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 我一直在等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千寻 我,学旅游管理的。可是,我现在做的却是人力资源。当然,现在这个社会像我这样从事的工作与自己学习的专业不对口的人很多,要不然那些学习财务的孩子不做其他非财务的工作,岂不要饿死其中的70%或者更多? 可要说我做人力资源有多好嘛,也说不上来。其实工作就是那么回事,也用不了多少的专业知识让你在实际工作中运用。当然,你若具备着某些专业知识也是不错的。必经有些时候,用些专业术语,也是可以唬唬外行的。再说了,技多也不压身嘛。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做多了做久了,也就知道就是这么回事了。呵~ 当然,我这种肤浅的认识,只是适用于我这种没啥上进心,只求温饱的人而言。对于那种有着自己职业规划的人,是不适用的。他们必须适应职场如战场的险恶。就像书里的杜拉拉一样八面玲珑,能将这原本简单工作,玩得风生水起,趾高气扬。似乎也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在这样的企业工作,才对得起外人对咱称呼的这“白领”身份。 想我常跟沈岩说,正是因为有了我们这种只求温饱,不思上进的人存在,职场才平衡。要不,人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前钻,后面的活给谁干啊?他这总经理的位置,不也坐得不踏实嘛!呵呵!!! 我不给社会添堵,我也不给我们的沈总添堵。其实,就我这么点脑细胞,想给人家添点啥,也添不上。差距啊! 这话又说回来了,像到了我这年纪,却还只是干着这些简单工作的人而言,是比较遭受年轻孩子唾弃的,因为咱老霸占位置啊!不给年轻人腾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年轻一代所不耻的对象。别以为尊老爱幼的美德会在职场上发挥其优良的功效,因为每当他们喊你:“黎姐”的时候,总略带着一丝轻蔑、玩味。轻轻的,淡淡的却又硬生生的。 为什么一直上不去,下不来。或许是和沈岩有关系的。我常常这么想,如果我有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压力,或许我也会顺应着大家的努力而争取。可是,我父母有自己的稳定收入,我住的房子没有房贷要还,也没有孩子要读书,甚至,因为连朋友少,故而交际费用的支出都少得可怜。这一个月三千多的工资,足以让我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悠然自在的生活。对了,我每个月固定的支出是房租,一个月300块,可这300块据说连物管都不够。不过,管它呢!沈岩他只就收这个价,我租得、住得还似乎也心安理得。这就是我说的,我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求上进是因为沈岩。以前我常对他说:“沈岩,我不求上进都是你的错。”那时,他只笑,不予置评。久了,我也不说了。或许,是我已经被他养成了这种依赖的习惯。也许,我是发现了这根本又与他无关,不提只是自己不想正视这个问题。又或许我和沈岩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谈论这种略带着幼稚与玩笑的话题。必经,我们都过了那段可以随性而语年龄,也不再拥有可以相互玩笑的身份。可以再接下来的,只能是带着岁月感的唇边轻笑和细声慢语。 我伸手取过桌边的红茶,轻押一口感觉清香绕舌。果然比上回沈岩带回来的那什么乌瓦什么的好喝。那茶口感太浑重,并不适合当纯茶饮用。也是,人家带来时就告诉过我,那茶最好用来做奶茶的,只是我自己懒而已,却还硬要赖茶不好。 每次沈岩来,我都得给自己泡上一壶红茶。人家说,喝茶提神。可是我这人却只有喝红茶才不想睡觉。其他的茶,喝得再多也只能当成是有味道的白开水而已。沈岩每回来得都晚,来了之后有时要给他做点吃食,有时也就这么坐着当一个忠实的听众,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能搞到凌晨二三点。对于我这种晚上十点就要睡觉的人来讲,似乎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所幸,他来得并不频繁,一月也就四五次。 像是今天下午接到他的电话,说是想喝绿豆汤了。也不知道,怎么这大冬天的,就让他想起了这清热解暑才喝的东西。估计没人知道,他们眼中冷峻的岩少会像孩子似乎的喜欢吃甜食。当然,可以确保的是除了沈岩的司机,也没有人会知道,我这毫不起眼的小小人力资源助理会认得沈岩。 走到厨房,天然气灶台上的绿豆已经煮得开了花。上面也漂着脱落了的绿豆皮。沈岩不爱吃这个绿豆皮,以前不知道时,总是发现他用勺子将开了花的绿豆压碎,等沉淀后把绿豆皮捞出来才喝。后来,像是猜到了他的喜好。在煮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慢慢的给他把绿豆皮剔出来,将绿豆汤熬成绿豆沙。每次见他吃东西,都会觉得他就像是个孩子。总是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那时,不太会做饭,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做出来了,他却不动筷子,自己就总是恨不得把这些都塞到他的嘴里。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妥协了,还是被他磨练出来了。对于他的挑食也能习惯了,记下了他不吃的东西,也记下他爱吃的东西。 好像是两年前,我问他:“你太太知道你这么挑食吗?”他好奇的看了我一眼说:“王管家在我家快30年了,我们家任何人的口味,他很清楚。”是啊!是我忘记了,他太太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些。这看似简单的两句话,让我想到韩剧《巴黎恋人》里女主角问女配角,你知道男主喜欢什么吗?其实,知道不知道喜欢什么并不重要,这也并不能影响到他们婚姻关系。因为他们的婚姻并不需要了解对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是只要了解他们的结合,股价会呈何种上涨趋势,两家共同投资的企业会又有哪些优惠政策可以共享。甚至地方政府也只是想知道他们的结合会带来怎样的税收新高。 窗外透来的灯光,打断了我思维。夹杂着的小雪花,使得那车灯的光线带着折射,我眯着眼正好看到沈岩下车。黑色中长的羊绒大衣,被他拉了位紧,头也没抬的就往门口走。司机也没做任何停顿,就像平日里一样干脆利落的掉头往回开。放下汤勺,关小火让汤再闷上一会,我走出厨房。沈岩正好走了进来,抖了抖身上飘着的雪花。 “很冷吧?”我笑着走了过去,伸手帮他拍了拍已化成水珠的雪花。这个男人怕冷,并且十分讨厌冬天。 “嗯,还是屋里暖和。”他换过拖鞋,拉着我走了进来。知道他回来,特意把中央空调给打了开来,房间的温度大概在25度左右。我只着单衣,看着还穿着大衣的他,我真担心他能中暑。 “把外衣脱了,水是好的等你洗个澡,绿豆也好了。快去吧。”我帮着他把外衣脱了下来,随意丢在沙发上。 “又喝红茶?别喝多了,晚上睡得不踏实!”他看了看桌上的红茶,像是无法理解的略皱了皱眉。这个男人,总是爱皱眉。以至于还没到四十岁,两眉之间都出现了一个川字纹。 我推了推他,轻叹到“知道了,快去吧!我的岩大人!”谁知道他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才九点半。以为我爱喝这茶吗?喝得半天都睡不着的,真不舒服。给他拿好衣服,安置好了。退回厨房一看,煮的绿豆也差不多好了。关了火,又用汤勺压了压翻滚的豆子,倒入另一个放着过滤网的小锅内。过滤出来的豆渣,明早似乎可以做豆渣饼。不过,可想象的,沈岩不会爱吃。 等盛好放在餐桌上,他正好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贴身的T恤外面套着新给他买的细羊绒开衫。迎向他接过毛巾,让他安坐在餐桌旁轻轻的给他擦着头发。“喝吧,热着呢。” “我还没吃晚饭呢!”他端起绿豆汤,转过身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无辜,戏谑,我丢下毛巾,无奈的瞪着他:“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回来说?家里只剩米饭和鸡蛋了。”他像是做出了很大牺牲似的点点头:“那就只好吃蛋炒饭了。”看看他的表情,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着委屈、那表情就像控告我在虐待他。 等我给他做好,他已经喝了三碗绿豆汤。看那样子,估计是真的饿坏了。“宋秘书都在忙什么,连晚饭都没给准备?”我下班的时候,各部门总监的会议都还没有结束,可一般这种情况,总经理室的秘书都会他们安排晚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赶得急,准备了也没来得及吃。跟中峰他们开完会,又接着跟司俊他们交待了点事情。都安排完了,就想着回来再吃了。谁知道你什么都没给我留。”他端着碗,边吃边讲的样子挺好看的。这是别人见不到的样子,在外面他总给你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严肃的很。 “等会你先休息,我处理几个文件再睡,现在都快11点了,碗放着明早我来洗。”他抬着头,看着只笑不语的我。也许就是无纸办公的好处,走到哪里他都能及时的知道他想要知道的公司一切动向。我知道他忙,可是今天的他,似乎又像是在赶着做些事情,像是今天突然提前的各部门总监会议,像是这么早赶到这里,甚至就连这没吃的晚饭也像是故意的。 “你忙你的,我自己安排我自己。”我起身收过丢在沙发上的毛巾,走向浴室。待我梳洗出后,他已经进了书房。餐厅的碗果然放在水池里,我也不洗。他说过明早他来洗,那就让他来做。这是我们相处的一贯方式。收起茶几上的茶壶,以前这会,我总是再续上一壶。以便能精神的陪着他聊聊天,说说话。可今天回来得早,倒是要浪费这一壶好茶了。 关了客厅的灯,又把过道上的小灯给他打开。回了卧室才躺下又听到他咳嗽两声,我转了个方向轻叹一声合着眼。明知道睡不着,可我却不好到书房去打扰他。他处理的案子也许并不是什么商业机密的东西,可是,我这么多年却从来没问过一句关于公司的事情。书房的东西,他走时是什么样子,他再回来也一定是那个样子。有些地方,是最好不要踏入的,就像他的心一样。你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才会反馈你足够的安全。这是我跟在他身边快十年学到的。 腰酸背疼的翻来覆去,我想这并不是那口红茶引起的效果。而是沈岩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书房和卧房的门都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上。所以他那刻意隐忍着的咳嗽声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我耳中。想到冰箱里还有几颗剩下的梨,我索性起身又回到厨房翻出沙锅,给他用冰糖煲上梨。设好定时,明早起来就能喝。我走向书房,轻轻的敲了敲门:“沈岩,快十二点了。”他抬起头看着我,又看了下书桌上的手表。“让你别喝那茶吧,又睡不着了?”他以为,我这么晚还不睡,是因为喝了茶的原因?我也没做解释,只是笑了笑。他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走吧,去睡吧。”他一手揽过我,一手关了书房的灯。 被他拥在怀里,我知道他肯定是想等我睡了再回书房工作。要不然,怎么会连电脑都没关。“好好的怎么咳嗽了?”他身上暖暖的,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怕冷的样子。我的手抚在他的手臂了,还是忍不住的问了这个问题。“没事的,估计就是寒到了。”他拍拍我的背,语调轻松的很。见他不那么在意,我也放下心,只是轻声交待他最好能穿个背心,护着背别受了寒气。想也是,这段时间新厂的建设到了最后的阶段,他时常在工地上查看工程进展情况。这大冬天的,真也够他受的。被子里因为多了一个人的温暖,很快让我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他说没关系之类的话。 “子语”沈岩拍拍我,我迷迷糊湖的打开眼睛。发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蹲在床边。“几点了?”我沙哑的嗓子问到,看天的样子,似乎才是刚亮而已,应该不会超过七点吧?“六点半,我今天有事需要赶早班机。”昨天急急忙忙就是为了今天要出差?我还没清醒的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 我连忙想要起身,可他却轻轻的按住了“昨天不是没睡好吗?再睡会,我让李叔等会过来接你去公司。沙窝里的梨我吃了,谢谢。”他的手指帮我捊过眼角边的长发,眼角都带着笑的说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只要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心也会不由的跟着扬起笑容:“沈岩”我伸出手拉了拉他,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应:“嗯”隔着被子拥着他,他外衣上的凉意还是传了过来。我傻傻的一笑:“没事,我就想叫叫你。”他拍拍我的脑袋,像是很多年前似的,称我为“傻瓜” 沈岩走后,我也睡不着只好起身。厨房里的碗他已经洗好了。家里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给李叔打了个电话,让他不用过来接我。可他却说是沈岩交待的了,不来不好交待。我再三推却了,他也不同意。李叔就是这样,对于沈岩的交待,一向是百分之一百的执行。想来也是,他跟在沈岩身边的时间比我还长,当初,据说是沈岩新学开车不久,不小撞到了他开的送货小面包车。害得他没了给批发市场送货的工作,那时候李叔的老婆刚过世,留着两个孩子和给老婆治病借的大笔医疗费。所以沈岩请了他做自己的司机,陆陆续续沈岩又供着他家两个孩子上大学,甚至出国留学。李叔就像要报恩似的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沈岩。有时,他来接沈岩上班,沈岩也总是拉着他进屋一起用早餐。一开始他也不太习惯,这么几年下来,李叔也就慢慢的熟悉了,也就不再显得那么拘束。 像平日里一样,八点二十分李叔准时到达我家。只是平日里接得是沈岩,今天接得换成了我。一上车,李叔就递给我一个袋子说:“子语还没吃饭吧?沈先生交待了,来的路上给您买了早餐。”这个老人家50多岁了吧,可这大冬天的他却只穿着一件像是很多年了的手织毛线衣。“谢谢李叔,这大冬天的您还非跑这一趟。”其实我坐公司的班车也是一样方便,我每天不也如此吗?“没什么的,沈先生说了要接您的嘛,我老头子早上也睡不着正好就当运动了。”他乐呵呵的笑脸,让我无由的感到温暖。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偶尔的问几句关于他两个孩子的事情。就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单身的他培养了两个优秀的孩子。那语气,那神态里时不时的透出一种骄傲,一种为人父的骄傲。看着李叔的神情,我不知道沈岩如果以后当了父亲,会不会也会像现在的李叔这样,谈起自己的孩子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我想,可能也会吧。只是,那一切都将与我无关吧。我将目光飘向窗外来掩饰自己内心里悄然而至的失落感。 “李叔,前面路口就停吧。我自己走过去。”在公司前面的一个路口,我出声提醒到。虽然李叔可以把车开到专用的停车场电梯直达通道,可是我并不想给自己或是沈岩添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说遇到人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不能确保100%就没有必要去冒险。再说,我更不能确定的是沈岩今天突然让李叔接我上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不想去做触及他安全底线的事情。又或者可以理解为,我害怕沈岩今天让李叔来接我上班是一个试探。试探我是不是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得寸进尺,不知收敛。必经我曾经亲眼看过沈岩是怎么对待那些有非份之想的女人时的决绝与冷酷。 李叔没说什么,只是依言把我在路口放下。我看看手表,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原以为今天会是比较早到达公司的念头,可在看到前台已经正装上岗时感到了有点莫名的不安。 “今天怎么这么早?”我不解的走到前台前,像她们打听到。林容很不以为然的抬眼看我:“你不也很早么?今天新官上任,别说你人事部自己不知道啊。”新官上任?我不解的看着林容,谁上任?我似乎有点不解。林容估计确认我是真的不知道,才小声说:“昨晚我们突然接到头电话,说是从今天起原来的财务总监助理、运营总监助理、物流总监助理三人突然升为总经理特别助理,在岩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三个人共同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务。当然了,所有文件要他们三个人共同签字才生效。惊人吧?”这是怎么回事?沈岩这是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启用这暗中放在公司的三个重要人员?这三个人一直跟在沈岩后面,我是知道的,要不然他昨晚说跟司俊交待点事情我也不会觉得正常了。他们三个人,一直在各部门轮岗,甚至在各子公司的生产基地都有任职。可一直没有升上来。其他人只道是他们没当正职的命,可是我是知道的,这三个人是沈岩一直亲自培养的人。是预备着万一有个什么特殊情况可以代他行使总经理职权的小组成员。可是,突然让他们三个人主持所有公司的工作,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 刚才在车上,李叔似乎问了我为什么让沈岩去出差。我没注意这个问题,当时只记得随口答,他出差不是常事吗?有什么好阻止的。 之后 之后,李叔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吓傻了?就说你这个人事当得不怎么的嘛。要不然,这种消息你们自己部门怎么会不知道?”林容拍拍有些走神的我,努努嘴像是嘲讽般地说道。 “岩少去哪了?”我收回心神,语速略快的问林容。也无法细想自己的神情会不会有些怪异。 “说是答应了上面对援非的一项计划,在那边建医院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答应了亲自去,还说是要一直呆在那边,直到医院落成运行才回来呢。”林容不解的看到我,她好像很乐意告诉这个对于这条消息一无所知的我。员工班车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口,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也打断了我和林容的对话。 我有些心神不安。 对于沈岩去非洲,我觉得不安。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系统提醒我有一封新邮件。我点击一看,是沈岩昨天晚上,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五点给我的。 昨晚没睡好吧?我一咳嗽你就皱眉。子语,我想去非洲。不是因为我答应了要给政府援建一家医院,而是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这么些年我一直想去,可却一直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这次是正好遇到了借口,还是这么多年累积了足够的勇气。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会让我退却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沙锅里炖的梨我吃了,很甜很甜… 子语,照顾好自己。 我足足盯着这封不足百字的邮件有十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去非洲,不是要去而是想去。呵~ 这么多年,我以为足够他忘记一些事情。原来,是我太自以为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忘记,他从头到尾都记得,一刻也不曾忘记。那一个人的存在,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不需要记起,从来不曾忘记。”就像是深入了骨髓的记忆。沈岩,你不知道太坦白,也是一种伤害吗?这么多年,难道真以为是不爱才不受伤吗? “黎姐,电话。”对面新进的实习生,拿着电话对着有点过分发呆的我喊到。我连忙拉起电话,左手轻抓了抓头发集中精神应答道:“你好,我是黎子语。”“你好,黎小姐,我是司俊。”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轻轻淡淡。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音调里有着和沈岩同样的冷漠感。甚至者还带着疏远感与陌生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司俊为什么来电话?“我五分钟后会到你们部门的会议室,有些东西需要您签字。”他仍是淡淡的说着,我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电话,心也跟着收紧了起来。“好”我也不知道了除了说这个好字之外,我还能说什么。挂了电话,对面的实习生就带着好奇的表情悄悄的问:“黎姐,刚来电话的人,说是司俊呢?有什么事情吗?”我笑了笑,不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让我签什么。显然,我这个答案是满足不了小女生的好奇心的。她以为我是故意不说的,给了我一个失望的表情,继续坐回位置不再出声直到司俊走进我们部门的办公区,引起她了一声惊叹。 “黎小姐,我们里面谈。”这个人习惯性的主导别人的行动吧。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给财务总监当助理的,总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吧?这个人真是不简单。我起身随着他走到小会议室里。除了看到他示意我们部门经理不用出来之外,我和他都选择了忽视集中在我和他身上的目光和讶异。 他坐下之后,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将他抱来的一叠文件一份一份的摆在我面前解释到:“这是先生走之前交待的最后一件事情,请您签了这七份文件。文件里面的内容您现在可以看,看过之后只要您签好字,这些条款立即就生效。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先生也有交待全按您的意思处理。”从他在我面前摆开那些文件开始,我就陆续看到了三份股权转让书,两处房产转让协议,两份以我名字与银行保险柜业务签定的合同。 “司俊,你等一等。”我按住他正想翻开给我讲述文件内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的喊到。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原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一早晨接二连三的意外使得它怎么都转不过来。“黎小姐”司俊看着已有些失控的我,冷冷的喊到。“怎么回事?这些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我有些混乱的指着桌上的这七份文件,不用看里面的内容我都能知道里面任何一份给我,都足以让我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沈岩让他给我这些到底是怎么意思?去非洲?就只是去非洲?见了鬼的去非洲!“黎小姐,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奉命办事。”他往椅上一靠,双手交叉着。对于我的态度他的表情能解读成看我能装到什么时候。 “司俊,他去哪里了?”他真的是去非洲了吗?真的只是去了非洲这么简单吗?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那个曾经让他失去心爱女人的地方吗?要是,只是去了这么一个地方,何必这样呢?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么多名堂。 “我说过了,我只是奉命行事。”他仍是不回答我的任何一个问题,表情也不曾发生任何一丝的变化。 他的一句奉命行事,彻底地把我给激怒了。每个人都是奉命,李叔是奉命接我上班,他是奉命让我签了这些合同,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该奉他的命令,签下这些呢?我把脸深深的埋在双手之间,深呼了一口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司俊说:“在他回来之前,我什么也不会签。”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会议室。 “黎小姐”司俊也站了起来,在我身后喊到。我转过身看着他,这个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软化。“黎小姐,先生说了在您签字之前,股份分红将全部转入公司的慈善基金,房产和银行保险柜里的首饰都将予以保留到您签字为止。”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可越是这样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心也就无由的跟着慌张。对于沈岩这样的突然不见,莫名的感到慌张。 “司俊,如果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就不要再说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他回来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签的。对不起。”看来沈岩也是猜到了我不会签这些文件,也对这些东西以后的归属做了适当的安排。是啊,他这次的离开对什么都做了安排,不是吗? 他笑着摇了摇了头,又依次的将这些文件收了起来,我紧跟着他身后一同离开了会议室送着他往电梯方向走去。在电梯快关上的时候,我像是希望能做最后一次的努力,按住升降键喊住了他:“司特助”司俊看着突然出声的我,也没说什么,像是在等我把话说完。可是,已经在脑中盘旋了几遍的话,却硬硬的梗在喉咙里问不出来。“没什么了。”我松开按着电梯键的手指,让司俊离开。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呵~ 这个问题我还要再问吗?以什么立场去问?他如果愿意告诉我,又干吗让我要落到向司俊才知道他去哪里了的境地。是他不想说吧!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应该再三的去打听。这不符合我们相处的一贯原则。今天我已经再三的过问了,看来是我违反原则在先了。 等我返回办公室,我们经理和行政总监已经在我办公桌旁等着我。我知道,司俊作为特助小组的组长,今天上任的第一天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部门,找上我。这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我现在混乱的状态已经不想再跟他们做任何的解释,也无法跟他做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是简单的敷衍说是司特助想要核对几个福利支出的数字。他们当然不信,可对着我这个与他们同期进公司却一直没有任何前进的我,他们有着些许同情与悲悯。也许就是仗着这份同情心,我才敢在他们面前这么无理的生存着。 临下班时,我将沈岩给我的邮件打印了出来。这个邮件,我今天一天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可越看却越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么不告而别。难不成,我还能阻止他去吗? 我也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的,除了编制了一张错误百出的报表,什么也没有干成。就连对面的小丫头都看出了我的不在状态。可大家今天却出奇一致的没有任何怨言的给我收拾残局,甚至连午餐也是有人见我没动给我带了上楼。也许他们将我的失常归结于今天早晨司俊的出现吧。要不然,怎么都一幅幅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表情呢?也是,我的问题他们也的确是爱莫能助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解困,他们又岂会知道呢? 我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个意志力回到家中,一整天浑浑噩噩的状态使得我像是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像是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般的瘫坐在地板上。 沈岩 你何苦这么折腾我? 我就这么埋首于两膝之间,双腿似乎站不起来,脑子里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这么坐着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坐在地上有多久,直到手机铃声无休无止的响起。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沈岩”两字。我的心忽然一下就像是无法跳动一般,呼吸也随之停止。直到双眼模糊,泪水无法控制的往下掉。我捂住双唇,接通了电话。 “黎小姐” 你是无法想象,当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是沈岩时,我那种绵绵不断的失落感。对于自己今天这失控,在听到这陌生语感的黎小姐时变成有些想歇斯底里的放纵。想发疯似的大笑,笑自己的愚蠢。想号啕大哭,哭自己的软弱无助。可是,这些感觉汇集到一起时,只变成了无声的哽咽和源源不断的酸楚悲辛。 “黎小姐?” 这个声音应该是司俊吧?沈岩连电话都给他留下了吗?也许是听到了我那控制不住的哽咽声,他不再等我说些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把他话说完。“黎小姐,我是司俊,先生说,他书房的书桌上面有本日记本说是留给您的,密码他说您会知道的。另外,我为今天早晨对您的态度向你道歉。黎小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挂电话了” “司俊”我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住了打算挂电话的司俊。“以后能不用他的电话了吗?”我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沈岩的电话会在他这里了,可是我想要的是司俊能保证不要再用他的电话给你打了。我受不了这样的一种失落感。像是被人遗忘,抛弃。“我知道了,对不起。”司俊顿了顿,出声答应了我的请求。同时也挂断了电话。 日记本 书房的日记本,我跌撞的拉住玄关的隔断,好不容易撑起自己的身体向书房走去。 它就放在书桌的左上角,整个桌面除了一台笔记本,就只有它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似乎的,希望有人能够开启它。我拿过它,沉甸甸的足有六七厘米那么厚。本子中间被一个密码锁给锁着,密码…刚才司俊说我知道密码的,可是密码是什么?密码会是什么?这八位数字的密码会是什么?我抱着这个本子,手指试着按了沈岩的生日,不行。接着又试了我的生日,不行。试了我们认识的日子,还是不行。我死死的盯着这本日记,脑中不断的搜索我可能忘记了的重要日子。可是当我把苏缦的忌日当作密码做了尝试之后,它依旧坚守着没有开启。司俊给我的希望在那一刹那又变成了失望,甚至连绝望的念头都从我脑中闪过。 八位的数字,我还有什么重要的日子是忘记了的。我紧紧的握住双手,想要集中已经散乱了一天的思绪。手指因紧握的双手被戒指… 戒指… 我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把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脱了下来。果然,戒指内圈里刻着一串数字19230203 日记本被打开了,真的就是这串我一直搞不明白的数字。戒指是沈岩前一个月说预祝我30岁生日的礼物。我还纳闷29岁才刚过,怎么就突然送了30岁的礼物。原来,他是一早就有计划的。 用怎样矛盾的心里去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别人是无法想象的。首页里面夹了一张便条。上面的字,是沈岩的没错。“子语,这是苏缦的日记本。是她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也是留给我对我这一生的惩罚。” 最后的礼物,也是一生的惩罚。沈岩啊,如果只是一生的惩罚那应该是多么庆幸啊。我是多么的害怕,在生命的轮回里你觉得你要为苏缦的死负疚生生世世,就像要在无间地狱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啊。如果只是一生,如果只是一生,你以为我不能陪你受完这悲辛的一生吗? 1999年12月18日   上雨 岩刚来信息说,他已经上了火车安置好了。一直跟着他的王管家也在一个小孩子的提醒下无奈的下了车。真好,明天早晨我就能见到他了。可是,我们相聚的时间太短了,我明晚就要跟医疗队去非洲了。真恨不得一天就是一年,一年只有一天啊! 那个打发了王管家的小孩子真厉害。 我从没有想到,能在苏缦的日记里找到有关我的记录。这个她笔下的孩子应该就是我和沈岩的第一次相遇吧。 十年前 还差一个学期我就毕业,可是我现在已经踏上了去实习单位的路途中。其实我对于这个实习单位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是什么企业,更不知道是什么职位。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将毕业送到了上海的企业工作,学校为此还特别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欢送会。我是这一批里走的最晚的一个人,其他同学都已经走了。而我因为要给班里做毕业汇演统筹而单独成行的。也不知道是学校太重视这次推荐就业,还是想给我们这一批毕业生的家长制造一个学校是负责尽责的样子,总之,我是由我们学校就业办主任通过关系,亲自从软卧候车室送上了火车,安顿好一切他才离开。 十九岁,十九岁的我对于工作没有多少概念。按我妈给我们院长的说法就是:“我女儿去工作并不是为了赚钱,我们只想让她接触接触社会,了解了解社会。”我也乐于我妈这种态度,我甚至觉得我妈跟我们院长讲得太过于客气了。因为比其他人早登车,行李又让我们那王主任给我搁置好了,我便无聊的搬弄我妈给我新买的手机。 “岩少,您这样是不行的,我没法跟老爷子交待的。”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让我觉得这个车厢里多了一丝的生气。“你不说,老爷子怎么知道?”一道男声,冷冷的… 我转了转眼球,刚断定这个男人一定面无表情。“岩少!!!”那个声线略粗的男声里,更是添加了焦急的成份。我的内心正根据这三句简单的对话,描画着一幅幅想象的画面。离家出走?不对,那个叫“严绍”的男人声音不像叛逆期的孩子,逃婚?这个有可能!!!太有意思了~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就能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事情!真是太幸福了~ 我的脸因为自己的想象有些兴奋。使得他们两个到了面前也没有发现。 “你还不下去?”面前的人突然停住步伐转过身打断了自己身后那个老人家(好像不能称为老人家,大约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还未出口的话。我转过头看着这个叫“严绍”的男人。大约不到三十吧,高高的,大概能比我高个十几公分,长得?长得不像是冷冰冰的样子啊~ 可是…那张脸没啥表情,带着幅眼镜。估计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直接,这两个人又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坐着下铺的我。 年长者尴尬的朝我笑了笑,那个叫“严绍”的男人冷冷的瞅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调回到年长者身上。我歉意的笑了笑,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同时耳边再度响起粗声线的声音:“岩少,请您回去吧。老爷子要知道了,非开除了我不可。”我不好意思看着他们这两人的表演,但我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敢保证,这伙那个年长人的脸满是无奈加无辜。那个叫严绍的男人,突然坐在了我的对面。也不再理会还一直哀求的长者。陆陆续续上车的人已经预示着离开车时间不久了,可这长者仍是站在这个叫严绍的男人身边,喋喋不休的一直对这个不发一言的男人。 “您别劝了,他要是会跟您下车早就下了。再说了,他要下车了,给您来个不告而别,您就不是被开除了,我说大爷。”我翻翻白眼,实在受不了了。这位长者已经跟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说了快半个小时,可对方仍是一脸面无表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铁定不会下车的,也真是难为这个一直劝说的人了。也真是难为了我这听了半个小时的人。 苏缦的日记使我回忆了与沈岩的第一次相遇,当时如果我没有向王管家多一句嘴,也许我与沈岩也只有同一次车厢的缘分。下了车也就是谁也不认识谁的结局,可是这年少轻狂的多嘴,任是谁也无法想到能给我自己带来了这无穷无尽的纠缠。有些事情就像是真的老天注定,你永远也无法揣测下一秒钟给你自己带来的是福是祸,是悲是喜。 翻开第二页,苏缦秀丽的字体再次落入我的眼中。 1999年12月19日   大雨 飞机因为大雨晚点了,真感谢老天多给我几个小时能和岩呆在一起。我要岩等我两年时间,我知道自己是很自私的。我又想完成自己的心愿,又想岩能像现在这样守候着我。我也真是矛盾的很,我很希望岩能开口让我留下来,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不会留下来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让我为了他留下来。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说他希望我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我的心有些失落,女人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说来也巧,我见到了那个让王管家退让的小女孩。在机场的停车场里,她从一辆轻卡的后厢里跳了下来,正好吓坏了走在一旁的我。她只是冲我笑了笑,连声说着对不起,像是完全不认识了岩。如果,不是岩告诉我,就是这个小女孩劝退了王管家我都不知道他们是相识的。 岩有那么让人忘记吗?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我滑坐在书房的长绒地毯上,苏缦的日记像是专门为我打开记忆的钥匙,随着她的记录,我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上海虹桥机场。 来上海的第一天,到公司报了个道,下午领导就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活,给妇女国际旅行社送圣诞树。因为没有车,我们先得把一个同事送到虹桥机场去接团。而我这个刚来的,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所以就派了我这么个闲人跟着圣诞树。因为要扶着那颗圣诞树,我被安排在一辆小货车的后备厢里。也不知道在这个大上海绕了多久,终于到了虹桥机场。我因为被摇晃的难受,恨不得立即跳下去。门一打开也没有注意路边有没有人就跳了下去。 我突然跳下去,使得正走在车边的苏缦吓了一大跳。其实,我自己也吓到了,可却是被苏缦的惊吓声吓到的。我见着她没事的样子,歉意的笑了笑。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下车会有人在车后面转过身来。所幸是没有任何的撞伤。 我不 (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2 部分阅读 何的撞伤。 我不是苏缦以为的没有认出沈岩,只是因为同学晕车在前面说是吐了而见苏缦并没有什么,就没有打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沈岩,哪里有那么容易让人忘记啊。苏缦。 1999年12月24日   内罗毕 我很想念岩。可是… 可是我不能给他打电话。我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生存。今天平安夜,去年我有答应岩研究所毕业就嫁给他的。可是,是我失约了。 岩,等我回去我一定做你最完美的新娘。 那时的苏缦,也许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第二年的这个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我靠在书桌的挡板上,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了。我也许和沈岩一样,无法忘记2000年的平安夜和那个平安夜里发生的一切。 ================================================================= 新一个千年的人们总是特别的兴奋,特别是在这个能令人狂欢的节日。我回到自己的家乡已经快大半年了。回来做了毕业设计之后,我就没再回上海的公司上班,按我们老师的话来说,我是浪费了学院对我的培养,损失了一个进驻大上海的机会。我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的失望。可是,她的失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结束了学院与我之间的关系。 回来之后在邻市的一家公司做着销售内勤的工作,这个工作与我学了三年的旅游管理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正是因为这个工作,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我以为叫严绍,而事实叫沈岩的男人。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大半年中,我常常因为这个叫“严绍”的男人出神。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第一次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的确有可能是逃婚的,要不然,怎么会在机场遇见他和一个女人推着那么一大堆行李在一起呢?但更多的时候,我脑中只是闪过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冷冷的声调。 我想我是无法忘记我对沈岩说的第一句话的,我说:“刚刚我们林总称您为沈先生,我以为你姓严呢。”20岁的时候是不知道这句话所能表达的意思还包含,我这大半年都还记得你,不曾忘记你的。他轻笑出声,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集中注意力开车。就这样因为公事,我常要往反我公司和他们公司之间。常时我们林总会让我搭他的顺风车,一来二往我们也就熟悉了一点。慢慢才知道他姓沈,不姓严,单名一个岩字,因为是个子承父业的二世祖大家习惯称岩少。 圣诞夜拒绝了同事同学的邀请,我还是不太习惯大家过分的热情。一个人穿着加长的羽绒服慢步于海边,不远处海岸边上喧闹声与这边片海域已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我想,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必经是不多的。我依久可以享受海边此刻不同的美丽。 “子语”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不太敢确定是不是真实有效。我转过身,看着十米开外的沙滩上坐着一个人。而这个声音,让我觉得像是沈岩的。可我仍是不太敢确定,因为那身影过于萧瑟和悲凉。 今日想起来,如果,如果我是30岁的时候遇到这个男人的话,我应该能明白自己是不应该过去。可是20岁时太好奇,不懂这些。 “岩少?”我走到他身旁,确认了坐在沙滩上的人就是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沈岩时,我很是吃惊。他抬头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向海面。我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12月的海滩很冷,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吹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打算在这城吹久。其实,我是知道我不应该坐下来的。可是,见到这样的他,我的心就开始有些不能由理智做主。 “你知道有种病叫昏睡病吗?”他看着已经坐在他身边的我,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问道。 “昏睡病?”我摇了摇脑子,是一直睡觉的病症吗?我不清楚,所以只好诚实的摇了摇头。 “它是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14世纪,马里国王Mari Jata就染上了这种疾病,昏睡大约2年后死亡。这是较早的昏睡病例。几个世纪后,西方殖民者把贸易拓展到西部非洲时,发现了这种怪病。人们对病因解释也是千奇百怪:有人认为是喝酒太多造成的,也有人认为是吸大麻过量、吃了变质食物,或是精神创伤造成的。后来,探险者们发现当地一种名为Tsetse fly的虫子和这种疾病之间的联系,把它叫做“苍蝇病”。这个病在非洲威胁着6000万人的健康。每年有大约50万新病例,造成6万多人死亡。每年还有超过300万头牛因为这种疾病而死亡。”他见我摇头,淡淡的开口给我讲述这个昏睡病到底是个什么。因为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病症,我只能选择静静的当一名听众。 “这个病,没有疫苗,没有副作用小、效果好的理想药物。人如果一旦被传染了这个病,她就会一直这么沉睡着,至到死亡。”他在说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海面。这段话像是在给做我科学常识普及,但在那没有什么升降的语调里,却带着深深的悲伤。 ================================================================= “岩少”我想说些什么,可却被那突如其来的烟花声打断。一刹那星火腾空而上,绽开瞬间的光焰。一朵漂亮的烟花映入我的眼帘,五彩缤纷,犹如鲜花一般,冲上云霄。那绽放的一刻或高贵,或典雅,它尽情的在天空展示着它那成熟的美丽。可是就是那一瞬间的绽放,随之而来的是坠落,落在地上化成那冰冷的尘埃。人们的欢呼声直上云霄,我低过仰望天空的头,转向沈岩。他还是静静的,那样的静像是一种灵魂与肉体的抽离。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根本就只是一个没了灵魂的肉体坐在这里。他还是那样毫无波澜的看着海而,而我却开始了对他的注目,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之间像是适应了这样的安静而不知时间的流逝至到他突然向我这边倒下。 “沈岩,沈岩… ”他的突然晕倒,让我顿时慌了神。在等120的十几分钟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我甚至连伸手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医生看到昏倒的他,对我吼到:“年轻人,玩浪漫也要适可而言。他都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吹冷风,不要命了吗?” “不要命了吗?”医生的一句话,让我觉得真是说对了。那样的沈岩似乎是真的不想要命了。这与“昏睡病”有关吗? “医生”我紧紧的拽住了医生推着沈岩进抢救室的手,“什么是昏睡病?”“昏睡病?什么昏睡病?他有昏睡病?”医生因我的话而提高了声调。“我不知道,只是他一开始有提到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医生不满的拉开我的手,加紧了进抢救室的步伐。“你也知道是在非洲了,你现在是在中国。别耽误事,让开,让开…” 凌晨二点多,经过一阵物理降温,沈岩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7。8度,可是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医生说是太久高烧不退且没有进食造成的突然性休克。虽然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却没有这么快能醒过来。 昏迷的两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叫着一个叫“苏缦”的名字。是那个女子吗?我曾经在虹桥机场见过的吗?他们怎么了?我伸出手,抚上沈岩紧皱的眉头。“苏缦”他打着点滴的手,紧紧的捉住了我抚在他额头的手。 “沈岩”我抽了抽他握着的手,他却捉得更紧。我无奈只能任由他这个握着。“苏缦…”他一定很是想念这个叫苏缦的女子吧。我拉过观察室的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半夜的折腾使得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沈岩与护士争执的声音。 “你不能出院的,你的观察期还没结束呢?”我抬起酸疼的脖子就看到护士正按着已经起身的沈岩。 “你让开,我有急事。”他推开护士,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自己本身就摇摇欲坠,使得他看起来更够的虚弱。 “不可以。”小护士估计也是被他的样子吓到,更是不肯让他出院。 “沈岩”我打断两个人的争执 他看了一眼我,停止了与护士的争执。低了一下头,淡淡的说:“子语,有一个人在等我。”他没说是谁,可我知道一定是那个让他挂念了一个晚上叫苏缦的女子,隐约里也感觉这个叫苏缦的女子与他昨天提起的昏睡病有关系。也许,就像漫画里写的一样,是一个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吻一般。 我笑了笑,点点头。像是了解了他与苏缦之间的一切。 “让他出院吧,有事我们自己负责。”我扶过沈岩,对护士交待到。 小护士,对于这突现的悲伤感觉到无法理解。丢下一句:“我没有这个权力,你们找值班医生吧。”就离开观察室。 “不是很急吗?去吧。我去跟医生说。”待护士走远,我看着沈岩。也许,他是真的很着急吧,急到连自己烧到四十多度,都不曾关心。那我还拦着他做什么呢? “子语,谢谢。”他拍了拍我的肩头,立即转身离去。我看着那个有些摇晃却步履飞快的背影,不知为何双眼模糊。 两天以后,我才从林总口中知道。沈岩的女朋友因为在援非医疗的工作期间感染了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那天,是他女朋友骨灰回家出殡的日子。在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见沈岩。 2000年1月1日  内罗毕 新的一年,刚给岩打了电话,跟他说了我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我真是无法想象,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高度发达的世界里,怎么还会有这样生存环境。岩说,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的社会。这是与我往日里所认识的,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他支持我来非洲的原因之一。 我很想念岩,祈愿老天让他平安,健康。 2000年1月17日  内罗毕 今天收到了岩转来的一百万,他说是捐给医疗教育中心的。这个人,总是坚信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也是… 如果,我们的医疗队伍能培养起一批有着过硬医疗水平的医生,那会比现在的状况好很多吧。 这样,我也可以早日与岩团圆了。 2000年1月23日  内罗毕 今天,我们收治了一名昏睡了一个多月的病人。他的家属是听说我们在这里组建医疗队,才急匆匆的把他给担了来。队长说,这种病叫昏睡病,是由于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而昏睡不醒了。这人,真是可怜。我刚查了这个病,目前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而为的延长他的生命。可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延长,在我看来其实是很痛苦的。 对于一个没有了希望的人生,那等待的日子是多么的令人生惧啊。 2000年2月14日   内罗毕 今天情人节 也不知道岩是怎么办到的。在这陌生的国度里,竟然送来了一百朵玫瑰。以前,他总说这花俗气,也从来不送。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竟然愿意俗气一回。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老天啊,还有一年十个月。多么的漫长啊。 合上苏缦的日记,我抬眼看到挂在沈岩书房里的一幅字:“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等苦,乃至纯大苦聚集。”这是05年,他上普陀山,一位老法师给他写的。这幅字,他拿回来之后便一直挂在书房,有时,我看着他坐在这幅字前出神。有时,也看着他对着字幅字浅笑。那笑里带着自嘲与无奈。 我不知道,我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否与沈岩看这字的表情一样,一样的自嘲一样的无奈。可我的心,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沈岩,无论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平安就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沈岩。 我在内心默默的祈祷。 也许,是那些转让书的出现才打乱了我的思绪。也许,沈岩就真只是应政府要求去了非洲援建医院。是我想得过多,才产生了莫明的混乱。我静静的反思自己一天的失误。沈岩,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应该像今天这样才是。我给你的,应该是你想要的才是。就像,你说,你觉得你给我的,是我想要的一样。我们彼此之间,从来就不曾需要像今天这样过分的忧思与纠缠的。 今天,我们之间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放下苏缦的日记,我走出了沈岩的书房。那满溢着爱恋的文字,让我无所适从。越发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从沈岩这里得到的是一种偷窃行为。是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对不起沈岩的太太,因为我知道他们婚姻是怎么一回事情。我不是一个对婚姻道德看得很重的人,可这并不能代表我不思惟我与沈岩之间的一切。这些年来,我唯独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叫苏缦的女子。也许,沈岩现在给我的一切,应该是给她的才对。更甚者,他会与这个叫苏缦的女子有个美满的婚姻,幸福的生活,完美的人生。可是这些…现在看来,都全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我常常不明白我对沈岩的感情是什么,也常常困惑沈岩对我的宠爱来源于什么。宠爱,可是说是宠爱吧。因为不是爱,那做这些就只能理解为是一种宠爱的表现形式了。这些当沈岩在这里的时候,我是不曾仔细考虑的。可是,今天我却忽然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一看是总务室的素芸,这个可能是我在公司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我接过电话:“喂”她一听到我的声音,急急的问到:“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啊,怎么了?没事吧?”她切切的关心,让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倍感温暖。“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啊。”我疲惫的笑了笑,是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呢?这些年不一直这样的吗?“我听说那个司特助去找过你了?下面都在传闻,说是要……说是要…”她支支吾吾的也没有把话说完。“说是要什么啊?”我揉揉发涨的脑袋,也没明白素芸到底要说什么。“哎,就是说要裁员啦。”恐怕是她见我还不有领悟她的话,所兴就这样硬生生的讲了出来。“没有的事,别担心了。”不曾想,司俊今天的这个动作会引起下面人这么大的恐慌。想想也是,我这人也算是在公司无啥作为,却又常年不动的角色。如果真是在裁员,我这类人肯定是头号种子。“真的?你没忽悠我?”素芸似乎还是有点不信。我知道她是很在意这份工作的,刚买了房子,孩子又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没有,我今天有点累了,先不跟你聊了。放心吧。”如果,如果我是素芸,我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也会整天算计每个月除去还贷,除去孩子的教育费,还剩下多少可以支出,整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着。“那你自己注意点啊,明天见。”她见我没什么兴趣和她聊天,也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信息,便也按着我的意思挂了电话。 有时候,我也会羡慕素芸的生活。可绝大多数的时候,我更害怕那样一层不变的生活。所以,沈岩才会觉得他现在给我的,是我想要的。没有婚姻的束缚,没有家庭的牵绊,给我相对的自由。可他并不知道,有时候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回到家里能给老公,孩子烧上一桌饭菜,饭后一家人外出散散步,休息的时候一起去大卖场里采购。可这些,在他眼里我是不稀罕的。 和沈岩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也曾经因为父母的催促去相过两次亲。事后我也一般告诉沈岩,我想这事是不可能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想也知道,谁会告诉别人,我和你在一起了,但我还去和别的男人相亲了呢?可是,我却还是一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不是为了与他宣战,也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只是当作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情讲予了他听而已。 而他更有意思的是会告诉我,如果觉得还好,约个时候大家一起坐坐,聊聊。我听后笑着点点头。我很清楚,如果相亲的男人我真心喜欢的话他会放我走。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在一起一样。但他更清楚,我会告诉他那正是因为我不在意这个男人的存在。可是,当我告诉他我有去相亲后,他就不会在我这里留宿。可却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过来吃饭,聊天,看电影,甚至处理公事。有时太晚,也只是在客房睡下。这样的过程会一直持续到我告诉他,我觉得那个男的没意思,没打算在一起了,他才会恢复到以前的习惯。可依旧还是一个月来四五次,不会因为相亲的事情而对我过分热情或过分冷漠。 天刚蒙蒙亮,我便起身,一晚上似睡非睡的,昏昏沉沉,总是时不时梦见沈岩,梦中也是极度的不安,这是好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洗漱间镜子里印出的脸有着明显的憔悴和暗淡,无奈之下给自己划了一层薄妆来掩盖脸上的泄漏的信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梳妆台上出现了这些价格不菲的护肤保养品,有些是自己闲来无事逛街时买的,也有些是沈岩送来的。可这些逐年在递增的瓶瓶罐罐无疑也在提醒着自己并不再年轻。就像前台的女孩总是赞叹我保养的好,素芸告诉她们,这是钱堆出来的一样。没有这些东西,也许我也和素芸一样,会是她们眼中的老女人。 哪有女人不怕老呢?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女人。 和往常一样,出门坐班车上班…沈岩突然离开的事情,像是被我给遗忘了。可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着,他决定了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与其这样折腾自己,还不如给他想要的样子,让他去做他自己做的事情,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听说了没,人事的黎子语是第一个呢?”我端着水杯,还没走进茶水房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估计他们讨论的也是昨晚素芸提的事情吧。“是吗?也是,这么多年了都没点成绩,换我早自己走了。还能等到别人来裁?”里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可这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么多年来,我确实没有在工作上,做过多的努力。当然,在别的事情上我也一样。“别说,那司特助还真神,一眼就看出来了谁是真拼命工作的。”我浅浅的一笑,看来司俊他们的出现已经引起了这些小女生的注意。因为里面谈论的主角正是我自己,我也不好意思这时候进去打扰别人的雅兴,本想退出回去,却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我惊了一下,抬起头来着这人:“郝特助”,郝陵则,沈岩的选定的三大助理之一,和司俊一样同属总经理室的特别助理,行使一切总经理权力。以前,他在物流担任物流总监的助理。 他点了点头,浅浅一笑绕开我走进茶水间。我刚想迈步,却又听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黎子语,等一下。”我转过身,看着已经站在茶水间门口的郝陵则以及他身后的两个人。他是故意的!在看到他身后的两个人脸上露出尴尬表情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冒出这个念头,他是故意让这两个人知道我在外面,并且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的。 “有什么事吗?”这个人,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但那探究的目光却过于直接,以至于让我反感。我不喜欢一个人过分的在意到我或是研究我。 “转告你们总监,让他给这两位办理离职手续。”他仍是笑着,转过身向他身后两个人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简单直接的命令。 “郝特助”我们三人同时喊到他,可三人却是两种心情。我不解,他为什么会下这样一道命令。而里面的两个则是不可思议和莫明奇妙。 “怎么?要我重复一遍?”他挑了挑眉,走到我身边。顷刻之间,让我有种压迫感。我避开与他直视的双眼,淡淡的笑道:“不用。”他要开除谁,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即不负责离职,也不负责招聘,我也就是给员工算算保险,福利而已。“那最好了。”他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分,片刻之间我都以为那笑容是兴高采烈。只是,那笑容背后是明显的试探。 “只不过…”我觉得他没有这样做。 当然,这也仅是我觉得而已。他扬了扬眉,学着我的语调:“只不过?” 我接过他的话,“只不过,您知道他们是哪个部门的吗?做什么的吗?”他是想试探什么吧?司俊知道的一切,他应该也知道不是吗?那他在试探什么呢? “我需要知道吗?”他把问题又抛回给我。 是的,他没有必要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哪个部门的,因为公司有规定传播谣言者予以除名。我看了看还在他身后呆若木鸡的两人,不再与他做任何的辩解。他这么做,不仅是想维护公司的规章制度吧?可是,是为了什么这么做呢?我不想去细想这么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学着他浅笑一下转身离去。 也许是郝陵则出的杀招起到了作用,总之公司再也没有人去要议论裁员的小道消息。有很多像素芸一样的人,渐渐也把心放进了肚子。不再坎坷不安,惶惶度日。而通过郝陵则这样的一个强硬的措施,使得一向低调的我变得成了这小道消息的最受瞩目者。整个事件因为司俊的出现,被谣传我将是第一个被裁的员工,到郝陵则的出现,又间接因为我而开除了两名优秀的销售人员。这里面的是是非非,想也知道大家很是好奇。但又介于郝陵则的强势,大家也就好奇归好奇,但也没谁真会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端着水杯,站在公司的楼顶。这种冷死人的天气,没有人会上来的。可就是这顶楼的空气,才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能够呼有的。沈岩的离开已经快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似乎因为苏缦的日记,我慢慢能够理解沈岩的离去,甚至觉得他应该早一点去。 苏缦的日记,只记录到2000年的10月,最后一遍日记里的不舍和挣扎让我泪流满面。我无法体会到她当时是在一个怎么样的心态下做出隐瞒沈岩自己病情的决定,又是怎么度过最后的两个多月的时间的Qī。shū。ωǎng。。这个女人… 沈岩没有说错,这本日记,是她留给沈岩最后的礼物,也是对沈岩一生的惩罚。惩罚他,当初是多么轻意的就让她离开,让她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沈岩从来不知道,能当他沈岩的新娘,也是苏缦人生的梦想之一。只是,很可惜,沈岩在苏缦活着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当然,等苏缦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梦想也就随着苏缦一起埋藏在了佛光山普渡寺的后院黄土之下。 可这些年,惩罚着沈岩的却不仅仅是这个。惩罚着沈岩的,应该是他该在苏缦面前多次提起我。多到引起了苏缦的注意,多到让苏缦决定隐瞒自己的病情来要沈岩后悔。 我喝过一口热水,抬头看着天空。我从不曾知道,沈岩记得我与他的每次相遇,更不知道他会说予苏缦听。沈岩啊,如果,如果你不曾告诉苏缦这些,也许你们…也许… “你很爱一个人发呆?”一道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记得那声音应该是郝陵则。我转过头,看着站在几米之外的人,果然是郝陵则,他的嘴角仍是挂着浅浅的一抹笑意。 “看来是我打扰了。”嘴里说着打扰的人,并没有停住他前进的步伐。而是使他站在了我的身旁。 “郝特助”我不喜欢这个人的出现,理由我已经讲过了。他的一再接近,让我感到有压迫感。我握了握手中的水杯,杯子的余温正好温暖了我略感冰凉的手。 “黎总?我是不是要这么称呼您?”他对于我对他的称呼哈哈一笑,但旋即却收起了玩笑的面容,正色的问我,是不是应该称呼我为黎总。 黎总? 我抬起头,他似乎像是在等我的回答。我不曾想过,郝陵则会是这么认为的。“玩笑了,郝特助。”我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移了移,他会这么说,那只能说他并不知道所有事情。我转过身,背靠着天台的护栏。 “哦?我还以为自己替你开除了两个员工,能得到您的青睐呢。”他学着我的样子,转过身也靠在护栏上以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 我不喜欢郝陵则的出现,从他第一次出现开始,他就让我有种压迫感。他不同于沈岩的轻松自在,不同于司俊的冷漠疏远。