在。 “田总,你真准备离开公司了?”柳夏的声音很低微,眼睛里全是不舍。 也许,只有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人跟人之间才会有真正的关心。 “是的。”我点点头,“各位要加油。” 走进办公室,沿着沙发我慢慢走到办公桌前。 抚摸着桌上熟悉的办公文具,一缕悲伤反呛进我的胸口,我热爱的工作,别了。 眼泪热热地滚出我的眼窝,我知道这里不久就会有新的主人,我努力平稳住自己的情绪,坐到办公桌后——在走前我得把每份文件归档,就算是我对天鹏最后尽的义务。 “喂,田丽,”余霜在那头很不高兴地说:“你要结婚了怎么都不和我说声?” 我一边把最后一份文件归档,一边拿下夹在肩膀上的手机,“不是啦,我是想把工作交接完了再请你好好磋一顿。”如果离开能让我搬掉心头的重石,我又有什么可难过的? “噢噢,你就嘴上说得好听。” “瞧你说的,要不这么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我请你到巴特亚吃烧烤,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晚上七点半,不见不散。”余霜似乎塞了片口香糖进嘴里,边吧哒嚼着边说话,这让她的声音听上去模模糊糊的,“还有,”她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多订个位子,我有个朋友也会去。” “朋友?” “是啦,是啦,你就快要走了,我总得让你放心吧。” 我吃了一惊,继而醒悟地笑起来,“好,我还订‘柳暗花明’那个座。” “叩叩”门上传来几声轻叩门声,接着柳夏推门走了进来。 我皱下眉,在今天之前,柳夏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是绝对不敢就这么进来的,虎落平原被犬欺,我这还没落平原呢,“有事吗?”我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没有半点离别前的不舍。 柳夏不安地扭下手,可是她很快镇定地看着我,“蔡主任要我来和你办下交接。” 我半眯起眼睛,好啊,我这人还没走,管事的就来了,“我这有事了,晚上见。”我对手机那头的余霜说,挂掉电话我冷冷地盯着柳夏,“去把蔡明艾给我叫过来。”见她没有动,我加重了语气,“我现在还是董事长助理,柳小姐。” 柳夏被我盯得很不自在,“是,田总。” 蔡明艾几乎是三步并作一步,满脸堆笑地跑过来,“田总,对不住,对不住。”他擦下脸上的汗,回头瞪了柳夏一眼,“还不快过去帮田总整理文件,难道要田总亲自动手啊?”他再回头时,脸上又堆满了笑容,“田总,我这是职责所在,职责所在,请多包涵,请多包涵。” 我微微一笑,指指桌上的清单,“蔡主任,我已经列了清单,你们核对一下,没有问题的话,”我翻到最后一页,“你,还有柳夏在这签个字。”我敲敲桌子,“免得以后遗漏了什么说不清楚。” “哪会呢?”蔡明艾又擦了把汗,“田总做事我,我们放心。” 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我还是想带点美好的记忆离开这里,我把清单上列出的文件一一指给他们去核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 “没,没了。”蔡明艾解开西装,再次擦下头上的汗。 “那么签字吧。”我指指最后一页的交接人和证明人。 蔡明艾抢着在证明人后面签了名字,柳夏扁了扁嘴,在交接人那签了名字。 “谢谢。”我拿过清单,在移交人后签上了名字,然后我把清单递给蔡明艾,“这,交给你保管。”我点点最前面的几个文件,“这几个打勾的文件,是李总近一周时间内需要随时备查的,记好了。” 蔡明艾连连点头,“田总做事真是细心啊,我以后要好好向您学习。”这次他没有擦汗。 我转头看着柳夏说:“在公司没有正式安排你之前,你,暂时归口到办公室。” “我不去!”柳夏生气地闭下眼睛,看着窗外。 “蔡主任,请拿份人事调动单给我,柳夏从今天开始正式调到办公室。”我面带微笑看着蔡明艾。 蔡明艾斜扫了柳夏一眼,露出为难的表情,“田总,这……” “蔡主任,我正式离职是下个星期一。”我板起脸,“你要是做不好这件事,那我只好在离职前另外找一个能办好这事的办公室主任来。” 蔡明艾的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好,好,我就去拿。” “哼!”柳夏立刻哭起来,捂着脸冲了出去。 “田总。”蔡明艾瞄下她的背影,眼里全是疑惑。 “做不好是吗?”我掀掀眉,抓起桌上蓝色电话的话筒。 蔡明艾立刻像鸡啄米似地连连哈腰点头,“我就去,我就去。” 把话筒扔回电话机上,我往后靠在椅子上,柳夏我白带了,且不说我现在没走,就算走了,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这样不留一点余地实在让人寒心,我转了转椅子,她会怎样说我?冷血?还是人面兽心?我摇摇头,我不敢说自己的心胸有多宽广,可至少我还顾念些情份,蔡明艾这人虽然圆滑了点,可是没什么坏心眼,柳夏过去不会吃什么亏。 我站起来走到窗口,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办公室的主人换了,秘书室的人除了个别有背景的都会被换掉,但愿柳夏以后会明白这些。 我看看对墙上的钟,还不到四点,离吃饭还早,这次去山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该给妈买几件过冬的衣服。 我慢慢地拉上窗帘,再见了。 第五章(2) 巴特亚烧烤城位于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还不到七点就已经是霓虹点点。 站在烧烤城五彩的招牌下,我有刹那的错觉,以为这里是午夜寂寞消遣的欢娱场所,“小姐,请问有预订吗?”迎宾小姐礼貌地冲我笑笑。 我拿出贵宾卡,“是的。”或许就是这种迷幻的感觉让这里的生意特别红火,不是预订,在用餐的高峰期,别说包厢,就是大厅也很难找到位置。 我知道来早了,余霜这会说不定还在化妆试衣服呢,可是如果给妈送衣服过去,妈肯定就不放我走了,我一方面因为答应了余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好奇,好奇想看看她的那个“朋友”。 他长什么样?应该是酷酷的那种,余霜不喜欢斯文的男人,“男人就该是充满力量的。”余霜是握紧拳头,比划着上臂说这话的,想起她说话时的表情我忍不住莞尔一笑,那时候的余霜才刚毕业…… “请。”迎宾小姐礼貌地让到一边。 啊?我的心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余霜带来的竟然是张鹏!我的嘴巴因为极度吃惊半张成O型。 “Hi,”余霜挽着张鹏,懒洋洋地看着我,“我们来了。” 我有那么一瞬间不能呼吸……“我们分手了。”余霜脸色苍白地看着我,眼角流着泪……不,可能是我眼花了,看错了,我揉揉眼睛。 “亲爱的,去拿点吃的过来,好吗?”余霜装着没有看见我的表情,亲了张鹏一下。 张鹏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发觉我的嘴还在半张着,我的脸立刻变成绯红色,“好久不见。”我尴尬地笑笑,赶紧闭上嘴。 “去吧。”余霜拍拍他的背,张鹏点点头,转身朝大厅的水果区走去。 “别表现得那么吃惊好不?”余霜挨着我坐下,她探头看眼我边上放着的衣服包,“给你妈买这么多东西啊?” 我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哎,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回头瞟眼大厅,张鹏正端着两盘水果朝回走。 “现在什么也别问,回头再说。”她暗捏了我一把,“你是个孝顺女,这回嫁那么远,不给你妈买难道给我买?”她冲我挤挤眼。 “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张鹏看眼余霜,坐到对面。 “在说我们田丽有多孝顺呢。”余霜大笑着站起来,蹭到张鹏的边上坐下。 她指指盘中的苹果沙拉,“我要吃这个。”张鹏马上叉了一块喂到她的嘴里。 我一阵脸烧,暗暗有些后悔才没有去给妈送衣服,“我去拿点吃的。”我起身朝熟菜区走去。 他们怎么又搅在一起?不是都想清楚了吗?这余霜,还说让我放心呢,今晚我非好好审审你不可!我暗暗拿定主意。 等我挑完熟食走回座位,余霜正在讲笑话:“……有人过来问,请问某某站在哪里下?乡下人摆摆手,意思是他不知道,问的人有些莫名其妙,顺着他手摆的方向瞧了眼,正好看见一个小偷在偷东西,问的人就火了,暗想好啊,你自己看见了不说倒要我说,老子也不说,问的人就闭上嘴朝远离小偷的方向挤个位置站了。那小偷最开始被发现了还有点胆战心惊,可等了半天也没人吱声,也火了,你个乡下佬,我又没偷你的,你干嘛多事叫别人看啊?害我吓出这身冷汗,他这么一琢磨就朝乡下人挤过去。乡下人眼尖地看着小偷过来,想说别过来,可是他马上想起自己进城前发誓不说话的,免得因为不会说普通话被人笑话,他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钱袋,暗想你个狗日的敢偷我的钱,我就和你拼了。小偷看到乡下人去摸腰间立刻懵了,这不起眼的、傻不拉几的家伙难道是便衣?他一害怕就急忙下车了。小偷刚下车,车里的喇叭就开始广播了,乘客们,请注意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以免被扒被盗。乡下人心里就很不爽,说TNND,才有小偷你咋不播啊,等小偷走了你倒播了?”她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接着说:“乡下人正想着,最开始问路的那个人忽然挤到他跟前,激动地冲他敬了个礼,同志,问路的人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我才不知道您在执行任务,谢谢您!您辛苦了。一句话说得整个车厢的人都对乡下人肃然起敬,乡下人可不自在了,这都哪跟哪啊?他红着脸赶忙下车了。” 我心头暗惊,余霜这分明是在暗示我,不是当事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是,她都不在乎和张鹏在一起,我在乎个什么劲?这么一想我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呵呵,傻人有傻福啊。” 张鹏忙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余霜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话,愣了下,可是她立刻媚笑着轻捏下张鹏的脸,“可不,你这傻人不是也有傻福吗?” 我只当没看见,最初的义愤填膺早回马克思那去了,我要的不就是她过得开开心心吗? 渐渐地,张鹏脸上的笑容多起来,在余霜讲笑话的过程中,也会插上几句让我们笑岔气的话,这让我重新认识了他,如果他不是有妇之夫,对余霜来说,或许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需要来点什么不?”我像个好客的主人,征询地来回望了他们俩一眼。 “我快撑死了。”余霜四仰八叉地斜靠在软椅上。 “我也饱了。”张鹏见我望过来,笑笑说。 我点点头,冲不远处的服务生招招手,“买单。” “我来。”张鹏蹦起来,一个跨步越过余霜,“我来!”他拿出钱包掏出钱。 “就让他买吧。”余霜冲我做个鬼脸,“你以后想让我们请客都难了。” 我耸耸肩,没有再争。如果买单能让张鹏觉得自己像个男人,我为什么不成全他呢? 张鹏自觉地帮我拎起所有的衣服包,“我送你们。”他看着余霜,眼睛里全是柔情,“田丽就要走了,你多陪陪她,今晚就不要回去了。” 我大吃一惊,心底里那份惋惜感越来越浓,如果……哎! “我就不上去了。”张鹏把我们俩送到我住的地方,下车帮我们拉开车门,“我还有事。”(这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看着余霜,“别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暗自叹息了声,相见恨晚说着容易,做着难啊! 第五章(3) “怎么突然想通要结婚了?”余霜踢掉脚上的鞋,赤着脚走到沙发前凝视着我挂在客厅里的艺术照。 这丫头我还没审问她呢,她倒先审起我来,“你不是一直催我结婚吗?”我换上拖鞋,顺手提起一双扔到她脚边,“换鞋了。” “我催你了吗?”她转过头来,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田丽,你想好了吗?”她皱着眉,“我虽然嫉妒你,可是我更不愿意你受伤。” 我点点头,我懂她话里的意思,我走过去紧紧地拥抱她。 “抱这么紧做什么?”她撇撇嘴,“我要去WC了,你是不是也要这样抱着一起去?” “坏死了。”我松开手,打了她一下。 余霜还真的朝卫生间走去,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我真的想好了吗?我用力搓搓头。 应该说张厚烽的事是诱因,李德说的好听,不会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那是见我准备辞职了,今后的五年里他们可是合作伙伴,李德才不会为了我去得罪张厚烽。想起来可笑,他们的合作协议还是我亲拟的呢,哎。 可是就这么叫我去听他们的摆布,成为张厚烽的新玩偶,我就是宁可辞职也绝不答应。辞职是万不得已,结婚呢?也是万不得已吗?地球就这么大,一个市也只有这么大,我离开天鹏后,如果没能找到比在天鹏更高的职位或得到更好的待遇,我这张脸往哪搁啊?人活在这世上不就一张脸吗? 理智点说这样和柳翰结婚是冒险了点,我认识他才多少天?我看看天花板,人无奈的时候不就和只蚂蚁样任人宰割吗?我想起那晚那个梦……一叶小舟静静地停泊在湖面上,没有眼泪,没有血,没有恨……或许就是这安心的感觉让我下了结婚的决心,四年了,我不想再活在内疚和痛苦中,我也是人,也希望自己快乐地工作和生活。 “想什么呢?”余霜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扔到嘴里,冲我挤挤眼,“不会是想你的白马王子吧?”她夸张地摊开双手,“天啦,结婚的感觉就这么好吗?” 我的脸红了红,“才不是呢。”我拍拍沙发,“来坐下。” 余霜真过来坐下,这倒让我吃惊了,让我更吃惊的是,她举起右手,“我和张鹏和好是因为他老婆去国土局吵闹,我很老实吧?”她说完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他老婆去吵闹?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去闹什么?” “谁知道这十三点怎么回事?”余霜放下右手,耸耸肩,“我TMD地都不想破坏她的家庭幸福,都已经把老公还给她了,TMD,她秀逗了还找上门骂我。”她气愤地拍下大腿,“害我工作都辞了。” “你辞职了?”余霜好歹是公务员,这么辞职了实在是可惜,“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我忧心地看着她,“早说我一定反对。现在找份舒服而薪酬又高的工作不容易,你平常总说羡慕我,可是你哪知道打工的苦处?”我摇摇头,“老板高兴了就把你当人看,不高兴了就一脚把你踹了,你啊。” “那有什么?”余霜不在乎地瘪下嘴,“那个三八不是说我是狐狸精勾引她老公吗?那好,我不仅勾引,我还要她老公养着,看她个十三点还能咋的?” 我摇摇头,和不理智的人说道理,那是白费劲,“傻瓜。” “傻就傻吧。”她忽然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说说你和他吧,”她的眼睛里露出渴望。 “想知道什么?”我捏下她的鼻子,“杭州之行?” 她点点头,“说啊。” 我想了想,大致说了初见柳翰时的光景(当然是有所保留地说),在说到田嘉要求换房时,余霜忽然插嘴问:“你没答应她吧?” 我瞄了她一眼,她的脸似乎有些苍白,“当然没有答应,我妈说了不要轻易把自己交给男人。” “你妈是对的。”她喃喃地自语了句。 “什么?” 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没,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纳闷地望眼她,继续说第二天我们一起去雷锋塔的情形,“那天也怪,我们刚出门时还晴空万里,可是一到雷锋塔下就忽然下起大雨……” 烟雨中是谁雾了我们的眼睛? …… 我一把拖过田嘉把她塞进塔中,“快进去。”然后我回头就看见柳翰还在原地没动,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在看着我,我的脸一红,“发什么愣啊?下雨了。”我连拖带拉地把他弄进塔中,进塔的时候我的头发全湿了。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们一人几块,然后我拿出备用擦汗的小手巾盖到田嘉的头上,“看见下雨都不知道躲,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你们在说什么?”柳翰走过来拉开我帮田嘉擦头发的手,“你看你满头湿的。”他边说边从田嘉头上取下小手巾帮我擦起头来。 “表姐你好幸福哦!”田嘉说完冲柳浩丢了个卫生球眼,“不像某些死没良心的不知道关心人。” “你看人家对人家多好啊。” “他们真恩爱。” …… 边上不断传来议论声,我连耳根都红透了,我不敢去看柳翰,更别说拒绝他为我擦头。 “我也对你好啊。”柳浩脱下外套就去帮田嘉擦头,田嘉红着脸尖叫起来:“干什么啊?” 柳翰回头看眼他们,忽然也脱下外套帮我擦起头来。 “别,别这样好吗?”我努力控制内心的悸动,可是眼泪热热地滚落下来。 “别哭,宝贝。”柳翰帮我擦去眼泪,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会一直对你这样好,你愿意吗?” 我满身心涌满的都是感动和幸福,我使劲地点着头,点着头。 …… “就这样罗,他要我嫁给他,我就答应了。”我摸摸有些烧红的脸,回头睃了眼余霜,她两眼大瞪地在看着我,可是眼神空洞。 第五章(4) “回神!”我拿手正想去她眼前晃几下,她仿佛突然醒了,以快得惊人的速度隔开了我的手,“我好好的呢,没有被雨淋湿,也没有被白马王子搂着说别哭,宝贝。” 我愣了下,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你吃醋了。” “才没有呢。”她的脸红得跟苹果似的,“不跟你说了,本大小姐困了,要去睡觉去了。” “连澡都不洗就睡觉?”我捉黠地冲她挤下眼。 她的脸更红了,“讨厌你。”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向我。 “我不讨厌你。”我笑嘻嘻地躲开抱枕,被人嫉妒可真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洗完澡,我走进卧室,余霜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得很紧,“哎哟,才前某人可是嚷着说很困,想睡觉哦。”我冲她做个鬼脸,挨擦着她钻进被子里,“别想那么多,其实啊,我才和你说着玩呢,哪有那么多浪漫的事发生。”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你什么骗我?难道你和他已经那个了?” 我掐了她一下,“胡说八道啥?什么叫我和他那个了?”我的脸微微红了,“我可是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我是说啊,在雷锋塔避雨的那段是我编的,其实那天太阳老大,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想起那天刚进入塔内,柳翰忽然抱紧我,然后狂吻我,当时除了田嘉和柳浩,还有很多人,我的脸一阵噪红,我忙缩进被子里,“亲爱的余小姐,我累了,晚安。” 我并不知道我的这些话在余霜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白天在李德那一直绷紧着神经,加上晚上又喝了点酒,我是真的困了,没有多久我就进入了梦乡,梦中有只小舟在湖面上飘啊飘,一只白鸽站在上面梳理羽毛……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余霜没有在边上,我伸个懒腰,打开卧室门, “醒了?”余霜边说边把手中只抽了一小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注意到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我感到不安,昨晚我不该在她面前炫耀的,“对不起。” “说什么啊?”余霜抬起头,两眼通红,“我睡不着,”她瞄眼我有些发白的脸,“和你没关系了,都是那个家伙闹的。”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烟灰,“好啦,你赶紧收拾收拾,我陪你去看干妈,顺便通知她,以后我会常去蹭饭。”她说完就自顾自地朝卫生间走去。 我心里涌满了感动,我这次去山东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而我又不能带着妈一起嫁过去,但是就这样把妈一个人扔在这边,我怎么放心得下?余霜能够经常去看顾一二是最好。她昨晚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我才认识柳翰几天啊?万一有个意外什么的,妈跟我过去就不是享福,而是伤害了。 “在想什么?”余霜边揉着眼睛边打着呵欠走出来。 “没想什么。”我掩饰地轻咳了声,“还不是在等你余大小姐出来,我好去方便啊。”我越过她,走进卫生间。 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沮丧,还没有结婚呢,我就在想万一嫁错人了怎么办,这婚也许不该结吧?可是我话都说出去了,如果不结婚,岂不是让张厚烽看笑话?笑话还是其次,嫁错人了想后悔都不行,还是不嫁吧?可是亲戚怎么看?还有妈那关我怎么过?柳翰应该没有那么坏……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田丽,你在不在?”余霜忽然猛烈地敲门,“你在不在啊?”她的声音有些异样的拔高。 “在在在。”我忙不迭地回答,才想起我一直呆在卫生间里。 她见到我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看眼墙上的钟(天,我在卫生间竟然呆了30多分钟!),“时间不早了,干妈来电话催我们呢。”她没有问为什么,我暗松口气,我怎么能告诉她我不想嫁了。 “干妈!”妈刚打开门,余霜立刻热情地跑上前去拥抱她,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这让我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这疯丫头。”妈脸上挂着笑,拉开余霜的手,走过来接过我手上的衣服包,“来了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妈越过我看看后面,有些失望地收回眼光,“没把他带来吗?” “干妈,你好偏心啊,”余霜在边上不满地嘟起嘴,“女儿和干女儿都来了还不满意,难怪说丈母娘喜欢女婿些。” 妈的脸红了下,“小丫头就会胡说,”她边往里走边说:“你们来我怎么不高兴?” “他回家去开证明,说是明天过来。”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如果真不结婚,我怎么跟妈解释?怎么跟柳翰解释? “哇,”余霜夸张地张大嘴巴,“干妈这下睡不着觉了。” “余霜!”我和妈同时嚷起来。 “噢噢噢噢,”余霜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俩,“我又没说错。” 整个上午妈就像克格勃先是问我是怎么认识柳翰的,细到了在哪里认识,都说了什么话,然后是他家里都有什么人,他是做什么的,我们是怎么发展的等等,我一个头有两个大,我和柳翰是在网上认识的,我能这么说吗?“我,我们是余霜介绍认识的。”余霜呆了下,冲我吐吐舌。 “哦,”妈点点头,“他人品怎么样?”妈转头问余霜。 我擦了把头上的汗,我口才再好,反应再敏捷,可对面是我妈,我就是撒谎也会心虚的。 “哎哟,我说干妈,明天你的准女婿就要来了,到时候您啊,自个看不是更好?”余霜转了转眼珠,很快回答说。 妈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她转过头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丽丽,妈老了,不可能管你一辈子,可是,”她擦了擦眼睛,“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希望你幸福。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MyGod!”余霜在身上画了个十字架,“干妈,你当柳翰是人贩子啊?” 一句话把我和妈都说笑了,我瞄眼墙上的钟,11点多了,“我做饭去。”不等妈回话,我卷起衣袖朝厨房走去。 怎么别人结婚是件幸福的事,我却像在演戏? 第五章(5) 妈看上去有心思,一碗饭半天都没有动,“妈,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吗?”我看看对面,余霜已经添第二碗饭了。 “不是,”妈勉强挤出个笑容,“是妈不饿。”她说完放下碗筷,“你们慢慢吃。” “干妈这是怎么了?”余霜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小声地问。 我耸耸肩,“也许是舍不得我走吧。” “那叫柳翰倒插门好了。”余霜接得很快。 我心头一动,这未尝不是好办法,可是柳翰会答应吗? “我吃饱了。”余霜摸摸明显突出来的胃,“田丽,你做的菜真的没话说。” “谢谢。”我起身收拾碗筷,“什么时候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别!”她苦着脸,“你知道我最讨厌洗菜了。” “丽丽,”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厅走回到餐厅,“今天,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爸吧。”她说完叹口气。 去看爸爸?我手上的碗筷一下“哐当”全掉在地上,“妈,您说的,是,是真的吗?”我浑身颤抖得厉害,二十年了,我怎么都忘不了,当我向妈妈请求去看爸爸,妈妈那张惨白的脸,“你敢去那一步,我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我也要去。”余霜插嘴道。 “好好,你也去。”妈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 这让我想起往事,“如果,”我挣扎着说:“如果这让您感到为难,可,可以不去。”泪水滚烫地流过面颊,我是多么想去看下我没有见过面的爸爸。 “不,不为难。”妈说这话很吃力。 我走到她面前,慢慢地跪下去,“谢谢你,妈妈。” “孩子,委屈你了。”妈搂紧我,泪水很快打湿了我的头发。 “好啦,不哭了。”余霜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还塞了一块纸巾给我,“擦擦。”她扯下另外一块纸巾帮妈擦掉眼泪,“干妈,不哭了。” 沿着青石公墓的砂石板跨上最后一级台阶,我激动地想马上冲进去,“田丽。”余霜在后边大叫,我回过头去看,妈一脸惨白,嘴唇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我害怕地哭起来,“妈,您怎么了?”我努力克制着想继续往里走的愿望,“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 “不,”妈虚弱地摇摇头,“该来的,早晚会来。” 我打了个冷颤,心底里涌起强烈的不安,“还是,还是下次再来吧。” “扶我上去。”妈低声命令着余霜,余霜犹豫地望了我一眼,扶着她走上了最后几级台阶。我呆了下,很快撵上她们,扶住妈的另一边手。 “他,你爸在那里。”妈说这话时,语声几乎轻不可闻。 我顺着妈的手指望过去,爸在墙上正面露微笑地看着我,热泪立刻涌满我的眼眶,“爸爸!”我哭着跑过去,跪在他的灵位前,“爸爸!”我抬头仰看着在微笑的爸爸,“爸爸!” “圭文,”妈忽然挣脱余霜的手,冲到爸爸的灵位前,“圭文,我帮你把女儿养大了,你不要再怪我了。”她说完大哭起来。 我吃惊地望着她,忘了哭泣,忘了站起来。 “田丽这么优秀,干爸不会怪你的。”余霜跑过来,搀扶住妈。 我立刻惊醒地跳起来,“妈,您怎么了?” 妈看了我一眼,往后一仰,昏了过去。 我回头看眼在微笑的爸爸,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愤怒,我心头大惊,妈为什么要爸爸不要怪她? “干妈,醒醒。”余霜掐下妈的人中。 妈慢慢睁开眼睛,挨个看下我和余霜,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我心急如焚,“妈,您怎么了?” “干妈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余霜边说边抄起妈的手,她转头看着爸爸的照片说:“干爸,下次再来看你。” 我不敢再回头看爸爸,死者已往,生者却是我相依为命的人,我抄起妈的另一只手,“对不起,爸爸。”我在心里说。 “没什么大碍。”余霜满脸笑容地跑进病房,“医生说干妈的体质有点弱,注意调养就没事了。” 妈点点头,“我有点累,我想睡会。” “好。”我忙站起来扶妈躺下。很快,妈就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余霜瞧眼妈,附在我耳边说:“到走廊来。” “我才撒了谎,”她满脸严肃地看着我,“医生说干妈年纪大了,不能再受刺激,否则难保不会有什么差池。” 我仿佛被利刃扎了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永远不能再去见爸爸? “你放心,干妈这有我照顾呢。”她冲我微微一笑,我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发黑,“余霜,你一晚没睡,快去睡会吧。” “没事。”她摇摇头,“干爸那我也会常去看看,顺便上点香。”她理解地看着我,“你就安心地做你的准新娘吧。” “恩。”我没有说谢谢,我不想用谢谢两个字轻薄了这份情意。 第六章(1) 海雅机场位于这个城市的西郊,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两趟去那的班车,柳翰打电话来说是下午两点的班机,我本意是不去接他的,因为下午去的班车是一点半和三点半开'奇·书·网…整。理'提。供',我要去就得像个傻瓜在那等一个多小时,可是妈和余霜难得意见一致地非要我去接机,妈更是没和我商量就办了出院手续。 “人逢喜事精神爽。”余霜冲我做个鬼脸,“干妈呀,一听准女婿要来了,病就好了。” “这丫头,”妈呵呵笑着,仿佛把昨天的事给忘了,“什么时候把干女婿给我带来,我才精神爽呢。” 余霜的脸微微一变,我看在眼里忙抢过话头说:“妈,您怎么都没和我说声就出院了?”我担心地看着她,“还是多观察几天比较好。” “干妈要是能在医院呆得住,我余字倒着写。”余霜吐吐舌,“我去接我妈,她听说你的未婚夫要来,早八百年前就给我下了死命令。” 我的脸胀得通红,如果她们知道我不结婚了会怎么样? 我准备动身去飞机场时,余霜和夏水莲还没有到。 妈说:“我们一块走,今天忘买酒了。” 我吃惊地看着她,“妈,您病还没好呢,去买酒?”我堵在门口,“您啊,就在家好好休息。我接完机,带酒回来就是。” 妈犹豫了下,很快点点头,“行。丽丽,路上注意安全。”她似乎不放心,又加上一句:“早去早回!” “哈,干妈是怕他们小两口恩爱甜蜜忘了回家啊?”余霜蹦上最后一级台阶,“啪”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做记号了,你跑不掉的。” “余霜,怎么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没点礼貌?”夏水莲生气地瞪着余霜,后者吐吐舌,冲我耸耸肩。 “夏姨,余霜是开玩笑了。”我让到一边,“请进。” “欢迎光临。”余霜点头哈腰地站在门口,做迎宾小姐状。 “死丫头。”夏水莲瞪了余霜一眼,“羽姐,我来看你了。” (忘了交代,我跟妈姓,妈姓田,单名羽。) ?(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5 部分阅读 “欢迎光临。”余霜点头哈腰地站在门口,做迎宾小姐状。 “死丫头。”夏水莲瞪了余霜一眼,“羽姐,我来看你了。” (忘了交代,我跟妈姓,妈姓田,单名羽。) “快请进。”妈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拉住夏水莲的手,“我们老姐俩好久没拉家常了,今天可得好好说说话。” 余霜苦着脸望下客厅,“我跟你一起去。” “你妈的精神不错。”她露出了失望,我笑笑,“快走吧,要不赶不上班车了。” “耶!”余霜快活地冲我做个V的手势。 转过社区花园再笔直走不到两百米就到了马路,余霜忽然攀着我的脖子,压低声音说:“知道我妈为什么精神好吗?”我吃惊地看着她,她没等我回答接着说:“因为我爸和他那个闹翻了。” “啊?你爸向你妈求和了?” “不知道。”余霜松开手,踢飞脚边的一块小石头,“哪有那么容易,想离就离,想回就回,哪有那么容易?” “噢,”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妈怎么说?” “我妈怎么说?”她烦躁地跺下脚,“她说这是大人间的事要我别管。”她又踢飞一块石头,不幸的是正好砸中化验科的管筱丹。 “哎哟。”管筱丹低头摸下右腿。 余霜吐吐舌,很快站到我的对面,假装在和我聊天。 管筱丹四下望了望,见余霜在,马上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余霜,怎么现在不去我那窜门了?” 余霜装出才发现她的样子,“筱丹啊,这不是看你忙呗。” 我在一旁暗暗好笑,这管筱丹不是因为余霜的爸爸是骨外科的主任,会这么热情才怪。 管筱丹瞄眼我,有些不自在,“是呀,你看,这么多做化验的。”她自说自话:“你们继续聊,我去忙去了。” “好。”余霜忙不迭地点头。等管筱丹走远了,她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早知道,我就换块大点的石头踢过去。” “你啊。”我摇摇头。 “什么你啊我啊的,你知道不知道,就是这婆娘介绍那妖精给我爸爸认识的。”余霜柳眉倒竖,很生气地说。 我拍拍她的肩,“别气了,我们走吧。” “我妈是傻瓜。”余霜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见我不认同地看着她,她垮下肩,懒洋洋地说:“我爸这时候人回来了,心可还在那边,我妈要个空壳不是傻瓜是什么?” 我不能再容忍她胡闹了,“怎么这么说你爸妈?” “怎么不能说?喔,离婚的时候当我是回事,现在要和好了,而且还不是真正意义的和好就当我不存在了?” “余霜,”我严肃地看着她,“不管你爸爸做过什么,我们做子女的都没有权利批评或评价他们。” “行了,行了,”余霜不高兴地翻下白眼,“亲爱的田丽同志,你就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了,我爸怎么想的我最明白了,看看张鹏他现在想回去吗?”她冷冷地盯着我,“就算他回家也只是走个过场,等那边硝烟散了,他就会像条狗巴巴地跑回去。” 我现在已经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了,余霜承受的已经不再只是简单的家庭变故,她在面对爱情的破灭和对婚姻的绝望,我忽然理解她的愤怒,她憎恨第三者,可是她自己却又在扮演这个角色,“好,我不说了。” 去飞机场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第六章(2) 我们到飞机场正确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过三分,而柳翰坐的飞机才刚起飞呢。余霜拖我到电子查询处查了下,“天啦,亲爱的,我们要在这等两个多小时啊。” 我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都说了不要来这么早,可是妈和余霜说万一路上堵车呢,万一车在中途抛锚了呢,“等吧。”我懒洋洋地拿了本杂志塞到她手里。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们俩做了美容再来呢。”她撅起嘴,“这里又不能上网,郁闷S。” “看杂志吧。”我拿起封面是个很性感的女郎的杂志翻了翻,里面全是秋冬季服装。 “这衣服好看。”她凑过来,指指我翻开的杂志的第二页。 我索性把杂志往她面前一递,“给你看吧。”我拿起另外一本,“找个地方坐坐?”她“恩”了声,眼睛没有离开杂志,我只好拖着她走到椅子边。 柳翰来了我该怎么跟他说?直接和他说我后悔了,不想结婚了?这好像不道德,要说我为什么不在他坐飞机前说,非巴巴地等他到了再说?或许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结婚,或许我只是希望他能给我确定下,亲口告诉我他爱我,他会给我一辈子幸福…… 我看看表,两点十五分,时间过得真慢啊。我皱下眉,看看四周,一对情侣正互相搂着走向检票口,男的手上推着行李箱,他们不知说了什么,女人忽然哭起来……我转过眼看别的地方,如果这次我说不结婚,送柳翰走的时候我会不会哭? 我又看下表,该死,才两点二十一分。我胡乱地翻下杂志,没什么好看的,心底的烦躁越来越重,我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余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马上又低头去看手中的杂志。 “我去WC。”我瞄眼远处醒目的洗手间,这样来回一趟应该会消耗个一二十分钟吧? “Excuseme”一个黄皮肤、个人不高的男人拦住我。 我正想用英文回答,忽然我注意到他的行李箱,角上印着宁波,我眉头一皱,“请问有什么事吗?”我耸耸肩,“对不起,我不懂外语。” 他笑起来,“小姐,请问贵宾厅在哪?” 我正想回答,余霜把我拖开到一边,“先生,抱歉,我们不是小姐,正确说我们是女士。”那男人露出尴尬,“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请到那边总服务台去咨询。我们是等人的,对这不熟。” “哟西哟西。”男人连连点头,转身朝总服务台走去。 “各S小日本鬼子。”余霜面露鄙视,“我要是国务院总理就不准这些小日本来。”她生气地拍下手中的书,“杀了我们那么多中国人,还不承认,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我吃惊地看着她,她的脸红了红,“看什么看,难道你不爱国?” 我竖起大拇指,“骂的好!” 她冲我挤挤眼,挥挥手中的杂志,“有时间陪我去买衣服。”她才说完立刻垮下脸,“哎,你要陪你亲爱的,哪有时间陪我?”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看眼远处的大钟,两点五十三分,“这不是在陪你吗?”我心情大好,只有一个小时了。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曾在你温暖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背包里传出和弦声,我忙打开包找出手机,139XXXXXX66,这号码有些眼熟,我按下接听键,“田丽,我是张厚烽。” 我的每根耳神经都变得异常敏锐,“您好,张总。” “怎么要结婚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呵呵,张总太忙了,不敢打搅。”我生涩地说着虚伪的话。 “哪里哪里,”张厚烽不自然地打了两个哈哈,“下个星期三是我的生日,”他似乎翻了下台历,“紫云大酒店五楼,请务必赏光。” 如果他不给我打电话,我会假装忘记了这件事,“谢谢邀请,我会按时参加。” “好,晚上七点半,等你。”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最后一句话让我的心情沉重起来,难道我要结婚了他还不死心? “谁啊?”余霜狐疑地看着我。 “还有谁?”我把事情的本本末末说了一遍。 “你都要结婚了,他为什么还要邀请你?向你示威还是,”她的眼睛里露出愤怒,“不死心?” 她的话与我的担心不谋而合,看来我辞职是正确的,“我不知道。我正在想是去五佰还是一千好。”如果还是在李德那上班,这钱肯定是公司出,而且肯定是万以上。 “出那么多做什么?”余霜不以然地瘪瘪嘴,“你给面子去就不错了,这种肉包子打狗的事,出个一两佰就好了。” 一两佰?我被她逗笑了,人家可是身家十多个亿的老板,邀请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有钱的老板,我不为自己,至少也得为李德留个面子,我立刻决定去一千块钱。 …… “请各出口注意,由青岛飞往本市的xxx班机即将到达,请接机人员做好接机准备。” “柳翰到了。”余霜掐断我关于张厚烽话题的讨论,兴奋地站起来。 我跟着站起来,他真的来了吗?他会不会和我一样也不想结婚了? “走,我们去接机口。”她说完朝前走,走了几步她似乎想起了我。回头见我没动,她跑回来在我耳边大叫说:“去接机了。” “哎哟,”我赶紧摆头远离她的嘴,“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边揉着耳朵,边瞪了她一眼。 “快走了。”她拖着我朝接机口跑去。 第一批人出来,没有柳翰! “怎么搞的,下个飞机也这么慢?”余霜不满地拍下栏杆,我心里头酸溜溜的,是我的未婚夫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 “来了,他出来了。”她兴奋地回头看着我说,我点点头,“天啦,他父母也来了。” 柳翰怎么不事先说声就带他父母来了?我感觉手心在出汗,空气紧张得让人窒息。 “发什么呆?还不快打招呼。”余霜用手肘顶了我一下,刻意压着嗓门说。 我一激灵,条件反射地用上了礼貌用语,“伯父伯母好,柳翰好。” 柳翰惊讶地看着我,眉头往上挑了挑,笑了。他指着我,“这是田丽,”他向他的父母介绍说:“也就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他又指着余霜,“这是余霜,田丽的好朋友,我们的伴娘。” 我头皮一阵发麻,完了,现在是生米煮成熟饭,我不嫁都不行了。 第六章(3) 我正想引他们朝大门口走,柳翰忽然伸手拦住我,“等等,田丽,我们还有托运的东西要领。”他扬扬从口袋中掏出的货运票。 “伯父伯母,请在这稍微休息会,”我指指边上的候机椅,“我们去领了托运的东西就回来。” 柳翰的爸爸柳文永点点头,他妈妈闵水秀则回答我说:“好,你们快去快回。” “余霜,要不你先回去。”我转头看眼余霜,她该明白我的意思,柳翰的父母来了,今晚肯定在外面吃饭,妈就不用那么辛苦准备饭了。 “好。”余霜会意地答应了声,“柳伯伯,柳伯母,柳翰,我先告辞了。”她说完冲我做个电话的姿势,“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说完她就朝机场大门口走去。 我目注她离去的背影,心底流过暖流。 回过头,柳翰正望着我,“走吧。”我冲柳文永和闵水秀笑笑,率先向机场的行李部走去。 “等等我。”柳翰从后面环抱住我,我差点惊呼出声,我瞄眼四周,“有人呢。” “我想你。”他低下头轻吻我的脸颊,“你想我没有?” 我的脸已经跟红苹果差不多,“我也是。”如果早一分钟前,他知道我不想结婚了,他还会说想我吗? 柳翰改双手为单手环住我的腰,“走吧。” 我有些失落,他为什么没有当众吻我,仅仅是因为他父母在,还是因为,余霜?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柳翰到行李部领回了一个大帆布袋,我吃惊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东西?” “给你们家的行礼。” 行李?我有些莫名其妙,大老远地给我们家带什么行李? 机场服务生打开的士门,“请。” “爸,你坐前面。”柳翰转身看下我和闵水秀,“我们坐后面。”我心头一动,柳文永难道还是个官? “去哪?”的士司机嚼着槟榔问。 “紫云大酒店。”柳翰回答得很快,快得我都没时间说别的地方。 张厚烽不就是在紫云大酒店过生日吗?柳翰和他父母住在那,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万一有什么不愉快发生……我的额前冒出了冷汗。 柳翰在紫云大酒店的6楼开了两间房,把他父母送到房门口后,他一手拎着那可笑的大帆布袋,一手握紧我的手朝他的房间走去。我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我对即将到来的单独相处既期望又害怕。 然而,刚打开房门,“田丽,来看看我们家给你们家带的行礼。”柳翰边把帆布袋搁下来,边喘了口气说。 我感到失望,快一个星期没见面了,他就不想亲我吗?我呆了下,难道我之前不想结婚只是一时头昏的想法? 柳翰从帆布袋里掏出四块腊肉,“怎么你们山东那也盛产腊肉?”我好笑地看着他献宝样地摆在桌上。 “什么啊?这可是我爸爸托了好几个熟人,才从湘西那边带过来的。”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是你们的土特产啊?” “当然不是。”他又掏出一对保鲜膜包着的鸡和一对保鲜膜包着的鸭,“航空公司不让带活的,所以只好杀了带过来。”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大老远的给我妈带一对鸡和鸭来?我脑子灵光一闪,难道这些是给我家的聘礼?不对啊,哪有送腊肉和鸡鸭做聘礼的? 我正想着,柳翰已经拿出帆布袋里最后一样东西,竟然是一只乳猪头!有没有搞错,就算让我妈高兴也用不着带这么多吧,她一个人能吃得完吗?“这些都是给我妈的?” “当然,”他奇怪地看着我,“不是给你妈,难道是我们准备路上做烧烤吃?”他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跟鸡蛋样圆,“你不知道?!” 我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什么?” “行礼啊,你不知道?”他特意在行礼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是男方第一次到女方家送的礼啊。” 我这才明白,“你们那边的行礼就是送这些?”我莞尔一笑,山东那边的风俗还挺特别的。 “谁说是我们那边的?”他走过来抱着我亲了一下,“我们那边简单多了,给个红包就完了,哪有这么麻烦。”他看了下我的表情,马上补充道:“为了你,再麻烦也值得。” 我的心里甜丝丝的,先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行礼是怎么回事,就这认真的态度可见他是重视我的,“谢谢。”我掂起脚想亲下他的脸,可是他低下头,眼睛里的柔情让我忘了矜持,我主动迎上他厚实的唇。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一辈子靠在这男人的怀抱里。 “叩叩”门口先是轻轻敲门声,接着是重重的咳嗽声。 我们惊慌地松了紧搂着对方的手,柳翰迅速地把我拉到背后,“妈。” 我在他的背后羞得抬不起头来,才我们俩……天啦,羞死人了。 “时间不早了,你爸问什么时候去她家?”闵水秀说完这话似乎转身就走了,我听见“怦”的一声,门被拉上了。 柳翰转过身来,眼睛里露出异样的光芒,“你这样子真漂亮。” 我轻捶了他一下,“什么呀。”可是我的心里是甜的。 他轻啄下我的唇,“好了,宝贝,我们收拾下该去你家了。”他回头看眼桌上摆着的行礼,“不知道你妈满意不?” 这句话提醒了我,“你怎么知道我们这要这些做行礼?”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田嘉说的?” 他点点头,眼睛里露出了担心,“你可别告诉我行礼不是这些东西,那可惨了,我不是讨不到你做老婆了?” 我被他说得耳根都红透了,我假装生气地说:“谁说要嫁给你了?” “啊?”他搔搔头,“我真带错了?” 我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没有啦,”我不能让他们误会妈有多麻烦,“其实行礼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笑笑,“我妈没说过,所以啊,她老人家才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带了行礼,只要你,” “只要我对我老婆好就成,对吧?” 我再次被他说成了大红脸,“讨厌死了你。” 我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一会妈见到这些行礼不要太吃惊就好,好歹人家这么远带过来。田嘉各死丫头竟然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等过了这阵,我再好好收拾她。 第六章(4) 妈今天穿了件月牙对开双排扣的羊毛外套,头发明显整理过,还有淡淡的者喱水味,“快请进,快请进。”她笑着让到一边。 “这是我妈。”我微欠半身向柳文永和闵水秀介绍说,然后我向妈介绍了他们父子三个。 “妈,您好。”柳翰忙点头哈腰地打招呼,我被他的称呼吓了一大跳,这还没过门呢,就叫妈? 妈似乎也被弄愣了,可是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冲柳翰点点头,“快请进吧。” 夏水莲闻声早站起身,走到门口,“这是余霜的妈妈,夏阿姨。” 我进门才发现,舅舅和舅妈也在,他们都客气地站起来和柳文永、闵水秀打招呼,只有田嘉拿个遥控器在那调台,“田嘉,有客呢。”我捏了她一下,她忙站起来,“伯伯、大姨、翰哥好。” 妈笑眯眯地接过他们带来的行礼,“给亲家公、亲家婆添麻烦了。” 没出状况,我暗松口气。 在交谈过程中,闵水秀有意无意地亮出柳文永的身份——某村的村支部书记,“……柳翰这孩子从小就不要我们操心,这长大了,虽然只是开了个注册资金才几百万的公司,却是连他哥哥和嫂子都照顾到了……” 我有点不以为然,商场如战场,李德对亲戚一向是用但不重用,免得有点蒜皮大的小事就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不仅打击士气,也留不住人才。”李德是在方博做总经理的第一天、召开高层紧急会议上说这话的,意思是要方博放手行事,不要顾忌这个是他亲戚,那个是他朋友,“我开公司是要赚钱,不是做养老院。” “这是亲家公、亲家婆教导有方啊。”妈的嘴还真甜,不愧是当老师的,“田丽她爸爸去的早,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多少本事,最多只能把她培养到复旦大学读本科。”妈的眼睛里露出骄傲,“这孩子也是不听话,好好的免试研究生不读,非要毕业就回来。” 我听不下去了,妈哪里知道我是为情所伤,没有疯掉已经够幸运了,还读什么研究生? “Hi,田丽,知道我才为你做了什么吗?”余霜在那头得意地说:“我帮你到巴特亚烧烤城订了位置。” “是吗?”我心里暗暗好笑,她明明是不想掺杂在这么多人中跑掉了,还来卖乖。 “当然,你想想,这么多人,随便去个酒店怕是都要上千,还不如吃烧烤,每个人六十,十个人不过六百,而且不用担心点的菜是不是合他们的心意。”她在那头嘿嘿地笑起来,“看我对你多好。” 我看眼墙上的钟,六点过五分,这时候去订还真订不到位子,“好,知道你对我好。”我看看妈那边还在拉家常,“你先去,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我把柳翰悄悄地拉到一边,“饿不饿?” 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饿。” 柳文永和闵水秀等我和柳翰领了结婚证就回山东了,说是先回去准备办酒用的请柬啊、猪啊什么的,柳翰是在他们走后下午走的,“济南那的一批货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他不舍地吻着我的脸、我的唇,“忙完,我立刻来接你。” 我点点头,他不走我还真有些害怕,我们结婚证都领了,万一他要那个……我现在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我不想把我生命中最宝贵的就这么随便地交付给他。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柳翰先是说三天后就来,可是三天后他说先得回趟山东,我算了下日子,明天就是张厚烽的生日,他没有来也好。 本来我打算穿那套银灰色羊毛呢套裙的,可是在出门前我改变了主意,我换上那套大红的晚礼服,这是有次为了宴请外宾,李德特意叫人从上海给我买的。 “表姐真漂亮。”田嘉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吧哒着嘴说。 “丽丽,你这是准备去哪?”妈瞧眼我有点低胸的前襟,皱了皱眉。 我审视着镜中的自己,“一个老总的生日Party,请我参加。”我边说边戴上耳环,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也去。”田嘉刚想把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听我说的话立刻把薯片扔回袋中。 “不可以。”别说她现在一身休闲服不适合去,就是平常我也不敢带她去这种特别讲究礼仪的上流宴会。 “早去早回。”妈似乎不放心,想了想又说:“要不你就带你表妹一起去?” “妈!”我烦躁地站起来,都说了不可以,妈跟着瞎掺和啥? 张厚烽的生日宴会比我想象的还要隆重,紫云大酒店的大门口、五楼的电梯口、宴会厅的大门口都摆满了花篮和金线绣的指示牌。 我刚踏进宴会厅,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接着一束亮光打向舞池正中央,张厚烽引着一位穿粉红色低胸、短裙的红发女孩走到舞池中央,宴会厅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田小姐,请走这边。”负责引导就坐的小姐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冲她笑笑,跟着她走到主宾席边上西席的侧位,我暗暗有些吃惊。 “田丽,可以请你跳个舞吗?”李德走过来,伸出右手。 “李总好。”