他是带着某种疑问而出现在我身边的,并且有种非得到解答不可的执着。 “郝特助也是这么获得岩少青睐的吗?”这人带给我的压迫感,不知为何总能让我有反击的冲动。我很不喜欢他看着我的目光,似乎在我的身上有着探究不完的问题。这让我很不舒服。 “哈哈~ 你还真有意思!”他对于我的问题,哈哈大笑,那笑声里第一次没有掺杂着其他的感情。也是,或许别人应该会很好奇怪他们三个人是怎么获得了沈岩的青睐。而我,是知道的。 “天很冷,先下去了。”对于他的大笑,我也收起了对他的抵对情绪。似乎有很久,没有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笑容。这些年,我看的最多,笑的最多的,是那种淡淡的,带着理解,带着包容的微笑。先前带着阴霾的心情也跟着郝陵则那豁达的笑容开朗起来。心情的好坏并不影响我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的决心。于公,我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并不适合和公司的高管有什么好接触。于私,我并不想与沈岩的人有过多的交涉。所以,我选择退回自己的地方,那一方安全的天地。 “你每次都这样吗?”他在我走出没几步之后,突然扬声问道。 每次? 我一共才见他两次,何来每次之说?我因他的话皱了皱眉。这个男人… “我第一次见你,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他走到我面前顿住,看着我手中的杯子问道,声音里有着某种诱惑。 第一次?第一次不应该是前几天吗?我应该是没有见过他的,才对。或是,以前在公司见过?我没有在意过?郝陵则和司俊他们不一样,司俊和另一个特助已经在总部任职有两年多的时间,可他担任特助之前,他才在物流总监助理的位子上,做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据我的了解,至从他进公司起,他就一直在全国各地的分公司里任职、轮职,我实在记不起,我有见过他。 “五年前的十一。”他取过我手中的水杯,淡淡的给了我答案。我愣了一下。五年前?五年前的十一?沈岩结婚的日子?那一天,我一直呆在家里,根本哪里也没去啊?我不解的紧紧皱起眉,他怎么可能见过我? “是的,你没见过我。因为,当先生打开门的时候,你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他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就像这天气一样冷了下来。 “那天,他车速开到140,连闯了六个红灯?后面有三辆警车在追他。可是,他仍是没有减速的把车开到了你家门口。他下车跟我说你等我五分钟。后来,我跟在他身后进屋,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你却连头都没抬一下。你不知道他来了吗?不是吧?你是知道的吧?你当时手上拿的书应该是竖版,可你却从右往左翻页。你知不知道,那天他离开你家的时候,他在外面足足坐了三个小时。”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那种冷冰冰的感觉,让人不由的想退缩。可是,那怨愤的语气,又逼近的你不得不正视他的双目,我被他盯得进退两难。而由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我却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他那天来,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想不出来是要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我不能以一种欣喜的表情,因为他结婚我还是有些失落。更不以一种失落的表情去面对,因为他结婚前是有问过我的。所以,我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坐在窗边看书,至于随手拿起看的书是什么,横版竖版根本一点都没有在意。可我不知道自己翻书的方向,泄漏了这一切。可他,那天为什么要在门外坐那么久?我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郝陵则今天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砰的一声,他把我水杯摔到了天台的护栏上。几乎是用着愤恨的语气跟我吼到:“你知道吗?连我这个开着警车捉他超速的警察那一刻我都替他觉得悲哀。”我因他的话,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悲哀?沈岩那天怎么会是悲哀的呢?可随即双臂的疼痛让我又不得不正视于郝陵则,我看着捉着我双臂的他,他眼中的挣扎是那么明显,他这是怎么了?我想甩开他的无理,可我无力做出任何的挣扎与反抗,他紧紧的合了合双眼,突然换了一种怜悯的口吻接着说:“黎子语,如果,如果我没有在窗外看到你的号啕大哭。也许,也许我只觉得先生可怜而已。”说完这话,他突然放开我了转身离去,像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眼里带着的悲悯与痛楚,可就是那一瞬间,我还是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那支撑着的力量,我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面。看着郝陵则离去的背影,双眼突然也模糊起来。 没走几步,郝陵则突然又驻足不前,语气又像是回到了他一贯的调调:“黎子语,你知道我有多后悔那天开车追超速的警察是我吗?”他,没有转身,语气也是和以前一样,可是就是这一句话,却让我倍感悲凉的一句话。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与他,还有过这样一段接触。 如果,如果真有如果的话。天下哪有这么多伤心的人呢? 全身酸疼,头疼欲裂我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可看到的却是白晃晃的天花板,我想转过头看看周围却发现我的鼻子上还罩着氧气罩。我…我这是怎么了?我努力的回想,郝陵则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坐在地面想他跟我说的话,再接着…再接着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动了动手指,似乎手指上也夹着什么。这时候,一道男声打断了我自己的思索“醒了?”我转了转眼睛,看着窗边站着一个人,可外面强足的光线,使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听声音…似乎还是郝陵则。 “我怎么了?”虽然隔着氧气面罩,我艰难的开口向已处在我头顶上的人问道。这人,是郝陵则没错。我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 他摘了我的氧气面罩,医院一股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自己晕在天台上,不记得了?”他用手量了量我的额头,而我因他的接触皱了皱眉。“还好,退了。”他像是没有看到我的皱眉,自顾自的说着。而我因为口干舌燥,没有接他的话茬。 “要喝水吗?”估计是我咽口水的动作,让他觉察出了我的想法。我点了点头,虽说拿掉了氧气面罩,可我仍觉得全身酸疼的动弹不得。他按着床头的开关,把床稍微的抬立了起来。然后拿过床头柜边放着的茶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我。我和郝陵则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可这次他脸上并没有挂着他以往的笑,而是满脸胡茬的,一脸疲惫。 “病人醒了?”病房的门被推了开了,一个漂亮男子穿着医生袍走了进来。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可他白大褂上绣着的LOGO,让我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医院应该还是在公司下属的医疗中心。能进这医疗中心的医生,可不会只是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这么简单。 “刚醒过来。”郝陵则放下手中的水杯,看了我一眼。转而对医生笑了笑。我朝医生也扯过一丝的笑容,算是招呼。“ “睡了两天两夜了,觉得怎么样?”他一手量着我的额头,另一手搭在了我手腕上的脉搏,嘴里也没闲着的问着。我睡了两天两夜?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久?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自己不觉得睡得累吗?四肢肯定无力吧?对了,高烧过后,还觉得酸疼。不过,你的脉相还算是稳定了。”他皱了皱那漂亮的眉,看了郝陵则一眼,又看向我跟我解释道。 “苏绒,她算过危险期了?”郝陵则听到医生那句脉相稳定了之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虽然淡极了,可我仍是听到了。我看着他,他的表情也像是放松了,不再一脸刻板与严肃。 “嗯~ 好好调养吧。”这个叫苏绒的医生,冲着郝陵则点了点头答道,又转而向我:“不要那么重的忧思,对身体没好处。特别是你现在又…” “苏绒” 郝陵则打断了那苏医生的话,这种打断的方式明显而生硬。很明显的在告诉我,他有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望着郝陵则这个对我来讲,还算是陌生的人。 “两天没吃东西了,饿了没?想吃点什么?”郝陵则被我看得眼神上有退缩,他将双眼从我的面部撇开落于病床,轻声问道。 “让我猜猜… 你这时候应该会想吃兰道轩的蟹黄包,东江楼的皮蛋瘦肉粥,要不,就是西坑豆腐不放虾米,再配上蔡记的肉松蛋卷…”这个苏绒的医生,在听到郝陵则的问话后,便朝着我边说边笑的。而他每说出一样东西,我就越心惊。没错,他说的东西,的确是我爱吃的。每次要是有个什么病病痛痛后,最想吃的东西。他甚至连西坑豆腐不放虾米都知道,他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看来我是猜对了!”他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嘿嘿一笑。但是,看到我不解的眼神和郝陵则那探究的目光时,他又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无辜的表情:“你俩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她的档案里写着呢。”他挠了挠头,还是纯纯的一笑:“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医疗档案。” “苏绒,不是要去巡房吗?”郝陵则又叫住了这个像孩子般的苏医生,也不算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这个郝陵则,又生气了。 “好吧,好吧。我走了!”也许是见着郝陵则那不善的目光,苏绒摆摆手,退出了房间,而没有给我提问的时间。我想知道,我的医疗档案?我从来没有在公司的医疗中心里看过病,怎么会有医疗档案?难不成,是每年体检的记录?那也不会记录这些啊? 苏医生的离开,使得病房里安静的异常。我自始自终都只是静静的听着郝陵则与苏医生这一来一往的对话。而这几句对话,让我觉得我自己并不只是因为受寒感冒发烧而已。郝陵则隐瞒着我的病情,而这个苏医生也并没有告诉我实情。我默默的注视着郝陵则,我想,他会告诉我。 “我让人送早餐过来,你先休息吧。”他回避着我带着询问的目光,淡淡的说了句让我休息,似乎就想离开。 “郝特助”虽然,我知道这一声郝特助喊住了他,他也不会给我任何我想要的答案,可是,我还是应该谢谢他。谢谢他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那疲惫的神情,皱巴巴的衣服,听到脱离危险时的放松,无疑的都在告诉他,这两天两夜守在这里的人是他。 “怎么了?”他回过头,皱着眉。那样子一幅又怎么了的表情,让我想起沈岩。每回生病,他让医生给我打针我耍赖时,他就是这么一幅表情。 “谢谢”其实,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没什么”他并没有因为我的道谢而露出任何的回应,只是留给我一个离开的背影。 半小时候后,素芸敲了敲门,拎着个纸袋走了进来。“子语,怎么样了?郝特助让我帮他送东西过来。”她把纸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里面是蔡记的蛋卷和东江楼的皮蛋粥。我看着这些东西,轻轻一笑他果然按着苏医生的说法去买了这些东西。“医生说没事了,休息就行了。” 素芸递给我粥,嘴也没停着的念叨“你也是,大冬天跑楼顶去干吗呢?还有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郝特助,你也不告诉姐姐一声。难怪你会说没有裁员的事呢,原来有内幕啊?”我头一偏,看着还是一脸笑容的素芸,我怎么觉得她在说到郝陵则和我时,怎么那话调总透着暧昧? “我还能什么时候认识的呢?不就是那天在茶房遇到他时才认识的吗?”我没有告诉素芸我和郝陵则之间的纠缠。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郝陵则是相识的。 “不是吧?你没说实话。”素芸毫不相信我给出的答案。那样坚定的表情,说明她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 “真的!”我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3 部分阅读 “不是吧?你没说实话。”素芸毫不相信我给出的答案。那样坚定的表情,说明她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 “真的!”我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不可能!那天不是司特助在,安保的头和你们头,非让郝特助给拆了。”素芸瞪大上眼睛,声音高了一个八度的嘲我嚷道。 我搅了搅手中的粥,越来越不明白郝陵则。他这么做,只为我是沈岩的女人?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只因我是沈岩的女人,那这么做的人应该会是司俊才对。那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会是什么呢? “出神呢?你啊!现在可以公司未婚女性的头号敌人了哦。你可不知道,前天你们头说你不见了,电话也不接,查你的出入记录也没见着你出去。正好,被路过的司特助和郝特助听到了你们头和安保正说这事。我听说啊,郝特助一听就火了。后来,也不知道他给谁了个电话,公司每个角度的监控图就转到了你们办公室。可看了半天,却愣是没找到你。安保的头说,他都从来不知道公司有这么多的监控。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郝特助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往天台跑。司特助也跟着跑。“ “结果,他们就在天台上发现了晕倒的我?”我打断素芸的鹦鹉学舌,我觉得她每说一句话,那句话的内容都会干预我正常的分析思路。 “是啊!结果发现你晕倒在天台上。”素芸点点头,认同了我说的结局。她静了一两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肘轻撞了撞我,低声道:“我们郝特助,跑着你跑的样子,我可是亲眼所见哦!” 他应该是出于愧疚吧!他肯定认为自己晕过去是因为中午他的话,伤着了我。所以,才会这么做,才会表现的比司俊现为着急。我淡淡一笑,没有回应素芸的话。可我不知道,正是因为我这种沉默让素芸觉得这是在默认我和郝陵则存在着某种他们臆想中的关系。 “快吃吧,凉了可不好吃了。为了让你吃到热粥,可是让我打车送来的呢。等会,要是你觉得身子轻快了我等会陪你出去走走。今天太阳也好,外面也不冷,老躺着也不利用你身子恢复。”素芸见着我总是在搅着那粥,并不喝就开始催促起来。不过,她提出出去走走的建议倒是很让我心动。估计是因为趟得太久,脚总像是没有力气似的。 “你就呆在这里?”素芸的话,是说等会陪我出去走走吧?那她不用上班吗?这又或是郝陵则安排的? “嗯,说是怕你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你家人又都不在这边。”她点了点头,噗哧一下,又笑着道:“现在感觉郝特助是不是特别细心呐?”可说完这话,她又叹了口气:“哎~ 找个有权有钱的男朋友真好啊!可以有人照顾着,独栋病房住着。” 素芸的话,让我的心惊了一下。从我醒来我就发现了自己的病房是单间,房间是比较好的。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奇怪。但这些,在素芸看来就这却不是正常的,我可以享受的待遇。在她看来,我目前之所以得到这样的照顾,全是托了郝陵则的福。 沈岩 我想,我不那么努力工作是你造成的。那么,我现在习惯的享受,也应该是你养成的才对。就像,我没有觉得这病房有多么好一样。就像我没有发现,这蔡记的蛋卷,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一样。 “素芸,你要是忙就回公司吧。”脑中突然划的这些认知,让我更加没有什么食欲,我搁下手中的瓷碗。看着还在仔细观察这病房设施的素芸。 “没事,我的工作就是照顾好你。”她见我搁下手中的粥,又连忙递给我一块蛋卷。我摇了摇头,没有接过。 “我可是幸运啊!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她拍了拍手,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不解的看着她。“不是吗?”她挑了挑眉,接着道:“要是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你不也可以帮我跟郝特助他们打打招呼吗?这样,我也不用为了丢丢的借读费而犯愁了。”丢丢是她的儿子,今年刚读小学。因为想把孩子送到好点的学校读书,一年三万的赞助费却让他们两口子犯了难。素芸在公司总务做些杂事,一个月也就二千多的收入。老公在一家家具厂做维修工。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五千多的工资,还了三千的房贷,还剩二千多。要吃饭,要穿衣,要人情世故,一年三万的赞助费对他们家来讲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为了孩子,他们却还是选择借钱给孩子读好学校。 “素芸…”我轻轻的打断了她的冥想。可我想说的话,却含在了嘴了说不出来。我想告诉她“我和郝陵则没有什么关系。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是,这些话,我说不出来。 因为她那冥想的表情,在告诉我。这一刻在她心中构想是他们一家美好的未来。这构想的美丽画面,是我不曾拥描绘的。我不想,估计我也不能去破坏她美好的想象。 一上午边输液边和素芸聊着天,话题也总是围绕着她那儿子转。从她怀孕讲到儿子上小学,我从来都不知道生养一个孩子需要这么劳神劳力。可是,我也不曾知道生活里会因为有个孩子而增添那么多的乐趣和生机。 是的,就是生机! 我一直以为,像我现在这样朝九晚五,安分守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是我自己最想过的日子。可是,在和素芸一上午的聊天中,我才发现在我内心意识里也并不排斥像她这样充满菜米油盐,老公,孩子,父母的生活。 午餐过后,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素芸的讲话声和我的出神,素芸见我点了点头,替我去打开了房门。一个小护士端着一盅黑不溜秋的汤剂站在门外,神情略显紧张。我笑了笑轻声道:“进来吧!” “这是…这是苏医生让我送来的,您就喝吧!”她端着的那一盅,应该是中药,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中药的酸苦味。可是,我有那么恐怖吗?至于让这小姑娘见着我说话都哆嗦吗? “放这吧,我等会喝。”既然人家这么不情愿,那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多在我这里久呆。嘱咐让她放下,本想让她早点离开这里。可没想到人家小姑娘愣是摇了摇头:“不行,苏医生说了要看着你喝。” 我噗哧一笑,转而看向也一脸莫名其妙的素芸感叹道:“我有这么恐怕吗?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素芸也跟着我呵呵一笑,对着小护士说:“小丫头,别紧张了。放下吧,等会我看着她喝。”小护士还是摇头,把药盅递到我面前:“苏医生说根据你的病案记录,您有偷偷倒药的记录。所以,苏医生说非让我看着您把药喝下去才能回去。” 又是病案记录! 这份病案记录写得还真是详细,会记录我有偷偷倒药历史,那只应该是沈岩了。我涩涩的一笑,他是神算吗?连我早晚一天会进医院都给算好了。 我接过小护士递来的中药,一股草药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的皱了眉。“我给您备了您爱吃的金丝蜜桔,您就喝了吧。”小姑娘一见我皱眉,立刻掏出她口袋里蜜桔,我接过她手中的蜜桔,眼泪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往下掉。沈岩,我那么让你放心不下吗?非要让你觉得,只有给我安排这一切,你才能离开吗?可是,离开了我你还做这些,你要让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要让我怎么习惯没有你,却到处都有你影子的日子啊? “子语,你怎么了?”素芸连忙接过我手中的药盅,扶着我一脸不解的问道。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拍了拍素芸的手示意她放心。含着泪扯出一抹笑道:“没事,没事”她见我笑了,也轻笑出声:“郝特助很细心呐!还说你们认识不久?连你喜欢蜜桔都知道。” 听着这话,我也没解释什么。因为解释不清楚了,我总不能告诉她,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与郝陵则无关,这是沈岩做的吧?我伸手取过置于床头柜的药盅,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我接过素芸递来的清水漱了漱口,接过蜜桔立刻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和酸苦的味道在舌尖上跳跃,依稀那蜜桔当中也带着沈岩的味道。 小护士如释重负的走出了房间,我见素芸也有些困意便让她去隔壁的房间去休息。待素芸离开后,我便披着外衣立于窗前。素芸说的没错,我现在住的这个病房过于奢侈。独栋的老房子位于医疗中心的后方,四周除了绿悠悠的树木和一条小碎石子的路什么也没有。从这个房间的窗口看过去,能见到医疗中心门诊大楼,进进出出的人群也依稀可见,但却听不见任何的嘈杂声。 我伸手推开窗户的一丝缝隙,一股寒风吹了进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沈岩的咳嗽好了没有。 也许是刚才喝的药劲起来了,我关了窗户合衣躺下。昏昏沉沉之间,感觉有人给我掖好被角,可十足的睡意让我连睁开眼睛看是谁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应该会是素芸吧。鼻间仿佛闻到了家里枕头才会带有的檀香,我深深吸进那若有若无的气息,渐渐安心的睡去。 至从我醒来之后,又在医疗中心住了三天。直到苏医生拿着电话对那头的郝陵则喊再不同意我出院,他就把我扫地出门,郝陵则才同意让我出院。那三天里,郝陵则却未来过医院。这些天,白天也一直是素芸在医院与我做伴。晚上,也只是在一楼留了一名护士和一名医生。 其实,按苏医生的话来说,我在这里住的这三天也纯属多余。退了烧,情况也逐渐稳定了也就可以出院了,没有必要非在这医院里养着。我对于苏医生的话也只能轻笑表示同意,但却没有任何行动上的支持。因为不想回到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因为沈岩的影子总是无处不在的充斥着我的回忆。 婉拒了素芸要接我出院的提议,一个人打了车回到家中。素芸以为我不让她送我回家,是以为我是在等郝陵则,对于她的臆想我也没有解释。一个来星期没回来,家里也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一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我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这里过于冷清呢? 电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看着是公司的号码接通了电话:“到家了?”郝陵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嗯!”我简单的应了他的话。“要是休息好了,明天就准备上班吧!”我仍是轻声以“嗯”回答他的话,但转尔一想,我又开口喊住了正准备挂电话的郝陵则:“郝特助,您有空吗?”我还有问题要问他。不,不应该说我有问题要问他,而是应该他有事情要告诉我才对。我一直没问医生,我除了发烧以外,还有什么问题是因为我知道我问了,那些医生护士也是受了郝陵则的委托,不会告诉我实情。而我一直肯定自己还有什么问题,也是因为郝陵则在我醒来的那日对苏医生无理的打断。 “怎么了?”他顿了顿,语气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我们谈谈!”我和郝陵则是有好好谈谈的必要,无论是我和他的相识,还是他对我的隐瞒。我想,我们两都有这个好好谈谈的必要。 电话沉默了半分钟,他低声说:“晚上,过去接你吃饭。”说完,他随即挂了我的电话。我也怔怔的愣在那里。其实,说要和他好好谈谈是一个下意识的念头,要谈什么,怎么谈我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中午让小区的餐厅给送了简单的意面,不知怎么平时吃来得觉得挺不错的意面却令我一点味口都没有。但又不能空腹去喝中药,所以强行吃了几口之后便喝了苏医生非让我带回来的中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病情,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他开的药喝了下去。少了沈岩的劝诱,少了金丝蜜桔,其实,这药我也能喝下去,而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喝的药容易让人犯困,每次喝完这药我总觉得身子乏的很,眼皮就像打架似的,人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而且一睡能睡一下午。我问苏医生是什么原因,他也只是笑说,这是调理反应。并且,还说这几个月多瞌睡是正常现象。 一阵门铃吵醒了正在午睡的我,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窗外已经成了暮色。拉过床边的披巾,我走到门边,从监控器里看到郝陵则正在门外。我心惊,原来已经都已经下班了。我皱了皱眉,我又睡了四个多小时?怎么会这么嗜睡? 我打开门,他见我还是一幅刚睡醒的表情:“怎么?还在睡?”他没有进门的意思,我也没有让他进门的想法。所以,就这么站在玄关处。我抚了抚头发,头可能因为睡得有些久而疼痛。我低声应:“嗯!不好意思啊!”他看了看我身上的衣物,也不再客套的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在车上等你,换了衣服就出去吃饭吧。”便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披巾围裹在身上,拎着包就上了郝陵则停在院子里的车,车里十足的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寒冷。他看了看我:“你很爱披巾?”他边发动车子,边问我。我拉了拉身上的披巾,也许他是看着我开始也是这幅样子吧。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披巾,我喜欢它可以暖暖的把自己包裹住。 “还好吧!”我顺着他的话回答到。其实,我答什么他也不会在意。他会这么问也只不过是一个寒暄的开场白而已。 “想吃什么?”车子已经驶出了我住的小区,在等红灯的时候他转头看着沉默无语的我问道。“随便”我没有什么想吃的。至从病了以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味口,感觉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大冬天的吃随便可不好!”他因为我的一句随便轻笑出声,我看向浅浅笑着的郝陵则。他今天不太一样,没有那一幅千年不变的假面笑容,双眼里也没有平日里的犀利,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平和,自在。 我没有接过他的话茬,也只是随着他笑了笑。绕了一圈,他把车停在了“深蓝”门口。我跟着他下车,外面寒冷的天气与车内的暖气造成强烈的温差让我有片刻的不适。我拢拢了身上的羊绒披巾,加紧了进门的脚步。 好多年前,我跟沈岩曾经来过一次深蓝。那次,我被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星泼一脸冰水。很多年不再来了,可这里的环境、布局却还是一如当年未有一丝的改烃。十几米的挑高穹顶,几百平米的大厅也就放着十来张桌子。桌子上仍然是深蓝的绒丝布配上银丝绣成的桌裙,冷冷的翻着幽兰的折射。 “想知道,那个当年泼你一脸水的李之现在怎么样了吗?”他见我至从入座后便在出神,想也知道这个环境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李之?我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名字了。 我淡淡一笑,她现在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她,我是我,沈岩仍就是沈岩。“不想!”是的,我不想知道。李之对于我来讲,我只是很庆幸当年她泼我的是一杯水,而不是硫酸之类的。 “呵呵!”他轻轻一笑,背往桌背上一靠。“李之真可怜,因为你她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演艺事业,可你却连她是谁都快忘记了。”郝陵则的话,带着十足的讽刺味。可我仍是学着他的样,只笑不语。 “你说想和我谈什么?”他泯了一口待者送上的茶,神色也正切起来。我端起我面前的水杯,里面的是纯净水,温热的纯净水。这是他特意让侍者给我上的纯净水。 “是你有什么要和我说才对。”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幅等我向他提问的表情。我接过他的话,不是我有什么想要和他谈,而是他有什么要跟我说才是。 “是吗?我怎么没有觉得呢?”他回避我的话,神色之间也开始绕圈子。其实,我是不习惯向人提问的。可是,我想知道他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我。 “郝陵则,我不想那么辛苦。”我摇了摇头,我不想跟和他绕圈子。我也没有沈岩那种洞彻人心的能力,我相信郝陵则会告诉我的,也只不过是一种直觉使然。因为,我对他谈不上了解,甚至可以说我们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先吃饭吧!等会我们再说。”他也许见我没有心思与他绕圈子,便也不再说些什么,正巧侍者送餐过来,我们便又再一次陷入无语。 “子语”他用到一半,突然轻声喊了我的名字,那轻柔的声音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沈岩 不,不是沈岩。坐在我对面是郝陵则才是。我皱着眉,想闪过脑中划过的念头。可我不知道,我眼中的迷惘和挣扎全数落入郝陵则双目。 “子语!”他稍稍加重了他的语气,我怔了怔。我是怎么了?明知眼前的人是郝陵则,可为什么总是想着沈岩呢? “嗯,怎么了?”我歉意的看着对面的郝陵则。刚才,是我出神了。 “我们结婚吧!”他见我终于回神,正视着他。便一本正经的说了让我震撼的话。 “啪”的一声,筷子掉地的声音怔醒了我。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说要和我结婚的男人,黙黙的找不回我的声音。 “嫁给我!”他弯下腰拾起我掉落的餐具,递给闻声而来的侍者。一脸正色的看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我。 “真是大新闻呐!”啪啪的掌声,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看着来人,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她立于我身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细致无瑕的脸蛋配着完美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一件火红的大衣紧紧包裹着。只是,那双杏眼过于冷艳。这个女子,让我想起四字:“惊才绝世” “林主编”郝陵则起身向那女子招呼到。我收回自己打量她的目光,细细的琢磨着郝陵则突如其来的求婚。 “看来,是我打断了郝特助的好事啊!”那女子走到桌前,低下头睑着她那双十分好看的双目,打量起了我这个一直没有什么具体反应的人。略带着好奇的又转向郝陵则柔声道歉,只是这话里却听不出任何歉意。 “林主编一个人?”郝陵则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环顾这位主编的四周,并没有发现有旁人在侧,便向她问到。 “是啊!哪里像郝特助这么幸福呢?佳人在侧!”她的目光来回于我和郝陵则身上,似乎是想在我们之间找出点什么。我浅浅的一笑,这些人为什么总乐于挖掘别人的生活? 郝陵则笑了笑,交待侍者把林主编的账记在他名下后。那位林主编便也笑了笑跟着侍者离开。而我,因为这段小插曲得以整理了有些混乱的脑子。 “为什么?”见郝陵则已经入座,我便问到。 “我未婚,你也是一样!而且,我认为我们结婚会非常合适。”他摊了摊双手,给了我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这也是沈岩交待的?”除了这是沈岩交待的,我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这样的念头。什么叫着我们结婚会非常合适?怎样才算非常合适? “先生不曾交待!”他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以为的原因。 “那他给你交待过些什么?”不曾交待?不曾交待为什么要我嫁给他?仅凭他送我去了医院?在医院里守候了两天两夜?又或是什么呢? “先生只说,子语挺傻的,守着她。”子语挺傻的,守着她。挺傻的。我轻笑出声,泪也随着笑而落下。是挺傻的,要是不傻怎么可能呆在你身边呢?沈岩! “子语” 我笑着擦擦了眼泪,“所以,你打算跟我结婚?”郝陵则就为了守着我?沈岩让他守着我?为什么要别人来守着呢? “子语,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按住了我放在桌面的右手,定定的看着我吐出一句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孩子 我怔怔的与郝陵则对视着。 不可能 我坚定的向郝陵则冷冷的道:“不可能”我和沈岩在一起,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任何的意外,不可能在这次就这么巧会让我受孕。 “如果我晚送你去医院半小时,那也许就真是不可能了。但是,这是事实。孩子已经七周多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他依旧没有松开按着我的右手,也同样低声的反问着我。 七周… 我左手控制不住的抚向小腹,我无法想象这里面有个七周大的坯胎正在长大。 “医生给你开的避孕药,我送检过。里面全都只是维他命而已。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陪你去看医生。”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我身旁,按住了我有些轻颤的身子。 全是维他命? “为什么不告诉我?”郝陵则为什么在检查出来的第一时间不告诉我?“你昏了两天两夜,自己的身体本就非常虚弱。能不能保住孩子没有人能肯定,我怎么告诉你?”他擦过我不知道什么掉下的眼泪,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道。 “所以,你就瞒着我?”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要怎么办?沈岩你到底去哪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串的对不起随着我的眼泪而出,郝陵则轻轻的把我搂进了他的怀抱。我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力思考郝陵则刚说出来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这样在他怀里有多久,直到感觉自己哭到了精疲力竭。他一直向抱着婴儿一样,轻拍着我的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让侍者把隔音幕给放了下来。隔绝了外面的投来好奇的目光和林主编的打量。 我退出他的怀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离我大概有一尺的距离,我们离得很近,近到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低声一笑,递给我一块方帕:“擦擦吧!”我接过方帕,轻拭眼角的泪痕。似乎把从沈岩离开到前一分钟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完了。可是,没了那些压抑的情感,心又感觉空落落的。 “回去吗?”他见我平静了下来,轻声问到我的意见。我点点随着他站了起来。但估计是坐久了,腿有些不听使唤的崴了一下。他长手一伸,我又跌入他的怀中。 “小心”他扶住我的身子,轻声低语在我耳边响起。我站住身子,拒绝了他伸过来想扶住我的手。歉意的笑了笑:“我自己能行。”他悻悻然的收回手,取过我的手提包递给我。 不知什么时候,深蓝的客人已经全部走了。整个大厅也只剩下我和郝陵则以及几名侍者。门童给我们打开那扇雕刻精美的大门,突然一阵闪光灯和快门声阻止了我离去的脚步。 “郝特助,据我们接获的消息,你刚刚是在求婚吗?”我伸手挡过在眼前不停曝光的闪光灯,一群记者却将话筒塞到了我和我身旁的郝陵则身下。 “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在您刚接任SM集团特别助理的时刻求婚,是您刻意安排的吗?” “这位小姐能否给我们讲讲郝生先求婚的过程?” “郝先生给您准备了一个什么样子的求婚呢?” 一联串的问题及闪光灯让我应接不瑕,而郝陵则几乎是在见到记者的下一秒就将我往他身后移动,试图想帮我挡住记者的镜头和他们的问题。 “各位,各位、这是私事好不好,这你们也有兴趣?”郝陵则又挂起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回答着记者他提出来的一串问题。 “您也知道,大家对于岩少选定的接班人都是很好奇的。”一名看起来很精干的女记者算是给予了郝陵则一个回复。我皱着眉侧依在郝陵则身后,我从来不知道我还能有一天被记者给围堵。我感觉我的生活在沈岩之后,已经完全乱了套。 “我不是接班人,您这个说法是不正确的。”郝陵则正色的纠正了那位女记者的话,企图拉着我的手穿越被记者围成的人墙。 “那郝先生,您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呢?据知性人士透露,您女友和您以前一样是位女警。请问是这位小姐吗?” “对不起,我们还赶时间。请让一下…”郝陵则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拨开一涌而上的记者。我则无奈的由他拉着,举着右手挡住那晃眼的闪光灯。 “这位小姐,您手上的戒指是郝特助的求婚戒指吗?”一名记者拦住我,指着我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问道。我愣了一下,戒指?那名记者的话,引来了无数的闪光灯。一阵按快门的声音齐刷刷的拍向了我手指上的戒指。郝陵则也看向我右手中指,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那戒指… 我匆匆的收回自己举着的右手。郝陵则转握过我的右手,突然对记者开腔:“既然大家这么想知道,那大家里面坐。” 我不解的看着态度180度转变的郝陵则,他转身低头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他们刚拍到了你的戒指,你要是不想明天老爷子拿着报纸找你,你就最好配合我一下。”老爷子?沈岩他父亲?这戒指和他父亲有什么有关系?可是,郝陵则没有给我细想的时间,拉着我又返回深蓝。 门外的记者随着郝陵则一同进入深蓝,郝陵则将我安置在一旁,示意记者不要来打扰我后,便与深蓝的大堂经理一同走向记者道:“各位,稍等我们布置一下场地。大概20分钟后我们召开新闻发布会。” 郝陵说完之后,又走回我所处的位置。他在我对面坐下:“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谁通知了记者。现在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希望你陪我演完这场戏。等会,我会要求所有的记者把刚刚拍的照片全部删除。这样,你这枚戒指就不会曝光。以后,也不要再戴了,免得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这戒指也有说法?”我拨弄着中指的这枚戒指,除了知道这戒指里面的数字是苏缦日记本的密码之外,我只道它是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戒指而已。相较沈岩留给我的其他首饰,这完全的不起眼,这也是我一直带着它的原因。 “本该给沈家长媳的!” 他定定的看着我,淡淡的吐出一句这本该给沈家长媳的话。 我拨弄它的手指,停在了戒指上。原该给沈家长媳的戒指玩笑似的带在了我手上,更戏剧的是这枚戒指也应该曾经给过苏缦的。我轻笑出声,问郝陵则:“苏缦真给我留了不少东西啊。” “先不谈这些了,你把这戒指收起来。等会司俊会来接你走,我来应付记者。你只要配合我拍两张照片就可以了。”我也不知道郝陵则是否知道苏缦是谁,但他没有答理我的话,而只是一味的交待我等会要做的事情。 难不成,我真要和郝陵则去演这场戏?一时间郝陵则、沈岩,甚至我肚子里七周的孩子,都一一交织在我面前,任我怎么努力调整自己,他们都挥之不去。那一群记者时不时看向我的目光,也无形的加剧着我的紧张和无助。我看着郝陵则,他还是那一幅表情,只是看我的目光带了复杂的色彩,那色彩是不我知晓的。 “郝陵则,给我一个嫁给你的理由。”目前的阵式,几乎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虽然不知道这群记者为什么会出现在深蓝门外,但我也知道,如果今天不给他们一个结果,他们就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他们挖出他们想要的结果。而这段过程当中,你还不知道他们会报道些什么,也许夸张点的说整个SM集团都会因为他们的捕风捉影而麻烦不断。 他看着我,没给我一丝向后退缩的机会。握着我的手,紧紧的:“子语,就像相信先生那样,相信我。”他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但他却向我提出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要求。要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沈岩那样的相信他。可是,我相信沈岩吗?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相信沈岩。 我不相信沈岩爱我!因为害怕他不爱我,所以我拒绝一切沈岩爱我的事实。就像现在,我仍是不确定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 我轻笑出声,相信沈岩?“郝陵则,他没告诉你我不相信他吗?”我想沈岩是知道我不相信他的。所以,他才会给我想要的生活。这些年,他做的一切不都是想让我慢慢的相信他吗? 他看向门口,正步入深蓝的司俊以及SM集团的新闻发言人,握了握我的手:“那就请你比相信先生更相信我。”他没有等我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朝司俊走去。我愣在原地,比沈岩更相信你? 不知道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说了些什么,一会之后郝陵则领着公司的新闻发言人走向记者,而司俊走向我。 “黎小姐,我很抱歉!”司俊立于我面前,以极低的声音向我道歉。我苦苦一笑,这与司俊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人,每个人都在说抱歉。可是现在这种状况说抱歉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如果是沈岩,他会怎么办? “司俊,沈岩回来了对吧!”那日在医院给我掖被角的人,我原以为是素芸。可是,后来我在枕头下面一颗檀香木的珠子,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应该是沈岩手珠上面的。这些天,我原以为他会出现的。可是,等到出院那天我也不曾见到他。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司俊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以致于我的眼睛与他的眼睛可以平视。他仍是以极低的声音在我面前道:“黎小姐,先生临走之前把公司托付给了我和齐朗,却把你托付给了陵则。陵则在我们三个人当中,是跟着先生最晚的一个人,可却是先生最信任的人。所以,相信陵则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婚姻。” 司俊的这番话,说得极淡极漫,似乎是想把段话印在我心里。我看着司俊,我也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似乎除了回以一抹微笑之外,我别无选择。 “我别无选择了,是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所有的一切,沈岩在计划离开之前都已经做了安排,无论是公司还是我,甚至是我的未来。 “先生也是别无选择!”司俊对于我的问题,停顿了几秒。一向冷漠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的悲凉告诉我,沈岩也是别无选择。 是吗?他也别无选择?是我把他逼到别无选择的境界的吗?又或是他把我逼到这别无远择的地步呢? “黎小姐,相信先生,也相信陵则。”司俊身后的记者已经开始向新闻发布会的场地步入,他伸出双手拢在我的肩上,用着一种几乎是恳求的态度让我选择相信沈岩和郝陵则。 司俊身上有着某些气质是和沈岩特别相似的,这也许是因为司俊在他身边呆得最长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我是相信了郝陵则,还是相信了沈岩,或是,是我相信了司俊,我点点头答应了与郝陵则一同去演一场记者们想知道的戏。 “子语”郝陵则已经从会场走到了我面前,他伸出手想拉过我一起去面对那些有点咄咄逼人的记者,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子语,相信我。”他没给我一步的退路,紧紧的捉住了我的身子。我看了在郝陵则身旁的司俊一眼,又转向郝陵则。他缓缓的拉着我,走向会场中央的座位。 “大家好,我是SM集团郝陵则。在召开这次新闻发布会之前,我希望各位能将开始所拍摄的照片全部删除,等会我们留时间给大家拍照。谢谢!”郝陵则一直拉着我的,紧紧的没有一丝松开。我转过头看着正发言的他,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沈岩选择了把我交给郝陵则。台下的记者一听等会会预留时间给他们拍照,也就没有什么意见的把照片给一一删除。 “各位,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希望可以检查一下各位的相机。”SM集团的新闻发言人李莉立于我们的座位旁边,在看到记者已经在做删除的动作之后,向记者提出要求。在确保了所有记者相机里的照片都已删除的情况下,李莉向我们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郝先生您好,我是新周刊的记者,请问您刚才是在向这位小姐求婚吗?”在看到李莉示意开始的动作之后,立刻就有记者问到。 “是!”郝陵则看了我一眼,笑着回答。 “在您刚接任SM集团的时候,求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一开始那位精干的女记者又再度把问题引向了集团。 “您是?”郝陵则看着提问的记者,皱了皱眉。 “对不起,我是晚报财经专栏的记者。”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巧合而已。”郝陵则轻应一声,完全一幅兵来降挡,水来土掩的架式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您能告诉大家,两位的相识过程吗?”一位像是实习生的年青的记者,在好不容易抢到发问权时,带着一抹纯纯的笑容看向我。 “嗯~ 这个不应该保留到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讲吗?”郝陵笑又是一笑,只是笑容里带了一丝的温暖。 “您就给讲讲吧!”旁边有记者跟着起哄的,调笑道。一时会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还是等会吧!”郝陵则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了记者的要求。接着向李莉点了点头。 “因为我们郝特助的未婚妻身体抱恙,各位记者,我们就先给大家几分钟拍照。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郝特助会单独留下来给各位解答。希望大家能体谅郝特助的爱妻心切。” 郝陵则在李莉说完之后,身起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改为圈住我的腰。我稍有点僵硬的面对着记者的镜头,没有郝陵则的笑颜,只是面无表情。 “小姐贵姓?”新周刊的记者在拍照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他的那张嘴。 我愣了一下,看向郝陵则。 “免贵姓黎”我轻声回答 “刚刚有记者问道,据闻郝先生的女友是位女警,是您吗?”我感觉现在记者的矛头开始指向于我,我的手心开始有点冒汗。 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记者的问题。 “那您…” “她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各位… 还有什么问题,我等会一一回答。现在请允许我把我未婚妻交给司先生,委托他送她回家。如果,你们愿意让我送她回去的话,我更加感激不尽。”郝陵则接过记者的问题,给我解了围。 司俊在一听郝陵则的话之后,立刻走到身边把我拉出了仍是紧追不舍的记者群。出了深蓝大门的时候,我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至从司俊把我送到家之后,我就一直这样蜷在沙发里面一动不动。我抚着自己的小腹,我想告诉沈岩我们有了孩子。可是,你却不要我了。你把我托付给了郝陵则,一个你认为值得的人。沈岩,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我们不曾相识啊!如果,一定要相识的话,我又多么希望离你而去的人是我,而不是苏缦啊!可是,如果生命的轮回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就这样一直跟随着你,在你身旁注视着你,直到你离我而去。 清晨,一缕阳光从落地墙面反射而来照在了我的脸上。不知不觉我在沙发上躺了一晚,只是身上盖着的绒毯不知从何而来,我下意识的看向客厅四周,郝陵则斜靠在我身后的沙发上。看来,沈岩把这家门锁的密码都告诉了他。我轻笑出声,沈岩移交的还真够彻底。 洗梳完后,我又坐回沙发上。太阳的光线已经走到了他的脸旁,因为玻璃隔线的原因,深深浅浅的光就这么布在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把头向沙发内侧又移了一寸。听说他进SM集团之前,是特种兵退役当了警察。五年前他却突然辞了警察的工作,开始跟着沈岩做事。跟着沈岩的五年时间里,他呆在集团总部的时间没有超过两个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完成了沈岩交待的所有的事情,并且是非常出色的完成了那些任务。也许,这是沈岩看中他的地方吧。 “醒了?”我见他皱了皱眉头,像是要醒的样子,出声问道。 他闻声愣了一下,转而像是清醒了过来坐正了身子:“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起身走向厨房:“早晨只有清粥了,要是吃不饱的话,路上再买吧!洗漱间里的柜子里有新的牙刷毛巾,你自己取吧。” 我应该相信沈岩的,他给我选择的一向都是最好的。既然,他认为郝陵则会是一个好丈夫的人选,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我一向对于沈岩的安排不都是顺应吗? “不麻烦了,等会在外面吃算了。”他起身跟在我身后,并不打算在这里用早餐。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就在外面吃吧!”我不知道别人的未婚妻是怎么做的,但我想听从他的话,这一点应该是不会错的。 “子语,以后不要睡到客厅里。”他见我同意了他的话,便指了指身后的沙发向我说到。 我看着他,反问道:“我 (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4 部分阅读 “子语,以后不要睡到客厅里。”他见我同意了他的话,便指了指身后的沙发向我说到。 我看着他,反问道:“我以后还住这里吗?”我以为,我会搬离这里呢。 “在我们结婚之前,你要愿意可以继续住这里。”他似乎没有想过我提的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我的话之后,想了片刻给了我一个答案。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我想,我应该找个地方搬出去住吧。必经,以郝陵则现在的身价都没有拥有这样的房产,而我只作为他的未婚妻却住在这里的话是无法说服那些记者的。 “给我找个地方吧!我想搬家。”我环顾这套住了近十年的房子,似乎这里的一切还和十年前一样。而如今看来,却是,物是人非。 “我会尽快办好的!”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我是否是真的想要搬出这里。 “谢谢!”我走出厨房,向郝陵则道谢谢。 郝陵则梳洗完后,我递给他几件衣服。全是沈岩今年订制,还没开封的新衣务。我看他们身形相仿,便找来几件让他挑选。他看了看:“这都是沈家老裁缝店里送来的吧?”我一笑,他眼光却实厉害:“是,还全是新的。”他摇了摇头:“回办公室换吧,公司有备用的衣物在,这衣服不是谁都能订得到的。” 这样… 这些年,我每季的衣服也总和沈岩的衣服一起由专人送到这里。我只知道这是沈岩从小穿到大的一家手工裁缝店送来的,可却不知道这家店还不是谁都能订得到的。那我这些年穿的衣服,要是有心人不也看得出来吗? 他像是明白我心里的疑问,笑着说:“你的衣服没有标识。” 我轻应一声,把沈岩的衣服收了起来。不再说什么。 七点半我跟着郝陵则驾着他那辆奥迪A6,一同驶出我住的小区,左拐右拐的把我带到一家小店说是吃早餐。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店面,三张简易的小桌子,最里头一桌和最外面一桌分别坐着两个客人,小店面里面还隔出一间两三平米的操作间,老板就在这小小的操作间里对着里面两口大锅里炖着大骨汤和卤鸡蛋忙活着。 “哟,陵则来了?”老板见郝陵则进走店铺便亲切的招呼道,看来郝陵则与这家店的老板挺熟悉。我也跟着郝陵则冲店老板笑笑,坐在了这店铺里唯一一张空着的位置。 “陈伯,两碗米粉,一碗不要放葱。”郝陵则坐下之后,就抽出桌上的一张纸巾,给我擦了擦桌面。我笑笑,他肯定以为我不习惯这种地方。 “没事,在学校的时候我也能很爱在这种小地方找好东西吃。”我拿过他手中的纸巾,阻止了他擦桌子的举动。 “你小子,今天带了个姑娘来我这里,你就给装上了?还擦桌子?”陈拍端着两碗米粉从操作间里走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佯怒的拍着郝陵则的肩膀。 郝陵则嘿嘿一笑,牙齿白白的。一瞬间,我以为这才是郝陵则本来的样子。平日里我看到的,只不是过是郝陵则最不真实的一面而已。 “陈伯,他可能是怕我不习惯。”我的目光一直往返于郝陵则与这位叫陈伯的人之间,他们之间的一种感觉,让我倍觉得亲切与自然。从而让我觉得一直给我有压迫感的郝陵则,都不再那么压抑和抵抗。 “没事,没事,我跟陵则闹着玩的呢!”陈伯松开郝陵则,对着我也是爽朗的一笑,转而又上下打量起我来,最后,点了点头,摸着他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向郝陵则道:“嗯,本人比报纸上漂亮。” 报纸?我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想也应该知道,昨天晚上被那一群记者堵着,今天肯定也见报的。看样子,应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我思索着是不是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虽说家里离这个城市也有一点距离,但现在资讯这么发达… “子语,尝尝这米粉。”郝陵则打断了我的出神,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尝过一口陈伯端来的米粉,爽口、劲道,汤汁像是融到了米粉当中,我赞赏的冲郝陵则和一旁的陈伯点点头。“很好吃啊!” 陈伯听我这么一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这丫头有眼光,有口味…” 郝陵则,也笑着看着我:“陈伯最爱听人夸他的米粉好吃。” “本来就很好!”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近段时间不怎么好的食欲,也因为这爽口的米粉而觉得好了起来。最后,我把那一大碗米粉吃得连汤汁都没剩下,饱饱的美餐了一顿。而郝陵则见我味口特别的好,心情也像是很好。嘴边一直噙着一抹笑容。 再回到车上,郝陵则递给我两份报纸。我翻开一看首页报道的就是我和郝陵则最晚在深蓝拍摄的照片,我看过那照片旁边的标题“SM掌门人首传喜讯”副标上写着SM职员铸造集团掌门人。我转向郝陵则,他指了指报纸:“这两份是记述的比较客观真实的,你看看。等会,肯定还会有人问你细节的东西。别说漏了。”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报纸当中:“昨晚,SM集团新任掌门人之一的特别助理郝陵则先生昨日向其女友低调求婚,随后SM集团新闻发言人及另一位SM集团的掌门人司俊先生共同在深蓝会所向媒体曝光。以下是记者和郝陵则先生及未婚妻的采访报道。” 整一版的铅字,配着几个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郝陵则。 记者:“请问您和您未婚妻是怎么认识的?“ 郝陵则:“嗯,这个问题我原本是计划当我们结婚的时候,留给你们问的。现在就问了,到时候是不是就没有新意了?” 记者:“那就先给我透露一点就好!比如说,你是在进SM集团之前认识的,还是之后认识的?据刚才我们得知的消息,您未婚妻也是SM集团的员工。” 郝陵则:“哦!这么说吧!我是为了她,才进SM集团的。” 记者:“这么说来,郝先生是对您未婚妻一见钟情咯?” 郝陵则:“可以这么说吧!” 记者:“那您告诉一下我们,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吗?” 郝陵则:“我想,我们不能称之为相遇。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站在窗外看着她而已。可在我遇见她的第二天,我在长途车上,又再一次的遇到了她。大家也知道,我以前是警察,那天在长途车上我帮她捉住了偷她钱包的小偷。” 我抬眼看向,也正在打量我的郝陵则。我从来都不记得,当年那个帮我找回钱包,捉小偷的人就是今天的郝陵则。 “对不起,我忘记我们以前见过的。” 他扯了扯嘴唇,像是扬起了一抹笑容:“你那时要是能记住我,你也不会连那贼明目张胆的偷你钱包你都不知道了。” 我歉意的笑了笑,有些事情,有些人,因缘未到时就算在眼前,自己也不会知道的。就像,我当年不知道很多年以后,我会成为这个人的未婚妻,也许,会跟这个人过一辈子。 一辈子? 我突然对于我这样的认识有些胆颤。 报纸的铅字,还在我眼前晃动,记者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也是随着郝陵则的意愿发问。我换过另一份报纸,看过一遍内容也差不多和上一份相仿。只不过,这里面提到了我和郝陵则的婚期,而按着郝陵则的回答,我们将在一个月之后举行婚礼。 “一个月?”我轻叹出声 “是,一个月。我知道急了一点,但请你体谅一下。毕竟,现在孩子已经七周多了。”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公司的停车场,他停住车转过身子看着我。 我以为对于这件事情,这样的发展我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可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我才明白心理建设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功效,我依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婚姻恐惧,不安。 “子语,如果说以前先生是给你遮风挡雨的人,那么,请你知道,我将是和你一起经历风雨的人。无论将来我们面临是暴风骤雨还是春风夏雨,我都将和你一同走下去,不离不弃。” 郝陵则讲这话的时候,很真诚。他的眼睛告诉我,他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没有一句谎言。可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对着我说这些。 “为什么会是你呢?只因为你是沈岩最相信你的人?我们的婚姻算什么?是给我和我未来的孩子撑起的保护伞?还是你答应沈岩的一项任务?郝陵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你真正爱的人你要怎么办?那时候的你,还要和我风雨同行吗?”我顿了顿,见他还在等着我说下面的话,我接着道:“今天早晨,我觉得这些是沈岩给我安排的,我可以接受。可是,当听你说不离不弃的时候,我才知道如果我真的嫁给你了,那才是我最大的自私。” “就只因为我和沈岩的孩子,要你付出你的婚姻,这没有道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没有沈岩,他还有我。一个孩子的存在,我很清楚的知道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让我理解这就是你要娶我的理由。郝陵则,你是你,你也只是你,不要掺合到我和沈岩之间来。我和沈岩之间的纠缠,最多也只是我们之间的纠缠,你何苦搭进自己的命运和未来。”我知道我自己的话,越说越激动。可是,有些话不说,就一直压抑着你。把事情都说开了,才能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你都说完了?”郝陵则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眨不眨的盯着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 我点点头 “我在见到你和先生的第一天晚上,我告诉他,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让你流一滴眼泪。” 如果你是他,如果你是他你不会让我流一滴眼泪。可是,你不是他。 “郝陵则,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甚至不客气的说,这只是你大男子主义的一种表现而已。” “子语,我不想对这个问题再做什么争辩了。我只想告诉你,你是你,你也只是你,孩子是孩子,孩子也只是孩子。而我,就像你说的,我也只是我。无论今天我说的婚姻也好,说的风雨也罢。这也只是你和我郝陵则之间的事情。和孩子,和先生都没有关系。” “没错,我是答应过先生,要守护着你。可是,如果今天还要再让我说一遍的话,那我不应该说要守护着你,而是要和你一起走向你的未来。” 他说这些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在这个车厢里也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听得清楚。 “郝陵则,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摇了摇头 “子语,过往的一切,该记的,记下。该忘记,忘了。我们的婚姻不是政治婚姻,不是企业联姻,当然,我们也不是自由恋爱的婚姻。可是,我希望我们会是一个家庭。有你,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我觉得自己特别的混乱。我虽说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去。可是仍是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郝陵则还是郝陵则,婚姻还是婚姻。 我觉得疲惫不堪。 如果说,我自己的混乱让我疲惫不堪的话。那么,自从我和郝陵则一同进入公司之后大家投来的眼神和背后的窃窃私语就更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个上午,从我感觉上来讲这些人也只分为两类,一种对于我这突然宣布的婚讯,觉得我是飞上了枝头当了凤凰,一种是则是觉得我配不上郝陵则,试图想要看看我突然变成有钱人未婚妻的变化。 中午本不想去餐厅吃午饭,可素芸仍软磨硬泡的拉着我向餐厅走去。一进餐厅的大门,扑面而至的饭菜味,让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嘴里的酸水也不停的开始冒。我捂着胸口向素芸道:“我们外面吃吧!我有点不舒服。” 素芸看着我有些发白的脸,也挺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掐住自己的虎口穴位,想要抑住自己的翻胃。可是,在这四周都充斥着饭菜味的餐厅里收效甚微。 我皱着眉,拼命压住想吐的冲动,拉着素芸往餐厅外走去。 等我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素芸已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我。她指了指我肚子,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 我朝她笑了笑,算是肯定了她的回答。 “恭喜啊!难怪郝特助那么紧张你呢!”我和素芸走到了公司对面的一家餐厅,里面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高峰期,人也就比较少。 “什么紧张不紧张的”我点了一份酸萝卜炒熏肉的套餐,喝了口柠檬水淡淡的回着素芸。 “嘿,你啊,还别生在福中不知感哦!人家现在也可是有身价的人物,对你这个小老百姓不离不弃的。虽说,他会进SM是因为你,可是,你也别以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的。” 不离不弃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话。我笑问素芸:“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对我不离不弃?” 素芸一愣,接着含含糊糊的一笑:“人家在成功之后,没有离开你啊!我可听说了,人家以前的女朋友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女儿。现在,他更是这市里政商两界最佳女婿的好人选。哎~ 只可惜,今天你们订婚的这消息一宣布又会让很多人希望破灭哦。” 是吗?我对郝陵则的过往一点也不了解。我只知道他当过兵,还是特种兵。退伍后当了警察,再接着就进入了公司一直到今天。其他的,家庭成员,过往事迹,我从来都不知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冷冷的泼着素芸过头的热情。 “你这人!”素芸因为被我说得有点不高兴,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话是不符合我的立场的。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表现的也像今天早晨在其他人面前一样,装着和郝陵则是真的恩爱一样,我做不到。 “吃饭吧!”服务生正好端着两份套餐走了过来。我适当的停止了我和素芸之间的对话。 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郝陵则已经坐在我们办公区的沙发中。我走了过去,他已经换了衣服,但还是黑底白条纹的衬衫,配着黑色的西服。这人,似乎全是这一类型的衣服。 “中午没见着你吃饭?” 我点了点头“嗯,和素芸正好在说说话,就在外面吃过了。” “那就好,那我先上去了!” 他揉揉我的头发,向办公区外走去。 我对桌的实习生,一脸羡慕的看着我:“黎姐,郝特助对你真好。他在这里等你快半小时了,我们说,给你打电话。他说,不打扰你们朋友聊天呢。” 我对着小姑娘笑了笑,像郝陵则这样的男人,是很招小女生喜欢的。成熟,稳重,多金,长得也是凌角分明,男人味十足。 在向外公布了婚讯之后,我的日子也过得相当的忙碌。郝陵则在第三天给我找到了一套离公司很近的小公寓,一室一厅的格局,通透,敞亮。我在看过之后,在星期六就带着几套衣服搬进了这个新家。 带郝陵则回我家,是已经拖到不能再拖的情况下去硬着头皮去的。在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和郝陵则无数次的谈过取消婚礼的想法。可是,不知道是我的谈判技巧太差,还是郝陵则的谈判技巧太好,每次我总是被他说得无以回复,最终不得不交出自己全盘的信任。 我本寄最后的希望于父母的反对,可是我不知道郝陵则却已经获得了父母,甚至全家人的欢迎。全家没有一个人在意我这个当事人的想法和无声的反抗。我看着郝陵则和我父母像已经是很熟稔的人一样,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我不竟想,如果今天和我父母坐在一起的人,是沈岩的话又会如何? “小语,以后结了婚可不要任性,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到了婆婆家,也要像孝顺我和你爸一样对待老人。对别人的父母好,也是对自己的父母好,知道吗?”我妈停下正在切水果的手,拉着我的手臂语重心长的向我交待着为人妻,为人媳要注意的地方。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郝陵则说过,他父母根本就不在国内,等我们结婚过后,他们也没有计划回国养老。所以,我应该不会有我妈担心的婆媳问题。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对你的照顾太少,现在转眼你就要嫁了。我这倒是有些舍不得了。”我妈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妈,说这些什么。我不还是你女儿吗?”我偏过头,不想看我妈的眼泪。这十来年,我不顾家里的反对一直留在邻市不肯回家工作,成家。我知道家里早就对我不满。可是,再多的不满在亲情面对也是微不足道的。 “是,是,是,走吧。咱端水果出去。”我妈摸了摸眼泪,端着水果拉着我又向外走去。 “陵则,来吃水果。”郝陵则看着我妈从厨房走出来,立刻起身接过我妈手中的盘子。 “阿姨,您不要忙了!我刚和叔叔正好在说,我和子语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要不,您等会和叔叔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让子语陪着你们去逛逛,看看我们准备的还有哪些不妥当的地方。因为我爸妈也要下周三才回国,我们必经是年轻人,对有些事情还不是很懂规矩。所以,想请您和叔叔过去给我指点指点。另外,我爸妈对于没有能亲自来拜访两位,他们都觉得非常抱歉,也让我一定带到他们的道歉。” “看看你这孩子,都快一家人了还说什么客气话。他们是国家公务人员,休息哪由得他们说了算呢?要一切听指挥嘛!”在部队呆了十几年的老爸,依然保持着一切听党指挥的好习惯。 “陵则啊!你们现在年轻人的事呢,我们老人家也插不上什么事。所以,你们就自己看着办。什么中式啊,西式啊,都由着你们自己喜欢。只要你们小两口自己乐意,我想,你父母也和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妈递给郝陵则一块苹果,很是感慨的说着。 我看郝陵则还想说些什么,我连忙接过我妈的话:“这样吧,等你父母来了之后,我再过来接我爸妈。到时候,家长也好见个面。” 郝陵则,见我并不没有反对也就随着我意思把这个事情给定了下来。 在我和郝陵则临回去之后,我妈交给我和郝陵则一个小绣荷包,说是这些年她给我准备的嫁妆。我和郝陵则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五万块的存折和一对钻戒。我和郝陵则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郝陵则拿过存折递给我妈:“阿姨,这个你们二老收下,我和子语也从来没有好好孝敬过你们。这钱,你们二老留着。这戒指,我们收下就当成我们结婚的婚戒了。” “这怎么可以!我和子语爸知道你们不缺这点钱,可这也是我们当父母的一点心意。”我妈又把存折推回郝陵则手中,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妈”我正欲开腔,帮着郝陵则。 可一直没太开口的我爸打断了我们:“陵则啊,这些钱呢!我们原意也是给子语留下的。预防着我和她妈要是有个万一呢,她有这点钱也可解解急。可现在,我们觉得有你照顾着她,我们也安心了。万一我们有点什么,她不会一个人无依无靠的。” “爸” 我爸的话,让我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嗓子也僵硬的说不出什么话来。郝陵则,捉过我有些发颤的手向我爸道:“叔叔,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对子语好的!” 我爸也感慨的叹了口气,拍了拍郝陵则的肩膀:“傻小子,还叫叔叔?” 郝陵则看了我一眼,对着我父母喊道:“爸,妈。” 坐在郝陵则的车上,我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的他开口道:“郝陵则,你觉得我很自私吗?”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集中在前方的高速路上,过了挺久淡淡的说:“人总是自私的。” “你在为我开脱?郝陵则,我今天觉得我自己特别的自私。对父母,我因为只想呆在沈岩身边,从为对他们两个老人家敬过孝道。对沈岩,我又因为自己的怯懦,从来都选择忽视我们之间的感情。对你,我就更加的自私。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甚至从没有认真的考虑过他的未来。我这样一个人,也值得你为我开脱吗?”我把目光从郝陵则的侧脸上移开,看向窗外。 “不值!”他的口吻依旧很淡,很轻。 我往车座内蜷了蜷,像是想找到一点支撑的力量。 “可是子语,从现在开始。好好的对待自己的父母,忘记和沈岩之间的一切,好好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并不晚。”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郝陵则直呼沈岩的名字。 忘记沈岩?怎么忘记呢?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啊!要让我看着这个孩子,忘记他的父亲吗? “你知道吗?沈岩第一次把我带到这个城市的时候,苏缦才刚离去不久。那时候,他常常坐在我住的地方数小时沉黙不语,每当他这样沉默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站着,直到他发现我已经站到累得不行,他才会出声和我说上一段话。后来,他也常那样默不作声,只不过,他会事先让我坐下,他发他的呆,我泡我的茶。再后来,他还是静静的,不太说话。可这时候的我,已经学会了让他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我轻笑出声,我以为我不会告诉郝陵则我和沈岩之间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突然有了诉说的欲望。 “你知道,有一次大半夜的沈岩喝得大醉,可他却跑来我这,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我功于心计。为了他说的这功于心计,我拉着已经醉得稀里糊涂的沈岩大吵了一架。可是,今天回想起来,沈岩没有说错,我是功于心计。甚至说,我和他大吵的那一架,也是我故意的。我故意火中浇油激怒他,揭他心底里最不愿意面对的伤疤。如果,我没有和他大吵那一架的话,也许到今天为止我和沈岩也只不过是聊天,喝茶的关系。这样的话,那我们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依旧是SM集团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员工,你还会是高高在上的总助。” 那一天,沈岩一身酒气的把我从被子里拉了起来,我惊醒的看着一脸怒气的他,没敢吱声也没敢反抗。他钳制住我的下额,唇贴着我的耳朵,带着酒气说:“黎子语,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功于心计。” “沈岩,你胡说什么呢!”我企图摆脱他的钳制,但下额加重的力度让我放弃了反抗。 “胡说,我是胡说吗?从我们认识起,你就一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边。也许,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这一切就是你计划好的。” “计划?沈岩,什么计划。你不要栽赃陷害。你今天半夜三更跑来就为说这个的话,就请你出去。”我双手挣脱他钳着我下额的手,我推开他一身酒气的身子。声音略高的回敬着沈岩。 “请我出去?你不是天天都盼着我来吗?”他又捉住我的双臂,冷冷的盯着我:“怎么?我现在来了,你又要赶我走吗?” 我是盼他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个人,这么大一套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他在这里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心,不害怕:“是,我是盼你来。怎么?不行吗?如果,不行的话你当初又何必把我带到这里呢?说我功于心计,沈岩,你根本莫名奇妙。”我因为他的话,有些恼羞成怒腾的一下挣开他的双手,从床上站了起来。突然与沈岩拉开的距离和俯视他的姿态,让我心理上稍稍有点优势感。 “为什么盼我来?怎么?爱上我了?”沈岩扶着我挣扎不断的身子,也站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也一脸怒气的我,言语里带着十足的轻调和诱惑。 “爱你?我为什么要爱你,连自己女朋友都保护不了的人,我凭什么爱你?”他那带着羞辱感的语气,让我口不择言的反击着他的痛处。似乎只是看到他痛苦了,我才不会因为他而痛苦。 他因为我的话,死死的站在那里。就这么一直盯着我,不发一言,也没有一个动作,我也就这么一直站在床上看着他。我其实很想往后移动,因为沈岩的眼神让我很害怕。那是一种想要吞噬一切的感觉,可就是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我又不敢轻易的移动,我害怕我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有可能引来他的狂风暴雨。 也不知道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多久,直到他突然把我拉下,压倒在床上,我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不顾我的挣扎,双唇直接落于我的唇间不停的吸允,轻咬。他压我胸前的身子,让我动弹不得。游移在我身上的双手更是让我感觉全身一阵酥颤,我觉得自己挣扎的身子像是更加刺激了沈岩的侵犯。在他好不容易将唇移开之后,我带着哭腔向沈岩求饶,想让他放开我。我宁愿他是冲我发一顿火,我也无法忍受他这种惩罚我的手段。 可是我的求饶没有让他没有停下他的动作,反而让他更进一步探入我身体。他的手指在我内衣边缘摸索,那手指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我的精神快有种崩溃的感觉。我禁不住的呻吟轻溢出声,他像是得了鼓励一般,果断的将我的内衣推了上去,握住了我的柔软,他低下头轻咬着,我挣扎着想要逃离这种折磨,可他的双手却将我紧紧的钳住在他的身下。在他不断的爱抚和挑逗下,我根本已经无力反抗。挣扎的双手也不何时缠绕在他身上,我清楚的知道再接下来我和沈岩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可是,我对着这样的沈岩已经喊不了“停”。 直到他进入我的身子,我那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停止了他略带粗暴的动作。也似乎让他清醒了过来。他双手绕到我已满是汗水的后背,让我更贴着他的胸膛。他将唇附于我耳边轻道:“子语,别怕,别怕”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听到他这句子语别怕之后。我忘记了我们刚才的争执,更是忘记了他先前的无理粗暴。我的泪划过脸颊,手抚上沈岩的脸:“有你,我不害怕。”我看着他因为忍耐而僵硬的身子和额头上溢出的薄汗,我学着他的样子,大胆的轻咬过沈岩的耳垂。 我的举动像是惹来了他的轻颤,他粗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隐忍:“子语,别玩火。” 其实,他的轻颤还是让我感觉到了疼痛。可是,我却不想再看到他隐忍的辛苦。我轻轻的移动着身子,想要让他得到释放。 他像是愣了一下,随即把我的腿架于他的腰腹,低声道:“交给我” 他的手重新游走于我的身上,没有分寸间的放过。那重重的揉捏,像是要把我揉碎,他的身体开始在我身上律动,那种夹杂着疼痛的酥麻让我觉得不能呼吸。我只能微张着嘴,从呻吟之间吸取一点稀薄的氧气。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剩下我的呻吟声和他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我们相互之间的摩擦的细微声音。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凌乱的被子和孤伶伶的我。身上布满着的红印和於青无疑的都在提醒着我,昨天发生了些什么。我感觉身上的疼痛还在蔓延,可我很庆幸沈岩已经离开。因为,他不必看到我这样的狼狈不堪。 拾起地上的睡衣,我走进浴室冲洗着身上欢爱的气息。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沈岩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心口一紧。 “今天要不就在家休息吧!”他放在手中端着的茶杯,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我,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我点点头,没有对他的提议做出自己的辩解。因为,我似乎还没有找到跟他说话的勇气和声调。他见我不说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这样坐着,而我也只好一动不动的站着,至到门铃声响起。 我看了门口一眼,又看向他。我不知道会是谁来按门铃,自从我住进来之后,这个门铃就从来不未响过。我想,也许是物业的我正欲去开门,只见沈岩的眼神又止住了脚步。 “把外套穿上!”他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平静。带着一丝的杂乱,我低头看过自己的样子才惊觉自己不适合去开门。我连忙回更衣间,把身上的睡衣换了下来。等我再回到客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客房出来的沈岩,他已经换掉了昨天的衣服。看来,刚才门外的人是给他送衣服的。 他临出门前,拉过我拥在他怀里,轻声在我耳朵道:“好好休息” 对于他这样突然的亲密举动,我有片刻的不适应。我也明显的感觉自己有些脸红,可是这些对于我这个23岁初经云雨的女人来说还是倍感温馨。 再接下来,沈岩每个月都会来这几天。有时他也只是和以前一样,坐着喝喝茶,聊聊天。有时,他也留在这里过夜。而我,依久和以前一样陪他沉默、陪他喝茶、陪他聊天、甚至陪他睡觉。 “子语,子语?”郝陵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嗯,不好意思,我在想些事情。”我转过头看郝陵则的样子,他似乎叫我很多遍,我有些抱歉的看着他。 “没关系,我是想告诉你。明天约了礼服公司的人选礼服,我想,你现在身子也总觉得乏,不如先把工作交接一下,从明天开始休假。” 我想了想,其实年终的工作已经做了个七七八八,从明天开始休息也是可以的,只是这势必又会引起部门其他人的不满。 “我和我们领导商量一下吧。”虽然我知道我提出休假,总监和经理都不会有意见,可是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大家的负担。 “那你今天就早点上去休息吧!明早我来接你上班。”他已经把车开到了我家楼下,停好车他解开我的安全带。 “谢谢!”我冲他一笑,和郝陵则相处了这二十几天。他身上那种压迫感已经没了,渐渐取而代之是一种自然的,平和的感觉。这也似乎更接近郝陵则本身的气质。 我看着我眼前那扇白色的欧式宫殿大门,我知道外面已经是坐满的宾客和记者。从今天早晨七点开始,造型师就一直为我打理着这张因为失眠而憔悴的脸,因三个月身孕小腹微突的礼服。而我,也就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仍由他们折腾。家人以为我是因为没有休息够而心情不好,根本没有人发现我是因为害怕而在抵制。 敲门的声音,让我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素芸喜不自禁。“新娘子,你的新郎官要来了哦。” 我艰难的扯出一笑,示意她过去开门。我依然拨弄着手心里拽着的戒指,那枚郝陵则让我别再带的戒指。 “岩少?”素芸惊呼的声音,让我条件反射的看向门口。 这人是沈岩吧?离开我43天的沈岩。他就这样的站在我面前。我觉得自己眼前的物件在天旋地转一片模糊,耳朵也像是有了回声,嗡嗡的听不见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紧紧的捉着这椅子的扶手,不想让我自己倒下去。 “子语” 我想站起来,可是却移不动身子。郝陵则像是看出了我的力不从心,快速的走到我身边,硬是拉着已经有些僵硬的我站了起来。 “恭喜”沈岩走到我和郝陵则身前,笑容满面的向我们伸出手。郝陵则一手架着双腿无力的我,一手伸了出去握着了沈岩的手并道“谢谢”。身后记者拍照的声音,奇'…'书'…'网让我有了一丝的觉醒。我看着郝陵则和沈岩那不相上下的笑脸,我扯出一抹微笑。 “岩少是特意回来参加郝特助的婚礼的吗?”身后的记者已经开始向难得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沈岩提问。 沈岩转过身,正对着记者以一幅轻松的姿态答道:“当然” “那能否请问一下,岩少给郝先生准备了什么新婚礼物?” “嗯,礼物嘛!有两份,一份是给陵则的,一份是给子语的。你们想知道哪份呢?” “我们都想知道呢!”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新闻价值。 “给陵则的嘛,就是我计划把齐助理留在国内。这样,他才时间陪夫人。给子语的呢,不能说是礼物,就当是嫁妆吧?”他说完转过身,递给我他手中的礼盒。 我没伸手去接,我只是静静的盯着那盒子及拿盒子的手指。他手指上带着的是和我手中拿着的那枚戒指的同款。这是我第一次见沈岩带戒指,他的手指一向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带。他今天为什么带上这枚戒指,他又想说什么? “子语?”郝陵则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我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好奇的记者。我伸出手接过沈岩手中的礼盒。打开礼盒,里面是一顶精致的全钻皇冠。 身后传来的惊叹声,让我从记忆的搜索里回神。这顶皇冠是很多年前我在杂志里无意翻到的,我记得沈岩曾问我是否喜欢,那时我好像答的是“喜欢”我抬起头看着他。 “希望你还喜欢” 我点点头,还是没有说什么。身后的记者,对于我反应却是十足的好奇。好在司俊和齐朗的出现,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郝陵则也随即把他们引出了休息室,并把素芸也一并带开,只留下我和沈岩两人。 他扶我坐下,然后单膝跪在我面前,取我现头上带着的头饰,将皇冠插进我的发间。我一直看着他的脸,四十几天来,我没有一天不回忆这张脸百次,千次。 “我就知道子语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他抚上我的脸,满眼的笑容对着我道。 “沈岩”我好像找回了我的声音 “嗯” 他应我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略微的升调。 “沈岩”我想听他应我的声音,这样让我感觉他还在我身旁。 “嗯” “沈…”嘴唇里突然落入的泪,让我止住了还未出口的岩字。 “傻瓜”他伸出手指,划过我眼角的泪。 “沈岩”我已经不知道除了叫他之外,我还要说什么。我整个脑子里全都是沈岩两个字,就像我眼中现在全是他的样子一样。 “不哭了,乖,不哭了…” 他轻抚着我的背,但却没有把我搂进怀中。我看着他,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觉得这40几天的独自面对,在看到他之后变成了无限的委屈,无尽的悲伤。这无限无尽的委屈和悲伤,也就成了这收不住的泪水。 “沈岩” 我伸出手,想要捉住他的衣角,可他却往后退了一步。我怔怔的看着我落在半空的手,久久的收不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吐出蚊呐般的声音。 我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我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精神崩溃的裂响声。我身子下意识的往椅子后面缩,这是我害怕、退缩的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虽然我很不想在沈岩面前表现的如此无助和慌张,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意识。 “子语”他捉住我的手臂,止住了我不能再退缩的移动。 “子语,你听我…”他想说什么,可我已经听不到了。 “放开我,沈岩,你放开,放开我,放开…”我想,我根本就是失了控,要不然怎么能这样胡乱挥舞着双手挣扎,想要避开沈岩的钳制。 “子语”他奋力将我的双手扣在胸前,将我死死按进他的怀里,双臂困着我的身子动弹不得。 “子语,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他搂着我,声音从耳后传来。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他把我一个人丢下给郝陵则,我怎么冷静。 “我不要冷静,你放开,求求你放开我,沈岩,你放开我…”我在他怀里挣扎着,我觉得自己已经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呼吸困难的很。 “子语…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他见我已经泣不成声,甚至已经有了一些歇斯底里,音调也高了一度,试图让我听到他的声音,能够冷静下来,控制住我的情绪。 “你听清我说的每句话,我只说一遍。”他紧紧扣着我的身子,似乎是用着全身的力量控制着我的挣扎,扭动。“子语,请你嫁给郝陵则,请你必须嫁给郝陵则。你说我霸道也好,说我自私也罢,我都请你嫁给郝陵则。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将你托付给他的人,子语,只有把你的未来安排好了,我才能安安心心的离开,不要让我带着遗憾而去。” 安安心心的离开?沈岩,你想安安心心的离开哪里呢?这么多年,我哪里让你觉得不安心啊?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我哪里让你觉得不安心了,沈岩。哪里让你觉得不安心了…” “你没有让不安心,没有,从来没有。只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让你一个人面对未来的一切。我不想你一个孤孤单单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只有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人,我才做出今天的决定。” “我没向你要一生的承诺,你知道的。”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很久没有开始疼的心口也开始不规则的阵阵绞疼。 “我?(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5 部分阅读 “我没向你要一生的承诺,你知道的。”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很久没有开始疼的心口也开始不规则的阵阵绞疼。 “我知道,子语答应我嫁给郝陵则。”他终于松开了他紧扣着我的双臂,拉开了我与他的距离。他的额头抵在我的发际,那双带着乞求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我。 “你要去哪?去内罗毕?”你是想去苏缦曾经呆过的地方吗?那你去就好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还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话,我可以离开。可是,干吗非要我嫁给别人呢?我连我自己的心都不能做主吗? “语儿别问了,答应我就好!”他揉了揉我的发髻。 “沈岩,你不要我了?”我觉得至从怀孕之后,我的情绪波动太大。 “是,我不要语儿了。”他点了点,说他已经不要我了。可不要我的人,还叫语儿吗? “你不要我了,也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我不想用孩子来牵制他,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可用了。我知道这是最傻的一招,可是这也是我唯一可用的一招。 “你说什么?” 他止住了脸上的笑容,眼里也不再盛着乞求而是转成震惊。他捉着我的手臂的力度,让我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震惊。 我握着他手,抚在我的小腹上,眼角挂着泪对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12周了,你不知道吗?” 他看着我一直往下掉的眼泪,眼中无奈、悲凉、震惊和一丝的笑意互相交织翻腾。 他像是平静了一会:“语儿,陵则知道吗?” 我点点头 他见我点点头,又将我搂进怀里。我以为他会说,让我不要结婚,不要嫁给郝陵则。可是,我没有想到等到的却是一句:“陵则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 我无法形容在听到沈岩这句话时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挣开他的双臂站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沈岩,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我伸出手用力想拉开那扇欧式的大门,可沈岩从我身后闪过抵在门上阻止了我想逃离的动作。 “你要干什么?”沈岩看着已经是有些疯狂的我,声音也透着紧张的问。 “让开”我低下头,不想看着沈岩的脸。 “让开”见他脚尖一步未移,我不由的又出声想要让他离开,可他却还是纹丝不动,死死的抵着门不移一步。 “你还不让开是吧?你不让开,我怎么嫁给郝陵则呢?我嫁不了郝陵则,我孩子就成了私生子了。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他就是没父没母的孤儿了,说不定还会浪流街头了,要是乞讨不到三餐的话,说不定就饿死了呢。呵呵… 不过死了好,死了也就和我团圆了。死了好,死了好… 死了不用嫁给郝陵则,岩少,你让开,我要出去跟郝陵则说我不嫁了,我不嫁给他了。我告诉你哦,我今天就是死,我也不嫁。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嫁给郝陵则才能安心吗?那我偏不嫁,你这辈子就死了想安心离去的念头吧。怎么?想说我威胁你,我是威胁你了,怎么样?你又拿我怎么样?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我就算自己找根绳子上吊死了,那也不关你的事。命是我自己的,你管得着吗?你放心,我们母子俩死了就死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对啊,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我怎么就傻傻的答应了嫁给郝陵则呢?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当初,郝陵则干吗救我啊,晚些找到我说不定孩子也不用跟着我受这一个月的罪了,早去了,也早好啊… “语儿”他硬抬起我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盯着一直语无伦次的我。 “语儿是谁啊?”我的脑子已经开始有些迷乱,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不受脑子的控制。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好好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和孩子好好活下去。”他扣着我的下额,盯着我那迷惘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印在我耳边。 “你死?你干吗要死?”我侧过头,看着他那张脸。我觉得特别的眼熟,可是,他为什么要说死呢?怎么,现在想死的人这么多吗?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啊?真是好,黄泉路上也有人做伴、 “让你痛成这样,我不该死吗?” 我伸手,抚上他眼角的泪。要死了,才哭的吗?死了才高兴呢,为什么要哭呢?我扯出一笑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要哭。 “不痛,死了就一点都不疼了。”我呵呵一笑,拉过他的手置于我的脸上:“不信,你掐掐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他没有掐我,他抚着我的脸:“语儿,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的话。我不怕死,可我怕我死了,你一个人会害怕。所以,我要把你嫁给郝陵则。这样就算我明天死了,我也不用担心我的语儿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害怕,是不是又一个人傻傻地躲在家里哭,是不是受了委屈也没有可以说的人,晚上睡觉蹬了被子会不会有人帮你掖好…” “你说了,一定死在我后头的。” 我的手指贴在他的脸上,温热中的泪水从的眼角滑到我的指尖,然后又顺着我的手指流过手背,最后落于手臂。就算他明天死,他明天怎么会死呢?他答应过我一定死在我后面的,要不然我要怎么办? “对不起”他紧紧的皱着眉,合着双眼,逃避着我的视线。 “什么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我都说了我今天就去死嘛!我今天死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他的一句对不起彻底的刺激到我,我紧紧捉着他西服的衣领,几乎是用喊的对着他问道。 “语儿”他搂着我,几乎是在用乞求的声音跟我说:“不要说死,不要再说死了,你还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不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如果说我把你托付给郝陵则的话,那我把孩子只能托付给你了。你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不能离开他。你要看着他蹒跚学步,教他学会叫爸爸妈妈,教导他用功学习,帮他筛选女朋友,甚至成家立业,然后还要像所有的父母一样,帮着他照看我们的孙辈。语儿,也许我等不到这个孩子的出生。可是,只要有你在我就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最优秀的孩子。他将是我们一生的骄傲和财富。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对我有任何的记忆,可我仍然是最爱他的父亲。” “我一个人不害怕,我不会躲在家里哭,我也不觉得有多委屈,我会自己盖好被子,我能一个人照看好孩子,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说死。你要死了,我还害怕什么?我还哭什么?我还委屈什么?”我又扯过一笑:“你骗我的,你只是不想要我了。” “我今天不该来的,我应该听齐朗的话狠下心肠不来的。可我想看看语儿当新娘的样子,我想知道语儿当新娘的样子,是不是和在我在心里描绘了七八年的样子一样。”他抚着已经哭花了的脸,微微的一笑:“语儿,我想要你。可是,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我给你找了郝陵则,希望他能代替我照顾你的一生一世。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他吗?他说,如果他是我,他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语儿为了我,流了很多眼泪吧。我怎么能忍下心再让你伤心呢?可我今天还是伤了你的心,我应该只让你知道某一天,我已经死去的消息,而不是让你现在就知道的。这样,你也最多以为我是去了内罗毕,心里再怎么样也比现在强。我错了,语儿,在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今天来错了,可我又回不了头,喊不了停。” “我多希望苏缦的日记能让你恨我,让你决意离开我。可我在听到你躺在医院昏迷两天两夜的时候,我还是去医院看了你。你知道吗?你睡着的时候说,沈岩,当初去的人是我,不是苏缦该多好啊!你知道吗?听到你这句话的时候,带在我手上五年多的佛珠突然断了,一颗一颗的菩提子塞了一地,我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找了遍,可却还是少了一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就像这串佛珠一样突然之间就这样断了吗?真的应验了,你要走在我前面的话吗?你知道我有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像找不到那颗菩提子一样,在那黑漆漆的陌生世界里也找不到你吗?” “没有我,你也可以的。可是,我担心我那傻傻的语儿以后会受人欺负,她一向不会保护自己。我担心她为了成全别人,委屈自己。语儿,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有些事情不由我们能决定。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个梦境,可是这是事实。对不起,要先离你而去。对不起…” “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我觉得我已经哭得头疼欲裂了,眼泪也流不出泪水。 “语儿,你要真不想嫁给郝陵则,那就不嫁吧。哪天我要是去了,司俊他们也会帮着你打理一切,沈家的一切我会处理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和孩子的生活。你可以带着他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你可以让司俊他们教导孩子经营沈家的所有企业。语儿,你自己决定吧。” 我终于等到他说我不想嫁就不嫁,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在我到底要不要嫁给郝陵则的问题上。 “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听着他说他时日无多。 “缺乏性血小板减少症”他扶住了我,清楚的吐出两字。见我还想说什么,他接着又吐出“晚期。” “你不告诉我?”我想,我现在完全是依靠着他拉着我的力量,也能站在他的对面。要不然,我肯定坐在地上不得动弹。 “是,是不想告诉你的。不是迫不得已,是不应该告诉你的。我怎么忍心,让你看着我离去啊。这多残忍啊!”他笑着,笑得是那么决然,像是在跟我告别,想要留下最美好的样子。 “沈岩”我贴于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嗯” 他搂着我,像以前一样,轻抚着我的背。我想,他肯定还是笑着,因为他应我的嗯字,带着一贯的升调和笑意。 “你是从医院来吗?”他的心跳还是那么沉稳,让我乱了几十天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嗯”他轻抚着我背的手,顿了一下。我感觉他抵在我肩头的下额,轻轻的点了点。 “让齐朗陪你回医院吧!我嫁给郝陵则!”我知道自己说得很轻,可我相信沈岩能听得清楚。就像,我隐约明白了,他为什么非要我嫁给郝陵则一样。 “我嫁,沈岩我嫁。”我搂着他的腰,没敢太用力,我害怕我稍微的一用力,他就会很疼。可贴着他胸前的脸,却再向他更了一步。我们就这样抵着这扇门互相的拥着对方,像是忘记了这扇门外还有几百名宾客等着。在我说出我嫁之后,我和沈岩谁也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整个休息室里除了我们的呼吸声,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子语”郝陵则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的心因这突然而至的声音漏跳一拍。似乎下意识里,搂着沈岩的手也紧了一分。 “语儿,先去坐下。”沈岩也跟着我收紧的收,收住我的身子。但也只有一个瞬间,又旋即松开。“语儿哭得像花猫了!”他拉着我坐在椅子上,抚着我真的像是花猫的脸轻松一笑。看着他的笑容,忽视掉他眼的悲伤,我也跟着一笑。如果,他爱看我的笑,那我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让他看我的眼泪呢? 他去打开了门,跟郝陵则说了些什么。一会之后,跟着我一早晨的造型师又重新回到我身边。看到整个妆面已经糊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大为震惊,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又重新的给我卸妆,化妆。整个过程郝陵则一直陪同在我身边,沈岩已经在打开门的那会离开了这个休息室。 “新娘子,好了!”造型师在紧崩着一张脸十几分钟之后,大松一口气。我睁开眼睛,笑了笑看着造型师。今天一天,真是给他填了不少麻烦。 “谢谢” 郝陵则接叉着双手置于胸前,人也一直倚在休息室的壁炉架旁。看到已经收拾妥当的我后,走了过来向我伸出手:“子语” 我看着眼前的郝陵则伸过来的手,我知道我应该要回应他的,要把自己的手交给他的。可是我还是怔怔的,像是慢了一拍。但郝陵则像是了解我的心情,他一动不动的伸着手,等着我下一步的行动。 “还没好吗?我的黎大小姐。”素芸今天这个会场的总指挥,像是对我久久不出场已是到了不满意的极致。 我转过头,对着素芸一笑。 “哇,这发饰太漂亮啦!”素芸在我转过头看向她的一瞬间,对着我惊叹道,我浅浅一笑,沈岩送来的这顶皇冠是很精致。 “这可是Cartier1902年的珍藏款,你用漂亮来形容是不是不太适合?”一旁的造型师像是对素芸的用词极度不满,我抬起头看着郝陵则。他还是伸着手,等着我对他的邀请做出反应。 我缓缓的伸出手,交于郝陵则的手中。他顺势一拉,我也立于他的身旁。他低声在我耳朵道:“我以为我今天要取消婚礼的,甚至我连给记者的说辞都想好了。我没想到你能答应嫁给我,谢谢你。” “说谢谢的人,是我才是。如果说嫁给你是让他放心的唯一方式,那我只能感谢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存在。”我抑起头,对着郝陵则的双眼。我分不清,他眼中的笑意是自嘲,还是宽慰。但无论是什么,在这样的一个场合,脸上挂着笑容总是对的。 “我说,你们两个人能不能等会这样浓情蜜意的窃窃私语啊?几百人等着你们呢?”素芸像是看不下去了一样,提高着嗓音打断了我和郝陵则的低声私语。我们俩相视一笑,这时,场外的音乐声已经响起,我撩起脚下的长裙,在郝陵则的牵引下向婚礼现场走去。 41 照片上的人,微微的低着头看着旁边的我。那嘴角挂着的笑容和眼神里带着的宠溺从未出现过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而我呢?一个相对的视角正好可以让我看得到他眼底的知足和那极力掩饰的不舍。我微微扯过一笑,把照片夹进书里。沈岩去做检查也应该快回来了,我把书放到他的床头站了起来往楼下走去。 是,这个时候本应该在日本度蜜月的我,却坐在SM集团医疗中心的后院里陪着沈岩。 “回来了?”其实看沈岩的样子,是无法想象他的身体已经是在倒计时的最后时刻。除了一丝的消瘦之外,我真的没有发生他哪里有什么不同。 “你”沈岩看到我,像是生气了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我。 “不要生气啦,我今天是来做检查的,我是顺道来看看,顺道。”这一个星期以来,我和沈岩总是在各自较劲。他并不想我常常呆在医院,而我又偏偏天天往这里跑。 “顺道?你今天又做什么检查?你不是前天才做的产检吗?谁是你的主治医生?天天做什么检查?什么时候SM医疗中心的医生要靠检查才能治病了?”他边说边走,最终带着怒气立于我面前。 我撇撇嘴,懒得跟他说什么。这个人,脾气越来越不可爱。“哎~ 医生说,孩子偏小呢?怎么办呢?你说,你陪着我吃饭的话,我的胃口是不是会好一点?这样,说不定孩子就能长得壮实一点呢?我今天看其他人的肚子,好像是比我的大一些呢?沈岩,你说一天陪我吃两顿饭,这样好吧?你要不答应,万一孩子长不大,你可不能怪我。你知道的,我见不着你我是怎么也吃不下去的。”我拉着他的手,学着他边走边说的样子,完全不去理会他那张臭乎乎的脸。 “语儿,不许胡闹”他捉过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身前,一张脸已全是无奈。其实,我知道是在跟他赖皮。可是,不用这样的方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呆在他的身边。 “哪有胡闹!”我抚着肚子感慨道:“孩子,你爸说你长不长大与他无关,他可不管你妈吃不吃得下东西,而且啊…他还不想见咱娘俩。你说,咱怎么就么悲惨呢?” “你就折腾吧!”他甩开我的手,竟自上楼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 郝陵则在结婚当天晚上说:“等到先生坚持不住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在他身旁。见不到你,也许他能再坚强一些。子语,如果有一天他再次不见了,你也要好好对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是最他最好的安排。相信我,他是不愿意在他离去的时候你在他的身旁的。” 我吸吸了鼻子,咬了咬牙止住了自己想掉眼泪的冲动。我明白,在沈岩面前我不能再落一滴泪水。 “你说,我继续休假好不好?”沈岩站在窗外,而我站在他的身后。我带着一贯的口吻,向他问道。 “随你”看来,他还是不想理我。我走上前两步,离得他稍微的前了一些。“你说,我辞职好不好?” “随你”还是冷冷的声调,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我又上前两步,立于他身后,鼻尖似乎也可以触及他外衣上的羊绒线。 “你说,我每天来看你好不好?”我做着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沈岩并未听清我这句话,也许他会惯性的回答我随你。那样,我也就有了一个到他身边的理由。 “你休想”他急急的一个转身,差点撞着站在他身后的我。我急急的捉着他的身子,他也像是吓到了似的把我拉进怀里。还未站定,头顶上就传来他的声音:“你干什么呢?想吓死我吗?” 我紧紧的搂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松开他的意思。这个怀抱,是我这几天从未靠近的地方。我不像这么快就松开他,我知道只要我一松开,他就能站到离我几米之外的地方去,像是全然没有看到我眼中的失落和坚持。 “宝宝,不怕,不怕。咱们在世界上最安全的怀抱里呢。这里有最爱你的爸爸,有第二爱你的妈妈。”我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你问,为什么是第二爱你的妈妈吗?因为,妈妈最爱的人是你爸爸。宝宝,你不生气吧?”我的头靠在他胸前,像是呢喃细语般的跟肚子还未成形的孩子说着话。沈岩本想推开我的手,也停了下来,任由我这么搂着。 “语儿”他抚着我的头发,唇落于我的发间。 “嗯?”我在他怀中,轻轻的摇曳。 “我爱你” 42 孩子已经23周,医生说从检查结果来看很健康。现在,对于我来讲,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比健康重要的。我抚着已经明显突起来的肚子,转头看向今天陪我产检的郝陵则。我嫁给他已经快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每天上班之前把我送到医疗中心,下班又再绕道把我接回去。今天要不是公司说要过去给新接手我工作的员工讲点东西,我可能今天还是会在医院陪沈岩。 “陵则,你这次出差要多久?”昨天郝陵则接我回家的时候,他好像跟我说他过两天要去一趟上海。 “可能要十来天吧!年中了,我得过去看看下半年整个市场的完成情况。各片区的销售总监也会到上海做述职,上半年销售情况分析总经,这样算起来时间会呆得久一点。”他开着车,看了我一眼,又接着道:“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我点点头,我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不在家,我最多自己打车往返医院就好。再说,他也就只有十来天不在而已。 “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记得把门窗都关好!虽说小区也没什么事故,可你一个人在家也总是要注意一定。实在不行,我看你还是回香颂住一段时间,那边的保安措施还是比家里好些。虽然离医院远了点,但打车也还是比较方便的。你看呢?”他许是不太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便提议让我回原来我住的地方。 “你这人还曾是人民警察呢?怎么?对现在的治安这么不放心啊?”我笑他的过度紧张,其实现在住的小区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社区,物业,保安也都算是尽职尽责,我看郝陵则的过分担心是多余的。 他呵呵一笑,还打趣道:“正因为我这样的人都改行了,所以我才对现在的治安不放心。” 两个月来,我和郝陵则相互熟悉了一些。有时候,从医院回来紧崩了一天的精神,见到他的时候也能放松下来。他总是在你最疲惫的时候,送上一杯温水,送上一个倾听的耳朵。沈岩这个星期的状态并不好,大多数的时候输着血小板。一袋一袋的血红的液体就这么输入他的身体,来稳固他本身的血小板不足。他输血的时候,是不让我呆在他身旁的。他说,老见着这些血不是好事。这时,我只能在二楼的另一间房间里等着,直到医生把吊完了血袋取了出来。我才能过去看着他那仅带一丝血色,但还要强装着的笑脸。 “其实,你挺贫的,并不像你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这么严肃。”郝陵则属于北方男人特有的那种性格。 “是吗?我和司俊,齐朗他们可能不太一样。司俊可能是天生就是冷冷的个性,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可他在我们三个人里面,是心肠最好的一个。你看齐朗明明是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却是在最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一个。所以,先生才把公司的整个运作交给司俊,而把齐朗带在自己身边。” 这是第一次郝陵则跟我讲他们三个人的故事,我静静的看着他。郝陵则说起自己的朋友来,会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这抹笑容会出现在他的眼底最深的地方。这也许是他和沈岩最不同的地方,在沈岩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样会让他不自觉流露出欢愉的朋友。也许,是沈岩还不懂朋友的意义吧。 “是吗?沈岩为什么要把齐朗带在身边?那你呢?你的个性又是怎么样的?”我像是被他吊起了好奇心。 “也没什么,齐朗就是做事不太给对方留余地,这个性格有利有弊。而我,就是三个人的综合体,没有什么具体的特长,正好给他们两个做补充。”他耸耸肩,似笑非笑的做着自我评价。 “哦!原来你才是最重要的人物啊!失敬啊!”我被他的说法给逗笑了,不竟也跟着他,以一种玩笑的口吻逗笑道。 “你就瞎给我下套!”他爽朗的一笑,踩住刹车。我抬头一看,车已经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口。 “我不进去?”他不上班去吗?干吗不停到停车场去? “不了,我还要去机场接一位客人。你要是完事之后,自己打车回去或是让李叔送你都行。”他给我解开安全带,从后座给我拿过手提包。 “这样哦!早知道我自己打车过来了。现在回机场,还得绕一大圈呢?”我有些抱歉的,接过郝陵则递给我的手提包。这个人,肯定又在我包里塞了很多零食和水果,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重。 “没关系的,时间来得急,你自己上去小心点。”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我发现他常这么做。看起来,就像拍他小猫小狗的脑袋似的。 “那你路上小心,我先上去啦!”我推开车门,朝驾驶室里的郝陵则说再见。转过身去,SM集团的大门又落在了我眼前。 43 “你也是来面试的?”与我同站在电梯口的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打扮得十分精致,她打量了我挺着的肚子,带着一脸的疑惑问道。 “你们是来面试的?”我回以一丝微笑,我这样子像来面试的吗?SM什么时候招过孕妇? “我们是来复试的,初试的时候没见到你呢?”另一个看起来朴素一些的女子挂着笑容回我。 “你几个月了?如果现在上班的话,不是马上又要休产假了?那些人怎么面试的啊?据说,我们上次面试之后SM还特意面试过一些关系户,你不会是其中之一吧?”问我话的女子,像是对SM的选人机制有些不满。我不再搭话,只是笑着向着她们俩。 “电梯来了,走吧!”另一名女子轻挽着我的手臂,一同走进电梯。而开始跟我说话的女子,则对于这名女子示好的动作,表现的一脸不屑。 “祝你们成功!”临进人事部办公区域时,我转过头对走在我身后的两人笑道。也许,我今天被叫来公司的目的是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挑选一个人。 “虚伪!”那精致的女子,冷哼一声并不领情。我朝另一人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竟自踏进人事部的办公区。 “黎姐” 原来与我坐在对桌的实习生在见到我后立即扬声的叫了起来,整个办公区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向还立在门口的我看了过来。 “小丫头转正了?”我看着她胸口的工作牌,已经由实生生变成了正式的工号和识别条码。看来,我不在的这两个多月公司还是发生了许多变化。 “是啊!是啊!我转正的时候请大家吃饭,我说要叫上你,总监却说你那会在日本渡蜜月呢!”小丫头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像是完全忘记了门口还有两个等着面试的人。 “丫头,还有两个人在门口呢。”我止住她一直拉着我前进的步子,转向身后看着与我一同上来的两人。那精致的女子似乎是感觉她自己猜出了,但那脸上却还透着一股子倔强。我微微一笑,心想着这女子终归是年轻。出了社会,太心直口快,太有自己的个性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如果能调教的好的话,也会是一个好苗子。 “哦”小丫头吐了吐舌头,示意两人到休息区先坐下后,便又拉着我走向总监办公室的方向。 果然,今天让我来的目的是希望我从她们两个人当中选一个接手我现在的工作,另一个是希望能派到新建的工厂去做整个人事架构的铺设。其实,按总监的意思是让那看起来很独立的女子去新建的工厂,让别一个人接手我的工作。可我却持不同的意见,那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的女子并不适合去一个新的工厂做人事架构,太过于强干在一个新生的企业容易以自己的主观意识为指导,听不见别人的意见。特别是她那过于清高的个性,说不定也会影响到企业与地区政府的关系。而反观另一个人,她在听到我可能是关系户的时候,她会适当的示好,这样的女子,可不仅仅是她平凡的相貌那么简单。 我看着还在等我答案的总监,客套的一笑。其实只是找一个接手工作的人,哪里又轮得到我发表什么意见。论专业水平,我远不及他,论工作经验,我也不及。但他今天会来征求我一个已经提出离职申请的人的意见,我非是在看郝陵则的面子。 “这样吧,我和这个叫步凡的人谈谈。” 我在小会议室里,再次见到这个叫步凡的女子。我拎着包,拿着她的简历。站在门口看着她。很多年前,我也曾和她一样。穿着合身的套装,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站在这里等着面试。那一天,因为我是临时增加的面试人员,所以等到有人都面试完了,我足足站了三个半小时。我记得我对沈岩说:“你什么破公司嘛,连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脚都站起了泡。” 那天,他看着我脚后跟磨起的水泡,皱着眉把我新买的鞋给扔起了垃圾筒。我还没来得阻止,就被他恶狠狠的告知以后都不许穿高跟鞋。后来,他打来一盆水将我安置在沙发上,把我的脚带着丝担谀九枥铩T谌人罅怂莸难螅磐盐业乃康|给我抹药。也许就是那一日,他指尖的温度烙在了我的心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依久还记得他那眼神里淡淡的心疼和他指尖的温暖。 “步小姐,久等!”我转向步凡前面的会议桌,将手提包和她的简历放在桌上。 44 “步小姐在上一家公司工作两年了,那应该是你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吧?为什么想到辞职呢?”她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其实这个问题与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在想谈什么之前也至少要找到一个谈话的突破口。 “想换一个环境,这个问题我相信在上回的面试记录里已经有,您没看吗?”她似乎还在介怀我没有告诉我不是面试者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看。”我确实没看,所以对于她的态度我只能接受。 “我想请问一下,上回跟我们面试的是已经是人事部的总监。那您是?”她挑着眉,还是很不屑。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身上没有那种领导的气质。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也许就是和你交接的人。”我合上她的简历,我想我不需要再看她那些文字的东西。这个人,从一开始表现给我看到的就只是她张扬的个性。这样的人,也许真需要像齐朗那样的人才能收拾得住,我心里默默的想到今天早晨郝陵则跟我说起的齐朗。 “步小姐,目前人事部相关福利的工作人员有三名。除了我这个马上要离职的人还有两人,分别是保险业务和劳保服务,以及我手头上的福利预算与管理。你认为可以精减到几个人?”以我来看,最少是能把我这个岗位给减了的。这些年,总监也一直在定岗方面想把这个岗位给减了,但我想没成功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要把我放到哪里去,才一直这样耗着。 “三个都减了”她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给出一个我意料之外的答案。 “那你来应聘什么?”我一笑!都减了,她还来应聘福利专员? “三减一,把你的工作给并了。再二合一,把再劳保给并了。最后,再和其他岗位整合。”她挑着眉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扬着一种神采。 “你计划要多久?”那种神采是一种对自己职业生涯有着精细规划,并且在逐步实践当中的人才会有的笃定。 “跟你说有用吗?”她也扯过一笑,只是笑得有点勉强。 “也许呢!”也许没用哦!可是,我这话也不会告诉她。但说不定,也是有用的。只是,要真按她的设想,那估计要下课的就不仅是我了。 “六个月吧!”她微抬了一下头,眨了一下眼睛。就像拍着脑子随口报一个数字似的,给出了我一个答案。 “哦!”我轻应,没对她的数字做出任何的评价,也没过问她有什么具体的实施方案。 “你不问问我的计划是怎么的?”她见我只是轻应她,并没有接下来问什么问题,而只是静静的坐着。既不说面试结束,也不说接着问问题,她便显得有些焦躁起来。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她的对视。我抬起头,沈岩出现在门口。我一皱眉,这人怎么跑出医院的?谁让他到处乱跑的?他走了过来,坐在我身旁见我正欲开口说话,便道:“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去个地方。” 我见他今天的精神还像挺好,便不再说什么由着他的性子来。我转过来对着对面的步凡,她则一脸兴趣的对着沈岩。 “步小姐,三天后报道可有问题?岗位为集团福利专员。”沈岩看了一眼她的简历后,扶了一下眼镜对着正一脸兴趣看着他的步凡说道。 “没有问题!”快速而温柔的声音让我觉得我刚才是在跟另一个叫步凡的人对话,而不是眼前这个扬着笑容,声音温和婉转的妩媚女人。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三天之后找陈总监办理报到手续,至于你的精减计划,希望最后被精减的人不是你。”他站了起来向步凡伸出手,步凡也站了起来握住沈岩的手。 就在步凡快要推开小会议室玻璃门的时候,她又转过身向着沈岩问:“请问,您是?” 我噗哧一笑,我原以来这个步凡是认出了沈岩的身份才会前后变化这么大。原来,她并不知道前眼的人是公司的总经理。 沈岩也微微一笑:“以后就知道了!” 在步凡离开会议室之后,我实在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沈岩佯怒的坐在一旁看着我笑,突然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我快乐的心情也随着动了一下,我惊出声。 “怎么了?”沈岩听到我的声音后,也紧张的站了起来。 “没事,他好像踹了我一下。”我坐正了身子,不敢再笑得那么厉害。这孩子,现在竟然敢踹我了。 他微微一怔,忽悠拉着我的手正色道:“语儿,也许我不该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45 “你说什么?”我知道我的声音在发抖,可发抖却不只是我的声音,我明显的感觉我自己的双手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语儿,没事,没事,没事”他见我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惨白,便知说错了话。他捉着我有些发颤的双手,紧张的安慰着。可是,有些话是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 我知道他今天会说这话,他肯定不只在心里想过这样的念头一次两次。我也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是为了我有一个更为自由的未来。我更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里有多痛苦。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说呢?这话说出来了,只能让痛苦更加痛苦难道不是吗? “沈岩,等他出生的时候。你帮我揍他一顿吧!”我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就当作没有听到沈岩说的那句话。我知道自己把话题转得过于生硬,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我说过,wrshǚ。сōm我已经不能再在沈岩面前掉一滴眼泪,因为我害怕我的一滴眼泪都会把他逼得愧疚自责。 “好!等他出生的时候,我帮你揍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家语儿。”他拥着我,轻抚着我还有一丝僵硬的后背,接着我的话茬。我们两人,像是谁也不曾说过、听过那句不应该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你说话算话!”我多希望他能说话算话,我多希望他能看到这孩子的出生,我多希望他能等到孩子叫他爸爸… 可是,有些时候希望也仅仅只是希望。不过,有希望对于我来讲,也是一件好事情,我扬起脸,看着他。 “算话!我答应语儿的话,都算数。”他收了收紧拥着我的手,给了我一个生的希望和一个生的承诺。我不由的笑了起来,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在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之前,他拉开与我的距离在我耳边轻道:“语儿胆子越来越大了!”听过他的话,我才想起自己还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推门而入。我带着一丝的羞涩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眼中被我挑起的欲望。 “我们去佛光山,那边的莲池应该开了。”他拿过我的手提包,一手拉起我说是要去佛光山看六月的莲花。 “沈岩!”我看着这个人,他给我拎着。哪有人给自己员工拎包的?就算我是孕妇,也没有这样的啊。我摇了摇头,接过他手中的包,让他先行离开会议室,等会在门口等我。 到陈总监的办公室里,把刚才沈岩的决定告诉了他,我便与其他人告别。沈岩这会应该已经在楼下等我。换了一个身份,变成了郝陵则的太太,倒像是为了方便我搭乘沈岩的车。以前,要是这样的情况也是在公司的前两个路口等我罢了。现在,却可以光明正大的 “李叔”我还没上车,就看到了立于车旁的李叔。自从搬出香颂之后,我便没再见过他。 “子语小姐”他冲我一笑,为我打开车门。沈岩已经坐在里面,看样子也等一会的时间。 汽车向城郊开去,佛光山离市区大概有六十多公里的路程。我担心看向沈岩,平时这个时间还在输血小板的人,今天这样没带任何的医护人员可以走那么远吗?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可怎么办?我的担心使得握着他的手指不由的收了起来。 “我没事!语儿放心。”他反握过我的手,牢牢的捉住。“苏医生总说你有很重的忧思,这样对孩子不好!语儿,只有你和孩子好好的,我才会有足够的意志力坚持下去。所以,放宽心,好好的对自己。你看,我们这一家人的命运就是这样联系在一起。有你,有我,才有孩子。有你,有孩子,才有我。有我,有孩子,才有你。是不是?” 我点点头扬起一笑,认同了他的观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沈岩的命运开始这样交织纠缠,明明两条不可能有交集的线,却纠缠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上天,也许是见不人太过于幸福的。但上天也是公平的,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风雨,那也许幸福来临的不会这么迅速。又或是,我们不会懂得幸福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我和沈岩相视一笑。 46 沈岩说,带我去佛光山的普度寺用斋饭,他便让李叔把我们送到佛光山山中腰的农家小院,让他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下车时,我接李叔给沈岩准备的外套,挽着沈岩便开始向普度寺出发。 一?(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6 部分阅读 我接李叔给沈岩准备的外套,挽着沈岩便开始向普度寺出发。 一路上,我挽着他的手臂,他一手抚着我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指。我们像是谁也无语,偶尔的相视一笑。越往山上走,便觉得寒气越来越重,山里遍传来山溪的流水声,使我觉到了寒气里带着的水份是哪里而来。我把沈岩的外套递给他:“穿上吧,山里不比市内。”李叔给沈岩准备的衣服是薄薄的线衫,但里面因为给做了托层,所以抵风性也还算好,只不过在这六月天还穿这样的话,还是有些怪异。 我以前只知他讨厌冬天,怕冷,却不知他怕冷是因为身体不好。如果是知道的话… 知道的话,又能怎么样呢?我不自觉的皱了眉,他略微带着凉气的手指抚上我的眉间:“语儿,为什么又皱着眉头了?” 是吗?我又皱着眉头了?我赶紧摇了摇头,扬起一笑。给他扣好衣服的纽扣,翻好里面的衣领。他许是见我不愿说,便也不强求。只是一手握住我给他系纽扣的手,一手挽过我的腰将我带入他的怀抱。 一声很细微的拍照声,传入我的耳朵。沈岩想是也听到了,便警觉的放开了转过声音的来源。只见四个学生样的男男女女,举着某某大学摄影学会的旗子走在我们的身后,其中一个拿着相机正对着我们抱以一丝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两位刚才的感觉太适合这个宁静的景致了。”那小男孩走了过来,递过相机给我们看他刚拍的照片。照片上只有沈岩的背影和我被他拥在怀里的半个身子,并看不到我和沈岩的相貌。 沈岩将相机递还给他:“照片拍的不错,不过小同学,我有一个提议,你看好不好。” 那小同学一笑,以为沈岩是要给他提拍摄上的问题,便欣然同意。 “我很喜欢你拍的这张照片,可是,我有我的原因不想让你保存这张照片。这样的话,我想等会让人给你送一台你现在使用相机同品牌的最新款的相机给你,如果,你觉得不好,那我只取你现在相机里的储存卡,同样我也把相机款给你。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那孩子一脸不解,他身旁的同学也是一幅同样的表情。其实,我知道沈岩谨慎的态度是对的,可是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讲,他们也许是无法理解的。我一笑对着站在他身旁最近的一女同学道:“我们也很抱歉,可我们很喜欢你拍的这张照片,既不舍得让你删除,又不想让你们带回去。想到这个主意,怕是打扰了你们的兴致吧?” 女孩,像是觉得我的话有些道理。便耸耸还是不太情愿的男同学,让他答应我们提供的条件。男孩子有些不太愿意的道:“你们要是把照机拿走了,那我今天不是白来这里吗?” 沈岩也是很抱歉的看着那群孩子,掏出电话示意这几个孩子稍等。沈岩让李叔现在开车上来接这几个孩子回农庄吃午饭,同时也给齐朗打电话让他送一款最新的相机来佛光山。 把相机交给李叔后,我和沈岩便再次往普渡寺的方向前进。只是因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寺里的斋饭怕是赶不上了。快到普渡寺的山门时,山门两边举目望去,满眼的碧绿铺天盖地,那荷叶犹如一把把圆伞撑开在水面上,又似一个个碧玉盘托在水面,微风过处,一波波的绿浪翻滚而来,茎秆托着花朵挺立于水面,在风中快乐地摇曳着,点点粉白点缀域碧绿中,空气中流淌着荷花的幽香,说不出的一种赏心悦目只是那沈岩说要带赏的莲花却只出开了十几个花骨朵儿。 我打趣沈岩,连时节都没有搞清楚就说要来赏花。他眼中闪过一丝的黯淡,但又随即轻点我的额头,回应我的笑容说:“语儿整天在我身边,让我忘记今夕是何年了。”我知道,他是怕等不到这满池莲花盛开的时节。我不再说什么,只是挽着他向普渡寺走去。 一进山门,沈岩便拉住我:“语儿”,他的语气里有一丝的不确定。我见着他那犹豫,遍知他肯定是想告诉我苏缦葬在这佛光山普渡寺的后山之上。我转过身,立于他的正面,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想告诉我,苏缦葬在这佛光山普渡寺的后山之上?” 他皱了一下眉,我知道他在想,我是怎么的。我不想回答他,我是怎么的。其实,这些年在公司,多多少少都能听闻一些关于沈岩的传闻。这些传闻不一定全都是真实的,但总有一些是有价值的。比如说,人人都说沈岩爱上这普渡寺是因为他的初恋女友就葬在这普渡寺里。 47 “阿弥陀佛,沈居士来了?”一个小沙弥走到我和沈岩身边,向我们招呼到。沈岩松开我的手,双手合十的向小沙弥顶礼:“觉和师”我学着沈岩的样子也向小沙弥顶礼。小沙弥微微一笑,也向我还礼,只是那目光不像看沈岩那样直接,而是内内往里收着。 小师父在前面领路,我跟在沈岩身后。看来,这些年沈岩和这普渡寺的里师父们,都已经很是熟悉了。“觉和师是这普渡寺里主持妙湛大和尚的近身弟子,语儿可别看他年龄小,他可是在这普渡寺里十二年了。”我吃惊的看着这个看起来也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师父,怎么四五岁就会出家呢? “各人因缘所致,没有什么奇怪的。”觉和师走在前面,回过头又是浅浅的一笑,轻声回道。我觉得这个觉和师笑的样子都很特别,就像这六月的风一样,轻轻的,柔柔的,不着痕迹却又让我不能忽视。 “语儿,丈室女众也不好进,你看,我让觉和师陪你到处走走。我和妙湛师说几句话就过去找你们。”沈岩停下前进的步伐,拉转身向我看到。 “好!”我知道,沈岩带我来这个普渡寺也不仅仅是看这莲花池而已,他肯定也有他要办的事情。我点点头,便随着觉和师参观起这据说有一千四百多年历史的普渡寺。 “觉和师刚说各人因缘,我觉得因缘在您这里一说特别的意思。您能给我说说吗?”觉和师一直走在我右前方三步之远的地方,目不斜视,只是轻声细语的给我讲着各个殿的名称和供奉着的佛菩萨。 “因缘,在我们佛教里释其意说,前缘相生,因也,现相助成,缘也。也就是说使万事万物的生起变化和坏灭的主要条件都是因,而辅助条件都为缘。” “万事万物都为因缘而起?”