我微笑着把右手放到他的手心,舞曲很优美,是我喜欢的《康定情歌》 在和张厚烽擦身的那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然后我发现和他跳舞的竟然是柳夏! 第六章(5) 柳夏高高地昂着头,她胸口上的钻坠在五彩的灯光下很眩目,我知道她看见我了,可是此刻她的眼中除了张厚烽,已经没有其他的人。 一曲终了,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很多人端着高脚酒杯朝张厚烽围拢过去。 李德对我表示谢意后松开了我的手。我从远处看着如被众星拱月包围着的张厚烽,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邀请我——追女人对他来说就像猎人追捕猎物,没有捕到猎物前,猎人是亢奋的;等捕到了猎物,这种亢奋就变成了炫耀,我暗为柳夏惋惜,像张厚烽这种猎艳高手是不会真心对她的。 我淡淡一笑,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辞职,我是人,不是猎物,我转身朝宴会厅大门口走去,我来过了,他也知道我来过了就够了。 “田丽,”楚砜端着一个高脚杯拦住我的去路,“怎么要走了吗?” 他不是到深圳去了吗?我愣了下,可是我立即礼貌地对他笑笑,“好久不见,你好吗?” “好,怎么不好?”楚砜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本来我以为有机会再与你共事的,”他瞄眼远处的张厚烽,“没想到……” 我心里暗道不妙,正想找个措辞离开,舞池又响起音乐,是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 楚砜把高脚杯顺手搁在服务生的托盘上,“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我念及以往他对我的照顾,点点头,“当然。” 在经过最初的擦脚和适应后,我发现他跳的舞好得出乎我的意外,“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 “那是你以前没有给我机会。”他语带双关地说。 我莞尔一笑,没有接他的话,以前他都把我当神供着,却不知道女人骨子里都是喜欢浪漫的。 我们的配合在曲终时赢得了满堂彩,张厚烽边鼓着掌边走过来,“田丽,你人漂亮,舞更漂亮。”他直接把手搁在我腰上,“下曲该我了。” 我有些不快活,可是又不好发作,我侧耳听下音乐,是凯伦?卡本特《YesterdayOnceMore》。可惜了这音乐,我暗叹口气。 灯光渐渐暗淡下来,我不安地瞄眼主宾席上的柳夏,她正嫉恨地瞪着我,“不用看她。”张厚烽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往后大跨一步,拉远了点我们间的距离。 “哎,”他两眼复杂地看着我,“如果你需要的只是那个红色的本本,我可以给你。”我心头大震,张厚烽才说了什么?他愿意给我婚姻?“我一个人也寂寞够了,也该有个家了。” 我浑身发软,我知道我心动了,我也只是个女人,没有高尚到视钱财如粪土。 “女人要的只是一张纸吗?”张厚烽略带讥讽地问,我又被震了一下,我才发现我几乎是全身都靠在他的怀里,我慌乱地往后退了退,“你害怕了吗?”他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松开我的手,“谢谢。”他朝我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朝主宾席走去。 灯光又亮了起来,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大起大落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田丽,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楚砜大步走过来,右手熟练地把我带进舞场中。 舞池里已经有几对在跳,我感激地望着他,“谢谢。” 他耸耸肩,“如果你愿意,给我两年时间,我给你两佰万做聘礼。”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该退步的变成往前进,“对不起,踩到你了。”我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两佰万,”我微微一笑,“几天前我已经成了柳太太。”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跳舞的兴趣,舞到舞池的边缘,他松开手,“对不起,我,” “我理解。”我冲他笑笑,“我该走了。” 我转身朝大门口走去,我知道今夜所有的光芒和隆重原本都是为我准备的,可是我放弃了,如果说我一点都不后悔,那未免太虚伪了。 在靠近大门口的地方,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拦住了我,“请问是田丽小姐吗?” 我微皱下眉,点点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掏出一个红包,“这是张总吩咐转交给您的,祝您新婚快乐。” 我想了想,接过红包,“谢谢。”他只是办事的,我没有必要让他为难。 到家时,田嘉早就回去了,妈正在客厅看《家有儿女》,“回来了?”妈看眼我,又继续看她的电视。 “恩,”我答应了声,“妈,我去换衣服了。”虽然是九月,夜晚的温度比白天要低的多。 我从钱包中拿出那个红包,很薄,张厚烽不会是写张纸条放在里面吧?我笑嘻嘻地拆开红包,一万元的现金支票?我揉揉眼睛,暗暗后悔当时没有打开看,现在想退回去又不可能,我苦恼地搔搔头,这份人情看来是欠定了。 ……“如果你需要的是这个本本,我可以给你。”张厚烽的脸模模糊糊的,可是他手中的结婚证是那样触目惊心……“我三天后就来接你。”柳翰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手里也拿着结婚证……“我给你两佰万做聘礼!”楚砜嘴里叼着雪茄,很酷地打开一个皮箱,里面全是一百元一捆的钞票…… “不,不,不!”我尖叫着坐起来。 “丽丽,丽丽,”妈一脸惊慌地按亮灯,“怎么了?” 第七章(1) 柳翰过了国庆长假后才过来,他一脸的疲惫,明显憔悴了很多,“都准备好了吗?” 我隐隐感到不安,“事情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他勉强笑了笑,“你呢,都准备好了吗?” 我微皱下眉,柳翰这表情可一点都不像解决了问题,按说他在商海也不是一天两天,应该明白品牌的重要性,如果仅仅是技术的问题请专家就可以解决,怕就怕落在“人”上,我暗叹口气,如果真是管理的问题,我怕是就得做一回恶人。 “都差不多了,我妈说我们俩一起去金光寺还个愿就可以了。”妈没有提起去看爸爸,我不敢造次。 “你们南方人信这个?”他摇摇头。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笑嘻嘻地亲了他一下,“妈说以前去金光寺许过愿,说如果我嫁了,”我略思索下接着说:“如意郎君,就让我们去寺里烧香还愿。”我吐吐舌,妈说的可是有钱的、人品又好的男人。 柳翰点点头,“那去吧。” 金光寺离我家不远,从小巷穿过去不过就是几分钟路程。因为寺里的签很灵验,所以去烧香还愿的善男信女很多,我和柳翰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排上号。 恭敬地拜完庙里的文殊菩萨,我静静心才去拿签筒,我回头瞄了眼柳翰,他没有动。 当下最让我忧心的就是柳翰的公司,我叩拜三下,暗求能早日解决问题;我摇晃了下签筒,掉出一根竹签,我忙捡起来看,是一支上上签,写着“守得云开见月明”。 “师傅,请教了。”我拿着签去找解签的和尚。 “女施主,不知所求为何事?” 我微微一笑,“事业。” 和尚单手在胸前直立,“阿弥陀佛,女施主,如果此签求的是婚姻,为上吉;可惜女施主求的是事业,反而成了下签。”他把桌上的书翻到某一页,指着其中的一条说:“女施主,请看。”上面只有一个字:凶! 我愣了愣,忙双手合十求教道:“师傅,为什么月明反而是凶呢?” “女施主只看到字面,却没有看到字后,云开才见月,恐怕得费一番苦功才能有所得。” 我谢过了和尚,转头就见柳翰若有所思地在望着对墙,“走吧。”我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他像是被我从梦中惊醒了一样,打了个冷颤,“等等,我也去求个签。” “阿弥陀佛,”解签的和尚走到我们跟前说:“施主非诚心求之,何必?” 柳翰呆了下,“也是,”他笑笑,“谢了。” 妈听我说已经去烧了香还了愿,显得特别高兴,她把衣袖往上挽了挽,“今晚我给你们做板栗烧鸡吃,”她多少有点炫耀地对柳翰说:“这可是丽丽的爸爸生前最爱吃的菜,丽丽都没吃过呢。” 我大吃一惊,妈不再忌讳说爸爸了?我心头一动,难道我和柳翰去烧香还愿就能破去她心头的枷锁?舅舅以前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幸许会说点什么。 舅舅从我进门说了来的原因后就开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对不起,舅舅,我知道我让您为难了,可是我有权知道我爸妈的事,您说对吗?我妈的身体您也知道,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能解决的只有我,舅舅,您就告诉我好吗?” 舅舅长叹了一口气,“不是舅舅不告诉你,实在是你外婆当年逼着我发誓,除非是你妈提起,我要敢提起半个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舅舅,手心手背都是肉,外婆怎么就逼舅舅发这么毒的誓? “哎,”舅舅把烟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都多少年了,姐姐也该赎罪了。”他看我一脸疑惑地样子,摇摇头,“别去问你妈为什么,能说她早就说了。” 从舅舅家出来的时候,我失望到了极点,原以为去山东前可以多少了解点爸妈的过去,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能了,我望望天,老天你怎么就这样残忍? 晚上余霜突然跑了过来,“Sorry,”她盯着柳翰,“今晚田丽是我的,你去书房睡吧。”我被她吓了一跳,一个多星期不见她的人,现在见到了,她竟自作主张地安排起我们来。“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陪你的时候多,我就借今晚一晚嘛,好不好?”余霜见硬的不行,马上换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柳翰看眼我,见我没有反对,只好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那好吧。” 等柳翰刚出门,“Ye!”余霜得意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立刻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原因,“坏东西。” “我才不坏呢。”余霜扁扁嘴,“说,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感谢我?”我的下巴快掉了,“嘿嘿,”她笑得我有点毛骨悚然,“我只要你啊,以后我要借你的时候,就借给我一两个晚上。” 一两个晚上?我吃惊地看着她,“做什么?” “放心,”她举起右手,“我发誓绝对不会要你去做违反你做人原则的事,也不会要你去做违反人伦道德的事,更不会要你去做违反国家法律的事,当然也不会……” 我被她说得头晕,“行行行,我答应你了,这行了吧?” “哎,”她忽然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靠向床头,“说真的,你这一走,我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哎,寂寞啊。” “不是还有张鹏吗?” 她露出惨白的笑容,“他?别提了。”她懒洋洋地摸出一根烟点上,“他回家去了。在我和前途之间,他选择了前途。”她扯个长长的呵欠,“我困了,睡吧,明天你还要赶飞机呢。” 离开的时刻终于到了,妈流着泪冲我挥挥手,“丽丽,到了记得打电话。” 我流着泪点头再点头,别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柳翰温柔地把我拉进怀里,边吻去我的眼泪边说:“我会让你幸福的。”我点点头,反手搂紧他的腰,跟他一起朝登机口走去。 第七章(2) 才下飞机,一辆银灰色的雪佛兰就慢慢地驶过来。 柳翰上前拉开前车门,他似乎立即想起了我,回身拉开后车门,“柳夫人,请。” 我被他逗得莞尔一笑,“谢谢相公。”说完我钻进车里。 他顺手关上前车门,坐到我的身边。“回我住的地方。”他吩咐完司机,指指司机对我介绍说:“他姓徐,徐大伟。”徐大伟转头冲我笑笑,又继续专心开他的车。 “你好像不会开车,”他犹豫了下,“这样吧,这车和徐大伟以后都配给你……”他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响了。“什么?”我隐约听到那边说什么客户来了,“你马上叫张师傅开车到收费站来接我。”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徐大伟?他以后负责接送我老婆。”他显得很不耐烦,“行了,你快点叫张师傅过来,就是出了飞机场上高速的那个收费站。” “出什么事了吗?”我担心地看着他。 “什么事也没出。”他冲我笑笑,“再说了,还有什么你老公我,摆不平的吗?”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数都没数就递给我,“你叫大伟带你到处逛逛,熟悉熟悉,”他皱皱眉,“如果忙完的话我会给你电话,时间还早的话就陪你吃晚饭。” 我接过钱,点点头,“好。” 如果男人认为给你钱就是对你好,你又何必为了什么骨气去践踏他的好意? 徐大伟刚把车开出收费站,斜靠在路边白色跑车前的那个人马上站直身子,并弹掉手中的烟,“柳总。” 柳翰瞄了他一眼,“我先去公司看看,有什么需要,”他朝徐大伟的方向摆下头,“叫他带你去。”他打开车门走下去,忽然他又伸进头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亲爱的,给你钥匙。”他边说边递给我一串钥匙。 一直等柳翰上了那辆车,徐大伟才发动马达,“夫人,请问去哪?” 我对他的称呼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什么?” “您想去哪?我带您去。”他又问道。 “我姓田,田丽,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我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都是十月,这山东的天气可比我们那冷得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行。”徐大伟一打方向盘,很快驶上去金色山水的路。 我把门打开,正想吩咐徐大伟把行李搬进来,就见他两手各提一个皮箱,右边腋下夹着个小的旅行袋,站在我的后面。 “拿这么多,你不累啊?”我忙上前拽出他腋下的旅行袋。 “你真好。”他眼睛亮亮地看了我一眼,“柳总挺有眼光的。” “谢谢。”我的脸红了,这就叫好? 他把所有的行李都拎到客厅后说:“我先回公司去了。”他掏出一个小巧的铁皮盒子,“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打我的手机。”他把名片搁在茶几上。 等他离开并带上门,我立刻打开皮箱,拿出最底下的棉衣换上,总算不冷了。 我好奇地打量着屋子,这就是我的家吗?我探头望了望餐厅那边,那有个吧台的地方好像是厨房。我小心地走过去,还真是厨房,只不过除了个电磁炉摆在那,什么锅啊,砧板啊,菜刀啊,没看见一样。边上有个小门,我试着拧下把手,是卫生间。 我胆子大了许多,挨个去拧开其他房间的门:正对大门口连着的两间房里面都摆有床和衣柜,估计是客房;靠近扶梯的那间房里面除了床,还有台电脑,柳翰就是用这台电脑上网,和我说话的吗?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向扶梯,上面就是柳翰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 柳翰的卧室真大,我比划了下,再摆上两张床也没有问题。我跑向阳台,太棒了,三面都是通透的落地玻璃,我正想坐到躺椅上感受感受,包里忽然传来悦耳的和弦声。 “丽丽,到了吗?” “刚到。”我吐吐舌,我怎么就忘了给妈打电话? “我今天又去派出所问了,人家说在做档案清理工作,要过阵才能办转户口的事。” “哦。” “丽丽啊,你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媳妇了,要勤快点,听到没?” “听到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 (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6 部分阅读 “哦。” “丽丽啊,你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媳妇了,要勤快点,听到没?” “听到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这不才第一天来吗?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再教育我? 和妈又说了会话,妈才挂掉电话。我看看表,还不到三点,我打了个呵欠,还真有点困了。 ……湖面很平静,一只白鸽在小船上正梳理着羽毛……突然,一个面目模糊的巨人从远处踏着湖水走过来,他每走一步,湖水就荡一下……白鸽想飞走,〃奇〃书〃网…Q'i's'u'u'。'C'o'm〃可是它展了几次翅膀都没能展开……巨人越来越近,白鸽忽然转过头,凄凉地看着我,“救我!” 我伸手想去救那只鸽子,可是鸽子和巨人突然都消失了,黑,四周死一样的黑。我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我害怕地往后退了退,我立刻跌了下去……马路正中央,叶子从苏航的怀里,慢慢地抬起她血淋淋的头…… “啊?”我尖叫着,猛地坐起来。为什么我还会梦见他们?四年了,她都不肯放过我吗? “余,余霜。”我强忍着的泪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流了出来,“我又梦见她了,我又梦见她了。” “冷静,冷静。”余霜似乎也有点慌,“你又梦见谁了?” “她!叶子,”我害怕地溜眼四周,“她抬起头在看我。” “恭喜你。” “恭喜我?” “是啊,”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她抬头看你,说明她已经原谅你了。” “是嘛?”我回想了下之前的梦,我立刻打了个冷颤,“不,她不会原谅我的。” “会的,一定会的。她是你的朋友,我也是。”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遥远,有些模糊,“因为我们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们。”我哽咽着说。 “就是嘛,”她在那头忽然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别捣乱!”她跟着解释说:“不是和你说的。你呀,就安安心心地做人家的老婆吧。” 才结束和她的通话,柳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在做什么?”他似乎有点不高兴,“我打了半天也打不进来。” “才在和余霜说话呢。”我的心情一下变好,“忙完了?有时间陪我吃饭了?” “没有,”他闷闷地说:“就是没有忙完,先和你说声,免得你等。”边上似乎有人和他说话,他哦了声,“我这还有事,我一会叫徐大伟送你去夜市吃东西,那里很多摊点是你们老乡摆的。” 第七章(3) 是什么客户这么难缠?我心头一动,难道是济南那边的?我跑到客厅,抓起徐大伟的名片,“是徐大伟吗?我是田丽,你马上来接我。” “呵呵,夫人,我已经在你门外了。” 这人都说了要他别叫我夫人,哎,端人饭碗手就会变软。 徐大伟见我出来,立刻给我打开车门,“销售经理的电话你知道吗?”我边钻进车里边问,“你们公司的。” 徐大伟愣了下,“知道是知道,” “立刻给她打电话,就说我找她,请她,”我看下手表,“十五分钟后赶到公司的会议室。还有,这事暂时不要跟柳翰提,否则,后果自负。” 我不太清楚去柳翰的公司有多远,但是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抢在柳翰和那所谓的客户回来之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大题小作,可也许,我就帮上了。 “好!”徐大伟的眼睛一亮,“夫人懂商啊?” 我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快打电话,打完电话送我去公司。”我不放心又追加了一句:“别告诉柳翰。” 徐娅已经早早地等在公司里,见我们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是柳总夫人吧?” 我点点头,反问她:“你是徐娅?”她也点点头,“行,废话少说,我想知道今天下午的客户是怎么回事。” 李德曾经说过,要想解决问题,先得弄清楚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如果为了虚伪的客套绕过来绕过去,一是浪费了时间,二是不把你自己当人看。你都不给自己机会了,你还把自己当人看吗?这是他的解释。 徐娅犹豫了下,“这……” “别这啊那的,直接说怎么回事。”我敲了敲桌子,“我不是来和你拉家常的,”我看着她,眼前的姑娘虽然有点胖,可是一瞧就是实在人,“我做过董事长助理。” 她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圆,“我的天啊。” 我不耐烦地又敲了敲桌子,“是不是济南那边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脱口而出,说完她马上醒悟到对我说话太过直捅,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柳总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我真想冲过去掐S她,我要知道了还问你吗?“他们想干嘛?” 徐娅一激灵,很快接口道:“还不是为了上次那批货,柳总都答应不要他们一分钱货款了,可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我们赔他们什么精神和名誉损失费。” “柳翰答应了吗?”我皱紧眉头,狼可是得寸进尺的。 “还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你,”我指着徐娅吩咐道:“马上找出和他们签的合同给我,我说的是所有的合同,包括协议。”我转身看着徐大伟,“公司有请律师吗?” “有!”徐大伟和徐娅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好,徐大伟,你马上给律师打电话,要他,”我看看手表,“半个小时内赶到这里,”我冷冷地盯着徐大伟接着说:“如果赶不到,以后我们都不需要再麻烦他了。”我在原地转了几圈,“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律师的电话?我要的是你们熟悉的、可以帮我们的律师的电话。” “有!” 徐娅回答得很响亮,我满意地点点头,“好,按我说的去做吧。”我转头看着前台小姐,“请给我泡杯绿茶送到会议室。”前台小姐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我皱下眉,“给我听好了,你敢给柳翰打电话,”我盯着她已经拨了前面三个数字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明天就给我滚蛋。” 做人该强势的时候得强势,哪怕是虚张声势,也可以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从而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你想要的效果——这是李德有次喝醉酒后说的,很经典。 徐娅很快找来了合同,“他们对这次要求赔偿是口头说说还是发了函?”我边翻合同边问。合同签的很谨慎,既没有提货物质量有问题时怎么处理,也没有提不按时付货款的违约责任。 “发了函。” “马上找给我。”我又翻了一次合同,“顺便复印三份。”我把合同递给她,“这个也复印三份给我。”我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微微一笑,柳翰一会见到我会有多吃惊呢? “田,田丽?”柳翰吃惊的表情很可爱,“你怎么在这?” “我想你嘛。”我刻意忽略后面跟进来的天阳公司的人,在柳翰面前撒起娇来。 “你,”柳翰皱了皱眉,却又好像舍不得说我,正为难的时候,天阳的老总王锇呵呵地干笑了几声,“柳总好雅兴啊。”他对边上的、像是律师模样的人伸了下手,那人立刻从包里拿出份协议,“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柳总,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字,不就什么都完结了吗?” “哎呀,签什么字啊?”我装疯卖傻地抢过协议,匆匆地看了一遍,这该S的瘟猪,竟然要赔十万!“要赔十万啊?”我假装大吃一惊,“不要赔给他。”我冲柳翰撅起嘴。 “好好,不赔,我听你的。”柳翰竟施施然地坐下来,还摸出根烟点上。 “为什么要赔你们钱啊?”我装出傻乎乎地样子问,“我们翰翰不是都答应不要你们的货款了吗?为什么还要赔你们?”天,这翰翰叫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王锇笑眯眯地正想回答,他那个律师突然咳嗽了声。 “老总贵姓啊?”我岔开话题。 “免贵姓王,王锇。”王锇自得地昂了昂头。 “王总哎,怎么你说话还要别人同意啊?”去你的S王八,我在心底暗暗咒骂道。 王锇的脸变得有些阴沉,“那是因为你们的货有问题所以得赔。” “不是吧?”我拿起桌上合同的复印件,“合同里面可没有一个字说需要赔偿十万块钱,你们这不是在敲诈吗?” “呵呵,小姑娘,这怎么是敲诈呢?”王锇笑得两边腮邦的肉都在动,“我们这可是互利互惠。” “互利互惠?”我装成傻大姐,两眼瞪得圆圆的。 “当然,贵公司,”王锇似乎惊醒过来,狐疑地看着我,“请问你是?” “她是我老婆。”柳翰微笑着替我做了回答。 第七章(4) “噢,是贵夫人啊。”王锇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说:“如果我把贵公司的事说出去,贵公司的名誉可就一落千丈罗。” “是吗?”我笑嘻嘻地看着王锇,“如果我把贵公司的行为捅到《人民日报》去呢?” “你!”王锇气得站起来,猛拍了下桌子,律师又咳嗽了声,王锇慢慢地坐下来,“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这次是代表公司来谈判,我只和主要负责人谈。” “她可以代表我。”柳翰很快接口说。 “你!”王锇这下再不管律师怎么使眼色,生气地站起来,“姓柳的,你做的初一,别怪我做出十五。” “怎么?王总这是威胁我们啊?”我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他,“是准备叫人把我和柳翰给,”我在脖子中间做个砍的动作,“卡嚓了,还是准备叫人去散布谣言?” “你够聪明!”王锇冲我竖个大拇指,“你要害怕现在叫声亲哥哥,再送上十万块钱,我就考虑下放过你们。”他那个律师在边上急得直跺脚,王锇只当没看见。 “好啊。”我笑眯眯地把玩着我的手机,“你只要做出初一,我敢保证初二,这里面的录音就会出现在你们的电台甚至是报纸上。”我恶狠狠地看着他,“我看你还能在济南混多久?” “你,你个S娘们。” “王总,请注意你的言行,你这是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又晃了晃我的手机,“我会向媒体哭诉,说你调戏我不成,就故意制造谣言来中伤我老公!” “你你你你你……” “你个P!”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让我们活,我们就是S也要拖上你。” 我正想接着再骂,徐大伟一头大汗地跑进来,“黄律师来了。” “黄律师你来了正好,请马上拟一份协议,第一:天阳公司同意接受翰海公司的提议,即由翰海公司收回未销售的所有货物;第二,已销售部分由天阳公司协助翰海公司全部收回。回收期间人员的工资由翰海公司负责支付;第三,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双方任何一方不得就此事恶意中伤或诋毁对方,一经查实,违约方需向守约方支付一佰万,不,两佰万的赔偿金。”我把手机贴在脸上,轻轻地摩擦着,“你什么时候可以拟好?” “五分钟。” 我赞赏地冲他点点头,“呵呵,黄律师不愧是行家里手。”我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前台的那位小姐,请过来下。”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协议,把最下面的代表签字换成了总经理签字,“改了后打两份过来。”我对前台小姐吩咐说。 “嘀”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息,我打开一看,立刻笑了。 前台小姐打好协议,小心翼翼地递给我,我往王锇的面前一甩,“王总,签不签你自己看着办。”我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容,“据说你们那地头的工商局有个宋科长,人长得挺丰满的哈……” 王锇腮帮上的肉跳动得厉害,他一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别忘了盖章。”我懒洋洋地吹吹手指甲。 王锇摆摆头,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拿出公章,小心地盖在协议上面,我一把拽过协议,“王总,谢了。”我把协议放到柳翰面前,“柳总,签字。” 等柳翰把他们送出公司,我立刻瘫倒在外厅的沙发上,我拍着胸口,“好险,好险。” “什么好险?”柳翰一脸笑容地走回来。 我的肚子咕噜响得厉害,“我饿了,”才的较量消耗了我不少的体力,“你请我吃饭。” “好啊,”他想了想,“我们去……” “夜市!”我蹦起来,虽然只离开了半天,可是我想我的家,想我妈做的菜。 “夜市?” “是啦,”我挽着他的手,“快走吧,我快饿S了。” “行。”他扫下屋里的其他人,“所有的人都一起去,我请客。” “Ye!”除了黄律师,其他的人都兴奋地做了个V手势。 刚钻进雪佛兰,柳翰就开始笑,“笑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 “你的手机真能录音?” 我冲他做个鬼脸,“当然能,只不过录的效果很差,”我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样问?”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把我搂进怀里,“保密。” “保密?”我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我伸手到他的腋下,“说不说?” 他笑着躲到一边,“其实很简单,你在拿手机摩擦脸的时候,我看到的是移动通信,不是什么录音画面。” “啊?”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阿弥陀佛,幸好那笨蛋没看见。” “他也看见了。” 柳翰的一句话像炸雷惊得我目瞪口呆,“那他为什么签字?” “因为那个宋科长罗。”徐大伟在前面忽然接口说。 我来回地看他们俩,我醒悟地大叫起来:“你们事先就做好了套?” “没有。”柳翰肯定地摇摇头,“我根本没料到你今天会来,”他的眼中露出赞赏,“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我正想要不你来管销售这一块吧。”他思索了下,“给你挂职副总经理。” “不好!”我果断地拒绝了他。 “不好?”他惊讶地张了张嘴,突然他笑了,“要不给你做总经理,我做你秘书。”说完他还冲我挤挤眼。 “什么啊,”我有些不快活了,“我还是呆家里吧。” “为什么?”柳翰和徐大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柳翰瞄了眼徐大伟,“开好你的车。”他转头放柔了声音问我,“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这倒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是了,目前的问题都集中在生产上,我想管那块。”他一下收起笑容,两边腮帮出现明显的弧行,我只当没看见,继续说:“没有产品的保证,销售没法做。”我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难做,那就让我来吧。” 他显得很吃惊,“你都知道了?”他扫了眼前面的徐大伟,“是有人告诉你的吧?” 第七章(5) “不用看徐大伟!”我有些生气了,“产品出了问题首先要负责任的就是管生产的,就算现在先要攘外,不是算帐的时候,他也该积极主动地帮着解决问题吧?可是他来了吗?”我沉下脸,“这还不够清楚明了吗?这个人,不是你不想得罪,就是你得罪不起。”我转过头看着车窗外,“你不把自个公司的名誉当回事,不要自个的品牌,我也不要管。” 柳翰一下子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说:“那,那好吧。” 我回过头,锐利地盯着他,“你得给我正式的任命书,否则我没法管。”他又沉默了,我感到失望,这就是我嫁的人吗?是非不分,公私不明。 徐大伟突然停下车,“厂那边已经有传言说准备罢工了。”他看着前方,“偷工减料不算,加班没有补休,连奖金都给坑了。” “谁说的?”柳翰猛地坐直身子,两眼露出厉芒。 “谁说的重要吗?”我放松了面部表情,靠到他的肩上,“无风不起浪啊,”我揉搓着他的右手,“今天还只是济南,难道等别的省市也出了问题,你才去补救?” 他僵硬地坐在那,好半天才软软地靠向座椅,“哎,”他握住我的手,“只是辛苦你了。” “没事。”我抬起头,两眼发亮,“我就不信扭不了这歪风。” 徐娅她们显然早到了,见我们的车过来,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你和他们一起去吃吧,顺便结帐。”柳翰吩咐完徐大伟,转头看着我说:“我陪你。” “哇,柳总对夫人好好啊。”几个小丫头大呼小叫起来。 我莞尔一笑,看了她们一眼,几个丫头都在笑着冲我们这边挤眉弄眼,只有徐娅没有笑,眼中隐隐还有泪,我心头暗惊,'奇/书/网…整。理'…提=。供'对自己坚持管生产这块有点动摇了。 “去那边吧。”柳翰指着东南方向说:“那边你们湖南人比较多。” “是吗?那快走吧。”我拖着他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老远就闻见臭豆腐的气味,我松开柳翰的手,“老板,来十片。”(我脱口说出家乡话) “你也是湖南的?”卖臭豆腐的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呶,是老乡,多给你一片。” “谢谢。”他一个小摊点,能赚的并不多,见他笑眯眯地望着我,我冲他举了举手中的碟盘,“谢谢了,老乡。” “这好吃吗?”柳翰好笑地看着我一口半个,两口一个地吃臭豆腐。 “好,好吃。”我咽下嘴里的臭豆腐,手上的签子早戳起另外一块。 “老板,再拿点签子来。”他说完看着我,“我也试试。” “唔,唔,”我又吞下一块,“好!”我恋恋不舍地放下竹签,盘中的臭豆腐只剩下两块了,我好歹得留给柳翰吃。 柳翰把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好吃吗?”我眼巴巴地望着他。 “咳,咳”他被臭豆腐里的辣椒给呛到了,我忙跑过去给他抚背。 卖臭豆腐的老板倒了杯水送过来,他接过水一饮而尽,我担心地看着他,“好点没?” 他满脸通红地说:“好,好多了。” 我有些内疚地看着他,“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他点点头,已经辣得说不出话来。 再往前走,不过就是粉或面什么的,我有些失望,正想是不是随便吃点什么填肚子,“麻辣烫,正宗的四川麻辣烫。”我眼睛一亮,“我们过去。”我边说边朝那个方向跑去。 “老板,来两块藕,三块豆腐干,还有,”我转头去问柳翰,“柳翰,你想吃……”我呆在原地,我的身后没有柳翰!天啦,我怎么光顾着吃没管他了呢?我跑到路中间,“柳翰,柳翰。”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抱住我,我吓得尖叫起来,我抬起右脚正准备使出防身术中的杀狼术,“叫错了,应该叫老公。”从我后面传来柳翰带笑的声音。 我吐吐舌,好险,这老公差点就被我自己毁了。“好,”我笑嘻嘻地亲下他抱我的手,“好老公,陪我去吃麻辣烫好不?” “麻、辣、烫?”他倒吸一口冷气。 嘿嘿,他的额上肯定全是冷汗,我转过头去看,不只额头,他的鼻尖上都出了汗,我正想继续调侃他几句,“Excuseme!”一个外国老妇人拿着照相机走过来,“我可以和你们照相吗?” 尽管她说的普通话不是很纯正,但是我们都听懂了,“你说呢?”我小声问柳翰。 “我看行。” “ok!”我朝老妇人做了个ok的手势。 “Thanks!”她和我们站到一起,对面头发花白的高个男人举起相机对着我们一按快门。 “谢谢,”她指指我,“我喜欢你阳光的笑容。” 若干年后,当柳翰再次提起这句话时,我依然能感受到那个时候的喜悦和快乐。 第八章(1) “你说我像云捉摸不定,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你说我像梦忽远又忽近,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窗外好像还是黑黑的,我又闭上眼睛,可是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还是飘忽着,飘忽着。 “喂,”柳翰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什么?罢工了?” 我马上睁开眼睛,我想坐起来,可是我立刻想起我是光着身子,我忙手忙脚乱地穿上胸衣和内裤。 “好,我马上去。”他说完生气把电话朝床头柜一扔,“烦S了。”他立刻又抓起手机,“喂,大伟啊,你马上来接我。” 他起身去穿衣服,我羞得闭上眼睛,估摸他穿上内裤我才睁开眼睛,“是工厂那边出事了吧?”我小心地避开罢工这个敏感的字眼。 “恩,”他倒出根烟点上。 “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我有些紧张地盯着他,我想帮他,可是我担心他不接受。 “哦,”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算数。” “那行。”我亲了他一下,“你继续睡会吧,工厂那边,我去。”我两眼发光,即将面临的挑战让我感到莫名的兴奋。 “哦,”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你一个人去行吗?” 我点点头,他忽然伸手搂过我,我的脸立刻红了,昨晚缠绵了很久,难道他又想…… “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他松开搂着我的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路上小心。”他说完闭上眼睛,“我再睡会。” “恩。”我起身穿上衣服,我正准备朝门口走,我想了想,回身亲了下他,“我走了,记得一会去公司给我下个正式任命书。” “去吧。”他翻转身,背对着我。 我耸耸肩,朝门口走去,我没有看到在拉开大门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打开大门,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还有点黑。 “夫,夫人?”徐大伟吃惊得都忘了他在抽烟。 “小心烟蒂。”我打开后车门,钻进车里。 “噢,”他瞄了眼大门,“柳总不去吗?” 我有些不快活,这帮男人昨晚还口口声声地肯定我,今天就怀疑我了?“开车。” “好叻。”徐大伟爽快地答应了声,踩下油门。 “和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吧,”我想了想,“第一,谁管生产流线,就是谁是车间主任?第二,谁把质量这关?第三,成品出厂时必须谁签字?”我略沉吟下,“第四,谁是厂长?这些人和柳翰,还有他的父母哥嫂有没有诸如亲戚朋友等的关系?” “没有车间主任。”徐大伟一打方向盘,上了一个岔道,“夫人,坐稳了,前面的路有点簸。” “谢谢。”我抓紧前面的座椅,徐大伟没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站在他的立场,离这件事越远越好,我有些后悔今天就去工厂,太过猛浪了。 “管质量的姓乌,乌开来,他是柳总大嫂的表弟,他一个人兼管了车间和检测。”徐大伟小心地避开路面的坑洼,我正想要他专心开车,一会再说话,“出厂要乌开来和厂长一起签字。”路面一个大坑让车身颠簸的厉害,“厂长姓苏,苏明,是柳总从外面请来的。”徐大伟按下喇叭,示意前面的车让道,“听那边的人说,他不管事,都是乌开来说了算。” 这个乌开来看来是个关键人物,怎样才能既不伤柳翰的面子又让这小子滚蛋?我头疼地抓抓头发。 车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厂里的技术员怎么样?”我岔开原来的话题继续发问,技术好与坏找个专业的一试就知道,可是这却可以检验徐大伟才说的话真实性有多少。 “一个字,”徐大伟回头看了我一眼,“烂,”他扭开音乐,“是乌开来找来的。”他目注前方,“快到地方了,夫人。” 我心头一凛,我这次来可以说是毫无准备,幸运的是对方也没有准备,可是,如果柳翰告诉了他哥嫂,那今天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我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如果能缓上三天……我的眼睛一亮,心里有了计较。 工厂的门口很冷清,我暗舒口气,我现在的力量不过是一股勇气,真要面对愤怒的工人还是薄弱了点,“怎么没人?”我低声问徐大伟。 “不是罢工了吗?”他怎么知道的?我大吃一惊,“我去敲门。”他说完朝大门口走去,“老张头,老张头,开门。” “谁啊?”一个颤微微的声音从大门后传来。 厂里怎么用这分明是上了点年纪的人看守大门?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守护得了吗? “我,徐大伟啊。” 门吱哑开了个小缝,“快进来。”门后的人急急地说完,把门又拉开了点点,“她是谁?柳总没来?”前面那句是惊讶,后面那句则是失望了。 “没来。”徐大伟让到一边,“夫人,我们快进去吧。” 我们刚进门,那人立刻把门关上了。 我注目去看,门口站着个胡子头发都是白白的老头,背有点驼,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老人家,请问贵庚?”我放柔了声音问。 他听我说话,呵呵地笑起来,可是笑声立刻被咳嗽声代替,“咳,咳,这位,这位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什么姑娘?”徐大伟马上打断他的话,“她是柳总的新婚夫人。” “夫人,咳,咳,”老头惊得挺了挺背,可是立刻咳得更加厉害。 “厂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我不想再知道他的年龄,像他这样年纪一大把、身上又有病的老人该在家里静养,而不是在这看大门。 “都,都走了。” “包括厂里管事的?我说的是那些当官的?”我生气地问,我再也克制不住心底如波涛汹涌的怒气,揩油时都在,这一出事就都跑了? “是的。”老头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您先去歇会。”我冲老人笑笑,转头对徐大伟说:“你对工厂熟吗?要熟的话,带我去看看。” 徐大伟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带头朝西南方向走去。 “夫人,”徐大伟在拐了弯后突然停下脚, 我正在想解决的办法,差点撞上他,“怎,怎么?”我的脸红了,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夫人,别开除老张头好吗?他其实还不到四十三岁。”我怀疑地看着他,我看着怎么像有六十几?“他以前的头发有点白,可是胡子是黑的,背可一点都不驼,”他看着我,眼睛中露出了淡淡的忧伤,“可是去年,起重机的一个螺丝不知道怎么松了,柳总正好从下面经过,老张头一把推开柳总,自己却被活活地砸在下面。” 我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起来,开起重机的人是白吃饭的吗?螺丝松了也不知道?“这件事后面查了没有?结果是什么?” 徐大伟摸出一根烟点上,“结果就是开起重机的小范被开除了。”他瞄眼我,“柳总在小范被开除的当晚召开全体会议,说以后都不准提这件事,谁要提,自己卷铺盖走人。”他嘿嘿一笑,“夫人如果告诉柳总说我说了,那我立马得滚蛋。” “放心,”我对他露出笑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分的清。” 第八章(2) 徐大伟刚打开车间大门,一股近似沥青烧焦的气味立刻冲鼻而来,我被呛得连连咳嗽,“还进去吗?”他皱了皱眉。 “当然进去。”我带头走进车间。 地上到处是陈旧的污垢,除了天花板稍微干净点,几面墙基本都变成了褐色。 突然,我的右脚以我不能控制的速度向前滑去,我吓得尖叫起来,“啊!” 徐大伟跑过来,在我快跌到地面的时候抱住了我,“你没事吧?” 我的脸立马由白色变成绯红色,“没,没事。”我站直身子,“谢谢。” 他松开手,往后站了站,“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瞄眼不远处的机器,“不急。”我试着往前踏了一步。 徐大伟忽然走到我的前面,把手伸给我,“抓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我红着脸,抓住他的手说:“谢谢。” “这就是传送带?”我吃惊地指着脏兮兮的帆布带。 “可能吧。”他摇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伸手摸下传送带,“夫人!”我回头看眼徐大伟,“怎么了?” 他搔搔头,“我本来准备说很脏的。” 我笑了,“我知道。”我看下左手,一层黑油,“看看,这是什么?”我生气地说:“就这样生产出来的糖果能没有问题?”我指指散落在传送带上的几粒糖果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夫人是想拿那几颗糖果吧?”我点点头,“您在这等着,我去拿。”他说完朝那个方向走去。 我们走出车间后,他把大门照原样关了,我不禁对他心生好感,“大伟,带我去办公区看看好吗?” 他嘿嘿地笑起来,“夫人,我们这可没有什么办公区,只有办事的地方。” “噢,那我们就去办事的地方看看。” 在仓库的正南角有四间矮房,房门都是敞开的,我一间、一间地看,每间房的格局都差不多,只不过最后一间房的桌面上摊着副散开的牌。 “真是太好了!”我的肺都快气炸了,都已经出质量问题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打牌。“回去吧。”再看下去,我怕我会气得把桌子给掀了。 我从背包里找出电话薄,有位一起在学校广播站共过事的师姐据说分到这里的质检局,“您好,请问是余秋霞吗?” “是的,您是哪位?” “师姐,我是田丽啊。”我和她聊了些学校的往事,就直接切入正题,“师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这有些糖果想请您帮忙看下。” 余秋霞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这让我多少有点得意,“大伟,去质检局。” 徐大伟点点头,很快打转方向盘向市里面开去。 平心而论我并不懂工厂管理,可是就我今天看到的,如果再不进行改革,公司面临的恐怕将不只是质量出问题,而是被查封,我该怎样做才好?我抻了抻额,柳翰知道工厂的现状吗?他应该知道吧?如果他知道却不去动,是因为生产这一块是他哥哥投的资,还是,拉不下面子? “夫人,到了。” 我浑身一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只能咬着牙走一步看一步了。 “田丽。”余秋霞远远地迎了出来。 以往的四年里我见到的不是商海的尔虞我诈,就是职场的笑里藏刀,此刻见到她没有半点虚伪和逢迎的笑容,我的鼻头不禁有些发酸,“师姐。” “好久不见,你好吗?”她的眼中闪现出泪花。 我热烈地拥抱她,一如在学校那时,“我很好,师姐你呢?” “我也好,我们大家都好。”她爽朗地大笑起来,“走,到我科室去。” 我刚把事情的经过讲完,我的包里忽然响起和弦声,“对不起,”我冲她歉意地笑笑,拿出手机。 “田丽,你什么时候回来?摆这摆这,”柳翰似乎在指挥人搬东西,“我已经叫人给你腾出办公室,花摆那边,那边,对了。”我有些不高兴,你有事就忙你的呗,干嘛给我打电话?“我叫人给你配了办公桌还有花,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现在?” “恩,还有任命书,我已经要办公室打出来盖上章了,”他在那头呵呵地笑了几声,“现在是万事俱备,就欠你这个东风了。” “好,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我就见余秋霞一脸不乐意地在瞅着我,“师姐,我今天还有点事,明天我一定过来,请你吃喜酒。” 她这才脸色好看一点,“你呀,还是像在学校那阵忙啊忙,”她拿起桌上的工作安排表看了看,“我争取三天后给你质检报告,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师姐,谢谢你,”我抓着她的手摇了摇,“今天实在对不住,明天我一定过来。” “去吧去吧,”她拍拍我的手,“记得给我带喜糖。” “好,我一定带。”我满口答应道,可是她要我带什么样的喜糖呢? 柳翰果然为我准备了间办公室,给我的任命书上也写着是副总经理,可是没有注明是负责生产这块,“可以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去工厂了吗?” 尽管我不想引起他过激的反应,可是我刚说完,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田丽,你为什么就非揪着生产不放?是因为那是我哥哥在管吗?”他像头困狮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突然回过头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可是最后他只叹了口气,坐回到他的老板椅上,“你就管销售不好吗?” 我伸出左手给他看,“这是我摸车间里的传送带留下的,”我装着没看见他陡然变得铁青的脸,我脱下右脚的高根鞋,“到车间里一趟不容易啊,我差点摔个嘴啃油,黑油。” “还有什么?”他的眼光一下变得很锐利。 我把我看到的大致讲了一遍,不过我省略了去找师姐帮着做质检的事,万一没有问题,柳翰肯定当我在找茬。我忽然想明白了他才说的那句“是因为我哥哥在管吗?”,不就是说我容不得他哥哥吗? “工厂是你哥哥投的资?”我决定一篙沉到底,是他哥哥投的资,我还真不便插手。 “不是。”他的眼睛里露出讥讽,“这很重要吗?” 我感到胸口涩涩地难受,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我这么巴心巴肺的是为了什么?我大老远地嫁到山东就是为了和他哥哥争权夺利?太可笑了。 “你去哪?”他闷闷地在我背后问。 “回家。”我边回答边帮他带上门,“柳总,再见。” 我突然后悔嫁过来,张厚烽那我完全可以不理他,地球上又不只我一个女人,他搞不定我,自然很快就会转移目标,柳夏就是最好的证明。或许是我太寂寞了,或许是我也想下雨天有把伞来接送我,或许我只是嫉妒余霜可以自由地放纵自己,或许啊或许……泪蒙上来,我的心有些发疼,我哭的时候那个坚实的臂膀在哪?那个温暖的怀抱在哪?我摸出手机,冲动地想给妈打电话,说我后悔了,说我想回家,然后我再痛快地大哭一场,可是我能吗? 我吸吸鼻子,我不能在翰海公司哭。我快步走向电梯,人为什么TMD要有理智? 第八章(3)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我迷茫地四下望了望,我该去哪?我能去哪?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谁来安慰我? “余霜,”我的眼泪大颗滴落下来,“余霜,”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别哭,”余霜在那头焦急地说:“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先不哭,先把事情说清楚啊?是不是柳翰欺负你了?说啊。” 我抽泣着把事情讲了个大概,“……我一心为他,他却这样看我,呜,我要权利我不知道跟着张厚烽啊,干嘛大老远地嫁到这来?呜,我要回家。” “就是,这柳翰的脑子长到屁股上了?就知道他哥和他是一个爹妈生的,就不知道老婆才是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她在那头愤愤不平地说:“把他休了,我们自个过。” 我被她逗得破涕为笑,“什么啊?现在又不是古代,还休夫呢。” “嘿嘿,舍不得啊?”她在那头笑得像只老狐狸,“舍不得就好好过日子吧。” “哦,”我感到困惑,结婚就是为了过日子吗? “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给他打电话,”她摩拳擦掌地说:“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在街头流浪呢?