我驻足于竹林山阶之前,又接着问仍走在前方的觉和师。 “是,万事万物都因因缘而起,也都又因因缘而灭。就好比这人的一生来说,因你无始劫来修行的结果,而得人身投胎为人,而又因为你这无始劫来修行的成果来决定受用这一生的福报和业报,等你享用完了,你的人生也就结束了。”觉和师见我没有再往上走的想法,便转过身立于我身前三步之外继续给我解答。 是吗?如果说沈岩这享用的是他的福报,那他受的病痛也是他的业报吗?“觉和师,这业报能转吗?”很多佛学书里,都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那现在改还来得急吗? “定业不可转,一些较轻的恶业只要发至诚的忏悔心,祈求无始劫来怨亲债主的谅解,以后,多做善事,好事。将这些做好事的功德回向给他们,使他们得于解脱这生生世世的纠缠,往生极乐世界。” “发至诚的忏悔之心?”我像是自言自语,低声说道。 “觉和师” 这时,两名妇人走在我身后,向立于我前方的觉和师顶礼问好,她们起身时,也向我微微一笑。我冲她们点点头,也礼貌性的回以一笑。 “她们,这是?”我看着她们这三步一拜的往山顶拜去,我想,她们不会打算拜到山顶吧?这据说有999级台阶呢! “拜塔,也算是一种忏悔,消业的方式。”觉和师抬起双眼,看了一下三步一拜的两名妇人,含着笑淡淡的答道。 “就这样忏悔,消业?”我还是带着疑问。对于我来讲,我还是不太能接受他所说的这种消业。 “佛说,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都灭八万四千生死重罪,何况,你能发心忏悔,改过迁善呢?” 生死重罪,念一句佛号也能灭生死重罪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沈岩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死了呢? “现在,你还不能相信也是因缘未到。到了,你自然也就能明白今天说的了。”觉和师向我轻轻点头,示意我在这竹林里的小亭子里先做休息。 我走到小亭子里,亭子里全是竹质的桌椅。看样子,像是已经有了一些年月。我倚着亭子的廊柱坐了下来,抬眼往去一开始拜塔的两名妇人,已经拜到了台阶的三分之一处,她们也正倚着台阶的扶手稍作休息。我见她们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和沾在头上的尘土,但这些又似乎没有影响到她们要继续前进的决心。也许,我真是像觉和师说的那样,因缘未到还不能理解她们所作一切的动力是源于什么。我吹着这山林里的凉风,不自觉的合上了双眼,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语儿,累了?”其实,在沈岩走进竹亭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来了。可我,仍是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我知道他见我这样一定会将我搂进他的怀中,让我靠着他身上。我以前总喜欢他身上那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最近,这淡淡的阳光味被中药味给掩盖了,可我仍旧喜欢靠着他。也似乎只有这样,我才有脚踏实地的存在感。 48 “不累”我窝在他怀中,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额。不累,真的。能这样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那是饿了还是困了?”他的笑意从头顶传来,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暖意,我还真有了一点困的感觉。虽然,现在我没有怀孕初期那般噬睡,可我还是有只要靠在他怀里就想睡觉的冲动。 “不困也不饿,我包里应该有很多吃的,都是陵则给准备的。”我抬起头,看着沈岩。我和他之间,并不忌讳谈论到郝陵则的一切,就像郝陵则也同样愿意倾听我和沈岩发生的一切一样。 “陵则昨天跟我说,他要去上海出差。你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吧?”他打开我的手提包,里面果然装着两盒酸奶和苹果,糕点。 “没事!我要害怕了,我就留在医院,有你陪着就好了。”我接过他递来的酸奶,带着一点商量的口吻和试探的意思向他问道。 “语儿当初我怎么就把你放在人事部,应该把你放在营销才对!你都懂得谈判了!”他眼里含着笑,暗暗的拒绝了我的试探。我浅浅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不想让我呆在医院的原因我也知道,他是害怕他万一要有个什么情况,我会不知所措。对我和对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他不愿意的事情,我也不强求他答应。 “能带我去看看苏缦吗?”我想去看看苏缦,其实,我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要不是她的一篇日记,我根本就不记得我曾经有撞上她。如今,已是一捧黄土的人儿,我想去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语儿要去?”他像是在确认我的提议,他今天带我来这佛光山难道又仅仅是来看莲花的吗?总归是要去看苏缦的,谁先开口提不是提呢? “是,我想去。”是,我想去。除了说一句对不起之外,我还想去跟她说,再让沈岩陪我一段时间,不要这么快带他走,不要让我的孩子见不到他的父亲。我不知道,说这些有用没用。但我还是想这么告诉她,求求她。 “苏缦,我带语儿过来看看你,你见过她的。”沈岩拉着我的手,立于苏缦墓前。墓碑上的照片,让我依稀想起了她当年的模样。高高瘦瘦,扎着一个马尾辫,清爽的就像普通的邻家姐姐。 “苏缦,我们见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苏缦的坟墓之后,便一直在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这近十来年,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象过你的样子,想象过你和沈岩相处的样子,想象过如果你还在的话,我的样子。可当我看过,这里孤零零的一座坟之后,我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我似乎都不敢看向沈岩。 “我想带语儿过来很多年了。可这么多年,我却一直没敢跟她说。苏缦,我今天带着语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看你了。你看,她现在不是你当初见着的模样了吧?除了那股子傻劲,哪里还有一点点当初的模样。”沈岩的手,抚上苏缦的墓碑,浅浅的一笑。 我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的,可越是不想让它掉,它就偏偏的不受你控制。 “你看,还是这么傻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才一直没敢带她来的。本以为,她要当妈妈了,会坚强一些。哪里知道,还是这样。哎…”他拉过我,擦过我止不住的眼泪。 “宝宝,让你妈妈别再哭了,再哭苏阿姨也会哭的。”沈岩见我实在是收不住泪水,便干脆低过身子,附于我肚子上面轻声的对着孩子说道。 “沈岩,对不起,对不起… 我要怎样才能让苏缦原谅我,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我拉住沈岩的身子,根本已经是泣不成声。 “语儿,不要这样。苏缦没怪你,从来没有。要求原谅的,也应该是我来求得她的原谅而已。” “沈岩,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嘛。明明错的就是我,明明错的就是我。如果不是我一直想要呆在你的身边,也许苏缦就能回国。也许回来就能治好,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她一个人躺在这里冷冷清清的后山。如果不是我,你们也许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沈岩,错的最厉害的人根本就是我,是我…”这些话,是这十来年我想说,而不敢说的。因为怕说了,沈岩便不再是那个沈岩了。今天这样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心里像是轻松了很好。我也希望我真心的忏悔,能换来苏缦的原谅。 “其实,哪有对错!语儿,苏缦知道的,你这傻瓜自己一个人暗自自责了这么多年,也到此为止吧。这一切,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都忘了,这样苏缦也不要再伤心了,我的语儿也可以不要再为了不让我知道,偷偷掉眼泪了。”沈岩搂住我,低着头在我耳边安慰道。 “不过,语儿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天我去了,把我葬在苏缦身边。活着的时候没有兑现的承诺,我想在死后兑现了给她。这样,也许我和苏缦纠缠着的命运也就到这辈子为止了。如果,来生我还遇到你的话,就可以让你不再受这么多的煎熬和痛苦。如果,来生你还愿意遇到我的话,我保证一定让我的语儿幸福快乐。如果,来生我们还能相遇的话,我想和你呆在一起一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要分开。语儿,你可愿意?”他搂着我的手,随着他的如果在收紧。他的语气,也随着他的如果在哽咽。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49 “那明天你同郝陵则一起去上海,不要再来医院。”他在我说完三个愿意之后,依然搂着我,可搂着我的手渐渐的松开。他说,让我同郝陵则一起去上海,不要再去医院。是不想让我呆在他身边吗? “为什么?”我还问什么为什么呢?他不想让我呆在医院的理由已经跟我说过千遍万遍了。再多一遍也无非是不想让我看着他这样而痛苦罢了。这句为什么,我是不应该问的! 沈岩还是无奈的笑了一笑,拉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我生病的这件事情,除了司俊他们三个人,也只有你和李叔知道。我想,这件事情对外也总要有个交待的。要不然,到时候我有一个什么万一,司俊他们也没法招架那些股东们。所以,我打算明天把这件事情说了。这样也算对我爸,还有股东们有一个交待。这个消息一公布,你想,你还能这样呆在我身边吗?再说,把你放在我身边的话也不太安全。乖乖的跟着郝陵则去上海呆一段时间,等这边稳定之后再回来。”他说的不太安全,让我不太明白,但这也似乎是没有得我选择的事实。如果,明天他把消息一公布出去,沈岩的太太必定会来医院。而我,这个名义的郝太太又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常随待在他的左右? “一定要这样吗?”我似乎都可以想象,整个城市又会因为沈岩的病情而热闹起来。股东们会开始质疑司俊三人小组的能力,员工会开始担心公司的未来,股民会开始紧张SM集团的股价,更有可能的是连八卦小报都会开始关心沈岩和太太的一切发展。这样的架势,我肯定是没有招架之力的。 “在保证你和孩子安全的前提下,只能这样安排。”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以为郝陵则在深蓝跟你说结婚的时候,为什么记者会马上就知道?”他像是在给我举例说明,现在的这些记者无孔不入的本事。 “那你等我回来,在我没有回来之间你哪里都不许去。”我紧捉住他的手,我害怕我这一走,他就又会消失在我眼前。而我一直以为,郝陵则求婚的内幕是那个美女林主编对外公布出去的,看来远不止我想的这么简单而已。 “好,语儿没回来之前,我哪里去不去。”他微微一笑,擦过我脸上的泪渍。抚上我的肚子,低声道:“孩子,替爸爸好好照顾你妈妈。”原来,沈岩当父亲的样子是这样的。也和所有的父亲一样,那么温暖,慈爱。 “宝宝,跟爸爸打个招呼。”我似乎被沈岩那温暖的笑意给打动。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在肚子里动了两下。沈岩像是孩子般的抚着肚子跟我说:“语儿,他竟然听得懂,真的动了呢!”我也朝着沈岩开心一笑。 沈岩拉过我的手,再次转向苏缦的墓碑:“苏缦,现在的我想告诉你,我很幸福。谢谢你愿意多给我的这些时间。”沈岩说完这话,看了我一眼。我走上前,擦过苏缦墓碑上的一点水渍:“苏缦,谢谢你。谢谢你多给我们的时间。如果时间可以这样计算的话,我会加上你的那份爱来爱他。” 我相信苏缦会原谅我的,因为我们俩人都希望沈岩是幸福的。假如我是苏缦,只要是沈岩能够幸福,我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呢? 从佛光山回到市区时,已经快到下午四点,本来沈岩说先送我回家,但是我却执意让李叔直接把他送回了医院。因为,他的体温在不断的升高,让我突然害怕他会像是十年前一样突然倒在我面前不省人事。 医生告诉我,只是受了风寒没有太大的关系后,便不再让我见沈岩,说是孕妇不宜过多的接触,以免过到病气影响胎儿的健康。 我回到家时,郝陵则也正好从他的房间拎着行李走了出来。“你去哪?”他不是明天才去上海的吗?今天怎么就突然拎着行李,一幅要出门的样子。 “你回来了?那正好!我本来说是去医院接你再一起走的,先生说带你一同去上海。这样原定的明天一早的机票就退了,我们改搭今天晚上的火车走,明天我同样可以准时赶到上海。我看时间也快到了,你行李也别收了缺什么去上海买就好了。” “为什么要坐火车?”干吗非走这么急? “你啊!你以为飞机看似很平稳的很,其实它还是运动的。而且,这种高速运度所造成的气流,对胎气不好。如果可以的话,连火车也不要坐,但没有办法。你啊,整天都在担心别人,估计你是最缺乏怀孕常识的孕妇。”郝陵则似乎一幅拿我没有办法的表情。也是,每回医生给我讲什么,他都比我听得认真,仔细。甚至,他看的有关怀孕期间的资料都比我来的多。 我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但还是回房换了一套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两身衣服便跟着郝陵则出发前去上海。我并不知道,这突然决定提前的行程是因为沈岩突然升高的体温和医生对我所说没有太大关系的风寒。 50 也不知道为什么,郝陵则在上海的原定于10天的工作,左拖右拖的已经快到半个月仍是没有结束。而我则像是他的行李,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把我给带上。其实,有些会议在我看来他根本没有参加的必要,他却出席。一些没有必要出席的酒会,他也一场不落的参加,这根本不像是郝陵则的作风。就像今天这场由当地政府主办的慈善酒会,这级别的酒会在我看来最多也只要上海这边分公司的总经理来就可以了,何必要他亲自过来呢? “我们一定要去吗?”在进会场之前,我再一次向正准备迈入会场的郝陵则确认。这种性子的酒会,有什么意义呢?所有述职的片区总监都已经回去了,呆在上海的后一个星期,郝陵则完全就像是在没事找事做,但他就是不提回家的事情。我开始担心,是不是沈岩出了什么意外,他在故意的拖延和隐瞒。 “你很不愿意去?”郝陵则明明就知道我是非常不愿意去,可他还是一脸正色的问我。可见,他确实是在有事隐瞒着我。 “我说不愿意去有用吗?要去就去吧!”我稍为有点生气,这样的郝陵则让我感觉像是回到了我和他刚认识的那会。 “看来,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夫人。实是很抱歉!”上海分公司的经理转过身对驻足在一旁说话的我们,开始抱歉。 “没有,刘经理。是我有些累。”其实,这个刘经理的难为,我早就看在眼里。他看来也是受郝陵则的要求而这么做的,现在让他来给我道歉,人家岂不是很无辜。 “你要累了,我们就回酒店休息吧。”郝陵则一听我喊累,便不再一幅非去不可的样子。这些天,他总是这样只有我说累了,他才停止所有的活动。 “陵则!”我是真的有点生气,可是又碍于这个刘经理在场而不得发作。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他拍拍我的脑袋,又转过身交待刘经理自己去参加这场慈善宴会,他先陪我回酒店。 “你要是还想发脾气你就发吧,现在没有外人了。”当刘经理走进宴会酒店之后,郝陵则便转过身子,低着脑袋一幅主动承认错误的样子立在我面前。 “我不想发脾气,我只想回去。”我说我不想发脾气,可是我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高。而这略带高音的声调,显然已经是引起了周围路人的注意。 郝陵则低笑出声,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理亏,还是因为自己口不对心的话,也不由的有些有发笑,可明明很生气的心情,又让我觉得自己矛盾极了,我赌气的转身就走。 “子语,你走错路了,酒店要往左走。”郝陵则跟在我身后,声音里还是压着淡淡的笑意,我没有答理他,自顾自的埋头生着闷气。 “子语,我给你拎着包吧。你挺着个肚子走这么多路不累吗?”郝陵则见我不理他,便快步走到我旁边,想要帮我拎手袋。其实,手袋里什么也没有。哪里需要他帮忙。我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还是一个人往前走。 “子语… 别走了!孩子都喊累了!”在走了大概两站路之后,郝陵则终于忍不住的挡在我身前,含着一张笑脸对着我。其实,我跟郝陵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可是,我生气的是,他明明知道我在担心沈岩的情况。他怎么可以让我在上海这样呆着呢?每天就只能盼着司俊或是齐朗来个电话,报个平安,一切安好的消息呢。平日里那样理解我的郝陵则,怎么可以一到了上海就似乎完全不能休会我的心情了呢? “你别给我掉眼泪哦!我可没有犯什么错!”郝陵则看到我眼中的雾气正在凝聚,他便一幅这事麻烦大了可又不知道怎么收拾的表情。 “我就是想回家嘛!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呢?结婚以来,我一直以为,就只有你郝陵则最能休会我的难处,可你现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似乎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再一听他还觉得自己根本没错,我就更觉得这人真是变得有些离谱。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这不是因为事情没办完,所以才不能回去吗?办完了,我们立即回家好不好?”郝陵则手足无措的看着我含着眼泪对他的指控,像是很深刻的领会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看你早就办完了就是拖着不想回去!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我已经管不住自己是不是在大街上吵架了,反正这大上海的也没有人认得我是谁,丢人也没什么,我索性就由着性子跟着郝陵则较真。 “没办完,真的没办完。我还在等集团的通知办另一件事情,我不是怕你在等的时候无聊,才会安排这些事情来调节一下吗?我哪里有事情隐瞒着你了?”郝陵则估计是没有想到我能在大街上就跟他卯上,他先是一愣,但也随即不顾路人的驻足和旁观跟我解释起来。 “我不信!”我就是不相信,哪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在这里等着才能办的!难不成总部其他事情都不用办了吗?可以有空闲让他就在上海整天吃喝玩乐?那平时有必要天天加班到半夜三更吗? “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要不相信,晚上司俊他们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可以问嘛。”郝陵则向我面前走上一步,想接过我手上的包。我手一甩,躲过他伸过来的手。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他和司俊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这三个人永远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跟他们不是同一伙的,你得相信我。”郝陵则已近乎是一种恳求的语气在哄着发脾气的我。可我就是完全不懂得在沈岩身上用得炉火纯青的见好就收,用到郝陵则身上。我似乎觉得因为郝陵则对我的理解,能使他容忍我的一切。 “哎啊,年青人,你就相信你老公吧!”一个围观的老太太像是看不下去,出声劝道。我虽然也觉得自己无理,可我又觉得没有台阶可下。 “我向老婆大人保证,我绝对没有欺骗你的行为。”郝陵则见我有了一丝松动,立即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立誓保证。我被他保证的样子,给逗得哭笑不得。可他一句老婆大人,却让我五味杂味,感慨万端。 51 “怎么了,都围这里干吗呢?”一个身穿着警服的男子,扒拉开人群走了过来。我本想拉着郝陵则离开,但我还没开口就只见那男子立正的向郝陵则敬起礼来:“队长” “小李?”郝陵则先是一愣,但随即笑颜大开上前给这个警察来了一个熊抱。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笑到那样爽朗的郝陵则,这似乎这种笑容是郝陵则曾经身为军人所留下来给他的影子。 “队长,什么时候来上海的?你在这干吗呢?”那个小李拍着郝陵则的肩膀,还是亲热的喊他为队长。 “来了半个月!这不,你嫂子跟我生气呢。”郝陵则指着还呆在一边,傻笑的我。我不太好意思的冲小李笑了笑,这个郝陵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我生个气,有必要搞得全天下皆知的吗? 小李见着我,立即又正身行了个军礼,憨憨的冲我一笑“嫂子好!”我还不太习惯他们这样的军式作风,我看了看周围打量的人们,也笑着向他问好。我想,无论怎么样,在外人面前给郝陵则和他的朋友足够的尊重和面子总是对的。这么做相较于郝陵则对我的无私帮助,也是万分不及其一的。 “嫂子,我们队长不会哄女孩子。您就算给我个面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生气了。”小李把郝陵则推到我面前,也开始向我说着郝陵则的好话。我扬出一笑,也算结束了与郝陵则这一场莫名奇妙的争吵。 “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一起吃饭。”郝陵则接过我手中提着的包,转身冲着小李问道,郝陵则似乎还沉浸在遇到战友的喜悦里面。而像今天这一刻这么单纯的郝陵则,是我以前不曾见过的。 “我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呢,我见着人一群群的围着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呢!走,上我家吃饭去,我让我媳妇给你做你爱吃的麻辣鱼片。”那小李一边拉着郝陵则就一边往他车的方向走。郝陵则冲我一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也难得郝陵则高兴。几个月来,他无微不致的照顾,我还有什么可以向他要求的呢? 上了小李的车,郝陵则才突然想起司机开着车还一直跟在他身后待命,便赶紧让司机先回去。这时,小李才开始问起:“队长,你转业回来不也是在警局吗?怎么,我看你现在不像呢?” 郝陵则轻笑出声:“没,从局里出来了,现在一家公司给人上班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后座感觉郝陵则的笑声里带着一丝的自嘲。 “为什么?”在听到郝陵则从局里出来了之后,小李的反应像是恨不得踩下刹车来质问原因,我不由自主的捉紧了扶手。 “你慢着点,你嫂子都紧张得扶把手了。”这个郝陵则有透视眼吗?连我在后座扶个把手他也能知道。“没为什么。” 小李像是感觉到了郝陵则的不想多谈,也不再问这个话题。我也一直不知道郝陵则是为什么从警局辞职,来SM集团给沈岩工作。我想,总不至于真是像他向记者说的那样,是为了我吧。 男人们的聚会总是这样热火朝天,我和小李的太太在他们家的厨房里给他们做着菜,也不知道小李从哪里又找来了几个战友。几个男人聚在一起,又在开始感叹现在的生活和回忆当年的英勇。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叫郝陵则的男人,曾经在中越边境被人拿枪指着头还能顺利逃脱。我也不知道这个整天对我呵护备致的男人,曾经是精英战备小分队的队长。他曾多次带着自己的兄弟深入敌营,捉毒犯,反动武装份子。 他的战友们问,嫂子,我们队长身上很多伤痕吧!我答不出来,我只能以笑容来掩饰我自己的心思。虽然,我和郝陵则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结婚以来我能感受的得他是真心的在关心着我,支持着我,照顾着我。而我呢?像是觉得他对好这是一种天经地义,从来没有觉得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我轻轻的一笑,原来我根本就不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我对郝陵则还没有对普通朋友好。 “陵则喜欢吃麻辣鱼片吗?”我看着正在切鱼片的小李媳妇。 小李媳妇奇怪的看着我,又笑了笑:“是啊!我们家那小李也喜欢。他啊!时常跟我说当年他和队长几个人,天天就只爱吃这个。怎么?你不知道?”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一时间厨房里又像是尴尬了起来。 “聊什么呢?”小李和郝陵则走了进来,看着我们。 “子语说不知道陵则喜欢吃麻辣鱼片呢。”小李媳妇想必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我不好意思的朝郝陵则笑了笑,怕是我这无心之话又给他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了。 “呵呵~ 子语不太吃辣,所以我就改味口了。”陵则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朝他们两人解释道。 我看着郝陵则,他总是这样,每次都解救我于这种困境之中。 “回家我再给你做吧!” 52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在我说完之后郝陵则眼中的笑意却明显的深了起来,他拍拍我的脑袋说:“你又不爱吃辣椒,别做了。”小李两口子,像是特别受不了我和郝陵则突然之间的温馨。都在一旁开始打趣:“嫂子,我们队长可真是被你降得服服的哦。” 郝陵则伸出腿,像是要踹他的样子,眼神在小李和他媳妇之间来回的穿梭:“小子,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拉着人家姑娘软磨硬泡,说什么就是死不松手的不让人家走呢?” 这回又轮到了小李和他媳妇不好意思,我看着这几人,第一次感觉也许他们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有过可以的回忆东西。而我这些年,回忆里除了沈岩之外,只不过剩下几片星星点点而已。“厨房可是女人的天下,你们都出去吧?”我推着郝陵则,把他们赶出了这本就不大的地方。 席间,郝陵则拗不过战友的轮番劝酒,已经喝得稍有些醉意。我和小李媳妇退在一旁,她问我会不会讨厌他们这样,我笑着摇摇头。郝陵则不是一个会失了分寸的人,但像今天这样兴奋,开心的郝陵则也许我不会有机会再见第二回。我问小李媳妇:“你呢?”她朝我一笑:“不会,这年头还能有这样的朋友多幸福啊!”她很是感慨的说:“以前总觉得同学是最纯洁的友谊,现在才发现同学们也和社会上的朋友一样尔虞我诈。还是这种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体会什么是情谊无价。”我看着这个看似娇小的女人,她应该很爱小李吧? 电话声打断了我和她的对话,我一看是司俊的来电。我悄悄的避过这群又唱又叫的男人,走到阳台上接通电话:“司俊?” “是我”沈岩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淡淡的,含着笑意但也有一丝的疲倦。这是我离开他之后,每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跳一下子没有了平常节奏和规律。 “你还好吗?”郝陵则把我带到上海之后,根本就不让我接触到外界的新闻。其他人也像是受了告诫,根本也不在我面前提这些事情。我这些天来,就像是被隔绝在这大上海里。 “很好!放心吧!”沈岩的声音像是带着笑容,低低的传入我的耳中。“语儿,再耐心在上海呆几天。” “嗯,那你能不能每天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平安没事?”每天司俊或齐朗的电话,我实在是害怕他们是联合在一起隐瞒我什么。 “好,我尽量。”他顿了片刻,像是比较的为难,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你在哪里呢?我听着有点吵!” “今天在路上遇到了郝陵则的一位战友,所以晚上在他们这边吃饭呢。”我转过头看着客厅里的男人们,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说着,笑着。我看着他们的目光,正好与郝陵则看我的目光相遇,我们俩相视一笑。 “哦!你自己注意身子。”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低低的,像是很累的样子。我不禁又开始想早些回去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多呆几天?到底要多呆几天才能回去?虽然我知道自己回去不一定能见到沈岩,可那样至少我和他在同一座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空气听着彼此的声音。 “多呆几天吧!不超过一周的时间。好吗?”沈岩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给出了一个并不能让我满意的答案。正当我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郝陵则带着醉意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子语,你能嫁给我,我真的很开心。”我下意识的捂住了电话,转过身盯着这个带着七分醉意的男人。沈岩应该听到了郝陵则的话吧?我要怎么办?一时间,我握着电话没了主意。身边的郝陵则和电话那头的沈岩又像都是在等我说什么,都不开口。 “沈岩,我要明天回去。” 在我静静的和郝陵则对峙的两三分钟之间,郝陵则的眼神让我慌张。那是一种虽然带着七分醉意,却又清醒十分的眼神。这说明他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根本就是清醒的,又或是可以说他根本就是故意要把这句话说给沈岩听。我能嫁给他,很开心?不就是沈岩让他娶我的吗?有什么好开心的呢? “不行”电话那头,沈岩的声音冷了下来,也生硬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你们没有一个人给我理由,就把我困在这上海。沈岩你不能不讲理由。当初说了十天的,为什么现在还要让我再呆一个星期?”沈岩生冷的声音让我不由自由的害怕,我担心郝陵则刚才的话直接影响到了沈岩的态度。 “你换陵则听电话。”沈岩完全不理会我的话,而是要求直接和郝陵则通电话。我看他根本就是铁了心想把我留在上海,不想让我回家。 “我不,你给我一个理由。”郝陵则还是那样盯着我,就像盯着猎物一样。我都很佩服自己,在这样的注目之下还能如此镇定的和沈岩讨价还价。 “没有理由,你要不换陵则听电话那我就挂了再打给他。”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我都能猜到沈岩的脸色难看到了什么地步。我带着一丝的畏惧,把电话交到了郝陵则手中。 53 郝陵则接过电话之后,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我不让我离去。我带着怒气与他对视,但他似乎对我的怒气视而不见。他恭敬的接着沈岩的电话:?(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7 部分阅读 53 郝陵则接过电话之后,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我不让我离去。我带着怒气与他对视,但他似乎对我的怒气视而不见。他恭敬的接着沈岩的电话:“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挂了电话之后,他用力把我一带,我整个人跌入他的双臂之中,他伏下头在我耳边带着酒气低语:“子语,你是我郝陵则的太太。” 我知道。 我能不知道,我是他郝陵则的太太吗?但他这样的提醒,却让我十分的不舒服。我知道从来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太太,可是我为什么会嫁给他,他应该是很清楚的才对。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我看着客厅里坐的一桌人,当着这些人我是不能和郝陵则做什么深谈的,我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什么。 “陵则,你要是喝多了,咱们就早些回酒店。”回了酒店,无论是要谈话,还是吵架都也只是我和郝陵则两人之间的事情。 “是喝多了,要不然我干吗说这些。”他呵呵一笑,把头的重量全压在我的肩膀之上,像是真的喝多了。我想推开他,可是又不想做得太明显,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挣开,便也由着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和郝陵则又像是回到了我刚认识他的那一会。 “子语”他温热的气息,触着我的脖子。我不太习惯的往外移了移,可依久还是能感觉得到他气息的存在。除了沈岩之外,我还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过这样的亲昵,这样的郝陵则也让我倍感的不自然。 “嗯?” “子语”他还是不说什么,只是叫着我的名字。这不由的让我想起,我也爱这么叫着沈岩。原来,被人这样叫着,是这样的感觉,即期待又无奈。期待,他会说些什么,又无奈于他什么都不说。 我学着沈岩应我的音调,回应着郝陵则。 “子语,你很爱先生吧?”他还是靠着我的身子,将我扣在了他的怀中,也挡住了这夜里的寒风。可我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的环境下问我,是不是很爱沈岩,我一下子无语起来。他可能也知道我对这个问题不会做出什么回答,便也自顾自的接着说了起来。 “你啊!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你不知道吧?这几年,我常常站在你家窗外看着你一个人坐在灯下发呆。起初看你发呆的那个样子,总能让我想起第一天见到你的那个样子。你那号啕大哭的样子,哭得那么专心,那么彻底,就像是真要把这山河大地都哭得崩塌了才肯甘心了似的。后来,我像是习惯了你那样长时候的静坐,你知道吗?我觉得那样子静坐的你就像是与那房子融为了一体,就像是周围的一切根本不存在的。这时候,我就是在猜,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先生这时候在做什么吗?又或是在想先生这时候吃过晚饭了吗?呵呵…因为,我想不出来,你的脑子里除了先生之外,还能想些什么?你说,这就是先生待你如此的原因吗?只因为你的眼中只有他?我想,也不是。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们,除去相貌,才华,家庭背景,谁又不是真心实意的待他呢?凭什么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她们的你又如此不同呢?先生待你很好吧?可是,你也只看到了那好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不,不是看到,是懂,是体会。你不知道吧?他对你的好,好到让我觉得我那样看着你,都是一种犯罪。 我常跟我自己说,郝陵则,别再看着她。她明明就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一个愚蠢的无可救药的笨蛋。也别再跟着先生,那也是一个没有勇气,害怕失败的懦夫。可我想退出的步子却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就这么一直拖啊,拖啊,拖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骂你们是蠢,是呆,可回头想想,我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陵则,你喝多了”我生硬的打断了郝陵则的话,因为我不知道他后面还会说些什么,所以我生硬的制止了他还想说什么的冲动。 他呵呵一笑,还是一幅漫不经心的口吻:“不是喝多了,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54 那一夜,郝陵则喝得完全不成人形。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想回避我,还是他真不胜酒力,总之喝到最后是小李和司机两个人合抬着把他搬回酒店。我静静的坐在酒店卧室的沙发上,看着这个已经睡得很沉很沉的男人。他在小李家阳台上所说的话,无非是在告诉我,我不懂沈岩的爱,我也不懂得怎么去爱沈岩。而我和沈岩之间的纠缠,又牵绊住了他的人生。怎么又会是成这样? “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等苦,乃至纯大苦聚集。”大苦聚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香颂书房里的挂着这十二因缘,大苦聚集,大苦聚集,现在这样就是大苦聚集吗?觉和师说,我不明白他说的话,是因为因缘未到。那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到呢?我起身给郝陵则盖好被子,从他的卧室退了出来。 立于酒店落地窗前,外滩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十几年前,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带着一批又一批的游客来这个地方游览、观光、拍照,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外滩的景色依旧是那般美丽,而我却少了当年欣赏那般美丽的心情。 我应该是外滩遇到过一次沈岩的,只是我并不知道。如果,不是苏缦的日记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外滩还遇到过沈岩。就像我不曾知道自己有那么多次遇到了郝陵则一样。 郝陵则和战友说:“你们不知道,我在结婚前一分钟我都在担心我老婆反悔。因为,为了结婚的这个决定她跟我做了无数次的辩论。我觉得当年被人拿枪指着我脑袋,我都没有那么紧张过。可我很幸运,她还是嫁给我了。”我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郝陵则,他可能不知道他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眼圈是红的。他的战友们像是很理解般的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一旁静得有些不像话的我。一时间,又都沉默的无语。 外滩两岸璀璨的灯光,突然一下子暗了起来。整个外滩除了路上几点闪烁的车灯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倚在窗前,慢慢的坐在了窗前的地毯上。就像郝陵则说的那样,我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发呆。可是,我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发呆的时候,是在想沈岩在哪里,做着什么。因为,绝大多数的时候,我发呆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像是把身体和思想给抽离似的坐着。沈岩很不喜欢我那样,他总说那样的我太没有生气。可我却觉得,那才是我储存力量的时候,只有那样静静的坐上几个小时,我才似乎有力量去面对我明天要走的路。 我现在的心,就像这漆黑的外滩一样。不知道方向在哪,不知道路在哪,不知道目标在哪,我将头靠在玻璃上,开始静静的看着外面。 “你在这里坐多久了?”郝陵则冷冷的声音,又一次的从我身后传来。我才惊觉,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我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直。脑子也像有些晕眩的感觉,人像要失重的要往旁边倒。 “你是折磨你自己呢?还是折磨我呢?”他快步的绕过沙发,走到我面前抚住我要倒的身子。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上方传到我耳中。 “我没有”我没有想折磨谁,只是一个不小心错过了时间而已。 “你没有?你没有你这样站在这里一个晚上不睡觉?如果你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那我告诉你,你完全没有必要。都是一些醉话,一些没用的废话,根本就不值得你上心。”他拉着我,脸上的表情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这样的郝陵则像极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陵则,你昨晚醉了吗?”我抬起头,看着这个站在我眼前的男人。他昨晚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醉。 “醉了。”他顿了一下,眼内闪过一丝的挣扎。我苦苦一笑,醉就醉了吧。这纠缠的人生,谁人是清醒的? “我去休息了”我收回还扶在他手臂的手,想转身离开。 “子语”他从身后拉住了我,把我困在了他的怀里。这一回,我没有想挣扎。我静静的等,等到他放开我。 “我昨天真的醉了,可醉的不是酒。是你… 你的一句回家后再给我做,让我轻狂的真以为,回到家之后我们就真的是夫妻了。子语,如果,那些话让你感到很困扰的话,就都忘记了吧。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的语气慢了下来,像是带着十足的决心和自嘲慢慢的说给我听。 “陵则,谢谢。”我和郝陵则之间,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在我看着沈岩的同时,会有一双眼睛看着我。虽然,他会注意到我是因为沈岩。 “去休息吧!”他放开抱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了我的房间。 我和郝陵则在离开了26天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沈岩说一个星期的承诺还是没有兑现,我和郝陵则不得不在上海又多呆了一个星期。在临下火车的前一刻,郝陵则拉着我的手说:“下车之后可能会有记者,记住了,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答。低着头,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对付记者我远远没有郝陵则他们有经验。郝陵则有一次说,也不知道沈岩那些年把我保护的太好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因为我连一点自保的意识都没有。 郝陵则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拉着我走下火车。还没有等我反应过,一群像是已红等待了很久的记者已经成功发现了郝陵则和我的身影,并快速的围了过来。“郝先生,你在岩少对外宣布病情之后就立即从SM集团辞职,是什么原因呢?是SM集团出现了财务危机吗?使您做出辞职决定的原因,又或是因为和特助三人组的人意见不和呢?我们得到消息说,你上星期在上海注册了一家公司,而且据说当天出席剪彩活动的都曾是SM集团的供应商和重要客户,您是在挖SM集团的墙角吗?” 我抬头看了郝陵则一眼,郝陵则辞职了吗?在上海的最后一个星期。郝陵则像是也在我面前消失了一样,白天派着一个人跟在我身边带着我满上海的转,晚上他又准时回到酒店陪我吃晚饭,我根本不知道他白天在做什么。可我确信郝陵则没有背叛沈岩,要不然司俊和齐朗也不会每天跟他通话,并给我传递沈岩的身体状况。只是,他们这又是在做什么呢?沈岩的状况似乎已经很不好了,每天跟我说上的几句话,也似乎都是强撑着气息。如果,不是我强行要回来的话,郝陵则和沈岩两个人有可能还会把我留在上海至到我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郝太太,您对您先生的做法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您认为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您作为SM集团曾经的员工,您觉得公司是否是内部出现了什么危机吗?请您回答我们的问题。” 记者见郝陵则只顾拉着我往外走,就把目标转到我的面前。我紧紧的皱着眉,郝陵则说的没错,沈岩对我的保护其实也是一件坏事,它让我对这种事情毫无招架之力。所以,沈岩才会找来郝陵则吧? 郝陵则终于费劲的把我拉到了出站口,我远远的似乎看到司俊站在那里等着。郝陵则低头快速的在我耳边低语:“朝司俊那边走,我来应负记者,你和司俊先离开。” 郝陵则把我推出记者圈后,我立刻快速的向司俊的方向走去。可我这六个多月的肚子让我走也走不快,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火车站的保安看不下去了这场混乱出面制止了一小部份记者追逐我的步伐,使得我终于平安的走到了司俊的面前。 “上车”也不顾周围驻足观看的群众,司俊在我到他身边的第一时候拉开车门把我塞了进来,便快速的驾车离开。 “沈岩怎么样了?”昨天,司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沈岩并没有接电话。他说沈岩睡了,可我猜想不只是睡着了这么简单,应该是又进入了昏睡状态。 “早晨醒了,看精神似乎还好。只是交待了,今天你们不要过去。”司俊转头看了我一眼,以为我会反对。可我点了点头,刚刚的阵式我已经是深深领教了。少了郝陵则,我根本就没法应付。 “公司没事吧?”虽然,我不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可是记者刚才的话,还是引起我的注意。SM的财务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但是这样风言风语的传闻总是对公司不好的。更何况,郝陵则又为什么突然辞职? “没事,只是想把重心放到上海去。你别操心这个事情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晚些,陵则会先跟我们商量一些事情。你一个人没关系吧?”司俊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觉得我的脸色不太好。又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会有什么不妥当,我微微一笑。 “没有关系,等会下午我想去一下普度寺。晚上,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想去看看沈岩。到时候你要觉得可以的话,给我打电话吧?”在上海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去普度寺,我依稀觉得有什么答案在普度寺等着我。 “好,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小心一些。你等会跟李叔联系,他会送你过去。”他像是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我本欲推辞让李叔来接我的安排,但司俊又接着说:“现在记者都盯着呢,你万事小心为妙。” 李叔把我送到普渡寺门口时,我便让他回去了。我沿着山门一直走,上回沈岩带来赏的莲花,这时已经开得很是茂盛,一朵朵的飘逸在这莲池里,淡雅恬静,亭亭玉立。可惜,沈岩今年是看不到这美丽的景色了。 刚走进这普度寺的前院,一位身穿麻布唐装的年轻的男孩子向走了过来:“您是来礼佛的,还是挂单的?”我一愣,我也不知道我来普渡寺是干什么的,我只是有一种想来这里的冲动。我歉意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来做什么,就是想来这里走走。”我见问我话的男孩子,身上穿着义工的服装。我便又接着问:“你是这里的义工?寺院的义工都做什么?挂单又是什么?” “挂单就是到这里住一段时间,清修啊,礼佛啊,都可以。寺院里的义工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比如,现在我们普渡寺正在办暑期夏令营,有很多学员在这里学习。为了他们可以完全的安心学习,我们可以帮他们打饭啊,洗碗啊,扫地啊,挺多事情的。”那男子像是一下子来了兴趣,向我介绍道。 “那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我其实来普渡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但我又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我想在这里做做义工,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这挺着个肚子,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当然啦!走,我带你去登记。”那个男孩很是热情的,带着我往护法团走去,里面的人给我做了一个登记之后,便开始给我安排工作,但他们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做什么体力活,便安排我去给他们整理新办的图书馆。可还没等我找到图书馆,我便又遇到了立于回廊边的觉和师。 “觉和师”我停住步伐,侧过身子立于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是我上回发现的,每当我不小心走快一些的时候,离得他近一些的时候,他便会迈大些步伐,把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三步之遥。 “阿弥陀佛,师父说有客来寺,让我到这里等的。”觉和师说话的声音,还是很轻,很慢,就像要不留痕迹似的。 妙湛师知道我会来?让觉和师到这里等?我一惊… 我一直觉得有什么答案在这普渡寺里的答案,那会不会是在这妙湛师这里呢?沈岩这些年,一直和妙湛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是只告诉了妙湛师的? “你在这里做义工?分配你在哪里工作了?”觉和师一边示意我跟着他往另一处走,一边看了我身上的黄色马甲一眼,便又开口问道。 “图书馆,我还正在找呢。”上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带我去过图书馆。所以,我围着这普渡寺的各殿都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这样… 那你等我回了师父之后,再去吧。图书馆在上回的竹亭后面,你再了竹亭之后,再往上走就可以看到了。”觉和师说话的声音有些迟疑,听他的语气,似乎原是对我有另行的安排。 觉和师带着我走到一幢小楼前,让我在小楼的前院等。我见他走到门口时,毕恭毕敬的朝里面喊了一下:“师父”,里面传来很轻的一声“进来吧。”那声音比起觉和师的声音还轻,还慢,如果不是听得真切,我肯定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觉和师撩起门帘走了出来:“师父想问您,能否在这普度寺住上一阵子,他听说您的字写得不错,想请您在寺里把楞严经抄录一份,但这恐怕也需要些日子才能完成。” 住上一阵子,要多久呢?我根本都不知道一部楞严经有多少,我的心有些打鼓,拿捏不定。觉和师见我有些为难的样子,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便又接着说:“楞严经一共十卷,您要是一天能抄录一卷,那十天即可。” 十天?还需住在这里?那我是不是又有十天见不到沈岩?我皱了一下眉头,正欲开口拒决,觉和师又道:“抄录经典有很大的功德,您不妨藉由这个机会,静心在这普渡寺里抄录楞严,将这功德回向给沈居士祈愿他身体健康。” 我心念一动,如果我在这里抄录经卷能使沈岩的身体好转的话,为什么不行呢?难道,这就是我来普渡寺寻找的答案?但十天的时间见不到沈岩,他会怎么样?可转念一想,见不见到又如何?其实他也并不愿我呆在他身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像是下定了决心,转向觉和师:“我打个电话和家里交待一声,您稍等我一下好吗?” 觉和师点点头,示意我到院门口去打电话。他还是双眼内收,微微的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造像。 我给郝陵则打过电话跟他说我想在普渡寺里呆上十天,他有片刻的迟疑,但在我说完理由之后,便把电话交给了沈岩:“语儿要是愿意呆在普渡寺里,那最好不过。不过,你一个人在山上我们也不放心,晚上我让陵则带一个人过去陪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着。另外,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们回来了,我也不用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放心吧。”沈岩今天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比前两天的时候好一些。说起话来,虽然慢,但气息也不像前些天那样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的感觉。 “那你等我回来。”只要他好好的,我想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郝陵则早就告诉过的,如果有一天沈岩真要有什么,我不在他的身边,他或许会更坚强一些。 “放心吧。”他像是带着笑容,答应了我的要求。我收起电话,又向还立在那里等我的觉和师走了过去。 “师父说,既然护法团已经给你安排了其他的工作,那你还是先去图书馆。把原来给你安排的工作,做完之后再回善客堂。回到善客堂之后,你找王居士他会给你安排的。另外,师父说你只管安心在这里抄经,沈居士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虽然不知道这位妙湛师如何知道沈岩不会有问题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我那一直不安的心因为这句话安定了下来。我点点头,向觉和师道谢之后便向图书馆走去。晚上,郝陵则带着我的行李和一个叫黄书的护士到了普渡寺。 清晨三点半,普渡寺里的钟楼就会开始传来撞钟的声音。再接着善客堂的王居士就会来我这小楼,请我起身前去大殿参加早课。五点半左右早课结束之后,便是用早斋,一碗白粥,一碟咸菜,一个乔面的馒头。用过之后,休息片刻他便会请出香炉,经卷置于我小楼的窗前。十一点半,王居士又会送来两碟素菜,一碗米饭。用过之后,他会嘱咐黄书让我休息到下午一点再接着抄写经文到下午的三点半。三点半之后,又会来带着我去大殿上晚课至到一天的功课结束。晚上,这普渡寺里的师父们是不用斋的,可是因为特殊的照顾每天晚上大寮里还是给我准备饭食。 从第一天的胆战心惊到现在的平和淡定,我感觉自己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都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曾经这么做过。从提笔写第一个如字开始,我就觉得有个影子在我脑子里晃。似乎也是这样的小楼,窗外一样的景色,甚至连桌上供着的香炉都是一模一样。 觉和师每天早晨用过早斋之后,便会来这小楼取我前一日所抄的经卷。我问他为什么我会觉得所做这些事情都似曾相识。他微微一笑:“也许你以前也曾这么做过呢!不过,这些都是虚妄的意识,安心以对才是。” 听他这么一说,我便收住那妄想纷飞的念头,认真恭敬的抄录起经卷。可就在我抄到第八卷,也就是我在普渡寺里呆了第八天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坐立不安,无论我怎么调整呼吸,放松心情都不行。我开始不由的想会不会是沈岩…  我转过身,看着立在我身后的黄书。从郝陵则带她来的第一天开始,她便一直不多话,每天除了给我做简单的检查之外,便是随着我一起上殿下殿用餐休息,真正的做到了无声无息。“我今天一天都感觉心慌,沈岩…”我没有说出我的忧虑,但我知道她会明白。 “你不要乱想了,安心就好。有什么消息,他们自然会给你联系的。”她仍是没动任何的神色。可她的平静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镇定效果,我开始搁下笔起身向隔壁的房间走去。本来每天晚上,司俊或是郝陵则都会给我打来电话说一下沈岩的情况。但我觉得今天我做不到就这么一直坐着等他们的电话。 “打了电话又如何?你要下山?”黄书跟在我身后,那一波不起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疑问。我停下脚步,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要下山吗?沈岩必定不会愿意见到我去医院的,更何况我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他身边? “你体会不了我现在的心情。”我摇摇头,苦笑一下。想是谁也无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就连如郝陵则也不一定能体会,更何况是跟离我不久的黄书呢? “人在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总是感觉自己力不从心。可要发生的,终归是要发生的。你在这里做着无畏的担扰,不如给他好好抄经念佛。”她走到我身前,适当的也挡住我再往房间走去的前路。 “你信佛?”说实话,我在这普渡寺里呆了八天。每日随着僧众做五堂功课要,可我必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就是信佛了。我想,这样也不算一个佛教的信徒。因为我从内心来讲,根本就不相信这样能起死回生。我只是抱着冀求的心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这里。 “信你自己就好了。”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她却像是给了我一个最终极的回答。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信佛吗?佛又能信我什么呢?她轻扶着有些出神的我,又走回了佛堂。 “如果,抄不下去就不要抄了。出去走走吧…”黄书替我收起桌案上的经卷和笔墨,又站在我面前等着我。 “我…”我正欲想说些什么,觉和师敲了敲门打断了我正想说的话。 “阿弥陀佛,师父让我转告你。晚课结束之后,夏令营的课程今天就全部结束了,学员们会在晚上六点开始拜塔。请你跟随他们一同上观音阁。”他说完话,就那样立于门前不退不进。我还没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黄书便开口道:“她这样子可拜不了。” “师父说了,拜不了就在一旁看着。”觉和师说完,一躬身退出门去。我看着黄书她也一脸的不解,我不明白妙湛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安排,他为什么要让我去看着这些人拜塔? “不要多想了,去了再说吧。”黄书收起脸上的不解,似乎一瞬间又恢复了她以往的平静和淡定。 晚上,等我用完晚斋的时候,我小楼下面已经有了十几位学员。我看他们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善客堂的王居士也告诉我,这一批的学员都是国内重点大学里的硕士,博士都是在校的学生,我起身走下楼去,和王书站在他们一旁。他们刚开始往下一拜,王书的手机便开始的响,我下意识的看着王书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的手机,从蹋进普渡寺开始便从来没有响过。 她接通电话之后,看了紧张不已的我一眼。她听了几句之后,拉住我的手。我的心不由的往下一沉,手指开始冰凉。她挂完电话,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又似乎找不到声音问她什么,我紧紧的反握着她的手,等着她的话。 “情况不是很好,你要不要下山?”她用最简短的语言,告诉了我事实。我顿时没有了注意。我到底要不要下山?如果真如郝陵则所说,我不在他能更坚强的话,那我就不应该下山去。可是,如果这是最后一面的话。我不想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去见妙湛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位从未谋面的主持大师,我拉着黄书就要往方丈楼走。可等我转身的时候,便见觉和师和一位出家师立于我身后。我愣愣的看着那位出家师,我见他的,我一定见过他的。很多年前的那个梦境曾经是那么清楚的让记得他的样子,他穿着僧袍双手合十立于大殿台阶上神清骨秀,从容自若的样子。 我看着那位法师的双眼,泪水不请自来,我双腿无力的一下子跪了下来:“师父”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称他为师父,可并未对我的称呼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示意黄书扶我起来说话。黄书架起已经双腿无力的我依在她身上,他走上前一步,立于我面前一步之遥:“现在可明白何为大苦集?” 大苦集? 这个问题,郝陵则喝醉的那天,我苦苦的在思索了一晚,仍未找达答案。现在问我,何为大苦集。我根本就答不出来,何为大苦集。是生离死别?是求不得苦?是爱别离苦?又或是这些集在一起呢? 我泣不成声,根本就答不出他的问题。他轻轻的叹出一口气:“觉和,给她们备车送她们下山。” “师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听到他那声叹息之后,会感觉痛入骨髓。我像是很害怕他眼中的淡淡的失望,那轻不可闻的叹息像是烙在了我的心上不可剔除。 “是,师父。”觉和师在他身后,恭敬的一躬身便退了开来。 “看过之后记得回来,楞严尚有三卷未完,你要记得。”他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我。眼神里像是闪过一丝的无奈。而他的那句楞严尚有三卷未完,你要记得就像是有回声般的在我耳朵传递。 “师父…” “我本欲让你跟随他们一同拜塔,可似乎还是没有到这个机缘。去吧!你看不到沈居士也不会安心的。”他转过身边走边说,那声音明明很轻,却又一字未漏的传入我耳中。我就这样,看着他走入丈室。他那被风吹起的僧袍,留给我的背景,我像是看过了无数次的,我双眼的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掉。 我坐在觉和师安排给我的车里,黄书递给我纸巾忍不住的问我:“你见过妙湛师?”我摇摇头,在梦中见过的情境,怎么能算见过呢?“看你们的样子,我以为你们见过的。”她笑了笑。 “很多年前,我做过一个梦。梦里,很多人因我而死。那些死了的人就躺在我家的走廊之中,我看着那些人,我跟他们说我教你们念佛,你们就会解脱。结果,他们就跟着我念,陆陆续续他们就都走了,可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他披着头发,指着我说你凭什么想这么轻松的就让我们放过你。我见他那个样子,我就害怕,就往里房间走。我记得我的房间里一个佛龛,佛龛外面有个窗子。我见他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天一下子就黑了起来,打雷闪电,很是恐怖。可是,这个时候我见到了一位出家师父,他双手合手,穿着玄色的僧袍立于大殿的台阶之上。那一瞬间,整个天空亮了起来,大殿后面放着百宝光明。” 我已经很多年不曾回想起这个梦境了,可我没有想到我梦中那位法师会是这普渡寺里的妙湛和尚。 “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经梦见的那位法师是妙湛师?”黄书在听完我的梦境之后,以一种惊鄂的语气像我确认。 “是,我不会记错他的样子。”他的样子,像是印在我脑海里已经生生世世了的一样。我确信自己不可能会记错他的样子。就像,他的话深深铬在我心里一样。 奇“等会郝特助会在医疗中心门口接你,另外在观察室外的还会有沈先生的太太,父亲,亲戚,记者。你可挺得住?记者对于你从未出现已经很是好奇了,等会也一定会拿这个作文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黄书看着我,一向平静的睛神有一丝的担忧。 书“有你们在,不会有事的。”我只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们,我相信沈岩现在留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谢谢!”黄书拍了拍我的手,司机正好把车停在了SM医疗中心的大门口,我见到郝陵则已经守候在门口,身后全是记者。 郝陵则给我打开车门,一脸担忧的和黄书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见黄书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扶着我下了车。此时,守候已久的记者又像是发现了新的题材般兴奋起来。 郝陵则和黄书左右两边护着我,医疗中心的保全人员将记者隔在我一米之外。“陵则,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转过身子,郝陵则脸上的忧郁之色,我让感觉沈岩的情况已经是非常的不好。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抢救过来。所有的医生都在旁边守着,可也都尽力了。现在也只是等你来…”郝陵则的话,无非是想告诉我,在等我来见最后一面。“子语…”郝陵则皱着眉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怎么已经停下了脚步。 至从知道沈岩的身体状况之后,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已经预想了多少遍。可我现在才知道,我预想的情境都不对。我没有想象当中的那般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我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般冷静自若。我就像没有了主意的摆设,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知道疼痛,又哪里需要冷静自恃? “苏缦… 苏缦,沈岩你混蛋,到这个时候了,你记得的也只有苏缦。”我没有想到郝陵则给我推开门的一瞬间,我会看到沈岩的太太对着ICU的无菌病房嘶喊的样子。 苏缦 沈岩是说了什么吗?惹得他太太在这个时候骂他是混蛋?我合上双眼,我不想去看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方惠,你不要这样。”一道苍老而疲惫的男声,提醒着沈岩太太的言行。我想,那应该会是沈岩的父亲或是沈岩太太的父亲。郝陵则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他是提醒我,到了面对这一切的时刻。 “不要这样?那您要我怎么样?结婚的时候,他一声不啃的把我一个丢在新房里去看那个叫苏缦的女人,我说什么了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想,她再好也不过是一坐孤坟,我是活生生的人,只要我努力,我也可以让他看到我。这么多年来,为了沈方两家的声誉,我心甘情愿,忍气吞声做一个你们心目中的好太太,好媳妇。可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在这种时候,他心心念念的都还是那个苏缦的人。那他干吗要娶我呢?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我还是合着眼,静静的听着沈岩太太的话,那是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付出的心酸和不甘。我一直以为方惠和沈岩一样,对他们的婚姻都抱着一种商业的利益。我从来不知方惠对于他们的婚姻是这样理解的。 “你们结婚那天,他没有去看过苏缦。” 这个男声我似曾相识,我睁开眼睛。果然,说话的人是苏绒,我的主治医生。方惠像是不信他的话,正欲说些什么。苏绒接着开口道:“那天我在我姐坟前守了一天,我也以为他会来看我姐的。可是他没去…” 苏绒是苏缦的弟弟?我以前怎么会没有想到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姐。说到底,在沈岩心中,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方惠的脸,已经消瘦的不像她平时的圆润。这一个多月,她该是多么的伤心啊。 “方惠”说话的人是沈岩的父亲,我以前只在报纸和杂志上见过的人,坐在那里的神情还依旧是那么的严肃。在他身后站着的人,应该就是当年在火车上的劝沈岩回家的王管家,我依稀记得他的样子。 “爸”方惠心是似有万般的不甘和委屈,可是为了沈方两家的面子,她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陵则不要站在门口了。”沈岩的父亲,站起了身子,跺了跺手中的拐仗。郝陵则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快速的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同他一起进去。我和郝陵则走进病房外的休息室。我快速的向病房里一看,可就是那一看,使我止住了原来还应该前进的步子。那是沈岩吗?我看不到他的脸,我只见他全身上下都插满着仪器的导管,似乎只有依靠这些插管才能延续他的生命。 “子语…”郝陵则拉了拉我,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受不这样的事实。我有些呆滞的看着郝陵则,他每天不是告诉我沈岩还好的吗?这就是还好的沈岩吗?还有沈岩,他每天不都跟我说他还好的吗?这样,算什么还好啊!他和郝陵则一样,都瞒我实情,我应该自己来医院看的。我怎么就傻到相信他们讲的话呢? “郝则不应该让你太太来的,她怀着孩子呢。”沈岩的父亲走到我和郝陵则面前,看了看表情有些僵硬的我。以为,我是见到了沈岩的样子吓到了。 “应该的”郝陵则也不多说什么,他还是没松懈一丝的盯着我的变化。可除了郝陵则之外,我还明显的感受到了另两人注视着我的目光。我抬起头,寻着那注视者。一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王管家,恐怕他也是在回忆我是谁吧。而另一个,都是我的主治医生苏绒。我迎着他注视的目光,他想在我身上得出什么结论吧? 我把目光又调回到沈岩的病床前,他能熬过去吗?他答应过我,要看着孩子出世的。他说过,要帮我揍这个调皮的孩子的。我不知觉的抚着自己已经七个月的肚子,孩子,你爸爸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一定不会。不要害怕,一定不要害怕。我们要相信他能坚持下来,一定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安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给自己做着心里暗示。 无菌室的病房门打了开来,一个医生走了出来:“郝陵则?岩少有话跟你说。”郝陵则一愣,但也随即像是明白了沈岩的意思。他握着我的手,有些不顾一切的问我:“有什么要我转告的?” 要转告?有什么需要转告诉的呢?当着这些人的面,我能让郝陵则转告沈岩我和孩子都需要他?来了这里才知道,他们一直不让我来的原因是什么。看着他走完最后一段人生的路程,而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更痛苦。 我像是很轻的摇了摇头,郝陵则见我的样子为难的看了黄书一眼。黄书立马走上前,拉着我往一边坐下。就在郝陵则正打算推开更衣室大门,准备换衣服进病房的时候,我喊住了:“陵则。” “想说什么?”我喊住了郝陵则,郝陵则看了ICU里的沈岩一眼,又看着我,像是有些焦急的在等我要说的话,可我只是看着郝陵则,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安的捉住了黄书的手。 “子语”郝陵则的声音,因病房里医生的招手,又急切了一分。 “让他兑现自己的承诺,要不然我答应他的事情也全部无效。”我像是犹豫了很久,最终低着头说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话。我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带给沈岩生的希望,可我知道,我这句话能给苏绒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盯着我看了半天,也无非是想知道我和沈岩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这句话,沈岩能明白,郝陵则能明白,他苏绒也一定能明白。 “知道了”郝陵则的目光,留在我身上停了片刻,像是在思索我这话的意思,可最终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走进了更衣室。从他离开之后,?(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8 部分阅读 “知道了”郝陵则的目光,留在我身上停了片刻,像是在思索我这话的意思,可最终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走进了更衣室。从他离开之后,我明显的感受了大家的瞩目。这其中也包含着沈岩的父亲和沈岩的太太。 沈岩说,如果他死了要把他葬在苏缦身边。可他今天会死吗?我抬起头,看着苏绒。他唇边挂着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那和他的娃娃脸一点都不相衬。他身旁坐着一对年老的男女,那样子应该是他的父母。因为,那老妇人的样子像极了苏缦。 我站了起,郝陵则已经趴在沈岩床头说着些什么。黄书扶着我走到沈岩父亲面前:“他说,如果他死了,他想葬在苏缦身边。这样,活着时未兑现的承诺,死了就可以兑现了。” 坐在苏绒一旁的妇人,在听我的话之后,失声痛哭出来。我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吧,那样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沈岩的老父,抚着额头,一幅悲痛不已的样子。我已经无力再说什么,我转过身看了跟在我身后的黄书一眼:“我们回普渡寺,还差三卷没抄完呢。” “我们沈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我正欲迈步向外走去,方惠的声音和扣住我的手同时出现。我被她拉扯的一跄踉,如果不是黄书及时的扶住了我,我差点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我都没有来得及看清黄书是怎么出的手,方惠本想扣着我的手,已经被她隔开并牢牢的捉在她手中。原本一直坐在角落的司俊和齐朗也一并站在我的身旁,使得我和方惠看起来像形成了对峙的样子。 “黄书,我没事。”只是踉跄了一下而已,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紧张。“我不是想做主,我只是传达他的原话而已。”我实在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我也不想跟他们再说什么。黄书放开方惠的手,但也像是提高了警惕之心的站在我身旁。 “这一生一死的承诺,你说他会兑现哪个?”苏绒将母亲的手交到他的父亲手中,向我走了过来。我看着他,他眼中充满着矛盾。 “生死都是承诺,如果只能兑现一个的话,那又何必在乎兑现是哪一个呢?”生是我的承诺,死却是对苏缦的承诺。可,如果苏缦是我,或我是苏缦我也愿他健康平安,幸福快乐。 “你为什么答应他葬在我姐身边?”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的身边,他的话也一步一步的深入。他像是把所有人都摒除在外,只想寻求他心中的答案。 我扶住黄书的手臂,我想我需要一点支持的力量:“如果,你姐是我,她也会答应的。”是,我相信如果今天换成苏缦,她也会答应沈岩。我定定的看着苏绒,他也许现在还不能明白我的话。可我相信,他很爱他的姐姐。所以,爱屋及乌他也会爱护,守护她姐姐最心爱的人。 “我早该知道的,要不然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记下那样的病嘱呢。他极尽所有的把细节全部记录在案,也只是怕… ” “苏医生”我打断他的话,我姑且不论这些人能猜到几分,可我不想当着沈岩太太的面讨论这些事情。 “我们走吧”我见苏绒像也是清醒了过来,我看了这休息室里的人一眼,不再理会他们疑惑的目光和黄书走出病房。 “郝太太”我和黄书没走几步,一位老者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那句郝太太,应该是称呼我的。我转过身,果然是王管家立于门旁。“我们十一年前见过?”他向前走了两步,像是还不确定。必经十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的太久太久。 我看着这个几乎看着沈岩长大的长者,他比十一年前苍老了。我点点头给了他答案。 如果,当初我没有接他的话,帮沈岩抵挡住了王管家的追随。那也许今天我也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我。沈岩也就有可能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可人生哪又有什么如果可言呢? 守在医疗中心外面的记者,见我和黄书一出现,便又立刻围了上来。黄书立马护着我,把我隔在他们的包围之外。 “岩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您能告诉我们一下吗?” “您一直未出现,今天来了又立刻离开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郝太太,你认为SM集团会因为岩少的逝世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吗?据传闻您的丈夫现在持有SM集团30%的股份,您认为他有可能出任SM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吗?他会接掌SM集团吗? 我停下一直回避记者的脚步,回过头冷冷的看着那个提出一大串问题的记者:“沈岩先生,现在还没有逝世,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词。”这是我第一次直直的面对记者的提问和SMG直播联线报到。 “我只是这么问一下而已。”那名记者,也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回答他的问题,更没有预料到我会寒着脸回答他的提问,故而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我没再理会他和其他记者的提问,黄书立刻给我拦下一辆出租车返回佛光山。 “黄书,把手机关了。”坐上出租车,我靠在车靠椅上,无力的说道。我觉得很累,我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可以承受任何的消息。无论是好的消息也好,坏的消息也罢。我知道自己是逃避有可能传来的坏消息,可我允许了自己的这种退缩行为。黄书看了一眼我,默默无语的按照我的话把手机调成了飞行状态。 “好好休息吧,到了普渡寺我叫你。”黄书看着我,平静的面色后面挂着一丝的担忧。我知道我自己现在的状态让她看起来是很糟糕的,可我已经是尽力了。 我合着眼,沈岩的样子在我脑中不停的晃。我走之前,他还是好好的。他还可以陪我走上佛光山的。怎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变成这样。我的眼泪随着眼角往下淌,他每天给我打电话,需要耗尽他多少的气力啊,每天都告诉我,很好,很好… 可就是这么很好的吗? 泪水滑落到我的脖子,我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知道黄书这会儿肯定在看着我,可我没有办法再像刚在医院那样装得平静自在。 “你要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对孩子没好处。”她握住我绞在一起的双手,很是担忧的劝说道。孩子,这个孩子从我知道有他的第一天起,跟着我就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他陪我经历着人生最为灰暗的一段日子。也许,他以后的人生道路也会因为我的原因而坎坷不平。也许,他无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享受一个幸福而快乐的童年。 沈岩说,孩子不能没有我,我要教他走路,说话,学习,要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照顾他,爱护他。可是,我不知道如果沈岩不在了,我当初答应他的这些话,还能不能做到。我让郝陵则告诉沈岩,如果他兑现不了给我的承诺,那我答应他的事情也全部都不算数。这是一句威胁,我拿着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在威胁他撑过来。可,这句话的功用也不见得在这种生死关头能起什么作用。 我抹了抹自己脸颊上的泪水,苦苦的朝着黄书一笑:“我没事。”黄书见我这样,也就不再多话,一直无声在陪在我身边。 回到普渡寺时,已是凌晨的一点来多。让黄书去休息去之后,我便一人去了苏缦的坟前。 “苏缦,很晚了吧。还来打扰你。”我持着手里的烛光,这后院里的灯光正好打在苏缦的墓碑上。她还是那样,扬着浅浅的微笑看着我。 “苏缦,沈岩今天又在病床上喊你的名字了。你知道吗?十一年前,他也这样。躺在病床上,一整晚都在念着你的名字。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叫苏缦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能让他挂念成那样。你知道吗?20岁的我有多羡慕你啊。那天晚上,他烧到40多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以为照看着他的人是你,他捉着我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整晚,我看他辗转反侧,魂神不安的样子,我就想如果他此刻心心念念的人是我,那该多好啊。 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今天又躺在病床之上。可他心中念叨的人,却依旧还是你。你也许看到了吧?看到了他太太听到他喊你名字时的表情吧。我当时看着他太太那个样子,我就问我自己。我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嫉妒着你,痛恨着你。 可是苏缦,你知道吗?我没有。我当时就在想,苏缦,十几年了无论我怎么努力,他挂念的人还依然是你。可是,你能不能看在他这些年独自承受痛苦的份上再给他一点点时间。 苏缦,我想求求你,不要这么快带他离开。我知道,那么爱他的你,也会希望他平安健康。苏绒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答应把沈岩葬在你的身边。我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答应的。这不是说我有多大方,而是我自私的希望沈岩欠着你的情份,这一次可以还给你。就像他说的,如果下辈子我还有缘分和他相遇的话,我希望他不再是那个深爱着你的沈岩。 上次来看你的时候,沈岩说你会原谅我的。可我想,我怎么可以求得你的谅解呢?我给你带来的,是那么深的伤痛和悲苦。苏缦,如果你不能原谅我的话,就不要原谅了吧。可是,你能不能再大度的,把沈岩留给我些日子。我真的不想他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插着导管来维持着他的生命。苏缦,我求求你,让他不要像现在这样痛苦。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要这么痛苦。”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阿弥陀佛,黎居士,夜深了。”觉和师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那淡淡的声音在这深夜里显得特别的清晰。我转过身,他提着木板站在不远的地方,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他是在巡夜打板,无意之中看到了在这里的我。我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泪痕。 “一切我今皆忏悔…”我默默的念着他口中刚刚诵的偈子。“觉和师,我要怎么做?” 一切我今皆忏悔,要怎么忏悔呢? 觉和师抬起头,看了我一下,又收回目光,轻声道“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黎居士,早些休息,小僧先走了。”他向我轻轻一躬,便转身向山上走去。我静静的看着他上山的背景和听着那两块木板敲打着发出的“呯呯”的声音。 “苏缦,我现在忏悔还来得及吗?”我泪水迷蒙的转过身,又面向着苏缦的墓碑。墓碑上苏缦的照片,像是笑着向我点了点头。我也轻轻的朝她一笑,坚定的转身向竹林两旁的石阶走去。 我抬头看着这九百多级石阶,那些夏令营的学员们就是从这里开始三步一拜的上去的吧?第一次来普渡寺时,遇到的两名妇人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吧。我抚着肚子,轻声道:“宝宝,你爸爸曾说,我们一家人的命运是联在一起的,今天妈妈想拜上这些台阶,你不要害怕。我们一定可以的。” “你疯了”黄书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惊诧的转过头。她脸上带着一抹愤怒。“平常人拜上去,也都需要非常的气力。何况你这身怀六甲。” “什么事情总是要试过才知道的,就像他要是不离开我,我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他一样。黄书,我知道你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好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我想我和孩子一定可以。”我看着黄书,她一向平静的脸上有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她还是不赞同我的方法,可是,如果还有别的方法,我又怎么会拿孩子儿戏呢。 “黄书,让我尽些力吧。我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我摇了摇头,我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想法。她默默的看着我不出声,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我静静地等着她。 “坚持不住的时候,不要勉强。我答应过岩少一定护你和孩子安全的。”黄书眉宇之间,多了一份理解。她点点头,像是下了一些决定,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立于石阶中间,双手合掌默念:“弟子忏悔往昔所造一切恶业,祈求诸佛护佑沈岩平安健康。”我慢慢曲膝跪在那冰凉的石阶之上,石阶上的磨痕抵着我的膝盖有些刺痛,可我仍是轻轻的躬身做揖没有理会这小小的不适。 我看他们拜塔时,几乎都是将额头磕在了石阶之上,可我这肚子使得我磕不到地面。我缓缓的站起身,再往上走三个台阶。黄书像是紧崩着神经,跟在我身后做出一幅随时要扶住我的样子。 我转过身,朝她一笑:“可以的,不要太紧张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至从下定了要拜塔之后,我的心像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就像是找到一种精神的寄托,有了一种依附。黄书没说什么,只是收住了她身上流露出来的紧张气息。侧立于石阶的一旁。 我再一次的双手合手,跪在石阶之上,在心中默默祈求。我慢慢的站起身,再往上走三个台阶。就这样我一直以一种很轻,很慢的幅度来完成这一系列的跪叩动作,我知道,只有慢一些,轻一些我才有可能拜到山顶,完成这个愿望。可等我拜到还没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我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水。起身时,也不得依靠手撑地的力量才能站起身来。 黄书在一旁看着我吃力的站起身,也不时的劝说让我先停下来休息片刻。可我回头看看已经完成的部分,又抬起头看着还有很长一段的石阶,婉言拒绝了她的意见,再次合掌跪于石阶之上。 汗水随着头发一直淌在我的脸颊和眼角,我不顾双手中沾着的沙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站起身,回身看过那三分之一的石阶轻轻的溢出一抹笑。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体会到了我的感受轻轻的踢了踢我的肚子。 “休息一下吧,都拜了一百了。”黄书也许是看我摸了一下肚子,又开始紧张的让我休息。这一次我点点头,没有拒绝她的意见。还有三分之二的台阶要往上拜,我只有保存着自己的体力才能继续。 “你这么做,只为求苏缦的原谅?”黄书递给我一块方巾,我接过来擦擦额头上粘着的沙土和汗水,转眼看过带着疑虑的黄书。“可能是吧,我只求沈岩平安而已。”如果这样的忏悔能换来沈岩的平安,那我这么做就算是在求苏缦的原谅吧。就算不原谅我,也原谅沈岩吧。 “苏缦并不恨岩少,也不恨你。”黄书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我回视着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默默的低下头,暗自想着她的意思。 “看着你和岩少这样,我反到觉得真正解脱的人是苏缦。当年的岩少并没有负心于苏缦,是苏缦自己一直不肯正视她和岩少之间真正存在的问题,你不过也是他们之间的幌子。”她见我还是一直无语,便接着娓娓道来。 “黄书,这些尘年往事都不要说了。我以前不知道的,现在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就算知道了,对我来讲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做这些,也只为尽心而已。至于谁是谁的幌子,还重要吗?如果说,我是沈岩和苏缦之间的幌子,那沈岩的太太又算什么?其实,我们谁都是谁的幌子,我是,苏缦是,沈岩是没有一人例外。”我阻止了黄书本想要说的话,这些过去了很多年的事情,再提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就像觉和师跟我说的因缘一样,没有一件事情会无因而果。在沈岩和苏缦之间,我也不会没有任何的责任。可现在还要对着一钵黄土去谈谁是谁的幌子吗?确实是不必了。 我走回台阶中央的位置,收住心神合掌重新跪于石阶之上。 普渡寺早课的钟声和唱诵声,从观音阁对角的钟楼传来。我抬起已全是汗水的脸,妙湛师的身影出现在观音阁的前方也正好立于我的面前。 “拜塔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跪着,妙湛师立在台阶之上。他双手拢于袖袍之里,露在袖袍之外的念佛一颗一颗的在他手指中流转。他看着我,问话的声音依久很轻很淡。 我稍眨了一下眼,收回自己直视着妙湛师的目光,将目光落于妙湛师双手之间的念珠之上,静静答道:“开始的时候,我在求沈岩能平安,能健康。后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似乎感觉一片空明。” “是无所求了吗?”他掐着念珠的手指,停了下来。反手绕了一圈又开始流转起来。 无所求?我拿掌于胸前,微微合目。反观自己在这一起一落之间的念头是不是真的像妙湛师说的无所求了。片刻之后,我睁开双目肯定的回答不,我不是无所求。我是想求的东西太多,多到我这个脑子、我这个身体、我这个意识根本就装不下,所以,才会觉得一片空明。“师父,弟子不是无所求。是求得太多,多到自己装不下。” “会反照内心,也算你没有白白拜这996级台阶。起来吧!”妙湛师浅浅一笑,侧过身子像是给我让出了最后一拜的位置。 我撑起身子,想要站立起来,可眼前却突然一片漆黑,我下意识的想扶住什么来支撑一下要倒的身子。黄书立刻扶住要往后倒的我,紧张的掐住我的人中穴。 我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只见黄书还跪坐在一旁扶着我侧倒的身子。我转过头,妙湛师还站在那里,纹丝未动。我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示意黄书扶我起身。这999级台阶,还差最后一步未拜,我还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刚刚会突然晕倒也不过是跪得久了,气血不畅而已,我相信我和孩子都可以坚持住。 “黎小姐,你答应过我不能逞强的。”黄书没有松开扶着我的手,对于我的意思,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我知道,可我没事。你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做赌注。”我点点头,我希望黄书可以让我完成这个愿望。 黄书见我的坚持,最后妥协的把我扶了起身。我其实双腿已经承受不住自己身子的重力,可我仍是坚持正身、合掌、曲膝、跪下,伏身,最后站立起来。妙湛师,在一边微微的露出笑容低声问我“沈居士对你来讲,是什么?” 沈岩对我来讲,是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曾以为,他是朋友, 是知已,是爱人,是亲人,可他到底是什么,我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低着头:“是我生命与之交融的人吧。”是一个少了他,我的生命就不完全的人吧。我只能这样定义沈岩对我来讲的意义 “如果说,你能救他。你救还是不救?”妙湛师手中的念珠,又转了一圈。可他的话,却让我愣在了一旁。妙湛师的话意思是什么?什么叫住,我能救他,救还是不救?当然救!怎么可能不救呢? “救” 只要是能救他,我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呢? “上回沈居士来普渡寺,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脐带血如果配型成功的话,是有可能救到他的。可是,那时候孩子才五个月大。如果要救他的话,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而你也会有危险。这事沈居士便不作他想,并且是再三恳求我不要告诉你。可生命降生、陨落都是带着自己特有的宿命,就像我们出家人常说的,夫妻是冤亲,儿女是债主。有的是来报仇的,有的是来报恩的,有的是来要债的,有的是来还债的。所以,我想也许你的这个孩子是来报沈居士的恩的也说不定。” 脐带血?我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心情是喜悦,还是悲伤。我转向看着黄书,她脸上也是像我一样不知是喜还是忧,阴晴不定。 “你也要知道,孩子能救他的可能也只是50%而已。”妙湛师旋过身子,双手合十的立于观音阁前,躬身礼佛三拜。 “师父,就算是50%的希望我也想试试。”不要说还有50%的希望,就是1%的希望,沈岩也应该告诉我这个方法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离去。 “希望,这一世你不会太晚。去吧,司机在寺门口候着呢。”妙湛师又转过身子,将他手中的念珠递给我。我接过这串念珠,才看清楚这是一挂红豆串成的念珠,只不过,这一百零八粒红豆已经被妙湛师的手指磨的发亮。 “谢谢师父”我的手指抚过这些念珠,感恩的朝他一拜。 我无暇细问妙湛妙所说的“这世,希望不要太晚”的话是什么意思,便急匆匆的和黄书赶往山门。可连续的跪拜让我双腿在下台阶时颤抖不已,黄书好不容易将我扶上了车开始往医院出发,我的肚子却开始出现一阵一阵的疼痛。黄书见我紧捉着扶手,立刻扣住我左手的脉搏检查起来,她紧皱着眉问我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我忍住疼道:“除了一阵一阵的抽疼外,像是有东西在胀疼,下坠的感觉。 “我联系苏医生吧,你这样子,我怕我们坚持到医院会有危险的。”黄书一向平静的脸,露着一丝的担忧。“司机,开快一些。”黄书的声音因为我捉住她的手用力而紧张了起来。司机飞快加紧了油门,开始在这凌晨的马路上狂飙。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疼,使我感觉身上的毛孔已经冒汗,我靠在车座的后椅上,无力的向黄书道:“打电话给苏医生,我有话跟他说。” “好,你忍着,深呼吸”黄书一手被我牢牢的捉住,另一手拨着电话。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也颇紧张的频繁向后座看来,并询问是否要先到就近的医院做检查。 “不用了,直接去SM医疗中心。”黄书果然的替我回答,我浅浅一笑。黄书似乎也知道在那里有个人在等着我和这个突然而至的孩子。 “苏医生,我是黄书,黎小姐现在出现早产的倾向,目前有明显的阵疼感。脉搏、心率正常。可是,我们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医疗中心,可能要你先准备好手术室。另外,她还有话跟你说。”黄书以最快的语速告知了苏绒我的情况,并把电话递给了我。我深吸一口气,接过黄书的电话:“苏医生,这个孩子的脐带血也许是救沈岩最后的希望了。求求你,找到沈岩的医生告诉他。”一阵抽疼过来,我死死的咬住下唇,豆粒般的汗水从我鬓发处往下淌。打断了我还想要说的话,可是电话那端的苏绒像是没听到我的话,半天没有回声。 我待阵疼过后,我忍着痛对着电话喊:“苏医生?苏医生?”那头还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回音,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我突然感到一种害怕。 “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迟疑了半天,终于传来了几个字。可那声调却让我感觉像是坠入万丈悬崖失落万分。我还想说些什么,但一阵抽疼又传了过来。我背抵着坐位,手紧紧的捉住坐在我身边的黄书。 她接过电话,让我靠在她身上后,再一次的让司机加快速度。我咬着牙,开始死死的捉着黄书的不放。似乎只在有她身上找到一个支点,才有力气迎来下一次的阵疼。 “你听我说,现在开始用鼻子吸气,再用嘴吐气,深呼吸。黎小姐,疼也要忍着,不要喊这样才能保持体力。你这样的状况才算刚刚开始而已,你按我说的,深呼吸,吸气… 吐气… ”我掐着黄书的手,随着她的话吸气,吐气。 每隔几分钟一次的阵疼,让我濒临崩溃。前座的司机一直在庆幸这是深更半夜路上没车,要不然哪有可能把车开到120码。在我几乎要疼到昏厥的时刻,司机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医疗中心的门口。 司机立刻跑下车把车门打开。早已守在医疗中心大门的苏绒和郝陵则立即迎了上前,帮着黄书把我从车上移到手术室专用的推车上。郝陵则从一边捉过我的手:“子语,怎么样?” 我昏昏沉沉的朝他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可郝陵则的脸却开始在我眼前天旋地转。“不能睡,快点送手术室。”苏绒掐着我的人中穴,催促着一边的医生快速将我转入手术室。 “子语,坚持住。”郝陵则握着我冰凉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在阵疼间歇的片刻,我回望着一张紧张不安的他。在这种时候,我又给他添麻烦了吧!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也许这个孩子,真像妙湛师说的那样,就是来救沈岩的呢?如果,能救沈岩,我想郝陵则也是愿意的。 我握住郝陵则的手,用着微弱的气息问道“他怎么样了?”我一直坚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几个小时以来,一直没有沈岩的消息传来,他应该是坚持这来了吧。妙湛师说,这世希望不会太晚。我想,这世我应该没有晚吧? 他反握过我的手,伏着身子在我耳朵轻道:“在等你,在等着你。”一阵宫缩,使我紧紧的掐住了郝陵则的手,我已经不知道是他在用力捉着我,还是我在用力捉着他。总之,我俩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疼痛使我的身子向上一挺。郝陵则不安的胡乱捉着我的肩膀:“子语,很快就过去的,不要紧张,不能紧张的。”郝陵则恐怕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最紧张的人是他自己。 我一头大汗的朝他点点头,苏绒朝我走过来:“剖腹产吧,刚检查的结果顺产恐怕会有危险的。” “苏绒,一定要保证她不会有事。”郝陵则还是紧紧的捉着我的手,站了起身正对着说要动手术的苏绒,声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知道”苏绒表情复杂的看了郝陵则一眼,示意麻醉师过来给我注射。郝陵则松开一直紧握着我的手:“子语,我和先生都在等着你,你坚持住。”我点点头,看着郝陵则被护士推出手术室。麻醉师将吊瓶挂在手术室的挂勾之上,针头也随之扎入我手臂的静脉。黄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手术室的衣服,站在我身旁像是接替了郝陵则的任务,紧紧的捉着我的手给我安慰。几秒之后,我像是彻底的睡了过去,什么都不再知道。 再等我眼开眼睛的时候,日落的光线斜透过窗户撒在四周,我想现在可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郝陵则还是像上一次一样,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倚在病房的落地窗前。腹部灼痛的感觉,使我皱着眉头。我无力的朝着郝陵则所站的方向道:“陵则” 他像是被我的声音惊吓到了,背景很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但旋即转过身:“你醒了?”他快步走到我病床前,低头探视着我。 “沈岩和孩子呢?怎么样了?”我吃力的问着郝陵则,腹上的疼痛让我极度的不适。郝陵则看着我拧在一起的脸,按了床头的呼叫器把黄书叫了进来。 “帮她按一下镇疼泵,我去给她准备些吃的。”郝陵则对刚起来的黄书轻声交待后,便又想象上次一样退出病房。 “陵则” 郝陵则回避我的态度让我跼蹐不安,他不会又想隐瞒我什么事情吧?会是沈岩出了什么事吗?又或是孩子… 我心中的恐惧被郝陵则的态度,无限的放大。 “等我回来”他停住了离去的脚步,但又仅仅是回过头给我留一句话,便不再等我说些什么,就匆匆离去。我转向立于一旁的黄书,她和郝陵则一样回避着我询问的目光。 她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薄毯,轻按一下我腹部旁边挂着的镇疼泵,又给我盖好薄毯,整个动作轻柔的就像不曾触及我的身体,但却始终无语,也不正视我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 “黄书,告诉我怎么了?”我伸手捉住也想要离开病房的黄书,内心的恐慌已经不能自抑。 “陵则回来再说吧,他不是让你等他吗?再等一会?”黄书像是怕极了我的触碰,她扭捏的收回被我捉着的手。一改平日里的淡漠,显得有一丝的慌乱。 我见她那个样子,也知是问不出个什么。我索性不顾自己手背中扎着吊瓶,挣扎着的想要起身去问问苏绒,到底怎么了? “黎小姐,你不能这样,刀口会发裂的。”黄书立刻按着了挣扎着起身的我,紧张的叫了起来。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我扣住黄书按在我肩头的手,恳求的看着她。他们不能这样,每个人都回避着我的问题。他们都应该知道,沈岩和孩子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现在他们回避我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都不好吗?可是,不好也要有一个程度是不是?就算是最坏的程度,也应该要告诉我是不是?这样,回避着,隐瞒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经过抢救,目前还算稳定,现在有医生全天护理着呢。你放心吧!”她闪烁的目光,最终落在我眼中。语气带着一丝的恳求,似乎是想在告诉了我孩子的情况之后,我能放开扣着她的手,让她离开。 可她,还没有告诉我沈岩的情况。 难道说,这一世我也晚了吗? 我松开黄书的手,静静的合起了双眼。身上传来的疼痛,我已是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刀口疼,泪水默默的随着眼角开始往下掉。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的。也许沈岩也没有事,可是他们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黎小姐”黄书喊了我一声,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在看到了我滑落的眼泪时,又将吞了下去。我把脸往一边侧去,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至从知道沈岩的病情之后,我一直给自己打着预防针,我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离我而去,我也不能这样。 沈岩最爱的也不过是我在陪着他的那一抹笑容,我怎么可以带着泪水送他离开呢?就像他曾告诉我:“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语儿也要笑着送我离开。因为,只要有语儿的笑容,我才不会迷失在那陌生的世界里。我会寻着那一抹笑容,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再也不要离开。” “子语”郝陵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我的床边,他试过我眼角的泪珠伏身在我耳边:“你和孩子都尽力了,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尽力了就一定有结果的。”他的话,肯定了我的猜想。我哽咽出声,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郝陵则轻按着我的身子,继续在我耳边道:“他最后跟我说陵则,我对你是生死相托,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只有她好好的活着,我才是真的没有任何的遗憾。他说陵则,下一辈子就算命运还是如此,我也一定不将她托付给你。可这一世,你答应我好好待她,照顾她。” “子语,为了先生请你不要这样,不要让我成为失言之人。你还有暮觉,先生给孩子取的名字叫沈暮觉。他说,他觉悟的太晚。发现爱你太晚,发现不该爱你太晚。子语,你不要这样… ” 郝陵则一则紧紧的扣着我颤抖的双肩,我像是痛到想要蜷起来身子,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想要缩在一起,就像可以像胎儿一样蜷在母亲的肚子里一样。可腹部的刀口和郝陵则压在我身上的重量让我不得动弹,我咬着下唇,双手死死的拧着盖在我身上的羊毛毯。我不想让自己在郝陵则面前这样,可是我又控制不住一下往下滑落的泪珠。 “子语,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郝陵则抵着我的额头,带着他的气息伏身在我耳朵以一种祈求的语气,让我不要做着这样伤害自己的动作。可是,这样子的反应,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他见我还是这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子语,为什么你每次都让我看到你最痛苦的样子,你想要让我怎么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公平?这六年的时间里,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看到你的泪水,我不想再看到你流一滴泪了,你知不知道?我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就算不为了我,也请你为孩子想想,那是先生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他生命的延续。”他擦着我一直掉落的泪水,以极低的声音在我耳朵诉说。 我说不出话,只是低着头,恨不得把头能埋进被子里不去理会他说的一切。可他紧扣着我一丝都不肯松开,就像非要我现在就去面对这个残酷的实现一样。郝陵则,你说我不公平。可是,你能不能也不要这样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告诉我事实,我是带着多大的希望来这里的,你怎么可以让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告诉我,我带来的不是希望,甚至连失望都不是,而是绝望! “子语,黎子语。你这样子,他走得也不会安宁的。你非要看着他不舍悲伤吗?”郝陵则像是对我的逃避现实现给激怒了,他狠狠的扣住我的下额,带着他的气息用着一种几乎是悲愤的语气向我低吼道。 “我知道你现在痛心入骨,我也知道你现在是听不进我讲的任何一句话。可是,你得自己先好起来。否则,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黎子语,你不要逼我。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我会让医生给你一直打镇定剂让你昏睡直到你刀口愈合为止,你不要跟我比狠心。我说过,我是司俊和齐朗两个人的综合体,你要想跟我比狠心,咱们就试试。” 他突然放开一直扣着我的手,人和气息也随之离开我的身旁。一瞬间,刚才还包围在我身边的力量顷刻之间消失殆尽。我更加无助的想贴进床枕之间,寻求一丝的慰藉。 我知道郝陵则说得出做得到,如果我还这样的话。他真的会让医生给我打镇定剂直到我可以出院为止。可是这样,我可能就真的连最后见沈岩的机会都不再有。我松开一直拧着羊毛毯的手,向郝陵则站着的方向伸了过去,似乎想要捉着他说些什么。可我开不了口,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组织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终于握住了我抬起的手,但也只是静静的握着不说话,也不向我靠拢。我埋首于枕头之间,松开一直咬着的下唇,像是泄开了一道划伤的口子,血流不止:“陵则,郝陵则。” 他突然低下身子,重新用他身上的气息和力量将我包围起来。他的手穿过我的脖子,将我的额头置于他的肩头,双手拥着我的背把我搂在了他的怀中,用着一种已经不容质疑的语气道:“我郝陵则这辈子注定是陪着你痛苦的。” 有人说,在人最痛苦的时候。如果还有其他人给你安慰的话,你会觉得自己更加的悲不自胜。我想,我就是这样。当郝陵则将我拥在他怀中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世界已经全线崩塌,我开始不能自抑的号啕大哭,完全把自己沉浸在失去沈岩的悲痛情绪里,并深深的不能自拔。什么孩子,什么沈岩的遗言,我通通的都听不进去,记不起来。最终,郝陵则不得不让苏绒给我打下一针镇定剂才得以平复我激动的情绪。 后来的几天里,我不知道郝陵则是不是一直在给我打着镇定剂,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自己一直昏昏沉沉的从未清醒。至到有一天,一声孩子的哭声传入我耳中。我似乎才记起自己已经是一个母亲,我有一个孩子,一个沈岩生命的延续。可这个从出生起就被我遗忘了的孩子,我甚至连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郝陵则抱着他站在我的床前,还不熟练的在轻轻摇晃着他。郝陵则见我像是清醒了过来,便弯下身子,将孩子的正面朝着我,对着手中的孩子道:“暮觉,来看看妈妈。” 暮觉?这是沈岩给孩子取的名字吗?暮?迟了的意思吗?看来,我最终还是迟了。迟的不是沈岩,是我们,我们都觉悟的太迟。我看着郝陵则手中的孩子,红皱皱的脸,五官全都挤在一起,几根黄黄的头发耷拉在小小的脑袋上,包裹下,细小的身子,着实很丑。 “孩子今天才从观察室出来的,生下来的时候才四斤多一点。我想,你见到他也许就能不要再这样一直睡下去。子语,暮觉太小了,小到我抱着他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了,生怕自己一用力就能把他给捏碎。你知道吗?我听着他哭的声音都没有那些足月的孩子大声。所以,你不要再睡了,清醒过来抱抱他。让他知道,他的身边不只是有医生,有护士,有我,他还有你,有妈妈。” 67 我伸过手,想要接过孩子。郝陵则却像是犹豫了一下,停顿了一秒后才把孩子放在我的身侧,而不是直接放到我的手上。郝陵则喊来黄书,稍稍的帮着把我扶了起来。不知道是腹部的刀口似乎已经不疼了,还是我把我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到孩子身上,我似乎感觉自己在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之后,现在可以下床走路了。 我伸手抱过孩子,他那么小,小到我也像郝陵则说的那样都不太敢用力。从我抱起他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一直嗷嗷的哭着,我被他的哭闹弄得完全不知所措,我生疏的?(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9 部分阅读 目拮牛冶凰目弈峙猛耆恢耄疑璧那崤淖潘谋常胍遄∷灰倏蕖?墒牵纯薜脑椒⒗骱ΑN椅弈蔚目聪蚝铝暝颍环缇椭赖谋砬榭醋盼遥冶傅男α诵ΑC看巫霾斓氖焙颍蓟嵊杏な淌谌绾握展诵律?墒牵颐看味际亲鐾昙觳橹笾苯尤チ松蜓业牟》俊V螅惨恢泵挥醒Ч绾伪Ш⒆樱绾挝寡〉故呛铝暝颍绻惺奔渑阄胰プ霾斓幕埃蓟岣谟な竺嫜霸趺吹币桓鲎及职帧?br /> “没关系的,孩子可能现在还不习惯吧!以后慢慢来就好了。”他接过孩子,坐在我的床边。把暮觉抱在手臂之中,面朝着我。黄书站在郝陵则的身后,又似乎是回复到了她平日里的淡漠样子。 “陵则,黄书,谢谢。”我是真心的在向他们道谢,如果没有他们在这生死关头还一直这样陪伴在我和孩子的身边,恐怕我失去的也就不只沈岩。想起沈岩,我的目光不由的又黯淡下来。 “黄书,你先把孩子抱回去,我和子语说几句话。”孩子在郝陵则的手臂里停止了哭声,静静的睡了起来。他把孩子小心的放到黄书手中,黄书接过孩子轻轻的退出了病房,他收回看着黄书离去的背影转过头看着我,沉静片刻无语。 “子语,先生明天出殡。”他先是清了清嗓子,后按着我的一只手。像是很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明天? 我看向郝陵则,但又似乎是越过了郝陵则看向了窗外。一时间,目光没了焦点,心也跟着空落落了起来。 “子语,因为你一直昏迷不醒,出殡的日子一推再推,明天已是头七了,沈家那边我和司俊他们已经快抵不住了。我想,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郝陵则见我没什么反应,轻轻的抚着我凌乱的头发。语气像也十分的悲凉,但却又十分的坚定。 “我睡了这么久?”郝陵则说我是一直昏迷不醒,看来不是他给我打的镇定剂。这似乎又是我自己在逃避现实。如果,今天不是孩子的哭声刺激到了我,我肯定还能一直这样昏睡下去。 “嗯!”他点点头,将目光锁在我的脸上。我收回没了焦距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郝陵则。他看起来极度的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衣服也皱折不堪。看来,这些天又是他一直在这里守候着。沈岩的事情要操心,我和孩子也要他操心。我不禁想问沈岩,他给郝陵则找了一个多大的包袱啊! “你睡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那天我给你打坏了镇定剂,才让你这样一直昏睡不醒。可苏医生说,是你自己在逃避现实,不肯醒过来面对内心的痛苦。”他的手指,像是在梳理着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的打理着那凌乱的头发。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很庆幸我现在肯醒过来一样。 “不要再睡了,先生不会想你这样的。你也不想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他将我眼前的留海挂在我的耳后,使得我像是能重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整个人似乎也随着清醒了过来。 “谢谢”除了这句谢谢之外,我找不到什么表达的词汇能对郝陵则说。他轻笑出声:“不要再对我说谢谢!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的谢谢而做的。” 他站了起身,向我伸出手:“伤口已经愈合了,下床走走吧。”我把手交到他的手里,我知道我的双腿肯定无力支持这沉睡了五天的身子。可我必须先站起来,因为明天我不想让沈岩看到我这个无力的样子。我答应过他,要坚强的活下去的,要把孩子带大的。 我坐起身,刚把腿移到床边,郝陵则便弯下腰,给我拾起地上的拖鞋套在我脚上。他的头顶,正好落在我面前,头顶上几根白发赫然出现在我眼前,一瞬间,无限的愧疚向我涌来,我抑住自己的酸楚,对他说:“陵则,你有白发了。” 他给我穿鞋的手,一丝的停顿。但随即又轻笑出声:“不好吗?如果到了有一天,我还这样帮你穿着鞋,你跟我说,陵则你还有几根黑头发呢。那该多好啊!” 郝陵则的话,让我觉得他是在告诉我,他要一直陪着我到老,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最浪漫的事,就是陪着我慢慢变老,老到我们哪里也去不了。这似乎是他给我的一个承诺,一个沈岩未能兑现的承诺。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 沈岩的灵堂,设在医疗中心他住的独栋小院。我站在小院门口,看着他的照片挂在一楼的厅前,似乎几个月前他怒气冲冲朝着我一边教训我,一边走路的样子还在我眼前。郝陵则立在我身侧扶着我的手,轻轻的把我推向前。 “我们进去吧。”郝陵则的声音很轻,但就是这么轻的声音也还是像划破了整个小院大厅的寂静,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我没什么表情的看过他,点了点头,随着他向前厅走去。司俊和齐朗在见到我和郝陵则的那一刻,也齐齐的朝我们走了过来。他们三个人之间,相互的交换了一下我不太明白的眼神,像是护着我似的走进灵堂。 整个灵堂里,沈岩的照片四周围着一圈白菊挂在墙壁的中央,下面的祭台也被一圈又一圈的白菊围着。整个大厅里大家都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方惠在轻轻的低泣之外,都低着头像是在沉思。 沈父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旁边坐着方惠和她的父母。另一旁的沙发上,坐着苏绒和他的父母。我不知道苏家和沈家到底有多深的渊源,但苏母身上透出的悲痛是那么的真实。我想,沈岩的离去她肯定很痛苦吧。必经,在苏缦离去的这十几年里,沈岩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像是对自己亲生父母一般的照顾着他们。 沈岩的父亲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像是很复杂的轻道:“身体也没好,过来干什么呢?”我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 郝陵则接过话:“应该过来送先生最后一程的。”他的话,引来方惠更为悲切的低泣。我转过头,默默的看着她。一身白衣,一丝不苟的挽发,斜插着一支白花。纵然,面无血色,心力憔悴但也难掩沈家长媳的风度。我自问,换成是我,我肯定无力支撑的。 昨天,我答应了郝陵则今天不能失态的。无论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人,也不能改变我今天是郝陵则的太太的事实。我所做出的任何动作,说出来的话都代表着郝陵则,而不是我自己。 “我陪她进去。”郝陵则看了沈父一眼,像是在征求,又像只是在告知。他没等到沈父做出什么示意,便拉着我略过其他人直接走到后堂。 郝陵则推开里间的门,沈岩的棺木停在房间中央。我几乎是被郝陵则推着,艰难的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水晶棺下他的脸清瘦的厉害,似乎已经找不到平日里的样子。我伸了伸手,想抚上他的脸,可隔着的水晶板面却无情的阻隔着我的手。我扬起一抹沈岩最爱的笑,手指延着水晶板面下沈岩脸的轮廓描画起来。 以前,他常说:“子语,不要这样最对着我笑。”我问为什么,他会无奈的看着我道:“让我觉得愧疚。” 我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愧疚。但我却知道,只有我这么笑着的时候,他的眼神里会出现一抹亮色,那抹亮色像是会照耀着我,让我欢喜不已。 他轻划过他的眉间,平日里因为常皱眉头而起的川字纹还是留着痕迹。这个人,这最后的日子里肯定也没有少皱着眉头吧!? 我将手指移到他的唇,那唇色已是淡淡的紫,但嘴角却挂着一个弧度。这个弧度,是平日里我多努力才能得到啊!他挑食,我做的菜他常常一脸无语的将嘴泯成一字,从来不肯为了鼓励而给我一个微笑。为了得到他的这一抹微笑,我能把一道菜练上十遍,百遍直到他满意为止。 我从来不知道,我能一边扬着他最爱的笑,一边流着他最不喜欢的泪。我伸过手擦了擦,轻笑出声:“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一直这么笑着。你就能寻着这抹笑回到我身边的。” 啪的一下,一滴泪水正好掉在了沈岩的脸上的水晶板上。我慌乱的擦了擦水晶板,又慌乱的擦过我脸上滑落的泪,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两口气,像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沈岩,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要帮我揍暮觉那小子的。怎么可以只见他一面就舍不得下手了?说你偏心,你还不承认。现在承认了吧?算了,以后我唱红脸,你唱白脸。每当我揍他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他,如果你爸在,他一定会拦着我揍你的。如果你爸在,他一定只会说孩子调皮是好事情,不要遏制你活泼的天性。如果你爸在,他肯定不舍得我瞪你一眼。如果…”我哽咽的像说不下去,郝陵则从身后,轻轻的扶着我的双肩。 我看着沈岩的脸,忽悠间暮觉那紧皱在一起红红的小脸划过我的脑海。我皱起眉,像是带着不解道:“你说,他为什么长那么丑?你生下来也这么丑的吗?那么一点点,小胳膊小腿的,就像小猫小狗,一点也不像我。” 整个房间里,只听得见我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沈岩还是那样,嘴角挂着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郝陵则拍拍我的双肩,像是让我不要这样。我像是记起自己答应郝陵则的话,慢慢的止住自己不停掉落的泪。 我不再说什么,手指却滑落到沈岩的双手处。一次他带着我去云南,在机场休息室里,他拉着我的手端详了很久很久,最后像是很肯定的扬着笑说:“比我的差一点。”我当时噗哧一笑,说他臭美,说他是剥削阶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手指依久还是那么修长,白晳,只不过指甲不再是粉粉的红。 “陵则,妙湛师过来了。”司俊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打断了我静静的回忆。 我转过身,司俊立于内室的门边,妙湛师和觉和师站在司俊的右侧。正看着我和郝陵则。 郝陵则伏身向两位法师行礼,我侧于一旁脑中突然回想起妙湛师那句:“楞严尚差三卷未完,记得要回来。” “出来吧!别扰了亡灵。”妙湛师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话是对我说的,按着妙湛师的讲法我是不应该出现的,这样原本可无牵无挂离开的亡灵会因为我的一哭而不舍,会扰乱到他的往生。 我悄悄的再看了一眼沈岩,他还是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我多希望他能伸出手,拉住我别让我离开。又或是拉着我,让我跟他一起离开啊。 “子语,走吧。”郝陵则簇拥过我的身子,将我推向门外。我转过头,妙湛师和觉和师也退了出去。在临走到门边的时候,司俊低声在郝陵则耳边道:“方惠还是不同意把先生葬在普渡寺,现在股东、供应商、客房、各分公司的代表都差不多到了,她再这么闹下去可不好。” 我抬起头,看向郝陵则。这事,司俊问他意味着什么?难道沈岩的遗愿他们也不能遵守吗?那我答应他和她的怎么办?人都不在了,还要介意葬在哪里吗?郝陵则回向我还带着泪的目光,对着我轻叹一声:“放心吧,我会遵守先生的遗愿的。” “谢谢”我看过一眼司俊,也跟着叹出一口气,跟着郝陵则离开了沈岩。大厅里站站坐坐的挤了一屋子的人,见着郝陵则出现似乎有片刻的寂静。他对着黄书招了招手,把我交到她手中之后。便走向方惠的位置。黄书搀着我走到大厅最里的一个位子坐了下来,我的目光慢慢的转到郝陵则的位置,只见他低身在方惠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使得原本正与苏绒争执的气焰顿时泯灭了下来。一脸悲切又无计可施。我的心,无由的像是能体会方惠这时的心情。 沈亲在王管家的陪伴下向我走了过来,我立刻起身相迎,他以极低的声音对我道:“等会,你不要跟着去了。身子没好,去那地方也不好。让陵则直接陪你去普渡寺,在那里等着我们。” 我点点头,我知道沈父这样安排也是不希望我有什么失控的行为,而为本已乱成一锅粥的沈家添乱。而我,自认也没有这个能力能亲眼看到沈岩火化,而无动于衷。 我取过口袋里的一个锦盒,里面是沈岩送给我30岁的生日礼物,那枚原本是应该给沈家长媳的戒指。“这个,也算是物归原主。人不在了,给她一些寄托也总是好的。” 王管家接过锦盒,递在沈父面前打了开来。沈父看了锦盒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的愧疚之色,又看向我:“这是他给你的,我如今…” 我知道,他是很乐于我把这枚戒指交回给他的。这样,对方惠来讲他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也不至于让沈方两家的关系,会因为沈岩的离世而发生什么大的变化。而这枚戒指对于我来讲,原来也就只是一个生日礼物而已,至于它代表是什么,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人不在了,该了的就都了了吧。”我没有什么表情的,把目光看向落座于道的妙湛师。他还是那样淡淡的,端身正坐在那里。似乎这满屋子的人都与他无关一般。我想,师父是会赞成我这么做的。 “你和孩子…”沈父又言而又止,眼神中有些期盼,又有些退却。 “我是郝陵则的太太,那是郝家的孩子。”这是我答应了沈岩的,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不会失言于他。 “我知道了。”沈父示意王管家收下锦盒,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退回自己的位置,整个过程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至少,是没有引起一直跟郝陵则说话的方惠注意。 “黄书,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再陪我去普渡寺住三天,楞严还差三卷未完。”我看向站在我身后的黄书,带着一丝的恳求向她问道。 “要带着暮觉吗?”她像是没有经过一秒钟的考虑,点了点头答应了我的请求,但也随即问到,要不要带着刚出生的孩子。那个,已经出生七天,我却还没有抱到七分钟的孩子。 “不了,陵则会照顾好他的。”我好像把郝陵则当成了万能的,也似乎真的相信了沈岩给我找来的郝陵则会无怨无悔的照顾我和孩子。我不知道自己对郝陵则日渐益生的信任是因为沈岩,还是因为郝陵则自己本身。 “你很信任他?”黄书问我,是不是很信任郝陵则。我浅浅一笑,是吧!除了信任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觉得自己一定要依附着一个人,才能得以生存下去吗?”黄书见我点点头,似乎有些不解的问我,是不是一定要依附一个人才得能生存。我想,我是吧!对沈岩近十一年的依附,让我习惯了。而他,正是因为知道了我这种习惯,他才会给我找来郝陵则。 “你爱他,还是只是习惯依附着他?”黄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不像平日的她。所说的话,所提的问题都带着一种叫尖锐的成分。 “黄书啊!何苦要问这些呢?”黄书在我拜塔那天所说的话,不是没有让我对她的身份起疑,只是我已经不想去知道这些曲曲折折,是是非非了。她到底是苏缦的人,还是沈岩的人我也不想知道了。 “你…”她顿下想要说的话,敛回脸上突然丰富了的表情,像是又做回了她平时淡漠的样子。 “黄书,陪我去普渡寺吧。”我还是邀请她跟着我去普渡寺,似乎她身上这即刻意又自然的淡然,是我一直想要向她借予的。 普渡寺外,因为沈岩的骨灰还未到,所以已经守候多时的记者在见到郝陵则和我的时候,也都蜂拥而至似乎都想得到一丝最新的消息。郝陵则和随车的安保费了些功夫,好不容易将他们阻止于普渡寺后山之外。我独自一人立于苏缦的墓前,墓碑上她那浅浅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在她墓园的左侧,已是翻挖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新穴,那将会是沈岩的最终归属地,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的地方。 我擦过苏缦墓碑照片上的几片水渍,轻声道:“苏缦,我把他还给你了。”快十一年了时间了。苏缦,这十一年来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终于能堂堂正正的面对你的。 “这位,真如外界所传的是沈先生生前的初恋女友吗?”身后,一道男声突然打断了我的出神。我快速的转过身,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孩,脖子处挂着一部相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他的样子,让我有丝片刻的熟悉感。 这后山今天是不对外开放的,这个孩子是怎么进来的?会是混进来的记者吗?又或许只是一个好奇的香客呢? “是你?”他像是很惊讶看到我,我心一紧,难道我真的是见过他的?只是在哪里呢?我收住自己内心出现的慌乱,看了一下四周。郝陵则因为去客堂办事还未归,如果他真是记者的话,我要如何面对? 我带着疑问看着那个少年,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一个多月前,你们因为我拍的一张照片,送给我这部相机的。”他见我一直想不起他是谁,索性把身上挂着的相机拿给我看,似乎想通过相机让我记起点什么。 他的话,让我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的。我开始打量起他,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沈岩的身份的,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普渡寺。我暗暗的企望郝陵则能快些回来,我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现在照片已经是收在了我这里,可是他要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必经人言可畏,特别是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里。 “你是记者?”我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了他的身份。沈家人这个时候,已经在来佛光山的路上,再一直跟他拖下去也只是消耗时间而已。我要很快的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还是实习生,还不算是记者吧。”他挠了挠头,眼中单纯的笑了一笑,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拍过的那张照片如果发出去的话,会引起外界多大的振动,也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无意之中捡到了一个可以使他成功的机会。可,他又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无害吗?郝陵则在深蓝向我求婚的经历,让我不敢过于的大意。 “你是哪个报社的?”我走向他,示意他跟着我走出这片大家关注的墓区。“新周刊”他又是爽朗的一笑,缓缓的跟在我身后。 “今天报社派你来,是来找新闻的?”我带他走过后山的小路,回到我在普渡寺的小楼,坐于一楼的会客间。 “是,可我没有想到会遇到你。”他又是一笑,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眼中才开始闪耀着某种光芒,那是一种带着欲望的光芒。他这时,才似乎发现这是一个机会。 “你觉得我会是新闻?”我算新闻吗?他手上没有他拍的那张照片,如果他想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的时候,最多也只能在文字上给读者做些引导。然而,沈岩都不在了。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些前尘往事罢了,再者,他也不见得能挖得出些什么来。就算挖得出些什么,他又真以为新周刊能让他发吗? “您自己不这么觉得吗?”他挑了挑眉,问我。 我一笑,他必经还是年轻。 “也许你觉得你会通过这件事情成为新周刊的正式记者,也许你也会认为,我也许会是你事业成功的踏板。可是,你想想,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人能挖出点什么?你真的觉得,幸运只眷顾于你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学会了欺负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还是这样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似乎,从没了沈岩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必须要学习独立面对这些。就算,有郝陵则也是一样。 “你们前辈没有告诉过你,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新闻是不可以拍,不可以写,不可以传的吗?什么是新闻?新闻也不过是有些人愿意让你们写奇…书…网,你们才能写的东西。”我不想毁灭一个刚出社会的孩子对于一种职业的幻想,可是这特殊的情况不这么彻底的消除,可能就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多的麻烦。沈岩不在了,又何苦让活着的人,再为他纠结呢。 他因为我的话,有片刻的出神。我想,这些话他的前辈们是告诫过他的吧。我又扬起一笑:“你要是下周有空,SM集团可以接受一个你的专访。你觉得,拿出一篇专业的访问和你拿出一篇捕风捉影的八卦新闻,谁会有助于你的职业发展?” 他悄悄的打量了我一眼,似乎在心中猜想着我到底是谁。可我回以他很浅的一抹笑容似乎是在向他做最后的询问,他看着我的眼神,缓缓的点点头。 把那孩子送出小楼之后,我跌坐在前厅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已是疲惫不堪。郝陵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抬着头看着我,双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舍的笑意:“子语,可以照顾自己了。” 我抬起头苦苦一笑,与他的目光平视:“是吗?可我觉得这样很辛苦。”应付一个这样的孩子,我都觉得疲惫不堪。可想而知,如果我今天遇到的是一个在媒体圈里混了很久很久的人,又哪里会有这么轻松过关呢?更甚者,他会以此为条件,在以后的日子里向我索要更多的东西。 “这种事情,以后交给我处理吧!”他伸出手,轻轻的将的我头靠在他的肩上,淡淡的开口。我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身子在郝陵则身上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吸取着他身上透出的力量:“陵则,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着沈岩将我交到了你的手上。” “是吗?”他轻笑出声,那声音里带着他一贯的自嘲。 我附在他肩头,心里只感觉悲苦无尽。 “人生悲苦,悲苦…”我的声音很淡,淡到就像不曾出声。依在陵则肩头的眼角不经意的滑过一滴泪水。 “子语,也许人生是悲喜交欣才是!”他缓缓的抚着我的背,语气也轻柔的在我耳朵低语。 悲喜交欣? 我深吸一口气,离开那个给予了我力量的怀抱,朝他一笑:“陵则,谢谢!”郝陵则眼中闪过一丝的失落,但却随即起身并把我也一并拉起身:“走吧,他们都到了。” 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我一脸正色的道:“子语,我会给暮觉当个好爸爸的。”我朝他点点头,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父亲,一个比我还称职的家长。 我和郝陵则走到墓地的时候,方惠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几乎是已经哭得站立不起来。苏绒手中捧着那个骨灰盒默默的含着泪站在那里,我一时无语。沈父在王管家的陪伴下,也是老泪纵横,一脸悲痛。苏母也一在旁抹着眼泪,这一刻似乎整个佛光山哭声一片。而我呢?在看到这么多人的眼泪之后,我发现我自己反而漠然了。漠然到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些人的悲痛,感觉而这一切又似乎都与我无关。 苏绒捧着骨灰盒慢慢的走向墓穴,他在把骨灰盒放进墓穴里之前,看了他姐姐的墓碑一眼,带着泪却又含着笑轻轻的把沈岩的骨灰放了进去。在他松开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却像是随着沈岩的骨灰沉到了墓穴的最低端,久久的回不了原来的位置。我的脚一软,像是撑不起自己的身子要向后倒去。 郝陵则在我身旁,立刻揽过我的腰,将我紧紧的扣在他的臂弯之中,似乎是强行的架着我不让我倒下去。站在郝陵则一旁的司俊和齐朗看了我和郝陵则一眼之后,同时的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挡住了身后人的目光。 “支持住”郝陵则一只手抚在我冰凉的手上,极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强行的让自己点点头,我知道自己是不能倒的。方惠都没倒下去,我要是倒下去了可要怎么解释才好。 我依在郝陵则身旁,久久过后一阵风吹来,似乎风里有着沈岩身上的味道。我稍稍的清醒了过来,沈家的几位旁系的男丁开始将翻出的新土填进墓穴,方惠已经哭倒在沈岩的墓穴旁。我看了苏缦的墓碑一眼,轻笑出声。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轻笑,难道只为想起只要寻着语儿那抹笑容,我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诺言吗? 