太过分了!” 我有些难为情,如果柳翰知道我像个小孩样哭闹会笑我的,“不要了,我自己解决吧。”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她不死心又问道。 “恩,”我已经平静下来,“谢谢你。” “哈,要真谢我就把他休了,我们两个过。”她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家那口子不和我拼命才怪。” 他会拼命吗?我不能确定,“你好吗?” “我啊,很好,很好。”她在那边连打了两个哈哈,“不和你扯了,我要去相亲了。” “相亲?相什么亲?” “相亲的亲,不说了,啊啊,时间快到了,拜。” 我正想说别挂,她已经在那头挂断了电话,我怏怏地拿下手机,我该何去何从?一阵冷风倒灌进脖子,我忙拉上棉衣的拉链。 肚子咕咕叫得厉害,我才想起我还没吃中饭,人是铁饭是钢,如果不是为了这张口,人跟人之间会不会少一点你争我斗? “田总。” 我耳朵一激灵,我有多久没听到这称呼啦?我有些激动地转过身,徐大伟缓缓地把车开到我身边,“田总,这是柳总让我交给你的。”他说完递给我一封信。 “你才叫我什么?”我不敢确定才听到的是真的。 “田总!”他搔搔头,“夫人难道是希望我还叫你夫人?” 我淡淡地笑下没有回答,我打开手中的信,任命书?我的脑子一下变得空白,任命我做总经理?那柳翰呢?在两难下他选择了逃避? “柳翰,是我。”我情绪激动地说:“为什么任命我做总经理?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我叹口气,“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是呆家里吧。”我怕他误会,忙又补充说:“我这不是气话,我只是想帮你。” “我知道,”柳翰似乎心情还不错,“还没吃饭吧?你叫徐大伟送你到澄阳蟹城,?(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7 部分阅读 “我知道,”柳翰似乎心情还不错,“还没吃饭吧?你叫徐大伟送你到澄阳蟹城,我马上赶过去。” “好。”有什么事情当面说可能会更好些。 “去澄阳蟹城。”我拉开后车门,钻进车里。 “柳总现在是公司的董事长。”徐大伟像是解释地轻声说了一句。 我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澄阳蟹城 “两位,请。”迎宾小姐微笑着推开花语厅的门。 “田丽,来,坐这。”柳翰指指他身边的位置。 包厢里的人立刻全部唰地望向我,我默数下加上我和徐大伟,刚好八个。我冲所有人笑笑,朝柳翰的方向走去。 “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柳翰指着我说:“是我夫人,姓田,田丽,以后也将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他转头指着他身侧、带眼镜的中年女子介绍说:“这位是财务科长,王雪娥。”王雪娥再过去是策划主任丁子彦,丁子彦边上是办公室主任荆海澎。我边上坐的是徐娅,再过去是厂长苏明。 柳翰的哥哥不在,我暗松一口气。我端起酒杯,“今天是我跟各位第一次见面,我先干为敬。”我一口气喝下杯中的酒,我的脸立刻染上了绯红色,“非常感谢各位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支持着柳总,希望以后……” 门砰地被推开,一个和柳翰模样有些近似的男人走了进来,“怎么公司聚会也不叫我?” 徐大伟忙站起来,“晨哥,坐这。”他回头警告地撇了我一眼。 被叫做晨哥的人大大咧咧地坐到徐大伟的位置上,“小翰,怎么不给哥介绍介绍?”他点点我的方向,“今天真是霉,车胎又爆了。” 空气一下子像被塞进了冰箱,干而闷。 “呵呵,”柳翰强笑了两声,“这是我哥,柳晨。”这话是对我说的,“这是你弟媳妇。”这是对柳晨说的。 我端起柳翰面前的酒杯,走到柳晨的面前,“大哥好。”我满脸堆笑地看着他,“本来我和柳总准备在办喜酒的时候好好地敬大哥一杯,感谢大哥这几年为公司的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只是,”我收起笑容,“商场如战场,变化比计划快,您看,我这才和柳总回山东,气都没喘一口,就不得不到公司上班。”我叹口气,“竞争这么厉害,不拼命不行啊。”我举起酒杯一干而净,“公司事情多,我和柳总的喜酒就不办了。我在这敬大哥您了。” 柳晨愣了下,可是他马上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干而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相帮是应该的。” 第八章(4) “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来,”柳翰举起酒杯,“让我们一起为翰海不断地发展壮大干一杯。” 我双眸发亮,有了柳翰这一句话,就算将来面对的是刀山火海我也无所惧了。 吃完饭,柳晨硬拖着柳翰去看他的车,我心知肚明他想干什么,可是我一点都不担心,柳翰任命我做总经理肯定是想透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我当着其他人的面请苏阳去我的办公室谈谈。 “苏厂长,工厂的现状你比我还清楚,”我不想拐弯抹角说废话,事情越早解决,隐患就会越少,“我今天请你来只想听你句实在话,这工厂你管好了吗?” 苏阳的眉头往上挑了挑,“没管好,我……” 我打断他的话,“如果给你修正的机会,你能管好吗?” 他慢慢地摸出一根烟,在点燃前他望了望我,我冲他笑笑,“请便。”烟雾袅袅升上半空,很快遮盖了他的脸。 空气沉闷得像有暴风雨来临,我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努力把紧张压在心底。 “打蛇打七寸,”他挥散脸前的烟,往前挪了挪,逼视着我的眼睛,“可是只要它的毒牙还在,它就会咬人,而且是一口致命。”最后一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说的好!”我微微一笑,“我准备采用竞聘制,工厂所有的管理层全部由投票产生。” 苏阳眯起眼睛,往后靠在软椅上,“谁投票?公司的高层?”他的嘴角微往上扬了扬。 “工人!”我满意地看着他的眼睛一下瞪圆,“还有我,我的票占五成。”他犹疑地望着我,“我不能把这么重的黑锅给你背。”我摇摇头,“你只需要管好厂,其他的我负责。” 他笑起来,“行,我回去就准备我的竞选提纲去。” “人才和木材就是不一样,”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我相信你。” 苏阳走了后我就开始草拟竞聘的条件和办法,我特意强调了学历和工作经历,门槛设高点才可以让某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难而退。 “田总,”徐大伟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快下班了,您看?” “要是你有事先回去吧,我还没忙完。”我瞄眼电脑下的时间,五点三十五,“你叫前台小姐把大门钥匙给我,她可以先走了。”我盯着电脑里的竞聘通知,没有看他。 “好,”他似乎犹豫下,“我在外边看着,要是有什么需要叫一声。” 我抬起头,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谢谢。”我马上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等等,叫徐娅过来下。” 徐娅很快就过来了,她站在门口,不安地绞着手,“田总。” “请进,进来后关上门。”我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竞聘通知,点了保存,关闭了电脑。我转身面带微笑地看着徐娅,“很抱歉,下班了还要耽误你的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她忙连连摆手。 我收起笑容,“是这样的,”她的脸微微有点发白,“别紧张,”我安慰她说:“我想找一个懂行的,具体说就是懂糖果质量检测的,”我想了想,“除了专业,这人得有品和德,就是得有人品和职业道德。”这人如果要苏阳去找肯定容易的多,可是我熟知中国人的劣根性,一旦有个风向不对,就会连线地走,那样的后果不亚于四级地震。 “哦,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成了O型,“现在不是有……”她醒悟地看着我,“田总是要?”她的脸变成惨白色。 “是的。”我严肃地看着她,“我今天上午去工厂了,那的情况简直是糟糕透顶。再这么下去,公司早晚会玩完。”说完我有些后悔,这话不该对她说的,“你是公司的老员工,应该知道一荣俱荣,所以要想公司发展得根除毒瘤。”我皱紧眉头,我今天是怎么了?连着说不该说的话。 “我知道。”徐娅大胆地看着我,“我有个同学的爸爸做这行有二十几年了,我原来向柳总推荐过,可是,”她面有难色,“可是去了不到两个月就叫柳总给辞退了,我说的这个柳总是另外一个柳总。”我理解地点点头,“现在不知道肯不肯?”她见我又皱起眉头,忙补充说:“一会我给我同学打电话,看能不能说动老爷子。” “不用打电话了,”我站起来,“我和你现在就去她家。” 我们刚走出公司大门,柳翰的电话就过来了,“田丽,大哥说请我们到他家吃顿便饭。” “大哥请我们吃饭?”我大吃一惊。 “你在哪?我来接你。” 这顿便饭怕不好吃,我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徐娅忽然大声说:“不成,田总已经答应今晚请我吃饭。”我索性把手机递给她,“田总说前天晚上的事得好好感谢我,”她冲我挤挤眼,“你们一家人哪天吃不是吃,我这可是难得一次,跟晨哥讨个情,改天啦。”我竖起大拇指。“恩恩,”她答应了几句挂掉了电话,“柳总答应了!”她兴奋地说。 “过了今晚,我一定好好请你吃顿饭。” “好,”她爽快地答应道:“田总请我一定去。” 徐大伟把车开过来,我抢先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徐娅愣了下,马上跟着钻进车里。 “我们这次去找的人其实是我师傅,”她的脸红了红,“他姓刘,刘全顺。” 第八章(5) 我心里正七上八下,担心老爷子因为前面的事不见我,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这是好事啊,举贤不避亲。只是徐娅,这第一次上门的,总得带点什么礼物吧。” 她笑着露出虎牙,“他啊,平常啥都不爱,就爱品点二锅头。” “行,”我往前靠了靠,“大伟,一会瞅见哪有超市就停下来。” “好叻。”徐大伟瞄了后视镜一眼,“田总,我们这喝酒的时候都爱就点下酒的菜,您看是不还买点花生什么的?” “是嘛?”我求证地望下徐娅,后者点点头,“好,一会买点。”我来回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饿不?”没等他们回答我接着说:“我可饿了,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 “那去家面馆吧。” “好啊好啊,”徐娅连连点头,“现在就去,免得没位置了。” 我听得有些迷惑,不就一个面馆吗?又不是早餐的黄金时间有那么紧俏吗? 徐大伟把车开到“正宗家面馆”停了下来,徐娅一把推开车门,冲到家面馆前,“伙计,三个人的还有没?” “还有间丁号的。” 等我下车,正看见答徐娅话的小伙把门口的“闲”字翻过来,变成“满”字,我吃惊得都忘了进去。 “田总,快来啊。”徐娅见我没答应,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挽着我就往里走,“今天运气真好,再晚点就没位置了。” 里面的大厅没有桌椅,两边是一长溜的炕,最先见到的那个小伙把我们领到靠里的一个位置,马上有另外一个打扮有点像厨师的小伙把一碟花生、一碟腌菜、一碟酱、一大碟的棍那么粗大蒜和一大碟的烙饼摆上来,“来点什么?” 徐大伟瞄了我一眼,似乎很犹豫,“来点吧。”徐娅接过话头,“你还要开车呢,少喝点。” 伙计应口传道:“丁字四号,点一壶啦。” 我有些莫名其妙,面馆不是吃面的吗?什么点一壶? “才伙计问我们上什么酒,”徐大伟笑着把盘起来的腿放开些,“点就是1:10兑水,扣是1:3,折是1:2,全就是实打实的原味酒。” “如果是叫全,老板就会亲自出来斟酒一杯。”徐娅吐吐舌,“可是我来过这么多次没见一个敢叫的。” “有这么厉害吗?”我有点不相信,虽然我的酒量一般,可是我还真没见过酒劲这么大的,要有恐怕不只中国,整个地球都有名了。 “田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徐大伟收起笑容,“这是老板家传的烧刀子,后劲很强。” “怎么我没听说过?”我压低声音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湖南那边怎么没听说过这种酒?” “听说是老板的祖宗立下规矩,不得在方圆十里之外销酒,每日不得销过五坛,后代子孙如有违背的立刻逐出家族,终生不得再销酒,否则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徐娅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这些话的,说完她惶恐地四下瞧了瞧,脸色早已变白。 我大吃一惊,有这样诅咒后代的先人吗?看来此酒非同一般。 酒是用很小的壶盛过来的,徐大伟小心地给徐娅倒了一杯,再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就唤来伙计把壶拿走。我很不服气,可是想着一会还要拜访刘老爷子也就作罢。 我学着徐娅把大蒜沾点酱裹进烙饼里,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立刻,我被大蒜呛得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徐大伟刚抿口酒进嘴,见我泪流满面的,急忙吞下酒问我。 “没,没事。”我笑着擦掉眼泪,狠狠心又咬了一口,我的眼泪刷刷地又流了出来。 “别这么折腾自个。”徐大伟抢过我手中的烙饼,“伙计,来碗炸酱面。” 徐娅瞅眼我们,把手中的烙饼两口吃完,“伙计,再多上碗炸酱面。” 吃完出来,我一阵恶心,我想忍着,可是风一吹,我哇哇地呕出才吃的。 “抱歉,我……”我呕完抬头就见他们俩一脸肃穆地在看着我。 第九章(1) 从刘全顺家里出来,我全身都快散架了,忙了一天又没吃什么东西,刘老爷子又善谈得紧,我揉了揉脸颊,都羡慕做老板,可谁又看见老板背后的艰辛和痛苦? “明天还是去检查下吧。”徐大伟边发动车边说。 “检查什么?”我一头雾水,才和刘全顺谈到厂子,老爷子不仅懂质量检测,对车间生产流线的维护也懂,在家埋汰这么久真是太可惜了。 “他的意思是田总是不是有喜了。”徐娅笑嘻嘻地接口说。 我的脸立刻变成绯红色,“先送徐娅回家吧。”我刻意避开他们的话题,就算现在有了我也不能留,工厂这么多事,我哪有时间休息? 钻进车里,我就闭上眼睛靠在后椅上,我得把明天要做的事理个头绪出来:第一件事,是找办公室主任荆海澎整理一份工厂的人员名单出来,先摸个底;第二件事,是把今天拟的竞选通知拿去给柳翰过过目,没有太大的问题就尽早实施。对啦,我答应明天请师姐吃饭的,就中午请她好了。 “田总,我到家了,拜拜。”徐娅说完打开车门。 我忙睁开眼睛,“路上注意安全。” 刚才想到什么地方了?对,请师姐吃饭,然后第三件事是下午和刘老爷子去车间看下,看看哪些地方需要整改,噢,我得先去财务室查下,看帐面上有多少流动资金,这次工厂整改怕是需要好几万。哎呀,我才走时怎么没把竞选方案打出来,带回家给柳翰看不是可以节约好些时间吗?第四件事,不,第五件事是得找几个可靠的人参加竞选,冷了场以后就不好做事了。 “大伟,工厂的人你都熟吗?”我斟词酌句地问。 “认识几个。”徐大伟停下车,“田总,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下,您可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几句话说我得我心里有点忐忑,徐大伟不会也要辞职吧?“不会的,你说吧,什么事?不会是你要辞职吧?” “怎么会?”他笑起来,“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个同学是搞糖果技术的,不知道公司现在需要不?” “当然需要。”我激动地抓住他的肩,“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上你同学?现在去拜访可以吗?”他瞟了眼我的手,我的脸红了,我收回手,“对不起。” “现在不可以,”他搔搔头,“这事我还没跟她说,我马上给她打电话。”他抓起手机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雨青,是我,大伟。”他呵呵笑起来,“好久没联系了,还好吗?”我在他后面急得只想抢过他手中的电话,“是这样的,”他忽然转头冲我笑了笑,摇了摇手,“我现在在一家糖果公司上班,我记得你是学这个的,”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许多,“不是啊?你是做巧克力的?” 我这下已经顾不得那许多,插口说:“先约个时间谈谈。”巧克力和糖都是甜类食品,制作上肯定有共通的地方。 “她说明天都有时间。” 我想了想,“约她明天吃晚饭吧,七点。”下午去工厂还不定需要多长时间,远点约准时到比较好。 “Ok,到时候见。”徐大伟说完顺手把手机扔进车屉里,“她答应了。” “谢谢,非常感谢。”这真是个好消息。 回到家,柳翰还没有回来,八成是被他哥留下了,我感觉有点饿,去冰箱找包方便面泡了,我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柳翰,怎么还没回家?” “哎哟,半天都离不开男人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在边上嚷嚷。 “放什么狗P,滚一边去。”柳晨的声音有点模糊。 “田丽,你先睡吧,”柳翰似乎站起来,朝某个方向走去,“一个徽洲的客户来了,我和哥晚上要陪他泡酒吧。” “噢,少喝点酒。”我怏怏地挂掉电话。 才说我离不开男人的三八就是柳翰的大嫂?我心头一动,难道这就是我去工厂后引发的第一波风浪?那么接踵而来的第二波、第三波风浪是什么?看来这次竞选我得做好充分准备再开始。 我翻出备忘录,记下明天需要办的几件事,我猛然想起半个小时前,我问徐大伟工厂他有没有熟人,他没有回答我。 “大伟,是我。”我拨通他的电话,“我才前问你工厂有没有熟人,你没有回答我。” “熟人啊?”他在那边犹豫了半分钟,“什么样才叫熟?工厂的人,不是我吹,我认识一大半。” 这点我绝对相信,“我是想知道有没有可靠的,我的意思是你认为做事可靠的、人品还行的?” “这个啊,机械科的田海波是部队转业回来的,人还不错。”徐大伟回答得很快,“管仓库的老张头,”他似乎想了很久,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说:“我们都叫他老张头,真名我倒忘了。” “是我们今天去见到的那个老张头吗?”我插口问。 “是啊,他本来是管仓库,人很本份。” “还有吗?”我的心沉到谷底,几个主要管事的徐大伟一个都没提到,“厂长苏阳怎么样?” “要我说实话,不咋样。”他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平常没事就这个安全、那个安全的,可是老张头出事他就像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说话。” 我听得直发笑,“呵呵,他平常管理怎么样?我是说下面的人服不服他?” “下面的人哪会听他的?都听乌开来的。”他点燃一根烟,“听说上次小三子出了次品,他爹娘托人找乌开来说了好话就没被罚款。” 一股火从我心底窜出来,有了后台的乌鸦就可以上天做鸟王了?“苏阳那怎么说?”我强压着火问道。 “他啊,也不知道听谁说了,气得跑去找柳总要辞职。”他嘿嘿地笑起来,“这又不关他P事,他辞个什么职?” 士可杀不可辱,乌开来拿厂规当他家擦手纸,苏阳不气才怪。 “工人呢?有没有技术特别过硬、人又老实厚道的?”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徐大伟解释说:“我去那多半是送柳总,很少去车间。” “谢谢。” 收了线,我去看泡的方便面,已经发了一大碗,我三口两口吃完,连汤也喝了,我拍拍肚皮,真舒服。 第九章(2) 我看下墙上的钟,还不到十点,我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本地台正在报道社区志愿者去敬老院奉献爱心的事迹,报道的最后定格在一张笑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外婆在上面,我揉揉眼睛,电视画面已经切换成了广告,我有些失落地关掉电视。 “你外婆当年逼着我发誓,我要敢提起半个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浑身打个冷颤,舅舅口中的外婆真是可怕,跟我记忆里的外婆比,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沿着扶梯慢慢往上走,我仿佛又看到口粮都成问题的外婆,笑眯眯地递给我一支棒棒糖,外婆!成串的眼泪跌出来,我用力吸吸鼻子,外婆,你在天堂还好吗?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得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永远地、永远地离去。 洗完澡出来,我大吃一惊:柳翰竟然斜躺在床上。 “怎么回来了?”说完我感觉不对味,我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他不回来?“你不是说不回来吗?”我笑着瞅了他一眼,很快钻进被窝里。 “你是不是有了?”他转过身,一脸严肃地面对着我。 我有点头晕,一定是那两个家伙中的谁多嘴,“什么呀,”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怎么可能那么快?你以为是,是下猪崽啊。” “不是下猪崽,”他露出坏坏的笑容,“是怀猪崽。” 我感到心跳在加速,内心深处涌起某种莫名的渴望,“讨厌S了,”我推了他一把,“你还没洗澡呢。” 他两眼发亮,右手在头上敬了个礼,“得令。”他翻身下床,顺手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但是他立刻又抓起手机,果断地卡嚓,关机了。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他愉快地走进卫生间。 还别说,他唱得蛮好听的,我莞尔一笑,有时候他就像个大男孩,很认真但也很固执,我暗叹一口气,他怕不只是想要孩子这么简单,多半是想以这个为理由要我不管工厂那边的事,可是工厂我不去抓不去管,谁敢抓谁敢管?交给师姐的化验要是能早点出来就好了,那样柳翰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在想什么?”柳翰嘴角带笑地挤到我身边。 他的手不安分地伸进我的睡衣里,不断地揉捏着,我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粗重。 他掀开我的衣服,低头吮吸着我的乳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远离我而去,我的思维也脱出了我的躯体,我的眼神越来越迷朦,“翰,”他的手在我遍身上游走,他的吻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翰!”…… 有人说男人是因为性才有爱,而女人是因为爱才有性,如果两者你都拥有,那么恭喜你,你是幸福的。 我现在就做了这样幸福的人,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天啦,九点半了。”我慌张地坐起来。 “九点半了就九点半了,”柳翰懒洋洋地伸手搂紧我,“再睡会。” 我立刻感觉到他下体的变化,“今天还有好多事呢。”我一边掰开他的毛手,一边伸手捡起地上的内衣,“我昨天拟了个竞选方案,你今天抓紧时间看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想后天就进行竞选。” “竞选什么?”他又缠过来,手不安分地滑进我的内衣里。 “竞选工厂的各个岗位。” 他的手停在我左边的乳房上,几秒钟后他收回他的手,“不用看了,你觉得行就执行吧。”他说完闭上眼睛,“我再睡会。” 我有些困惑地瞅了他一眼,“真不用看了?” “恩。”他翻转身,背对着我,“你是我老婆,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我被他说得眉毛都带上笑,“好同志。”我穿上衣服,“我先去公司了,你睡会也早点去公司吧,今天好多事呢。” “恩,去吧。”他翻过身,眼睛仍然闭着。 我在他脸上亲了下,然后朝门口走去。 他在我拉开门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进了公司我就直奔荆海澎那里,“荆主任,请帮我整理一份工厂在职职工的名单,要求注明性别、年龄、职务、服务年限、联系电话、家庭住址,还有政治面貌,反正是资料越详细越好。”我忽然福至心灵,“还有,公司这边的在职职工也请整理份名单出来,要求一样,资料越详细越好。”我轻敲下桌面,“荆主任,名单什么时候可以整理出来?” 荆海澎擦擦头上的汗,“我尽快。” “具体时间。”我盯着他,内地人做事向来拖拉,不催不盯就能拖多久是多久。 “明,明天,不,后天。”他又擦下汗。 后天可就是工厂关门的第四天,“明天上午十点前你必须交名单给我,否则我只好另请高明。”我说完转身朝我的办公室走去,每个月都要发工资的,办公室没有存档怎么造工资表? 打开电脑,我斟词酌句地又检查了一遍竞选通知,我不能还没建城墙就点燃了战火。 “当”墙上的钟发出震耳的提醒声,“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 我的脸色微变,财务室我还没去,下午和刘全顺去看工厂岂不是白看?我抓起桌上的电话,我立刻改变了主意,当面和王雪娥说会让她觉得我尊重她。 “王科长,”我假装没有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我需要一份在职职工的工资、福利及奖金等等的详细清单,只要上个月的。”我面带微笑看着她,“另外,请帮我列份公司资产及流动资金的清单,”我想了想,“这个清单里,我想看到公司以往收入和支出的总额,每项支出再细化到如差旅补贴总额是多少,应酬支出是多少,等等。”王雪娥吃惊地望着我,我的脸微微红了下,“我不懂财务,可能我说漏了些关键的数据,王科长,请补充完整。” “这个,”她说话有些模棱两可,“田总,您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我说完冲她笑笑,转身走出财务室。尽管柳翰给我正了身份,可是没有真正的授权,我只是个空架子,王雪娥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果然我离开没有多久,王雪娥就去敲开了柳翰办公室的门。 第九章(3) 尽管我知道她这样做是职责所在,我还是感到委屈和别扭,我一心为公司,却像贼样地被防着,理通情不通。在走出办公大楼时,我没有叫徐大伟,内心的不平衡让我对沾有翰海的东西都产生了反感。 “你还真请啊?”余秋霞嘴角带笑地拍拍手,“见者有份,我看小师妹啊,你就连我们科室其他人也一起请了吧。”说完她对我暗示地半眯下眼。 “好啊,”我心领神会地笑着挨个看了眼房间其他人,“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姓田,单名一个丽字,是湖南人,这次嫁到山东来,因为路途遥远娘家人来的少,所以啊,我想请各位充当我的娘家人去喝杯喜酒。”我笑嘻嘻地挽着余秋霞的手,“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师姐一个人去太孤单了,各位就当是陪她去坐会可以不?” “小丫头嘴巴越来越甜了。”余秋霞这会连眼梢都带上笑,“我们就去XX街陈记海鲜馆吧。”我暗暗好笑,明明事先都商量好了,偏还要我做戏编个借口。 吃完饭,把这些祖宗奶奶送回科室,我的脸已经酸麻了一大半,我边揉搓着脸边摸出手机,呀,上面竟然有十个未接电话:徐大伟的有七个,徐娅的有两个,还有一个是陌生的固定电话。我微微一笑,刘老爷子看来是等急了。 “你怎么才接电话啊?”电话刚接通,徐大伟就埋怨道。 一股火从我心底冒出来,就算我是个伪总经理,表面上你还得做个样吧,我叭地挂掉电话。我这是没事找事,安安心心地呆在家管他工厂是不是要出纰缪,犯得着做这得罪人还不讨好的事吗? “喂喂,”徐大伟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田总,你没事吧?才电话突然掉线了。你在哪,我马上来接你。” “我没事。”我有些内疚,我怎么拿他撒气?“我在XX街,你过来吧。” 我调整下情绪,拨通徐娅的电话,“帮我约下刘老,我们十五分钟后去接他。”我不想把徐娅扯进来,如果真有什么风暴的话,我一个人扛就够了。 工厂还是我昨天来的那样,到处静悄悄的,不同的是我叫上了苏阳。 “刘老,您看?”我指指车间,心里又开始冒火。 “田总,我去就行了。”徐大伟瞄眼已经带头走进车间的苏阳和刘全顺,小声对我说。 我顺着他的眼睛往下看,我的脸立刻红了,早上走得匆忙,我穿了双前面很尖的高跟鞋出来,“你给老张头打个电话,叫他打开仓库的门,我去那看看。” “好叻。”他很快打通老张头的电话,然后冲我做个OK的手势,“我先过去了。”他指指里面,我点点头。 仓库在车间的西边,我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老张头正在仓库门前抽着纸烟,见我过来他忙不迭地把烟丢在地上。 我溜了他一眼,“把烟踩灭。”他慌得用脚连连去踩,我不再理他,笔直走进仓库里。 仓库里密密麻麻地堆积了好几百个箱子,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瞪着这些外面都盖了合格章的箱子,这里面的东西都是那个肮脏的传送带上生产出来的?我朝最近的那几个箱子走过去,我撕开一个箱子的封条,拿出一包糖,尽管我有些恶心,我还是扯破袋子掏出一粒糖。 糖有些咯牙,可是咬了几口后,我感觉嘴里有股好像茉莉清香的味道,我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 “味道还好吧?” 苏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的背后,我猛然惊觉我已经把一袋糖都给吃了,“还好。”我边说边顺手又拿了两包糖塞进衣服的口袋里。 “苏厂长,我想看下检测指标,就是像细菌的标数是多少,等等。”我眠眠嘴,“还有,我想知道为什么吃糖的时候会有股清香?这是技术员的发明还是谁的贡献?” “这个我知道。”刘全顺忽然插嘴说。 “是吗?”我双眼亮起来。 “边走边说吧。”苏阳皱皱眉,带头向厂办公室走去。 苏阳的办公室在仓库过去的第二间,这让我多少觉得舒服点,“最后那间是谁的办公室?”我可没忘记那间办公室的桌上公然放着副散开的牌。 “乌开来。”苏阳边回答边从文件柜里翻出检测报告。 “这家伙!”我咬着牙把后面的一句话给压回肚子里。 “也幸亏这家伙,”刘全顺摇摇头,“不是他的配方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销量。” “刘老您说的是那股清香味?”我担心地看着他,如果真是靠乌开来维持这个厂,别说改革就是搞竞选都成问题,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柳翰一再反对我管工厂了。 “不只这个,”刘全顺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瞧了瞧,他折回来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我听说他叫人从南边给他带回来一些粉,” “毒品?”我吃惊得差点大声嚷起来。 “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他一脸严肃地说:“我有次去找他,看见他把一瓶粉状的东西倒进搅拌机里,我就问他放的是什么,”他露出苦笑,“结果第二天我就给辞退了。” “哦,”难怪这老爷子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来他心里有疙瘩要解开,“苏厂长,这事你知道多少?”我转头盯着苏阳,如果说他一点都不知道,他这厂长未免做得太舒服了。 “我知道一点点。”苏阳看了我一眼,“柳晨曾经跟我提了下。” “哦,”我没有追问下去,有些话私下交流更好些,“刘老,这些等您进厂后私下去查好了。”我故意停顿下,“我们还是先说说车间吧,”我略思索了下,接着说:“车间的卫生简直是糟糕透顶,刘老,这方面我想听下您的意见。” 其实不用刘全顺说我也知道车间肯定是要进行彻底地清扫,传送带什么的需要更换,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比我强行去执行要好得多,“……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仅供参考。”刘全顺最后总结说。 “苏厂长,你看呢?”我不想还没站稳脚跟,就给人独断专行的恶劣印象。 “刘老说得很对,田总,”苏阳面带深思,眯着眼看着我说:“工厂只有进行大刀阔斧地改革,才有希望。” 第九章(4) 苏阳的几句话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压力,不错,工厂是需要改革,可是必须是在有备的前提下进行,否则这个所谓的改革给工厂带来的将不是活力,而是毁灭。 “今天辛苦各位了,”我看看手表,五点四十三分,“今晚我约了个重要的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啊。”刘全顺笑嘻嘻地答应道,苏阳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我回头看眼徐大伟,“大伟,我们先送刘老回去吧。” 从刘全顺家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我看看表,六点十七分,“大伟,去东华楼。另外,你赶紧给舒雨青打个电话,就说半个小时后去接她。” “好叻。”徐大伟摸出手机,很快联系上了舒雨青。 我暗松口气,今天刘全顺提到的那些药粉让我很头疼,如果舒雨青能够帮我解决问题,那么……我眉头皱了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大伟,济南这次产品出问题,是什么问题?” “不是解决了吗?”他疑惑地望眼后视镜,“听说有人吃了我们的糖后死了。”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样炸得我目瞪口呆,难怪天阳公司的人敢上门敲诈,原来是这么回事,“后来呢?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了结了吧?” “后来去查了那人的病历,不但有高血压高血脂还有心脏病呢,”他这次没有看后视镜,可是我发现他的后背忽然直了直,“天阳那个姓王的去找了工商局的姓宋的,赔了点钱就完事了。” “噢,”我心情沉重地往后靠在座椅上,一条人命啊,就这么给处理了? 在东华楼订好座位,我就让徐大伟去接舒雨青,先不管工厂的改革是不是能成功,就冲他今晚告诉我的事,我都要好好地整治下。 徐大伟很快和一个带眼镜、穿唐服的中年女子回到东华楼,“是舒雨青吧?”我微笑着站起来,“请坐。” 她吃惊地回望下徐大伟,“是她约我吗?这么年轻?” 我从口袋里掏出白天从仓库里拿的糖,“我姓田,田丽,舒姐,”我冲她笑笑,“我也不兜圈子,事情是这样的,”我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当然该省略的我省略了,“我想请教的是这糖能再利用吗?比如变成巧克力糖什么的。” 舒雨青似乎很吃惊,“田,田总,请问您以前是做食品这行的吗?” 我摇摇头,“舒姐,不瞒你说,我以前是做房地产的,这是第一次接触食品这行当。” “那您真是太棒了,”她夸奖道。 尽管这话有点虚伪,可是我听着很受用,“您太过夸奖了。” “没有,”她认真地看着我,“现在确实有这门技术,而且刚拿去申请国家专利,”她推推眼镜,“如果田总以前就是做食品的,知道这门技术我一点都不奇怪,关键是田总您根本就没做过食品,所以说您真得很棒。” 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舒姐,那就是我们必须得花钱买这个技术才可以用了是吗?” “呵呵,不一定,”她笑得像只狐狸,“这门技术是我和我的同学合作研究出来的,在食品这行算不上新鲜玩意,不一定能拿到专利。” “哦,舒姐的意思?”我皱皱眉,说来说去还是个钱字。 “我正愁没地方实践呢,”她的脸有些红,“如果田总不怪罪的话,我想免费拿到贵工厂去实践这门技术,条件就是由我调配料。” 又一个乌开来!估计实践一成功就要米米了,我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了一口,用还是不用?不用,别说工厂连乌开来都动不了,用的话,要是她不服管,不等于赶走了老虎请来了狼吗? “田总,请放心,我舒雨青可不是个得了利就忘了本的人,”她又推了推眼镜,“我可以和你把合同签死,头一年我分文利润不取。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受欢迎的话,未来十年里我取利润的百分之一做报酬。” 我心头一动,如果真能保持十年畅销,利润必定年年翻番,“行,”我端起酒杯,“谢谢舒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并保持长期的合作。” 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准备和柳翰就竞选的事情好好谈谈,可是屋里没有人。 “你又去哪了?”我有点不高兴,我才来几天啊,他就开始不回家了? “别生气,老婆,”柳翰那边很吵,除了很多说话的声音,还夹杂有唱歌的声音,“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来了徽洲的客人,”他那边的声音安静了许多,显然他走到外边,我听到汽车鸣喇叭的声音,“他们刚答应签一百万的单,一百万也。” “是吗?”我听得也高兴起来,“恭喜,恭喜,翰哥,回来我给你庆功。” “庆功就不用了,”他在那边呵呵笑起来,“早点给我生个儿子就可以了。” “什么呀,当我是生产机器啊。” “呵呵,早点睡。把他们送走,我一定好好陪你。” 挂掉电话,我就皱紧眉头,一百万?工厂仓库的存货差不多供应得了,关键是这些货能发出去吗?不行,明天一定要财务室拿出资产表来,她不给,我就让她滚蛋,对,让她滚蛋,我笑起来。 第九章(5) 然而,第二天我刚踏进公司,王雪娥就撵着我的脚跟进了办公室,“田总,这是你昨儿个要的工资、福利待遇表,这是公司的资产表和利润表,”她翻到下面的某页,“这是今年一到九月份的收支表,”她取下眼镜,擦了擦眼睛,“这是我昨晚赶出来的。” 昨晚?我抬起头,她的两眼果然都满布血丝,“辛苦你了,王科长。”我冲她感激地笑笑,“我先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再向你请教。”我想了想,“下午放你半天假,上午就辛苦你再坚持会。” “恩,”她戴上眼镜,“我先出去了。” 我把工资表放到一边,没有职工花名册我看了也白看。我去看资产表,大吃一惊,几年下来,加上该付而未付的挂帐,翰海才勉强持平,也就是说翰海现在根本就没有可用的流动资金,我心里头多少有点失望,柳翰就只有这本事吗? 我去翻后面的月明细表,除一、三、九月份有盈利,四、五、六、八月份持平外,二月和七月竟然是亏损,更可气得是,一月份有盈利也就罢了,七月份是亏损月,居然还有近两万块的旅游奖励费,火一下从我脚底窜到脑门心,“?(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8 部分阅读 鹪拢尤换褂薪酵蚩榈穆糜谓崩眩鹨幌麓游医诺状艿侥悦判模巴跹┒鹪诼穑课艺宜!?br /> 我刚挂掉电话,王雪娥就带着一摞帐单出现在我的门口,“田总。”她面带微笑看着我。 “请进。”我立刻意识到我才发火是完全没道理,她管财务没错,但是没有权利批那些费用。 她走进来时顺手带上了门。 “你看,”她翻到帐单中折页的地方,“这是元月一号的,这是元月二十三号的。”她拿起另外一本,“这是五月一号的。”她又拿去另外一本,“这是七月二十号的,” “够了。”怒火已经在我胸口燃烧,“太过分了!”我猛拍了桌子一下,“柳总知道吗?” “哪个柳总?”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如果是那个柳总,他自己出去玩的肯定知道。” “我说的是柳翰。”我尖锐地盯着她,“从今儿个起只有一个柳总。” “哦。”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的态度激怒了我,“你是认为我做不到吗?” “不是,”她回答得很干脆,“是柳总做不到。”我眯起眼睛,她无所畏惧地迎着我的逼视,“翰海一直在走上升的路,可是去年下半年收支开始出现动荡,到今年,已经是亏损了。” 我冷冷地盯着她,“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柳总?” “告诉他我早滚蛋了。”她苦笑了下,“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于钱他反而不是很在意。” 我听得心里头暖暖的,先不管他重情意是不是很傻,至少我没嫁错人,“那你,为什么告诉我?”我半眯起眼睛,眼前的女人不简单。 “因为你是做事的,”她笑笑,“不要怀疑我有什么不良的动机,柳翰曾经和我闺女关系很密切,只可惜,哎,”她的眼睛里露出忧伤,“时事弄人啊,是我闺女没福气。” 我吃了一惊,“您闺女?可是您看上去也不过就四十几岁,怎么……?” “不,我今年五十四了。”她打断我的话,“要不是柳总照顾得好,我这把老骨头早就随我女儿去了。” 我暗暗后悔不该对她不敬,“对不起,我惹您伤心了。” 她摘下眼镜,擦擦眼睛,“没关系,”她笑笑,“你是个好姑娘,比我闺女强,我相信你。” 如果说苏阳的话只是让我感到压力,现在王雪娥的话却是让我感到了责任,“我会做好的,王阿姨,”我举起右手,“我发誓我会做好的。” 送王雪娥出门,我立刻去了办公室,“荆主任,我要的名单出来了吗?” 荆海澎的额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滴,“没出来,不,出来了。” 我有点不耐烦,“到底是出来了,还是没出来?” “公司这边的昨儿个就出来了。”他擦了擦汗,“主要是工厂那边的,流动太大,我已经去找乌主任落实了,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给我准信。” 又是乌开来!“不用等他的信了,”我绷着脸,“把你手头上有的给我,我去落实。” “田,田总,我,我……”荆海澎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下文来。 可能我对他太严厉了,我放柔面部的表情,“你做得很好,”我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一天之内做得这么详细已经很好了。” “谢谢,谢谢。”他满眼发光,脸上的痘痘似乎也舒展了不少。 现在的老板有几个肯花一分钟的时间去鼓励下属?却不知道能力被认可比金钱更鼓舞士气。 名单上,柳晨的名字列在第一位,供职总经理助理,现在我是总经理,我不需要助理,我把他的职务改成董事长秘书,我在秘书的后面加了个备注:柳主任,月薪由原来的六千改为三千。我把名单从头看到尾,我暗暗责备自己太粗心,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亲爱的大嫂叫什么。 “荆主任,请过来下。” 工厂的名单简直是乱七八糟,43人的编制中竟然有20人后面标着干部,这真是太好了,一个干部管一个工人! “田总。”荆海澎鼻尖冒汗地站在门口,他小心地敲了敲门。 “呵,进来吧。”我把名单放到一边,微笑着看着他,“进来后顺手带上门。” “好。”他关上门,一溜小跑地跑进来。 “对不起,我前阵对你太严厉了。”我满意地看到他眼中露出惊讶,还有感动,“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我大嫂是哪位?”我敲敲花名单。 他瞄了眼名单,很快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刘腊梅,刘部长。” 刘部长?我都没看见她上过班,她是哪门子的刘部长?我去看后面的备注,“砰”我气得捶了桌子一下。 “怎,怎么了?”他的鼻尖又开始冒汗。 “没怎么,和你没关系。”我努力压下火气,这刘腊梅好大的架子,不上班还可以管销售部?我把她的职务改成销售助理,月薪由原来的三千降为一千。 我翻出工厂的花名册,点着后面标着干部的人问他:“他们和乌开来、柳晨还有刘腊梅有什么关系?” “这,这,”他用手抹了把额上的汗。 “说,他们什么关系?”我生气地瞪着他,早忘了该收敛脾气。 第十章(1) 黑咖啡位于这个城市的西郊,可能因为才过正午,店里的客人不多,我皱皱眉,本来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搞得跟地下接头样,这和我的个性完全不符,可是工厂需要改革,而改革的基点是人,哎,从俗吧。 “……田海波是个实腾人,万一,我是说万一,”徐大伟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把手里的烟扬了扬,“工厂这么复杂,还是保险点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怕我没改革下来反而害了和我走得近的人吗? 黑咖啡很安静,既没有热情过头的服务员不时来问你需要什么服务,也没有偶尔变斯文的商贾大谈生意经,楼上的雅座可以俯视街道的繁华,却不为喧闹所干扰,这地方很适合安静地写作,或者是情侣幽会。 我审视着面前的檀木桌,我不相信这么个小店会用这么有品位的桌子,我突然感到自己很无聊,本来这刻我该很忙碌的,可是,我却在这研究桌子。 “田总吧?”一个下巴有络腮胡子的男人走进来,“让您久等了。” “田海波?”我伸出右手,“请。” 我不想多废话浪费时间,所以他刚坐下我就接着说:“我这次叫你来是为了工厂里的设备,我这个人很直爽,所以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车间里的那些机器还能用吗?如果不能,更换需要多少钱?什么时候可以更换?”我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有点紧张。 “工厂的设备早就报废了。”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我也是个直人。” 我的眼光柔和下来,“家门,当过兵吧?” “是的,”他挑了挑眉,“你是看我还穿这军装吧?”他的眼神暗淡下来,“当了那么多年的兵,还真有点舍不得换下来。” “恩,”我正正面容,“工厂的设备如果更换新的,买个二手的,估计要多少钱?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喔,”他对我打断他的军旅话题,似乎有些失望,“听说宇达公司有套八成新的设备,不过有点贵。” 宇达?这不是舒雨青原来呆的那家公司吗?怎么不是做巧克力的吗? “好像那是家巧克力公司吧?” “是啊,”他的眼睛里露出佩服,“田总真是能人啊,连这也知道了。” 我莞尔一笑,“生产巧克力的机器也能生产糖果吗?” “不能!”田海波摇摇头,“不过,”他露出鄙夷,“辛总说没有不可能的事,花了二十万进了这套设备,一直摆在那没动。” 二十万?我皱皱眉头,“他们现在转手要多少钱?“ “八万,而且是现款。” 我感到血脉的血一下贲张开,十二万够一个工人吃多少年了?“就没人去告他?” “谁去啊?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摸出烟,在点燃烟前他似乎想起我的存在,抬头望了我一眼,我笑笑,示意他随意,“再说了,告倒了辛总谁给他们发安家费啊?” 我沉默了,我一个外地人除了听,表示下同情外,还能做什么? 田海波走了一个小时后我才离开黑咖啡,尽管我讨厌这种虚伪,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大伟,联系下舒姐,我找她有点事。” “恩,”徐大伟掏出手机,“田总,我想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别见怪,”他看着后视镜,我点点头,“其实您完全可以不淌进工厂那混水中去,”我又点点头,“您这么劳心劳力地到处想办法解决工厂的问题,可是人家不那么看你。” 我心头一动,难道有什么风言风语?“有人在说我吗?说我什么?” “田总,您别管别人说您什么,听我一句劝,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他似乎言犹未尽,“工厂那样子已经一年多了,也没出什么大事,您何必累自己?” 我笑笑,“帮我联系下舒姐好吗?大伟。” 如果我只是给老板打工,我就听劝了,可是我现在是为了我的家,为我自己。 他叹口气,很快拨通了舒雨青的电话,“舒雨青啊,我们田总有事找你,你方便不?方便我们马上过来。” “谢谢你。”我等他挂掉电话说:“我已经站在河中了,再回头就是不相信我自个了。” 舒雨青很快赶了过来,听我说完笑起来,“这事我已经去问过辛厂长了,他说看我面子,七万块钱,一分钱都不能再少了。” 好家伙,不过一个小时就少了一万!“舒姐真是神仙,我还没说就帮我问了。”我笑眯眯地拍拍她的手,“辛厂长平常都有什么爱好,舒姐知道吗?” “你还想再少价?”她的脸色有点难看。 “呵呵,能少当然好,”我握紧她的手,“现在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这都是舒姐的面子。”我笑着说:“我只是想了解清楚点,好到时候能快点拿到机器。” 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也是,谁都想图个安心。”她想了想,“平常他喝茅台的时候就嚷嚷,说是哪天一定要喝上二十年以上的五粮液。'奇·书·网…整。理'提。供'“说完她拿眼看我。 我有些不快活,给你轿坐你就上脸,我上哪弄二十年以上的五粮液去? “谢谢舒姐,”我感觉脸有点麻麻的,“我这就叫人找去,找到了我再和您联系,好去见辛总。” “好啊。”她看看手表,“不好意思,我约了同学喝茶,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舒雨青刚下车不到一分钟,徐大伟就骂道:“狗R的,真黑。” “呵,骂谁呢?”他看来还有点正义感。 “骂姓辛的,吃了肉连骨头的渣子也不放过。” 我有些失望,我原来以为他在说舒雨青,原来还是有亲疏之分。 第十章(2) 现在万事俱备,就欠“钱”了——更换设备先做八万打算,加上车间整改、原材料购置、所有职工一个月的工资,还有应酬及可能的广告投放,我烦恼地抓抓头发,三十万?我抓起桌上的电话,“翰哥,现在在哪?”他那边很吵,我没听清楚他说的地方,我也没心思听他说在哪,“我现在需要二十万。” “行啊,”我心里大喜,十万块钱我找妈凑凑肯定能凑到,“你找财务直接要。我跟王科长交代了,你现在是总经理,你说的话、你签的字都有效。” 财务?柳翰难道不知道现在公司只能拿出几千块钱吗?“噢,知道了。”我“啪”地把电话扔回电话机上,这没有危机感的家伙! 怎么办?没钱我改个P的革! 我走到窗户边,推开窗,一阵冷风倒灌进来,我忙不迭地关上窗,钱啦钱啦,要是可以抢银行就好了,银行?我眼睛一亮,我那套住房已经提前还完贷款,虽然只有八九十个平方,可照市面价卖个三十几万应该不成问题。 “余霜,我,田丽。”我没敢给妈打电话,“你帮我去问问,看有没有人买我的房子。” “你疯啦!”她似乎被我吓了一大跳,“好好地卖什么房子?难道,”她在那边笑得很暧昧,“难道你郎情妾意地不想回来了,所以……” “什么呀?”这丫头胡说什么啊,“不是啦,是我现在需要资金投放到生产中。” “啊?柳翰不给你钱吗?”她义愤填膺地说:“我找他去!怎么把老婆娶了就变成葛朗台了?” 我羞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别管那么多,帮我找人买房子就是了。” “不是吧?真卖?” “是的,姑奶奶。” “嘻嘻,乖,一会给你买糖吃。”我快晕了,“你怎么不找李德商量商量?好歹你为他卖了几年命。” 找李德?我那么傲气地离开,这才多久……岂不是让他看笑话?“不行。” “那找邱大妈好了。”她在那边笑得怪里怪气的,“你走后他不知道问了你多少次呢。” “邱大妈?”我一下醒悟过来,肯定是邱大志,这余霜还给人起外号,“你帮我问问,我会按行规付利息。” “行规?”她好像发现新大陆地叫起来:“快快,告诉我行规是什么?” 我对天翻下白眼,这姑奶奶,“就是一年两分息了。” “两分?”我可以想见她的眼睛鼓得大大的,“你准备借多少?” “二,三十万。” “到底是二十万还是三十万?”她算了算,“天啦,这就是说一年后你得还他三十七万二?”她马上否定地说:“不行!太高了,这邱大妈怎么这么黑心?”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缠字功,“他还没借给我钱呢。” “对哦,”她笑嘻嘻地说:“我帮你谈去,他敢要这么多利息,我就不认识他了。” 我有点想哭了,我这等着米下锅呢,她还在那边耍小性子,“没关系了,我急着要资金改革工厂呢。” “改革工厂?工厂怎么了?”完了,这下不解释得清清楚楚是过不了关了,我只好大致把情况说了下,“这么回事啊,行,我现在就去找邱大妈。”她犹豫了下,〃奇〃书〃网…Q'i's'u'u'。'C'o'm〃“我晚点给你回电话,”她似乎看了下时间,“无论成不成,七点前我都给你回电话。” 眼泪滑落下来,除了谢谢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示我的感激,“谢谢!” 挂掉电话,我的脑子有刹那变成空白,现在除了等我还能做什么?我打开竞选通知,可是就像有无数蚂蚁在我脑中穿行,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猛地站起来,这么干坐着太难熬了,我不如去找刘老说说,或许有意外的收获。 我把我准备在工厂进行竞选的思路大致说了下,刘全顺叹口气,笑笑,“你这是文商啊。”言下之意有点不以为然。 我跟着叹口气,“不这样做,某些人就不会离开,”我睃了他一眼,“没有空缺我怎么安排刘老您呢?” 