郝陵则听闻到我的笑声,低头却一言不发的看向我。 我收住笑,轻叹一口气,轻道心中涌出的一句不知在哪里看到的词牌。“君子如玉,怎奈云逝如烟。”沈岩,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一直扬着你最爱的笑,就一定回到我身边的。不要食言,一定不要食言。 我稍稍的抬起头,一缕阳光终于破云而出。郝陵则似乎感觉到了我已经能够站立,便轻轻的松开了架着我的手,低着头对着我迷茫的双眼,像是要对应着我刚轻叹的话道:“茫茫人海间,空留恋,只为守一句誓言。” 我俩相视一笑,又各自收回自己的目光,我在心中轻叹,只为守一句誓言,沈岩,请你守住你给我的誓言。 我转过头,看向沈岩的墓碑,上面的照片让我吃惊的回望郝陵则,那张照片应该是他剪切了在我的婚礼上和沈岩的唯一一张合影,我以为那张照片这时候会夹在沈岩的某本书里,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墓碑之上。照片上的人,眼神中那么强烈的不舍和宠溺的表情,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现场的人无不为这张照片惊叹,也不由的把目光投向沈岩墓碑的右侧苏缦的墓碑之上。我在心中轻叹,郝陵则何必选一张这样的照片呢? 他低过头,看着我眼中的不解和苦笑,低声对着我说道:“很多年以后,我希望别人会知道先生这样看着的人,是你。” 我低下头,不禁失笑出声:“怎么?还要把我葬在这里吗?” “如果,你要求的话。我会这么做的。”郝陵则认真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答道。 我看向苏缦墓碑,又看看沈岩的墓碑,最终把目光收回到郝陵则身上:“不用了,我除是你郝陵则的太太之外,就只是黎子语而已。” 郝陵则,你在上海的时候不是告诫过我,我是你郝陵则的太太吗?可现在为什么又这么做呢?我悄悄的把不解藏于心中,不再向他询问什么。郝陵则有一点和沈岩特别的像。那就是他不想告诉你的话,你就算问得再多,他都能保持沉默。所以,依我现在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告诉我原因的。 我把目光转向墓前,苏老夫人已由苏绒搀着,将自己手中的白菊放在墓前,她一手用白帕试着泪,一边抚着墓碑听她道:“你这孩子,怎么也学那缦儿瞒着我们啊!她糊涂,你也糊涂吗?你这一走,让我们这些个剩下的老骨头怎么办呐。” 她不顾苏绒的劝阻,也似乎没顾忌在场方惠及方家人的感受,独自一个捉着沈岩的墓碑哭诉着:“缦儿走后,我知道自己因为你没来送她最后一程,一直对你冷言冷语,态度也很恶劣。可是,从苏妈妈的内心里来讲你和缦儿一样,就像我自己的亲生孩子,你们怎么可以都这样对待我们呐。” 不知道为什么,苏老夫人的一席话让我不由的又落下泪水。似乎随着苏老夫人那些话,沈岩突然倒在我身边的样子又重新回到眼前。我紧紧的捂着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一直怨你为什么,赶不来送缦儿。这些年,你却都从来不告诉我原因,你想让苏妈妈带着这些怨恨过一辈子吗?难道,你又真如缦儿所言是为了她吗?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苏老夫人说到这时,几乎已是泣不成声的跪坐在墓前。 苏母的话,让我下意识的向她走去想要向她解释一些什么,郝陵则在身后拉了我一下,像是想阻止我这么冲动的做法,可我回过头看着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说。就那一刹那,我在郝陵则眼中读到了:“你如果想去就去吧,一切有我”的讯息。我转过身,只见苏母仍是匍伏在地,我定了定自己凌乱的心神,向前走去。我知道,自己要说出去的话,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猜忌,可我没有办法还让沈岩受着这不白这冤。我走过沈父和方惠身边,没去顾忌他们投来的目光,伏下身扶住苏老夫人。 对着这张和苏缦十分相似的面孔,我不禁想苏缦是不是也想知道沈岩未去送她最后一程的理由? 苏老夫人止住了眼泪,看着我。我的目光透过苏母落在了苏缦的墓碑之上。这就样几个来回,我心想,苏缦,这些年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来送你呢?如果,我今天告诉你们的话,你们是不是就再怨恨了?我扶过苏母,将眼神落于她的双目之间,紧紧的锁着她,又或是我锁住的是我心中的苏缦,轻声在她面前道“那天,他高烧42度,最后是因为昏迷才被送进了医院一直到26日凌晨他醒来。那天,他醒来之后冒着生命危险强行要求出院,赶回来见苏缦可还是晚了。” 我浅浅一笑,似乎沈岩那晚拉着我手喊苏缦的样子又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沈岩为什么一直不告诉苏家人原因的目的是什么,但两位当事人都已是黄土一杯,何必还要再让活着人为此怨恨、不平、痛心呢? “苏老夫人,现在可以放下这些了吗?” 我没等苏母做出什么反应,也没顾苏绒一直打量我的目光,独自起身退回到郝陵则的身边。郝陵则轻叹一声,不顾一切人注视的目光把我搂进怀中。我知道,这时候郝陵则会帮我挡住外界投来的所有不解、好奇、探究的目光。我只要寄身于他的怀抱当中,仍旧可以过得像沈岩在世时一样。 这,也许就是沈岩选择郝陵则的原因吧! 沈岩的葬礼终于结束,我们一行人也随着沈家家亲的礼车一同回到山门外。临上车前,集团的律师走向郝陵则低声道:“下午沈先生的遗嘱会进行公示,根据他生前的要求是你们三人特别小组要到齐才可以公布…  ”郝陵则点点头,不接律师的话,但又像是在等着律师后面的话。 “另外,沈先生要求您夫人列席。”律师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掏出拍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贴进郝陵则身边,像是避着其他人的样子低声说道。 我看向郝陵则,他正好也在打量着我,沈岩为什么会做如此安排?我又是不解,但我这想郝陵则对此也没有答案。 郝陵则投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律师可以离去。拍拍我的肩:“没事的,先生可能也只是想让你知道些什么才这么安排。” 我点点头,只能听从郝陵则的建议,走一步算一步的去面对。 下午,我一次踏进沈家的祖宅。王管家已早早立在门口守候,见我和郝陵则下车便迎了过来:“其他人都到了,就等您俩了。”他把我们引到二楼的会客室,里面的人见我和郝陵则同时出现,除了沈岩的律师、司俊和齐朗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之外,皆一幅不可思议的错愕之相。 陈律师清了清嗓子,示意我们坐下便开口道:“根据沈岩先生生前的要求,遗产的分配情况,必须要求司俊先生、齐朗先生、郝陵则先生出席才得以公开。但在一个月前,沈岩先生突然向律师事务所提出,在遗产公布时必须郝陵则的夫人黎子语女士在场列席。” 坐在这小会客厅的人除去沈父和坐在沈父身侧的方惠之外,皆与旁坐的人交头低语。郝陵则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用去介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我朝他一笑,其实,他们的举动我真的不介意,我只不过是列席而已。他们的分争与我无关。 “下面,我开始宣读沈岩先生的遗嘱。沈岩先生生前将财产划为两部分,目前我所列举分配的是沈岩先生财产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沈岩先生已交由司俊先生待为处理,任何继承人不得过问、私自调查那一部分财产的动向。违者,即刻取消其财产继承权。” 陈律师此言一出,下面坐着的各位又再度哗然,而且这回连沈父和方惠也开始不解的看向司俊。 可司俊却仍是一幅冷漠疏远的表情,波澜不惊的回视沈父和在坐的宗亲。郝陵则,握过我的手,给陈律师递了一个继续的眼神后,便悄悄的眯起了眼睛拉着我靠在了沙发背上打起盹来,似乎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与他和我已经无关。 “股权方面:沈岩先生生前持有的S。M集团55%的股份交由基金会管理,每年按股份收益10%支付其妻方惠女士及其父沈时年先生赡养费直至百年。基金会交由司俊先生、齐朗先生、郝陵则先生共同负责。固定资产方面:沈家袓宅由其父继承。其余沈家宗亲所住房产皆由其最长者继承。除此之外,沈先生在全国12处公寓、别墅由其妻方惠女士继承。另言,如方惠女士在其生后另觅人生伴侣,除取消上述的股权分益之外,这12处房产可作为贺礼赠予方惠女士。银行存款方面:沈先生生前共计存款223。58万元,根据其个人意愿将捐助到希望工程,此项事宜委托基金会办理相关手续。其他方面:沈岩母亲留下的珠宝、首饰皆由其妻方惠女士继承。详单另列,此处不单独计列。以上皆由沈岩先生于2009年7月20日亲自书写。宣读完毕。各位有需要者,可传阅!” 陈律师坐回他的位置,收拾起这一桌的文件。坐在沈父旁边的几位宗亲一脸的不满看向沈父的方向,可又一直不见沈父说些什么。这时,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低声嘟囔道:“岩少是不是病糊涂了?这么立遗嘱!财产分两份?那一份财产到底是多少?分给谁了?还不让我们问?”那人一开口,其他人就立刻跟着附会了起来,沈家旁系的几位宗亲家眷便又有人接着跳出来道:“咱不说那部分了,咱就说说这一部份,这一部份他还全交由基金会打理?基金会的主事可全都是外人。大伯,您可得想清楚了。” 沈父扶着拄杖,来回的摸索着手柄,一直默默无语,可一旁的方惠却仍是端身正坐的冷冷看着这些叔伯兄长拿着遗嘱指手划脚,不做出任何的动作。那群宗亲在看到方惠的眼神之后,便也收敛起过于暴露的脸孔,开始交头结耳,暗自为战。我收回打量他们的目光,看向郝陵则。他还是靠在沙发背上,只是不再眯着眼而是全然合上打着盹。那静的可怕的面孔,让我想起沈岩刚失去苏缦的样子,可他握着我的手指,却一遍又一遍的抚着我的手背。 此刻,我仍不知道沈岩让我列席这个会议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想让我知道,几个月前司俊让我签的那些文件是他财产的另一部份吗?我转向司俊,他和齐朗也是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原来的坐姿,看着沈家人的一举一动。 “这主家也没人继承了。到头来,还不都是便宜了外人。”这时,不知谁低声的说了一句这话,使得沈父终于抬起了头,正视这群宗亲。 “谁说我主家没了继承人?”老爷子的声音,瞬间阴冷了下来。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我终于知道,沈岩生气的时候像谁了。这父子两如出一辙的表情,说明此刻沈父已是动了真怒。 “大伯,小侄也是无心之语。”沈岩的堂兄,一脸郁悒的走到沈父面前,低声道歉。 “给你们房子住,你们就住着。要是不想住了,大可说一声。主家什么都可能没有,可你们听清楚了,继承人还是有的。”沈父的话,让郝陵则睁开了双眼,也把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一心慌乱的看向郝陵则,他却把目光紧紧的扣住了说话的沈父。 一时间,因为沈父的话,下面的宗亲寂静了下来。可方惠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开始阴睛不定,我想她恐怕也是在猜测沈父这话的意思。沈父抬起双目,扫了一圈最终目光与郝陵则相交,我不由的握紧了郝陵则一直扶着我的手。郝陵则扶着我手背的拇指,轻轻的按了我手背一下,不知想传达什么讯息。 片刻,沈父终于把目光从郝陵则这里转了出去,随即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顿了顿手仗站了起身,转向方惠的说道“我将从第四代里挑出优秀者,过继到方惠名下,作为我沈时年的继承人。” 方惠一惊,连忙起身:“爸” 沈父这话一出,我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握着郝陵则的手,也轻轻的松了开来。 沈父掏出口袋里的锦盒,递到方惠面前:“孩子,这是沈家早应该给你的信物。你收好了,以后谁要是敢说这样的话欺负了你,你直管将他逐出沈家的大门。我还就不信了,少了沈岩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那天,方惠拿了沈家的信物。一 (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0 部分阅读 ,你直管将他逐出沈家的大门。我还就不信了,少了沈岩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那天,方惠拿了沈家的信物。一时间在底下嘘唏的宗亲也不再说些什么,虽然对于遗嘱有诸多的不满,可也碍于沈家一贯的传统而不再有什么动作。那日,在大家都散去之后,方惠叫住了我。她问:“你很早就认识岩少了吧!?”我不知道,她说这话是出于何种认知,可我把她归结于在她问这话,是因为我对苏母的那句话。 我点点头:“十一年前,我在海边遇到突然昏迷的岩少,把他送进医院。后来,他出于感谢,把我安置在了S。M集团。” 她苦苦一笑,不再说什么,自己下了楼去,对于我的回答不做任何的回应。我看着那孤寂的背影,突然觉得悲辛无尽。 外界因为沈岩遗嘱的事情,又闹腾了一阵,但却又都苦于没有任何线索找出另一部财产的出处和流动,故而在一个月后又平静了下来。这期间,司俊拿着我那东西找到我,再一次的要求我签字。我翻看其中的几份,里面留下的东西虽不及留给方惠的财产,但也足以让我和孩子衣食无忧的过几辈子。我记得司俊说过,如果我不签字,这些钱会转到慈善基金里去,我把这些东西退回到了司俊那里。我对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今年的这些钱就给S。M的医疗中心建脐带血库吧。司俊应承了我的建议,在第二周就把这事办了。如果可以,我不希望还会有人像沈岩那样离去。而仅这一家脐带血库相对来讲,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出了月子,我回普渡寺把剩下的三卷楞严抄完,呈给觉和师时,觉和师说:“师父说了,往后黎居士可常回普渡寺小住些时日。”我轻笑,我恐怕是不会再来普渡寺小住了。一想到沈岩这时,已在苏缦身边我又怎么能安心住下呢?我自问自己没有那个心量。 至于暮觉,因为早产的原故,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因为考虑到环境因素,我索性让黄书跟着我和孩子,搬回了香颂。郝陵则对于我这个决定也没什么意见,他说,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没有意见。他那一直以来默默无声的支持,让我更添对他的感激之情。 在暮觉一岁的时候,我带着他去了一趟普渡寺。去年的今天,沈岩离我和孩子而去。孩子的生日成了他的忌日。我总想,那一天我们一家三口都在鬼门关的门口徘徊,只是我和孩子回来了,沈岩没回来而已。如今,孩子已是会牙牙学语,平日里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我吃力的抱着他扭来扭去的身子,看着沈岩依旧笑吟吟的脸,我不禁把孩子放下,扶着他教道:“暮觉来,叫爸爸,爸爸…” 暮觉,圆圆的眼睛看着我,两只手不停的在我面前晃着,红嫩嫩的嘴唇里跟着我的发音,囫囵不清的说着些什么。可无论我引导着他说了多少次爸爸,他始终说出来的,也不像是在叫爸爸。后来,想是被我逼急了,开始推开我扶着他的手,瘪着嘴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这个孩子,原本就和我不亲近。他这样一哭,我显然的开始觉得自己无措起来。我急忙把他抱了起来拥在怀中,无奈的拍着他哄道。可我哄孩子的技巧,实在是少得可怜,对哭得正伤心的暮觉来讲,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 听着他那伤心的哭声,我也不自主的眼泪娑婆。 黄书听到暮觉的哭声之后,快步走了上前从我手上接过暮觉,带着一丝责怪轻道:“孩子还小,你逼他做什么?” 暮觉在她手中,渐渐的不再哭闹。我试掉腮边的泪迹,看着黄书哄着暮觉熟娴的动作,我的内心泛起一片愧疚。我转过身看着沈岩,在心里轻声问道:“你肯定在怪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吧?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要如何的亲近他,爱护他。可能在他心中,只有黄书和陵则才是他的亲人。而我,只是一个常常见到的陌生人罢了。每每看到他那与你相似的脸,我都会不知所措。沈岩,可能我是做不了一个好妈妈的。” “子语” 郝陵则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他恐怕是今天第二次来这里了吧。一早,他已经陪着沈父,方惠来过一次了。 “你来了!”我微微一笑,没太在意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掉下的泪水,看着来人。他的眉头,在看到我的时轻轻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的无奈走了上前。 “天晚了,早些回吧!”他走到我面前,轻试我脸上的泪水,带着轻轻的叹息,在我面前轻道。 我点点头,但目光却又调回到沈岩墓碑的照片之上。郝陵则无奈的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看着沈岩的目光,带着强制性的拉起我的手离开普渡寺的后山。因为郝陵则突如其来的动作,我皱起了眉头。 “陵则”快到寺门口时,我停住了脚步。 他也立住了步伐,但未转过身看着我。我知道郝陵则有了情绪,每当他生气或是,他不安的时候,他总是背对着我,直到他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才会转过身来,重新面对我。这是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渐渐摸索出的郝陵则性格。 “走吧,李叔等你很久了!”他转过身,已又是一幅平时的面孔。他慢下了脚步,但拉着我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黄书抱着暮觉紧紧的跟在我们身后。李叔见我和郝陵则走了过来,立刻下了车给我们打开车门。我见郝陵则的车停在李叔的车后,我阻止了郝陵则要把我塞进车的动作,向他道:“我和暮觉坐你的车,黄书坐李叔的车回去。” 郝陵则轻轻一愣,但随即也看向身后的黄书,示意她把暮觉交到我手上。我抱过暮觉,刻意的忽视掉孩子看着黄书不舍的目光,抱着他快步的走向郝陵则的车旁。 坐在车内,被我抱在怀里的暮觉一直伸手想要去捉住郝陵则握方向盘的手,嘴里一直模糊不清的说着“抱,宝宝抱”。我知道暮觉是想要郝陵则抱他,如果是在平日里,我也一定不会管他。可我今天却像是特别的在意这个孩子对郝陵则,对黄书的态度。我有些气恼的捉过他的小手,稍用了些力的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怀里。郝陵则见我有些置气的抱着孩子,便立刻一脸担忧的对着我轻道:“不用那么用力,你把他横过来抱着,看向窗外,让他不见着我就好了。” 我看了正在开车的郝陵则一眼,他脸上的心疼是那么的真诚。我依言把暮觉反了一个方向抱了过来。果然,孩子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过去。不再因为见到了郝陵则而一味的要他。 “你在生气?”郝陵则淡淡的声音,传入一直在忙于照应孩子的我耳中。我转过脸,看着他:“有吗?”我有在生气吗?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这孩子不喜欢我,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有!”他冷冷地扫了一眼,简洁的给了我答案。我不屑的一笑,捉过暮觉放进嘴里的手,也学着郝陵则身上漫延出来的冷漠来面对他。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不过,只有我在生气吗?你不也在生气吗?”我生气,我生气那又怎么样呢?我气的不过是我自己罢了。可你郝陵则呢?刚刚又是在气什么呢? 他看着我,听着我的话,像是又被我挑起了怒意,可却又随即被一种理解给取代,他说:“你今天要是心情不好,我理解。可是,不要拿孩子出气。” 我拿孩子出气,我怎么拿孩子出气了。我正欲开口问郝陵则,我怎么拿暮觉出气了,暮觉却在这时口齿清晰的喊了“爸爸”两字。郝陵则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吱的一声把车停在了马路中间。 我惊呆了的看着暮觉,郝陵则也出神的看向我怀中的孩子,但随后的汽车鸣放的喇叭声,快速的让他回了神。他立刻把车子发动了起来,靠在路边停了下来,伸过手,抱过了我手中的暮觉,轻声道:“儿子,来,再叫一声爸爸。” 我因为郝陵则的话,稍稍的回过神,看着他抱着暮觉的样子。暮觉见到郝陵则,便立刻伸着手向他的脸捉去,他毫无意识的呵呵一笑,并没有发现,我和郝陵则此刻的心情异常,他捉过郝郝陵则的脸,但也仅仅只是一直揉着,嘴里却没有喊出“爸爸”两个字。我抚住胸口,在心里自问,刚刚,我是不是真的听错了,暮觉并没有喊爸爸两个字。 郝陵则却像是很坚定般的,相信他刚刚真的听到了暮觉喊出的爸爸两字,他神情略而有些变化的,捉住了暮觉一直在他脸上揉捏的手,对着怀里的孩子再一次的引导道:“爸爸…” 郝陵则的话,让我一惊。郝陵则怎么可以教暮觉叫爸爸的,他明明… “爸爸”暮觉按着郝陵则的引导,嘴里轻吐出两字,郝陵则激动的,把暮觉抱进了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好儿子!暮觉是爸爸最爱的好儿子。”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郝陵则和暮觉,心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下落。沈岩,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可以让暮觉知道他的爸爸是你!沈岩,你为什么要离开的那么早,如果,如果可以话,我多希望你能听到暮觉喊你一声爸爸,我多希望,现在激动抱着暮觉的人是你啊!沈岩… “爸爸… 爸爸…”暮觉的小嘴,不断的喊出爸爸两字。我听后,下意识的伸出手,从郝陵则怀中硬生生的把他拉了过来,用着不可思议的音调:“不许叫,沈暮觉,听见没。不许叫,那不是你爸。你爸死了,死了,死了…” 孩子见我这样,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再一次的哇哇大哭起来。而坐在驾驶座上的郝陵则却也像和暮觉一样,因为我受到了惊吓,呆在了坐位上,寂默无语。 一时间,暮觉哭得像是岔了气,一张小脸也涨得红通通。我虽然心疼,但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缓解他的痛苦,我手足无措的抱着暮觉看向郝陵则。他还是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只不过看着的我的目光却寒到了极点。 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是伤到了郝陵则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暮觉这突如其来“爸爸”两字。虽然,郝陵则对我说过百遍,千遍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可是,只是当暮觉喊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接受不了。 暮觉发红的脸,已经开始出现了轻微的发紫。我虽然心急想要郝陵则帮帮我,可我却没有勇气再看向他那寒气逼人的目光。我的眼泪又一次的掉了下来,可这次却说不清是为了孩子,还是因为郝陵则看着我目光。我慌乱的拍着孩子的背,一心期望,这样会有助于他的呼吸。又或是,我希望自己这样的慌乱,能打破郝陵则身上流露出的寒气。 黄书拍了拍我的车窗,示意我开门。可郝陵则却按住了车门的中控,无论我怎么做也打不开车门。黄书见状焦急的在车外喊道:“郝先生,有什么事情你把孩子先放出来。孩子心脏本就不好,他不能一直这么哭的。” “如果,这孩子真要出了意外,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他拉过我的手,把我紧紧的捉住,让我正视着他冷冰冰的的目光。我看看孩子,又看看他,虽然内心摄于他的冰冷,却仍是一意孤行的点了点头。 他冰冷的目光,在看到我点头之后开始涌出怒意,但随即又出现笑意,那笑轻极了,但却又像是烙于我双目之间,让我不能忽视:“想死?黎子语,你这辈子连想死,也得要我郝陵则同意才行。” 他说完这话,把我往后一耸。我抱着孩子的身子因为他手的冲击力度往向一撞,头重重的撞在了车窗之上。我吃痛的紧紧咬住牙,不想自己在这样的郝陵则面前显得弱势。但我怀里的暮觉,却哭得声音渐渐微弱了起来,原本红嫩嫩的嘴唇也开始和脸蛋一样发青发紫。 我盯着怀里的孩子,眼中的泪正好滴在了他的脸上。我无助的看着呼吸越来越弱的孩子,脑中也开始跟着一片空白。似乎沈岩躺在棺木里的样子正和我怀中的暮觉重叠。 郝陵则突然打开了车门绕到我这边,把暮觉从我手中夺了过去,交给黄书。我本想也跟着下车,可没等我做出任何的反应,他嘭的一声,又重新关上了我这边的车门,并立刻回到驾位上加大油门飞一般的把车开了出去。 他像是已完全不顾交通法则,一个急转弯把车又开始往普渡寺的方向开去。车速之快,让我不得不紧紧的拽住系在身上的保险带。在寺门口,他把车停在了路旁,快速的下车走到我这边,把我拉下车。不顾任何人的瞩目,死死的拉着已是哭得一塌糊涂我往后山走去。我知道他是想拉着我去沈岩的墓前,我拖住郝陵则的手臂,想要阻止他上山的脚步。 “你放开,放开我。郝陵则,我不要去见沈岩。我不去,我不去… ”我有何面目去见沈岩,有何面目。 可他不管不顾我这样的哭求,没有停下他自己前进的步子。我因为他用力的拉扯,脚步已是跟不上他的步伐,因为一步台阶,我跌倒在地。他回过头,看到坐在地上的膝盖因为青石板的摩擦破皮流血了的我,仍是没有松开拽着我的手。他低过身子,手臂穿过我的腿和腰,一把把我抱了起来,直奔沈岩的墓前。我拼命的在他怀中挣扎着,可他抱着我的手,却像是钢筋铁骨般的毫不松动。 最终,他成功的把我丢在了沈岩的墓前。没错,真的是用丢的。我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他又拽了回来。这一次,我的身子被他死死的扣在他的胸前。他一只手扣住我的两只手,一只手,扣着我的下额狠狠地在我耳边道:“看着他!你不是恨不得死了跟他在一起吗?你今天给我看好了。看好了… ” 我不知道,郝陵则话里的恨意是不是因为我开始对暮觉说的话,让他寒了心。可我知道,这一回我没有那么轻松能过郝陵则这一关。我苦苦的哀求他:“我不要,你放开我,放开…” 可郝陵则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哀求,依旧紧紧的扣住我,在我耳朵带着痛不欲生的感觉对着沈岩的墓碑说道:“沈岩,如果我郝陵则要说对她黎子语不好,老天也不会相信。可她就是想死,想跟着你一块去了。怎么办?你们俩,你想要她活着,她却想跟着你一块死了。我呢?我怎么办?” 我挣扎着,想要脱开郝陵则的牵制,可我无论怎么挣脱,他都有办法在边说话的同时,边控制住我。我几乎泣不成声的哀求郝陵则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可他却依然如故的接着道:“我原以为她会因为孩子而改变想法。可是,这一年来你问问她自己,她都做过些什么?她每天陪着孩子的时间还不如黄书多,她没给孩子喂过一次奶,没给孩子洗过一次澡,甚至,从来都不曾好好的看过这个孩子一眼。她自艾自怨,每天都活在过去的影子里痛苦不已,还不能自拔。如果,这后半辈子她还是要这样的话,你不如把她带去算了。你又这样何苦折磨她。” 郝陵则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冷冷一笑:“折磨她?哪里啊,我看,折磨的是我。从头到尾受着折磨的人就是我。沈岩,我郝陵则自问没有哪里对不起她的,可为什么她就见不到我对她的好,为什么?以前,你是不是也和我现在的感受一样?你说,她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好?让我们两个人为了她这样?你到是说啊!说啊!” 郝陵则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已是咆哮。而我,如果不是因为郝陵则一直钳住了我的身子,我想我早已是伏倒在地。 “黎子语,论残忍你天下第一,你知道吗?”他恶狠狠的把我转过身,让我面对着已处在崩溃边缘的他。 我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他的话我也做不出任何的回应。我整个脑子里也只剩下求他放开我的念头在运转。我沙哑着声音道:“郝陵则,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受折磨的人也只就有我了。我早就说过,你何苦要掺和到我和沈岩之间来的。你又何苦这样待我呢? “放了你!我要是能放了你,我又何必啊!”他松开了钳着我的下额的手,改为轻轻的托着我的下巴,让我能够直视他复杂的目光。我看着他,这张我天天面对的脸,已是痛苦万状,双目之间的不甘,不平,痛楚、悲愤又全都融合交杂在那方寸之间。 “我告诉你,黎子语。你是我郝陵则的太太,暮觉是我郝陵则的儿子,你要是再敢对他说一句他爸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事情来的。你记住了。”他看着我许久,渐渐的目光中复杂的神情也平静了下来,一直钳制着我的手也松了开来。只不过,却还是将我控制在他的怀中。 他低过头,将鼻尖抵着我的。我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他的手却紧紧的扣住了我,迫使我不得不这么近距离的对着他。他又看了我一会,最终嘴角扬起一笑,将唇落于我的唇上。 我呆滞于地。 那一日,他带着异于以往的霸气将我锁在了他的双唇之下,当着沈岩的坟墓亲吻,探索。之后要不是我抵死推开了他,也许他索要的会更多。他看着我,墨色的眼眸透着复杂的神情,但他最终只是丢下我,独自一人向山下走去。 我跌坐在沈岩墓前,已是没了泪水,靠着他的墓碑,就这么一直坐着。至到普渡寺里夜间就寝的敲钟打板声响起,我才撑着自己那早已麻木的身子往山下走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只是沿着公路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来来往往的车灯,照着这条窄小的公路。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终眼前一黑倒在了路边的水田里。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间砖胚屋子里,头顶的灯发着昏暗的亮灯。灯泡上挂满了黑色的灰尘,一个年老的妇人在屋子的一个角落烧着柴火大灶,灶上的大锅泡着水气。我再转眼一看,这个屋子里,除了我身下的这张床,只有一张缺着角的桌子,一条竹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我挣扎的想要起身,但酸疼的身子让我根本没有撑起自己的力气。老妇人见我醒了过来,便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她费着大力气的把我托了起来,依靠在这床头上,把碗递给我,比划着让我喝下去。(奇*书*网。整*理*提*供) 我记起自己倒在路边的情景,想是这位老妇人把我救起的。我喝过一口水,正想开口道谢。门外走进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背着一捆木柴。她见我已坐了起来,立刻欣喜的放下柴跑了过来:“你醒了?”我轻轻一笑,点点头,本想说谢谢的声音却因为嗓子的疼痛说不出来。 “太好了,我们村里的医生都说,你再不醒就让我们送你去大医院了。可你看,我们这种家境,怎么有钱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往医院送呢?”小姑娘嗔怪的看了老妇人一眼,接着道:“要不是我阿奶非要救你,你这会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呢?”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位老妇人,喝过她端给我的水。嗓子稍稍的感到有点凉意,我转过脸对着老妇人和小姑娘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小姑娘一笑:“你怎么会晕倒在路边的?你是谁?你家人怎么不来找你呢?”一口气她问出很多个为什么,我苦苦一笑,垂下双眸,我的家人?除了远在他乡的老父老母以外,这个城市里谁还是我的家人呢?我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亲近于我。还谈什么家人呢? 老妇人坐在床沿,拍了拍我的手比划着,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可能不会说话。虽然我看不懂她比划的是什么意思,可她脸上流露出的慈爱却让我突然热泪盈眶。小姑娘像是受不了这突如奇来的悲伤,不自然的一笑:“好了,好了,你先休息吧。等你好了,我们再想办法吧。” 我握住老人家的手,再三的感谢她们:“谢谢你们,真的谢谢。让我在这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你们。” 从那之后,我就寄宿于这简陋的小屋。每晚我和这个叫落梅的小姑娘挤在这小小的木板床上,老阿奶睡在她的竹床之上。白天,这个叫落梅的小姑娘会去村外的一家工厂上班,晚上她偶尔会带着一颗苹果或是一个鸡腿回来交给阿奶说是改善生活。就是这样一个完全不同去我以往生活的环境,她们祖孙两人却没有一个人嫌弃过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这个贫困的家里白吃白喝。 我偶尔经过村委会,我会无意识的翻翻那些旧黄的报纸。想在上面找到一丝,我的家人寻找我的踪迹,可是,我一无所获。在白芝村的这两个多月,我像是渐渐的想明白了郝陵则那一日的行为,心中也不再怨恨他。每每想起他的付出,我都愧疚的很。我本想回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如果这样的离开,能让他不再那么痛苦,何常又不可呢。 只是,对暮觉的思念越来越深。我会想知道,那日一别之后,他怎么样了。黄书那天说,他心脏不好。说来汗颜的很,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心脏不好。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失败的很。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甚至,就不配做人家的母亲。 我正收拾着老阿奶拾来的树枝,落梅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进来:“姐,姐…”我抬起头,她穿着工作服向我跑了过来,没喘上一口气,便道:“我们厂里招工呢,你去吗?” 工厂里招工?她那欣喜的样子,让我瞬间的明白,如果我能去上班了,对于这个贫困的家庭而言,也算是少了一负担。可是,我没有身份证,没有学历证,什么都没有。人家,怎么会收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啊!”我摊开两手,上面已是布满了划伤,新茧。可对比起落梅的手,我却又好上千倍万倍。 “交给我!等会,你跟我去照个像,下午我们就去报名。我找了我们班长,她肯定能帮我们的。”听到她这么说,我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肯定是在想让我去办个假证。 我内心升起一种退缩,可是在看到她神采飞扬和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咬咬牙,点头答应了她的建议。那天下午,她特意请了半天假,带着我办证,报名。因为面试是流水线的女工,所以面试的问题都极其简单。如愿,在第二日我就接到了报道上班的通知。这天晚上,老阿奶特意泡上了一包留着过年的腐竹,给我们烧了整整的一锅。 这个电子厂是做液晶电视的零配件组装,而我每天的工作也不过是将一颗颗电容放进某一个孔里,再将它们用电铬铁固定住。一天八到十个小时的重复机械性的工作,让我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想些什么。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伴着落梅的呼吸声,我还是会想起沈岩,暮觉,甚至是郝陵则。 到了这白芝村快四个月的时候,我才知道这里离佛光山有近百公里,离我的家刚好是一个反方向。原来我那天晚上,是走错了方向。晕倒在路边之后又正好遇到了搭车回村的阿奶和落梅,她们不顾车上人的反对,硬是将我搬上车,抬回了村子,找来了村医。 “叶子,快,班长叫你呢!”坐在我前面的人,回过头用手肘撞了撞我的桌子,指着坐在最前排的班长快速的说道。是的,我现在叫落叶,因为落梅谎称,我是她的姐姐,所以,按着她的说法,我在办假身份证的时候,按着她的姓氏随口给自己取了一个邬落叶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着最前排的女子。她是我们这条流水线的班长,在工作的两个多月来,我几乎是照三餐的规律被她骂着。挨骂的理由,无非是因为我的速度跟不上,质量过不了关,从而影响了这条流水线的效率。可是,我是真的尽力了。 也许是被骂多了,习惯了。我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轻道:“班长”,她高傲的抬起了头,用手指着一块电路板,上面螺丝上的数字显示的正好是我的工位号,我知道这一次我又免不了她一顿教训。我静静的等着,可过了半天她也没有开口,她只是这么看着我,一时间空气也像是凝结住了,我忍不住的又再叫了她一句:“班长” 她愣了一下,但随即像是清醒了过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检测器,拿起电路板在我眼前晃到:“你做的?你要教多少遍才能记住?你的脑子里是什么?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月影响了我们这些人多少钱?每个60几块啊!你能不能做?你要不能做,就早点滚回去!整天一幅倒霉相,看着都觉得晦气。” 她一直在我眼前晃动的电路板,已经有个突起的导线划到了我的脸,可我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她的训话,没有往后退一步。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往后退一步的话,她会更加的生气,而整条生产线会被影响得更久。 我轻轻的看着这条11个人的生产线,在心里悄悄的盘算,每个月60块钱,也就是660块钱。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会有人因为60块钱计较这么久。可我现在却知道了,要赚这60几块钱,要付出多大的劳动力。我苦苦一笑,因果不昧。想必是我以前过于享受了,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果报。 “你笑什么?”班长的声音因为我的一笑,陡然提高了一倍。以至于整个车间生产线的员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抬着头看着我们。我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苦笑,向她道歉。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理了?觉得我现在说你,很可笑?”她啪的一声把电路板摔在桌子上面,声音再度的响起。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她说话时带出来的唾沫。可我不知道,自己这无形中的动作,却更是激怒了她。她一把扯过我的头发,把我向后耸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是跌坐在地板上。 落梅和几个工友,立刻上了前来阻止了她还想继续拉扯我的动作,将她团团的围住,我在两个人的帮忙下站了起身。看着她指着我大骂的样子,倍感无奈。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做这种工作。我正欲上前告诉她,我这就辞职时。车间主任的一声呵斥,打断了我的话。 “干什么呢?” 整个车间即刻安静了下来,我转过身车间主任带着一队参观团正站在参观通道上。我低下头,没有去打量他们的样子,悄悄的走回自己的工位。开始起身劝阻的工友也立即走回自己的位置,机器设备又再一次的正常运转起来。如果没有班长那爆发性的一声大哭,我们都会以为刚刚的事情不曾发生。 我抬起看着她,她哭什么?明明被骂的人是我,不是吗? 可我,已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了。我低下头,静静的取过一颗电容,安插在电路板的小孔内,再按着操作规程,用烙铁将它们两端焊住。我一颗接着一颗的这么做着,似乎刚才的那一幕一丝也没有影响到我。直到有一只手,取过我手中的电铬手柄,我才抬头向来人。 “工号A32…0912  邬落叶”他带着一抹笑,读着我工衣上的信息。他伸出手,抚上我额头刚被划伤的地方,一阵刺痛向我袭来。我看着他,那个我离开四个多月的郝陵则。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指的血迹。皱了一下眉,但看向我的工作台时,他向我问:“没做好?”我一笑轻应:“嗯!”,既然都遇上了,我只能如实以对。 他呵呵一笑,像是看到了一场最为玩笑的事情,他示意车间主任过来,指着我的这双手说:“这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他抬起头,看了还在那里哭泣的班长,又接着对车间主任说:“她能做这个?”车间主任不明就里的看着郝陵则那阴晴不定的脸,开始紧张不安的看着我。我轻叹:“陵则” 他又是轻轻一笑,像是很嘲讽地看着我:“陵则,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我是不要庆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邬落叶。。。 呵呵!好!好一个落叶无声,我几乎把整个中国都翻遍了,你却躲在这里,做着我的员工。黎子语,哦,不是,应该是郝太太、郝夫人。请问你的老公我,就这么让你痛恨吗?让你宁愿每天这么辛苦的赚个时工,也不愿意回家吗?” 郝陵则的话一出,车间所有工位都瞬间的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和郝陵则。而站在一旁的车间主任这时,已是面露菜色,额头上汗出了冷汗。郝陵则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回答。 他说,他几乎翻遍了全中国找我,可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其实,我离得一点都不远,如果真的要找,也没有可能找不到的。再说,当初丢下我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说什么我逃避他,明明是他丢下我的不是吗?我撇撇嘴,带了一丝的赌气:“当时,是你自己丢下我走的。要不是把我丢下,我能一个人迷了路,晕倒在水田里吗?你明明知道,我那天什么都没带,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回去?如果不是遇到好人把我从水田里救了上来,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看到我吗?说什么,找了遍全中国,我在村委会的报纸上,连一则寻人启事都没有看到过。你找我?你怎么找的我?” 我原来说这话,只是为了赌气。可也不知道怎么着,越说越是伤心委屈,说到最后,几乎已是泣不成声。我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胡乱的往身上一擦。郝陵则见我的泪水,紧紧的皱着眉头,可眼中却扬起了愧疚和我熟悉的暖意。 他伸手出,把我往他怀中一带,把我紧紧的拥在了怀中:“对不起,我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下山。对不起,我应该在全国所有的报刊上登寻人启事的。子语,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对不起。让你等了四个多月,对不起。子语,对不起,对不起…” 郝陵则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自责,而我却像是在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这四个多月来,说的什么离开了郝陵则,他也许会幸福的话,全是假的。我似乎就真的像是他说的,我是故意逃离他的视线,想他因为找不到我而内疚,自责,不安。我把我的缺乏安全感,建立在了他的不安当中。 我不由的紧紧的捉住了郝陵则的外衣,害怕他再一次的转身离去。他松开我,拉开一拳的距离,从口袋里掏出白帕擦过我脸上的泪水,声音轻得就像害怕重了一点,我都会碎了一样地道:“暮觉都不会像你刚刚那样把眼泪擦在衣服上,怎么你还不如孩子吗?” 我吸了吸鼻子,在这村沟沟里生活了四个多月,什么讲究都会忘记。我像是故意似的用手抹了抹鼻子往他身上蹭去,他无奈的看着我的动作,最终苦苦一笑,丢下一行参观的人,拉着我往外走去。 “我们去哪?”我拉住他,他可以丢下参观团不顾,是因为还有其他人可以帮他顶着,可是流水线上少了一个人,怎么开工呢?虽然,我不算一个合格的工人,可是我不想这些员工再因为我而扣工资。 “暮觉在我办公室。”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孩子怎么会在办公室的?黄书呢?我一愣,四个多月没见到他,他是不是已经不认识我了?突然,这样的认知让我害怕去见朝思暮想了四个多月的儿子。 “子语,黄书已经回医疗中心上班去了。这四个月,孩子都一直跟着我。我上班,他就跟着我上班。我出差,他就跟着我出差。所以,回来吧!我和孩子都想你了,想你回家。” 我愣愣的盯着郝陵则,他刚刚说他这四个月一直一个人带着孩子吗?他见我呆愣在站着,接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太亲近黄书。所以,我让她回中心上班去了。可是,子语。孩子身体不好,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这几个月,他跟着我东奔西跑,要不是有李叔每天帮我在公司照顾着,我都没有信心能保证他三餐正常。所以,回来吧!我那天说的话,太过分了。我其实比任何人都应该要体谅你的心情的。你怎么会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呢?你带着两个人的心在爱着这个孩子,我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否定你的爱呢?只是越爱,才会越怕。别人不懂,我应该懂的。那天我说的话,子语能原谅我吗?” 郝陵则说过,他不会让我掉一滴眼泪的,可是,为什么看到我最多眼泪的人却是他。我因为他的话,控制不住自己往下掉的眼泪。他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抱住了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将我拥在了怀中,给了我这一年冬季里的温暖。 “妈妈…”一声清晰的童声,传入我耳中。我像是一愣,但也随即想到是我儿暮觉的声音。郝陵则松开了抱着我的手,鼓励似的看了我一眼,绕过我向暮觉身边走去。我缓缓的转过身,暮觉那小小的身子已经能自己走路,郝陵则蹲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指着我问:“儿子,来看看这是谁?” 暮觉见我,忽然毫不陌生的朝着我呵呵一笑,随即看着郝陵则道:“妈妈… 宝宝妈妈”我的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我快步的走上前蹲在他面前,把他抱进怀里。 “暮觉… 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丢下你的。”这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个孩子多少成长的瞬间,我跪在地上,久久的把他抱在怀中不肯放下。 那天,我跟着郝陵则回到了阔别四个多月的家。晚上,等我洗漱出来之后,他已经给我铺好床,把暮觉抱了过来放在床上对我说:“我回客房睡,孩子半夜要是哭了你过来叫我。”我冲他感激的点点头。 我给暮觉掖好被子,静静的靠在床头上。手指划过这丝质的被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套被套是一万多块。如果按我每天只能赚四十几块来算的话,我要不吃不喝一年多才够买这样一套被子。我苦苦一笑,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奢侈惯了,根本就不知道人生疾苦,还整天直说自己的人生悲辛无尽。 我起身走回书房,这里还和沈岩在的时候一样。里面所有的陈设,都原封不如的放在那里。我走到那幅十二缘觉的字前,伸手取了出来。以前沈岩总爱盯着这幅字出神,现在人不在了,还挂着干什么呢?我把它放进字画架,退出了书房。 本想回房,可隔壁投影房传来的声音却让我止了步子。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是沈岩的。我的心,漏跳一拍。我向隔壁走了过去,轻轻的推开房间的门。投影幕上出现的沈岩坐在室外,身上盖着薄毯的样子,我怔怔的看着。郝陵则像是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起身走了过来。把我拉着坐在了放映室的沙发上,按了遥控的重播键 镜头还是沈岩轻躺在院子外面滕椅上的样子,他对着镜头,轻轻的一笑。眼中全是放心不下的担忧和无奈:“等你看到这个短片的时候,我肯定已是不在。我想,依着你的性子必会有执拗的时候。所以,我给他留下这个,等到真有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能让你放自己一条生路。” 画面开始出现字幕:“2000年3月24日”字幕一跳,是我第一次走进这房子的样子,十多年前青涩,无知就这样再一次的回放在我眼前。画面里沈岩一直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跟在我身后,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转过头,问着身后的沈岩:“我住这吗?这么大?”沈岩还是看着我笑点点头。 字幕继续跳了出来“2001年12月12日”,我和他坐在餐厅,桌上放着三道菜,一碗汤。我一脸的期待,他皱着眉,端着碗夹过一块豆腐仅仅是尝了一下,却立即吐了出来。像是不可思议的放下碗筷对我说:“你怎么能把菜烧成这样?”我看着他的期待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像是生气了一样扔下碗,站了起身对着他喊着:“不好吃,别吃。”画面里,我自己扭身就走。投影画面上沈岩在我回房之后摇了摇头,却端起了碗,皱着眉把那碗饭慢慢的吃了下去。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我以为,第一次给他做的饭,他只吃了一口。我以为,他把那些全给倒了。我以为…这时,音响里传来声音打断了我“以为”,只听沈岩像是沉浸在回忆里轻笑出声:“语儿不知道吧?你那盘菜放的盐,足够一个星期的用量。” “2002年2月11日”他手里端着刚泡着茶,站在窗前。我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画面就这样静止着。沈岩轻叹一口气,声音传入我耳中:“你真的这么能站吗?明明都累到用手偷?(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1 部分阅读 “2002年2月11日”他手里端着刚泡着茶,站在窗前。我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画面就这样静止着。沈岩轻叹一口气,声音传入我耳中:“你真的这么能站吗?明明都累到用手偷偷地撑着腰了,却还要逞强。知道吗?其实,每次我们这样站着,我心里都像觉得是在和你比赛。既然是比赛,就要看谁先认输。可有人说,被爱的那一方永远的都胜利方。所以,语儿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胜利方。” 2003年6月21日我一个人,泡着茶。翻着沙发上的一堆杂志。镜头里,沈岩站在前院落地窗的外面,默默的看着我,一时间整个画面安静的像是一幅静态画。“这一天,苏缦的妈妈把苏缦的日记交到了我手中。她说我和你的一次又一次的相遇,都是算计好了的。是吗?我心里明明知道不是,可是我却因为苏缦的日记,找一个为自己开脱的借口。那晚,我第一次喝到大醉,第一次觉得只有在喝醉了的情况下,我才有勇气对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语儿一直认为是自己挑怒了我,我才失控吗?其实,你也只是在按我的设想行事而已。” 2004年8月18日,沈岩与我对坐在两端的单人沙发上,他倚着靠背,一手支着额头,一手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浅浅的挂着笑对我说:“如果,我十一结婚的话,你觉得…”画面里,我抱笔记本的身子像是怔住了一秒,但也随即抬起了头,看着他一笑应承道:“哦” 画面一下切到了我手中笔记本的屏幕,上面一串一串的微笑,微笑,微笑… 看到这,我擦过流下的泪水,苦苦一笑。沈岩的声音透着一丝的苦涩,淡淡的传了过来:“你啊!就不能在我面前认一次输吗?”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语儿不知道吧!其实我在心里也一直提醒自己,微笑,微笑,微笑。你说,我们两个人是多么的相像啊!那天,你被李之泼了一脸水,可你却说你庆幸她泼的不是硫酸。这样的你,我怎么舍得让你嫁进沈家。豪门巨室里的风云暗涌,你怎么招架的住?因为,我没有自信能保你在沈家不被伤害。所以,让你心痛一次,也比痛心一辈的好。沈家给不了你的自由,我给你。因为,你的世界里不会仅仅只有一个我。” 2005年10月30日 画面里,只有沈岩一个人坐在沙发一动不动。他说:“那天我告诉你,我要去新加坡出差15天。你问我,能不能早一天回来。我心想,我的语儿终于知道想念我了。可当我把已经紧的不能再紧的行程压缩到14天,赶回来时你却不在家。我以为你加班,可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你在和一个朋友吃饭。是你忘记了自己的要求?还是你根本就没有信心我能兑现给你的承诺呢?最后我没有告诉你,我回来了。那是因为,怕你会因为失了自己的约定而内疚。” 2006年4月1日 我裹着像一个粽子,窝在沙发上,他端着一碗中药与我对峙着。看到这,我哭着笑出声。郝陵则拍拍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手掌中。画面里,我一脸的固执对应着他的一脸坚持。我想,与沈岩的十年我们两人就像是在斗争着,直到一方妥协才能收起自己的执着。 最后,那碗药是沈岩自己喝了下去再以唇代勺,喂进了我的嘴里。画面上,沈岩那得意的笑容,让现在的我看起来心酸不已。 2007年8月26日 镜头是在书房,他轻靠在书房的卧椅上,看着外面一片的夕阳。他说:“这一天,你跟我说你去相亲了,我这才意识到,语儿长大了,到了可以谈婚论嫁,必须离开我的日子了。可是,我真的能放手让你嫁出去吗?我记得我跟你说,如果你觉得男方还好的话,愿意继续接触下去的话,约他出来吃个饭,坐下聊聊。呵呵~ 你就没发现,我说这话的时候拳头是握的那么紧吗?” 2008年6月13日 画面里第一次出现郝陵则,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沈岩对着。两人都是一脸的肃穆,这段视频沈岩把他们的对话给屏了,放着一段背景音乐。我转眼看过坐在我一旁的郝陵则,他看了我一眼道:“这一天,他把我从北京叫了回来。我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可他却把我带到这里告诉了我大门的密码,告诉了我你的一切喜好,告诉了我他的确诊结果。我让他告诉你实情,他却说,如果他要告诉了你,先崩溃的人会是你。” 2009年1月9日 镜头对着的是书房的电脑屏幕:“语儿,离开我吧。”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又删了刚才这句话。就这样几近反复,始终下不了笔写些什么。 2009年3月21日 画面里出现的是我一开始在门外看到的镜头,他坐在室外,身上盖着薄毯齐朗站在他的身后,对他道:“明天婚礼的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如果您不出现的话,估计不会出什么意外。先生,您何必非要去不可呢?” 沈岩淡淡一笑:“因为舍不得” 齐朗不赞同的看着沈岩,沈岩合着眼睛声音淡得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相信命运吗?很多年前,我做过一场梦。我梦见我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可又担心她嫁到夫家会受欺负,所以我让人杀了他们家所有的兄弟。两年前,语儿告诉我,她说她做过一个梦。梦里,她被自己爱的人嫁进了别人家,可爱自己的却杀了那户人家的兄弟,那些被杀之人的鬼魂,追着她要报仇。后来,她说她在梦中遇到见一位出家师父,让她从梦中清醒了过来。那一年,我在普渡寺遇到妙湛师,妙湛师见我就说夙债要还,缘方可续。那一瞬间,我和语儿做的这两个梦境就像是放电影似的,在我脑中放了一遍。甚至,我都觉得眼前的妙湛师就是语儿梦中见到的那位法师。” 齐朗在他身后,怔怔的出了神。 2009年3月22日 他靠在沙发上,将头埋在双手之间。身上穿得,还是白天参加我婚礼的衣服。声音很低地像是在说些什么,郝陵则将声音调大,我才依稀听到他说:“沈岩,你能做到,能做到,能做到…” 最终,画面出现一片雪花。郝陵则关掉了投影,打开了房间的灯。而我怔怔的坐在那里,泪如泉涌。 郝陵则蹲在我面前:“那么爱你,才会希望你活下去。你知道吗?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打算把这段视频对外公布出去了。因为,我害怕你还没懂他到底有多爱你,你就这样去了。那他的爱,就太不值得了。” 我看着眼前的郝陵则,他的目光带着无奈,又带着酸楚。我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臂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郝陵则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他哄暮觉的时候一样:“好了,好了。。。 第二日,当我抱着暮觉再一次走进落梅家时,她却一脸的不高兴。我知道,她是在气恼我隐瞒她我的身份。其实,哪里是什么隐瞒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厂也属于集团下面的企业。老阿奶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乐呵呵的伸出手,抱过我手中的孩子。 我拉过落梅,走到门外:“落梅,我不是故意对你隐瞒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厂是陵则的。对于事业这种东西,我是从来不过问的。要说,我有什么隐瞒不说的,那也只剩下我成了家,有孩子的事实。可是,那时候我真是觉得回不去了,才会一直想在你们家逃避着。” 她拿眼睛漂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不冷不热的对我道:“你身上这衣服,恐怕我们得赚个几个月半年的吧?这么说来,我以前岂不是亏待了你?” 我歉意的一笑,拉过她不情愿的手:“落梅,不要这么想了。我从来没有觉得在这里受了什么亏待,反而是因为我,你们付出的更多而已。落梅,我不想再说什么谢谢的话,刚才村书记对我说你去年是考取了大学的,只是家里确实没了富余,才没去成…” 落梅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冷冷的道:“怎么,你要供我上大学?这算什么?救你的回报?供你吃住的回报?” 我看着她过度的反应,我暗暗明白许是自己刚才的话,伤着了她的自尊。我摇了摇头,再一次想要拉着她的手,就像以前她那么亲切的喊我姐,我拉着她时一样,可她却又一次的推了开来,我无奈的收住自己的手,对她道:“我没打算供你上大学,我是想,如果你愿意。明年可以考集团的大学,这样既可工作,也可读书。而且,学费也全由公司承担,这不好吗?” 落梅像是动了心,不再那么冷漠的对着我。我趁热拉过她的手,走进屋。老阿奶正抱着暮觉喂着早晨的白馒头。我对落梅道:“你今天正好也休班,我们去市里。”落梅见暮觉吃东西的样子,着实可爱,对我的态度也慢慢的暖了起来:“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原谅你。” 我的心因为她的话,稍稍的轻松了下来。我从老阿奶手上接过暮觉,拉着她们去了一趟市区。其实,落梅的话没错。在回到郝陵则太太的身份之后,我能表达感谢的除了自己的真心以外,也就仅限于物质。那一天,郝陵则让这边分厂的厂长给她们在城中村买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而我则是带着老阿奶去了医疗中心找医生看了她一直犯着的腿疼。虽然她们一直推辞,可最终还是在暮觉那句:“阿奶,收收”声中,接过了这微不足道的谢意。 晚上,回到家我问郝陵则:“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我这么给你败家,你受得了吗?”他听后,哈哈大笑。他那笑,惹得一旁的暮觉也跟着傻乎乎的笑,而问问题的我,更就是莫明奇妙。 郝陵则笑了半天,止住笑意认真的看着我:“一个月没多少钱,所以,你要好生持家。以后,儿子的奶粉钱,学费,娶媳妇的老婆本,可都在这个工资里。” 老婆本?我的天,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他都在说了吗?我被他的话,给逗乐了。郝陵则伸过手,抱起暮觉:“儿子,你爸可在给你赚媳妇儿的本钱。不过,你可不许早恋哦!”我被郝陵陵认真的样子,逗到不行。暮觉则像是听懂了似乎的,乐得手舞足蹈的在他身上乱蹦。 笑归笑,郝陵则突然握过我的手,正色的对着我道:“我知道,先生走之前给你和孩子是留了财产的。可是,能不能不要用?我想,我虽然给不了先生给你的生活,但至少我也会让你和孩子衣食无忧。” 我看着郝陵则的眼睛,那样暖暖的照着我。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虽然,我还没有想好,我和郝陵则以后的道路要怎么走,可是,我拒绝不了现在这样温暖如春的他。因为,他给了我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他一笑,那笑如春风。 至从我回了家,郝陵则才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把暮觉带在自己的身边。而我则开始真正的做一个家庭主妇,每天做饭,洗衣,买菜,做饭,带孩子,虽然忙忙碌碌,但却看不到一点实质的东西出来。偶尔,我会觉得一天赚四十几块,辛苦十来个小时的生活来得更实际一些。 陵则打了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我就索性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带着暮觉在社区的会所吃了点东西就打算往回走。可走到门口时,暮觉却像是被坐在门口的同龄孩子吸引住了,死活不肯跟着我回家。嘴里还不时的叫着:“妹妹…” “暮觉,妹妹在吃饭。吃完了,我们再找妹妹玩好不好?” 我蹲下身子,无奈的拉住这顽皮孩子要向那孩子走过去的身子,轻声的与他讲着道理。可这孩子,又哪里会听我的呢? “妈妈,妹妹…”暮觉软软的小手,拉着我一根手指非要我往那边走去。我抱歉的抬头看着坐在门口位置的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他们也正好因为暮觉的声音一起看向我们这里。 “暮觉”那女子看到暮觉,立刻喊出了他的名字。我好奇的看着这女子和暮觉过分热情的反应。 那女子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向我走了过来:“暮觉的妈妈吧!第一次见面哦,前些日子我们常遇到看他爸爸带着他在外面玩,我们家丫头和暮觉玩得可疯呢!” 前些日子?那应该是我离家的日子了,我抱起暮觉,站了起身也回以她一个笑容:“是吗?给你也添麻烦了吧?我们家孩子调皮。”那女子摸摸暮觉的小脸,回身招唤过自己的孩子,对我道:“你家孩子还叫调皮?你没见识过我家这个疯丫头吧!不过,你还真忍心啊,舍得丢下孩子去学习。换了我,我可舍不离开我家这丫头一天。” 暮觉见那小女生在爸爸的牵扶下走了过来,立刻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从我怀中下来,我拧不过他的力气弯下腰把他放了下去,他立即向那小女生跑去。看着他那样子,我不由的一笑。原来,暮觉已经有自己的小伙伴了。刚刚她说,我丢下孩子去学习了?看来,这是郝陵则对外的说法吧。我微微一笑,对这个问题不做回答。 “郝太太”男子将两个孩子招呼到了一旁,走了过来一手揽住女子的腰,一手伸了出来,口中道出了我的对外代名词。 这些年来,入住香颂的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可因为我一向不参与他们的生活圈子,所以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但不可以忽视的一点就是,这些人非富即贵。我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温润儒雅气度不凡,和身边的活泼女子站在一起,却又出奇的协调。 “您好!”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礼貌还是要照顾到的。他既然能知道我是谁,那他也至少是知道郝陵则的。又或是,生意上有来往的人也说不定。 “溢海科技裴若。”他见我仅回答了您好,并没有认出他来。他简洁的向我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我还是歉意的一笑,溢海我是听过的,可是裴若?我不太记得。他见我眼中闪过的迷茫,像是毫不介意的轻轻一笑接着向我介绍道:“我太太姜莱,我女儿裴多。” “你们好!”我朝他们点点头,淡淡的一笑。将来?这个名字真有意思。暮觉和那裴多的笑声,突然打断了我出神。我快速的寻着孩子的声音,看着两个已经玩在一起的孩子。 姜莱看了我一眼,伸手拍拍我“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疯去吧!”我正想跟她说,这样好像影响了大家的用餐环境。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又接着问我:“你姓沈?” 我一愣,我怎么会姓沈呢?我不解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先生。他眼中划过一丝的无奈,但又拿她没有办法的宠溺眼神。那么熟悉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沈岩。我心还是酸酸的一紧,但裴若轻叹一声让我回了神专注的面对这个叫裴若的男人和他活跃的妻子。只见他低头在她耳边道:“郝太太姓黎,名子语” 看来,这个裴若对我也有了解?虽然,我还在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他们熟悉的陌生人,但表面上我还是维持着我那一贯的浅笑低语。姜莱投来不解的目光,像是很不明白的问道:“你先生姓郝,你姓黎,为什么你们家孩子姓沈呢?” 我被她的话,问得一怔。 我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沈岩的孩子,当然是姓沈。可是,我却忽略了所有人的不解。原来,这个孩子只有姓郝或是姓黎才是正常的,就像裴若的孩子,叫裴多一样。我看着我已经喊习惯了的沈暮觉,久久的不能回神。 许是见我有些出神,裴若让妻子去带回两个已疯笑滚倒在地的孩子。他立于一旁,像是一幅能了解我现在心情的样子。他拍拍我的肩,温和的一笑:“我们做邻居这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跟你说上话。姜莱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名字也不过一个符号,你想让孩子叫什么都可以。”我尴尬的一笑,蹲下身子牵过暮觉,让他跟裴若一家说再见。 晚上,在把暮觉哄得睡着了之后,我第一次在客厅等着晚归的郝陵则。我想,在暮觉姓氏的这个问题上,郝陵则不可能像我一样这么后知后觉。可他为什么却一直不提出来,而是任由着我这么做呢? 我想听听他的理由。 门锁的声响,让我看向玄关处。郝陵则任是一套黑色西服配着黑底灰条纹的衬衫。我放下手中的茶杯,里面的茶已透至冰凉。他见我还坐在客厅,一幅受宠若惊的看着我,半晌无语。我起了身,虽不像以前沈岩来时一样会迎上前去,但我还是站了起来,表达礼貌。 “不冷吗?”这虽然没到数九寒天,可他这样的一身着装却着实单薄了。以前,沈岩这时候都已是穿上了羊绒外套。我看着他朝我一笑,赶紧收住自己想起沈岩的心。郝陵则何等剔透的人物,我任何一丝的神不守舍他都会发现,并知道原因。 “没关系,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呢?暮觉呢?睡下了?”他放下手中拎着的包,脱了西服外套,解开袖扣往我的卧房走去,在看到暮觉安稳的睡着之后,在我身侧的沙发下坐了下来,看来他是已经猜到了我是有话要问他。 “嗯~ 暮觉九点不到就睡了。陵则,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再一次的坐了下来,将手边的茶杯推至一边。带着一丝的紧张,看着郝陵则。 他像是特别的累,虽然坐在我面前,但身子却是半倚在沙发靠背上,张着三分眼,等着我的话。我稍稍的低下头,但眼睛还是盯着郝陵则的脸,声音很轻的向他道:“陵则,我想给暮觉改名字。” 我以为他听完这话后,至少会睁开眼看着我。可我却没想到,他却索性将双眼都阖了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他这是做什么?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内容吗?又或是真的是累到睡着了呢? “陵则?”我等了一会,见他还没有动静,我禁不住的喊了他一句。可他仍然不为所动,整个身子也像放松了下来,躺进了沙发靠背。我起身,移过两步来到他身边,只见他呼吸之间均匀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时间,内心涌起一阵心酸。我真的无法想象,他一边带着暮觉一边工作是怎么做到的? 我转身去到盥洗室,取过他的毛巾浸至温热回到客厅,轻轻的擦着他的脸。那一脸的疲惫从我认识他之后,就似乎定格在了他的脸上,并日渐严重起来。我正欲回盥洗室给他重新换过一块帕子,他却一瞬间握住了我正要离去的指尖。 不知是帕子的温度,还是郝陵则手指的温度,我感觉自己不安起来。我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又挣不脱郝陵则的禁锢。我不禁有些气恼的看着还是合着眼的他,这人根本就没有睡着,刚才都是在骗我。 “郝陵则,你放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说话的声音在发抖。因为,我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做什么。而我,又会怎么样。必经,在我和郝陵则这场婚姻的十字路口,我们徘徊了很久,很久。 他轻笑出声,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一时间,我发现自己又像是浮瓶,无力的漂浮在这欲海世间。我将拍子丢在茶几上,揉着被他握疼的手碗。他已经像是来了精神,坐了起来盯着我。 “想给暮觉换名字?是想换名?还是想换姓?”他双手自然的交叉,手指抵着下颚。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想必已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现在这样一幅有备而来的样子。 可是,我是想什么呢?想换名,换了沈岩临终给孩子取的名?还是想换姓,换了这个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讲,莫明其妙的姓呢?我没有主意!我其实,并没有一个主意,我只是觉得晚上发生的事情,要用一个办法来解决才对。 “陵则”郝陵则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我不自觉的有些害怕。我害怕,他让我自己做出选择。因为,无论我做什么样的选择,在他想来,都是一次他与沈岩之间的较量。 “换吧!要是你想好了,明天我就给户籍那边打电话。你带好东西,去找他们办可以了。”他说完这话欲起身,我急急的拉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慌张无助。 “陵则” 我想,我现在喊他的时候,肯定看起来无助极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事实上,就是被他的这种态度逼到了无助。没错,我不喜欢郝陵则一幅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这样的他,让我觉得是我一直对他的无视才造成的。可是,我不是没有看到他所有的付出。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他的付出,做出什么样的回报。 我害怕自己回馈不了他想要的。 他低着头,看着我。 “陵则,我…”我支吾了半天,仍是说不出个什么下文来。想来,我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想要和他说的话,永远都整理不出一个头绪。他看着我的样子,无奈的轻叹一声想推开我的手,回房间去。可我却不肯放开一直捉着他的手。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一直捉着他也是没有用的,可是,我就是不想松开。 他不顾我的一脸的不情愿,最终还是推开了我一直捉着不放的手,转过身来对着我说:“子语,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在欺负你。我让你觉得这么委屈吗?还是我…”我听着他的话,快速的抬起头。他怎么会以为我这是在觉得委屈呢?又怎么能觉得自己是在欺负我呢?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向他解释道。 “陵则,我没有。我只是并不知道在孩子的这个名字问题上要怎么做才对!我不曾想过暮觉的这个姓氏问题。可是,这个问题你应该会想到的,可你为什么不说?而是任由着我这样做?陵则,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做什么就让我做什么,才是对我,对沈岩最好的交待?” 这话,我说得急且快。就像是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又像是在脑子里经过了千遍万遍,一气呵成。可这急、快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说出去的话太多了。我本欲只想问暮觉的姓氏问题,可我刚问了问题,却是在问郝陵则对我的态度。 郝陵则冷着脸看着我这一脸的懊悔和随着我心思的变化而出现的怯懦,好一会他苦苦一笑反问我:“你要我怎么对你?当你整日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要我去问你孩子要不要姓郝?又或是让我的父母来质问你,为什么他们的孙子要姓沈?子语,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给,你想要的生活。在我们遇到的所有问题上,只要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想怎么办,你就怎么办,这样不好吗?又或是除了这样,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还想怎么办呢?我看着他,原来事情它是这样… 沈岩是不是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由着我。可他不是沈岩啊!他怎么可以像沈岩那样呢?我敛住自己的酸楚,上前一步,站在他眼前:“你说,如果再要你向沈岩说一次你会守护着我的话,你会告诉他,你会陪着我一同走过人生的风雨吗?”今天我的话,真的是太多了。可是,不说的话我为什么又会觉得委曲呢?郝陵则当初说过的话,为什么现在就又全变了呢? 他沉着眼听着我的话,久久的不做回应。后来见我是真的着了急,他随即划出一笑:“你知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你是在邀请我真正的参与到你的生活中去吗?子语,不要轻意的说这些,特别是你自己都没有考虑清楚的时候,不要说这些。我不想,每次都留给我的都是失望。我害怕,日子久了我自己都会绝望。给不了我希望的时候,我们就这么过着吧,好吗?”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笑,却十足的自嘲。虽然声音很淡很轻,但却重重的落在了我的心里。将我的心,压得生生地痛。 “你不觉得累吗?”这么过下去的话,郝陵则不累吗? “你说呢?”他抬起手,将我额前散落的头发,抚在了我的耳后。没等我的回答,他接着道:“可我放不了你,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说过,我郝陵则这一辈子是注定了陪你着痛苦的。给不了你要的幸福,但至少让我分担着你的痛苦。这,也许是我的宿命。” 我看着他,含着泪水。我的人生何其幸运,先有沈岩,后有郝陵则。我伸出手,第一次主动的拥住了郝陵则:“对不起” 郝陵则有一刻的僵硬,但随即松软了下来,反手将我搂进了怀中:“不要说对不起了,让你这么辛苦,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晚上,裴若给我过了电话,说了暮觉的事情。我就猜到了你肯定又会一个人胡思乱想。子语,不要管他们了。暮觉姓什么,叫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是我郝陵则的儿子的事实。” “我可以不管所有人的想法,可我却不能不顾公公婆婆的想法,他们肯定难为过你的吧?”刚才,他说父母的质问,看来他们之间真的为了孩子的姓氏,是发生过不愉快的。 “难为我没什么的,可是没有人可以向我的妻儿质问什么,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妻儿,是我自己认定了一生一世的人。就算他们千不好,万不好,那都是我妻我儿。”他抚着我的头发,很轻却坚定无比的回我。我因他的话,紧紧的捉着他的衣衫,泪顺流而下。我何德何能,让他待我,待我儿如此。 “哎…”他因为我的眼泪,轻叹一声。将怀中的我,拉出一点距离。“你啊!越来越爱哭了?” “是你告诉我,人生悲喜交欣的。”我抬起迷朦的双眼,看着他。他皱了一下眉,停顿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带着一丝的颤抖问我:“那这泪,是悲是喜?” 是悲是喜?我敛起自己直视着他的目光。带着自己给自己的纵容再一次的投入郝陵则带着暖意的怀抱,一直无语。就在我感觉,郝陵则想要推开我之际,我轻轻的向他道:“再给我一点时间,陵则。” 这是我在他怀中,想了很久之后给出的答案。我相信,沈岩也不会希望我再像现在这样过下去。更何况,面对的是这样为我付出的郝陵则,我不知道自己除了缴械投降还能怎么样呢?可,现在的我却是缴了械,投不了降。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这种举动,是只有感激之情,还是带着郝陵则真正想要的感情。 第二日,早早的起了床,给这两人做好早晨之后,我本想给郝陵则找一件厚点的衬衫送到他的房间。可还没等我去找,他就已经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我面前。 “早!”他扬着笑容,一身清爽的走到我面前。我见他还是一件薄衬衫加西服外套,我忍不住问他:“今天才3度,你这样出门?”他自己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又是一笑:“没关系的,我等会去海南,晚上回来直接就开车回来了。” “你要出差?”怎么他一点都没说,只因为只呆一天? “嗯!所以每天回来的晚些。”他看着我,抱歉的一笑。 什么叫,每天回来的晚些?难不成,他这些天,天天都在海南吗?我带着疑问看着他:“你这几天晚回来,都是因为去了海南?”他点点头:“上午过去,晚上坐晚班机回来。所以,天天都那么晚。” 为什么不留在那边的话,我突然哽咽在喉咙里问不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放心我和暮觉两人在家才会选择这样往返的辛苦。这个人,如果不是我今天问,他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我抿抿嘴,用一丝的玩笑来掩饰我内心因为他这个举动而出现的慌张:“你还真是个败家子!公司给你报机票啊?”他虽然见我的表情辗转反侧,但因我的话,也扬起笑意:“不给报!”他上前将我抱进怀里:“可我想见到你和孩子。那么多年,仅仅依靠着对你的思念,让我一人在外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 “陵则…”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些年,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看着我。可我,仍然为他的话感动。 “羞羞”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的暮觉穿着睡衣站在我和郝陵则的身后。小小的身子还不及陵则的膝盖,他那短短的手指滑着圆圆的小脸,傻乎乎的说着“羞羞”。我才惊觉我自己还在郝陵则的怀中,最近我似乎常常贴近于他。我脸一红,佯作怒容想要上前教训这孩子,可郝陵则却快我一步,将孩子抱了起来对他道:“爸爸抱妈妈不羞羞,暮觉抱多多才羞羞。 我无语的看着这一大一小的男人,什么叫暮觉抱多多?看来,我离家的日子是错过了很多的内容。郝陵则看着我一脸的不解,他笑着向我解释道:“这小子,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着的,突然缠上了裴家的疯丫头。见面就妹妹的叫,一回还抱着那多多不放,就差把人家绑到咱们家来。”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才一岁半的孩子,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口齿都不清呢,就知道死缠烂打啦!? 沈暮觉见我吃惊的表情,傻乐的一笑,转过身子用两只胖乎乎的手胡乱的抱着郝陵则的脸道:“妈妈,傻!”我彻底的被他的话给打败了,我亲自带着他的这大半个月,我从来不知道他能这么准确的说出形容词。郝陵则拍着暮觉的头,哈哈大笑。而我就只能苦笑不得的看着这笑成一团的两个男人。最后无奈的对着郝陵则嗔怪道:“就是你把他教坏的!” 郝陵则走到我面前搂过我,一手抱着暮觉,一脸诚恳的对着我道:“是,是我把他教坏了,都怨我!下回,我只教他妈妈漂亮,妈妈聪明好不好?”我见他一幅小人得志,不依不饶的样子,带着怒意道:“你还说?”他呵呵一笑,把我也搂进他的怀中。这一次,让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三口。 上午,姜莱抱着多多跑来第一次有邻居敲开了我家的大门。这个暮觉还真如郝陵则所言,一见多多便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姜莱约我下午一道去取她给裴若定制的衣服,因为是她第一次开口相约,陵则和她老公看来又是熟悉的,我便点头答应。姜莱告诉暮觉下午要带他和多多一起出门时,暮觉更是笑得格外开心。对着这样的沈暮觉,我在心中不禁问沈岩他都遗传了些什么给孩子。 中午留了她们两人在家吃饭,她一边吃一边惊叹味道大好。对于她的赞叹,我仅以一笑相应。对于做饭,这全都是沈岩的功劳。如果不是为了能做出他喜欢的味道,自己也不可能把一道菜做百遍千遍。当爱一个人时,也许那就是动力。 下午,我搭着姜莱她们家的车来到一家四合院的老店来取裴若的衣服。一进门,便有人把我们迎进了正厅,奉茶。不一会,便有一男子带着一名年青的女孩推着一排展示架走了进来。 “裴夫人,您看看还满意吗?”他侧着身子,示意跟着自己的女孩把衣服一套一套的展开。姜莱那性子,岂又受得了这慢慢的展示。看了两套之后便对那人道:“行了,杨师父的手艺我们还是知道的,都包起来吧!您这,最近还有些什么新款式,也拿出来我和我朋友看看。” 那杨师父抬眼一瞧,便盯在了我衣服上。随后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后,转过脸对着姜莱道:“裴夫人又开玩笑,您朋友身上的衣服可都出自我师父,我可不敢… ”他的话没说完,可他的意思却表达的再清楚不过。我低过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至从沈岩去逝之后,沈家的裁缝店依旧每年四季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量体裁衣。可我都拒绝了。今天穿的,不过是两年前的旧衣服罢了。这… 姜莱听了他说的话,不由分说的便来了脾气,沉着一张小脸对着杨师父道:“你不是说你师父不对外做衣服的吗?”我见姜莱一脸的不高兴,虽不解是何原因,但也赶紧对杨师傅道:“没事的,就只是件衣服罢了。杨师父不要见怪,您去取新衣的样子就好,我们待会好好挑挑… ” 我不知道姜莱为了件衣服怎么就生了气,但她见我这么给杨师父打着圆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让杨师父退了下去。我拍拍她的手,对她道:“不要动气了,不过是件旧衣服。以后要穿,恐怕也不会再有。要给暮觉存老婆本,不能还像以前那样不知收敛的破费。” 姜莱被我的话一逗,也跟着乐了起来,反问我:“老婆本?”我笑笑的点头:“是啊!我家陵则说要给他儿子存老婆本,让我不能太败家。”姜莱听我这么一解释,更是笑不可止。她突然拉着我,一脸认真的对着我道:“我家多多好娶的很,不用太多老婆本。咱们就放心花!” 我一听她的话,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她这话,是在说她打算把她家多多嫁给我们暮觉吗?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啊!?两个孩子加起来,也没超过三岁啊!就谈婚论嫁?太早了吧! “不过,他这不是件衣服的事情。当时,我也是3号楼尹太太带来这里,她说这个杨师父是沈家裁缝师父的徒弟,而他师父除了给沈家人做衣服外,又从来不对外做衣服,所以我才开始在这里的做的。虽然,衣服是做得很是考究,但他这样的行为,这不是欺骗吗?他师父不对外做,那你身上穿得是什么?我最恨人家骗我的!”她一脸正色的看着我,似乎真的很是介意这件事情。 我无意向她为一件衣服做太多的解释,仅仅一笑:“我身上这件,也不过是岩少在时听说我们结婚时,让沈家的师父给做的。只是,这家店真的让你觉得不再喜欢了,那以后别在这里做了就是啦,为了件衣服也不值得生气。”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杨师父却拿着几张样稿和一排样衣走了进来。姜莱虽是生着气,但见我在认真的看着样稿,也就不好发作。我起身走到样衣前,一件绒制的厚衬衫我觉得挺像陵则平时的风格,便给他订了两件。虽然杨师父说这最好是量体才做,但我不想让郝陵则知道,只给了他的衬衣号码让他照着做。 等我们出门时,给裴若的衣服已经装进了车后备箱。姜莱上了车问我为什么要到这里做衣服时,我一笑:“省钱!”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省钱,但因为沈家的裁缝店并不对外做生意,所以价格外人也不得而知,这也许就是最好的借口和理由。 姜莱对我的回答,呵呵一笑突然对我提议到:“你等会约你老公,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看着她,又一次的领教了她的热情:“他出差了,可能要11点 多才会回来。”她前一秒期待的脸,下一秒就黯淡了下来,可一瞬间后又闪亮了起来对我道:“那明天呢?” 我惊讶于这人的变脸速度。估计真的也只有那看似如如不动的裴若能镇得住这个精灵多变的姜莱。我摇摇头:“他明天一早还要出去,也要到那么晚回来。”姜莱一脸的不解问道:“那他回来做什么?” 想到郝陵则早晨的话,我低低的溢出一笑。姜莱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我:“你们两人还真是恩爱啊!一天都不能分离?不过,何必这么辛苦呢?你反正在家,你跟着他过去不就是了吗?天天这么跑来跑去,为中国航空事业做贡献吗?” 姜莱的提议,让我有了一丝的动心。也许,我真的可以试试看。只是,我这么突然的跑去,郝陵则会不会又… 我还正在心里盘算着,姜莱却立刻让司机快些开回家。我连忙收起自己心里的算计,打断姜莱的热情:“不用这么急,我都不知道他几点回来,航班有没有票?就算有,现在都快四点了,不合适吧!?” “哎~ 你瞎担什么心啊!你只管现在回家收拾行李,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待会你把身份证号给我,机票的事情我让我们家裴若给你搞定,搞不定我让他提头来见!”她似乎天生一幅热心肠,容不得别人对她的热心有一丝的异议。 我无语的看着她,暮觉在我怀里也跟着嚷嚷:“爸爸… 见爸爸…”我低着看着他,点点头答应了姜莱。我掏出手机,给在总务的素芸打电话让她查郝陵则回程的时间和出差的地点。等我抱着暮觉登上飞机时,才六点二十分。我不得不佩服姜莱磨人的功夫,本来是一趟直飞的航班都没有,可她愣是让她老公劝了一人退票,我才得以顺利登机。 到了美兰机场,我一看时间,估计这会陵则也应该在机场。我立刻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他一笑,说是正在办理登机手续。我抱着暮觉,拎着行李加快脚步的往楼上走去。因为步子有些急,我有点气喘的气息让一直没挂电话的郝陵则问:“你干吗呢?累气 (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2 部分阅读 一直没挂电话的郝陵则问:“你干吗呢?累气喘吁吁的。” 我呵呵一笑,并未告诉他。终于,我在登机口,找到郝陵则的身影。一时间,对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这个曾经在沈岩出差无数次,我想过无数次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举动,今天却为了另一个人而这么做。 我对着电话道:“陵则”。电话那头他像是很不解的问:“怎么了?”这时,我绕到他身侧,见他皱着眉,脸上有一丝的担忧。他的样子,让我的内心再一次泛出笑意。 “没事!”我还不想告诉他,我在他身边。 他的身子,稍稍的向我在的方向侧转,抬头看着登机口的时间,仍是一脸的担忧:“真的没事吗?”我走上前几步,正想告诉他我在他身边时。我怀里的暮觉却对着他大叫起来:“爸爸…” 郝陵则像是一愣,但随即带着一脸的震惊和不确定看向声音的源处。我挂了电话,虽然扬着笑,但内心却慌张异常的看着他。 他足足的看着我和孩子有一分多钟,最后像是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他才迈开步子向我走来。怀里的暮觉一见到他,便向他扑过去伸出短短的手要他抱。我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他那炽热的眸光,让我除了慌乱之外别无他想。 也许,我不应该来的… 可我还来不及后悔,他便已走到我面前,没给我一丝的退后的机会,将我连同孩子紧紧地搂在了他的怀中。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抱着我的手在轻颤,我贴在他胸前,紧闭着双眼,听着他急促却依旧沉稳的心跳。如果说,刚才那划过我心中的悔意,此刻也被他的炽热融化的荡然无存。 “怎么会过来的?”抱着我和孩子久久之后,他像是平静了一些。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不确定和疑惑。我抬起头,对视着他的双眼一笑:“为了给暮觉多存些老婆本,所以用一张高价机票换了你未来一周的十张机票。” 他的双眸划过一道笑意,搂着我的手稍稍的松开,一脸正色的对我道:“子语,谢谢你能过来!” 我被他这样盯得有些许的不好意思,瞥过脸看着暮觉低声对他说:“飞机晚了些到,我以为赶不上了!” 他看着我,一笑。再次将我拥进他的怀中,低头在我耳朵一语双关道:“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等你。” 因为他这句话,我在他怀中划出一抹笑。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在等沈岩,现在却有一个人告诉我,只要我愿意,他会一直等我。我轻轻的在他胸口点点头,让他知道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郝先生”一道女声 我微微的抽了出身,郝陵则松开了搂着我的手,从我手中接过暮觉迎了过去。我这时才看清,郝陵则身后一直站着的是一年多前我面试过的步凡。 “步小姐… ”我放下行李,伸手向她问好。一年多前,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但现在的她看起来却已经没了那时的张狂,不羁。多了一份成熟,内敛。 她一笑,笑得极轻。像带着嘲讽,又像是带着挑恤,但更多的又像是不甘。可她却没有像一年多前那样,转身离去。而是伸出了她的手,轻轻的握在了我的手掌中。 “子语认识步助理?”郝陵则吃惊的看着我,他肯定是还不知道我面试过她的经过。我正想跟他说些什么,步凡却笑颜如花的,开口像郝陵则解释道:“我应聘的时候,还是黎姐面试的,我能进S。M集团,想必也多亏了黎姐才是。” 我听她这么一说,只能对着郝陵则微微一笑。虽然不解步凡的眼神中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的情绪,我也只能以笑相对。郝陵则见我这样,像是明白了我怎么会认识这个叫步凡的女子。他拉过我,转头对着步凡道:“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如果你还要回去的话,你自己过去。明天上午11点过来这边签约就可以了。” 步凡像是早已知道,郝陵则今天已是不会回去,便点点头像是很爽快的跟我们道别一人向安检口走去。但她在看到郝陵则怀中的暮觉时,却不经意的笑了,笑得我些心慌。 上了车,郝陵则还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我不好推开他,但这样一直被他握着却又让我心慌意乱。我偷偷的抬起眼,瞄着抱着暮觉的他。 “看什么呢?”他低下眼,对着我一笑。我急急的收回自己看着他的目光,不理会他那带着调侃的问题。他见我不理他,他便对着暮觉道:“儿子,你妈妈偷偷看我们呢?”暮觉,傻乎乎的呵呵笑,并不理解陵则话中的意思。我佯怒看着心情像是极好的陵则,故意跟他抬扛似乎的对他道:“我看看,你出差怎么还带着人力资源的助理!” 郝陵则一听我这么说,他笑得却更加深沉:“子语,步小姐已经从人力源源部调到办公室很久了。前段时间一直跟着齐朗,这些天是因为我这边太忙了,才把她借过来的! 我轻哼出声,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 “子语,你要不高兴看到她在这边,那我让她调回去就可以了。不要生气了!”郝陵则见我一直看着窗外,不理会他。他便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看着他。 我转过头,其实我哪里是在介意步凡在这里。而是我在想,我这样冒冒失失的跑来了海口,虽说我是在为以后的日子努力,可是我是要努力让我和他各归各处,还是要努力的去接受,我心里实在是没有底。只怕是,我今天的举动已经给了郝陵则希望。 “我没有不高兴她在这里!我在想,我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我据实以告,因为我知道我这张藏不住心思的脸在他面前,根本就是透明一般。让他去猜,还不如我自己如实相告。 “后悔了?”郝陵则没有因我的话气恼,他像是已经知道了我心理的矛盾。他淡淡的笑着问我,是不是后悔了。那笑容,极其的包容和理解。我难为的点点头,我想,他可能会明白我这样的矛盾和无助:“不能算是后悔,而是不安!” “子语!”他收起了玩笑的面孔,带着正色看着我。 “我怕,我只是受了多多妈妈莫名的鼓舞。我怕,就像你说的时间久了你会绝望。可我更怕的是,我现在做的一切是出于感激。” 他握着我的手,因我的话无语!到了酒店,安置好了之后。他说再去开一间房间,我却阻止了。出门在外,哪里讲究得这么多?暂且先不说这酒店还有公司的股份,就是这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也早已是认识他的。还是,就这么将就几天吧! 暮觉像是刚才兴奋的过了头,到了酒店便立刻睡了过去。给他安顿好之后,陵助递给我一杯牛奶,拉着我往酒店的阳台上走去。海口这里的天气比家里大约高出二十五度以上,我脱了来时穿着的外套,一件薄薄的真丝衬衫在风中轻扬。“我刚刚说的话,让你觉得太直接了?”我抿过一口牛奶,抬起头看着我身旁的人。 他低头一笑,将目光远远的挑望前面的海面:“我刚刚在想,我很庆幸这些话你没有对先生说过。要不然,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将你困在他的身边,就算你会不适应沈家的生活,就算他会先离你而去,就算会让你失去你想要的自由。他都会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他们来讲会这么重要! 郝陵则一挑眉,像是在问我,真的不知道吗?我再一次的郑重的点点头。他低笑出声:“因为,这些话你等于是在告诉一个男人,你在为他用心。那么多年,他任由着你过你想要的生活,你知道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什么吗?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你们两个人,对彼此都什么不做,什么都不说,各自都以为,这才是对对方最好的爱。可是,你们都忘记了。爱要说的!爱要行动的!太理智了,就不是最简单,最直接的爱了。等你们都懂了这些的时候,太晚了!晚到除了说爱你,爱他之外还要交待生后之事的时候了。” 是这样的吗?我的心因他的话,乱成一团! 他转过身子,索性趴在阳台上面继续一个人对着空气道:“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我本来是想带着先生回警局的,可是当我走到你窗前,看到你哭成一团的时候,我却迈不开离开的脚步。我的心像是随着你的每一次抽泣,都在疼痛。我走过去对先生说,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让你哭一滴泪。第二天,我在汽车站遇到你,那红肿的眼睛,魂不守色的样子让我鬼使神差的跟着你上车。车上有人偷你的包,你一点都不知情。我帮你捉了小偷,你也只是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我跟着你下车,看到你扬起最开心的笑容喊着爸爸,妈妈。我当时就在猜想,你的心这时候应该是多么的痛苦。后来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我用了最大的自制力去克制我不去调查你的一切。可我没想到先生找到我,他说让我到公司去上班。你知道的,我们全家所有的人都在军政圈,我从小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围绕着军事、政治。可我在接到他的邀请时,却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毅然辞了警察的工作,跟着先生开始了一系列的商业运作。让一个从未接触过商业的我,接手一个又一个项目你知道有多困难吗?可先生却说,只有等你做到了我这个位置,你才知道我为什么宁愿让她流泪。因为他这话,我拼命的完成他交给我的所有任务,我想等到那一天,我可以告诉他,我做到了他的位置,我却没有让你流一滴泪。”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起他和沈岩和我之间的一切,我抬起头,转过身子学着他的样子,倚在阳台上静静的听他娓娓道来。 他侧过目,看着我继续说道:“每次回来述职,我都会回总部,每次到十四楼的时候,我都会按下电梯,在那一开一合之间看着坐在落地窗前的你。有时,你埋头工作。有时,你正和同事讲着话。有时,你接着电话。可你知道吗?你让我看到最多的样子,是抱着水杯倚着落地窗外呆。你不知道吧?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曾经被拿在办公例会上当典型说过,可先生在看到你这样的照片时,仅仅只是一笑。因为他的这一笑,你安然无恙的继续过你悠哉的幸福日子。可先生却跟说我,他其实最痛恨你发呆,因为每一次你发呆时,他总感觉自己的心空空落落,无处安放。后来,随着我回来的次数多了,我才慢慢的体会到,他所谓的最痛恨你发呆的感受。四年前,我曾经试图去结识你。当我兴冲冲的跑去你办公室时,却得知你休假的消息。我晚上开着车去香颂,却发现家里没亮灯。我又以为你回了老家,我像是非要见到你不可似的,我连夜开着车,去了你父母家楼下守了整整一个晚上。可第二天,我依旧没有见到你。那时,我突然慌张了。我给先生打电话,说你不见了。先生顿了半天,静静的告诉我,你在他身边。” 他低过头,看着我,以极低的声音道:“子语,那一刻我很痛恨先生把我拉进你们的生活。” 他说完这话,随即又是一笑:“但爱恨总是相织!” 他看着我,那个笑容的是那么的让我感叹。他还想继续跟我说些什么,暮觉的哭声却突然打断了这样的欲望。他快我一步的往卧室里走去,我跟在他身后。暮觉一个人坐在床上,双手抹着脸上的眼泪,嗷嗷的大哭。 “暮觉,怎么了?”他抱过孩子,抽过床头的纸巾给孩子擦着脸上的泪。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想是暮觉换了一个新的环境,醒来时又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害怕了才会哭的。我靠着床沿坐了下来,牵过他的一只手摇晃道:“暮觉,妈妈在哦!不哭了~” “爸爸,妈妈睡觉,睡觉… ”他用力的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把我往床上拉。我无奈的脱了鞋,和衣上床把他从陵则手中,接了过来哄着他睡。可他却不肯放开捉着郝陵则的衣服,最终奈何不了这个磨人的小家伙,郝陵则也上了床来躺在另一侧。 我靠在床头,把暮觉抱在怀中。郝陵则低着头,一直哄着还在抽泣的暮觉。想想也能知道,现在是多么奇怪的镜头。好不容易把他哄到睡着了,刚想抽开他手中握着的衣服,他又开始哭。无奈之下只好就这么一直任他握着。我苦苦对着郝陵则一笑,带个孩子真是很不容易。 郝陵则将手臂揽过我肩头,对我一笑:“靠着吧!还不知道要抱到几点呢!”我看着他,缓缓的将自己的重量靠在他身上。 沈岩,我要怎么做? “在想先生?”他低声问我,像是已经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我抚弄着孩子的小手,轻轻的点点头。 “我想问问他,我要怎么做才好?你知道吗?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曾对他以死相挟,他却依然让我嫁给你。陵则,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只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吗?” 我抬起头,他像是在看着我,又看是在透过想着另外的事情。最终,他向我轻声道来:“在知道你和先生在一起之后,我才像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才像是突然知道了,你是他的女人。无论,他让你多痛苦,你都永远和他在一起。这样的认识,仿佛我是那一刻才知道的。我突然对自己这几年这样莫妙的付出感到可笑。这样的认知,让我无所适从。我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我甚至都在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因为,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何况,还是别人的女人。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半个月,我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我越是努力的想忘掉你,我脑中记得却越是清晰。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后来,先生让齐朗找到我,把我带到了他的面前。他问我想了这么久,可想明白了。我当时对他的问题回以一笑,那一笑,笑到我痛哭流涕。我似乎感到我的人生就完全被定格了,我在你和先生的故事里,已经身不由已,无力自拔。” 他停顿了一会,问我:“你说,你有什么好?” 我看着他,一时无语!这个问题,沈岩曾经问过我的,只是他问:“语儿,告诉我你的缺点。” 我说:“我没上进心,我不爱学习,我懒,我不漂亮,我也没自己的个性,这么说来,我一无是处。你还不如让我说我的优点呢,省点口水。” 沈岩那时看我的样子,像极了裴若看姜莱的眼神。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我道:“语儿不用太上进,能照顾好自己就行。语儿也不用太会学习,现在这样足够,语儿,也不算太懒。至于漂亮,就更不重要。因为,我觉得太漂亮的东西很假。” 现在想想,沈岩无非也就是想要我给他一个能够放弃我的理由。而那时的我,是不会懂的。也许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永远也不明白他的心。我曾那么坚信,他爱苏缦,一直爱苏缦,就算我再努力,他爱的人还是苏缦。所以,我轻易的给自己下了定论,我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沈岩的爱。就算有,那也只是宠爱。就像他给其他女人的宠爱一样,要坚守他的底线,要懂得见好就收,要安份守已。我不知道,我所坚守的却是他最不愿意见我做的。 “我没有什么好,也许这就是我们注定纠缠的命运。从我认识沈岩开始的那一天,注定了命运。”我怀中的暮觉已经睡熟了,握着郝陵则衣服的手,也轻了开来。我挪了挪身子,把他平放在床上。 “是啊,我也没有觉得你有哪一点突出,可却让我们两个人欲罢不能。生不能,死不能!”他轻笑,笑得那么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说你笨,你却又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说你聪明,你又完全不看到他的付出。也许,正是因为你这一会笨,一会聪明,才让我们这样吧!” 我轻轻的靠在他怀中,明明暮觉已经睡下,可他揽着我的手,却没有放开。我倒在他肩头,就这么一直依靠着。我从没有像这样依靠在沈岩身上,因为他每次回来的都晚,就算回来的早也都忙得很晚。又或是因为我不敢,不敢像现在这样,全身心的交付于他。因为,怕他不想要。所以,不敢! “后来呢?”我问他。房间里静的可怕,静到只听见我们的呼吸声和我枕着胸膛里的心跳声。 “后来?后来他把我带到普渡寺的后山,在苏缦的墓地前告诉我,他和苏缦的故事,告诉我,你们相识的过程。告诉我,你的执着和他的无奈。子语,看了先生留给你的视频,里面提到的你们两个人的梦境。我才相信,人生真的是命中注定。我曾梦见自己跪于一座大殿之中,祈求那端坐大殿中央的人将一个女人嫁给我。纵然我知道他也爱着那个女人,我也向他开口央求。后来,我梦见我的家人因那个女人而死,他们的尸体被排成了一条过道,可我仍是爱她。你说,咱们三个人的梦境,像不像一部连续剧?把我们三个人的梦境加在一起,是否就能说明咱们三个人纠缠的命运,是早已经注定了的呢?” 我惊讶的看着郝陵则,按他的说法,这前世今生的纠缠似乎早已注定。看来,我们是谁也逃不掉这既定的命运。他一笑,抚着我的长发道:“很晚了,去洗洗早些睡吧!” 我点点头,起身从行李里找出睡衣向洗手间走去。再等我出来时,他已不在房间,而是在床边给我留了一张字条。上面说他在隔壁,半夜要是暮觉哭闹可以给他打电话。我拿着这张字条,看着床上的暮觉,久久的了无睡意。 可能是因为睡得太晚,等我醒来时暮觉已经不在床上,我惊吓的连忙起身,等我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只见郝陵则已经给暮觉换了一身海滩服,坐在沙发上喂着他早餐。 “醒了?”他端着小碗,转过头看着我。我像是惊魂未定的看着他们俩,带着一丝的脾气道:“怎么不叫醒我,我以为…” “我进来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我猜你肯定是没有睡好,多休息一下也没有什么。今天11点前我也没有安排工作,快去洗洗我们等会下去走走。”他像是丝毫不介意我的坏脾气,一脸微笑的对着我。 沙发上的暮觉,却是嘴里含着粥的不停催促,妈妈快,妈妈快…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他们已经解决了早餐。也不知道郝陵则是用了什么方法,他喂暮觉吃饭,我永远都感觉毫不费劲,不像我总是会被他逼到动武开揍才行。简单的喝过一杯牛奶,吃了两块面包我便被郝陵则拉着往酒店外面的海滩跑去。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见郝陵则穿休闲服,他和沈岩不同。沈岩要是没有重要的外事活动,他总是穿得很随性,但郝陵则却是一层不变的西服加衬衫。 他把暮觉扛在他的肩头,快速的迎着海浪向海面冲去。我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笑声和暮觉的尖叫声。脱掉了厚重的外套,这湿热的空气,突然让人感觉很有幸福的味道。但这一早的海风吹来,还是会有一丝的凉意。我拢了拢披在肩头的薄丝,静静的坐了下来看着在海边冲刺的两人。我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得无比灿烂。 “你说,他要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我身后,一道我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我转过身,抬起头看着立在我身后一步之遥的步凡。她正盯着前方抱着暮觉坐在海面玩耍的郝陵则,一脸迷惑。 “步小姐,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看来,这个步凡是知道些什么的。难怪,她昨天看暮觉的眼神是那么奇怪。只是,她何而得知呢?齐朗?我一时猜不出来,可我也只能以静制动。她今天会主动跟我说起这事,那也只能证明她想以此换取些什么。 “是吗?不明白?”她低过头,带着一丝的嘲讽。见我像是真的不解,她嘴角一提,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接着对我道:“我还以为黎姐敢做敢当呢!没想到,也只是个会装傻充愣的角色!” 我一笑,装傻充愣?确实是,学不会装傻充愣怎么能在沈岩身边呆那么些年?“步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直说?我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这个孩子不是郝先生的。”她眉目一转,看向郝陵则。我随着她的目光,似乎心中有些明白。她今天会找到我说这些,也许是因为郝陵则?可是,当时面试时,她表现出来对沈岩的热情。可让我印象深刻啊! “步小姐,有什么凭证,说我家暮觉不是郝陵则的孩子?”他们户口册上的关系写的就是父子,有什么比这个有效的吗?血缘?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连我和沈岩两人都能认同郝陵则是孩子的父亲,这位步凡小姐,有什么权力在这里质疑? “凭证想要,自然会有。让他们两个验验DNA不就可以了吗?”她漂亮的眼睛里,出现了怒意。看着这样的她,我才觉得她还是两年前的样子。我轻笑出声,看来这两年齐朗只是把她的表面给教得平滑了。 “步小姐,真有意思!您的笑话,我会转告给陵则的。”我看到郝陵则已经抱着暮觉向我们走了过来。所以,我并不打算再跟她纠缠下去。她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只是,想要郝陵则?我一笑,哪有那么容易?就凭她这样子的冲动,只能是吃闭门羹的结果。 “步凡来了?”陵则抱着暮觉走到我面前,和我身旁的步凡打着招呼。我伸手接过暮觉,他却不肯过来。陵则对他宠溺的一笑:“随他吧!” “郝先生,11点的签约已经准备妥了,司机已经酒店门口等您了。”步凡一脸正色的,面带微笑向郝陵则说道。我立于一旁,插不上一句嘴。 郝陵则看了我一眼,带了一丝愧疚的表情对我道:“我11点到下午的四点半都有工作,不能陪你们。昨天累坏了,今天就先到酒店休息?我明天让步凡调整一下时间,好好陪你和孩子。” 我顺从的点点头,陪他回房间换衣服。 在临出门时,我喊住了郝陵则:“陵则”,他快速的回过头:“怎么了?”我走上前,立在他面前伸手整理一下他的衣领,还不忘带着不舍的面孔对他说:“早些回来。” 他拍拍我的头,一笑。 步凡一直挂着微笑,看着我和郝陵则。 其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些。也许,我只是想让步凡知道无论他是不是我孩子的爸爸,他至少是我法律上的丈夫。 中午陵则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已经把步凡调回总部。我隔着电话扬起一笑,这个人总是这样。可是,把步凡调回总部,恐怕也是会更引起她的报复心。要怎么解决步凡的这个事情,我还要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这个事情,我要不要和郝陵则讲呢?我没了个主意。。。 下午五点不到,郝陵则就回了酒店,暮觉又开始缠着要他带着去海边玩水。这个孩子,精力过剩,折腾了一天,中午也不肯睡觉,到了现在更不见他有丝毫的疲惫。而我,却被他累得只想好好休息。郝陵则换过衣服稍稍的休整了一会,便嘱咐我睡一会,他带暮觉出去玩一会就回来。我点点头,答应,便立刻倒头就睡。 等我醒来,外面已经天黑。我摸索了半天,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看,都已经快九点。我转身下床,却发现床头又留有他的一张字条,上面说他和暮觉在二楼的餐厅等我。我一笑,起身换了衣服梳洗一下搭电梯往餐厅走去。一进餐厅,我正寻找他俩的踪迹,却听到一阵低泣从后面的坐位传来。我转身一看,步凡正对我,郝陵则抱着暮觉坐在她的对面。 我不知道步凡是否看到了我,我走上前两步。立于她正面,等着她下面要说的话。她用手,轻轻的擦着眼角的泪水。漂亮女人的泪水,总是让人心疼。郝陵则,递过餐台上的纸巾盒。步凡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立在她面前的我。我轻轻的一笑,步凡不会真的傻到要跟郝陵则说暮觉不是他的孩子吧?她抽过一张纸巾,擦着泪水挡住了她自己眼中突然闪出的惊意。 “郝先生,我真的想知道您为什么要把我调回总部。是因为我工作没做好吗?”她继续低泣着,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来回的服务生都不由的驻足观望。郝陵则歉意的一笑:”步小姐的工作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只是,现在齐特助那边也很忙。你也知道,我这边的工作也只剩收尾的工作了,再不把你还给齐特助,他估计要跟我反脸了。” 步凡像是根本就不信郝陵则的说辞,我心里一笑。这个陵则,连找个借口都这么难。别说这精明的步凡不信,连我这个傻子都不会相信他的借口。步凡往前坐了一些,对着郝陵则继续道:”您也说了,这边的工作只剩下收尾的了,我想任何事情都有始有终的。郝先生,我知道您也是这样的人。希望,您能在最后的一段日子教导我。“步凡越过郝陵则看了我一眼,一如先前的执着,硬是要求继续留下来。 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呢? 留,她的目标也无非就是郝陵则罢了。不留,恐怕改日回了集团总部,他们还是会见面。那今天这一举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只是,她的目的又真的只是郝陵则吗?她又会想从哪里手下呢?工作?想是不可能了!那暮觉?她也不可能会有胜算,那她到底想做什么?让她非留在这里不可? “步小姐,请你体谅。我觉得您还是回总部的好!”郝陵则无奈的摇摇头,虽然郝陵则也肯定是欣赏步凡这样的工作态度,可我今天早晨对他做的那些,他肯定是不会再让步凡留在海口的。 我走上前,不待郝陵则和步凡再说些什么。轻声对陵则道:”陵则,步小姐辛苦这么久了,现在让她回去岂不是看不到任何的成果?就让她留下吧!好吗?”我伸手抱过已经昏昏沉沉的暮觉,想是他们谈得太久了,孩子都快睡着了。 “子语!”郝陵则不赞成的看了我一眼,一脸为难的看着我。我轻笑的对着他点点头,对他道:”我答应过你,不过问工作上的事情,可是,你看看,这样一个大美人,对着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哭诉,明白的还知道是在谈公事,不明事理的人,还以为我们一家人怎么了。到时,最不讨好的可是你哦。” “尽胡说了!”他听着我的说辞,宠溺的一笑。 我对他一笑,怀里的暮觉已睡着了。我对着步凡抱歉的一笑:”步小姐,不好意思哦!孩子睡了,我们也想早些休息。如果,您还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回公司再和陵则说吧,好吗?” 步凡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我声音也陡然提高了一倍对着我道:“黎姐,我求求您。您和郝特助说说,让我留下吧!我求求您了。。。。。。” 果然,她这样一喊,整个二楼的用餐客人都开始往这边看来。我抱着孩子,和郝陵则坐在一旁。步凡梨花带泪的站着,哭求着让她留下来。呵呵~ 想要别人不想歪都难。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郝陵则,恐怕这回步凡不走也难了。这个步凡呐,真是沉不住气,我都已经在劝陵则了,她干吗还真按着我的话往下跳呢?郝陵则要是真会在乎大家的看法,也许就不会是今天的郝陵则了。 我起了身,把暮觉抱在怀里,轻笑出声:“步小姐,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没等她再说些什么,我转头就走。郝陵则冷冷的吩咐她回总部的命令从身后传来。 在电梯快要关上之前,郝陵则拦住了电梯的门走了进来:“我都已经让她调回去了,子语何必这样?”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的不赞同。 我看着他,他这是怎么了?对我的做法,有异意?我不过是不想他再有什么反悔的借口罢了!没错,我承认我自己不喜欢看到这个叫步凡的女子。可我没有认为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陵则在气什么?”他在气什么呢? “子语明明就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要回去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像是非要知道答案,或许,他是因为没有见过我这样,才会觉得那么的突然和不适应。 我一笑,为什么? “你介意?”我做什么,你介意吗?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 他看着我不说活,我也就渐渐的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话,也不过是一句在他可以忍受,或是说他可以理解的范围内的放纵。我想做什么?他知道我真正想做什么吗?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又凭什么来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抱着暮觉进了房间,刻意的没有将门关上,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进来,我内心因他的举动涌出一丝的酸楚。安置好了暮觉,我回到客厅他仍是不在。我关上了门,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门铃声传来,我以为是郝陵则,可等我开门时,却只是服务员推着餐车说给送的晚餐。我退身让服务员把餐盘一一的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待他退出房间后,我对着这些东西苦苦一笑。他明明在生气,可还要管我吃不吃饭干吗呢? 我不想让这样的问题困扰我一夜,故起身去敲开他的房门。我想他是没有料到我会主动来找他的,所以才会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满眼的惊讶。 我刻意的对他扬起一笑:“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步小姐的事情,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于其它,如果还有让你生气的地方,我只能说抱歉。”如果不是她先以暮觉说事,我也不至于会讨厌她。 我本想说过就走,可他却拉住了我转身离去的手:“你觉得步小姐现在侵犯到了你?”我转过头看着他,他在想什么?那么冷漠的双眸里,不见一丝的波动。他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吧?我不知道步凡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不算侵犯。但我却是真的不喜欢她那样的关注着他。 我为了不让他看到内心的复杂,加深自己的笑意对他道:“陵则,我也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因为这些年,你看到的全是我最为脆弱的一面,最无助的一面。你认为自己了解我吗?就算沈岩告诉过你我的一切,那也可能他只是说了好的一面。陵则,这样的我你也敢说爱吗?”我抚上他拉着我的手,微凉。这是第一次,我在郝陵则面前提到爱字。 “我知道”他正视着我的双眼,缓缓的对我道他知道。他知道什么?他是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又或是他知道,自己不了解我呢? “你知道什么?”我抬头问他。 “知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一切。子语,不要再问这样的傻问题。”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进到他的面前,以一种不容我置疑的强硬告知我,他知道我的一切。我对着他,整个人像被他眼中的坚定所吸引,我先前的斗争,纠结不由自主向他坚定投降。 “我不喜欢她。”我眼中泛起一丝的娇气,对着郝陵则那么坚定的气息,我想我是承服了。所以,我才敢跟他说,我不喜欢步凡,我不喜欢她注视你的目光。这些,是我不敢对沈岩说的。即使知道他爱我,我也不敢说的。因为知道,他的坚定,所以才敢这样锱铢必较。 “子语要我怎么做?”他低下头,抵在我额前。双手将我扣在了他胸前,这样亲密的动作,我有片刻的心跳异常。我正欲避开他注视我的双目,可却又偏偏舍不得移开。我闪烁不定的看着他,他见我久久的不语,无奈叹了一口气,将我拥进了怀抱:“不要这样看着我,考验我的自制力。” 被他这么一说,我更是心跳异常。我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的,可是我偏偏就是没有这么做。他身上暖暖的温度,让我不舍得放开:“陵则,不许跟我生气了,好吗?你不理我,我害怕。”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自己更贴进他的怀抱述说着。我是害怕,可我害怕的却是自己对郝陵则日益渐深的依赖和感情。 “我没生你的气。”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带着一丝的感慨在我耳边轻道。我不信他的话,我抑起头正欲开口质问他没有生我气,那为什么不理我独自回房,他却突然低头,四唇相触。我被这突如奇来的相吻怔得脑中一片空白,片刻之后本欲推他的手,却被他紧紧困在了怀中。 他的唇落于我唇瓣,辗转,轻扣。不似上次那样的霸气邪气,却让我推不开他的缠绕。我欲让他放开我,可刚开启的双唇,却即刻被他占领。未说出来的话,片刻之间已被他吞噬。他将我抵在门边,不给我一丝的空隙的索要。我抵着他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紧紧的捉着他的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力气站着,而不被他的热情燃烧得化成一滩泥水。 缓缓… 他停了下来,但双唇却未离开我的唇瓣。轻轻的抵着已有些肿涨的嘴唇,看着我。像是想要看清,我眼中看到的人是他,或是他。近两年未经这样的我,脑中随着他的停顿渐渐清醒了过来。羞愧于自己的放荡和回应他的热情,脸像火烧一般潮红。 “我能继续吗?”他抵着我的唇,带着他的气息,用着几乎低不可闻的沙哑声音问我。我一时间,答不出任何的话。让我可以继续的话,我说不出口,让我拒绝他,我又像是不舍。 “我不知道。”我抬起迷朦的眼睛,看着他。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我想,他此刻看到了的,也正如我看到的一样。所地,他才会问我,他是否可以继续。他的嘴角在我唇上划出一抹笑,被他划过的嘴唇因此而颤栗。 “我等你说能的那一天!”他离开我一尺的距离,困着我的手,也松了开来。我们就这样相对而立,前一分钟的亲呢像是一场梦境。我依着门,渐渐的稳住自己的心跳和找回自己双腿的力量,才不至于在他面前出丑。他见我如此,笑得莫名的愉悦。他弯下腰,长臂一伸将我抱起。 那一日,他抱着我回房。却始终发乎情,止乎礼。将我放在沙发上,给我盛好粥,递给我,看着我吃下去。我虽十分的羞怯自己开始的行为,也又很是介怀他那刻的落落大方。 我拉开阳台的窗帘,夹带着海水的新鲜空气透了进来。我和暮觉到海口已经七天,分公司的事情,郝陵则说也办得差不多。中午他还来电话说,晚上就可以回家。 我倚在阳台栏杆上,海浪一阵盖过一阵。沙滩上,人们的嬉戏声,欢笑声随着浪涛声传了过来。突然,我想起了与沈岩在海滩的那次相遇。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知道要了马上要回去,却又忽然害怕回到那个盛满着有沈岩所有回忆的地方。因为,受不了自己心理上的反复责问和歉疚,所以害怕回去之后,内心绵绵不断的煎熬。 虽然,我现在还不敢说自己已经爱上了郝陵则,但至少我不抵触他。这是我最担心害怕的地方,我怕日子久了下去,我真的就会控制不了自己那一步一步沦陷的心。我怕有一天,也会像沈岩带着我对着苏缦的坟冢说,来世他一定能找到我,爱我,陪我一生一世。我怕,我自己终会有一天,也会带着郝陵则对着沈岩的坟冢说,来世,我一定能找到郝陵则,爱他,陪他一生一世。 想来,这样又极是可笑的。我们三个人纠缠着的命运,又似乎重新开始。解脱之法,到底又会是什么?我苦苦思维,却终得不出一个结果。晚上,我们终还是回到了香颂。一个星期没回来,这里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一如一年前,二年前,五年前,十年前的样子,沉静,默然。 是夜,我断断续续的梦见沈岩,他或坐或站,或动或静,却始终看着我,满眼的担忧,不舍,隐忍…  我想走上前,却终不能及他身。我想喊他,却又感觉出不了声。那种无力,让我情不自禁,泪水琏琏。 “子语… 子语… ” 我被人叫醒,睁开眼睛却发现郝陵则穿着睡衣一脸焦急站在床边看着我。我眼角的湿意,枕上的泪痕让我明白过来,刚才的梦境我真的泪下如雨。 “梦见先生了?”他稍稍的扶我坐起,抽过床头柜上的面巾纸,轻轻的擦过我的脸颊。我点点头,伸手抚过自己的额头,惊觉已是汗津津的湿了一片。 除了沈岩刚离世的?(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3 部分阅读 “梦见先生了?”他稍稍的扶我坐起,抽过床头柜上的面巾纸,轻轻的擦过我的脸颊。我点点头,伸手抚过自己的额头,惊觉已是汗津津的湿了一片。 除了沈岩刚离世的那一会,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沈岩了。想是我这段日子,忧思得过多了才会这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郝陵则淡淡的一笑,转身去给我倒来一杯水。我接过水杯低头,看着睡在一旁的暮觉,那几分与沈岩相似的脸,让我又忆起梦中沈岩的样子。突然,我十分想去普渡寺看看他。 “几点了?”我抬起头,郝陵则还立在我床边。 “大概五点多,怎么了?”他看了看窗外,天已透出一丝曙光。我喝过一口水,想要起身,却被他制止。 “还早,你想去哪等天亮了我再陪你去!好不好?”他扶着我的肩,一幅已经知道我要去做什么的理解。 看着他这样,我只好点点头,又躺了回去。他见我一直这样默默无语,便坐了下来,小声道:“子语,你怀暮觉的时候苏医生就说,你那么重的忧思并不适合怀孕,因为对你自己和孩子都不好,他要你放开心,随其自然。可那时我确实是没有办法,让你放下,让你随其自然。可如今,你要是因为我,再这样的话…”郝陵则的话,没有说完。可他的意思,我却明白。 我扯了一抹笑意,淡淡的看着他:“我明白,所以我才想等会带暮觉去看看沈岩。但,我只想自己带着暮觉过去。”虽然他知道我刚才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可我还是选择自己亲自告诉他一遍。不想他像我一样,用猜测,揣摩来度过以后的日子,所以我选择坦白。无论什么事情都这样! “自己去,可以吗?”他看着我,也许,是我苍白的脸色,使得他有一些的不放心。 我靠在他竖起的枕头上,轻轻的点头。他见我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退出了房间。我合上双眼,默默的收回自己的心思。睡在一旁的暮觉侧过了身,向我身边靠了靠。我伸手给他盖好被子,他睡觉的样子像极了沈岩。我手指滑过他的小脸,他皱皱眉。看着他那样子,我轻笑出声。这孩子,连皱眉的样子都像极了他。我俯身,将他抱起搂进怀里,那软软的身子却让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与他是一体相连的。 许是,因为他一出生我便不与他亲近。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他和其他的亲人是一样的。孩子,对我来讲也无非就是一个代名词。可如今,我这么看着自己怀里的他,才感觉他是我和沈岩生命的一个延续。 小雨,阴冷的天气与海南的阳光明媚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暮觉对前一天还穿着短衣短袖,今天却被我包裹的像粽子极不乐意,早晨给他穿衣时,给我闹腾了半天,最后在我动之武力后才肯就犯。 抱着他,走了一小段路我已是气喘吁吁。我走到路边,收了伞低头向他道:“暮觉,你自己下来走走好不好?”他瞪着眼睛,看着我摇摇头,完全一幅不容商量的倔犟样子。我无奈的看着他,跟他讲道理:“妈妈走不动了,咱们走出大门就有车了。”可这孩子,哪里听我的话,他头一扬,直接忽视我的存在。 没得办法,我又只好再次撑开伞向前面走去。第一次,我觉得住在这里极不方便。没有车,想要出个门还要走上二十几分钟。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伸手拦了车,暮觉就又像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一个劲的喊妈妈妈妈… 搞得连司机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亲的母子。我苦苦一笑,这孩子刚才,怎么就那么可恶呢?我捏着他的脸:“暮觉大了,妈妈抱不动了。下回,要自己走路,知不知道?”他茫然不解的看着我,最后在我的怒视下乖乖点头。我满意的拍拍他的脑袋,将他抱在怀中。 下车时,雨几乎已是不下。我弯着腰,拉着点点高的暮觉,慢慢的向后山走去。路上遇到觉和师,他看起来还是那样一尘不染。他见暮觉,俯下身双手合十,轻声对着暮觉道:“阿弥陀佛”暮觉像是一点也不怕生的,学着他的样子,口齿清晰的跟着他道:“阿弥陀佛”觉和师,抚抚他的头发,起身离去。 第一次只有我和暮觉两个人来看沈岩。立于他的墓前,我蹲下身子,拉着暮觉正视着沈岩的照片:“沈岩,我们的孩子。”一路上,想了很多要和沈岩说的话,可当我看到他墓碑上的照片时,我脑子里只剩下我们的孩子这几个字。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的神奇,一代又一代的这么延续,生生不息。 我拉过暮觉,擦过他额前头发上的水气,笑着对他道:“暮觉,记住妈妈今天说的话。”他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点点头。我指着沈岩的照片:“这个人,是给暮觉生命的人,没有他,就没有你。这个人,是最爱暮觉的人。暮觉可记住了?”我不期望,这么小的孩子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可我却希望在未来的每一年,我都可以告诉孩子,这个事实。 “比爸爸还爱我吗?”他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问我。我一笑,谁说这么小的孩子听不懂大人说的话的。其实,他们也是听得明白的。可是,孩子的问题,我要怎么回答呢?沈岩给这个孩子的爱,他感觉不到。可郝陵则对他的一举一动,他却能分寸不差的感受。 “爸爸有多爱你,这个人就有多爱你。”我看着沈岩的照片,低声对暮觉道。可我心里却在向沈岩说着抱歉。沈岩,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告诉孩子。你爱这个孩子的心,我知道一定不会比郝陵则少。可,我却没有办法告诉暮觉。 “哦”暮觉看了我一眼,低声应道。蹒跚着向墓碑走去,他伸手摸了摸沈岩的照片,转过头看着我道:“妈妈,冰冰的” 我的眼泪因暮觉的话,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冰冰的… 沈岩,我怎么可以这样。当你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这里的时候,我怎么还可以来告诉你,我想试着接受郝陵则了。沈岩。。。 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不甘寂寞。我还说,我自己爱你,我还有什么面目说这些话。沈岩… “妈妈… 不哭”暮觉许是被我的眼泪吓到了,他慌乱的走到我身边,用那小小的手擦上着我的脸,嘴里也含糊不清的安慰着我。 我双眼迷朦的看着给我擦眼泪的暮觉,那像极了沈岩的脸在我眼前虚晃。一时间,我像是见到了沈岩给我擦泪的样子。我索性抱着暮觉放声大哭,暮觉见我这样也跟我哭了起来。 像是把心里郁积了这么久的挣扎都哭了出来,我渐渐的收住了自己的泪水。可我怀里的暮觉却是越哭越伤心,我一边抽泣着,一边哄着暮觉,让他别哭。他却摸着我的脸,也劝妈妈不哭。见他这懂事的样子,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要往下掉。 我抱着暮觉,对着沈岩的墓碑低声问道:“沈岩,我要怎么办?你把我和孩子丢下,你让我们怎么办?我害怕,我害怕这孩子长大了只知道他的爸爸是郝陵则。可我更害怕的是日子久了,我守不住自己的那颗心。沈岩,你把我交给他的时候,你可想过我要受到这样的煎熬?沈岩…” 我几乎跪于地面,如果不是暮觉在我身边,我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可以站起来。暮觉小小的手,抱着我的脖子,一直哭着喊妈妈。 “子语小姐” 身后传来的陌生声音,让我一怔。我只顾着自己的伤心,忘却了这后山也对外开放,随时会有人听到我说的这些话。我胡乱的擦了擦脸,收起自己慌乱的心思,转过身看向来人。 王管家? “子语小姐,老爷让我请你和孙少爷过去。”他退后一步,侧过身子让我看到了站在台阶上面的沈父。 沈父怎么会在这里?我无暇多想,帮暮觉擦掉脸上的泪水,抱起他站了起来。王管家在前面引路,怀里的暮觉还哭着,我轻拍他的背,王管家稍稍的转过头:“孙少爷长得和岩少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止住跟着他前行的步伐,看着他冷声回道:“王管家,他不是沈家的孙少爷。” 王管家想必是没有料想到,我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他看着我突然寒下来的脸色,冲我点点头,不再言语什么,引着我和暮觉一路向沈父走去。 “过来看沈岩?”沈父立于我前,见我不主动向他打招呼,便自己先开了口。而我因为开始王管家的话,心里也是十分的抵触与沈父的这次见面。可转念一想,他必经是沈岩的父亲。我点点头,轻声应答“是”。 至从沈岩下葬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见过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可今天怎么就在这里遇到了呢? “沈岩走了一年多,这些日子我和方惠在各宗家孙字辈的孩子里,挑选了一个资质较好的孩子。今天,先带过来拜祭一下沈岩。过些天,也就正式过继给方惠。这个孩子,以后也就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目光掠过我,落在了我怀中的暮觉身上。 原来,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这事。我心里惊跳不已,如果今天先来这里的人是方惠或是其他沈家人的话,那我刚才的举动,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光顾着惊叹自己的小心,却忽视了沈父话中的意思。他见我像是没有异样,便接着道:“可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这一年多,从没有去看过你们,也希望你能体谅。”他顿了顿手仗,将目光看向依旧淡漠的我。我这时才抬头看向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诫我,过去的一年多没有联系,以后,也最好不要有什么牵连吗? 我压下心中的疑问,淡淡的开口对沈父道:“我明白”。这句我明白,希望也将我心中所想的意思,表达给了沈父。我低下头,暮觉已不再哭。他盯着沈父,眼睛一眨不眨。 “生活过得不顺?”他看着暮觉脸上的泪痕,皱了皱眉。抬起双眼,虽然话语中带着疑问,却又不带一丝的感情。是啊!他能和我有什么感情呢?我也不过是他儿子在外面的女人罢了,而这个孩子现在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会影响到整个沈家最大的不安因素。恐怕,避之不及吧! “没有,过得很好!”我不知道这句过得很好有多大的说服力,但至少我不想在沈父面前显得很狼狈。 “过得好,就不要没事来这里!人,你也看过了。记住你自己对我说的话,这孩子是郝家的孩子,你是郝家的媳妇。回去吧,方惠也快来了。”他看了我一眼,便吩咐我可以离开。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连来看沈岩坟墓的资格都没有。我轻笑,抱紧暮觉转身离开。我知道,我抱着暮觉的手在颤抖,可我仍是紧紧的抱着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见沈父,我更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可以受这样的羞辱。难道,只因为我是沈岩在外面的女人,这孩子是沈岩的私生子?所以,我们就活该受沈父这样的对待? 沈岩,原来如此。 出了普渡寺,我拦下一辆车直接让司机开到了S。M集团的大楼。一路上,静默无语。下了车,我不顾前台林容的招呼,直接搭着电梯到了22楼。我本想仅凭着最后一丝的力气撑到见到郝陵则。可我没有想到,当我推开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抱着步凡! 我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他背对着我,步凡依在他肩头,轻合着双眼。我下意识的将暮觉按进怀中,不想让他也看到这样的一幕。 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缓缓的退后,再退后… 直到电梯口已是无路可退,我只能转身离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原本感觉已经被伤得绞痛不止的心,却像是被这一幕给治疗的痊愈,丝毫不觉痛楚。原来,不仅只有以毒能功毒,以痛也能治痛。 我走出S。M集团大楼,才惊觉自己喉间鲜甜,一丝腥咸正往上涌。我放下暮觉,翻滚的气血再也忍不住的喷吐而出。我眼前一黑,耳边似乎又听到了暮觉的哭声,可我无力再做什么,人向一边倒下去。 被送到观察室时,我已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暮觉被安置在观察室的一旁,一名小护士正在照顾着他。