他愣了下,可是他马上嘴角带笑地问:“田总以前是做行政工作的吧?” 我不置可否,“怎么?” “阶级斗争学得不错。”他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我苦笑了下,我也想谁都不得罪地就办好事,可是利字当头,我肯让别人不一定肯让,哎,为什么想做件事就这么难? 出门的时候,外面在下小雨,我仰望天空,我为什么非要去做这个改革?我想证明什么?我需要证明什么? “田总,在下雨呢,快上车。”徐大伟从车里钻出来,拉了我一把。 田总?就为了这个总字吗?或许我只是想证明我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可是证明了又怎么样?我突然感到很累,累得想趴在地上睡会。 “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脸,生气的温柔……”包里传出《江南》,余霜?我忙不迭从包里掏出手机。 “余霜,喂喂,”怎么没声音?我挂掉电话,立刻回拨过去,“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正忙。”正忙?搞什么鬼?我继续拨她的电话,“嘟嘟嘟……”占线?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窜出来,她明明知道我在等她的电话,还和别人闲扯? “喂,” “姑奶奶,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浑身发软地靠向座椅,才由愤怒聚集起来的力量一下消失殆尽。 “嘿嘿,我刚联系上邱大妈,怕你着急就忙给你打电话,可是你那边一直占线。”我快晕了,她居然倒打一把。 “他答应了吗?”我没有心思跟她兜圈子,明天就是工厂关门的第四天,竞选的事不能再拖了。 “答应了。” 我捏紧手机,喜悦的泪水立刻雾了我的眼睛,“他真答应了吗?” “当然答应了,不过,” 我的心悬上了半空,“不过什么?” 她嘻嘻地笑起来,“不过他现在在外地,大概要明后天才回来。” 感谢上苍!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谢谢。”我沙哑着嗓子说:“明天我就给你寄借条过去。” “恩,记住写上息钱是一分。” “余霜,”如果她在我面前,我一定狠狠地亲她一下。 “加油,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一定会成功的。” 人生得一知己足也。 第十章(3) 回到家,我眼尖地发现柳翰常穿的拖鞋不在,他回来了吗?我高兴地跑上楼,卧室没人,卫生间也没有人!他会去哪?我跑下楼,推开书房的门。 “……刚才那首歌送给我最亲爱的宝贝涵涵,希望……”他回头看见我,呆住了,“你回来了?”他迅速地关掉显示屏。 “你才叫谁宝贝?”我一脸苍白地看着他,我突然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眼前的男人。 他沉默了,过了良久才勉强冲我笑笑,“那,那是网络,我不是娶了你吗?” 大颗大颗地眼泪从我眼中跌落下来,娶了我就是格外的恩惠吗? “网络都是这样叫的,谁都不会当真,所以,”他看见我哭有些慌,忙站起来拉我的手。 我大力地摔开他的手,“你们当真不当真我才不在乎,我恨你。”我说完准备转身朝楼上跑,他很快从背后抱住我,“对不起,丽丽,是我不好,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去掰他的手,他反而抱得更紧,“对不起,对不起。”我心软了,“你以后再叫别人宝贝,我决不原谅你。” 洗完澡,我背对着他躺下,他伸手过来抚摸我,我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别烦我。”他叹口气,收回手,也拿背对着我,我气得半死,索性往边上挪了挪。他翻身坐起来,摸出根烟点上,“要抽烟到客厅抽去。”空气像一下子被冻在半空中。 “哎。”他掀开被子,开了门走出去。 我蹦起来,这家伙还真去客厅?我恨恨地捶下床,又躺回床上。他这出去不会是又去上网,会他的宝贝吧?我心里酸酸的,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望了望,他正仰靠在沙发上在抽烟。一缕微笑爬过我的嘴角,这还差不多,我走回床边钻进被窝里,等他抽完烟,我要和他好好谈谈,可是不久疲倦就完全摧垮了我的意志,明天再说吧,这是我最后残存的想法。 第二天清早,阳光透过窗页折射进来,我半睁下眼睛马上又闭上,可是我立刻睁开眼睛,我转头看床那边,柳翰没在?我掀开被子,跑下楼。 客厅的茶几上有张纸条: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吗? “原谅我好吗?”柳翰满眼血丝地从厨房那边走过来。 “你一晚没睡吗?”我心疼地看着他。 他走过来抱住我,“我睡不着。” 我心里暗叫惭愧,我可是睡得很香,“对不起,我昨晚……” “别说对不起,”他拿手盖住我的嘴,“说你爱我。” 我温柔地环抱住他的脖子,“恩,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低下头吻住我的唇。 “当”墙上的钟敲响了,不好,九点了,我挣出他的怀抱,他惊讶地看着我,我的脸红了红,“对不起,今天还有很多事,工厂……” “忙吧,忙吧,”他一脸索然地朝楼上走去,“我睡觉去了。” 我张口想解释几句,但是我立刻改变了主意,现在说他肯定不高兴,等我把工厂办好了,他自然就明白了——我双眸发亮,我仿佛看见柳翰赞叹的笑容。 我把竞选通知打出来直接拿到荆海澎那里,“荆主任,盖个章。”我得配个秘书,我暗想,我总不能每件事都亲自去做吧? 他仔细地看了遍竞选通知,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田总,” 我挑挑眉,“怎么?盖个章还要请示柳总?” “不是,”他摇摇头,“我是想问每个人是不是都打个电话通知下?”他边说边从抽屉里找出公章盖上。 我皱皱眉,“不用了吧?如果他想来自然就来了。”我语带双关地说:“他不来那可是他自个的问题。”我敲敲竞选通知,“荆主任,请派个人把这个贴到工厂的大门上。另外,请尽快帮我找个行政秘书过来。” 我回到办公室翻了翻备忘录,今天师姐答应给我出检测报告的,不知道出来没有?我抓起电话,我立刻又把电话放了回去,还是亲自去趟好,说不定哪天还得请她帮忙。 “给。”余秋霞把我拖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说小师妹啊,你这糖的细菌严重超标,呶,”她点点最上面的那页,“除了这两项在正常值内,其它的都超了。”她把下面那页调换上来,“嘿嘿,看看师姐给你做了什么?”合格?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像被施了魔法都变成达标的检测报告,“不是小师妹你,我还真不做这冒险的事,不过呢,”她几乎是凑近我的耳朵说:“这报告拿出来不容易啊。”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心里像吃了只苍蝇样的难受,“把你银行的帐号发到我的手机上,”我伸出两个手指平平地在她手心划了划,“这么多可以吗?” “够了。”她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谢谢师姐,”我把下面那张超标的检测报告翻上来,“我现在拿这个去说服董事长进行改革,”我才没那么傻说董事长就是我老公,“以后还要麻烦师姐的地方很多,我会一一感谢的。” 她的脸色变了变,可是她立刻堆上笑容,“不麻烦,不麻烦,关键是合作要愉快。” 第十章(4) 去邮局的时候,我没要徐大伟送,不管是出于面子还是出于隐私,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太多的事。 寄完特快专递,我马上拨通余霜的电话,“余霜,我已经把借条寄过去了。” “哎呀,你和邱大妈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他刚问我要你的帐号呢。”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玩笑,“余霜,” “嘿嘿,他说要你准备三、四家不同银行的帐号,现在银行查得厉害,一次性打那么多很麻烦。” 我皱下眉头,“用你的帐号打款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哈哈,我好感动啊,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跑人啊?” 我呆住了,借条是我写的,她拿了钱走人,我还真拿她没辙,“我一会把帐号发到你的手机上,什么时候可以打款?”利字当头,友情也不可靠了? “一会就去,”她似乎收起笑容,“我先打张借条给他,等你的借条到了我再去换回来。” “谢谢。”我听见自己苍白的声音,是那样的虚伪。 挂掉电话,我正想把手机塞进包里,“嘀哒”有条短信过来,是余秋霞的。我淡淡一笑,出了校园我们都被染色了吗?不再有纯洁了吗? 邮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我这么奔波、看尽世人的脸色是为了什么?为了柳翰吗?我回想起他叫宝贝涵涵的那股熟络,难怪他能那么熟练地面对我,我怎么傻了,事先都没了解清楚?我心头一震,他不是说网络不可以当真吗?他对我当真吗?一滴泪滑落下来,我摇摇头,不,如果不是当真,他怎么会娶我?不,他娶我并不代表就当真了……我跑进雨中,如果雨可以让我清醒、让我想明白,我又在乎什么湿了衣服和头发? 回到公司,我的外套已经全部湿透了,我把它从头上拿下扔到沙发上,我禁不住打个哆嗦,我忙去倒杯热水捧在手里。我双手碰触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手指尖的冰冷,我的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一样,我有些不安,我慌乱地抓起手机,一定是我太闲了所以才会有这感觉。 余秋霞的短信很详细,哪个银行的哪个帐号,连金额都写上了,伍佰元,我把手机扔回桌上,看来她多少还带点良知。我在屋里来回走了几个圈,我不能给她多加,否则下次真求到她,就会翻番了。我嘴角泛出苦笑,我真怀念大学时代没有心机、没有杂质的生活啊。 手心渐渐有了暖意,我撇眼墙上的钟,快十一点半了,余霜怎么还没打电话来?还有,我要在工厂进行竞选怎么没有起半点波浪?难道是柳翰做了说服工作?应该是的,现在还有谁会这么相信我和帮我? “嘀哒”手机有条短信,我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已转帐。太好了!我抓起桌上的电话,“大伟,是我,马上跟舒姐联系,下午我们一起去见辛厂长。”我兴奋地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步,我仿佛看到工厂重新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田丽,你看这是什么?”柳翰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我会每天存一个硬币,这就表示我每天多爱你一点。”他快乐地举高了手中猪形状的存钱罐,“我已经在里面存了五个,明天我会再存第六个。” 我皱了皱眉,这么幼稚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出?“呵呵,是吗?好啊,我也存,那表示我每天也多爱你一点。”我翻检下皮包,里面没有一个硬币,我冲他歉意地笑笑,“明天我一定补存上六个。” 他高兴地笑了,“行,”他去沙发拿起我的外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他的脸上露出惊讶,“怎么这么湿?”他扔下衣服,小跑过来试下我的额头,又把手放到他自己的额头上,“有点烧,吃完饭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正想回答,桌上的电话响了,“田总,雨青说现在就可以去见姓辛的。”我两眼发亮,“行,你去一楼等我,我马上下来。”放好电话,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恰当的理由,我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翰哥,我约了宇达的辛总,想和他谈下他们厂生产设备的事,”柳翰的脸色立刻变暗了,我亲了他一下,“亲爱的,换个时间啦,晚上一起吃饭好不?” 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好吧,谁要我娶了个能干的老婆。” 我莞尔一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不生气了,好不嘛?” “哎,”他叹口气,“我没生气。” “那亲下。”我把脸凑过去,他亲了我一下,“谈完记得去看医生,我可不想我未来的宝宝还没出世就有问题。”他指指我的肚子,我的脸唰地红了,“讨厌。”我轻打了他一下。 辛天屿是个大胖子,初看上去有点像弥乐佛,“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我想起舒雨青来前的警告,我努力摒弃对他的第一印象,“辛总,好。” 他抚摸着肚皮,笑眯眯地说:“好,田总真是年轻有为啊,不像我,都老罗。”他这样子越发像弥乐佛。 “呵,难得辛总赏光,我们今儿个先喝酒,喝尽兴后再谈事。”我不想设备没见到就匆忙地做决定,而且,我必须得等——钱到位。 “好好,田总说了算。”他这下改摸有点秃的头顶,他左手中指戴了个大的镶红宝石金戒指,无名指上戴了个镶蓝宝石金戒指,小指上则是个带点小花边的铂金戒指。 一位在社会有些时日的师姐开玩笑说:“男人贪不贪就看他戴的是什么戒指:只戴中指的,八成是工薪的白领;要是无名指和小指都戴的有,那就是巨贪了。”虽然这话的可信性不高,可是眼前的辛天屿这么爱炫耀他的财富,必定脱不了贪字。 舒雨青的酒量好得出乎我的意外,几乎不用徐大伟出面就把辛天屿灌得晕乎乎的。我心惊不已,一个女人如果能在酒桌上说摆平谁就摆平谁,是相当可怕的。 第十章(5) 出酒店门时,我示意徐大伟把辛天屿扶到前座的位置,我自己钻进后车座,舒雨青钻进车里时对我投过来感激的一瞥,我当没看见,这几天交往下来,我对她多少有点反感。 辛天屿虽然走路有点歪歪倒倒的,可是方向还是没走错,“这,这就是,你,你要的。”他指着用帆布盖着的大家伙说。 我走过去掀开一条缝,江苏常州?我敲下边角的铁皮,顺手搓了搓,钢边?奇怪,怎么没人要?“这设备怎么一直摆在这?”我决定直截了当地问清楚。 “一般私人的去买个旧点的二手货,最多只要两三万,小成本大回报呗。”舒雨青推推眼镜,“国营的厂子都讲究正规途经进设备,我们,”她皱皱眉,似乎想起自己已经签了解除劳动合同关系的协议,“这个虽然便宜,可是没有发票,何况是国营的,又不是替自己省钱,所以就搁在这了。” 这话有些道理,我又掀开别的地方看了看,“设备没问题吧?”我看眼舒雨青。 她笑了笑,瞟眼进门后就软吧吧靠在大门口的辛天屿,刻意转了个方向,才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是个好家伙,至于价格嘛?“五万块。”我走近辛天屿,压低声音说:“我给你一万。”我叫徐大伟暗底里去查过,宇达公司表面上是私人企业,实际却是某国营机构的挂靠单位。 本来已经醉得找不着北的辛天屿突然半睁开眼睛,两眼发亮地看眼我,他立刻又眯上眼睛,变化快得我以为是我眼花,“好,好的,你是小,小舒介绍来的,好,好商量。” 这只可恶的胖狐狸!“辛总真是爽快人,我托人带了两瓶好酒来,一会送您品品。”我在好酒上加了重音,如果这胖狐狸是装醉的话,一定能听懂。 “谢谢了。”他笑得很慈祥,不是他身上那套西装,还真和弥乐佛差不多。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这家伙?”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讲什么客套话。 “随,随时。”他打个酒咯,“只要,只要去厂部办个手续,随时可以,可以拿走。” 我当他面拨通田海波的电话,“田科长,马上叫几个人来宇达搬机器……恩,恩,我现在就在这,我等你来。”我没有立即把手机塞回包里,而是紧捏在手心里,“辛总,您先回办公室休息会,我二十分钟后来办手续。” 他点了点头,我正准备叫徐大伟搀扶他一把,他已经连连摇手,“我,我自己能走。” 出了宇达,我正想怎么把舒雨青打发走,她自己先开口说话了:“对不起,田总,我今天下午要去开家长会,我先告辞了。” 我心里暗喜,可是我没在脸上露出来,“是嘛?那我就不留你了。”我双手紧握她的手,“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呵呵,都是田总的功劳,换我没这么容易摆平那瘟猪。” 这个直接的称呼让我愣了愣,“舒姐真是快人快语啊。” 等她上了的士,我也赶忙钻进车里,“快,大伟,快带我去最近的中国银行。”我的心里忐忑不安,如果钱没到帐…… 当我拎着装有七万块钱的包走出来,一股热泪涌出我的眼眶,上天还是厚待我的。 田海波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把该办的都办了,“田,田总,”他擦着汗,“我,我去搬机器去了。”我感觉他似乎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是我没有时间去探究了,钱已经付了,把机器搬走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先把这些放到厂办公室去,”我低声吩咐田海波,“等车间搞完卫生再搬过去。”反正现在所谓的办公室都是摆设。 “刘老啊,是我,田丽,我十分钟后来接您去工厂看看,可以吗?不耽误您休息吧?”他现在还不是工厂的人,我只能好言相对。 “田总,您这是准备去整改车间吗?”刘全顺站在车外问。 我只好走下车,“是的,我已经添置了新的设备。”我骄傲地说。 “恩,那我们先去采购些去油污的。” “需要找辆货车吗?”我有点担心地看眼徐大伟开的小车。 “呵呵,买的多他们会送货的。”刘全顺说完钻进车里。 幸好我多取了一万,要不就糗大了,我暗暗庆幸。 等我们赶到工厂时,工厂的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大伟,他们是我们工厂的人吗?”我指指围观看戏的人问。 “有些是,有些不是。”徐大伟按了按喇叭,围观的人立刻散开,让出条道来。 “停下。”我边说边摇下窗子,“有愿意继续在工厂干的,现在去老张头那里登记。”人群轰得响起各种声音,“安静,安静,”我索性走下车,“这两天我需要人清洗车间,每天每人20块钱,愿意的去老张头那报名。”我看过工人的工资表,也不过是四五佰块钱,难怪基建的老板总说农民是廉价的劳动力。 反应快的转身朝门口跑去,我笑着坐回车里,“开车。”现在不用让道也可以进厂里面了。 田海波正在那挥汗如雨地指挥人把机器搬进办公室,见我过来,忙跑过来,“田总,都差不多了。” 我冲他赞许地笑笑,“做得好。” “田,田总,”他抓抓头,“我上次和您说要八万,是真的要八万,不是我想去赚什么黑心钱,”他举起右手,“我发誓这都是真的。我老婆是小学老师,她可是人类的灵魂工程师,她总不会嫁给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您说,对吧?” 我一直微笑着听他说完,末了我说:“我相信你。” 他感动地直搓手,“田总,我要敢欺瞒您,我就是那狗养的。” 山东人性格豪爽一点都没错,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们去车间看看吧。”已经过去的事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和精力去追究。 车间的地面一点都不难清洗,刘全顺倒了点他问老板要的小瓶去污剂,再用细钢丝球去擦,马上就去掉了,“我估计快的话,一个上午就可以把这清理干净。”他站起身,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手。 我感觉火直往上冒,就这么简单的事居然没有人去做!我咬咬牙,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明天看我怎么治你们。 第十一章(1) “刘老,您看这地以后就归您管了,这清洁的活啊,我看您就亲自抓抓?”我说这话有两层意思,刘全顺新来咋到的,不趁机笼络人心,以后怎么管底下的人?要是有那些煽阴风点鬼火的人挑拨几句,岂不是连脚跟都站不稳?这是其一。其二,我毕竟不是本地人,我对他乃至徐娅都不了解,谁知道他懂不懂管理?万一是个只懂技术不懂套路的旱鸭子,我就是给自己找绊子了。 他答应得很爽快:“好。”我露出笑容,识实务为俊杰,如果他倚老卖老,我还真要考虑考虑怎么用他。 “大伟,门口的那些人你大部分都认识吧?”徐大伟犹豫了下,点点头,“可是,”我没等他可是下去,“那好,你现在就陪刘老一起去挑几个手脚利落的来。”我转头冲刘全顺笑笑,“刘老,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在就有现成的人,就今儿个开始怎么样?晚上我请您喝点小酒?”我瞥眼徐大伟,“还不陪刘老去看看?”徐大伟咧咧嘴,似乎很不乐意我的安排,但是他还是跟着刘全顺一起走了。 “田总是有话对我说吧?”田海波摸出根烟点上。 “恩!”我赞许地冲他点下头,“工厂要进行竞选,贮备科科长的位置我可看好你。”我到山东后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我不知道田海波属于哪边的人,我也没有缓冲的时间去了解,而目前这么复杂的局面,我只能是争取一个算一个。 他扔掉烟,不冷不热地说:“谢谢田总的信任。” 我慢慢地眯起眼睛,看来不见鱼饵他不会撒网,“贮备科负责厂里所有原材料的采购和供给,相当重要,一般人我还不敢交给他管。”本来我打算把出库的权利也归到贮备科下,可是,我怎么能期望一个在社会上呆了近十年的人还保持着军人的精神? “是吗?”他两眼发光,“谢谢田总,我会好好干的。”他两脚并拢,朝我敬了个礼。 我一点都不感动,他敬的哪里是我,他敬的分明是权利后面的利益。我突然失去和他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出库权还是交给苏阳吧,反正他这厂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实事好。 “那就好。”我正不知如何继续话题,远处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是刘全顺和徐大伟带着人回来了。我默数了下,人不多不少,四个,我冲刘全顺竖起大拇指。 “好好干,干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我看了每个?(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9 部分阅读 “那就好。”我正不知如何继续话题,远处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是刘全顺和徐大伟带着人回来了。我默数了下,人不多不少,四个,我冲刘全顺竖起大拇指。 “好好干,干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我看了每个人一眼。 现在厂长有了,技术、检测、贮备都有了,就差办公室主任、财务出纳和管仓库的——我记得那天我问荆海澎工厂的人和乌开来等有什么关系时,其他人他都说得很清楚,唯独说到财务这块,他腮帮上的肌肉弹跳个不停,这几天忙我给忘了,一会我得找徐大伟问问。 “仓库这块,你们有没有好的人选?”我明是问田海波和徐大伟,可是我的眼睛一直看着后者,我知道他一定会推荐老张头,但是“仓库重地,严禁烟火”这么大的字面前他还敢抽烟,我能把仓库交给他吗? 徐大伟显然明白我的意思,他摸出烟扔给田海波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田总觉得谁合适,谁就合适。”这句话明显带着情绪,我暗叹口气,他看来不适合做管理。 “田科长,带我到厂里其他地方看看吧。”我没有看徐大伟,“大伟,你就在车间这,看刘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帮下。” 我突然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在李德那做事,我总觉得拳脚施展不开,不就是因为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李德定的,我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也不得不执行吗?怪道世人都争着斗着要做总,不就是想自己制定游戏规则,而不是别人定好规则自己来执行吗? “田科长,我们工厂管财务的是荆主任什么人吧?”我试探性地抛出话题。 “您还不知道啊?”他笑得像只山鸡,“他是荆主任的老婆。” 啊?我大吃一惊,“他老婆?那荆主任,” “他是柳总的大表哥,这您早知道了吧。” 我满嘴苦涩,那个在我面前额上常冒汗的荆海澎是柳翰的大表哥?完蛋,我对他那么苛刻,怪不得柳翰总是反对我管工厂。不过,我阿Q式地安慰自己,至少财务和办公室不用*心了,荆海澎不是说办公室主任是财务主任的亲弟弟吗?换句话说办公室主任就是柳翰大表哥的小舅子。刘全顺说的不错,我在工厂搞竞选简直是多此一举,最多是蒙蒙工人——现在不是还没进行竞选,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吗?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我就像没有士兵、自己在冲锋陷阵的光杆将军,既没有稳定的内援,也没有可靠的外援。 “我是傻瓜。”我恨恨地骂自己道。 “什么?”田海波疑惑地看着我。 装吧,装吧,我拉下脸,裹紧外套朝前面走去,现在放手就是认输,我就算傻也要彻底地傻一次。 第十一章(2) 这种恶劣的心情一直保持到我见到苏阳后才稍微好一点,“田总,好眼力。”他冲我竖起大拇指,“有这宝贝,生产还能上不去?”他轻轻抚摸着我刚买回来的机器,像抚摸自己的孩子样。 我的目光不禁变得温柔起来,以前我轻瞧了苏阳,以为他不过是年纪大了出来赚点零花钱,现在看来他爱厂之心一如他从前,“苏厂长,这可是生产巧克力的设备。”我丢了话头出去就静候他的反应,别让我失望啊,我在心底暗暗祈祷。 “呵呵,田总不是找到技术员了吗?”他恋恋不舍地又摸下机器,“车间不也在动吗?” 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苏阳是怎么知道的?徐大伟告诉他的?我心头一震,苏阳既然知道,他们肯定也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点动静?是等着看笑话,还是在寻找反攻的机会? “田总同志还在忙啊?” 柳翰?我握紧手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嘲讽?还是关心?“是啊,刚进了设备,我和苏厂长正在这看呢。”我陡然想起我答应和他一起吃晚饭的事,我略一思索,很快有了主意,“要不你也来看看?” “是吗?你买的?你上哪买的?” 这话敲了我一闷棍,苏阳都知道了,柳翰竟然不知道?“宇达啊,你不知道啊?” 柳翰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宇达?你不知道他们是做巧克力的?你怎么事先不和我说一声?” 我有些生气了,这都什么话?我又不是白痴,我会没事花几万块钱买堆废铁回来?而且,我事先和你说有用吗?一个大男人还要老婆去借钱,哼,“我知道,我已经找到懂做巧克力糖的技术员。” “做巧克力糖?那我们原来的糖不做了?”他听上去有点不高兴。 我感觉心头的火直冒,我从包里翻出余秋霞给我的检测单,“等等,”我抓着手机走到离苏阳和田海波稍远的墙角,“经检测,该糖细菌含量约为57.4%,” “你念的是什么?”他打断了我的话。 “就是你们以前生产的糖的检测报告,我晚上带回去给你看。这可是质检局出来的,不是我田丽捏造的。”我的话里已经明显有火药味。 他在那头沉默了,我以为他准备挂掉电话时,他突然急急地说:“别挂电话,我这忙完马上赶去你那。”他刻意用轻快的语调接着说:“你答应今晚请我吃饭的,不许赖。” 最后一句话让我的心情一下变好了,“坏死了,”我笑着说:“你要是没事现在就来吧,我介绍你认识我费了很多口舌和精力才请来的质检专家。”我努力抬高刘全顺,希望这样能让柳翰早点认可他,只要柳翰认可他,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我把上个月的工资表审核完就过来。”他在电话那头“啵”了我一下才挂掉电话。 我的耳朵酸麻酸麻的,他那一“啵”麻掉了我半边耳朵,我努力装出没事样地把手机塞回包里,可是想到他看完工资表就会过来,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工资表?我的脸色大变,我那天冲动地降了他哥和他嫂子的职位和工资,却忘了跟他说,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当没看见还是……我听见胸腔传来“怦怦”的心跳声。 然而,柳翰过来的时候脸上很平静。 我心底里不禁犯嘀咕,荆海澎没把我改的给他看?当然,身为董事长的大表哥他是可以不把我这总经理放在眼里,哼。 “这机器挺新的。”柳翰到存放机器的两间办公室看了看,出来对我说。 我不满地嘟起嘴,“那当然。” 他走过来亲了我一下,顺势搂紧我,“知道你能干。”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抗议,他已经接着说:“乖老婆,带我去见你的专家吧。”我心里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这次来不是因为我,更不是因为新买的设备,竟像是专门冲着刘全顺来的。 走进车间,我暗松一口气,地面上的油污基本去掉了,显得干净了许多,而刘全顺正指挥工人在清理墙面。 “那个就是我说的专家,刘老。”我刻意省去刘全顺的名字,是不想让柳翰那么快就想起他曾经在这工作过。 “哦,” “柳总,”徐大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他的目光落在柳翰搂着我的手上时窒了窒,“田总,工人们都说墙面该粉刷下。”他这句话是看着我说的,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在燃烧着火苗。 他一定是不满我刚才安排他到车间,我暗想。“好啊,”我对他露出笑容,“大伟,今天辛苦你了。” “柳总好,田总好。”刘全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你认识我?”柳翰的话中有话,我忙接过话头,“呵,他不认识你,可是我跟他提起过你。”我拍拍他搂着我的手,冲他眨眨眼。 “柳总和田总真是天做的一对。”刘全顺机警地转移了话题,这令我多看了他一眼。 “哈哈,那当然。”柳翰似乎忘了之前问的话,低头看着我,“老婆,你说今晚请我吃饭的呢?” 我的脸腾地红了,“好啦,”我轻轻拍下他的脸,“正好苏厂长和田科长也在,一起吧。”我转头笑着各望了刘全顺和徐大伟一眼,“刘老和大伟也去。”我指指还在清理墙面的四个工人说:“他们加上门口的老张头另外安排一桌。” 柳翰一直面带笑容听我说,这会见我说完,抬起头看着徐大伟说:“大伟,你明天负责找人来刷墙。”他低下头看我时,眼里全是温柔,“我能干的田总同志,可以走了吗?” 第十一章(3) 起初我还有点担心刘全顺拿以前的事借酒发挥,然而,从进福莱楼端起酒杯开始,他们四个男人间隐隐的陌生感很快被酒冲淡了,尤其是苏阳和刘全顺谈起工厂来,似乎还有点相见恨晚,我心里暗喜。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柳翰进门后就朝厨房的方向小跑着去,我暗里发笑,喝多了憋着了。我一边换鞋一边想着明天的竞选,如果乌开来来了怎么办?按理说他要是长脸就不该来,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件是按理论的? “在想什么?”柳翰从背后抱住我。 “在想明天的竞选。”我顺口答道。 “噢,”他似乎有些失望,我回转身,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也想你。”他没有笑,“真的?”我点点头,“丽,我们该有个孩子了。”我疑惑地看着他,工厂就快上轨了,这时候要孩子? 他松开抱着我的手,“我知道现在不可能,”他自嘲地笑笑,“都怪我没本事。”我走过去抱紧他,“等忙完了这阵好不好?”我温柔地看着他,“我们先为宝宝创造好条件好不好?” 他叹口气,“好,怎么不好?”我扬起头,嘟起嘴,“那亲下。”他低头轻啄了我的唇一下,“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竞选呢。”我掂起脚亲了他一下,“你不睡?”“我还不困。”他似乎不敢跟我对视,眼睛一直在别的地方游移。 难道他想上网,去会他那个宝贝?“不好,我要你陪我睡。”话还没说完,我从脸红到了耳根。 他似乎很意外,但更多的是不可明状的惊喜,“你才说什么?”他眸子里有束火苗在燃烧,这下我连脖子也红了,我松开手,跑向楼梯,“没说什么。”“怎么没说什么?”他几步追上我,从背后把我从楼梯上抱下来,“宝贝,我想你了。”他低头轻咬着我的耳垂,吮吸着。 我浑身软麻软麻的,“你,你还没洗澡呢。”我听到自己慵懒而性感地说。 他突然停止吮吸我的耳垂,把我的脸掰向他,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狂热,“我爱你。”他重重地吻下我的嘴唇,“我马上去洗澡。” 我的心头有如小鹿在撞,“恩。”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在转身一起上楼的瞬间,我似乎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柳翰上午拿到我办公室来的蓄钱罐,他今天放了硬币吗? 尽管经过一夜欢娱,早上八点的时候我还是醒了,我转头看柳翰,他的右半边肩露在外面,上面还有我昨晚咬的牙印,我吐吐舌,亲了他一下,就赶忙穿上衣服。竞选在九点半开始,我不能迟到,尽管我可以为迟到找理由。 拉开大门,徐大伟没有在外面,我才想起昨天柳翰叫他去找人来刷车间的墙,我暗暗后悔没有早点学开车,现在怎么办?我又不认识路,打的也未必赶得到。 “宝贝,你需要我吗?”柳翰穿着睡衣站在楼道口,冲我挤挤眼。 “当然……”我刚想说需要,就见他一脸暧昧地看着我,“坏死了。”我撅起嘴,“我不想迟到。” “那走吧。”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你就这样去?”我被他逗笑了,有谁见过穿睡衣的董事长? “我把你送到就走,不下车。”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他不想让我误会他是故意安排徐大伟出去,“谢谢。”我亲下他的脸,我觉得这还不够表达我内心的感动,“我爱你。” “爱我就对了。”他捏下我的鼻子,“田总大人,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隐隐感到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当”墙上的钟敲响了,不好,九点了,“快走。” 路有点颠簸,我极力想忍着不说,可是胃酸直往上冒,“快停车。”车还没有停稳,我就打开车门冲出去。 早上什么东西都没吃,除了酸水,我胃里没有什么可以呕的,我难受得捂紧胸口。 “怎么了?”柳翰慌张地跑过来,“要不就不去了。” 我抬起头,虚弱地说:“怎么能不去?说好了的。” “好冷。”他缩缩脖子,“可以明天再竞选。” 我盯着他看了三秒钟,“快回车里。”我拖着他就往回跑。 “真还去?”他边发动车边问。“恩。”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你这样子我很担心。”我想冲他笑笑,可是胃酸又开始往上冒。 推开车门,我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放进嘴里,“呃,”一阵恶心,我又呕出些酸水。我擦去眼角涌出的泪和额上冒出的冷汗,总算舒服些了,我拍着胸口缩回车里。 “好些了吗?”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心疼死我了。” 我正从包里掏出纸巾,听他说这话,我冲他做个鬼脸,“心疼我就对了。”我说完把嘴和手都擦干净,“走吧。”我“啵”地亲了他一下。 柳翰放慢了车速,我看看表,只有十五分钟了,“开快点,要迟到了。”他转头看眼我,神情间全是犹豫和不舍,“你受得住吗?”我点点头,“那你闭上眼睡会。”我确实有点累了,我听他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吧。” 工厂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来了。”人群里先是有人小声说,接着就哄起来,“你说她会选谁?”“反正不会选你。”…… 我想摇下窗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别摇下窗。”柳翰边说边死劲地按喇叭。 人群慢慢地散开到两边,留出条缝隙。 柳翰一直把车开到厂办公室前才停下来,“我请了八个保安,一会就到。”他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担心、忧郁、焦躁和几种莫名的情绪,“摆不平别逞强,有吵事的叫苏阳出面。”他抓起我的手,紧紧地握了下就松开了,“我先走了。” 我点点头,“我会处理好的。”我亲下他,“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眠了眠嘴,冲我笑笑,没再说什么就开车走了。 第十一章(4) 他想和我说什么?我慢慢地眯起眼睛,他哥嫂的事,还是,乌开来?我冷冷地一笑,休想!我在这,乌开来就甭想插脚进来。 “田总。” 我转过头,眼睛一亮,苏阳今天穿了套黑色的西装,配上斜条纹的淡蓝领带,很得体地突显了他的气质,“哎呀,苏厂长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啊,把结婚的礼服都穿出来了。”说完我就知道自己开玩笑过火了,我正想说道歉的话,苏阳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田总好眼力,这都叫你看出来了。”我愣了下,这么说他他怎么像没事人样的? 如果换成说李德:在小场合里,他会立刻把腕上的手表抖一下,说:“这两万多的劳力士表也不咋的,改天我换个十万的,”然后他会笑眯眯地看着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如果是在大场合,他会打几个比你更大的哈哈,说:“兄台什么时候有空,到我那去坐坐?”你如果没去就算了,可是你真去了,他会先叫人给你沏上特级的毛尖,然后假装不经意地摸摸桌上的翠玉貔貅,说:“这十多万的玉就是好,冬暖夏凉的,可惜啊,我没那个财力,不能买和氏壁来添福运。”一句话梗得你脸红脖粗的。 或许,只是因为今时今日我的身份和地位在他的上面吧,如果换成是田海波或者徐大伟说他,他还会这样大度吗? “田总,请进。”苏阳让到一边。 我冲他笑笑,也不讲客气率先走进他的办公室,“都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竞选?” “这个嘛,” 我心头一惊,难道参加竞选的人很少?我转念一想,少有什么关系,只要那几个我拟定的人来就够了,我心头一宽,转身时我已经面带笑容,“怎么?苏厂长没做好准备?还是,害怕了?” “害怕?”他豪气地顺下头发,“还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的。”他伸出右手,“田总,请坐。” 我哪还有心思坐下,“是没准备好?还是,”我咬咬牙说出我最担心的,“还是没有人来参加竞选?”我锐利地盯着他。 “不是,都不是。”他高深莫测地冲我笑笑,“请坐,请坐,坐下才好谈。” 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把斥责他的话吞回肚里,坐到靠窗、正对着门口的长沙发上,“苏厂长,请。”我这请他可以理解为请他坐下,也可以理解为请他说清楚。 “我建议竞选就在这进行。”他点点脚下。 我惊讶地看着他,在这进行怎么投票?而且人员嘈杂的,能听得清竞选演说吗?我心头一动,他的意思是我听,就够了? “这是私营企业,工人才不会管谁做厂长,谁做车间主任,只要每个月按时发工资和奖金就可以了。”他淡淡地一笑,“搞竞选是为公司服务,为工厂服务,不是为他们。”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之所以搞这个竞选,不就是只想让某些人出局吗?工人中即或有胆大的来参加竞选,我凭一次演说,就把工厂的要害部门交给他去管?这不太现实。可是,我已经把竞选的通知贴出去了,我不能自打脸吧? “这次竞选说是竞选,可是没说是公开竞选。”我被狠狠地震了下。 我暗叹口气,这次竞选本身就是走过场,能省点事就省点事吧,“苏厂长说的对,就这么着吧。” “田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果断,有魄力,好!”一句话说得我有点飘飘然,不禁为自己果断地做出决定暗自得意起来。 “田总,” 苏阳的脸看起来比以前亲切多了,连他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和善,“恩,苏厂长还有什么好的建议?请说。”我温和地看着他。 “好的建议不敢当,我只是想问句不该问的话。” 中国人说话就是这么艺术性,嘴里说不该问,实际心里特想问,而且巴不得你回答得越清楚越详细越好。 我没有接话,只是伸出右手示意他问。 “竞选现在开始吗?我是第一个吗?” 我的心“嗖”地往下一沉,苏阳这话换成直白文不就是——我还用参加竞选吗?我暗叹口气,目前我必须依仗他,“呵呵,苏厂长不用参加竞选,由公司直接聘请。” “田总虽然不是男儿身,却比很多男人都要豪爽,难得!”说完他还轻鼓下掌。 好话说过了,就变成虚伪。苏阳自以为这话说得到位,却不知道这反而引起了我的警惕。 “那田海波呢?” 我心底里暗潮汹涌,眼前的苏阳分明是只道行很深的老狐狸,他先拿话套住我,然后牵着我的鼻子跟着他走。“他以后是你的属下,你说呢?”我微笑着把问题踢回给他,我料他不敢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果然,他立刻接口说:“我马上叫他来。” 田海波分明有准备,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估摸有七、八页的演说稿。 他首先大致讲了下贮备科内部分工的设想,然后对贮备科的重要性尤其是原料采购的时间性和重要性做了很详细的说明。我正听得动容时,他翻到最后一页,“管理说穿了就是管人,把各个渠道可能的漏洞都给赌了,失误就会大大地减少。”他念完抬头看眼苏阳,再看着我说:“我的竞选演讲到此为止,请田总,”他转头瞅了眼苏阳,“还有苏厂长多多指教。” 他这演说就像只写了框架的剧本,前面把角色的身份介绍得相当详细,到后面却是连场景和角色的对白都没有写。我的心早凉了半截,别说我不懂提不出专业的意见,就是懂这会也不想说了,“苏厂长,你说吧。” 苏阳也不推辞,说:“海波啊,你这演说好,实在,如果能真正执行,那就完美了。”我暗里喝声彩,这话捏着软,碰着可硬得很。 田海波刚走,苏阳又开口了,“田总,检测的刘老……?” 这话问得高明,既没有提职务,也没有提是不是参加竞选的事,我心里已经是失落到了极点,比起苏阳来,我还嫩了点,“苏厂长,这以后归你管,你拿主意。”我皱起眉头,“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说完我感觉这是在泄我自己的底气,我马上追加了一句,“刘老和舒技术员是公司特聘过来的,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 走出苏阳的办公室时,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正在专心跳着高雅芭蕾舞的演员,背后的拉链突然绷开了……我的心底掠过悲凉,我不得不承认我寄予厚望的竞选彻底失败了。 第十一章(5) 我的心情跌入谷底,也许早上柳翰想跟我说的既不是他哥嫂也不是乌开来的事,而是让我别抱太大的希望,我望望办公室外的空坪,徐大伟的车在。他肯定在车间,可是我不想去那里,我摸出手机,“大伟,马上来停车的地方,我有事要回去。”他在那边答应声好,我就把电话挂了,沉重的挫败感压在心头,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田总。”徐大伟脸上带着笑容,一路小跑地跑过来。我朝车呶呶嘴,示意他开门,我不想说话,我怕一说话我会哭。 徐大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痛苦,一路上不时地望下后视镜。我没理他,从钻进车里我就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为了这次竞选我跑前忙后的,看了多少人的脸色,还放下自尊去借了30万……30万?我陡地睁开眼睛,30万,我的瞳孔慢慢地缩小,良久,我长出一口气,就为这30万我也不能认输。 “要不去看看吧?”徐大伟突然说。 “什么?”我有那么一阵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也在嘲笑我吗? “今早徐总打电话交代说,等田总忙完就送田总去医院检查检查。” “什么?”我猛地坐直身子,我的心因为激动狂跳不已,柳翰是关心我的,眼泪滑跌出一滴,我赶紧擦掉,“你才说什么?”我的声音微微起了轻颤。 “哎,”他叹息着减慢了车速,“徐总说今早田总害喜了,要我一定送你去医院检查下。” “哪有?”我的脸立刻红了,柳翰怎么跟徐大伟说这个? “还是去检查检查吧。”他换了车速档,“这事可不能疏忽大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不是有了我会不知道?我皱皱眉,最近我老是呕吐,他们怀疑也很正常,也罢,去做个检查安下他们的心。 “我会去检查的,但不是现在。”我盯着徐大伟的背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现在送我去黑咖啡。”我眯下眼睛,靠向后座,“送完我,你先回公司,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说完我看向窗外,下一步该怎么走,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需要静一静,好好反思下。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作为下属他只需要听就够了。 侍者在我面前放好咖啡壶和杯子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在他轻扣上门的那瞬间,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跌落到咖啡里。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是我错了吗?错在哪里?我努力回想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每一件事都是必须做的,那错在哪里?两边的太阳穴汩汩跳动地厉害,头像被什么撕裂样地疼,我用力敲着脑袋又回想了一遍,还是找不到错在哪里。不可能,一定是某个环节错了,先是苏阳,然后是财务、刘全顺、舒雨青、余霜……我烦躁地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还是想不出哪不对!“该死!”我低低地咒骂了句,无可奈何地摸出手机,也许,旁观者清吧? “余霜,”刚叫出她的名字,这几天我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我,”我挣扎了很久才轻轻地说:“我失败了,彻头彻尾地失败了。”说这句话时,我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了,我是那么骄傲和自负,可是现在,我对我最好的朋友说我失败了。 “啊?失败?”余霜跟着紧张起来,“田丽,先深呼吸一下,再告诉我怎么了。”我猛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 头似乎没有那么疼了,我把思绪稍稍整理下,就把上午竞选的情况详细地说了,说到最后,我的眼睛湿了,“……我以为凭我的能力可以改变一切,可是结果呢?我只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从头耍到尾。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算,我,我……呜。” “别哭,别哭。”张鹏?那他刚才一定听到我哭了,我又羞又气又恼,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正想挂掉电话,那边传来了余霜急切的声音:“别挂电话!田丽,他有话对你说,你听听,或许对你有帮助。” “田丽,你是老板,那个姓,姓什么来着,”余霜似乎在边上提醒了他,“对,苏!姓苏的是你们请来管理工厂的。工厂是不是搞竞选是他的事,他说搞就搞,他说不搞就不搞,你是老板你只需要看结果就可以了。”张鹏说的又快又急,“所以我个人认为这次竞选不算你的失败,只能算是姓苏的管理方法不对。”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然明白我错在哪了,环境和位置换了,可是我的心态却还停留在为李德打工上,“我懂了。” 挂掉电话,我的思绪回到工厂上,车间的卫生应该搞得差不多了,设备什么时候可以运转?舒雨青什么时候可以拿出巧克力糖?我应该和苏阳好好谈谈。 第十二章(1) “大伟,你帮我约下舒姐,晚上六点半我请她去翠玉楼吃饭。”跟徐大伟交代完我转手拨通了苏阳的电话,“苏厂长,晚上六点半我请你去翠玉楼吃饭,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苏阳答应的不是很痛快,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今晚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必须来。”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姓苏的今晚敢不来我就换人,张鹏说的对,我是老板,他得听我的。 把手机扔到桌上,我往后仰靠在沙发上,我立刻想起了柳翰,“翰哥,晚上有时间吗?”他似乎在马路边,电话里不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晚上我请苏厂长和舒姐吃饭,准备谈下生产巧克力糖的事……什么?叫你哥去?”我“啪”地挂掉电话,叫他去蹋我的台是吧?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柳晨大刺刺的样子,我满心的不爽,济南王锇来的时候,你咋不这么牛B地出来和他拍桌子,怎么现在问题解决了,你就冲自家人耀武扬威起来? 我看下表,十二点三十一分,还有六个小时,我不如去网上找点关于生产的资料恶补下,懂点比不懂好。我叫侍者送来一客快餐,胡乱地吃上几口就离开了黑咖啡,回到公司里。 公司的几位年轻女孩正在前台谈论某专卖店新到的款式,见我进来,笑容立刻都僵在脸上,“田总!”我刚走过她们,她们马上像受惊的小鸟四下散开。我心里暗暗好笑,不禁想起四年前刚进天鹏,见到李德经过时,我也是这样一脸的惊惶。 如果这个老板不是能把控你升级或薪水的老板,你还会如此地怕他吗?还会如此恭敬,至少是表面上恭敬地叫他一声某总吗? 晚上六点半我准时赶到翠玉楼,苏阳和舒雨青都已经在座了,见我进来,他们立刻站起来,“田总。” 我冲他们笑笑,坐到主位置上,“坐吧,坐吧。”我转过头吩咐徐大伟,“叫服务生拿菜单过来。”我来回扫了眼苏阳和舒雨青,“两位都认识吧?就不用我介绍了。”我清下嗓子,“苏厂长,今天请你来一个是吃个便饭,另外呢,”我斟酌了下词句,“工厂的设备已经购进来了,这技术的行家也请到了,下面可就是你的压轴戏了。”这时侍应生拿着菜谱走进来,我朝苏阳指指,“给这位先生。” 点菜是门学问,点的好,价格实惠,大家尽兴又不浪费,也可以瞧出一个人平时是不是节俭。 苏阳犹豫下才接过菜谱,只稍稍翻翻就点了五道菜加一个例汤。我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他常来这,今晚是没办法试出他的品性。 “请问先生、小姐需要什么酒水饮料?” 品酒如品人,我精神一振,拿眼去瞧苏阳,只见他摸摸下巴,沉吟片刻说:“一瓶十五年的开口笑,再还来一瓶,”他转头征询地望着我,“田总,您看给您来一小瓶无比古方酒咋样?”我点点头,我的酒量比起他们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在喝完第二瓶开口笑后,苏阳似乎舌子有点打弯,他端着酒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说:“田,田总,”他打了个酒咯,“你年轻漂亮,有头脑,”他竖起大拇指,“可是说起生产你就不懂了,”他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不是我吹,我这名字在我们这行往哪搁,哪响。” 我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他拍我的肩膀,“苏厂长,你喝醉了。” 徐大伟在苏阳朝我走过来时就跟着站起来,这会见我神情不悦,忙伸手拦住苏阳又准备拍向我肩膀的手,“来,老苏,咱哥俩喝杯去。” “呃?”苏阳混沌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徐大伟,后者顺势把他架回到座位上。 我暗松口气,在李德那也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但是每次不是楚砜就是方博帮我暗推了过去,最初我还说几句感谢的话,到后面竟习以为常。现在想来,我对他们的好意接受得心安理得,仿佛他们就该为我这样做似的,其实谁又应该为谁做什么?我暗里告诫自己,一会回去时记得和徐大伟说声谢谢。 工厂那边交给苏阳去管,我变轻松多了,我现在只需要看看报纸,听听荆海澎汇报人事变更或者添置物品什么的就可以了,头一天我还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突然发现其他人都在忙碌,就我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价值所在。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去工厂吗?可是我说了把工厂交给苏阳管,我这才几天啊又跑了去,他以后还会相信我的话吗?我倒杯水捧在手里,余霜曾经说我是劳碌命,劳碌就劳碌呗,总比现在这样无聊好,我叹口气坐到沙发上,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有什么我能做的? 舒雨青那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的巧克力糖什么时候可以上市?我这可是自己贴进了30万啊。我眼睛一亮,巧克力糖? “丁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跟这位策划部主任除了在澄阳蟹城碰过次面,之后就没有接触过,今天算是第一次正面打交道。丁子彦身材不错,这是我的第一印象,第二印象就是他今天刮了胡子,还把头发扎了个小把,他坐下后,我发现他右耳上有两个很细的铂金耳圈。 “觉得我像嬉皮士吧?”他笑嘻嘻地捏捏自己的下巴。 我马上醒悟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我的脸红了红,“是的。”我敲敲桌子,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今天我叫你来是想和你讨论下关于公司新产品的事。” “新产品?”他两眼放光,双手撑在我桌上,上半身子往前凑到我面前问:“是要新的品牌名字还是新的推广策略?”我被他吓得往后退了退,我的脸红成了大苹果。“吃金福,福多多。”他悻悻地松了手,斜坐到我对面的接待椅上,“啊,金福,就是有福气。”他自嘲地笑笑,“就这名字,我快变成打字机了。” 我被他逗笑了,“那你想几个你可以变成超人的名字来吧。”我心里也不认同柳翰用金福做商标,可是柳翰说现在的人都图吉利,有金有福,逢年过节的,好销得很。 “好!”他又把手放在我桌上,我赶紧往后退了退,“什么时候要?”这次他没有拿开手,也没有笑。 “越快越好。”我想想补充说:“每个名字后最好带句主打广告语。” 他卷起舌子,学着港商的语调说:“ok了。” 第十二章(2) 一直等他走出我的办公室,我才完全放松下来,这是个有魅力并且对自己的魅力相当了解的男人,我暗暗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单独和他相处,我只是个女人,还不是圣人。 我走到窗前,窗外是景澜小区的住宅,或许因为现在是上班的时间,小区中央的花园只有一对老人在那晒太阳,我的脸色微变了下,我来山东也有十多天了,竟然都没去探望柳翰的爸妈,太失礼了,可是为什么柳翰也没说呢?是觉得没必要去探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折回到办公桌前翻下日历,我记得他爸妈说过这个月28号是个吉利的日子,当初因为忙我才说不办喜酒,可现在不忙了,这喜酒怎么也得办了。 “嘟……嘟……”电话那端接通的声音响了很久,可是没有人接,柳翰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方便接听?挂掉电话,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浮躁不安,这几天他回来的很晚,他是忙去了还是……我赶紧打住念头,我要相信他。 站在销售部门口,我轻轻地咳嗽了声,徐娅抬头见是我吓了一跳,手中捏的笔“咚”地掉在桌上,“田,田总。”她忙站起来,“有什么事您叫我就是,怎么劳您亲自过来了?”我示意她坐下,“没什么事,”我瞧眼办公室其他的两个人,“来,我们到会议室说说话。” 看得出徐娅很紧张,“你很怕我?”我盯着她的眼睛,板起脸。 “是,”她说完紧张地双手互捏了下,“不是,是……” 我大笑起来,“别紧张,今天我是想跟你请教下你们这的风俗。”按理说这些我该去问刘腊梅,可这天下有几个是按理的?我要真去问人家还不一定理呢。 我大致把意思说了下,还没说完我的耳根早红透了,“是问这个啊?”徐娅的脸比我的还要红,“我,我还没结婚呢,这些,这些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像是蚊子在叫,“不过,”她鼓起勇气说:“田总,我回家问下我妈妈再告诉你,你看行吗?” 我要能说不行就好了,“谢谢你。”我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能问到就问,问不到也没关系。”没关系才怪,我要去见的是我的公婆,我和他们可是要相处一辈子的,能随便吗? 回到办公室,我看眼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柳翰怎么没回电话?我抓起电话,你要不接我就一直打,我暗暗发誓。 “喂!” 我的火一下窜上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有事啊。” 我冷笑一声,有事?什么事?忙完了你不会回个电话?“那你忙吧,柳总同志。”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在屋里来回转了几个圈,他怎么不打电话过来?我满心满肺都是闷气,平常还可以不理他,现在可不能,离28号没几天了,好歹得和他爸妈有个交代。 “28号还办喜酒不?”我强压下火气,“你爸妈上次说今年就这个日子是好日子。” “办,怎么不办?”他回答得很快,我这才心情舒畅了点,“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一句话把我的火又给逼了出来,我不说你还不打电话是吧?“我这还有事,晚上回家我们再说,好不,老婆?”一句老婆让我心情大好,“早点回来。” 中午我破例在公司吃了盒饭,我知道公司的人私底里一定会议论,我不在乎,我现在要做的事远远重过他们的议论。 我把徐娅叫到办公室来,“徐经理,今天下午下班前把今年的销售和回款情况做个总结交给我。”我敲敲桌子,“销售和回款情况都要具体到每个省市每个月。” 如果销售部交来的销售情况和王雪娥提供的收支帐不一样怎么办?我头疼地捏下两边的太阳穴,前几天太过忙碌,我忘了这个可能性,我心里暗捏把冷汗,如果销售很强势,柳晨作为有功者报销旅游费用就是无可厚非的,那么,这几天我的所做所为就极其可笑了。 我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寞,利益面前,草木皆兵啊,我不害人,却不得不防人。 我把王雪娥交来的收支表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隔行如隔山,我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我从包里翻出通讯录,“张姐,是我,田丽,不好意思打搅你午休了。”我把表格大致的内容念了下。 “应该还有张利润表,收支表是交上去的。” 我的心沉到海底,王雪娥是什么意思?想故意挑起我和柳晨的矛盾?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我站起来,冲动地想跑过去质问她,我浑身打个冷颤,她敢把这帐交给我,不怕我拿给柳翰看吗?我慢慢地坐回到椅上,我想起我改柳翰哥嫂工资的事,“荆主任,是我,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感觉自己像个地下特工,“上次我改的人员异动名 (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10 部分阅读 牡娜嗽币於ィ愀芸戳寺穑俊?br /> “给了。” “哦,柳总说了什么吗?” “说了,就按这个执行。” 我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为什么柳翰提都没提?还有柳晨和刘腊梅该是最光火的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动静?是我误解了他们还是明里改了,暗里柳翰又给补上了? 第十二章(3) 我找出公司员工的名单翻了翻,柳晨中专,王雪娥大专,刘腊梅后面没写,丁子彦中专,徐娅大专,荆海澎本科,徐大伟高中……我忙又翻回去,荆海澎竟然是本科?我以前对他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的,多少含有瞧不起他的意思,谁又曾想他是柳翰的大表哥?我暗叹口气,最近我老是做错事,连看人也不准了,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余霜,”我需要鼓励,哪怕是虚伪的,“我心里好烦。” “哦,又怎么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余霜,”我捏紧了手机,“你的声音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呢,” 她似乎在点烟,我听到打火机弹响的声音,“别抽烟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抽烟?”她惊讶地反问了句,接着她自嘲地干笑了两声,“不抽烟我还能干啥?我工作也没了,男人又没找到个,我活着真TMD累啊。” “你呀,”除了说这挨不上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已经明白她现在这样一定跟张鹏有关系。 “我们分手了。”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叫你别抽烟,” “他老婆来吵他就回去了,”她重重地叹口气,“男人真是虚伪,我更虚伪。我明知道他不可能为了我放弃家庭的,可是我还,还……”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哭,从小到大,她对什么都显得满不在乎,我也就在习惯中忘了她的心也是脆弱的,也会受伤。我的心很疼,泪水很快雾了我的眼睛,“别哭,什么都会过去的。”我哽咽着说:“你哭得我心痛死了。” 电话那头寂静得可怕,过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余霜明显带鼻音的声音才窜了过来,“傻瓜,你哭什么啊?”她打了两个哈哈,“我没什么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分手。倒是你怎么了,说吧。” 我的心似被利箭穿过,她已经够痛苦了,我怎么能再拿我的事去烦她?“也没什么事,我想家了。”我想了想,“要不你去我妈那住两天?” “不了,”她懒洋洋地又点燃一支烟,“我回家住。”她咯咯笑得很恐怖,“我家老头回来了,我陪我家老头去。” 我大吃一惊,余伯伯回家了?“他是你爸,你……”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爸?难道我还会虐待他不成?”她不耐烦地说:“我回家了,拜拜。” 我胸口闷闷的,我帮不了余霜,我也,帮不了自己,我能做什么? 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重重地敲门声,“进来。”我抚抚额,强自镇定下情绪。 柳翰推开门,又顺手带上门走进来,“你找徐娅要今年的销售情况?”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我,眉角微微向上扬了扬。 内心的闷火直往上冒,我差点拍桌问他是什么意思,我咬了咬下嘴唇,“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冷冷地逼视着他,“我没有权利,还是没有资格问徐大经理要东西?” “不是这个意思,”他叹口气,“田丽,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好吗?”他走到我身边,坐到办公桌上,“我知道你是想了解全盘情况,这么说吧,其实销售比你看到的要糟糕的多,”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突然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我不想让你太担心,所以叫王姨做个平帐给你看。”他微微一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的多,我本来想站远些,好让你尽情发挥的,可是,”他摇摇头,“有些事不是你能把控的,也不是我能把控的。” 这番话触动了我内心最软弱的地方,“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他抓起我的手,“别让自己太累。” 我有些失望,他没有否定我的说法,“我们的喜酒还办吗?”我不想再继续前面的话题,那会让我感觉我一无是处。 “恩,这就是我今天急着赶回来要说明的第二件事情。”他松开我的手,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说:“乌开来是我妈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妈常说可惜家里没有女儿,要不就招他做女婿了。” 我心头一震,“刘腊梅是你妈介绍给你哥认识的?”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不用我妈介绍,他们本来就认识,只不过我哥并不喜欢她。” 难怪柳翰总是得空就去陪柳晨喝两杯,除了兄弟情深,怕是多少还带了点同情,“我懂你的意思了。” “懂了就好。”他勉强笑笑,“但是该怎么做你还怎么做,别因为懂了就不做了。” 这是柳翰说的话吗?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如果他真有这魄力,公司又怎么会成现在这局面?我心头狂跳不已,柳晨是说不出这种有胆识的话,那么,荆海澎! “新产品我想换个商标。”我放柔了声音,他刚才的话让我记起了这个公司是他的。 “有必要吗?”他皱了皱眉头。 我肯定地说:“不是有必要,是很有必要。翰哥,济南的事虽然解决了,可是多少会有影响,换个商标至少不会受到波及。” “哦,那就试试吧。” 我虽然对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相信我。” “忙完了吗?”他看了眼手中的手机,“我还从没吃过你做的饭菜呢。”这话说的突兀,我心里正纳闷,他已经接着说:“田嘉说你做的饭菜抵得上一流的厨子。” “田嘉来了吗?”我高兴地蹦起来,“那成,今晚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们吃。” 他眼里露出嫉妒,“看来,我还是沾了田嘉的光。” 我拿起包,“走啦,我们去买菜。” 第十二章(4) 田嘉的到来着实让我高兴了几天,到山东后除了最初几天工作忙得忘了点,这几天我快被闷死了——在这既没有亲戚朋友可以窜门,又没有交好的朋友可以一吐为快,我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孤岛上一样。 然而,田嘉能陪我的时间毕竟有限,而我又不愿意夹在她和柳浩间做灯炮,我暗暗后悔不该这么早结婚,那样我也可以任性地撒娇,赌气不和柳翰说话,然后在忍受爱情的甜蜜折磨中又和他和好,我发现我竟然嫉妒起这个在我眼中一直表现平平的表妹来。 “表姐,我明天就回去了。”田嘉笑眯眯地从背后搂住我的腰。 我大惊失色,“怎么就回去了?”我暗想她是不是担心我忙,怕耽误我的正事,“公司有你表姐夫在呢,你就安心地再住几天吧。” 她吐吐舌,“不是啦,我和柳浩在广州那边找到了工作,这次回来跟他爸妈报备一声,我们就去那边上班去了。” 我掰开她的章鱼手,回身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小丫头长大了。” “嘿嘿,”她笑嘻嘻地又缠上我的胳膊,“表姐嫁到山东来变温柔了好多。” 这话说得我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表姐以前难道不温柔?” 她皱皱鼻子,做个鬼脸,“是啦,以前表姐抓着我不是问我学习成绩,就是给我上思想教育课,比我妈还严厉。”她哈哈笑着松开手,“这次来,表姐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舍不得走了。” 我正想接口说那就多住几天呗,可是我一细想这小丫头的话,分明是夸中带贬,“又在胡说八道了不是?”我把手中的菜篮放到水池里,“东西都收好了?” “恩,柳浩会收好的。”她快活地冲我挤挤眼,“我看电视去了。” 我不禁有些吃味,虽然他们俩是空手去闯天下,可是他们是幸福的。 晚上我失眠了,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身边的柳翰早打起呼噜,我长叹口气,起身批上大衣走到楼下的客厅里。 我把所有的电视频道都给按完了,也没有找到一个中意的节目,我抻下额头,我这是怎么了,在和柳翰一起离开湖南时我都没有失眠过,今晚我是怎么了?心里空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样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起身就发现我身上盖着毛毯,一定是柳翰盖的,我露出一丝笑容。我转头看眼墙上的钟,我的血似乎在刹那间凝固了,十一点!田嘉的班机是九点半,我用力拍下额头,我的天,我昨晚还答应去送她…… 胡乱地吃了点东西,我强打起精神赶到公司里,已经过去四五天了,丁子彦该出东西了。 “丁主任,出来了吗?”头点疼,我揉了揉太阳穴。 “早出来了,田总,我马上过来。”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被吓了一跳,我忙按下切断键,快速地拨通销售部的电话,“徐娅,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丁子彦和徐娅几乎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到我的办公室,我暗松口气,“请坐。” “田总有事,我一会再来。”丁子彦对我的安排明显表示出了不满。 我忙阻止他的离开,“不,我是特意请徐经理过来参谋参谋的,毕竟所有的策划最终都要落到销售上。”丁子彦咧咧嘴,没有再表示反对。 看得出丁子彦是用了心的,每个名字都有两到三种含意,我暗皱下眉,这不是做学问,老百姓谁有那闲心去研究你名字的含意?“徐经理,你看呢?” 徐娅眠嘴笑笑,“我听田总的。” 滑头!我能理解她不想当面得罪丁子彦,我转头看向丁子彦,“丁主任,你看呢?” 丁子彦瞥眼徐娅,面露得意地说:“我个人认为翠町比较好,翠谐音脆,清脆爽口,町字暗含田总的姓,另外这是个不常用的字,肯定很多人会好奇这是个什么字,对销售很有利。” 徐娅在一旁偷笑,我有些尴尬,这丁子彦也太自以为是,那町边上不还有个丁字吗?当所有人都是傻瓜?“丁主任,辛苦了。”我敲下桌子,“等我和柳总商量后,再做决定吧。”我转头看着徐娅,“上次我要你交的销售总结呢?” 丁子彦知趣地站起身,“田总,我那还有点事,我先出去了。” 我点点头,“丁主任,出去时请帮我带上门。” 徐娅从听我问起销售总结后就显得很紧张,眼睛一直轱辘辘地乱转,看向别的地方,就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别紧张,”我压低声音说:“我把你留下来是想和你讨论新产品的名字,至于销售的情况,柳总已经和我说了。”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冲我莞尔一笑,“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名字,不实用。” “这就对了,”我会心地一笑,“做策划的总是想象丰富,却不懂市场。”我从抽屉里拿出几天前我拟的几个名字,“徐娅,你看看这几个,”我盯着她说:“我需要你真实的意见。” 她愣了下,但是立即重重地点下头,“我会的。”她很快勾出几个名字,“这个乖乖猫我最喜欢,”她的嘴角边露出浅浅的酒窝,“如果换成小乖猫是不是更好?”她解释说:“我家养的猫就叫小乖,街坊邻居都说这名字好。” “是吗?”我想了想,“成,就用这名字。”我收起笑容看着她,“如果交给你去注册这商标,你多少天可以拿下来?” 她晃了晃头,“如果只是注册商标,一两天就下来了,可是要申请专利,那至少要一年多。” “那就先注册商标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公司需要资金周转,“辛苦你了。” “田总太客气了,”她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我同学,看什么时候可以拿下来。”我感激地冲她笑笑,没有再说客套话。 现在全看舒雨青的本事了,我等徐娅离开后拨通了苏阳的手机,“苏厂长,车间的新设备还好用吗??” 苏阳呵呵笑得很大声,“田总挑的东西怎么会不好用?好用,很好用。” 我皱下眉头,这老狐狸就不能少点恭维,说点实话吗?“呵呵,好用就好。巧克力糖这个月可以生产多少?” 那边的笑声窒了下,“这个,舒技术员说这个月拿出来。” “要抓紧啊,”我不能逼得太紧,产品要求的是质量而不是产量,“苏厂长,记得提醒舒技术员,一定要把仓库里那些奶糖怎么处理考虑进去。” “好的,没问题。” 要真没有问题就好了,放下电话时我心里头好像憋着什么,难受得很。 第十二章(5) 我忽然有些怀念起在李德那的日子,尽管有时候他会发些莫名其妙的火,但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是自由的,我可以尽情发挥,哪怕偶尔错了,只要我自己发现并改正了,李德都会宽容地站在我这边,我的能力提高得如此快,说起来完全归功于他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我暗叹口气,现在表面上看我在尽情发挥,可实际上真正按我意思走的有几步?简直是举步维艰啊,每走一步,似乎都有看不见的手,牵扯着我不得不走向折衷的方向。工厂的改革算什么改革,就为了一个乌开来我费了多大的周折,可结果呢?哎,就算工厂办好了,闵水秀——我亲爱的婆婆也不见得会原谅我,更别说刘腊梅之类,她们绝对不会因为我把公司办好了,有功了,就高看我一眼。 我浑身打个寒噤,柳翰是个重情意的人,如果他妈和他嫂子都反对我,他会不会……我何必这么较真,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键是我现在闭一只眼人家会不会领情?我突然对眼前的办公室,还有所谓的改革产生了厌倦。 “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脸,生气的温柔……”手机在桌上突然震动起来,我被吓了一大跳,我捂下胸口,略定下神,才伸手抓过电话。 “你好,田丽。”我疑惑地皱下眉,声音很熟悉,“我是邱大志。”我的心跳猛然加速起来,他不会是来催我还钱吧?我的鼻尖冒出冷汗,“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暗松口气,不是要我还钱就好,“邱总,请说。” “呵呵,我一个朋友的销售出了点问题,想找你咨询下。”我微微一愣,邱大志自己不是行家吗?“他一会会给你电话,请一定帮忙。” “行,我能帮的话一定帮。”邱大志不能解决的我能解决吗? “谢谢,我知道你行的。” 一句话勾起我的满腹豪情,我的斗志去哪了?我敢嫁到山东来的勇气去哪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大不了,我的心有些发酸,我一个人回湖南。 “是田小姐吗?”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果不是邱大志事先说起,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是的,您就是邱总提到的那位朋友吧?” “哈哈,田小姐真聪明。” 我可没心思和他玩礼貌游戏,“我是个直人,有什么事但请直说。” “田小姐真是快人快语。我姓秦,我做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不知田小姐现在是不是有时间,我们一起到茶室坐坐?” 我心里有点忐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帮着解决,“秦总,我看我们还是直接去您的项目上看看吧。” “好,田小姐在哪个位置,我开车来接你。” 裕龙山庄位于这个城市的东边,进门的地方没有装门,而是仿造古牌楼建了个门枋,上面草书“裕龙山庄”四个大字,门枋的两边还配有近似华表的雕龙石柱,我不禁暗里喝声彩。 我到山庄里转了个圈,出来时我心里已有点底,“秦总,我们去售楼处看看。”我边打开车门边说:“一会到地后,您停远一点,我一个人进去。”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却没问为什么。 远远的,我就见售楼处似一条龙盘卧在那,等走近点,我发现龙嘴就是售楼处的入口,我好奇地摸摸下面的龙齿,硬邦邦的有些扎手。我走进去看,里面的正墙和侧墙上全涂满了不同形态的龙,我微皱下眉,走到正中央的模型那去看整个小区的规划。 “小姐,是要买房吗?”一个身穿制服、脸上刻着职业化微笑的小姐忽然走过来。 我瞄了她一眼,再瞄了眼不远处接待台后的其他销售员,“谢谢,我只是看看。”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也不多说什么,把夹子一合转身走回接待台后。 “田小姐,怎么样?”秦总见我过来,立刻把烟掐灭在烟盒中。 “废话我不多说,秦总,第一,小区进门的那个垃圾站,我建议种上类似长青藤的绿色爬行植物;第二,售楼处的大门,我建议去掉那个龙头。”他愣了下,眼神变得异常尖锐。我心头暗惊,他这龙难道请过风水?我忙解释说:“我摸过那个龙齿,很硬也很扎手,如果哪个妈妈带着小孩来的话,一定会扎伤小孩的手。”我笑笑,看眼车窗外,“不是每个人都敢走进龙的嘴里,尤其是女人。”我叹口气,“男人都忙着在外面赚钱,看房的事多半落在女人身上,”我转过头盯了他一眼,“如果客户都不敢进去,你宣传再好又有什么用?” 他的眉头紧紧地攒在一起,“继续。” “小区已经建成,我建议直接用小区的照片作为主打宣传画面。”我想起那张职业化的脸,“第三,我建议售楼部实行末尾淘汰制,就算没有销售,也有淘汰。” “没有了?”他露出些许失望。 销售是需要根据市场来做整体规划的,我除了因为没时间,还因为我没有义务帮他做这些,不是看邱总的面,就上面那三条我都不会说,说白了,我也免不了世俗,没钱的事不干。 回到公司里,我就见徐娅在门口焦躁地走过来走过去,“徐娅,你的事办好了?” 她听到我问话,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田总,你可回来了。”她张口正准备往下说,我忙切断她的话,“到我办公室说。” “田总,现在麻烦了,我同学说快的话也要一个多星期才能批出来。”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烦躁地抓抓头发,“我好话都说尽了,甚至许了感谢她,还是不行。” “没问原因吗?” “问了,我急得快哭了,我同学才说的。”她一脸悻悻然,“她说她们科长可能因为小孩没能进重点小学,心情特不好,抓着谁犯点错就会狠狠地训斥一顿,然后压着到最后才批。” “就为这么点事?”我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每个小孩都进重点吧? “我开始也不信,后面求姑爷告奶奶的才问到,因为别的科科长的小孩都进了重点,就他一个人的没进。” 攀比之心古而有之,我叹口气,我一个外地人,能有什么办法?“噢,他之前没找人吗?” “没找,”她冷笑一声,“还不是自持手中有权,别人会巴着求着去办。” 第十三章(1) 如果把这事给解决了,工商局那块以后就不愁了,我隐约记得谁和我提起过小学,是谁呢?徐大伟?苏阳?田海波?我眼睛一亮,他好像说过他老婆是小学老师。 “田科长,是我,田丽。” “田总,您好您好。”他似乎很高兴,说话的声音特别响亮,“您还不知道吧?舒技术员已经把巧克力糖的配方整出来了,味道还蛮正点。” “是吗?”终于熬出头了,我心里一阵狂喜。 “是啊。田总,还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先进点原材料?免得到时价格涨了,增加成本。” 我愣了下,这家伙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也罢,就让他赚点钱,他才会用心帮我把工商局那事给解决了,“我看成。这么着,你先做个预算,给舒技术员看看,没问题的话交给你们那边财务审核,等苏厂长签字后,就可以采购了。” 他得意地笑起来,“我早做好预算了,舒技术员看了没问题,我一会就去财务那。” 这年头闻利而不动的怕是绝种了。 “成,”我放柔了声音,“田科长,你上次说你老婆是小学老师?” “嗯,是的,怎么田总有亲戚朋友的小孩要转学啊?嘿嘿,我老婆在的小学可是市重点,一般人还进不去呢。” 我听得心头喜忧参半,喜的是总算有了点希望,忧的是这都十月底了,还能转学吗?“呵呵,田科长的爱人肯定非同一般,不能以常理来论,对吧?” “那是,那是,”估计这会他的脸已经笑开了花,“她可是学校的教学骨干,还是班主任呢。” 我把事情的始末大概说了下,“……这事要是办成了,你是头功一件。如果年底销售翻番,你的年终奖跟着翻番。”我想了想,“这是公司的事,发生的相关费用由公司支付。” “费用是小事,”他的声音里掺进了一丝迟疑,“我马上给我老婆打电话,有结果我马上给您回信。” 结束了通话,我用手机抵了抵下颌,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相信田海波的话,我揉揉前额,一会问下柳翰,看他有门路没有。 我抓起电话,但是我立即放回去,我还是亲自去找丁子彦比较好,但愿他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让我下不了台就好。 “丁主任,请根据这个名字想几句主打宣传语,要求简单好记。”我把声音放轻,但是我没有笑,“另外,设计几个与名字相关的卡通造型。”我盯着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他瞄了眼我搁在他面前的纸,脸色有些难看,“幼稚。” “动漫做好了,也可以成为经典。”幸好我有心理准备,“别说你没看过《狮子王》,”我微微一笑,“我特喜欢小时候的辛巴,看上去虽然幼稚,却充满了活力。” 他被说愣了,良久才抬起头,热辣辣地逼视着我说:“一个星期后,包你满意。”我点点头,走出策划部。 办公大厅里,荆海澎没在,我瞅眼他的位置,他桌上的台历用红笔圈起一个日期,我耸耸肩正准备走过去,可是我马上折回去看,不错,今天28号。我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喜酒什么时候办啊?妈说过中国人认办酒不认证,就算领了证,没办酒就和没结婚一样,过年的时候我以什么身份去见这头的亲戚? 我的脸色大变,28号?怎么大姨妈还没来?难道我有了?我冲回办公室,抓起包,“大伟,马上开车到公司来接我。”老天,不会这时候怀孕吧? “去妇幼保健医院。”我刚打开车门就吩咐道。 徐大伟点点头,仔细地打量了我几眼,“怎么,感冒了?” 要只是感冒就好办了,“可能我有了。”我懊恼地说完,突然意识到我不该对他说这话,“开车吧。” 检查结果出来是阳性,彻底粉碎了我侥幸的想法,“我,我前阵吃了很多感冒药,”我一咬牙,狠狠心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医生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你想做药流,还是手术?”可能是司空见惯多了,她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我的脸胀得通红,我见鬼地都不知道什么是药流,什么是手术,要是妈在身边就好了。 “是第一胎吧?”我点点头,她把两者的区别大概说了下,“做药流还是手术?”我真想冲她那张冰冷的脸就是一拳,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活活地扼杀自己的孩子? 走出医院后,我仍然愤愤难平,医者父母心,怎么可以这样麻木不仁? “没事吧?”徐大伟望眼我气得满脸通红的脸,很快转头扭开了音乐,“生个儿子,就什么都好了。” 听得这话,我的眼睛爆睁了睁,“什么意思?难道不生或生个女儿就不好了?就出问题了?”我刺刺地看着他,“是不是?” 他发动马达,“不是。”他似乎不甘心,“你不要生气,就当我没说。” 我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放P,说了就是说了,还当没说? 回到公司,我突然感到特别累,特别想睡觉。奇怪,之前我怎么没有这些感觉?是因为知道我自己有了,潜意识起的作用?我强撑着坐了会,越发觉得困倦,就去沙发那躺下,很快我就睡着了。 第十三章(2) …… “救我,救我!”余霜在沼泽地里拼命地挣扎,她的身子在往下沉。 我想跑过去,但是我的前面似乎有堵看不见的墙,我努力向她伸出手,可是就差那么一点,我看见她哭泣的脸上挂满了绝望,“忘了我吧。”她叹息着收回手。 “不!”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泥里,我努力地冲过去, …… 我惊恐地翻个身,盖在我身上的衣服立刻滑跌到地上,“醒了?”柳翰两眼发亮地冲到我面前。 “什么时候来的?”我爬起来,“哎哟。”我的左边手臂从上到下酸麻酸麻的。 “怎么了?怎么了?”他紧张地望向我的肚子。 我顺着他的眼光往下瞧,难道徐大伟告诉他了?这多嘴的男人!“手好麻。”我揉捏着左手,撅起嘴。 “我来。”他拉开我的右手,熟练地帮我搓捏起左手来,“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溜眼钟,快五点了,平常这时候他基本都在外面,我心头大震,他定是因为我怀孕了才巴巴地赶过来,如果他知道我不要这孩子会怎样? “说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做?”我可没忘记家里的厨房除了锅,什么都没有。 他得意地挤挤眼,“我的手艺不比你差。” 我要真信他的,今晚怕是又得吃葱裹大饼,“我想吃口味重的,就是辣菜了。” 他呆了下,“那我们去夜市吧,那里肯定有。” 我点点头,我想起才前的梦,除了不安我还有股不祥的预感,我摸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啊?”他侧过脸望我一下,“余霜。”我边回答边拨通了余霜的电话。 然而,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这时候就算她是夜猫子也该醒了,我的右眼皮没有预兆突然猛跳了几下,我慌了,我忙拨通妈的小灵通,“妈,” “丽丽啊,你还不知道吧?”妈似乎在下楼,说话有点气喘,“余霜自杀了。” “什么?自杀?”我的脸唰地变成惨白色,“我马上赶过……”“余霜自杀了?”柳翰在边上惊讶地插嘴问道,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才记起我是在山东,我就算赶过去也是几小时后的事,几个小时,也许…… “别担心,她,她爸是医生,已经把她救活了。”妈喘了口气,才接着说:“我正准备去看她。” “告诉她,如果她敢就这么,这么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悲伤爬过心底,她如果真走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我跳起来,“翰哥,我要马上赶回去。” “我陪你去。”柳翰抓起外套穿上。 我想起工厂那边的巧克力糖,“翰哥,这边还有很多事情呢。”我略略理了下思绪,“第一,你找田海波落实下进小学的事,具体情况你问徐娅;第二找徐娅落实新商标的事;第三找丁子彦落实新包装设计的事;第四,找苏阳和田海波落实进原材料的事,要货比三家;第五,找徐娅了解下各地存货还有多少,巧克力糖生产出来后马上把原来的糖回收了。”我一口气说完,就见柳翰一脸吃惊地望着我,“是不是我说得太快了,没听明白?” 他摇摇头,“不是,”他走过来把我拉进怀里,“你做了这么多太让我感动了。”我心里头暖暖的,“傻瓜,”我抬起头,温柔地看着他,“我们是夫妻啊。”我挣出他的怀抱,“这边都交给你了,翰哥,”我看眼墙上的钟,“我先走了。” “别急,”他伸手拦住我,我脸色大变,他什么意思?“现在没有直达长沙的飞机,还是明早去吧。”我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点,“那你帮我订票好不嘛?” 我怕睡过了,拖着他去超市买了两个声音特别响的闹钟,他大摇其头,我知道他觉得我这样很可笑,我只当没看见,“好啦,我们现在去夜市吧。”我心满意足地拍拍闹钟。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去我就不回来了,我混身抖颤了下,赶紧加快几步走进机舱里。 因为天气的缘故,飞机误点了。我匆匆走出飞机场,也顾不得还没吃中饭,就招手拦辆的士直奔市内。 “妈,我现在到了,余霜在哪?” 妈吃惊地差点把电话掉在地上,“你回来了?” “快告诉我。”家常可以过后扯,人命关天啊。 “XX医院急诊科X床。” “恩,我知道了。”为什么不是在余伯伯的医院,却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问了几个人我才辗转找到了余霜住的病房,她的脸很白,正躺在床上吊点滴。 “你,你怎么来了?”她见到我,先是露出震惊,继而是满眼的惊喜。 本来我想好要骂她几句的,可是一见到她,悲伤猛从我的心底涌上来,“你这样,我能不来吗?” 泪水雾了我的眼睛,也雾了她的眼睛,她看着我,眼睛里说不出的悲痛,“对不起。”她想笑,可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涌出她的眼眶。 我摇摇头,“不,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她的脸似乎更白了,过了许久,她长吐一口气,抬起手,“来,坐我身边来。” “这就对了。” 我和余霜同时叫出声:“妈”“干妈” 妈走进来,“孩子,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啊,你这么……”她的眼睛潮潮的,“叫你妈怎么活啊?”一句话说得我的心跟着沉重起来,“不会了,”余霜满脸严肃地举起右手,“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了。” 妈点点头,转眼看着我,“还有你,都有了,也不注意身子。” “你怀孕了?”余霜惊喜地叫起来,“我要做干妈。” 我满嘴苦涩,为什么知道我怀孕的人都那么高兴,而我自己却这么难受? 第十三章(3) “妈,柳翰给你打电话了?”我有些不快活,我暗悔不该叫徐大伟送我去医院,现在满世界都知道了,我怎么办?孩子要还是不要? “恩,他挺担心你的。”妈走过来摸着我的头发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都有孩子了。” 我不想再说这件事,而且我想弄明白余霜为什么突然会自杀,“妈,您今天下午不是要去老年健身室吗?”我抬头看着妈,半眯下眼睛,“我和余霜说会话就回家。” 妈愣了下,她马上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对呀,最近市里要举行老年健身操比赛,每天都要排练。”她转头看着余霜,“霜丫头,可别再做傻事了。” 余霜点点头,等我妈走远了,她冲我吐吐舌,“把干妈支走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自杀?”我没接话,起身走到她床边扯下一根香蕉,“我饿死了。” “也没什么,我和我家老头吵了一架,我骂他那个妖精是骚货,他竟然说我和她没什么区别,我一生气就跑去找他那个妖精,”她吧哒下嘴,眼睛里露出迷茫和无奈,“她怀孕了,我骂了几句,心里头不知怎么就……”她的眼睛湿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我打断她的话,我不愿意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不,让我说完,”她勉强笑笑,“让我发泄发泄。不知怎么我想到自个,那妖精总还有了家,可以正大光明地怀孕了,可是我,”眼泪从她的眼中滴落下来,“我有什么?家没有个家,就算怀孕了也得悄悄处理了,都是人,为什么我就,就这么差?” “那是因为你自个从未把自个当人看!” “妈?!”“夏阿姨!”我和余霜同时惊叫道。我回头看着余霜,完了,余霜这下不要想不开才好。 夏水莲看上去很憔悴,两眼周围的黑眼圈触目惊心,“你要自个把自个当人看,就好好找个人恋爱,好好地结婚,为什么去学,学你那不上进的爸爸搞那些?”她说着说着哭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临老了,家也没了,女儿也……” 余霜的脸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我担心地握紧她的手,“去,去安慰下我妈。”她的眼中涌出泪水,“你妈是担心你。”“我知道,去吧。” 我从包里摸出纸巾,走过去扶住夏水莲,“夏阿姨,你这样余霜会更伤心的。”我边帮她擦去眼泪边低声说。 夏水莲点下头,竟真地收住眼泪。 母爱竟然宽广到可以省去自己的情绪!我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下。 或许是因为想通了,余霜恢复得很快,这让我暗松口气。等她出了院,我就匆忙地赶回山东。 一个星期没回去,工厂那边怎么样了?柳翰在电话中说新产品上市后大受欢迎,销量很好,我不知怎么高兴不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对劲,所以下了飞机,我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工厂。 “田总,他们都说你有眼光。”徐大伟似乎很高兴,说话的语调都带着欢快。 “哦,新产品销量还可以吧?” “岂止是可以,简直就是在抢。” 这话让我快活起来,“是嘛?知道为什么销得这么好吗?” “还不是田总起的名字好。”我心里一惊,继而一喜,接着有些得意,“福贵,又福又贵,福禄双临门。”我像被泼了瓢冷水,“什么?福贵?” “对呀,田总自己不知道?”徐大伟吃惊地转头望了我一眼。 “前面有车。”我大叫着指着前方,他忙回头把方向盘急向右打。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好险。”我不敢再和他说话,就闭上眼睛装睡。 为什么改名了柳翰都没和我说一声?怕我碍事?我心里疙疙瘩瘩的。 工厂里一遍忙碌的景象,装箱的在装箱,出货的忙出货……我小心地绕过他们,正想去车间看看,“田总。”苏阳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眉头皱在一起,“有点事我想和你谈谈,你现在有时间去我办公室吗?” 销售上去了,他应该很高兴才对,我心头一阵狂跳,难道出了什么状况?我不再犹豫点下头,“有时间,现在就去。” “听说小乌下个月就会来厂里上班。”他压低声音说,他边说边谨慎地扫了眼窗外。 “什么?这事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一下站起来。 他忙示意我小声点,“田总,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是不是真有?” 如果是柳翰安排的,他尊重我就该事先知会我一声;如果是柳晨,那就太过分了,他凭什么安排?我微皱下眉,“苏厂长,你的职责是管理好工厂,这里既然交给你了,什么事就都得经过你点头。”我站起来,“这事到此为止,你没说我也没听见。”他惊讶地看着我,“一起去车间看看吧。”我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做正事才是正理,谣言终究只是谣言。” 他思索了下,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露出笑容,“走,去车间去。”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到成品区,抓起一粒糖果,糖果纸上画着一个笑得牙快掉了的财神爷,他右手托着个金元宝,上面写着贵字,左手则倒拎个福字,糖果纸的中间写着福到贵到财神到。这根本谈不上创意,丁子彦一定郁闷S了,我暗想。 剥开糖果纸,我把糖扔进嘴里,味道还不错,甜但不腻人,我的心情一下大好,随手又抓了几粒放进口袋里,“苏厂长,糖果都经过质量检测了吗?” “当然。”苏阳指指在和工人说话的刘全顺,“刘老做事您还不放心吗?” 第十三章(4)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苏厂长做事我更放心。”我边说边朝刘全顺的方向走去。“刘老,”我微笑着看着他,“一切还好吧?” 刘全顺见我过来,和工人交代了几句,冲我伸出右手,“田总,一切都好,您放心。”我轻握下他的手,“您在,我放心。”我笑着看下车间的四周,“有什么困难就找苏厂长。好,您忙您的,我再到别处去看看。” 田海波那事不知道办得咋样了?苏阳一直跟着,我没办法去问,我心里很恼火却又不好发作,闷闷地四下看了看,我就借口刚回来离开了工厂。 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我暗叹口气,我忽然理解了李德为什么会发那些莫名其妙的火——当所有人都在为销售上去自己腰包会多上一点薪水高兴的时候,老板却在为能持续旺销而殚思极虑,这是怎样的一种不平衡? “徐娅,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不是说要一个多星期才能批下来吗?商标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田总,您回来了,我马上过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快活。 不知怎么的,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我没在销售反而上去了吗?我暗问自己。 “田总。” “顺手带上门,徐娅。”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过于严肃,她的笑容凝结?(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11 部分阅读 不知怎么的,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我没在销售反而上去了吗?我暗问自己。 “田总。” “顺手带上门,徐娅。”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过于严肃,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福贵是新注册的商标吗?”她点点头,显得有些紧张,“你不是说要一个多星期才能下来吗?”她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的眼睛马上恢复了刚进门时的神采,“是柳总找熟人批下来的。” “熟人?那个科长的熟人?”我半眯起眼睛,再熟还得科长签字吧? “恩,是另外一个科的科长,要不刑科长肯定没这么快签字。” 我暗道不妙,姓刑的科长可以卖另外科长的面子,可事后他和你非亲非故的,他若真要揪你小辫子什么的,你也没辙。“他小孩读小学的问题解决了?”我心知肯定这事黄了,要不柳翰不会绕这么大的弯。 “没解决。”她惊讶地忽闪下眼睛,“怎么田总找人去办了?”她困惑地扫了我一眼,“可是我怎么没听柳总说起?” 这事再明白不过了,不是柳翰没去找田海波想办法,就是田海波只一张嘴能,其它啥也做不了,我不想再和徐娅说这些没意义的话,我略思索下,盯着她说:“徐娅,你马上和你的那个同学多联络联络,要是,”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们也好做个准备。”她似乎没听明白,但她仍然点点头,“行,我晚上请她吃饭,好好联络联络。” “这阵辛苦了,”我冲她笑笑,“没别的事了,你先忙你的去吧。” 等她走出我的办公室,我马上翻出电话本,“田导,是我,你家门。上半年我们公司和你们合作搞了次大学生艺术节的……对,对,记起了吧?呵呵,我现在在山东……恩,恩,想看看这边您是不是有熟人,也搞一次活动什么的……他姓冉,手机是137XXXXXXXX,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果我回湖南,瞅您方便的时候一起吃个便饭什么的……行,我回湖南一定给您打电话。”挂掉电话,我感觉腮帮子都快酸掉了,MD,做了老板陪笑脸还陪得多些了。 “柳总”“柳总”……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招呼声,我忙站起来,冲到门口,“柳翰,你过来下。”我心里暗暗有火,这些没眼色的,见我怎么就没招呼得这么勤? 柳翰眼睛一亮,“老婆,你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我的脸红了,“过来啦。” “田海波你去找过吗?”等他走进办公室,我立刻关上门。 “没去。”他笑着搂过我,“别这么劳累,你现在可是两个人,要注意身子。” 我啐了他一口,“你是担心他不是担心我啊?” “两个都担心。” 我用手指卷了卷他的领带,“听说乌开来要去工厂了?”他浑身震了下,慢慢松开搂着我的手,“你又听谁胡说了?” 我笑嘻嘻地反搂紧他的腰,“只是谣言就算了,工厂才稍微好点,再出点纰漏,我们前阵的辛苦白搭不算,我借来的30万拿什么还?”我把脸贴到他的胸膛上,“人在江湖讲究的是个信字。”他浑身僵硬地任我搂着,过了许久才叹口气,“我妈说人不能忘本。” 我抬起头,“妈真有点奇怪,不维护你这个亲生儿子,倒替别人家的儿子操心。”他的脸色连变数变,似乎想说什么,他的腮帮现出明显的半弧形,“你生气了?”我松开手,往后退了退,想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没有。”他摇摇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你现在是总经理,你说了算,其他的,就当是谣言吧。” 我对这话可一点都不满意,但是我知道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我是为工厂好。” “余霜没事吧?”他松开紧攒的眉头,故作轻松地坐到沙发上。 “没事了,想通了。”我笑着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可是换成她妈想不通了。”“啊?”他吃惊地张张嘴,我哈哈笑着歪倒进他的怀里,“和你开玩笑啦,你还当真啊?” 这次回来,我发现我比以前爱睡觉,每天早上不过八点根本就醒不来,而且常犯恶心。妈说头一胎反应是大点,忍一忍就过了,也许是吧,幸好工厂已走上正轨,操心的事不多,我也乐得轻松些。 柳翰就忙多了,不断地出差找销路,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太操心就一个人把事情都给揽了。也许,我摸摸没有多大变化的肚子,我生下这孩子他会更高兴。 第十三章(5) 然而,随着销量的增加,只有出帐没有进帐,资金的缺口越来越大,我带来的一万块钱也垫了进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皱紧眉头,再找邱大志借吗?他给足了我一次面子还会给吗?他自己就不需要资金周转吗? “徐娅,你列个回款计划表,再把每个月的回款任务分下去,没有完成的按比例扣发当月奖金,等完成后再发放。”我走进销售部,当成其他人的面对徐娅说。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田总,”她犹豫下,“我们到您办公室说好吗?” 我不认为这件事情非得私下去谈,公司壮大了员工才可能有高收入,“这里不可以谈吗?”我眯下眼睛,盯着她问。 “也,也不是。”她的脸阵红阵白的,“有些情况田总可能不了解,所以……” 她的意思还给我留了面子?“行,我一会叫上柳总,我们一起到办公室谈。”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没那个必要吧?”她说完捂住嘴,紧张地看着我。 “对,不是必要,”她舒了一口气,我笑笑,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应该是非常有必要。”她的脸唰得白了,我看看手表,“现在是九点半,我们十点半在我的办公室碰面。”昨晚柳翰就回来了,现在在家里睡觉,估摸着这会也醒了。 柳翰接了我的电话就赶过来了,我看下时间,十点刚过几分,我马上抓起电话,准备叫徐娅过来,“等等。”他按住电话,“这事没那么严重。”见我瞪着他,他慌忙收回手,轻咳了声,“我来前已经和我哥说了,他答应借给我十万。” 我皱下眉,公司这几年盘算下来,算上固定资产盈利也不过就是三四十万,他哥倒好,旅游不要掏钱,事情也不要做多少,轻轻松松就拿出了十万。 “按行规,我们是要付利息的。”我眼珠一转,决定试下。 “恩,两分息。”我笑起来,借钱给利息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那是对别人,柳晨口口声声兄弟情什么的,原来就是这样一个情法。 “十万能用多久,你心里有数吗?” 他皱起眉头,“田丽,你当我是酒囊饭袋吗?这公司好歹是我白手起家撑起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最多能撑个十来天。” “这就对了,”我走到他身边,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只出不进,是座金山也会用空啊。”我抬头看着他,“如果你真是个酒囊饭袋,我会嫁给你吗?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们?”我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和他面对面站着,“再说了,销售商已经收回了货款为什么不该付钱?你是担心市场竞争厉害,销售商恼了不做我们的是吧?”他的眼睛亮了下,我知道我猜对了,“他们就是摸准咱们的心思,所以才这么有持无恐。”我笑着走回我的办公椅上坐下,“买卖是双方的,他们可以选择咱们,咱们也可以选择他们,这家不做,我们换一家,而且做成总代理。”我用手托着下巴,“按目前的销售看,如果不做我们的肯定会少赚很多钱。”我往后靠在椅上,露出笑容,“做生意就是要赚钱,谁会跟钱过不去?” 他似乎相当吃惊,眼睛里隐隐有些嫉妒,“你要是男人,一定是个可怕的对手。”这话我可一点都不爱听,我不是男人,我就不是可怕的对手了? “那我叫徐娅来了?”我侧头望下他,他重重地点下头。 徐娅进门见柳翰真的在似乎有些紧张,“柳,柳总也在啊?”她的脸胀得通红。 言下之意,我说的话都是在放P?“咳。”我轻咳下提醒她这是我的办公室。 “田总。”她强自镇定下,走到我办公桌前坐下。 这才像身经百战的销售经理!“我才和柳总谈了下,回款和销售同样重要,你马上联系律师拟个总代理合同,写明每月多少号结算货款,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你去财务和王科长对下帐,看现在还有多少货款没有收回,列个清单;第三件事,你跟工厂的财务核算下,每个月的开支是多少,再到公司财务那核算下公司这边的开支,两项及其他杂费加在一起,每月必须回款多少才能持平。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让回款高过持平。”我刻意忽略她瞪得越来越圆的眼睛,“徐经理,你还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要说吗?” “我,我……”她憋了半天也没能我下去。 “你不是想说你没这个能力,做不了这些吧?”我扫了眼柳翰,他的脸绷得紧紧的。 “不是。”她长吐一口气出来。 我还真担心她被我逼急了辞职呢,这么关键的时候,她走了我上哪去找这么忠心又能做事的人?尽管我很明白她的忠心源于哪,而且作为女人我心里酸溜溜的,可是表面上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人一入商海,就连情绪也不属于自己了。 “好!这才是我和柳总所欣赏的徐娅。”我猛拍下桌子,把心底的酸涩发泄出来。 她被我这一拍惊得身子颤了颤,“田,田总说的严重了,是柳总和田总看得起我。”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果有什么困难或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找我,或者柳总,我们会尽力帮助你。”说最后一句话时我不敢看柳翰,我害怕见到让我难过的。 徐娅走后,我一直强撑坐直的脊背像突然被人抽掉样的,我软软地靠向椅子,戴个假面具憋得我心里不好受。 “你逼徐娅逼得太紧了。”柳翰摸出根烟,见我盯来,耸耸肩,“我到外面抽跟烟。” 他一句话把我心里的酸味都给搅了出来,我逼她你心疼了?那我这么逼我自己你心疼吗?我好好地在家呆着多舒服,非巴巴地跑这来求爷爷告奶奶地帮你撑局面?我的钱贴进去就是应该的,你哥那几个破钱就值钱些?一口恶气翻涌上来,我左边肋下隐隐有些发疼。 第十四章(1) “……我就说富贵富贵,一看就是又富又贵的样,还别说,真红了起来……” 离公司大门还有几步的距离,我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那嚷,这是谁?怎么说的就像这“福贵”的名字是他起的?我迈进大门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大厅,柳晨?才说话的是他?哼,什么人说什么话,就像狗永远改不了吃屎一样。 原本围着他的几个人见我进来,立刻回到自己办公桌旁假装很忙碌地翻这找那的。我瞟眼柳晨,正好和他的目光对接上,“他弟媳妇,早啊。”他咧咧嘴,说完朝西向走去。 我慢慢地眯起眼睛,原来的销售部门口挂上了董事长助理,而柳晨就是走进那个地方。怒火一下从我的头顶窜到了脚底,柳翰怎么没告诉我就把他哥安在那了?意思是我还没格管他哥,他哥倒能管我了? 进办公室门时,我甩手砰地关上门,就为了十万块钱他柳晨就可以大摇大摆、大言不惭地居功自恃,那我用了三十万不是可以肆意枉为?柳翰今天不给我个交代,这事没办法做了。我努力控制下情绪,才没在倒水时把饮水机给踹了。 “田丽,”柳翰扭开了我办公室的门,走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想给他打电话,他就自个来了。)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话,“请问您是以柳总的身份来找我这个总经理,还是以老公的身份来找我这个老婆?” 他被我问得呆了下,过了良久才呐呐地说:“这不都一样吗?” 我猛拍下桌子,“当然不一样,如果你是来找老婆的,对不起,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情下班后再讲。”我把我的怒气毫不掩饰地显露在脸上,“要是你以董事长的身份来和我谈公事,那么请问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办?”我半带讽刺半带自嘲地说:“谁要我是你聘请的不要开工资、还把自个钱倒贴进去的总经理。” “你说话咋这么难听?”他皱起眉头,有点不悦地望了我一眼。 “我说话难听?你做事就不难听?”我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你知道你大哥说什么了?他说福贵是他起的名,我们销售好全是他的功劳。” 他悻悻然地耸耸肩,“算了,等你气消了我再和你谈。” “不行。”我拦住他的去路,怒视着他:“为什么给你哥挂那样的头衔也不告诉我?意思我没能力,要他来监管我是不是?” “不是这意思。”他头疼地揉着眉毛,“你现在不是有了吗?我怕你吃不消,就想着大哥好歹也做过,总能帮着你点,大哥又不是外人。” “别拿我的肚子做理由,大不了我去做手术不要了。”我的气消了点。 “你敢!”他的脖子一下粗起来。 硬梆梆的一句话甩过来把我的火又给撩起来,“我为什么不敢?我是母亲,我有权利决定留或不留。” “你!”他气得抓狂,在办公室里乱窜了几步,“简直是不可理喻。” “放P!”我气得连粗话都说出来了,“我不讲理,你哥就讲理?他借你钱还要利息呢。” 他盯着我,两眼隐隐浮现血丝,“我告诉你,我哥死活不要利息,是我非要给的。他每个月工资是三千,这是你定的,我再给他补上利息,每月五千,就这么定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钱多是吧?“成,那我每月多少工资,请问?还有我三十万的利息也得加上去。”他的脸一下黑了,他咬咬牙,“每月给你六千,加上利息,一万二,你满意了吧?”他嘲笑地看我一眼,“如果你嫌少,对不起,我这庙小,养不起你。” “你!”一阵怒火攻心,我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向地面。 ……魂也幽幽,梦也幽幽;魂梦幽幽何时休?黑暗中,我听见婴儿哇哇的啼哭声,我寻着声音去找,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竟杳无音信,我着急猛一跺脚…… “醒了!她醒了。” 好像是徐娅的声音,我努力撑开似有千两重的眼皮,“水,水。”我像在荒漠中多日没喝过水的饥渴者,说话的声音异常沙哑、干涩。 “水来了,水来了。”柳翰扶我坐起来,把装水的碗凑到我嘴边。他满脸憔悴,眼睛里全是说不出的悔恨,“慢慢喝。” 喝了几口水,我感觉好多了,我溜了眼四周,这里怎么好像是病房?“我在医院吗?” “李姨,快啊,她醒了。”果然是徐娅,她冲进来,又马上把头伸到门外。 只一小会,一个上了点年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进来,“别催了,来了。”她走到我面前,试了下我额头的温度,然后取下听诊器听下我的心音,“没什么大碍了,注意调养身子和个人清洁卫生,再就是,”她盯着柳翰,“一个月内禁止同房。”她回头拍拍徐娅的脸,“小丫头,什么时候结婚啊?” “早着呢,到时候肯定会请您啦。”徐娅的脸红得像苹果,她推着女医生说:“您啦,现在去帮我们田总开药吧。” 我怔在原地,才李医生的话?“医生,我是不是小产了?”问完话,我鼻头一酸,眼泪唰地滚落出来,我不是一直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为什么还这样难过? “恩。”李医生点点头,温和地笑笑,“你还年轻,还可以再怀上的。注意不要太过劳累,切忌大喜大悲大怒,每天要保持平和而快乐的心情,这样对胎儿的生长才有利。” “是我不好,我明知你有身孕了,”柳翰帮我擦去眼泪,“对不起,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了。”我心里头涌过百般滋味,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第十四章(2) 住了几天院回到家,徐大伟帮着找的保姆已经煲好了汤在等我,她也姓徐,瞅她年纪比我大,我就管她叫徐姐。 晚上我早早地睡了,可是柳翰在边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到下面去睡了。”我的脑袋本来昏昏的,被他这话一下整清醒了,他不是想下去上网,见他那个宝贝吧?“我不会去上网,你放心。”见我两眼亮亮地望着他,他自嘲地笑笑,“我是男人,我答应你的一定算数。” “早点休息。”我握着他的手,“最近你瘦多了。”他用力吸下鼻子,“恩。那我下去了。”我点点头,“早点休息。” 很快,客厅里传来异常大声地搬椅挪凳的声音,我暗笑,他这是告诉我他没去书房,没有去上网,我心里一宽,不多会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徐姐已经熬好了小米粥。 可是柳翰没在客厅,沙发上胡乱地摆着羊绒被,我下意识地伸手进被子里,暖暖的,我缩回手,心情愉快到了极点。 “徐姐,你做的饭菜真好吃,要不以后你就长期到我们家做钟点工,工钱照现在的给。”我一口气喝完手中的小米粥,又要了一碗。 徐姐愣了下,她嘿嘿笑笑,“这事我得回家商量商量,大伟跟我说的时候没提这茬。” 我有些惊讶,她是有更好的雇主还是嫌工钱低了?“好啊,如果徐姐做得好,一个月后我每个月再给你加两百。” “田总,您别误会,不是钱的问题,是,”她欲言又止,她掩饰地转身擦了擦灶台,才接着说:“是家里有事,我得商量商量。” 我放下手中又喝得一干二净的碗,“呵,徐姐,如果真有事,我也不为难你。”我耸耸肩,“只是太遗憾了,不能再吃到你做的菜。” 她的眼睛亮起来,“想吃我的菜还不容易,你叫大伟带你来我家就是。”我笑着点点头,心窝里暖暖的。 我掏出手机,“大伟,你马上来家里接我。” “你这是要去哪?”徐姐大惊失色地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你的身子还没复员,这时候出去吹风,会落下月子病的。” 我被说得心颤了下,来到山东,整天不是忙着谈这个,就是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问题,何尝有人关心我到了这种地步?一行清泪滑过我的脸庞,“我准备去公司,那边一摊的事。”我温柔地解释完,不禁讶异我怎么会向她解释。 “今天是星期天啊。”她指指墙上的日历钟,“女人还是不要太好强了,”她摇摇头,不是徐姐多嘴,男人可不喜欢女强人。” 一句话把我的感激全给赶到了爪洼国,女人难道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做个温顺谦恭的太太?那还要读什么书,只要学会做家务活就是。 “徐姐,现在可不是旧社会,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她张张嘴,似乎想反驳,可是最终她只是叹口气,“我只是说说。”她说完就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我心里有些悔意,她是关心我,我怎么拿她做男权维护者来看?“谢谢你,徐姐。” “大伟,今天是星期天,我记错了,你不用来接我了。”我想了想,客套地补上句:“抱歉吵到你休息了。”他嘿嘿一笑,“田总,没关系,我姐夫正好要我带点东西给我姐呢。” “你姐?”细想起来徐姐和徐大伟是有几分像。 我听到一阵喇叭声,接着是模糊地骂娘声,然后那边传来徐大伟喘粗气的声音,“是啊,你叫她徐姐,我也叫她徐姐,她老公不就是我姐夫吗?我正在开车,马上就到了。”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想必是车多,他忙着躲让。 “徐姐,”我心里的怀疑并没有因为徐大伟的解释减轻,我决定试一下,“大伟说一会就来,还说给你带了点东西。”徐姐擦擦手走过来,“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你们是亲姐弟吧?”我突然插开话题。 她呆了下,马上笑起来,“大伟一直交代说你很聪明,要我注意点,没想到还是被你瞧出来了。”她走到我边上坐下,“不错,我是大伟的亲姐姐,而且我也不是钟点工。”她脱下两边的袖套,叠整齐放到桌上,“不瞒你说,我有单位有工作,我在敬老院上班。大伟说你是外乡人,在本地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怪可怜的,这本来好好的……”她看了我一眼,收住了后面的话,“他说柳总是他的救命恩人,请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来一趟,为这事他差点给我下跪了,我心一软这不就来了。” 这些话句句锤进我的心里,我不禁为之动容,“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们。”热泪滚落出我的眼眶,“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报答你们。”我掏出钱包,“我知道您不是为钱而来,可是一定请收下,让我心安一点。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 “别,”徐姐收起笑容,她按住我掏钱的手,“你这是侮辱我和大伟。” “徐姐,”我恳求地望着她,“那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她正想回答,门铃“叮铃铃”地响起来。 “让大伟告诉你,你能帮我做的事吧。”她笑着站起来去开门。 “姐!”徐大伟刚叫完,猛然发现我也在客厅,“坏了。”他低低地嘟嚷句。 “她已经知道了。”徐姐笑眯眯地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知道了?姐,我不是说要你小心点吗?”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半是好笑半是感激,“大伟,谢谢你。”他抠抠后脑勺,“谢我?”他嘿嘿傻笑一声,“您不怪我隐瞒就成。” “怎么会?”我指指边上的椅子,“来,坐这。”他答应了声一溜小跑地过来,可是到了桌子边他站住了,“我就站着吧,天天坐着怪累的。” 我也不勉强他,“徐姐才说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着做的事。” “什么?”他惊讶地搔搔头,回头看他姐。 “田总的意思是做什么可以来表达她的感激。”徐姐一句话说得我满脸绯红,“不是啦,是,是……”是了半天,我也没想到能替换的词。 “这个啊,”徐大伟表情严肃地看着我,“第一,养好身子,公司以后还靠田总兴旺呢。”这话有点假,可是我不想戳穿,“第二,养好身子,这是柳总的期望。”我忍不住笑起来,这怎么跟上纲上条差不多? 徐大伟的脸红了,他的两手似乎不知放哪好,一会抓抓头,一会摸摸耳的,他求助地望向他姐。 徐姐拍下他的背,“没用。”她转头看着我,脸上已经挂上温和的笑容,“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家大伟找我来也不是为了图什么,只是凭良心办事。”她摆上刚洗出的水果,“我来也是一样,能帮点就帮点。” 能帮点就帮点?就我这几年在职场经历的和看到的,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那表面对你笑的,说不定背后就到上司那去捅你一刀……尔虞我诈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几成像我面前这对姐弟这样真诚?世上还是有好人。 第十四章(3) 因着这种新的感受,我开始反思我对柳晨的态度,凭心而论,我与他打的交道不多,不是为了工厂的事,我们完全谈不上有什么过节,造成今天的局面,我不得不承认我多少有点责任。也许,放平和点心,我们能相处好。 我放宽了心,不再问公司的事,安心在家养起身子。心情一舒畅,加上徐姐的精心照料,我很快复员了。 “早上好。”踏进公司的大门,我面带微笑和前台小姐打了个招呼,她惊讶地站起来,“啊?早,早,田总。” 算算我也有十多天没来公司,回款的事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没有犹豫折身朝办公大厅走去。 “徐经理,能来下我的办公室吗?”我温和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徐娅,“有时间吗?”见她发愣,我只好又补充道。 “有,有。”她慌乱地站起来,“田总,您,您先去,我马上来。”她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刻解释说:“我找下资料,好向您汇报。”我点点头,转身准备回办公室,我下意识地瞟了眼柳晨的办公室,没在?我微皱下眉,他也许出去办事去了,我暗想。 荆海澎站起来,“柳总,”见我反眼盯过来,他的额头冒出星点的汗,他搓了搓手,“不,柳助理一般十点来。”这话听在我心里头挺不舒服,他是柳翰的哥哥没错,可这是在公司,这样上班法,别人嘴上不敢说,可心里肯定有看法,难保不有样学样。 “田总,这是这个月回款的情况,这是这个月的销售情况。”徐娅敲门进来,也不落座,把右手拿着的一叠资料交给我,“还有您上次交代说的工厂和公司总部开支的统计情况,”她翻到最下面,“以及今年全年回款的计划。”说完她似乎舒了一口气,把左手拿的协议放到我面前,“这是上次您交代做的总代理协议。”她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目前已签总代理协议的有三家,分别是青岛、济南、烟台。” “做得很棒。”我赞赏地看了眼手中的资料,“徐娅,我就知道你行。” 她的脸红了,“谢谢,”她两眼放光,“谢谢您的夸奖。”她的眼中隐隐有些泪花。 我不禁暗里自责,想起柳翰说的我逼她逼得太紧的话,我歉然地望着她,“这阵辛苦你了,其实,”我敲了敲总代理协议,“这份协议签不签都没关系,关键是能收回货款。” 她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我说呢。呵呵,田总,有您这句话,就好办多了。” 老板多说一句话,下面理解了去执行,事半功倍;少说了那么关键的一句话,下面的不理解,尽管也执行了,不过是完成任务而已。 “是田小姐吧?”一个陌生的电话,但是声音有些耳熟,“我姓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裕龙山庄的老板,难道他的销售问题没解决?我的手心微微有些冷汗,“真是太感谢你了,现在裕龙山庄已经销了大半。”太好了,信心就像颗沉睡的火种在我的体内被点燃,“快过年了,我备了份薄礼,还望笑纳。”“谢谢。”我正想说几句客套推辞的话,他在那边已经接着说:“我已经派人送到你那,再次表示感谢。”我笑笑,没有再假客气。 我翻下桌上的日历,可不,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我心头掠过一丝惆怅,到山东来也有 四个多月了,喜酒都没有办过,我去他家过年是不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翰哥,快过年了,我们是不是该备办点过年物资?” “哦,你是总经理,你决定吧。”他淡淡地应着,扭开了电视。 我本来还想拐着弯暗示他注意我的身份问题,他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激怒了我,“柳总同志,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了。”我“啪”地关掉电视,瞪着他。 “谈什么?我说了,你是总经理,你决定就好。” “谈我是你妻子的事。”我生气了,“我嫁到山东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办喜酒,你叫我怎么跟我妈交代?还有,过年我拿什么上你家?”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只要有那个红本本,你就是我老婆。”他绕过我,扭开电视,“你是我老婆,上我家就是去见公婆,自然是礼越重越好。” 他竟然说出这么混帐的话,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回身干脆把电源插座给关了,“柳翰,你嫂子都是办过酒的,凭什么到我这就不兴了?” “你还知道啊,”他正想说下去,他的手机响了,“哥……恩,好,我马上来。”他拿下手机,“我现在有事,你自个慢慢想。”他说完穿上外套就去开大门,我气得把手中的遥控器朝他的背后扔去。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在我刚小产那会他还端水给我洗脚,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左肋下又开始隐隐作疼,我左手顶在那,右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我还记得最初的几天,他都早早地回家,而且是带着一束玫瑰回家,惹得徐姐总说我掉到蜜罐里,可是后来渐渐地,他回得越来越晚,到后面说是陪他哥,就隔三差五地不回家了。 他难道在外面有人了?我的脸色大变,左肋下越发疼痛起来,我用手撑着椅背站起来,冷汗立刻成串地从我额头上滴落下来……如果妈和余霜在这……我用力顶着肋下,艰难地朝放医药箱的边柜走去……她们一定会抢着去帮我拿。 尽管我讨厌并担心除夕的到来,可是时间不断地往前推移,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柳翰早早地去把车洗了,然后装上满满一后车箱的烟酒,“过年爸妈用得上。”他边说边盖上车盖,“反正家里没什么客,也用不上。” 我心里有些不痛快,给你爸妈用就给你爸妈用,为什么骗我说是给客户买的? 柳晨和刘腊梅带着四岁的儿子在我们进门后才到,“哎哟,我就说家里哪来这么多烟酒,原来是财神爷回来了。”刘腊梅一句话说黑了柳翰的脸。 “嫂子好。”他勉强笑笑。 “好,怎么不好?”刘腊梅窜到我面前,“娶了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就是好,知道怎么帮着省钱……” “给我一边呆着去。”柳晨虎下脸把她拖到开边去,“他弟媳妇别怪,我这婆娘喜欢开玩笑。” “都回来了?”闵水秀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她看了我一眼,转头笑着对刘腊梅说:“他大嫂,搭你手帮我下。”刘腊梅边答应着边剜了我一眼,这一眼像毒蛇盯得我浑身发冷。 空气窒闷得难受,我想走出去透透气,可是碍于这是在柳家,我只好假装在看电视,逃开了和柳晨面对面的尴尬。 屋中央的圆桌上很快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去帮下忙。”柳翰低声对我说,我点点头,站起身,“妈,我能帮着做点什么吗?” 闵水秀看了我一眼,“你摆筷子吧。”刘腊梅立刻心领神会地递给我一把湿漉漉的筷子,我把衣袖挽上去一点,接过筷子,站到一边用力甩了甩,“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命好不用做家务……” “腊梅,去喊你公爹和小叔,吃饭了。”闵水秀沉下脸。 饭桌上,刘腊梅给儿子柳晓亚不断地夹菜,很快就夹了一满碗。 “妈,我这怎么吃饭啊?”柳晓亚嘟起胖乎乎的嘴说。 “不知死活的家伙。”刘腊梅拿筷子敲了他的手背一下,“过了今而个,还不知道哪天能吃上这么多菜。” “菜市场有买。”柳晓亚为自己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得意地晃下脑袋。 “买?就凭你妈一千块钱给你喝汤都不够。”她边说边又夹了一大块鱼给儿子,“咱们不像人家有钱,天天可以山珍海味,咱们……” “够了。”柳晨把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我不要活了。”刘腊梅把筷子一扔,一头朝柳晨撞去,“我自家的男人合着外人来欺我,我不要活了。” “不吃了!”柳文永气得踹了圆桌一脚,起身就朝里屋走。 “个S婆娘,给我滚回家去。”柳晨看眼我,那种陌生和冰冷把我的血都给冻住了,“妈,我们先回去了。” 刘腊梅见柳晨黑了脸也不敢再闹,拖着还捧着饭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柳晓亚跟着柳晨走出了柳家。 “妈,我们也回去了。”柳翰放下碗,“回去了。”他闷闷地说完,也不看我自顾自地往外走。 “妈,我们先回去了。”我忙放下碗,小跑着赶上柳翰。 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我用力呼进了一口才拉开车门,“翰哥。”他没理我,径直踩下油门。他一定是为刚才的事烦心,我暗想,也不吵他,拿出耳塞,打开了MP3。 “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手停在刚拉开拉链的鞋帮上,柳翰在说什么?“大家都吃不成年夜饭了,你满意了吧?” 火一下从我头顶烧到脚底,“今天可是刘腊梅惹的事……”柳翰突然转身走出去,把我剩下的半截话全给“砰”地关在铁门内。 第十四章(4) 冷风从我的脖颈沿着脊背往下灌,我慢慢地脱下鞋,摆放到鞋柜上。 他这是故意挑刺,是刚才发生在他们家事件的延续,还是?我的手指微微颤了下,还是他想离婚?还有柳晨,今天他眼中的敌意是那样明显,我还以为这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宽容地待他,我们相处得还算融洽。一切的一切看来不过是我在想当然,我忽然特想回到徐姐照顾我的那些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仇视,只有温暖。 我扭开电视调到中央台,画面上正在大篇幅地宣传今晚的春节晚会,全国人民都在热闹地过新年,只有我,孤零零地守在电视前看别人欢笑。 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我才想起我在柳家根本没吃几口年夜饭,我去冰箱里拿出一盒方便面泡上,妈这会一定在舅舅家,要不要打个电话?我很快放弃这种想法,我不想在这合家团圆的日子让她听到我哭。 初一一大早我就醒了,我跑到附近的超市订购了一整箱的方便面和一打牛奶,结帐时我顾不得收银员诧异的眼光,又跑回去拎了一袋水饺、一袋馒头和一瓶辣子酱。 电视里热热闹闹地全是跟过年有关的,我吃着方便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跌进面汤里。 我拨通114,很快找到几家还算上档次的旅行社。可能因为过年旅游才兴起,初三以内的组团全部满员,初四就初四吧,总好过我一个人呆在这孤寂的房子里。 柳翰从那天摔门出去后,初一、初二都没有回来,我心里悲愤到了极点,使命地咬了自己好几口才克制住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这就是我千挑万选的婚姻吗?或许余霜是对的,不要婚姻至少可以让自己不受伤害。 “砰”楼下突然传来关门的声音,柳翰回来了吗?我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我不能就这样下去,让他,让他以为我非要和他说话不可,我紧咬着下嘴唇,硬逼着自己躺回床上。 下面的卫生间里很快传来“唰唰”的水流声。洗完澡他会上来吗?如果他上来,我要不要和他说话?不要,我才不要理他。 “砰”楼下又传来关门的声音,他走了吗?我跳下床,赤着脚跑去打开房门。鞋柜边除了一双随意摆放的拖鞋,哪有柳翰的身影? 我赶忙穿上拖鞋,披上棉衣,冲到楼下。厨房的台子上零乱地堆放着几件衣服,我伸手抓过他的衣服一件件检视起来。老天,求你别让我看到什么〃奇〃书〃网…Q'i's'u'u'。'C'o'm〃!我的手停在他的衬衫上,眼泪冷冷地滚出眼窝,我冲到客厅,抓起剪刀,疯狂地剪那个刺眼的领口。柳翰,我恨你,我恨你。我腿一软,跌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什么爱情?我狠命地揪紧头发,什么爱情? 去海南之前,我没有给柳翰打电话,我甚至把手机关了扔进皮箱的最底层。 柳翰,等我舔好伤口,我再来和你一刀两断。 过去的一幕又一幕不断地在我眼前放映,我想让自己快乐点,哪怕是假装快乐点,可是不能,我没有办法忘记柳翰衬衣领口上的唇印,我更没有办法说割舍就割舍,我该怎么办?在海南勉强呆了两天,我和导游说了声,也不理她的劝说,自己搭乘飞机回到了山东。 “你可开机了。”刚打开手机,余霜就叫嚷起来,“快些准备准备,我和一个朋友初十到你那去。”她得意地大笑了几声,“知道我带谁去吗?” “不会是做糖果生意的老板吧?”我没心思和她玩猜谜游戏。 “一点都不好玩,”她嘟起嘴,“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啊?” 我第一反应是想叫她不要来,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和柳翰间出了问题,“大过年的,你也不怕折腾人家?要不十五后再来吧。” “哎哟,我的大小姐,要是可以我干嘛巴巴地选在初十过来?”她嗒下嘴,“叶总的姐姐正月十六做五十,叶总定了十三的飞机票赶往美国,估摸着要半个多月后才回来呢。” “哦,知道了。”我兴趣索然,“谢谢您。” “哈哈,谢谢您?”她在那边笑得乐不可支,“你的礼貌语言学得不错,我给你带个棒棒糖作为奖励。” 要是我也能笑得这么开心就好,“人家说错话了嘛,看你笑的。” “人家?人家是谁啊?我认识吗?”她在那边笑得喘不过气来,“不和你说了,妈催我吃饭呢。新年快乐,亲爱的田丽同志。” “新年快乐。”我快乐吗? 家里还有些暖气,柳翰应该回来过。我瞟眼地上,干干净净的,厨房的台上也没有了那些胡乱堆放的衣服。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刚换好鞋,门?(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12 部分阅读 家里还有些暖气,柳翰应该回来过。我瞟眼地上,干干净净的,厨房的台上也没有了那些胡乱堆放的衣服。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刚换好鞋,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柳翰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嘴里隐隐有些酒气。 我两天没在家他居然还有心思去喝酒?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余霜说初十会带客户过来,你最好注意点。” “注意什么?注意别让她知道你谁也不告诉,一个人跑出去旅游?” 他竟然振振有词地倒打一耙,我闭下眼睛,拖着行李朝楼上走。我心里暗悔没有多了解他就嫁了过来,也罢,等余霜这事完了,把我的钱一清,我和他,和他离婚。 第十四章(5) 心里有了想法,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把门反锁了,如果他以为我非要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就大错特错了,我田丽傲气这么久,才不稀罕他。尽管心里头这么想,我却做不到不去留意门外的动静,我的听觉神经似乎一下变得异常敏锐,我清楚地听到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久后他走进书房,只一会儿他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可是他马上又折回书房……我感觉自己快疯了,我命令自己快睡觉别理他,可是我大脑清醒得连窗下的虫鸣声都一清二楚,我烦躁地揪着头发,过不下去离婚就是,为什么我却像丢了魂似得难受? 他应该是在我小产回家一个星期左右后开始变的,难道就仅仅因为我不能和他那个,他就耐不住寂寞去外面找女人?婚姻没有性爱就变成跟纸做的,风一吹就破吗? “砰”楼下传来很响的关门声。 他又出去了?又熬不过寂寞去找他的情人去了?我冷冷地擦去腮边的泪,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和,和那个男人有过爱情吗?没有爱情我为什么却要了这婚姻?'奇·书·网…整。理'提。供'我用力捶着脑袋,我怎么这么笨,竟然为了这样的男人去咬牙求人和得罪人? “我要疯了。”余霜刚接电话,我的眼泪就跟着落下来,“我不要再过这种日子。” “怎么了?丽,怎么了?” 我把这之前发生的事全都一古脑地吐了出来,说到最后我的嗓子哑了,我的眼泪也干了。 “为什么你不早说?柳翰这是什么意思?娶到你可是他前辈子烧了高香,他怎么跟那王八样地不知好歹?”她在那头气得直喘气,“你等着,我去找他算帐。” 我大惊失色,“别……”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完了,柳翰知道我想离婚一定很生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砰”楼下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接着楼梯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田丽,你给我开门!开门!”柳翰狂怒地猛敲卧室的门,我揉揉眼睛,正想起身去开门,“嘭”他一脚踹开了门。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告诉了余霜我会怕你?你干脆带个喇叭挨家挨户地去喊好了,我就是陈世美咋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朝楼下跑去。 “砰”楼下很快传来关门的声音。 我木然地呆坐在床上,他都自己承认了,我还留恋什么?我拿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按:我们离婚吧。 泪水很快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按发送,可是我心头却如刀绞般的疼痛,我伏在被子上大哭起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眼浮肿得厉害,我用热毛巾敷了一次又一次才稍微好一点。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你不是一向自栩有魄力,为什么昨晚就是没发那条短信?我长叹口气,夏阿姨签离婚那会儿是不是也这样痛苦? “丽丽,你要离婚?”妈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妈一句劝,好好和他谈谈,少年夫妻老来伴啊。”我不想听这些,余霜该S地为什么告诉我妈?“人无完人,谁没有个错?柳翰是不该去外面找女人,可是丽丽,你扪心自问过没有,你有没有错?你平常关心过他吗?”这是不是我妈啊?怎么话里话外都在帮着柳翰?“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一百年还要有缘才能修成夫妻,是不是该好好珍惜?不是妈说你,你事业心强没错,可是家里还是要顾着点,对他也要温柔些,别整天横眉竖眼地把他当成事业来整。将心比心,他要整天忙着公司不关心你也不理你,你会怎样想?说不定比他这会还要做得更出格呢。” 我快要气晕了,妈这么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了?“妈,”要不是我亲妈,我早把手机给摔了。 “别嫌妈唠叨,这谁家里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妈是为你好,男人离婚了再找个就是,女人离婚了想再找个相当的,哎,难噢。”这话什么意思?女人离婚了就掉价了?“夫妻间吵架很正常,还有的三天两头的打架呢,还不是一样白头到老?丽丽,听妈的,好好和他谈谈,夫妻没有隔夜仇,他改了,以后不犯了就成。”要是我杀了人,我说对不起我改,我保证以后都不杀人了也可以吗?妈说的什么破逻辑? 我虽然对妈说的话不以为然,但是细想下来,以前我确实对他有点忽略,算了,就当我宽宏大量给他一次机会,我摸出手机,不行,我要是就这么给他打电话了,他还以为我向他求饶呢,错的可是他,凭什么要我给他打电话? 尽管我没有给柳翰打电话,可是我的心平静了许多,我的心思很快回到销售新一轮的推广上。 第十五章(1) 刚上班,我就把徐娅叫过来,“徐娅,那边的礼都准备好了吗?” 她诧异地看着我,“哪边的礼?” 我吓了一跳,这地方难道和我们那边不一样,年前年后都不要打点打点?“还有哪边?大过年的,都不需要走动走动,沟通沟通?” “哦,您说的是这茬啊,”她扑哧笑出声,“柳总初一初二去拜年的时候都安置妥了。”似乎怕我不理解,她又补充说:“现在都流行送卡,柳总就去联合商厦开了几万元的贵宾卡。” 我心头一惊,柳翰初一初二没回家就是去办这事?他为什么提都没提?如果不是徐娅这么说起,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恩,徐娅,你那个工商局的同学记得多去走动走动。”她爽快地答应声好,“田总,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她解释说:“刚上班,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呢。”我点点头。 目送她走出办公室,我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柳翰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吗?先是声不动气不动地去办事故意让我误会,然后杀个回马枪反捏我的不是,这要换在我有身孕时他断然是不敢的。我叹口气,用手捏捏眉间,我的存在价值就是生孩子吗?这也太侮辱我了。 “叮铃铃”桌上电话突然响起来,我定定神,抓起电话,“您好。”那边没有声音,我皱下眉,大过年的,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我正想挂掉电话,那边突然传来柳翰略带沙哑的声音,“工厂那边今天团拜,我已经叫徐大伟去楼下等你了。”我二话没说直接挂掉电话,还真当我是打工的使唤啊?我站起身,我知道就算我对柳翰再有意见,可是我做事向来公是公,私是私,余霜就说我这个性肯定吃亏,而且是吃大亏。 徐大伟见我出了大厅,摇下车窗,“田总。”我冲他点点头,“去工厂。” 路边的树齐刷刷地往后退,我看着车窗外,工厂团拜?不就是说几句鼓励的话么?这是苏阳该干的事,让我去做什么?我既不能给他们加工资也不能给他们多发奖金,我去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投进了30万,人家的亲哥一出手可就是10万,之前还不知道出了多少呢。 “田总,身子还没复员吗?”徐大伟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就假装专心开车望着前方。 要只是身子没复员就好了,我摇摇头,“没有,全好了,多亏你姐姐细心照料。” 远处的工厂像个怪兽趴在那,我有种错觉,仿佛我走过去就再也回不了头,我掐了两边的太阳穴一下,毅然打开车门,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的? 工厂的空坪里已经坐满了工人和管理人员,在正中央的台子上坐着柳翰,他的边上分别坐着柳晨和苏阳,我怔了怔,我坐哪?或许柳翰叫我来只是看热闹,我眯下眼睛又慢慢地睁开,我走到工人的后面站直了,没有位置,我自个找位置。 “田总,田总。”苏阳眼尖地看见我来了,忙不迭站起来,“请到台上来。”他让出他的位置。 我冲他微微一笑,摇摇头。我转眼冷冷地看着柳翰,为了撑你哥的面子,你就把我的面子当踩垫吗? “再搬把椅子来。”柳翰的声音在喇叭里回响,我还没醒过神来,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来,到台上坐吧。”他抓住我的手,我的精神一振,冲他点点头,在我走向他并挽上他的胳膊时,他压低声音说:“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现在就算给我留面子。”笑容冻结在我的脸上,他开这个团拜会是想借机宣布这里由他哥接管?冰冷从我的心底传到指尖,他是想用这个方法给他哥找回面子,然后告诉所有人他才是董事长,才是真正管事的? 我忽然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什么力挽狂澜?什么改革?都是TMD洗脚水,人家想用你你就是可以洗脚的,不想用你,一盆给你匡了,你连冤都没地申诉…… “说话啊。”柳翰在底下踢了我一脚,我一下从思绪中钻出来。 我看看台下,刘全顺、舒雨青、田海波、老张头,还有些面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都在热情地鼓掌,“说啊”“说啊”他们热切地看着我,我的脸一下胀得通红,要我说什么? 苏阳递过来一张纸条:新年的计划。 我呆了下,回头看眼柳翰,他冲我笑笑,我略一沉吟,站起来,“各位,”我扫了眼全场,“各位战友,你们辛苦了。”底下一面哗然,我拂开风卷过来的头发,“2006年尽管很艰难,我们还是打了场漂亮的硬仗,2007年我们要不要再打一场胜仗?”底下零零星星地响起几个“要”字,我干脆走到台下,“你们想不想明年回家时,对老婆说我赚钱了,我可以带你出国旅游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想不想明年回家时对崽说,爸爸赚钱了,你想出国爸爸也供得起?想不想回去告诉老妈,儿子赚钱了,可以帮你们讨回一房媳妇了?想不想?”人群先是小声,接着是大吼,“想!”“怎么不想?” “对,我们来工厂就是为了赚钱,工厂办好了,销售上去了,我保证,每个人的奖金翻番。”我露出笑容,“我的话说完了。”我朝台上走去,我的身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柳晨望了我一眼,附在柳翰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我只当没看见,我被我刚才的话鼓舞了,明年我想对自己说:我,成功了! 柳翰又安排柳晨和苏阳说了话,具体说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冷风倒灌过来,我被热情鼓动得有些发昏的头清醒过来,柳翰才说有事回家说是指什么? “你今天的演说很成功。”刚进家门,柳翰就大声说,我瞟眼门外的徐大伟,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柳总,田总,我先回公司了。”我没有做声,我要看看柳翰把我搁在什么位置。 柳翰对我没说话有些意外,“看田总还有事情没,没事情你就回公司吧。” “你回公司吧。”我看着柳翰,“我们该好好谈谈。”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和痛苦,“好。”他正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哥,什么?好,我马上来。”他冲我摊摊手,“我现在有事,看来我们只好下次再谈。” 我瞪着他,“爱谈不谈拉倒。”我说完转身上楼。 “砰”楼下隔了好一会才响起关门声。 我跑到窗户边,掀开一点窗帘往下看:柳翰钻进车里,很快开着车走了。 该S,他这是在逃避,怎么可能每次都那么巧来电话?我气得在卧室里乱窜,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十五章(2) “田丽,你准备下,我和叶总下午两点半左右到青岛。”余霜简单地说完就卡嚓挂掉了电话,我愣在原地,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柳翰在闹矛盾,难道她以为这几天我们就把问题解决了?这时候叫叶总来不是看我的笑话吗?这疯丫头就不会事先打个电话问下,这么贸然地过来,我和柳翰再怎么的也得装个样,真TMD累人。 我趴在床上想了好一会,这事还是得通知柳翰,我暗叹口气,就算为了我那30万吧。“柳总同志,余霜大小姐才通知我,她下午两点半和叶总到青岛。”我转手拨通徐大伟的电话,“大伟,下午两点,不,一点半你过来接我去飞机场。” 打完电话,我马上爬起来,我总不能饿着肚子去接人吧?我从冰箱里找出上次买的方便面泡上,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老叹气,我环顾下客厅,这还是个家吗? “好冷。”余霜刚走出飞机场,就缩起脖子。 “快上车吧,车里暖和些。”我把前面的位子让给叶总坐,自个和余霜坐到后面。 余霜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我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你看你,到山东来也不多穿点?” “多穿……啊且,”她边醒着鼻子边说:“我哪知道有这么冷啊?你到山东这么久了,也没在电话中听到你感冒的声音,啊且,”她又打了个大喷嚏,“我的体质又不比你差,怎么会,啊且,”她的鼻子红红的像个辣椒,“怎么会想到有这么冷?”我有点哭笑不得,我不感冒也有错? 安顿好叶总,我跟着余霜走进给她订的单间,“你怎么都没说声就来了?” “嘘。”余霜揉揉鼻子,“别这么大声,”她苦着脸,“我也不想来啊,可是邱大妈说,” “邱大妈?”我惊讶地大声反问道。 “嘘,嘘。”她拉开房门,小心地探头望了下,“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小声点啊。”她摸出一根烟点上,“我也不想这么大冷天跑过来,可是你知道不?叶总在你们这行不算鼎鼎有名,可也是一跺脚地都会动几下的角,我突然说不来了他一定会起疑心的,到时候不定怎么说咱们呢?所以啊,这趟我们还是照来,至于其他的可以等他回国了再慢慢商量不是?”她冲我挤挤眼,“一百多万的单子我就不信柳翰会不在意。” 余霜向来懒惰,碰到动脑筋的事她早跑到十里八里之外去了,这些话八成是邱大志说的,我略思索下,“谢谢你们。” “不客气了。”她过来缠上我的胳膊,“你要真谢我,等那姓叶的一走,你负责带我去玩。” “你呀。”我点下她的鼻头。 叶总一看就是行家,去工厂也不用我们带路就直接找到车间的位置。我把苏阳叫过来给他详细介绍工厂的情况,他只是点头微笑,却没有说一句话,这让我感到心虚虚的。 “叶总,我们这地方小了点,让您见笑了。”我笑笑,终于忍不住问他。 “还好,还好。”他又去仓库和厂办公室看了看,“我的情况小余已经和你说了吧?”我点点头,“时间太仓促,等我回国后我们再详谈,希望能有机会和田总合作。”他伸出右手,我心里一亮膛,他这话里有话,我也伸出右手,“希望合作愉快。” 送完叶总,余霜高兴地搂紧我的脖子,“可以去玩罗。”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烧,我瞄眼前面的徐大伟,他正在笑呢,“就知道玩。”我轻打她一下,“看你有功的份上,今晚你点,我奉陪。” “有功?”余霜的眼睛亮起来,我忙向她使个眼色,她愣了下,马上嘿嘿地笑起来,“好啊,今晚去酒吧,不醉不归。” “疯丫头。”我嘴里骂着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余霜就这点好,天塌下来她照样喝酒开心。 说起来惭愧,我连酒吧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我顾不得余霜过后会不会嘲笑我,当她的面问徐大伟要了几个酒吧的地址和预订电话。 “别告诉我,你来山东连酒吧都没去过。”余霜插着腰在宾馆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柳翰也TMD太混帐了,就自个玩,不管老婆了?” “想去哪个酒吧?”我摊开才记录的纸条问她,我不想和她继续谈那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蓝调。”她看都不看纸条大嚷道:“现在不是流行蓝颜嘛?就去那。” “色女。” “女人不色,男人不爱。” 我被她逗得笑起来,也只有她才能说出这么经典的话。我低头把纸条扔进字纸篓,也因而错过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 蓝调酒吧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我不想让徐大伟知道我们去了那,就和余霜拦了辆的士去到那。 可能因为才七点多,酒吧的人不是很多,余霜很快找到一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了上去,“这地方没长沙好。”这丫头说话怎么不注意点?我忙四顾看了下。 心口似乎一下被塞进了什么,我努力想让自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可是眼泪大颗地滴落下来。左下肋的疼痛越来越厉害,我用力抵着左下肋,我的一张脸因为痛苦完全变成惨白色。 “你怎么了?丽,”余霜的一张脸也变成白色,她蹦过来,眼中全是惊慌,“你……哼!”她突然松开扶着我的手,朝某个方向走去。 “别去。”我的额上冒出豆大的汗滴。 她愤怒地看了那边一眼,死死地盯着我,“田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我不可以不去!。”她说完也不理我,直接走到斜角,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把酒波到柳翰的脸上,“你不是男人!你TMD的是孬种。”她走过去一把揪紧他的领带,“你老婆在那,自己去扶。” 柳翰正搂着的女人给她这么一拖差点摔倒,她站起来正想破口大骂,听余霜说你老婆什么的,耸耸肩,又坐完原地。 柳翰忽然把领带从脖子上取下来,“你喜欢这领带,送你了。”他瞟眼我的方向,斯斯然地又走回去,搂着边上的女人。 “余霜,我求你,回来。”我的心碎成了万片,我试着往前走,可是疼痛涌上来,我眼前一黑,整个摔向地面。在什么都变黑暗前,我听到余霜的尖叫声。 第十五章(3) “醒了?”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白,我陡然打个冷颤,这让我想起了太平间,“醒了就好了。”余霜掏出烟,“小姐,这里严禁吸烟。”边上的病友提出抗议,余霜耸耸肩,把烟一揉扔进垃圾篓里。 “离婚吧。”她走到我身边,“这天下的男人没不花心的,我看我们俩自己过算了。”我扫了旁边一眼,她在看杂志,似乎没听懂余霜说的话,我放下心来,“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这件事。”(我用湖南话说) “那什么时候谈?一小时后还是两小时后?”她盯着我,“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性格。”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难不成你还舍不得他那张小白脸?” “放P。”我气得坐起来。 “好,能骂人说明脑子还没犯糊涂,说吧,离还是不离?”这余霜怕是十三点,柳翰都还没谈离婚呢,她急个什么劲? “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我转过身,不想理她。 “好!我走。”她拿起搭在我床头的外套,“我回湖南去,看你下次晕的时候谁送你上医院。”她真朝大门走去,在门口她站住了,可是她立刻走了出去,我听到她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远。我慢慢地躺回床上,也许她是对的,泪水很快模糊了我的双眼。 这次我坚持不回家住,我宁愿在这白色的环境里求个安静,也不愿意回那冰冷的屋里呆着。我知道我必须尽快好起来,不管我做什么样的决定,首先我得拿回我的30万。 再回到公司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每个人见到我都一脸怪怪的表情,就连喊我也有点走腔走调,我懒得理他们,我现在的心思全在怎么拿回我的30万上。 “田总,现在市面上几乎全都在用富贵,销售跌了十七个点。”余霜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哦,”我兴趣缺缺地瞧了她一眼,“知道了。”她点点头,“我先出去了。” 我叫徐大伟把我送到黑咖啡就让他先回去了,我没有兴趣到各大超市去了解对手的优惠政策,我更没有兴趣去想什么对应的销售策略,我心里是空的,没有了爱,什么都变得毫无意义。 我呆呆地坐在包间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坐到这来,我更不知道离开这我去哪更好,这个城市是这样的陌生,除了冷和麻木,我已经没有别的感觉。 “田总,不好了,工商局收到投诉,说咱们的产品细菌超标。” 我懒洋洋地哦了声,我马上站起来,“什么?投诉?我叫你拿新的巧克力糖去换原来的金福糖,你换了没有?”那边一下没了声息,“没换是吧?谁说的不换?”徐娅没这个胆敢不换,一定是某人发了话。 “柳总。” “哪个柳总?”我清楚地记得我刚进翰海时说过“这公司只有一个柳总”,可现在我不能确定,我烦躁地想把手机给摔了。 “还有哪个柳总?”她的声音里透出了委屈。 “哦,那你找他,既然他不换,那这事他摆平。”我挂掉电话。我想了想,干脆把手机给关了。 我心烦意乱地抓起手机,不行,这事我不管,万一工商局真找上门来,我的30万?“我真TMD不该借这30万。”我狠狠地咒骂自己,开了手机。 “柳总,工商局的事你知道了吧?”我不等柳翰回话接着说:“我建议:第一,马上把青岛和附近几个城市的金福糖回收;第二,找媒体做些正面宣传;第三,和工商局的沟通下,杜绝突击检查,延迟检查的时间。” “行,第一条交给徐娅去办,第二条归你负责,我管第三条。” 我冷冷一笑,徐娅不是按你的指示办事吗?“第二项归我负责,其他你负责。”说完我挂掉电话,反正我说了徐娅也会给你打电话。 “冉导,您好您好。”我翻出电话本,很快找到电视台冉晓冉的电话,“我是湖南那边的田导介绍来找您的……对对,就是那个拍《湘水情》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今晚没空,明晚,成,我明晚再给您电话,到时候别怪我打搅就好……行,行,没问题。”我揉揉有些发酸的下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扑”我立刻吐了出来,这什么咖啡?这么苦? 三天后 “快,找人去仓库搬几个空箱子到空坪来,再搬两箱有金福糖的。”我吩咐完田海波,转身把苏阳扯到一边,“……记住了?” 苏阳竖起大拇指,“高!田总就是高。”我没功夫听他拍马屁,“你现在赶紧叫人去车间把卫生搞搞,把杂乱的地方清理清理。” 等电视台的车开进工厂的时候,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等上戏码了。 “……我是前方记者喻XX。最近本台收到匿名投诉,投诉本市某民营企业生产的糖果细菌严重超标,为此我特意暗中走访附近的百姓……这就是投诉中提到的车间,我们看到工人还在忙着赶工,我现在对工人进行现场采访。”喻记者拿着话筒朝其中的一个工人走去,那个工人似乎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师傅,请问您在这儿干了多久了?” …… 我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谁说非要学演戏,这人一有了精神动力,什么演不活? “苏厂长,马上准备点火。”苏阳心领神会地点下头,“好叻。” 火很快燃起来,一箱又一箱的金福奶糖被倒进火海,电视台的摄像师忙不迭地扛着摄像机从车间跑过来,镜头里除了大火,还有苏阳肃穆的脸。 第二天晚上青岛电视台播出了采访实况。 工商局闻风而动,第三天一大早就去工厂检查。 隔日,《青岛日报》上刊出了工商局突击检查不合格的产品有五家,但是没有金福。 我暗松一口气,这样的结果还差强人意,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心力和财力。 “……哎哟,烧了那么多箱,我看着都心疼。谁要这公司姓柳不姓田,要姓田她会有这么大方吗?”隔老远我就听到刘腊梅有些夸张的嗓音,出事了一个跑得比一个快,这问题才解决,就来说长道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看来这门我进错了。 “……我就和我兄弟说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分清点好,做个财产公证什么的……” 本来我还想在门外忍忍,让她放几句P,可是她才说的话严重地损伤了我的自尊心,我重重地咳嗽了声,走进公司大门。 “田,田总。”围着的人立刻散开来。 刘腊梅强笑了笑,“你们别走啊,这公司还是姓柳的说了算。”她说完斜瞥了我一眼,鼻子里冷哼了声,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出翰海。 对,这公司姓柳的说了算,我呆在这做什么?我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跨进电梯,我心里一阵茫然,我去哪?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刘腊梅才提到财产公证会不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是我人还没来就已经被当成贼给防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十五章(4) …… 黑黑的长廊没有一个人,我的全身早起了麻麻点点,我害怕地四下望了望,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往前走,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挑、留着长发的女子,那背影像极了…… 她慢慢地转过身,向我招招手,“田丽,来啊。”血一滴一滴从她齿缝滴落下来,叶子?! 她冲我露出甜美的笑容,“来啊。”她说着朝我飘过来。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不要过来!”可是她离我越来越近,“不……” …… 我尖叫着坐起来,“翰……”我伸手想摸到可以让我安心的手臂,可是除了冰冷的空气,我什么也没有抓到。 泪水冰凉地爬过我的脸,我害怕,我需要光,我用力去按台灯,没亮? 我赤脚跳下床,迅速地穿上所有的衣服,可是冷还是从指尖扩散到我的全身,我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和皮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下楼,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冰冷的、没有半丝人气的地方。 “谁?”一束手电筒光从花坛那扫过来,我反射性地伸手挡在眼前。“是六幢的。”边上一个人似乎认出了我,“柳太太,变压器出了点故障,我们已经联系上了电力局,估计一会就好。” 我没有回答好或不好,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越快越好。 打开宾馆的单人间,光明立刻笼罩着我,我慢慢地解开棉衣的扣子,竟然,竟然是在这让我感到温暖。泪水跌落到地板上很快就消失了,我笑了,那一瞬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钻进被窝里,我很快睡着了。这一晚很安静,没有梦,没有叶子。 清晨的阳光晃眼地从窗外照到床上,我伸个懒腰,习惯地摸过手机看下,没有任何来电。我心里头有点失落,可是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终于可以不用再拿30万来做借口,来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我本不属于这个城市,不如早点,回去吧。 我先去宾馆餐厅吃了点甜饼,然后去中国银行、建设银行、招商银行打印这半年多的交易细帐,他既然把我当贼来防,我又怎能期望他突然良心发现地信任我? 家里还是我走前那样冷,我打开暖气,按亮所有的灯。 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泪水又涌了上来,哭吧,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为这个家流泪。 打开所有衣柜的大门,我挑出我带来的衣服,叠整齐了放进行李箱里。我慢慢地叠着衣服,慢慢地拾缀着过去美好的片断,回忆完了今天,这些都将被深深地埋葬进坟墓。 打开柳翰的电脑,我点开Word文档,在最中间输进离婚协议四个大字。 “柳翰,你现在有空吗?” “什么事?”他似乎在喝酒,说话很冲。“我拟了份离婚协议,您要有空,我想今天把它签了。” “什么?”他似乎吃了一惊,“我有事,我先走了。”他马上解释说:“才不是和你说的,我马上回来。” 我淡淡地笑笑,“好。”我环顾下客厅,站起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摸过去,我鼻头微微有些酸,但是我没有哭。我泡了杯咖啡,扭开电视,安静地等柳翰回来。 “砰”门很大声地被打开,我看下钟,他所谓的马上回来是在47分又52秒后回来。 “离婚协议在桌上,您看看。”我头也没回,继续看着电视。 我拟的离婚协议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要求归还我30万元的借款及利息1.8万元,另外还有我私人的1万元,我没有提这半年我该得多少工资,我更没有提什么离婚赔偿,我知道余霜一定会骂我是傻瓜,傻瓜就傻瓜吧,但是我只当这一次傻瓜。 听见他翻到下一页,我放下咖啡杯,走到他面前。我从衣袋里拿出那些银行交易明细单和我写给邱大志借条的复印件,“如果您觉得这不足信,您可以联系余霜,甚至可以跟我回湖南一趟,当面把钱还给邱总。” 他猛抬起头,刺刺地看着我,“我觉得这不行,” 我愣在原地,我已经够忍让了,还不行?“你什么意思?”我生气地瞪着他。 “不再称您了吗?”他嘲笑地冲我举举才拿起的笔,在离婚协议上刷刷地加上了一条,然后在甲方后签下他的名字。 我接过离婚协议,他补上的是给我十万元的补偿,我笑笑,“谢谢。”我抓过笔,在乙方后签上我的名字,并按上我的食指印。 “还有一份没签,而且您没按手指印。”我签完另外一份离婚协议,把手中的离婚协议递给他。 他很快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按哪?”他翘起左手大拇指,嘴角带着嘲弄地问我。“这里,请。”我只当没看见,“这张离婚协议您没加上补充条款。”他抓过笔刷刷地加上补充条款,“完了吗?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我仔细地核对了两张离婚协议,抬起头看着他,“不可以。”我走到门口挂衣架那取下棉衣和皮包,“我们现在还得去民政局办离婚。” 他重重地咳嗽了声,“好。” “您身份证带上了吗?”我边穿棉衣边问他。 “带了。”他说完掏出手机,“王姨,你马上转42.8万到这个帐上,”他拿起桌上我的交易明细单,“建设银行,4367,4229,xxxx,xxxx,xxx,马上。”他几乎是吼着说:“别罗唆,我叫你转你就转。”他啪地把手机摔在地上,“走吧,去民政局办离婚。”最后三个字他明显加重了语气。 “好,”我点点头,“我们要去的民政局在xx街xxx号,它的西边是丽人写真馆,南边有家社区服务医疗点。“ “了解得还真详细啊。”他打开车门,钻进车里。“你自己打车去,我……”不等他说完,我“嘭”地关上车门,男人变起脸来可真比豺狼还狠。 我马上又打开车门坐进去,“柳总太忙,我还是和您一起去比较好。”他不再说话,阴着脸发动了马达。 民政局里结婚登记那里热闹非凡,都是赶着在2007年结婚的。我找大厅的工作人员问清了办离婚的地方,就招呼着柳翰一起走。 “都想好了?”办离婚登记是位头发有点白的大爷,估计是看得多了,说话的语气中没有劝慰,没有惊讶。 “恩。”我递上证件,“您的身份证?”我朝柳翰伸出左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皮夹,扯出身份证扔到桌上。 填完表格,签完字,大爷来回看了几眼,把我们的结婚证收回去盖了印戳,很快拿出两本绿色的离婚证,“九元工本费。”我递给他十块钱,他低头从抽屉里找出一块钱给我,“呶,给你离婚证。” 我接过来,挑出写着柳翰名字的那本递给柳翰,“您的。” “如果想复婚到结婚登记那办理。”大爷说完打开手中的报纸看起来。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离婚了还复什么婚? 出民政局大门,柳翰往右走,我忙跟过去拦住他,“柳翰,我想知道元月份后为什么你态度会大变,我要听真实原因。”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原因?你还有脸提?你那流产是真流产还是吃了药流的?”他边说边把我推开到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气得闷在原地,好久我才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放P!”说完我转身朝左边走,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没有必要再向他解释什么,我田丽行得正坐得直。 第十五章(5) 拉出行李,我顺手把钥匙搁在鞋柜上,外面的天蓝蓝的,我掏出手机,“余霜,我离婚了,今晚我就回长沙。” “别回来。”我吃了一惊,这丫头不是一心念着我离婚吗?“我的意思是暂时别回长沙,”她干笑了两声,“我们一起去北京玩玩再回长沙。” 去北京?也成,就当是散心,“成,我把行李拖运过去,到时叫我妈去领。” “好啊好啊,你到北京先去订房,订好发个短信给我,AA制。”朋友间最怕为钱伤和气,余霜这点好,大的开销都是AA制,谁也不吃亏。 北京这时候应该还比较冷,我挑几件稍厚的留下,把其他的衣服全塞进另外一个皮箱里。我没有注意到花坛的另一边,柳翰透过烟雾在注视着我。 不知道北京的几位校友还能不能联系上,不成,他们都认识苏航,万一说起来,我这脸往哪搁?可是这么去了趟北京又不和他们联系,开校庆会碰到不被他们骂S?我正乱想着,“田总,”我呆了下,我看来是做总做习惯了,这么晚,飞机场怎么可能有人认识我? “田总,”徐娅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您,您真准备走啊?” 这什么话?我的脾气一下窜上来,“不真走,难道还在这等着您养老?” 她的脸胀得通红,“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其实……” 我冷冷地盯着她,“其实是你们柳总后悔多给了我十万,自己没胆来要,要你来要?” “啊?”她吃惊地张张嘴,“什么十万?” 我眯下眼睛,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演戏?“我们离婚了,你这也不知道?” “你,你们……”她的眼睛一下瞪得跟鸭蛋圆。“柳总,”她转身生气地大叫道:“你自己过来说。” 我就知道,一个在明里,一个在暗里,呸,当我是十岁小孩? 侯机厅里静悄悄的,柳翰没有出现,徐娅一张脸更加红了,我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劝道:“你不用叫了,他如果真有胆来,自己就来了,何必把你推到前面?”我叹口气,“听我句劝,男人都靠不住,你别把心老挂在不可能的上面。” 她的眼睛里露出警惕,“您在说什么?” 我悔得恨不能咬自己一口,我多那个嘴干嘛?她要恋着缠着硬留在柳翰那,和我有什么相干?我笑笑,没接她的话,“你走吧。”我瞄眼墙上的钟,还有几分钟就可以登机了,跟她说话累,我站起身,拖着行李箱朝检票口走去,“好之为之。” 她的脸色大变,她咬下嘴唇,猛地朝大门口跑,她近似疯狂地冲到大门外,“她就要走了,你再不去你会后悔……” 柳翰慢慢地转过身,眼睛红红的,“走吧。”他说着大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你快去拦住她啊。”徐娅急得顾不上什么礼节去拽他的手。 “不去。”他摔脱她的手,继续朝他的车走去。 “那你为什么还来?还叫我来?”徐娅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还要我来?” 柳翰怔在原地,良久他才艰难地说:“你,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我最好最好的妹妹。”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他一把擦掉眼泪,喃喃低语句:“我还会哭?”他忽然大力地穿过她,朝候机厅冲去。 她呆了下,马上跟着他冲进候机厅,“她坐的是1576,去北京的1576。” “她去北京做什么?”他忙朝检票口跑去,“小姐,请问1576起飞了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气恼地双手互擂了下,“我真TMD熊。” “怎么样?”徐娅跑过来,大喘口气后问。 “我们回去吧。”他大步朝门口走去,她愣了下,马上跟上去,“我就说要你快点……” “闭嘴!”他回头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第十六章(1)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风卷过来有点冷,我紧紧领口跟着其他乘客一起朝出口走去。 我刚打开手机,“嗒”立刻收到一条短信息:我在机场宾馆订了房间606,我有些惊讶,余霜怎么到这么快? (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13 部分阅读 我刚打开手机,“嗒”立刻收到一条短信息:我在机场宾馆订了房间606,我有些惊讶,余霜怎么到这么快? “田丽,亲爱的,你来了。”余霜一打开房门,就给我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恭喜你解放了。”我扫眼两边,要是不知情的肯定把我们俩当玻璃,“小姐,没这么夸张吧。”我扔下行李,“我是……哎,又不是结婚,你就别寒碜我了。”她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着我,“怎么结个婚,你变得这么没情趣了?”我有点焦头烂额,再和她夹杂下去,估计今晚都不用睡觉了,“好好,就算我没情趣好了吧?我累了,我可不可以先进去?” “啊?你是不是我认识的田丽啊,这么快就认输了?”她扁扁嘴。 我的好脾气被折磨光了,“余霜,想我揍你啊?” “好!”她竟然鼓掌叫好,“去山东连这野蛮都学到手了。” “我刚离婚,这心口还疼着呢。”我气红了脸,“你这左一刀右一刀地戳,你还是不是人啊?”奇怪,左下肋怎么不疼了? “骂吧,骂吧,把你心里的怨气都给骂出来吧。”她的眼中闪过泪花,“你是个傻瓜,只会苦自己。”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我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他们冤枉我,柳翰也冤枉我,呜……我小产了,他在外面搞三拈四的……呜……却赖我自己吃药流的……我一心为了公司,可是他们说……呜……说公司是姓柳的……呜……”到后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鼻子塞得很厉害。 “你这是何苦?”她跟着我哭起来,“我要不把他介绍给你就好了,也怪我。”她说着狠狠地打了她自己一个耳光。 “不怪你。”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怪我自己没坚持不嫁。”我摸摸她的脸,“都红了,你干嘛下手这么重?”我帮她揉了揉,“老实交代,你为什么逃到北京来?”哭了一场,我心里舒畅多了。 “我就知道,”她松开抱着我的手,“门没关呢。” 我抓紧她的手臂,“不准不回答我的话。” 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知道瞒不过你,”她看着我,两眼无神,“除了躲他还有谁?” “张……”她点点头,我吃惊地看着她,“你们不是?” 她走过去关上门,“听说我自杀了,他那边闹离婚呢,为这事他被领导叫去狠狠地批了一顿,说是再不知错就改,他也帮不了他。” “意思……” “恩,”她苦笑了声,“这样子我还能不逃吗?他离婚了我不就真要嫁给他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爱他为什么和他好那么久?” “哇,”她把右手放在嘴前,很夸张地张大嘴,“你结个婚变得这么直接了?”她马上竖起拇指,“我喜欢。”我有些哭笑不得,“可能是因为逆反心理吧,我爸越反对我就越要和他好。”她看着天花板说:“我要真和他结婚了,不被他唠叨S?有个什么不如意的,肯定就算在我头上。”她拿眼看我,“没听过不偷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这要是真结婚了,就是不用偷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去偷啊?”她摇摇头,“前车之鉴,他要是告诉我他现在在陪客户,我都会怀疑他是在陪另外一个女人,”她耸耸肩,“这会幸福吗?我又不是傻瓜。” 我无言以对,“算了,不说了,出来散心,就不要想这些了。” “田丽,知道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她从裤子袋里掏出包槟榔,“当当当当。” 我接过来,撕开袋子,扯出一颗放进嘴里,“想好去哪没有?” “去长城。”她两眼放光,“算命的说我今年要是去了长城,一定会交好运。” “真的?”我才不信她这鬼扯腿的话。 “没劲。”她懒洋洋地朝里面走,“你现在变得这么贤惠了,受不了。” 我变了吗?或许换了种活法,我才发现我以前朝思暮想地以为我做了老板一定可以大有作为原来不过是场梦,“我真累了。” 第二天天刚亮,余霜就兴冲冲地爬起来,“快点起来,我联系了旅行社直接去长城。”我的头还是晕晕的,我勉强打起精神看下表,“小姐,才五点多呢,再睡会吧。” “不行。”她跳起来掀开我的被子,“旅行社的车六点半过来接我们。” 我打着呵欠,有些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联系个晚点去的?” “晚点?那可就是晚上十点,你要不?” 这丫头又在编了,“这去玩也这么累。”我又打个呵欠,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 等我们抵达长城的时候,入口处已经有很多游客了,“听我的没错吧?”余霜得意地冲我挤挤眼。 可能是好久没锻炼了,才过了四个烽火台我就有点吃不消了,余霜却没点事,她走出老远,回头见我没跟上来,连蹦带跳地跑过来,“我的大小姐啊,你能不能快点?照你这样的走法我们怕是今晚就要睡在这长城上了。” 我往后瞧了瞧,正想说后面还有很多人呢,突然,我看到一个人,我暗吃一惊,他怎么也来了?“好,我们走吧。” 余霜朝远处瞧了瞧,“你不累了吗?休息会再走。”我的脸色大变,“才不是你要我快点吗?”她干脆坐到地上,“是的,刚才急,现在不急。” 不好,他就要走过来了,我急得去拖她起来,“快些走了,要不今晚就睡在长城上了。”我不安地瞟眼后面,完了,他已经到了。 余霜冲我挤挤眼,突然蹦到苏航面前,“先生,能帮我和这位小姐照张相吗?”她故意朝我指了指。 苏航的身子摇晃了下,他正想拒绝,他边上的女人开口说话了,“你就帮她们俩照张吧。” “谢谢。”余霜快乐跑回我身边,“来,田丽,摆个pose。”这下不光苏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身边显然是他妻子的女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余霜忽然压低嗓音说:“笑得开心点。”这丫头想干什么? “照好了。”苏航的嗓子似乎突然间变得沙哑了,余霜欢快地跑过去,“谢谢你,先生。”她接回相机,“我给你们一家也照张吧。”她不等他们回答,抓起相机卡嚓了几下。 苏航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想露出笑容,可是却又掩饰不了心头的震惊,他妻子就没那么复杂,直接露出个生气的表情,只有他们的儿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还配合着做了个“YE”的动作。 “你怎么不经别人同意就照相啊?”我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好歹我和苏航曾经是朋友。 “没,没关系。”苏航勉强笑了笑,“田丽,好久不见。”他转身指指身边的女人说:“这是我爱人。” 我冲他妻子笑了笑,“您好。”我低头摸下他们儿子的头,“你儿子长得像你妻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从包里拿出两佰块钱,“乖,告诉阿姨你多大了?” “我三岁了。”我心头一震,苏航毕业不久就结婚了吗?“这是阿姨给你买学习用品的钱,记得要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做个科学家好不好?”我把钱塞进他的小手里。 “不,我长大了要当飞行员。”,他看看手心里的钱,有点不知所措,就回头看着他的爸爸和妈妈。 “还不快说谢谢阿姨。”苏航没有拒绝这让我有些失望。 “他是谁?”等这一家三口走了约十分钟,余霜把相机往前推了推,挡在我前面。 第十六章(2) 我有些火了,“他是谁关你什么事?你倒好,还问人家要电话,你想干嘛?”说完我还不解气,“难不成你还想插足他们家去?”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乖乖,你这发火还真不是一般的凶。”她苦着脸说:“我不问了,可以了吧?” 我惊觉自己说话过了点,我的脸红了红,“那走吧。” 余霜点点头,二话不多说朝前走。她虽然没有再问,可是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叶子死得那样惨,他怎么可以说忘就忘那么快结婚?男人都这么薄情寡意吗?叶子,你在天能安息吗? “余霜。”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该对余霜发火,我心里暗生悔意,“怎么了?”她回头看我一眼,停下来,“又走不动了?” “不是,”我的脸腾得起了薄红,“刚才,刚才对不起。” “说什么啊?”她走过来亲热地搂着我的肩,“是我不好先捅你的伤疤,你骂我两句那还是客气呢,要换我,早和你翻脸了,嘻嘻。”我突然有种错觉,她这次到北京来不是为了逃避张鹏,而是为了我。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他是我读大学时的男朋友。”我努力放淡口气说。 “噢,”她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就是那个害S你朋友的男人?” 这句话像盏灯拨亮了我心底的阴翳,如果不是苏航说要分手,我就不会魂不守舍地穿过马路,我不穿过马路,叶子就不会为了救我而……“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感慨万分地叹息道。 “哈,想好回去做什么吗?还回你原来的公司?”她明显是想岔开话题。 “没想。”我和柳翰离婚是不是有点意气用事? “先养养伤也好。”她突然趴在城垛上大叫道:“我来了。”声音绵绵起伏传得很远很远,“你也来,”她转头拽着我的手,“喊喊,很舒服。”我四下看了看,“这时候还要顾着你所谓的教养?”她说完不理我,又趴在城垛上大叫道:“柳翰,你是猪。” 这喊声震得我浑身抖了下,过去的一切又历历在目,“柳翰,你是猪。”我也大叫道,“长城,我来了。” “我来了。”余霜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来了。”突然传来回应声,我吓了一跳,余霜早趴在城垛上怪叫道:“你是谁?你来了吗?” “我来了。”我趴她边上突然大叫说,说完我哈哈大笑了两声,又嘿嘿地假笑了两声,接着我憋着嗓子怪笑了两声。 余霜先是吃惊地看着我,接着捧腹大笑起来,最后她干脆坐到地上笑。 “没想到你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楚砜忽然从前面冒出来,他看眼地上的余霜,“对不起,我迟到了。” 我张口结舌地来回看眼他们俩,余霜到北京来,是会他?那他们俩? “别拿怀疑的眼光左看右看。”余霜从地上爬起来,“楚大律师是为了你,田丽大小姐来的,不是为我。”她鼓鼓嘴,“我差点被他烦S了。” “别怪余霜,她是好意,怕你离婚吃亏了,所以叫我来帮忙。”楚砜今天穿了套休闲的运动服,比平常西装革履的显得顺眼多了。 我的脸红成了大苹果,“余霜。”我有些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我离婚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这么弄得人尽皆知,我回去怎么做人? “大律师,你说你能搞定的。”余霜不接我的话,躲到楚砜的背后。 “要怪就怪我吧,要骂就骂我吧,要打就打我吧。” 我还没说话,余霜探出头来怪叫道:“哇,千依万顺啊。”说完她还冲我做个鬼脸,“田丽,你生我气就骂他吧,要觉得骂不解气就打他。” “余霜!”我的眼泪滚落下来,“你要把我置于何种境地你才甘心?”我才离婚,这样把楚砜给塞过来,对他不公平,对我就是种伤害了。 “啊?”她从楚砜的背后蹦出来,“你别哭,你别哭,最多我让你骂让你打好了。”她一脸委屈地瞪了楚砜一眼,“都是你说没问题的。”她忽然压低声音,“还不去抱着她哄哄她,傻瓜。”她踢了他一脚。 从我们身边路过的游客中,突然有人叹息说:“一人双美,齐人之福啊。” “闭嘴。”我们三个同时嚷道,嚷完我们间窒闷的空气似乎消散了些,“走吧。”我看看表,“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可真要睡在长城上了。” “嘿,睡长城?怕是有人求之不得。”余霜做个鬼脸,带头往前跑去。 “我帮你背。”楚砜不等我同意,一手拽过我肩上的挎包。 从长城回来,我浑身酸疼,余霜不知从哪弄来一瓶松节油,“来,我帮你揉下。”她边揉边叭哒着嘴,“你看你这赘肉。”我有点困了,也不想和她争辩,“我困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睁开眼睛马上想起楚砜,他在这,我们上哪余霜一定都会叫上他,“余霜,我们回去吧,我怕我妈担心。” “你不用躲他,他今早回长沙了。”余霜头也没抬,继续研究手里的地图,“今天我们去故宫吧。”我暗道声惭愧,我几时怕事成这样?“去颐和园吧。” 第十六章(3) 她猛地抬起头,冲我挤挤眼,“不回去了?”不等我答话,她跳下床,“今天哪都不去,我们去逛北京的小吃街,我饿了。” “你老实告诉我,这次来北京是不是为了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她摊摊手,“我说我是为了你,你相信吗?我说我不是为了你,你生气吗?何必什么都弄那么清楚,糊涂点不快乐些吗?” 我和柳翰之间是不是因为我太喜欢把什么都弄得清清楚楚才导致离婚的? “噢,那去小吃街吧。”我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她蹦到我面前,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说:“田丽,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霸气和自信,你就像一个木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样子,”她收回手,塌下肩,坐回床上,“我真不希望再看到五年前的那个你,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连心,”她突然停下来,“快点去洗脸,我饿S了。” 从毕业到天鹏上班这中间隔着四个月,可是我的脑子中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回忆的点或面,我不敢也不想问妈,我怕面对我疯过的事实。 “接着刚才的说。”苏航对爱情没有忠贞到底,这让我对叶子的死没有那么内疚了。 “你真想知道?”我点点头,“你疯了,你妈差点也疯了。” 尽管我隐约猜到了,可是余霜这么说出来,我还是承受不了,我捂着耳朵,“你骗我!你骗我!” “我有必要骗你吗?”她的眼中闪过泪花,“田丽,别那么好强好吗?有什么不开心你说出来,有什么不痛快你讲出来啊,闷在心里,最痛苦的不是你,是你妈。” 如果有世外桃源我一定躲进去,可惜我们身为人存活在这世上,就注定了我们除了自己还得想着、顾虑着身边或亲人或朋友或同事的感受。 从北京飞回长沙,我本来打算先回我住的地方,可是余霜根本不给我这机会,她直接要的士司机把车开到我妈住的地方,“你到点了,快下去吧。”她说完下车,帮我从后车箱里提出行李。 我无可奈何地下了车,“谢谢,拜拜。” 拖着行李箱,我慢慢地朝花坛走去。这时候我可一点都不想见到妈,从小到大我已经学会了把伤口掩藏起来,余霜让我这么心口流着血的去见妈,我接受不了。 寂寞是什么?是午后一杯早没有了温度的茶,还是空中独飞的大雁? 在花坛呆坐了半个多小时,我感觉有些冷,我抬头望下妈住的屋,已经亮灯了,或许她透过窗早看到了我,我暗叹口气,站起身。 “谁啊?”我的心微微一颤,“妈,是我。” 门猛然被打开,妈憔悴的脸上全是欢喜,“丽丽,你回来了。” 我双膝一软,跪在她面前,“妈,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 “快起来,”妈边擦着眼泪边把我拖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没有和妈多说山东那边发生的事,我不想听妈先分析然后教育我,我成年了,我自信有能力处理这些。 “余霜,昨天我忘了叫你约邱总,今天你帮我约下。” “好啊,正好他要找你。” “喝茶还是喝咖啡,你定。” 挂掉电话,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落,除了睡觉和去我妈家,我能做的就是还钱,还完钱呢?去精品一条街?万一碰到以前的下属怎么办?逛超市?去买什么?巧克力糖?我使劲地捶下头,“疯子。”我瞄眼手机,九点四十二分,柳翰这会一定在去公司的路上……不是我断然要离婚的吗?为什么我还会想他? “田丽,邱总说下午三点半请你去xx街松叶屋喝咖啡。” 我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可是一时半会我却没想起哪不对,“好的,谢谢。” 我是该拎着现金去还是到时转帐?万一附近没那个银行呢?我赤着脚,烦躁地跳下床,我现在能想的就是这些无聊的事? 或许是因为中午下了一场雨,咖啡馆里冷冷清清的,我心头暗喜,这时候要是碰见认识的老总,我会无地自容的。 “邱总。”真是物是人非,要换以前,他早站起身,主动和我打招呼。 “久等了吧?”我把伞交给门口的侍应生后,朝邱大志走去。 “不好意思,才接个电话。”他站起身,做个请的动作,“请坐。” 没请余霜?我暗生警惕,借钱还钱是天经地义不错,可是请个中间人作证也是常有的事,他不会想耍赖,要我按两分息付吧? “不知田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他摸摸有点秃的头,“听说李德新找的助理不是很称心。” 我看着他,“我今天来,是想还您的钱。至于李总那,我没打算回去。”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说回去,李德还不一定用我呢,再说,就我现在的精神状态,我能天天扮笑脸地去面对那些当面说我好、背后骂我娘的人吗? “是吗?”他的鼻尖隐隐有些汗,“我这么直接给你说吧,田丽,我那现在缺个销售经理,你的资历完全能够胜任。”他微微一笑,“只不知我这小庙,能不能入你的法眼?” 销售经理?不就是个中层管理吗?和我以前的地位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正想拒绝,“你可以先回去考虑下,经理的职位是低了点,但是,”他微微一笑,“每个季度的销售任务,那可都是硬指标,完不成就会严重影响整个小区的开发和推广,所以这个职务,也是全公司最具挑战性的,就是总经理也未必能够胜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不是个害怕挑战的人。”这句话是肯定句,不是反问句,听得我心窝里头都透着舒坦。“心里有个寄托总比闲着强,闲久了会闷出病来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余霜那大嘴巴把我的事跟邱大志也说了? “成,我回去考虑下。谢谢你,邱总。” 第十六章(4) 从松叶屋出来,我望了望天,居然出太阳了,可手中的伞却还在滴水,真烦人,要不给扔了?我瞄眼不远处的垃圾箱,下次下雨再买?疯子!我暗骂自己一句,这回长沙了,我的好脾气却没有回来。 “余霜,开门。”我使劲地捶了几下门。 “来了。”余霜一头泡泡地开了门,“自己换拖鞋。”她说完跑回卫生间。 我闷闷地在客厅里按开电视,就把遥控器“啪”地扔到桌上。 “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余霜擦着头发走出来。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跟邱大志同志也说了?”我本来想温和地问这事,可是越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大,最后一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的什么事?”她先是吃惊,可她立刻明白过来,“P,我又不是喇叭通讯社的,你离婚了我还拿个喇叭去喊不成?”我的火气小了点,“他跟你说我和他说了?我找他去。”她很生气地说完,就去抓起电话。 “不是。”我吓了一跳,“他没说。”我忙跑去按住她的手。 “那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那缺个销售经理,然后说忙比闲着好,”她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疑惑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她懒洋洋地坐到沙发上,“怎么你那么香?我就没人理?”她把头上的毛巾扔到桌上,把两只脚搁上去。 “要不你去吧。” “人家又没请我?”她拿起烟盒,磕出一根烟,“不过,话说回来,你有点事做比呆在家里强,先不说钱的问题,至少,”她指指心口,“这地方舒服些。”她吐出一口烟雾,“何况人家还帮过你。”我皱了皱眉,正想接她的话,她已经接着说了,“怎么男人都喜欢你?我不漂亮吗?”我啼笑皆非,余霜这乱嫁接的本事一向高,“你胡扯啥?” “我胡扯?”她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那我告诉你件不是胡扯的事。”她站起身,走进卧室拿来她的手机,“呶,这是你那位前男友发来的短信,自己看。” “你还真联系他啊?”我吃惊地接过她的手机:我有几个朋友这几天会去长沙,请代为转告田丽,到时候帮我安排下住的地方。 我一阵恶心,好几年没见面,这刚联系上就是利用我,真是的! “你没把我的手机号给他吧?”我盯着她,如果她说给了,我不敢保证我不冲动地去掐她的脖子。 “我哪还敢啊?上次给了……”我拉长了脸,“别说他。” “好,好,我不说他。”她的眼珠转了转,“听说工厂那边来了个姓乌的,走了个姓刘的。” 我大惊失色,“乌开来回去了?那舒雨青呢?” “还没走,不过听说要走了,被人用十万块钱挖走了。” 我的脸一下变白,“完了,”我怔怔地出了好一会神,我立刻蹦起来,掏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余霜意味深长地眨眨眼,“我们去吃饭吧。”我怏怏地把手机塞回皮包里。 “这怎么办?”她扬扬她的手机,“删了?”我笑起来,过去搂着她的肩,“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那我肯定会饿S,”她冲我吐吐舌,“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吃完饭回家,我立刻打开电脑,我辛辛苦苦才撑起的局面就这么被毁掉了,我不甘心,我找到柳翰的QQ。 (2007…04…2318:20:49)梦飞蝶 乌开来的配方里是不是含有罂粟成份要落实,否则…… (打完这几个字我暗叹口气,都离婚了,我这不是瞎操心吗?) 他的QQ很快跳动起来, (2007…04…2318:21:31)巫山无梦 知道了。 你还好吗?对不起。 对不起?他也知道对我不起?眼泪涌上来,我吸下鼻子,关掉QQ,走到客厅里。 如果当日他说对不起,就不会有离婚了,我擦掉眼泪,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既然选择了离开,就没有准备再回去。邱大志说的没错,闲着我就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做点事有个寄托的好。 “这里就是售楼部,田经理,你先看看。”邱大志招手叫来一个像主管的女人,“她就是你们新来的经理,姓田,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她,不用再来找我。”我心头一动,这个女人难道是邱大志的什么人? “田经理,有些事我要和你交代下,现在去我的办公室。”我皱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请坐。”邱大志坐在办公桌后,做个请的动作。 我立刻意识到从今儿起我不再是田总,而是田经理了,我心里头像吃进了虫子,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还习惯吧?” 放P,我才来怎么知道习惯不习惯? “还好。”我听到自己虚伪地回答着。 “那就好。”他低头从抽屉里翻出一大叠的工程图,“这是凯乐小区的规划图,你看看。” 我点点头,接过来翻了翻,这个小区不大,前后不过八栋房子,要搁在李德那,他肯定不屑地撇撇嘴,说:“太小了,利润空间有限。”可这话我不能说! “房屋结构还不错,面积也还适中,销售应该没有多少问题,关键就看里面的园林布景了。” “那依你看,怎么个布法好?”他颇有兴趣地往前挪了挪。 这让我想起我还是田总那会,我叫来徐娅和丁子彦谈话的情景,我心里头酸酸的。 “园林怎么布景这得问专家,”我淡淡地笑下,“不过,再怎么布景都该以人为本,毕竟这是住人的地方,不是公园或风景小区。” “说得好!”他忽然扬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吧。” “大哥的眼睛一向犀利。”应声走出一个和邱大志有点像,但明显比他年轻的中年人。 “他是我弟弟,也是这公司的总经理。”邱大志站起身,拍了下他弟弟的肩膀。 “邱总,您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在他从里间屋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自觉地站起来,说话这会我脸上还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 第十六章(5) “恩,”他回头瞅眼他哥,“我哥从来不管这事,今天推荐了你,好好干。”他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这人也太牛S,他不就想告诉我,不是邱大志我连鸿升的大门都进不了吗?我还正后悔来这呢,低人一头的滋味不好受,“邱总,我让你为难了吧?如果为难的话,我辞职好了。”我才来还谈不上辞职,“要不就算我试用不合格。” “你生气了?”邱大志托着下巴,“要不以后销售我直接抓,不走他那过?你看怎么样?”这话让我感到惭愧,“不是……” “不是就好。”他坐正身子,“你还没试用怎么就不合格?”他摇摇头,“不用试用,你肯定合格,除非,”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除非你害怕挑战,怕完不成销售任务。” 当我是三岁小孩,拿话激我?我才不吃这套,不过刚才那姓邱的一副你是花瓶的眼神太让人生气了,这是对我能力的藐视。 “不,你忘了你说过我不是个害怕挑战的人?”我露出笑容,“但是,接受任命前,我想和你谈好几件事。” “待遇和奖金吧?”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你每月底薪三千伍,奖金按千分之一提,如果当月超额完成销售任务,再给你五佰元的完成任务奖,你看怎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待遇比李德那的销售经理要高,“你弟弟会有意见的。” 这种待遇对我没有一点诱惑力,但是不知情的旁人肯定会认为邱大志是对我有所图,我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误解。 “我是董事长,他只是总经理。”最后三个字,他是咬着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男人碰到面子问题,比女人还要小气。 “成,你的眼光不会错。”我面带微笑看着他,“我要和你谈的不是这个,”他似乎大吃一惊,“第一,工程质量这块我要参与,豆腐渣工程害的不只是买的人。”我看了他一眼,“第二,园林这块公开招标,我要全程参与;第三,物业管理公司务必要求是品牌公司。”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小中见细,一个量不是很大的小区还能做成精品,可见开发商是在实心实意地为客户着想。”我往后靠在椅上,“口碑是无形的,但是却具有不可估量的商业价值。” “说完了?”他有些遗憾地敲了敲桌子,“这三条我都答应了。” 我挑挑眉,“口头承诺在法律上可是等同于纸制文书。” “我知道,只要我邱大志是董事长一天,我答应你的就一定兑现。” 我莞尔一笑,“对不起,邱总,我太小心了。” 从邱大志的办公室出来,我感觉特别累,看来我也是能上不能下,做惯了老总,就做不了老总的手下,刚才真不该答应邱大志的。 “田丽,田丽。”余霜突然跑过来,“不好了。” 我没好气地看着她,“什么不好了?是天塌了?地崩了?你家涨水了?” “才没有呢。”她委屈地扁下嘴,“还不是你前男友害的。” “我不是要你不理他吗?” “我是没理,可是人家今天巴巴地发了条短信来,说是他的朋友今天就会来,要你务必好好招待。”我听得火直冒,“务必招待?”她被我凶狠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是他说的,不是我。” “手机给我。”我伸出手,她马上掏出手机给我,我卡擦把手机给关了,“好了,你的手机我借用一天,我在上班,拜拜。” 她在原地愣了好久,忽然她喜笑颜开地跑到我前面拦住我,“太好了,你回来了。”我被她说得一怔,她早把我手中捏着的手机抢了过去,“我自己保管好了。”我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如果你开了手机,招待了那些同志,别跟我说,更不要跟我提钱字。” “好,我跟你提人民币。”她哈哈大笑起来,“不跟你胡说八道了,我约了张鹏,拜拜。” 啊?我一把拖住她,“给我站住!”我气急败坏地抓起她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哎哟”尖叫着,跳开到一边,“我叫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野蛮的女人。”她的眼睛里隐隐有泪花,“我找他是帮别人办规划证,我没工作了,可是我还得吃饭穿衣,老大。” “要不你到售楼部来,我这经理给你当。” 她冲我抛个媚眼,“真的?”我有点啼笑皆非,“你不要的,我才不要。”她看下表,“不好,我要迟到了,拜拜。” “等等,”我抓起她的手,“怎么还要咬我?”她吓得掐了我一下,我的脸红了,“我是想看看你还疼不疼?” “怎么不疼?很疼啦,”她露出春花般的笑容,“要不你给我咬一口试试?”她说完冲我龇下她的牙。 “疯子,快走吧。” “那我走了,拜拜。” 我的心情一下变好很多,活在这世上就得吃饭穿衣,余霜能忍受的,我为什么不能忍受? 第十七章(1) “……我说了,现在还没出价格,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你问别人?她说知道了?那怎么可能,我们经理今天才来……”我在门口听不下去了,这谁?懂不懂销售? 走进售楼部,我冷冷地扫了眼里面,一个长头发、打扮得很时尚的女孩在接电话,我暗暗后悔没有要余霜去找邱大志问清楚,售楼部哪些是碰不的骂不的的皇亲国戚。 “……你等等,我们经理来了,你直接问她吧。”接电话的女孩转过头,“经理,有客户问销售价格。”我注意到她的手没盖在话筒上。 我睃了她一眼,接过电话,“您好,请问我能帮到您什么?” “还是你的态度好,”那头客户抱怨说:“我只是想问下价格,这房子有钱哪没地买?” “呵呵,您说的是,您不是就想买到价格合适,各方面都还符合您要求的房子吗?” “那是。”他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价格目前确实暂时没出来,要不您留个电话,价格一出来就通知您。多个选择对您不是坏事,对吧?”我记下电话号码递给那个像主管的女孩,“这个客户你来做。”长发女孩不满地嘟嚷了句:“就会拍……” 我没理她,对主管说:“你到我办公室来。” 她也姓邱?我瞄眼她的胸牌,“请坐,你和邱总是亲戚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她意识到说漏嘴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没事,我想了解下售楼部的情况,比如销售员。”我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你说那个长头发的啊?她姓史,史莉莉,是三栋包头的女朋友。”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我姓邱,邱小芬,是邱总的远房表妹。”她转头指着接待桌后的几个,“那是张岍,那是李丹,那是……” “你是北方那边的人吧?”我往前探了探身子,“这么豪爽,难得啊,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性格直率虽然是讨厌了点,但是至少不会背后生花样。“他们都做过销售吗?来了多久?”我冲外边呶呶嘴。 销售说穿了就是做人,产品的好坏反而成了其次。 “就李丹做过枫林苑,其他的都没做过,我也没有做过。”她的眼里露出羡慕,“你一定做过很多盘吧?”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那你得努力了,一样的起跑线,跑不到别人前面去,没人服你。”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他就挂掉了。 没头没脑的,他以为他是国务院总理?依我以前的脾气早把电话给摔回电话机上,可现在不行,我只是一名经理,“小芬,你来看下,这是谁的电话。”我把话筒轻轻地搁回电话机上。 她熟练地按了下来电显示,“这是邱总的电话。”才那个人不是邱大志,难道?我皱了皱眉。“邱总经理。”她吐吐舌,“一定是史莉莉告状了。” “你先忙你的去吧,我现在到他办公室去。”我把皮包塞进柜子里,锁上。 她忽然压低声音说:“你还是给大表哥打个电话吧。”我看了她一眼,板起脸,“记住,这是在公司,你应该叫邱总,'奇/书/网…整。理'…提=。供'我不希望下次再听到大表哥这三个字。” 邱大鹏的办公室是敞开的,出于礼貌,我站在门口叩了叩门,“进来。”他瞧了我一眼,“坐。”他说完低下头继续看他手中的文件。 我走到他办公桌前笔直地站着,“邱总叫我来是训话的,不是来坐的。”他的脸上露出丝惊讶,“请坐。”我这才坐下。 “听说售楼部……”我立刻站起来,走到他办公桌边站着。“你可以走了。”我转身就走,我不接受无理的指责。 “田丽,没什么事吧?”我刚出门就碰到邱大志,我盯着他,“你是有事找邱总还是特意来找邱总?” “你们都请进来。”邱大鹏忽然出现在门边。 等我们都走进去,他关上门,“首先我要申明,我对你,田经理没有半点意见。”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作为这个项目的投资人之一,我关心我的钱是不是投的对这应该是我的权利,仅此而已。”他来回看眼我和邱大志,最后把目光定在我的脸上,“我做事从来不解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这种行事风格跟我很近似,“邱总,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您对我肯定不了解。”我淡淡地笑笑,“我不想提我的过去,我只想提一句,您大哥的为人您肯定了解,您相信您大哥,就放手让我施展一回。”我看着他,“我既然来了,就想有番作为,否则,不如现在就离开。” 邱大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似乎有点欣赏,又似乎有点遗憾,“好之为之。” 第十七章(2) 我心里有点不快,什么叫好之为之?我这新官上任还没烧三把火呢,就这么瞧不起人?我正想贬他几句,邱大志忽然轻咳了声,“大鹏,田丽以前是天鹏的董事长助理,你别把她当花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她最讨厌的也是这点。”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可是也让我感到难堪,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我怎么会不做董事长助理,却来做这销售经理? “哦,失敬失敬。”邱大鹏说这话时,嘴角微往上扬了扬。 “两位邱总有事慢慢谈,我先告辞了。”夹在一冷一热中,我很不是滋味。 出门来,我暗叹口气,过去的毕竟是过去,我现在没有特别可以让别人高看我一眼的,邱大鹏,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研究销售上,每天不是跟着质量监控的就是跟着园林设计的,我明显感到我以前在天鹏学到的不够用,我就去图书馆查资料,找熟识的销售经理取经,“田丽,你准备考研吧?”余霜打了几次电话,我不是关机就是没听见,她干脆找上门来。 “考什么研?”我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她指指桌上我新买的一堆书,“呶,”她顺手翻了翻,“没听说有销售研究生啊。”我被她说得笑起来,“就会瞎猜,我这不是为了凯乐的销售吗?” “凯乐?你那房子的名字?老土,一听就是欢场上人住的。” “为什么?” “还为什么,没听过上海的百乐门,天津的什么乐门,那不都是舞厅歌厅?依我,住这地方掉格。” “好!”我重重地拍下她的肩,她疼得咧咧嘴,“我的大小姐,就算你不高兴我说这话,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吧?”我赶忙给她揉肩膀,“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听错吧?”她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你居然给我道歉。”她摇摇头,“你真地变了很多,我都有种陌生的感觉。”她突然“啪”地在我脸上亲了下,“不过,我喜欢你这样。” 我摸摸被她亲过的地方,道个歉就能让她喜欢,那么,我眼睛一亮,“有了!”我蹦起来。 “有了?”她惊得花容失色,“你也太马虎了,离婚了才发现自己有了,这下好,去流产、补身子都得花自个的钱,划不来。” “说什么啊?”我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我是说我想到销售的主打广告语了。” “噢,”她拍拍胸口,“我快被你吓S了。”她 (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14 部分阅读 “说什么啊?”我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我是说我想到销售的主打广告语了。” “噢,”她拍拍胸口,“我快被你吓S了。”她两眼放光,“快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我做个鬼脸,“保密。” “保什么密?才还是我给你的灵感呢,说不定,你说出来我还能给你更好的灵感呢。” 我想想也是,“凯旋的勇士,这是你欢乐的终点站。”我吐吐舌,“我还没想好。” “很烂,”她撇撇嘴,“女人也是勇士?终点站?还末班车呢。” “哈,通往幸福的末班车。”我开玩笑说。 “这好,我喜欢。” “这好?”我下巴快掉了。 “是啊,你那房子就叫末班车好了。”我笑得肚子疼S了,“笑什么?现在流行这个,越是没有的越抢手,没见这些天电视里播的《末代皇妃》吗?她们要不是最后一个带皇字的妃子,谁记得她们?”我点点头,“谢谢你。” “你不要这么礼貌好不好?我不习惯。”她苦恼地皱下眉,“我感觉这样离你很远。” “说喜欢的是你,说不习惯的也是你。”我轻打了她一下,“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的脸立刻垮下来,“我真是TMD地后悔,你那前男友今天居然找我借钱,还是不是男人?” “不准答应!”我对苏航恶心到了极点,“把他的电话给我。” “你不是不要他的电话吗?”她不满地嘟嚷着,可还是找出电话号码给我。 “喂,苏航,我是田丽……” “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了,”苏航在那头高兴地说:“你还好吗?以前是我对不起,我很后悔,我现在的老婆……” “shutup!”我生气地吼道:“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找我朋友借钱?我告诉你,苏航,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你和鄙视你,再见,以后不准再打电话给她,否则我就闹上你家去。”说完我就挂掉电话,可是手机立刻又响起来。“你还要不要脸?我真替叶子不值。”我卡嚓结束了通话。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他如果敢再打过来,我肯定会连三字经都骂出口的。足足等了五分钟后,手机都没有响,我松了口气,“好了,他以后都不会打电话了。” “也许,他那样做只是想让你给他打电话。”余霜不怕S地说道,我瞪了她一眼,“少给他找借口,他结婚了,是有家的人。” “柳翰是个笨蛋,竟然放你走了。”她耸耸肩,“我走了。”说完她起身朝门口走去。 “好走,不送。”我被她气得龇牙咧嘴的,“顺便更正一句,是我要离婚的。” “那你是笨蛋!”她说完从外把门扯紧,生生地把我的怒吼卡在空气中。 第十七章(3) 我想看点书来平静下心情,可是怒火在我心底猛烈地燃烧着,我把书往地上一摔,“MD!”我离婚了,是个受着伤回来的女人,但是谁安慰过我了?还是我表面看上去没点事不需要安慰?你看余霜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哪疼她就往哪戳,还有邱大鹏,你是总经理了不起啊?我还曾经做过总经理呢。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我这么厉害,就没有点同情心吗?我双脚一软,跌坐到地上,“啊!”我如困兽凄厉地尖叫起来。 一晚上我都在和猛兽做斗争,睡得很不踏实,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响的时候,我根本没醒,等我睁开眼睛时已经快八点了。 我洗漱完,打的赶到售楼部时已经是八点三十三分,我假装弹下身上的灰,用眼扫了下四周,几位总的车都没在,我暗舒口气,我招还没使就被人拿住话柄,怕是以后做什么都矮人半截。 售楼部除了史莉莉都来了,“史莉莉呢?”我问邱小芬。 “她调到工程部去了。” 我暗吃一惊,谁调的?是恶意还是善意?我正准备走进办公室,“您就是田经理吧?久仰久仰。”一个夹着边角破点皮的公文包的男人从待客区的沙发上站起来。 我打量了他一眼,“是的,你找我有事?” 他的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是有些事需要找田经理指教,”他朝我的办公室歪下嘴,我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到我办公室来吧。” 他等我进了办公室才跟着走进来,还顺手帮我带上门,“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一块广告位快出来了,贵楼盘这么有品位做这个位置一定如虎添翼。”他说着掏出几张广告彩页。 我拿过来看了下,“这块不错。” “田经理的眼睛就是厉害,这块是我们公司价格最贵的,也是最俏的,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有客户在谈。” “是吗?”我淡淡一笑,要真在谈,还拿给我看什么?“多少钱一平方?” “这是黄金地段,边上的都是两佰多,我看您也是个识货的,就一佰八吧。” 我心算了下,500㎡,乖乖,一年就是一佰多万,“太贵了。”我把画页往桌上一搁。 “不贵不贵,”他把彩页拿起来,“第一次和您打交道,我图个长期的,我给你个底价八十,其他的您自己看着办。”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就算我一佰做下来,我一个月就赚了一万!我的鼻尖出了冷汗,难怪都说销售经理赚钱,原来是这么个赚钱法,“我还要去沟通,这价格还是贵了。” 他垮下脸,“哎,您真是太厉害了,那就七十五吧,这可千真万确是底价了,再没有一分钱少了。” 我肯定是早上头晕还没好,这一会功夫就是三万?我对他的价格起了疑心,“成,你留个名片,我要想做的话好找你。” 他忙不迭地掏出名片,“请多关照。”我瞄了眼,顺手放到键盘下。 他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做景观设计的,一个电台广播的,一个分众传媒的,我听得耳根发热,心发麻,这些我要真都整下来,我可以赚五十万!太可怕了,不需要任何艰苦,只要嘴上能说服老总去做就可以了,钱帛动人心啊,我心动了,可是来自良心的谴责让我如处在水火之中。 “余霜。”我没精打彩地敲开了余霜家的门。 “怎么了?”她赶忙给我倒杯水,“先喝口水。”她担心地看着我,“是不是被炒了?还是你自己辞职了又后悔了?” “什么啊,我没有辞职也没有被炒。”我没好气地翻下白眼,“我家发大水了。” 她冲我暧昧地挤挤眼,“是不是寂寞了,需要点安慰?”她笑嘻嘻地点燃根烟,“我给你介绍个好的,保管爽S你。” 我连耳根都红了,“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她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又怎么了?我不过是想介绍个桑拿浴给你。” “坏S了。”我打了她一下,接着我把上午发生的事和她说了。 “做啊,怎么不做?”她兴奋地蹦起来,“你还当真为邱大妈死而后已啊?”她斜睨我一眼,“再说了,你不赚别人就赚了。整个池塘都是浑的,你以为你清就清了?”她亲热地搂着我的脖子,“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底价只要六十,不过呢,你得给我五块钱的差价,其他的都是你的。” 我吓了一跳,“六十?”上午那个业务员看上去挺诚恳的,看来人真不可貌相。 余霜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叫她的朋友过来找我。她这个朋友是个女人,这让我有些意外,在我的印象中她认识的基本都是男人,除了我外居然还有女人是她的朋友,这女人看来不简单。 “我姓唐,唐娜,是她叫我来找你的。”她说完递上一叠广告彩页。 我一张张看过去,里面竟然有昨天我看到的那块,我这次学乖了,没有直接问那块的价格,而是挑出我认为位置比较好的四块一起问。 “这三块的价格就是昨天她说的那个,这一块还可以再便宜五块。”她说的可以便宜五块的就是昨天跟我拍胸脯说肯定是底价的那块,我暗暗恨得直咬牙,那姓张的也太黑了! “你先放这吧。”我又瞄眼画,上面没有写价格,也没有像那姓张的标上联系人和联系电话,是个做事的样,“你给我留个电话,我有事好找你。”我从皮包里拿出笔记本。 她掏出名片,“田经理,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 我对她笑笑,点点头,“会有的,只是很多事不能急。” 她点下头,“我懂。”她站起来,“那我先告辞了。” 邱大志翻了下我给他的广告彩页就搁在一边,“田丽,我相信你的能力,整个广告预算是销售额的1。5%,你根据销售进度进行分配。等销售价格确定后,你列个广告预算表给我就可以了。”这话像块巨石压得我心头沉甸甸的,钱随时可以赚,可是信任却不是想买就买得到的,我暗暗有了计较。 第十七章(4) 我很快联系上在天鹏那会因为业务关系而交情不错的行内消息灵通者,“我感觉最近房价好像涨了点。” “是啊,你们那个片区的楼盘与元月份相较,每平方涨了差不多五佰。” 我被震了下,我还准备把均价定在3300左右呢,“销售量呢?”我紧张地捏了捏茶杯。 “销得非常好,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神秘地笑笑,“据说上边准备出政策打压炒房。” “是吗?”我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每年上边都喊控制房价,可又有几次能控制?还不是越控越高。” “不一定。”他诡密地笑笑,“听说你在销楼盘,听我句,早脱手是钱,别跟着瞎涨。” 回到家我就开始琢磨他的话,凯乐周边的几个盘均价都到了3800以上,他的意思是要我低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找邱大志,我必须弄清楚整个小区的成本是多少,邱大志他们心里期望值是多少,“邱总,我想知道工程的成本大概是多少钱一个平方。”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眼里露出警惕。 我微微一笑,“我听到一个消息,上边准备对资金套现采取措施。”我盯着他,“既然您把我请来了,我必须对得起您。” 他面露诧异,“你听谁说的?”他问完马上明白我要能说早说了,就把话题一转,“那据你估计,我们该是多少成本价?”这老狐狸,明知道我对工程不是很在行,还拿这来考我,不是有言在先,我还真不想干了。 “工程我不是很懂,”我收起笑容,“我准备把销售价定在3500左右,我们是未完善的小区,不能和周边其他已经有第一期成型的小区比。” 他摸摸有点秃的前额,笑起来,“这价比我的期望值高。”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把价格初步拟出来,后天交给董事会讨论。” 炎热的夏天就要到来,现在不抓紧推,七八月份一到,上哪找客户来完成销售任务? 邱大志拿着我的价格表久久没有说话,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毕竟我只是在上面管理,没有实际操作过。 “这价格真是你做的?”他的眼里露出深思。 “怎么,有问题?”我有些紧张地双手互捏了下。 “不是,”他摇摇头,笑起来,“你觉得按你这价格什么时候可以完成销售?” 我心里打起了小鼓,“半年,完不成我走人。”我故意把背挺直了说。 “好样的!”他竖起大拇指,“我去和邱总经理沟通下,下午给你答复。”他说完把面巾纸盒递给我,“擦擦汗吧。”我暗道声惭愧,抽出几张面巾纸把额上的冷汗给擦了。 回到售楼部,我的心还在砰砰地加速跳动,邱大鹏会认可吗?他会拿这来说事吗?我打开电脑又审视了一遍价格,虽然整个体系不是绝对按系数来定,可是基本是合理的,我往后软软地靠在椅上,半年,我承诺的是半年销售完,如果销售不完呢?对我个人肯定有影响,但是更多的是对不住邱大志,哎,这人情压S人啊。 “田丽在吗?”邱大志满脸喜气地跑进来。 我听见他的声音立刻蹦起来,“我在,邱总,有事?” 他冲我扬了扬手中的价格表,“这个基本没问题,只稍微做了点调整。” 泪水在我的眼眶里着转转,“谢谢,谢谢。”接过价格表,我才发现邱大志说的稍微调整就是把均价拉到3700,我这下连鼻尖都冒汗了。 “给你一年时间销售,有问题吗?”我感激地望眼邱大志,“没问题,邱总,谢谢您。”他点点头,“我约了个客户,你先忙吧。” 我把所有的销售员都派出去到别的售楼部去踩点,我自己则去图书馆翻阅近一年来各大楼盘的推广策略。“余霜,帮我个忙,”我开门见山地说:“我需要了解周边楼盘的推广策略,简单点说就是你去买房他给你什么优惠,”我自嘲地干咳了两声,“他们那边早有人来踩过盘,我去他们那里,没拿到什么资料。”我猛地抓紧她的手,“你一定要帮我这忙。” 她被我这么一激立刻点头答应了,“好,”我的脸上露出笑容,正想谢谢她,“不过,田丽,你答应给我五块钱好处的,别忘了。” 我呆了下,现在毕竟是经济社会,我还以为是雷锋那个时代吗?“成,你现在快去帮我收集资料吧。” 余霜的要求让我感到为难,本来我是打算小赚一点广告费,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重新考虑,钱帛动人心啦,我也只是个凡人,哎,良心与现实怎么相差就这么远? “邱总,我建议我们这个小区改成茉城,理由有三点,”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推广思路,准备大概地和邱大志先做个沟通。“等等,”他打断我的话,“我叫大鹏也来听听。”他边说边拿起电话拨通了邱大鹏的电话。我的额上急出了冷汗,我这可都还只是思路,还没成型,叫邱大鹏来,岂不是让他看笑话? 邱大志放下电话,冲我温和地笑笑,“你不介意我擅做主张吧?”我瘪瘪嘴,我要说介意还有用吗? 邱大鹏进门,对邱大志点点头,然后坐到我斜对角的沙发上,“田经理,开始吧。” 我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僵硬的,我想微笑下,可是最终我只是咧了下嘴,“首先我要说明的是,这只是我个人未成型的想法,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两位邱总多多包涵。”我低头快速地翻阅了下手上的推广思路,我没有看到邱大志递给邱大鹏警告的一瞥。 我清了清嗓子,“我建议把我们小区的名字换成茉城,理由有三点:第一,凯乐与百乐门、喜乐门等相近,容易让客户误解这是娱乐圈子;”我在心里补上一句,这是余霜的观点,“第二,凯乐的阳刚气太重,”我笑笑,感觉自然多了,“而现在看房的多半是女人,女人都喜欢花;”我低头翻到最后一页,“茉莉花的香气淡而雅,这是我的第三点理由,现在都市的人都喜欢过带点小资情调的生活,一个带茉莉花香的小区无疑是拥有浪漫和恬淡生活的地方。”我抬头先看了眼邱大鹏,然后我看着邱大志说:“这就是我未成型的想法,请两位邱总斧正。”还有一点我不敢说,那就是小区不是很大,而凯乐太过霸气。 “可以把你手中的资料给我看看吗?”邱大鹏忽然说。 第十七章(5) 我有点犹豫,“给他看吧。”邱大志轻敲下桌子,“以前的销售都是我弟弟抓的,他对推广很熟悉。”我吃惊地望了他一眼,这是给我警告还是提示?我把手中的推广思路递给邱大鹏,“请多指教。”他眼光犀利地看了我一眼,我马上醒悟到我这话不像下级跟上级说话,“请邱总多指点。” 他看得很仔细,看完了又翻了一遍,“这都是你写的?”换我做总的那会,我会啐他一口,可现在我不能啐,“当然。” “你以前是学中文的?”我疑惑地看着他,可还是点点头,“难得,”他笑着把我写的推广思路对折后放进他的口袋里,“我大哥挑对人了。”他这是认可我了吗?我的心怦怦跳动得厉害,“哥,我同意改成茉城,还有这句广告语。”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这么通过了? “别掉以轻心,这只是个名字,”他拍拍自己的口袋说:“田经理,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呢,加油!”他站起来,冲邱大志笑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谈。”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说:“田经理,你不必再写什么推广策略,做个广告预算就可以了。”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邱大志轻咳了两声,我才醒悟我一直张大着嘴盯着邱大鹏离开,我的脸立刻变成绯红色,我强装镇定,正想找个借口离开,“不要被表象迷惑啊。”邱大志轻叹了声,眼睛里似乎多了抹担忧,“没事你就忙你的去吧。” 他才那句话是想暗示我什么?别把邱大鹏同意案名就当成是认可我?管他呢,销售上去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田丽,看我拿到了什么?”余霜得意洋洋地把几张置业计划表往我桌上一扔,“这是什么?”她一把拽过我刚打出来的广告预算表,我慌忙从她手上抢回来,“什么意思?”她挑了挑眉,“想过河拆桥?” 我强压下心底涌起的不快,“我是那种人吗?”我淡淡地笑下,“这份不是茉城的广告预算,是XXX城的,我刚问朋友要来做参考的。” 她的脸色好看多了,“末城?真做末班车啊。”这大嘴巴,我赶忙起身去把门关上,“是茉莉花的茉。” “好名字。”她两眼发光,“田丽,你看我在这买套房怎么样?”我歪了她一眼,“你是想投资吧?”她走过来亲热地搂着我的肩,“放心,我要赚了不会忘记你的。”我耸耸肩,“要炒你自个炒,我只当没看见就是。” “不是吧?”她亲了我一口,唬得我忙往后退,差点撞到办公桌,“干脆以我的名义买两套,你一套,我一套,”她笑嘻嘻地逼近过来,“折扣的问题我就不为难你了,我直接去找邱大妈,他这工程还是靠我过的批。” 我心头一动,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她不耐烦地撇撇嘴,“去趟山东,你变成了缺牙的老虎。” “说什么呢。”我轻打了她一下,“好了,没事你先走吧,免得我又被人说。” “谁说你?”她蹦到我桌上坐下,“邱大妈?他敢?!” “姑奶奶,你就先走了好不?” 她跳下桌,“不好,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她看着我的眼睛,“柳翰打算把公司卖了。”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卖?不是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卖?”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去问他好了。”她这句话让我从激动中冷静下来,“我问他做什么?我和他没关系。”我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帮她拎起包,“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们一起去泡吧。”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她也没有说出她心里真正想说的,“行,晚上我等你电话。” 送走她,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两个月他就做不下去了吗?是因为舒雨青带走了技术还是乌开来带来了祸事?我暗叹口气,不该牵挂的我偏又在牵挂,何苦? 茉城推出后销售异常火爆,根本就不需要我用什么销售策略,我一边忙着签合同,一边请邱大志把工程部的人借了两个过来去周边踩盘。 “什么?喻华园到了4200?景色江山到了4300?”我的脸一片惨白,茉城的销售价格还不到3700,邱大鹏这下可有话说了。 现在要补救就是涨价,可是一口气涨五百,一百个平方就是涨五万啊,按我的工资标准,我都得不吃不喝一年多才能赚到,我的心隐隐有些发疼。 “请你不要就这样离开,给我留下的只是空白,让我忘了时间还在忙碌,真的很想求它放慢脚步……” 包里持续地传来《不要就这样离开》,我有点失魂落魄地摸出手机,“谁啊?” “田姐,是我,徐娅。”徐娅?我混钝的脑子立马清醒过来,“我,我想向你征询件事。” “如果是关于柳翰的事,就不用说了,我和他没关系。”说出这个名字时,我的心颤了下。 “不,不是他的事。”她似乎有点慌,“是,是公司准备卖给柳总,我是说柳晨,我想,想问下田姐,我还要呆吗?” “卖给柳晨?卖给他还不如送给他,还落个人情。” “为什么?”柳翰?我浑身一震,二话不说挂掉了电话。 翰海就这么完了吗?我的鼻头有点酸酸的,我抓起手机,拨通了徐娅的电话,“听着,第一,亲兄弟好算帐吗?是给现金还是打借条?第二,销售出现问题,你准备老板不做去给他打工吗?第三,那些为翰海的发展做出贡献的人,你准备让他们光着手离开吗?”说完我就按了结束键,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我还是克制不了,还是说了,我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MD。” “嗯?”邱大鹏大声地咳嗽下,我反射性地跳起来,“邱,邱总。”我的脸成了大红苹果,他肯定听到我才骂人了。 “坐,”他边说边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我过来是想通知你,从现在开始销售价每平方上涨两佰。”加200也不过3900,我不禁露出笑容,“成,”我略思索下接着说:“邱总,能不能给老客户一天缓冲的时间?一则给公司树个好口碑,二则免得把客户赶到竞选对手那,三则可以增加资金回笼,您看呢?”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行,今天按原价,明天按新销售价销售。”他说完站起身,“我才和邱总商量了下,准备给你开个庆功宴,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做个优秀事迹的演讲报告?把他送出售楼部,我立刻小跑回办公室,关上门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八章 网络版(1) 销售的成功加上广告赚了点外快,我的心情愉快到了顶点,“妈,我晚上回来吃饭。”我边说边想着该给妈买什么礼物带回去,“好啊,”妈在电话那端似乎比我还高兴,“两个人一起来吧?”我被她说得有点莫名其妙,两个人?“好啊,我一会叫上她。”妈看来是想余霜了,我有点吃味。 晚上下班后,我叫上余霜一起去商场给妈买了条铂金项链,顺便把三万块钱给了她,“你真好。”她抱着我狠狠地亲了一口,“疯丫头。”我瞟眼四周,已经有人在对我们指指点点了。 “妈,这是给您的。”我把首饰盒递给妈,“回来就好,买什么礼物?”妈边说边探头望了望门外,“就你们两个啊?” 我惊讶地望下妈,转头低声问余霜,“你答应我妈带他一起来?” “不是她,”妈没好气地接口说:“是你答应我了。” “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什么时候答应您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装?余霜都对我说了。” 我傻在原地,我立刻蹦起来,“余霜,你都跟我妈胡说了啥?” 余霜笑嘻嘻地躲到我妈身后,“我没说啥,我就说那楚律师天天给你送玫瑰花,每次都是九朵。”我的脸红了,“他送花是他的事,你跟我妈胡说啥?” “丽丽,”妈走到我跟前,摸摸我的头发,“你把他带来给妈瞧瞧,要是真不好,余霜再敢掺和,我第一个不答应。”余霜冲我吐吐舌,“可要人家孩子还不错,丽丽,听妈的,你就别再挑了。” “妈,”我不满地鼓鼓嘴,“您别听余霜胡说,我对他没感觉。” “那是你没给人家机会。”余霜插嘴道,说完还冲我做个鬼脸,“我看楚律师挺好,对你痴心一片,又不嫌弃你离过婚。” 妈拉着我的手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日子就是凑合着过的,何况他职业又好,又没结婚,你就别挑了。”我听得心里头很不痛快,我离婚了我就掉价了?就没有资格选择我的幸福了? 从妈家出来,我也不等余霜,自个先下了楼,“田丽,田丽,生我的气啊?”余霜追上我,“干妈老问,我又不能不说对吧?而且,”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接着说:“我要结婚了。” “少骗我,”我才不相信她的鬼话,“你就是结婚了,我不喜欢楚砜还是不喜欢。” “谁骗你?”她似乎有点火了,“你不喜欢他是你的事,可是我要结婚了是千真万确的事。”我有点相信她说的话了,“和谁结婚?张鹏?” “放P!”她气得满脸通红,“除了他,满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 “别生气,对不起,我说错了。”我跳过去搂着她的肩,“他是谁?我认识不?你们怎么认识的?你爸妈同意吗?你真决定要结婚了?”她的眼里起了薄雾,“反正横竖都要结婚,我就嫁个爱我的吧。”我隐隐感到不安,“不想嫁就别嫁,我们正好有伴。” “不,我想结婚。”她拉下我搂着她的手,“下周五中午十二点半,在华翼楼我们举行婚礼,你一定要来。”我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她真要结婚了?“恭喜你。” “你要加油了。”她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我还想和你结亲家呢。”我想笑,可是看她表情挺严肃的,我撇撇嘴,“要都是女儿或者儿子呢?难道也做亲家?” “那就结成兄弟或姐妹。”她看眼表,“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她说完招手拦辆的士走了。 我心里怪不是滋味,这人走也不叫我?我正想也拦辆的士回家,一个用纱巾遮着脸、只露出眼睛的女人忽然拦住我,“你,你是姓田吗?”她微露出的左眼角有条像蚯蚓的疤痕,“是的,您是?”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的眼里涌满了狂喜,“你是田丽。”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我机警地往左边闪了闪,“干什么?”纱巾从她的面上脱露下来,一道丑陋的刀疤从她的左眼角贯穿到了她的右嘴角,“啊!”我惊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她似乎意识到了,很快扯起面纱盖住自己的脸。 她的眼中露出痛苦和不舍,眼泪大颗地从她的眼角跌落下来,“宝宝,我想你。”她低低地说完,转身掩面疯狂地朝前跑去。她是谁?我可以肯定之前我没有见过她。 舅舅听我说完那个奇怪的女人就闷闷地抽起烟,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田丽,这件事不要让你妈知道。至于她是谁,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舅舅答应你,会帮你找人去问。”怎么,还有其他人知道爸妈的事?就像有颗火种一下点燃了我深埋在心底不敢触碰、却又时刻牵挂的想揭开真相的渴望,“谢谢舅舅。” 谁知道真相?爸爸的同学?还是,那个丑女人?我浑身打个寒噤,我怎么会想到她?我使劲甩甩头,肯定是我最近太累了。 第十八章 网络版(2) 回到家,楚砜正在门口等着我,他把玫瑰花递给我,“早点休息。”说完他就朝楼梯口走去。“站住。”我想起妈说的话,“有人说你看上我是我的荣幸,”我咬着牙挤出后面的话,“我离过婚,而你没结婚。” 他面露惊讶地看着我,“谁说的?应该说是我的荣幸。”这话让我的虚荣心一下膨胀到了极点,“说真的,要不是你离婚了,我还觉得配不上你。”我真想哭,这话明里听是夸我,可深究下去不就是说我离婚了就没那个谱了吗?“是我配不上你,我,”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转,“我离过婚,我TMD地不够格。”转身我趴在墙上大哭起来,我再有能力和本事又怎么样,我离过婚就连余霜也比不上了,我憎恨这个事实。 “你别哭啊,”他急得在我后面窜来窜去,“如果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好不好?”我越发哭得厉害,他忽然伸手把我扳转过来,“你哭得我心疼死了。”我怔怔地望着他,“早知道这样说你就不哭了,我早说了。”他高兴地像个孩子,“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疼死了。”他笨拙地帮我擦去眼泪,我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先是抽泣接着大哭起来,“我又说错了吗?”他懊悔地抓抓头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等我哭够了从他怀里钻出来,他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对不起,”我吸了吸鼻子,“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他的脸红了,可是他的眼睛亮亮的,“我只穿了这一件。”他露出愉快的微笑,“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百种滋味涌上我的心头,“我,” “什么都不用说,我希望你是全身心地接受我,而不是因为感动。”他拂拂头发,“我先走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玫瑰花,我没得选择了吗? 茉城最初因为涨价销售量降低了些,可是随着满城房价的上扬,茉城的销售又持续火爆起来,可这已经不能带给我任何的兴奋和激动,来自内心的悲哀严重地挫伤了我的自信和自傲。 “田经理。”邱大鹏站在门口重重地敲下门,我的脸唰地变白,接着红了,“邱,邱总。”他冲我摆摆手,假装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今晚八点半蓝月亮酒吧,我们为你庆功。” “哦,谢谢。”我机械地说着礼貌用语:“邱总好走,我送您。”他惊讶地看眼我,耸耸肩,“你忙吧,我先走了。” 等他走出办公室好久后,我才想起他是被我赶走的,我手心里全是冷汗,我怎么了? “您好,请问您是田丽小姐吗?”我刚走进蓝月亮酒吧,就有侍应生走过来问,我点点头,“请走这边。”他礼貌地把我带到邱大鹏的包座。 “来了。”邱大鹏把手中的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坐,请坐。”我疑惑地瞧瞧包座,怎么就我们俩?是我来早了吗?“其他人还没来吧?”我坐到他的对面,假装不经意地问。 “什么其他人?”他摸摸前额,“我大哥有事来不了。”我微皱下眉,“今天是给你庆功,我们不谈别的,来,喝酒。”他递给我一个高脚杯,里面盛了八分满的褐色液体,“这酒香很独特。”我装着品酒,闻了闻酒杯。 “这是美国原装的鸡尾酒,没有安眠药。”这话说得我面红耳赤,我强做镇定,“干杯。”他哈哈大笑起来,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我不好落他后,也端起酒杯。 不好,这是高度的烈酒。 我呛咳着吐出嘴里的酒,为了显得逼真些,我暗掐了自己一把。 “没事吧?”他走过来挨擦着我坐下,我背后的肌肉立刻绷得紧紧的。“没事吧?”他边说边帮我轻拍着背。 “没事,没事。”我忙站起身,他猛地一把拽我坐下,然后他满是酒味的嘴朝我亲过来。 我扬手就是一巴掌,“啪”他摸摸脸,我低头狠狠地咬了他抱着我腰的手一下。 “哎哟。”他松开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泼了我一脸的酒,“摆什么谱?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给你脸还不要脸。”愤怒烧红了我的眼,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也泼了他一头一脸。 冲出酒吧,我的眼泪奔涌出来,我离过婚就是随便的女人,就是可以不用顾忌、不用在乎人伦道德、人尽可肤吗?老天爷,你怎么可以容忍这么丑陋的事存在? 半夜三点我从梦中惊醒,我又想起邱大鹏那无耻的嘴脸,我还是我!可为什么在世人的眼里我却不是我?泪水流进我的嘴里,很苦。 “为什么辞职?”邱大志把我的辞职报告搁到一边,“是不是最近销售压力太重了?”我忍住胸口的悲痛,摇摇头,“不是,我累了,想休息。” “这辞职报告你先拿回去,我批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他把辞职报告推向我。 “辞职?为什么辞职?”邱大鹏气定神闲地走进来,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我辞职你会不知道?”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是个畜牲。”邱大鹏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可是他立刻装出不和我计较的样子,“田经理,我是好意问你,你怎么骂人?” 邱大志突然猛拍下桌子,“你辞职我同意了,你现在去财务室算清该付给你的提成和奖金。”我知道他明白了,“谢谢,邱总。”我感激地看他一眼,转头我凶狠地瞪着邱大鹏'奇/书/网…整。理'…提=。供',“畜牲。”说完我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邱大志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得走,在我的伤口还没养好以前,我再经不起折腾。 第十八章 网络版(3) 当余霜打开我房门时,我正穿着睡衣,蓬散着头发,盘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前方。 “田丽,你怎么了?”她惊叫着扑过来抱住我,“你要敢疯了,我和你没完。”她说完哭起来。“你来了。”我靠向她怀里,闭上眼睛,“我困了。”说完我真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余霜已经走了,她在桌上给我留了张字条:苏航自杀了,这是他给你的信。 苏航?我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很疼,我咬着牙、忍着痛拿起信。 丽: 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肯定以为我是去找叶清卿,那你错了。这几年来我背负着她的死很痛苦,但是也让我看明白了件事,我爱的始终是你。 我曾经以为我不爱你,可是那天你躺在马路上大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但是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叶子为我而死,我怎么能任这痛苦再转接到你身上? 在长城意外遇见你,我想一定是老天可怜我,我以为可以再和你续缘…… 你说的对,叶子为我死不值得,而我更不配和你在一起,我在这世上已经毫无意义。 写完这些,我泪已流满面,丽,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和我相恋、白头到老吗? 我不是小人,我就是再穷也不会向你借钱,何况你的朋友?我只是想向你解释我现在的老婆,她是我救命恩人的老婆'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为救我而死。 外面的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航绝笔 泪水模糊我的视线,“苏航!”我的心如被锥刺般的痛,“苏航。” “请你不要就这样离开,给我留下的只是空白,让我忘了时间还在忙碌,真的很想求它放慢脚步……”手机突然尖叫起来。 一定是余霜帮我开的手机,我不想接,可是打电话的人却像跟我较上劲,一直不断地拨过来,“喂,”我吸吸鼻子,“今天我结婚,你不来吗?”我脑袋懵懵的,“你结婚?”我蹦起来,“余霜,你结婚?”我清醒了,“我马上过来。” 等我赶到华翼楼时,余霜和她的新郎倌已经在挨桌敬酒了,我正想找个空座坐下,楚砜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田丽,这里。”所有的眼光全扫向我。 “来了。”余霜小跑着过来挽着我,“小柳条,来。”我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有这么称呼自己老公的吗?“我来介绍下,她就是梦飞蝶。”我被她吓到了,“余霜,”我暗扯下她的衣服。“你不知道吧?这都是我那网站的会员,他也是。”就在余霜向全场一摆手的时候,我看到了柳翰。冷汗从我的鼻尖冒出来,我很后悔刚才写完人情后没走,“梦飞蝶,久仰久仰,我敬你一杯。”有好事的在边上嚷,“小柳条,敬美女要用大杯的。”小柳条从侍者的托盘上取来一小杯酒递给我,我接过来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我敬两位!”楚砜笑眯眯地插到我前面,“我先干为净。”喝完他抓紧我的手,“我们自己照顾自己,不耽误你们敬酒。” 我偷瞄眼柳翰,他的脸黑黑的,我也就任楚砜抓着我的手一起走到他坐的那桌坐下。 我扫了眼最前面的贵宾席,我没有看到余霜的爸妈,也没有看到熟识的人,“那边是小柳条的爸爸和妈妈吗?”我朝最前面的那桌呶呶嘴,压低了声音问楚砜。 “他们没来。”楚砜松开握着我的手,“最近是不是工作忙?看你瘦的。”他给我盛了一满碗的水鱼,“今天是我们这些会员给他们庆祝,下个月才是他们结婚的好日子,怎么你不知道?”我不再说话,低下头去吃水鱼,一天没吃东西,我饿S了。 我没有去问余霜为什么突然想结婚,苏航自杀让我想明白了,有些事不做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做了。 第十九章 网络版(1) “邱总,我想成立个顾问类的公司,想听听您的意见。”我直接向邱大志挑明我的来意,还有句话我没有明说,就是我需要资金。 “哦,”他轻敲下桌面,“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对房地产比较在行。”他微微一笑,“我建议你成立个策划公司。”我愣在原地,尽管在天鹏我参与过几个重大楼盘策划的敲定,可是这些微薄的经历对于专业策划师来说,根 (精彩小说推荐: ) 寂寞白领 第 15 部分阅读 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对自己没信心?我弟弟那么傲气的人都说你在策划方面有天赋,所以你一定能做好。”他从抽屉里翻出几页资料,“我已经看好了公司办公的地方,而且也筹措了资金,”他犹豫了下,“成立一个策划公司必须在三佰万以上,我出两佰万吧。”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的,“公司里你是董事长兼法人代表,我不过问公司任何事务。”他微笑着对我点点头,“前提是没有出现威胁到公司存亡的大问题。” 我心里充满着困惑和不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帮过他吗?他似乎瞧出了我的怀疑,“我跟你讲个故事,”他望向前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三十年前,”我心头一动,我那时候刚出生,难道跟爸有关系?“有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为了供弟弟上大学,拼了命地在城里打工,只要能赚钱,不管是什么活他都干。”他陷入沉思,“他以为只要等弟弟读完大学就可以有好日子过了,可是老天似乎没开眼,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在拆旧房子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木板子上的锈钉子,当时穷孩子的脚底就出了血,穷孩子想,不就出点血嘛?他找点烟灰包上,以为过两天就好了。可是没想到,到了晚上,他整个脚都肿了起来,还发起高烧,尽管包头老板把他送到医院,还交了一千块钱押金,但是这之后包头老板却再不肯拿钱出来给穷孩子做手术。而这个穷孩子早把所有的钱都寄给了他弟弟,他身上没有一分钱,他以为自己一定死定了,”他的眼中隐隐闪过泪花,“一个好心的外科大夫救了他,不仅给他出了医疗费,还帮他治好了病,这个穷孩子发誓以后赚了钱一定好好报答这个大夫,然而还没等这个穷孩子赚到大钱,那个大夫……”他抹下眼角,“那个大夫就是你爸爸。”他温和地看着我,“所以,不要怀疑我有什么用心,安心做你想做的吧。”我点点头,“邱总,您是好人。” 走出鸿升房地产公司,我心里一片茫然,三佰万还缺一佰万,我私人财产再加上我那套房子也不过五十万,还有五十万我上哪去筹?如今的社会连枕边人都不可靠,谁又肯把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钱交给只是朋友的我?余霜要是富婆就好了,我眼睛一亮,张鹏! 张鹏几乎不用我多说什么就答应了,“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要把我的名字写进股东里。”我兴奋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他拿我张白条就给我20万?“不写你的名字怎么证明你出了20万?这公司不只我们两个股东。”我神情暗淡地说:“你这么相信我,我不想对不住你。” “以余霜的名义你看怎么样?”他落寞地笑笑,“你把写她名字的股权证交给我就是了。”我心底的震动不亚于三级地震,余霜会答应吗? 我刚把事情讲了个大概,余霜就气呼呼地打断我的话,“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我的心凉了半截,看来没戏了。 余霜冲进来,把一本存折摔到桌上,“田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这有五万你先拿去,至于某些人的脏钱不要也罢。”我感动地紧紧拥抱她一下,“余霜,谢谢你。” “她需要150万到200万的周转资金开公司,不是10万。” “没有那么多,只要100万。”我不满地瞪了张鹏一眼,干嘛夸大资金的数字? “没错,至于是150万以上,这样才能占50%以上的股权,才能拍板做事。” 余霜冰冷的脸稍微熔化了点,“开什么公司?” “策划公司。” “你行吗?”她惊疑地望着我,“我可没听说过你懂策划。” “邱总说我行。”我心虚地耸耸肩。 老板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老板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诚然。 第十九章 网络版(2)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结婚?”刚走进电梯,余霜就拦在我面前,我有些哭笑不得,“那好吧,我现在问你。”她冲我翻下白眼,“你问也白问,秘密,我不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哦。”我的心思全在张鹏说的话上,邱大志虽然说是感激我爸才帮我,可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比比皆是,他要是嘴里说的好听,行动不好听咋办?我这可是把所有的身家都给压进去了,一佰五十万,我头大的搓搓头发。 “还在想钱的事?”她边说边揉我的头发。 “干嘛啊?” “帮你揉头发啊,免得你走神把自己的头发都给扯光了。” “拜托,余霜,我正烦着呢。” “不烦,不烦,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假结婚。”我大吃一惊,“假结婚……”我正想问下去,电梯到了一楼,“是啦,我们找个地方喝茶聊天去,我这几天快憋S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张鹏的老婆找到了余霜,还给她下了跪,“……我那时候真希望自己疯了,可惜我清醒得很,清醒地听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她的苦难经。”她苦笑了下,“太麻烦了,所以我干脆结婚让他死心好了。” “那个小柳条呢?他也愿意?你别忘了,你那网站上的会员可都是亲眼看到你们结婚。” “他当然愿意啦,天天追着我要我嫁给他呢。” “是吗?”我和柳翰不就是网上先认识然后结婚的吗?可结果呢? “当然,网上追我的人可多了。”她有些得意地扬扬下巴。 “那你怎么没发展一两个可以结婚的?” “网络的爱情来的快,去的快,满嘴的爱情到了现实就成了狗P,嘿,你不是试过了吗?”她突然凑到我耳根低声说:“再告诉你个秘密,那个小柳条别看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个无业游民,天天泡在网上装有钱的公子哥儿,装情圣。” “那你还和他结婚。” “那不是假结婚吗?”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再说了,我假结婚又没碍着谁。”她冲我吐吐舌,“现实的爱情我都不相信,我会去相信见鬼的网络爱情?”她笑得很贼,“不过呢,我可以享受网络爱情,多美的泡泡啊。”我无言以对,我自己的婚姻都没经营好,我拿什么来劝她相信爱情?“还在想钱的问题?没关系了,我去找我老爸要,反正他的钱我不花就给那女人花了,不花白不花。” “谢谢。”资金的缺口不是几万,而是好几十万,余霜的爸爸就是有也不会拿出来,“我想放弃了。”我轻叹口气,口袋里的钱够我舒服地过日子了,我何苦折腾自己? “放弃?田丽,别让我看不起你!”她气得满脸通红,“我是没这个能力,要有这个能力,我就去找邱大妈要求跟你公平竞争,你说不定还没这机会呢。放弃?哼!”我懒得跟她争,谁愿意放弃机会?办不到的事非要勉强为之,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我在家闷了几天也没有想出可以帮我的人——去找亲戚朋友不过就是三五万的凑,于事无补,我却要背上一大堆的人情债;我知道我要是去求张厚烽,他多半会答应,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我宁愿死也不愿给的;李德就更不用说了,我没听他的一意孤行地走了,他没踩我几脚已经是留了情面,哎,想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 “丽丽,你现在是不是缺钱啊?妈这还有两万,你先拿去用吧。”我心里像堵了什么样地难受,我年纪也不轻了,还要连累妈。“妈,您的钱还是自己拿着吧,我不缺钱用。” “是吗?那你夏阿姨怎么……” “别听余霜胡说。”我有些恼羞成怒了,“她怎么没事就到您那瞎嘀咕?您女儿我,难道是没本事养不活自己的人吗?妈,您怎么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反而相信外人?” 我刚把事情跟妈解释清楚,舅舅的电话跟着打了进来,“田丽啊,我这可以凑到30万,你看什么时候给你?”我吃惊地张大嘴,“舅舅,您是中了六合彩还是抢了银行啊,您哪来这么多钱?”舅舅一个教书匠每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怎么算都不可能有30万。“当然不是我的,是别人的,他有个要求,就是在你那公司任个职……最好是副总经理……如果你答应的话,他可以加到50万。”舅舅的边上明显有其他人,“你叫他跟我谈,舅舅,这事我们当面谈好些。” “她要你跟她谈,”舅舅似乎把话筒递给了对方,“嘟嘟嘟……”电话立刻被挂掉了。这谁?为什么害怕跟我说话?我疑惑地搁下手机。 难道,是柳翰?不会的,那天我把话说得那么S,他是个好脸面的人,才不会干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哎,看来只有和邱大志讲清楚了。 我简单地装扮下自己就准备去找邱大志,刚打开门,我就撞上风风火火跑过来的余霜,“怎么了?出事了?” “是,是出事了。”她边喘气边递给我一张纸,“这是,是我在网上查到了,一个策划公司的注册资金最多不过十万。”我快速地扫了眼纸上的内容,我的脸色大变,“邱大妈这不是坑你吗?走,找他去!”她拽着我的手,“一会你别说话,我来说。”我点点头,心底里凉嗖嗖,早没了先前对邱大志的感激。 第十九章 网络版(3) “嘭”余霜一脚踹开邱大志办公室的门,“邱大妈,你太过分了!”办公室里除了邱大志,还有一个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我忙扯住余霜,“等他们谈完,我们再去。” “凭什么啊?”她一把挣脱我的手,冲到邱大志的办公桌前,“你什么意思?”她把给我看过的那张纸重重地拍在他的桌上。 我硬着头皮跟进去,“对不起,邱总,”他冲我摇摇头,转脸温和地对那装西装的男人说:“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那人礼貌地站起来,和邱大志握了下手,“那我先走了。”走前他瞟了眼我和余霜。 “说,你什么意思?”余霜还没等那人走出门口又嚷起来,我急得直跳脚,这姑奶奶是不是在哪受气了,火气这么大? 邱大志皱皱眉,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不准走!”余霜生气地瞪着他,“我不走,我关下门。”邱大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关了门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田丽,余霜不懂,难道你也不懂?”我张张嘴正想接话,“别冲她说。你就是看她好欺负所以这么折腾她是不是?你上下一磕牙不要紧,却把她害苦了。为了这一佰万,她跑了多少路,说了多少好话,最后都差点要跳河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太夸张了,都没边了,我索性不说话让她说。 “是吗?田丽,如果你真拿不出,我可以出这一佰万。”他无可奈何地看眼我,然后看着余霜说:“我这么做是怕田丽不自在,这是第一层意思。另外就是,有资本在内,她的潜能才会发挥到极至。”这不就是说我有股本在内才会发狠?中国人的劣根性,不关自己事的,高高挂起。 “说的比唱的好听……” “听我说完,再发表你的意见。”邱大志有些生气了,“成立一个公司除了注册资金,最重要的是周转资金。去租写字楼,一年的租金就是十几万,其他的办公用品加上人员工资等一年就是几十万。做公司不是做零批,一上轨道就可以赚钱,也许第一年是亏,第二年才能持平,如果碰到大点的项目需要押金,难道还临时去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让你拿出一佰万,是想让你明白你肩上的压力有多大,没有承受挫败的心理素质,你趁早说。” “对不起。”余霜抢过我的话头,“她肯定能承受挫败,是我承受不了。刚才那些话都是我说的,跟她没关系,要怪你就怪我,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消消气?” 邱大志看眼她,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上次你结婚我出差了,这是补给你的新婚贺礼,要我原谅你,你就收下。” “谢谢,你脾气真好。”余霜没有客气收下了红包。我暗松口气,整个城市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闹翻了,以后怎么相见? “田丽,这两天你就去把注册公司的事给办了吧。”邱大志拿出些资料给我,“至于资金,我出一佰万,你出一佰万好了。”我接过资料翻了下,“好,这事我负责办。”有些事还是早提的好,“至于股东,余霜也是一个,有可能还会加一个,邱总您有意见吗?” “余霜我同意,其他的就不用了。”他解释说:“股东多了,你不好开展工作。” “太好了!”余霜兴高采烈地亲了我一下,“你可以发挥你的潜力了。”我可一点都笑不出,邱大志减少资金的投入固然让我有了更多的自主权,但却给我增加了经营的压力,更何况我根本就拿不出一佰万。 回到家,楚砜正在我门口看文件,“哎哟,楚大律师是工作和泡妞两不误啊。”楚砜的眉头往上抬了抬,“余霜开玩笑呢,别理她。”我微笑着打开门,“进来坐吧。” “这天怪热的,不需要灯炮,我闪了。”余霜说完冲我做个鬼脸,真走了。 我换上拖鞋回头看楚砜还站在门口,“怎么不进来?” 他的眼里露出温柔,“这是你第一次邀请我进来。”我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是进来还是不进来?” “进,当然进。”他边说边把手中的皮箱递给我,我顺手给他搁在鞋柜上,他进门后立刻像抱宝贝样地又把皮箱抱进怀里。 “我曾经向你承诺,我会给你两佰万做聘礼,”他打开皮箱,“我太无能了,这一年我只赚到五十万。”他把皮箱递给我,“你需要资金你先拿去,我赚够了两佰万就来向你求婚,你一定要等我。”我忙把皮箱推回给他,“我不能接受你的钱。”他的眼神黯淡下去,“你还是不能接受我是吗?你根本不可能爱我,什么都是我一厢情愿是吗?”我感到尴尬,“也不是了……” “你愿意接受我了?”他眼睛一亮,抓住我的手,我立刻用力扯回我的手。“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他沮丧地说。 我知道这时候我不能再逃避了,“对不起,” 他的眼里起了层薄雾,“我知道,我懂的,你不用说了。”他把皮箱推向我,“就算我借给你吧。”他说到后面已经微带了些鼻音。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现在心口的伤还没有好,”他看着我,眼里涌满了希望,“我不想骗你,我现在没有爱你,可是我也不讨厌你,”一抹绯红飘上我的脸颊,“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来认识对方,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已经做错了一次,我不希望再错一次,你明白吗?” 他点点头,“我希望能有机会,陪你到老。”我的心抖了下,苏航也说过这话,我努力克制涌上的泪意,“如果一年后我们对对方都不反感的话,可以试下。” 写在篇尾: 曾经有朋友问我,结局是什么?我反问他,结局很重要吗?过程不重要吗?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结局,只是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形成了自己不同的行事风格和做人的原则,因而有了不同的结局。 以上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为巧合! 抱歉,我累了,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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