让护士帮我通知了黄书只身来这,不许将我的情况告诉任何人之后,我便又一次的沉沉睡去。 等我再醒来时,黄书抱着暮觉坐在我身边。 “子语小姐” 我轻抹出一笑,对她道:“黄书,好久不见” 她一向淡淡的容颜,因我的笑划出一丝的不解。我伸出手,捉住她的手指:“黄书,带暮觉去找我父母,我让司俊安排你们出国呆一段时间。”我和郝陵则的婚姻,我已不知道要往哪里继续下去了。在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的时候,我能选择的是,不去伤害到我的家人。 “为什么?”她皱着眉,低声问我。 “不要问为什么,黄书!帮帮我… ”我捉紧握着她的手,用着所有的力气向她请求。 “我刚问过医生,他说你吐血晕倒在路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反握过我的手,真切的关心问道。她暖暖的手指,带给我一丝的温暖。 “没什么事情,你现在带暮觉走,明天,司俊会联系你的。我也会跟我父母说好,但你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包括我父母和郝陵则。”我松开捉着黄书的手,尽量清楚的把我的意思表达给黄书。她虽然不解我这么做的用心,但见我如此的坚持,便也点头答应。 我伸手抚过暮觉的小脸,恐怕我又要一阵子见不到他:“暮觉,跟黄阿姨去见姥姥好不好?”他虽然不懂我在说什么,却认识带了他一年多的黄书。他朝我点点头,我便推着黄书离开。 “我给苏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黄书临出门,她转过身满眼的不放心对我道。我苦苦一笑,摇了摇头。苏绒来了,治得了病,也治不了命。如此悲苦的命运,我怎么就真的信了郝陵则的悲欣相交呢? “黄书,走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能有什么事呢?沈岩不在,暮觉交待好了,迥然一身。何处不可安身呢? 黄书走后不久,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其实西医也根本检查不出一些什么,医生开了一些调养品后,本欲让我再观察12个小时,可我执意要出院,他们也不再强求。我给司俊打电话说想见他一面时,他显然很是惊讶。虽然在得知,他晚上有安排,他仍然是答应了抽空见我一面。我内心感激不尽。 我如约早早的来到见面的地方,等了一会后,司俊便赴约而来坐在我对面。他皱着眉,看着我一脸的苍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摇摇头,对他一笑:“没什么,司俊,今天我找你,是想让黄书带着暮觉,还有我爸妈去国外呆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下这事?签证没有这么快办得下来,也请先帮我把他们带到其他的地方,不要留在这。” 他看着我,虽然不说什么,却带着十足的疑惑和不解:“这事,陵则也可以办,为什么找我?”他喝了一口,服务员端来的矿泉水。目光犀利的想要知道我找他办这事的真正原因。 “司俊,如果可以我为什么又要找你呢?”我用手掌抵着额头,其实我已经很疲惫了,可今天又必须说服司俊答应我。 “你不告诉我实情,我怎么帮你?”他以手抚着高脚杯的底座,突然眼神一闪,指着我的外套问道:“你这外套上的血迹怎么回事?”我低头,才发现暗绿格纹的外套上,粘着了血迹,我紧紧的皱着眉头:“司俊,你能不能不要问我原因的帮我这一次。不是我不告诉你实情,而是我说不清楚。” “怎么会说不清楚?”他对我的哀求,不为所动,执着的非要知道原因不可。我紧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我苦苦一笑,他干吗非要知道原因呢?我真的,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我很累… 如果,他只有非要知道原因才肯帮我的话,那… “我要和郝陵则离婚!”我抬起双眼,直视着他。 是,这是我清醒之后想得最为明白的一件事情。离婚这事,说到底也只是还他一个自由之身罢了。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何苦再这样继续下去呢?离了婚,我能守住那颗原本爱沈岩的心,他能找到他的幸福。而我和他,这原本不应该在一起,现在却在一起的人,终也可以解脱。 “离婚?”他坐起了身子,像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是,离婚。你现在知道了原因,可以帮我了吗?不过,你要再问我为什么要离婚,我也不会说了。只是,你还是不肯帮我的话,那我只能找其他途径。”找旅行社,找姜莱,可找之人,总会有的。 “如果,你只是怕像你们订婚,结婚那样被媒体拿来做文章,你也大可不必担心…”他顿了一会,像是猜测到了我要他们出国的原因,可我却打断了他的猜测:“不是这样,司俊!不要再猜原因,你给我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他盯着我,久久的不放。最终点点头,当着我的面交待给他的助理,让他联系黄书办理出国的事宜。他挂了电话,看着我一脸的倦容:“要我送你回去吗?”我摇了摇头,拒绝。他抬手看看表:“晚上,我还有应酬现在要走,你确定自己能行?” 我点点头,都安排好了,我就可以坚持下去。司俊见我点头,便不再多做逗留,结账离开。我靠着椅子上,看着司俊乘车离去。街边的路灯和延路的外墙灯已全部打开。郝陵则,这时想必也快到家了吧! 家?现在,想来多么讽刺的地方啊! 我拎起包,往外走去。刺骨的风,我却吹得格外欢喜。似乎,在这寒风中找到了适应自己的温度。 走了一路,抬头却发现自己走到了陈记米粉。郝陵则带我来过的地方,我看着这十几平方的店铺,好像当时他带着我走进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我按着头,告诫自己今天想到郝陵则的时候太多,却没有想到看到正从店里走出来的步凡。 她见我站在门口,一愣。却随即迎着我走了上前,笑吟吟的对我道:“黎姐,也来陈伯这里吃米粉啊?” 陈伯?是啊!郝陵则也是这么称呼这家店的老板的。 我一笑,不知是回应步凡,还是回应我自己心里给出的答案。 “我说,郝特助为什么会想到来这吃米粉呢!原来,您今天没在家做饭啊!”她低着头,脚尖划着圈,像隐着笑意对我道。我抬着头,看着她春意盎然的笑脸,一时间无语以对。 包里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我对她歉意的一笑,取出电话上面显现是郝陵则的来电,我接通电话:“喂” “还没回来吗?我都到家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暖洋洋。如果,我不是今天看到他和步凡在一起,我还是会继续依赖着他的温暖生存下去。可,那一幕像是彻底击溃了我在沈父面前所艰辛维系的最后一丝尊严和希望。 “陵则”我喊的他的声音,已经很低,低到几乎不可闻。可这低不可闻的声音,却又透着无比的悲辛讽刺。这个名字,这个人,我曾差一点就向他妥协,就他投降了。原来他也是可以带着别的女人吃完饭,回家之后还可以装出一幅对我爱护备至的人。黎子语,你还真是可笑之至。 “怎么了?”他的语气,我敢肯定他挂着笑。眼睛,也一定闪闪的透着阳光般的温暖。可,如今的这一切,在我看来荒诞不经。 “没,我马上就回去了!”我收起自己对自己的同情,快速的回道。匆匆挂了电话,我看了已少了得意之色的步凡,转身离去。 香颂出租车是不让进的,我在大门口下了车。外面已飘着雪花,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真是时候啊!我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快步的往家走去。当我,踏进大门时,郝陵则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煮着什么。 他不是吃过饭回来的吗? 他抬头看着我,前一秒笑着的脸,在看到只有我一人时即刻沉了下来:“暮觉呢?”我换过鞋,脱了身上的外套,跌坐在沙发上:“我送回爸妈那里了。”他走到我面前,皱着眉看着我,伸出手抚在我额头上:“不舒服?” 我看着这个似乎对我关心备置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前一刻,还和别的女人一起,拥抱、吃饭,这一刻,却又对你嘘寒问暖?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淌,我胡乱的一抹,止住自己的眼泪,他却像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怎么了?” 他见我还是不说话,便想将我拥到怀中。我靠在他肩膀上,脑中闪过的却是步凡倚在他怀中的样子。我睁着双目,无神盯着眼前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绣品。冷冷的对郝陵则道:“放开我” 拥着我的手,明显的僵了一下。但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拉开了与我的距离,浅浅的挂着笑意对我道:“我在陈伯那里带了米粉汤料,刚煮了米粉。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我冷冷的看着他,轻笑出声。 他陪着步凡,在陈记吃完了米粉。却还不忘给我带一份回来,我是不是该欢喜雀跃的,对他感恩戴德? “子语!”他不解的看着我的反常,对我的笑更是显出了他的不知所措。他想抚在我脸上的手,被我躲了过去。我寒声对他道:“我想休息了。” 这极其讽刺的一天,我心力交瘁。 “子语,你怎么了?”他拉着我的手,不放。我盯着那手指,不由自主的想问,他是否也这样拉着步凡不让她走。呵呵… 我看着他,现在他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已濒临崩溃的神精,更加深一步。 “我没事,你放开我吧!”我耐着所有的性子,死死的拽紧自己的拳头,控制住心中无限漫延的酸楚,对他低道哀求道。 他收起了一直哄着我的表情,神情也冷漠了下来:“你要不说,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看着如此执着的郝陵则,我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放开我吧,求求你了。”我连求字都用上了,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开。我不想再见到郝陵则,他抱着步凡的样子,每分每秒的都在我脑中闪过。我怕我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受不了。我只想一个人呆一会,这都不行吗? 他拉着我的手,松了开来。脸上的表情,也满是受伤。我正想举步回房,他松开我的手,再一次的又扣住了我,声音已似寒冰的问我:“这就是你见了他之后,给我的答案?让我放开你?不,是求我放开你?” 见了他?是啊!我今天见了沈岩,可沈岩给我答案了吗?他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会给我答案呢?苏缦… 对啊!沈岩,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苏缦。他说,死后他们就会在一起的,他会兑现他对她的承诺的。原来,今天我又是打扰了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打扰他们。死了,我还没有放过他们。 原来,我如此的罪不可赦。 我抬眼看着一脸怒不可谒的他。我自问,我呢?我原以为,我还有你的,郝陵则!当我被沈父伤到觉得,我的世界仅剩下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办公室里抱着步凡,你带着她去你最爱的小店尝鲜。陵则,郝陵则… 你让我给你什么答案,让我怎么给你答案啊! “不要再扯上沈岩了。”死了的人,还一直提他做什么呢?扰了他的清静。我又坐回了沙发上,因为我已没有力气再站下去。 “不说他,不说他,你到是告诉我是为了谁啊!谁有这个本事,让你变成这样?你到是说,谁有啊!”他松开我,退后一步寒着声质问我。 谁有?是啊!我原也只认为除了沈岩,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可我今天却知道你能,我不仅是知道了你能,我也体会到了你能。一天之内,给我这么惊喜的人,又怎么会是那冷冰冰的沈岩呢?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想让自己的这些话说出来。我还想仅存一丝的尊严,过完这最后的一个晚上。 他铁青着一张脸,也紧闭着那薄唇,死死的盯着我不放。 “你不说话就可以了?你把暮觉送到爸妈那里,你想干吗?”他蹲下身子,双手扣住我的肩,头抵着我的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容我一丝的退缩。 他灼热的气息,在我鼻间窜扰。我合上眼,气若游丝的对他道:“我想离婚。”我想干吗?我还能想怎么做呢?郝陵则,在这悬崖边上呆了这么久,我不往下跳,我还有退路吗? “你休想”他捉着我的手,已像是恨不得将我捏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我吐出这三个字。我轻轻笑,我早就知道是这三个字。又何必,非让我逼得你说出来呢?看来,他今天不是非把我仅剩的一点自尊,也耗尽的话,是不会放开我的。 我对着他,双手抚在他的脸上:“郝陵则,你要不想离婚就不离吧。等我死了,你也就自由了,只是… 你可能会要等一段时间。”为什么不离婚呢?死死的守着对沈岩的诺言,守着自己认定的爱情,那步凡又算什么? “你起来,给我起来。”他站了起来,拉着我。想我也一并站起来,可我真的是没了力气,我只觉眼前的物件都在随着他的拉扯虚晃。 没想我一天之内,竟然会要二进医院。我抬头看着这白白的屋顶,和阵阵传来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就知道我又趟在了医院里。只是,这一次郝陵则不再在我身边守候。我打量起四周,一名护士正推门而入。 “你醒了?”她走我面前,低着头面无表情问我。我点点头,等着她后面的话。可我没想到,她只是给我换了一瓶药水,就无声的离开。我静静的躺在床上,身子弱得撑不起自己的重量。 我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他是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一个人,是啊,我什么时候不是一个人呢?我曾几何时,以为我和他,是一家人。他说,我们是一家人的话,还犹在耳边。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我就这样,两眼瞪着天花板,一直到护士再一次进来给我换掉药水。不知道她给我吊的是什么,迷迷糊糊之间我又睡了过去。就这样,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无数次的交替,仿佛在这一睡一醒之间流失的不是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岁月。 至到司俊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勉力的睁开双眼看着他。 他立在我面前,我看清是他后,双眼又像撑不住了似的往下垂去,他快速的喊着我:“黎子语,你醒醒。”我迷糊的睁开眼睛,模糊不清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低下身子,在我耳边道:“黄书和孩子,你父母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你再这样我就告诉陵则所有的事情。” 我轻轻一笑,安排好了就可以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心的事情,如今也安排好了。他要愿困我在这里,困着就好了。这身子,困在哪里不算困呢?我合上眼,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梦中,似乎是司俊和郝陵则争执的声音。司俊说郝陵则不能一定让医生给我用药,郝陵则却像千年寒冰的回应他说,如果我还说要离婚的话,他宁愿让我就这么困一辈子。我在梦中轻笑出声,困吧!这一辈子还能有多长呢?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我渐渐的又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意识又一次的陷入黑暗。 阳光?灯光? 我不知道,我只像知道有道白光正照着我的眼睛,我想伸手挡住,可挡住的手却被人扣了起来。我挣扎着… 耳中响起郝陵则的声音,他是在跟我说话吗?他不打算把我一个人困在这里了?可他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都听不见? 郝陵则… 我倏的睁开了眼睛,虽然迷糊一片,却隐约看到了郝陵则的脸,苏绒的脸,还有… 我不太认识 “子语,醒了?”他拉着我,像是特别的欣喜。 我看着他,眼睛眨了眨。苏绒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抬起眼看着他。他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转向郝陵则:“醒了就好办了。我去安排人给她做全身检查,你看着她,不要让她情绪再有什么波动。” 我把目光又转向郝陵则,他点点头,不肯松开一直捉着我的手。苏绒,像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一遍,才带着其他人离开病房。我一眨不眨的看着郝陵则,这回他除了满脸的疲惫,却穿着整洁,不像前几次我在医院醒来时,看到他的模样。 “子语… 你终于醒过来了!”他将的我手握在掌心,掬在胸口。我醒过来了?不是他一直用药让我昏睡的吗?他和司俊的话,我还记得啊!我正开口,病房的门,应声而开。我转过一直看着郝陵则的眼神,看向来人。 “郝特助,我给您带了午饭过来。”她擒着一抹笑,声音比人还先进了这个门。步凡呐! 原来… 她许是还没有见到我醒了过来,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穿梭了一个来回,轻轻的合上了眼。 “子语…”他的手,扶在了我的脸上。 “黎姐,醒了吗?”听她的声音,像是走了上前。 “嗯,刚醒了。子语,睁开眼睛看看,步凡来看你了。”他拍拍我的脸,手指划过额前的头发。低声在我耳边轻道… 我心里,轻轻的一笑,她是来看我的吗?真傻!还想骗我吗?我就这么好骗吗? “郝特助,想必黎姐一下子还不适应这亮度,您让护士给她取一个眼罩来,让她慢慢适应光线看看。”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脆,对郝陵则讲话是,依旧是那般动听,悦耳。 好,好,如此极好! 他放开了我的手,只听他道:“帮我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离去的脚步声,开门,关门… 房间里又一次的安静下来,我侧过身子,背对着步凡所在的位置。我这一举动,引来她的一次惊叹:“黎姐,睡够了就起来吧!每次都耍晕倒,昏迷的把戏不累吗?您不累,我都累了。每天公司,你家,医院的奔波… 您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我家?呵… 那个我曾经载满着沈岩回忆的地方,那个我曾经因为他,把房子当成家的地方,现如今,他和她每天回来的跑?多么有趣啊! 要我体谅她吗?好!我体谅… 我平躺过来,睁开眼睛看着她。看来,她还真是没有说假话。她真的和郝陵则一样,一脸的倦容,困意。想必,真是累坏了。 你看,我又成了人家的负担吧! “扶我起来”我的嗓子,已干哑得不行。可我相信,这四个字我还是说清了的。她像是一愣,但也伸出手将我扶了起来,倚在床头。我不能再睡下去,我还要体谅他们。 “黎姐,公司都在传言,岩少还有一个孩子呢!你知道吗?”她扶我时,恰于好低着头,在我耳边轻道传闻。问我知道吗?当我真的在这里睡傻了吗?这传闻,不正就是她一手炮制的吗? “所以呢?”我盯着病房的大门,真不知道郝陵则见到这一幕,他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黎姐病得好是时候哦。”她轻推开我的身子,娇笑的看着我。忽然之间,又像是一个想到了什么,惊呼道:“我都忘了告诉您。我面试那天,忘记了一件东西在会议室,回头去取的时候,正好看到您和岩少在…” 在什么?想说,我俩在拥抱,接吻? “黎姐真是前辈,做的这些事情就是我们这些后辈敢想不敢做的。我和郝特助,可没有您和岩少那般投入,忘情… ”她低着头,像是一脸的娇羞。我看着她,胸口传来闷闷的疼痛。是… 他们是没有那般的投入,忘情。 我盯着甚是得意的步凡,郝陵则推门而入。 我眼前的人,是戏子吗?前一分钟还笑颜如花,见到郝陵则后就变得欲哭无泪?原来,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她说什么?说我对她的好意嗤之以鼻,说我对她冷嘲热讽? 我看着郝陵则,步凡每说出一句话,他的眼色就深一分。我倚着床头,看着他脸色沉暗。手中握着的眼罩也被他紧紧的捏在手心。我一笑,他恐怕想捏的,不是眼罩,是我吧!如此伤了步凡。 “步小姐,麻烦你出去!”她都演到这地步了,我也不妨再多给她加些筹码。 “子语!”郝陵则,听着我的话,像是一幅不得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是啊,当日在海口的时候,我怎么就傻到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工作,傻到对他动之以情。 “步小姐,出去!”我寒了脸,冷了声,下着逐客令。 步凡,捂着嘴,含着泪跑了出去。郝陵则看着我,冷漠无比的看着:“子语,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步凡?你知道不知道,你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公司、家里、医院的忙进忙出,有多辛苦?她是公司的员工,不是我们家的佣人。就算是佣人,我们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难道就只因为,当年她面试的时候,撞见了你和先生在一起?可是,该反省的不应该是你们吗?在公司,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看来,步凡告诉了郝陵则很多信息啊!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自己在公司与沈岩亲热,不许他和步凡在一起拥抱。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握紧在被中的手,手背上粘着的胶带都已被挣开。 “你和她?”我抬起双眼,带着一抹笑问他。 “黎子语!”他铁青着脸,几乎是寒森森的喊着我全名。干吗?恼羞成怒?我轻笑出声,一直在手背的针头,我感觉已经很酸胀,血肯定已是在倒流了。我看着他,再一次出声的问:“不是吗?” 他肯定被我气疯了,要不然能拿着手里的眼罩向我扔来吗?他怎么不拿别的东西扔呢? 他直步上前,立于我床前:“黎子语,你不要看我纵容你,你就可以这样随意的羞辱别人。我和她?我和她怎么了?就算我和她真有什么,你又介意吗?或是说,她要真有什么,你不应该更能理解她吗?” 我看着他,他说什么?说我能理解她? 他是说,我这个第三者,能理解另一个第三者吗?原来,原来,他如此的想。如此的想… 我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别人的情妇,一个第三者,人人得以唾弃的。 一口气血,我喷吐而出。 我成全,我成全,我成全他们… 郝陵则一个箭步往我床上跨来,我却快他一步的拔出手中的针头,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对他道:“你让开,让开…” “你做什么,放下!你给我放下!”他退后一步,手指着我,颤声质问我。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我能做什么?我双脚下床,直逼着他往门口走去。 我移一步,他退一步。 “子语,你冷静一点。你先放下,我们谈谈… ”他退至门边,一手止住了我再往前移的步子。看来,他是决意不让我出这个病房的大门了。我握着的针头,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其实,要扎进去还是要勇气的。 “你让我走,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有扎多深的勇气。郝陵则,不要逼我试自己有多狠!”我不顾他阻止我的手,再往前移步。他要是敢拦我,我真的就敢往下扎去。 不就是一条,他看着都觉得低贱的生命吗?两次三番的相救,我怎么就以为,他会在意这条悲贱的生命呢? 他见我如此的坚持,开了门,往门外退。走道上真冷啊,地面的温度让我惊觉自己还赤着脚,穿着单衣单裤,可这些都不重要了。来往的医生,护士,家属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想要上前。 我盯着郝陵则:“谁要是敢上前动一下试试看!” 郝陵则出手示意他们不要枉动,我一直逼着他往外走。他边退边对我道:“子语,你放下手中的针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相信我!” 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顾自己一个劲的往医院大门走去。寒风吹了进来,刺骨的冷。可我却像没有知觉似的往前走。他退到大门时,外面已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他抵着门,又不想让我出去,他沉着声问我:“你就是想离婚,是不是?” 问我是不是想离婚?是啊!我想离婚,可是离了婚,我就可以离了你吗?你知不知道,我原以为世上我仅有的你,却对我说那样的话。让我连想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借口都不给我。 因果不昧,果真因果不昧。 “是,我想离婚。”我寒着声,答他。这回,他应该高兴了吧! “你为了离婚,不惜让你以死相逼?”他双手摩搓了一下脸,像是在做最后一次的确认。医院大楼的其他出口,已有警察进入,他们逐步的向我走来。我知道,郝陵则是不会让他们插手的。 “是你逼我的”你?(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4 部分阅读 道,郝陵则是不会让他们插手的。 “是你逼我的”你要是不说那句话,我还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借口。是你不想我活着的。不是我… 他听了我的话,笑,轻笑,大笑,笑不可止… 片刻,他突然止住了笑,正色对我道:“我离,我离还不行吗?” 他终于答应跟我离婚了,是吗?真的答应了!?我一笑,再次,好,他终于是答应了。他自由了,不用再被我束缚了,步凡也不用我再体谅什么了。我低笑出声,握着针的手也松了下来,可还没等我从郝陵则的话中回过神,苏绒便从我身后,反手拧了我举着的胳膊,将我困在了他胸前。我随即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扎了一针,即刻昏迷去过。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意外的见到了裴若。他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床头上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他会觉得放松了下来。一行泪就这么自然的往下淌,这么久的煎熬就像得到了一种解脱之法的释然。 “子语啊…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就像是与我很熟悉似的,拉坐椅子坐在我床边,轻叹口气的问道。 我侧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子。他又叹了口气,将床头边的几张纸递到我眼前:“离婚协议,你要看过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陵则,他… 已经签好了。” 这么快?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泪,撑起身子看也不看的在协议书上签下名字,交到裴若手中。 裴若接过我递给他的协议书,看了我半晌对我道:“子语,当局者迷啊!”他转身,给我打开房间的电视,转到本地台的新闻,里面播放的画面正是中午我逼郝陵则的片断。原来,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绝决。裴若看着我:“现在看这些,你还要我把这张离婚协议转交给陵则吗?” 我抬眼看向裴若,为什么不交? “裴若,麻烦你帮我交给他。”费了这么大的劲,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不交给他,我怎么对得起一路跟拍这段视频,并将它弄到电视台去的幕后高人? “子语!”裴若的语气,重了起来。像是受不了我的冥顽不化,但随即又轻笑了出声,他对我道:“子语,真像岩少所说的,他家的语儿是榆木脑袋。” 是吗?他曾这么在外人面前说我。我轻笑… 子语,何止是榆木脑袋啊,沈岩。 “你以死相逼,要和陵则离婚,是为了沈岩?”他又坐了回来,正对着我,靠在倚背上,像是一派悠闲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却不回答裴若。 “你被送进S。M集团医疗中心的几个小时之前,曾被120送到了一附院做过救治。你11:10分有进过S。M集团的大楼,11:17分你从大楼出来,120接到报警出诊的时间是11:25分。这7分钟里,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中午,S。M集团办公室的步助理12:40进到你的病房,郝陵则12:46分钟出去了一趟,12:55分钟回来的。结果,13:18分钟的时候,你就拿着针头对着自己以死相逼,要跟他离婚。郝陵出去的这9分钟,发生了什么?子语,这些我查得出来,陵则有一天,也能查得出来。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你以死相逼是因为他,你觉得,他会放过自己吗?” 我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看似如如不动,却能将问题看得如此透彻的人,心不由的一惊。 “问题出在这个步助理身上,对吗?我虽然不便调取,S。M集团各楼层各办公室的监控数据。可是,如果真要我这么做,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子语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那个,称你为榆木脑袋的人,要是看到你这样,该多心疼啊!”他随意的将那离婚协议扔在桌上,似乎那已不再重要。 裴若没说错,我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呢?若是沈岩有知,也必定不会愿意到我这样的。可是,郝陵则那话… 我又怎么能当成没听过呢?他抱着步凡的样子,我又怎么可以当成没看过呢?我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走的那一步啊!可他,却将我打入到了那万劫不复的地步。 “你好好想想吧,我晚几天再把这个交给陵则。你要想明白了,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站了起身,拿过那几张协议。也不管我是不是有听到他的话,转身便离开。 但走到门前,他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我道:“你可是我益海科技的第二大股东,所以,不要再出今天的事情。等会,会有护士24小时看护,门口也有人24小时的守护。不为别的,但也请你为暮觉保重。” “裴若”我喊住了他,也像是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我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原来,是沈岩留下的那些文件里,曾经出现过益海科技股权分配书里看到过。 “还想说什么?”他看着我,纹丝不动的问我。 “谢谢你!” 谢谢,这个世上还有人能看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出了院回到香颂,才惊觉郝陵则已搬了出去。这栋房子,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以往的一派欢悦,现在想来也只能是让人感叹,人生如戏。 想起出院前,苏绒再三叮咛不要轻易的太波动自己的情绪。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再波动的呢?婚,算是离了。我以为的家,也散了。最终,也就只剩下这栋房子和我跟暮觉两人罢了。还好,暮觉不在身边。要不然,在医院的这些天,连照顾他的人,我都找不到。只是,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裴若的话,没有错。无论如何,我也要为暮觉保重自己。孩子还那么小,我怎么可以就那样一走子之? 想到这,我正欲给黄书打电话。家里的电话却先响一步。我接过电话,只听黄书一向淡淡的声音,透出了一丝的忧心向我道:“子语小姐” “黄书,怎么了?”我第一反应是,暮觉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好?我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佯装平静的问道。“您的父亲,今天上午收到了一份快递,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下午都没有了来。刚才,他突然把我叫到书房里让我给他订回来的机票。子语小姐,您…” 黄书是知道我这边的情况的,但我也有交待她不许告诉我父母。快递?看来,是有人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爸。只是,会是谁呢?知道他们在哪里的人,应该只有司俊和他的助理啊!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要是去面对的。我按按了发疼的眉心,对黄书道:“那就麻烦你帮他订机票吧,订好之后告诉我一声,我去机场接他。” 我深知,按我爸的个性。他要是知道了我和陵则离婚,一定会要来问我一个明白。更何况,寄给他的东西,极有可能是我逼陵则离婚的那段画面。呵… 可想而知,我爸被气到了什么地步。从小到大,在他面前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我知道了,只是… ”黄书的话,没说完。想是,很犹豫。 “只是什么?放心吧!这事早晚他们也会知道的。现在说了,也好。”我单纯的以为,黄书说的只是我爸生气的事情。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像是也松了口气,这寄去的东西,也正好解决了不知怎么向父母解释自己离婚的突然。 “暮觉好吗?”又近20天的时候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这个孩子,又该不亲近于我了吧! “暮觉很好,就是天天晚上会哭着喊妈妈。”黄书像是听懂了我不想再谈那个问题,静静的转述暮觉的近状。 “是吗?”我擦过眼角不经意流下的泪,我的儿子会想我了。 “子语小姐,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也请您照顾好自己。”黄书淡淡的声音再一次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应声回她,并再三的肯请她照顾好他们。 挂了电话,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以后的生活来源怎么办?这一切的开销用度,黄书他们在英国的开销,我自己的开销… 沈岩留下的钱,我是不想再用了,可我自己,两年多根本没有工作,以前的吃穿用度全是郝陵则支付的。现如今,要怎么办?我起身去翻钱包,里面所有的现金加起来也不过五千多块。五千多… 看来还应该够应付我自己一段时间了。只是,黄书那里要怎么办? 不顾身体的倦意,我回书房开始制作个人简历。三十几岁的人,工作履历写起来,也仅有寥寥几行。真是不回顾,都不知道我的人生一直是这么的无趣。在网络找了几家招聘的单位,看过人家的招聘要求,才真的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学历低了,工作经验少了,但没有办法,只能明知不符合人家的要求,却还是硬着头皮投了几家公司的职位招聘。 回到卧室,本想把苏绒开的药放进床头柜,却没想到发现了郝陵则留下的钱和一封信。我手指划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也仅有几句话:“明年的物管已交,留现金两万备用。望自珍重。 郝陵则,留字。” 我看着这几个字,一边笑,一边流泪。这又何必呢? 我提起电话,拨出他的电话,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电话给急急挂断。这个时候,他也许和步凡在一起。这个时候,我和他已不再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可以还那样依赖他。明知,他那么想我。明知,他那么看我。我怎么还可以这样,想着,念着。 他抱着步凡的样子,再一次的在我脑中划过。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了吧!我那样的成全,应该可以了吧。只是,我为什么都感觉自己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了。因果报应,果然是因果报应。 我跌坐在床边的绒毯上,头倚着桌角,倦成一团缩在床边。不知为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像是又见到了郝陵则。我想,这肯定是梦境。他这时候,肯定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我伸手抱着这个幻影,哭诉着对他的背叛和无情,哭诉着自己的纠结和痛苦。似乎,把醒着不能说,不敢说的话,都对着这个幻觉的郝陵则一次性的发泄完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被子还盖得好好的,连床头的加湿器都还打开着。我按按生痛的脑袋,极不情愿的起床。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已不是那个可以睡到自然醒的郝太太。晚昨,梦中的情景,已不容我做多想。恐怕,也只是我自己的多想罢了。 刚梳洗完,客厅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我跑去接听,却是一个陌生却十分有礼的声音找我。我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答应到。对方在知道接电话的就是我本人之后,立刻态度变得更为殷勤的对我道:“黎小姐,请你今天下午两点到公司参加面试。”我这时,才像醒过神来记起自己昨晚投简历,应聘的事情。谢过人家之后,我便开始有了一丝的忐忑不安,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工作过,和通知我面试的这一家单位的要求更是有一段的距离,等会面试他们会问些什么… 这样的紧张,像极了沈岩把我带到S。M集团面试时的感觉。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没有符合要求的过硬条件,就凭着他的一种莫名信任和支持,就敢硬着头皮去面试。 年少轻狂的很,现在想来。 又一声电话铃声,打断我的回忆,我接过电话,又是黄书。她说,父亲已订好了回国的机票,在上海转机后,将于明天晚上7点半到达。看来,明天我又要去面对一次考验了。可我相信,父亲会体谅我的。 挂了电话,我抬头看钟已是快十点。一早,虽感觉自己忙忙碌碌,时间却过得很慢。少了暮觉在这里,时间仿佛就像停止了一般。我正欲起身去看看还有什么招聘信息,电话再一次的响起。 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接过电话,一道男声问:“您好,请问黎小姐在吗?”我感觉,这声音是没有听过的。不会,也是面试通知吧?一下子,我对这样的好运,有片刻的怀疑。“我是,您哪里?”电话那里,在听到我是本人之后,便接着道:“您一个月前在我们里订的两件男式绒制衬衫已经做好了,您看,是我们送到府上,还是您过来取?最近,我们又有一批新的款式设计。” 给郝陵则订的衬衫?我嘴角轻划过一抹笑意,看来,这两件衣服是送不出去了。亏欠了他的,终是还不了的。还好,以后不会再亏欠什么了。 “黎小姐?”电话那头,像是还在等我的回答,我却在此刻出了神。“不好意思啊,我过去取吧!”我赶紧收住自己的神识,回答道。对方在听到我的回答后,也客套的表示感谢,云云… 下午,面试结束了应该可以去给他取来的。两件衬衫啊… 我看着昨天被我翻落在沙发上的钱包,下午付了两件衬衫的钱。恐怕,就要经济紧张了。哎… 希望,今天下午面试能成功吧! 简单的给自己做了点午饭,草草的用了些。便收拾起自己,准备出门面试。镜中的自己,一脸的病容,不得已只好给自己画上一层薄妆来掩盖。换过居家穿着的衣服,我再一次的打量起自己。虽然看起来已算不错,但掩不住的倦意和疲惫却仍是透了出来。门口放着的鞋,仍是十年不变的平跟,软底。柜子里,放着的高跟鞋就像是展览的艺术品,一双又一双的摆着,放着,却从来不穿。这些,恐怕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穿了。那个会因为穿高跟鞋脚疼,给你揉脚的人,已经不在。我赶紧收起自己涌出的悲伤,换过鞋赶紧出门。 原以为很复杂的面试,尽然简单的有些超出我的想象。到那家公司后填了表,见过了一位主管便直接通知我下周一过来上班。我一上午所准备的那些问题,更是一个也没有用到。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自我介绍,都没有说完便让他们同意录用。我就算再笨,也看得出来他们是接到了授意才这样马虎过关。可,是谁授的意,我还没有猜到。也许,会是裴若?也许,可能会是司俊。我一笑,看来,我这一辈子是注定了生活在沈岩的保护范围之内。 收回自己想伸手拦车的手,开始搜索附近的公交车站牌。自己要改的习惯,真是多得不能再多。父亲回来了,等跟他解释清楚了黄书他们就不必要再呆在英国。以后,一个月的工资,紧紧巴巴的也应该够一家人的生活开销。 转了两趟车,再一次的来到李师傅的小四合院。被请进正堂时,李师傅已带人捧着衣服在里面等着。他见我进来,便主动迎了上前:“郝太太,您先生的衣服给您看看?”他指着身后小姑娘捧着的衣服,想要像上次展示给姜莱看那样给我展开,我及时的阻止了他:“不用了,包起来就好。我还有些事,就不坐了。”看与不看,都没有什么区别了。拿回去,也不过是再填两件摆设罢了。 拎着两件衣服,跨着包,手拢在口袋里。一路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等我再抬头时,却发现自己走到了S。M集团的对面。我在路边的户外咖啡室坐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二十二楼的位置。他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天,这么冷,他会不会又只穿了两件衣服?我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想这样,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越不想让自己去记起他,脑中想得却都是他。我无奈的苦苦一笑,自己怎么会如此的不争气。 我低下头,抿过一口服务员刚送上来的红茶。刚一抬头,便见马路对面郝陵则从车上下来,虽隔着马路也能瞧见他依久是单薄的外套加衬衫。这人,真的不怕冷吗?我盯着他的背影,有片刻的发呆。他突然顿下了进门的脚步,转过身来看向马路对面。我心一慌,赶紧低下头捧住右手扶着的茶杯。虽然,我明明知道他是看不到我的,可我却因为怕他看到,心慌了。 黎子语啊,黎子语… 你怎么会到今天这样! 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哪里还有郝陵则的影子。我不禁轻笑出声,对郝陵则说不清是恨,还是念的感情让我备倍无助和无奈。刚想结账,却见素芸往我这里走来。 “子语,你… ”她可能是不知道应该骂我好,还是关心我好吧?这么多年的朋友,突然就这样传出离婚的消息,而且还被媒体传得沸沸扬扬。要不是,香颂的安保设施做得好,我哪有机会这样在大街上自在的闲逛。早被记者堵在了家门口不得动弹。 “素芸”我只能一笑,对于她的关心。我也无可奈何。这个婚,不是我要离的,我也只是逼不得已。这是,这些也足以对她道。 “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病了,也不知道多休息一下,你跑出来做什么呢?你要出来,还干吗跑来这里伴着寒风喝茶?看看你自己的脸色,哪里还有一丝的人气。”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就开始毫不客气的训斥。但这种久违了的异类关怀,却让我感动异常。 “我很好,只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累了,就找个地方坐坐而已。素芸,我很好,真的很好,真的… ”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个真的很好,是说给素芸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突然,拉着我的手,眼角带着泪对我道:“你傻啊,好就好嘛,说那么多次做什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郝特助待你不好吗?就不算,他对你不好,你也不能为了他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你家儿子怎么办?你爸妈怎么办?” 是啊,要是那天我真的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暮觉要怎么办?爸妈要怎么办?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我只为了郝陵则的一句话,就觉得什么都不在了。什么也都不重要了。什么时候,他的一句话对我影响有这么大?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再这样的。”我握过她的手,冰凉的指尖因她的手心而有些温度。 “他对你不好?”她将我的手,捂在手心,抬起眼直视着我。带着关心的问道。我摇摇头,郝陵则对我很好,好到我快要觉得自己幸福时,却… “素芸,我们的问题不在于他对与我好不好。我和他的婚姻,并不像你们所认知的那样简单。如今,离了婚也算是各归其位。不要再担心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对视着她的眼神,像告诉她,也像告诉自己。 “那你为什么身体差到这样?我听他们办公室的步助理说,你动不动就晕倒的。”她看着我很是苍白的脸,还是不太相信我说自己很好的话。想也知道,这幅尊容,想让别人相信我健康的很,确实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只是,步凡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再说,我也没有她说的那般若不禁风,一吹就倒。 “步凡说的?”我挑起眉问。这个步凡,干吗要说这些呢?我不都已经成全她了吗?何必还这样苦苦相逼呢? “嗯”她点点头。 “别信这些,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真要有什么,苏绒恐怕也不会同意让我出院。至从上演了一次以死相逼;郝陵则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医院。照顾着我的担子,一下子无形之中,就落在了苏绒身上。两年来,不知是他想明白了,还是自己本身成熟了,使得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带着成见。 “好好保重自己,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就找我说说… 知道你朋友少,但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朋友,我们就可以分担你的痛苦。明白吗?”素芸的话,让我感动不已。可是,有些话是无法说得出口的。 “知道了。你怎么上班的时候,会有空出来的?”我看手表的时间,还没到五点,她今天怎么会有空跑出来喝茶,陪我聊天? “哦,让我过来买咖啡的。见到你,都给忘记了。”她迎着我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我一笑,帮她招呼过来服务员,给她打包。 “素芸,帮我一个忙吧!”服务生,正在给她冲泡她要的咖啡。刚她点的白咖啡,应该是给郝陵则的吧?他一贯喝这个的。 “你说。”素芸,一个顿都没打,立刻承应了下来。 “帮我把这个给他。一个月前订的,今天才做好。”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送给他。可是,这样的天气,还穿得那么单薄。哎… 终归是学不到他的狠心。他说的话,其实没错。我本就是那样的人,又何必介意别人说出来呢?说与不说,我都曾是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情人。 “你… ”素芸像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了我阻止的眼神之后,便也就点点头,不再言语。 服务生,把打包好的东西交给素芸。我也起身,将衣服交给她。这样,我至少就可以还他一丝的付出吧!答应给他做的麻辣鱼片,从来没有兑现过。想来,是我让他等得太久吧! 今天这样,也好,也好…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挥在了我脸上。我低着头,没敢回示父亲一直阴沉着的脸。从我在机场接到他起,他就没有开口跟我说一句话。刚一进家门,我还没来得及换下鞋子,就被他挥了一巴掌。在我的记忆中,长到这么大父亲还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打过我。没想到,都三十几岁了,却让他动了怒。看来,是我把他气急了吧! 我仍是低着头,静候着父亲的训斥。但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我缓缓的抬起头,却见老父两行清泪。 “爸” 恐怕,母亲也不曾见过父亲这样吧!黎子语啊,你怎敢伤人至如此啊? “爸?我还是你爸吗?我做不了你爸,更教不出你这样有出息的女儿。多有能耐啊,给人当情妇,做小,给老公戴绿帽子,还给那人生孩子。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到是说… ”父亲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光碟,扔在我脸上,语气已是怒不可遏。 父亲这话… 我弯下腰,拾起地上的光碟。看来,是有人把我和沈岩的事情告诉父亲了吧。情妇?做小?这些词,确实是不应该出现在耿直,忠厚了一辈子的父亲嘴里的。平日里,父亲谈到这些词都觉得不耻。更何况,自己家里还出了这样一个人呢? “那个男人,我和你妈在你婚礼上见过的,是不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陵则,你还是不是人啊?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你怎么做得出来啊?”父亲捉过正在弯腰拾光盘的我,近身问道。 我不说话,其实,我也无话可说。父亲知道的,都是事实。父亲的痛心,也不见得会比我辣痛的脸颊轻些,好些。 “我告诉你,你们这样的人,会下地狱的。你还有脸要和陵则离婚?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说要离婚啊,小语啊… 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啊? 那个男人呢?勾引有夫之妇,破坏别人家庭,还让你给他生孩子?结果呢?孩子生了,他人呢?跑了?不认帐了?我告诉你,你活该!这种人,死了也不得善终…” “爸” 我高声的打断了父亲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他说沈岩一句不好。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再说他?就不能让他安静一会吗? “你…”父亲肯定是没有想到,我还自觉有理,敢打断他的话。他用手指着我,气结的语不成句。 “和他无关,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合着眼,手里紧紧的握着父亲扔出的光盘。里面会有些什么,我还不敢确定。但可以想象的,绝不是我上回看到的那张。我抬头,睁开眼睛。这套房子里,除了我的卧房、更衣室、卫生间,每个角落里都装了监控程序。十几年来,累计下来的画面,很有可能就被有心人制作了一张可以歪曲事实的光盘。从父亲刚才的话就能知道,他并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人世。 “啪” 又是一巴掌,我紧皱着眉。嘴角,明显的感觉已有血腥之气往外溢。 “恬不知耻的混账东西。”父亲,手捂着心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对我道。我对视着父亲愤怒的脸,淡淡的开口:“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了,今天早些休息吧。有事,我们明天再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让那个男人来见我。我要问问他,他怎么可以这样玩弄我女儿。他想做什么?非要别人家破人亡吗?”父亲挥着手,怒叱着一脸平静,毫无羞愧的我。 “爸,他不可能来见您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脱下鞋,换过玄关处的拖鞋,越过父亲往客厅走去。我不想再和父亲解释什么,或是争执什么。他要见沈岩?怎么可能呢?我能带他去普渡寺吗?我能告诉他,沈岩已去逝快两年了吗?说给他听了,又怎么样呢?改变不了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我放下包,脱了大衣。正想往客房走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我惊惶的转过身,父亲已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 “爸… 爸… ”我连忙跑了过去,可又不敢轻易的搬动他。怎么办?一时间,我无毫主意。不能给郝陵则打电话的念头一直告诫着自己,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呢?医生… 对,给物业,香颂配有24小时医生的。 我慌乱的拨给总台,几分钟后,救护车和医生开到了我家门口。 经过送医,抢救。医生说是因为疲劳,怒气功心导致的心脏休克。现在还在观察期,如果24小时之内能清醒过来,才能算是度过了危险。我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似乎和自己的记忆里不太一样。我脑中的父亲,总是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绿军装。背着我,玩耍逗乐的亲切样子。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人,已是满头的灰白头发。是我,错过了太多与父母共同的回忆。是我… 守了父亲一夜,他仍没有要清醒的迹象。拜托了护士照顾一会,我起身回家。光盘里的内容,我还不得而知。可,是谁给父亲寄的光盘,我却隐隐的有了答案。回到家中,再一次地拾起地上的光盘,插入碟片机里。沈岩和我的身影出现在投影幕布上。 拥抱的,接吻的,欢爱前奏的… 十几年来,所有的情不自禁,几乎都被剪接在了这段不到五分钟的视频里。 我退出光盘,换了衣服直接到了S。M集团的办公大楼。正欲找司俊,却被告知他们在开会。我不顾宋助理的阻拦,推开了司俊办公室的大门。里面,坐着的齐朗、郝陵则、步凡、还有另一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我身上。 “你的脸,怎么回事?”郝陵则,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有些红肿的脸颊。本就苍白的脸色,带着几条红色的指印。明显的,可以让人看出来是被扇了耳光的结果。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穿上的却是前日我让素芸交给他的绒制衬衫。没有理会他的话,我侧身对站在我身后的宋助理道:“宋助理,麻烦你进来一下。”这个人,原是沈岩的秘书,现在给司俊当助理。黄书和父母出国的事情,司俊当日也是交给他安排的。所以,会有他们地址的人,除了司俊也只有这个宋助理知道。 宋助理不明就里的看了司俊一眼,司俊点点头,他便走进了办公室。司俊本想把步凡和另一个叫袭彻智的人给叫出去,我却阻止了:“步小姐留下。”片刻之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六个人。 “黄书他们的地址,是不是只应该你和宋助理知道?”我抬头,没有任何的过渡,直接向司俊问道。 司俊看了宋助理一眼,点点头。 “我住院期间,步小姐去过香颂,进去过是不是?你还告诉过她大门的密码是不是?”我转向郝陵则,直直的看着他。刚才,那个袭彻智的人坐在他身边,步凡坐齐朗身边。那步凡,就应该还是齐朗的助理。呵呵~ 别人的助理,却有空照顾他?甚至照顾到了我家里。 “黎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步凡立刻站了起来,脸色相当的不好。她是不是觉得我和郝陵则已经离了婚,她就再也没有必要给我好脸色看了。 “步凡,坐下。”齐朗一笑,笑得堪称温柔。可步凡却立刻端身坐了下来。像是害怕极了。 “是,还是不是?”我又对着郝陵则问了一遍。 “你今天是来审问的吗?”郝陵则走近我身边,带着不信问我。却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是又怎么样?”我学着齐朗,也是一笑。迎向他。 “用得着吗?所有的事情,不都按着你的想法去做了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步小姐是去过香颂,我也确实是告诉过她大门的密码。怎么?现在,要来追究这些责任吗?那好,那你说要怎么办?”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可我却只能定在原地不动。 我说要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能一笑对之。他承认就好,我打开包,掏出光盘对着郝陵则问:“不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只不过,想邀请你和步小姐一同看看我手中的这张光碟而已。” 郝陵则,皱起了眉头,看着我手中的光碟。 “步小姐,应该对里面的内容很熟悉了吧?十几年的监控录相,看得很辛苦吧?画面剪切的很不错,就是引导观看人的方向错了。你是不是很遗憾,我卧室里没有安装监控程序?要不然,你要达到的效果也就更好一些?”我避过郝陵则,向在一边坐着的步凡走去,我每走一步,齐朗看步凡的笑意就深一步。待我说完这些,走到她身边时。齐朗几乎笑得至极,也邪魅至极。 “宋坤,你有没有把那地址给过别人。你仔细想想… ”司俊像是意识到了我在说些什么,神情之色也起了变化。 “这不可能的,我都是自己亲自去办的。不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我跟着岩少那么多年,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我自然是很清楚的。”宋助理因司俊的话,显得有些激动。 “宋坤,什么地址?”郝陵则,寒着声问道。 宋坤看着我,并没回答郝陵则。我轻轻一笑,替他回答道:“黄书和暮觉的地址,怎么?步小姐没有告诉过你吗?” “什么意思?暮觉不是在你父母家吗?你让黄书把他带哪里去了?”郝陵则一步走到我面前,拉过我正对着他。 “我想到了… 您让我给黄小姐转过一笔钱,这是通过财务转的,会不会是这里出了问题?”宋坤快速的说道,并看向司俊的位置。 通过银行账号,查出对方的地址。呵~ 还真是费了力去查这件事情啊。 我看着齐朗,轻笑出声:“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齐朗一笑,合起刚开会时的记录本,低声浅笑的对我道:“子语,不要太早向对方摊底牌,知道吗?” 我像是明白了,朝他点点关。齐朗起身,取过我手中的光碟,朝宋坤道:“你跟我到我办公室,步凡也来。” 郝陵则却拦住了齐朗的步伐,并对他道:“齐朗,不要插手我的家务事。” “陵则,放下手。”司俊也起了身,沉着脸对郝陵则道。 看着他们三个对峙的样子,我不禁苦笑着对郝陵则道:“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如果我爸有什么意外,那我就是杀人犯。郝陵则你就是帮凶。你要是不让齐朗去查,那我就自己去查。结果是什么,我们就一并承担了。你说,这样可好?”他就要如此维护步凡吗?看不到我一直硬撑着的坚强吗? “爸怎么了?”他收回拦着齐朗的手,急急的问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我故意的忽视掉郝陵则眼中的担忧之色,转身对齐朗道:“记得给郝先生看看这张碟。” 齐朗玩味的一笑,回道:“他要懂欣赏,就不会蠢到拦着我正要去欣赏的步伐。” 我也随着齐朗一笑,这一笑,却透出苦涩。 “让齐朗离开,我跟你说。”有些话,不讲清楚看来是不行的。但,想让我这么轻松的放过步凡,绝不可能。 郝陵则收回了拦着齐朗的手,看着我。待齐朗他们出去之后,司俊也起身向外走去,给我和郝陵则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陵则,陪我去几个地方。之后,你也许就能体谅,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的原因。”我赌一回,赌郝陵则也许并不爱步凡。如果,他真爱步凡的话。那刚才,他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齐朗这样带步凡离开。可,我也不敢肯定他爱我,有了前车之鉴,我收起了自己的过度自信。 郝陵则开着车,按着我的要求把车开到了佛光山普渡寺。一路步行至后山沈岩墓前,我与他平行而立,神情淡漠的冷声开口向他道:“那一日,暮觉摸着沈岩的照片对我说妈妈,冰冰的。我责问自己,怎么在他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这里,自己却在想着你领着我前进的方向会是幸福的方向呢?我抱着暮觉痛哭失声,自责不已。我承认,那时候我退缩了。可是…”我侧过身,指着前方的台阶,接着对他道:“据沈父说,方惠带了新认养的孩子过来拜祭沈岩。他让我记住当日在沈岩下葬时说过的话,我永远都是郝家的媳妇,暮觉是郝家的孙子。甚至,以后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再来普渡寺。他话中的意思,已是那么明白。你知道吗?我当时很庆幸暮觉小。小到听不懂那些冷冰冰的语言。因为听不懂,就不会觉得受伤。” 郝陵则一言不发,由着我说。我说这些,看着他。沉默了一阵子,我又让他把车直接开回了集团办公楼。我走在他前侧,一路上也没有理会旁人投过来的目光。走进电梯,我按住了22楼他办公室的楼层键,郝陵则跟着我走了进来,我关上门,电梯平稳而快速的上升。等我再打开门时,我走到离他办公室门口一米的位置,顿住了脚步转身对他道:“我撑着最后的信念,觉得自己只要见到了你。我就可以不再遭受沈父话中的羞辱。我依旧,还可以是你郝陵则的太太,沈暮觉的妈妈。我依然可以生活在你的保护之下。可我没有想到,迎接我的,会是那样的一幕。” 我试着像那天一样,慢慢的往后退。一直退到电梯口,按住下楼键,看着郝陵则的眼睛道:“那一刻,我才知道以毒功毒可行,以痛治痛,也行。” 电梯到了,开了门。我走了进去,郝陵则愣在原地。我按住暂停键,等着他。他抬首,双眸注视着在电梯里的我,表情复杂的几乎扭曲。我一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艰难的举步,迈进了电梯。我同他,又一起走出了大楼。往前步行约百米,我又停下转身对他道:“那天,走到这时我已无力再支撑下去。我放下暮觉,正如步凡所说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已被120送到了一附院的抢救室。是我让护士通知的黄书,因为我要让她带着暮觉去找我的父母。” 我指着拐弯的另一条街,声音已有些沙哑的对郝陵则道:“在那里,我见了司俊。我让他安排黄书他们出国呆一段时间,就算签证一时办不下来,也要立刻让他们离开这座城市。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向暮觉解释,一向最疼爱他的父亲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离开你给我所谓的家。我怕,离不了。我更怕,说离就离了。世间,哪有双全法啊。所以,我先选择了不让他们受伤害。” 我转过身,看向郝陵则。他眼中,已聚着雾气,五指紧紧的拽在掌心。但他仍是不说话,看着我。我一笑,开口让他再陪我去陈记米粉。出租车,开到陈记时已近中午十二点,我下车走到店门口,接着向他道:“见过司俊之后,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等我发现自己正在回忆你带我吃米粉的画面时,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这里的人,并不只有我。” “你知道我接到你电话时,还有谁在旁边吗?她对我说,难怪你今天想吃米粉了,原来我没在家做饭。你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家。郝陵则,回家啊!你知道,什么是家吗?就算沈岩在那十年的时间里,我也没有感觉那是我自己的家。可就在我觉得那所房子是个家的时候,却是因为你。让我看着她,接着你的电话问我为什么还没回家,陵则,这不讽刺吗?” 郝陵则的手指,松了开松,又紧紧的拽了在一起。我走上前一步,主动的投进他的怀抱,环上他的腰点起脚,将头搁在他肩上,轻合着双眼,转头在他耳边轻问:“那一日,她是这么抱着你的吧?” 郝陵则的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呵呵地轻笑出声,泪也终于情不自禁的往下淌。原以为这些话,再说出来自己已不会再有什么感觉。却不曾知道, (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5 部分阅读 郝陵则的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呵呵地轻笑出声,泪也终于情不自禁的往下淌。原以为这些话,再说出来自己已不会再有什么感觉。却不曾知道,心仍是会痛,绞痛。 我收回自己的手,离开他僵硬地怀抱。四目相对,四行清泪却久久无语。最终,仍是我开口接着向他问:“你说,我更应该理解她。是吗?让我怎么理解呢?以什么身份理解她呢?我深陷在自己是你郝陵则太太的身份里,不能自拔。无法自拔。我见不得有这样的女人觊觎在我丈夫身边。这些天,我躺在病床上,我自问如果你是沈岩,也许我就能理解她,就像我当年能理解李之一样。可,我忘不了我是你太太。你让我去理解她?我是你情人吗?又或是,在你眼中我仍是沈岩的情人呢?郝陵则,你从没有把我当成你太太吧?哪有人,会去要求自己的太太去理解丈夫另外的女人呢?” 我止住了自己的泪,因为,还有太多的话要说。我怕自己会泣不成声,语不成句。“是我以死相逼要和你离婚的。我想,只有见不到了你,我才能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和借口。因为,就算你不再要我,我还有暮觉。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暮觉,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是一心求死。你可知,你不同意离婚,我是死。你同意离婚,我也是死。”我艰难的扯出一笑,拉过他紧握成拳的手,放在我的胸口对他笑问:“陵则,你觉得我还有心跳吗?” 他被我这么一问,脸上的表情也像是慢慢的静了下来。他扯动嘴解也像我似的,轻轻拉出一个弧度,低下头,拉起我的手也置于胸口,沉声问:“子语觉得我呢?有吗?” 有吗? 眼角一滴泪,就这么轻易的掉了下来。两个心死之人,却泪眼朦胧,肝心若裂。我们俩,是谁伤了谁?我想,我和郝陵则,怕是回不了过去了。 我睑起双眼,盯着他的足尖。漠漠的收回被他握住的手,也放开握着他的手。重新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看来,无论我今天是不是这么做,告诉他所有事情的始末,他都不会再继续与我纠缠下去了的吧。 我这么想着,想着,突然轻笑出声。 不想让他看到笑意中涌出的泪,我即刻转身迈步离去。我知道,郝陵则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追上我,拉着我不放。更不会像在上海时,陪着我一直走下去。原来,我和他的结局也就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口袋里的电话,急急的响起,我接过电话却再也迈不动自己的步子。医生说父亲的情况突然恶化,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我握着电话的手,不停的颤抖。我颤颤的转过身,看向郝陵则的方向,却也只见他留下的落漠背影。 我该怎么办?我,终归只身一人。 手指捏拳,放开,再捏拳,再放开… 如此反复,渐渐的定下了自己的心绪,伸手拦车回医院。途中,亦是顾不了这时在地球的另一端仍是半夜,急急的给黄书去电话,让她立即安排回国事宜。 赶到医院时,医生正在做抢救。我被隔在抢救室之外,进不得,退不得,站不得,坐不得。终于一个医生从抢救室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需要马上安排手术,可能下手术台的机会只有30%。要不要做,家属需要现在做出决定。” 生死大事,我原有50%的机会可救沈岩,可却仍是没救到。现如今,30%的机会,我怎么可以下得了这个决定? “如果,不做呢?”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但我想知道,如果没有这30%的机会,父亲是不是就过不去今天? “如果不做,也只能看抢救的结果了。”医生的专业,也不容他做出什么主观意识性的判断。 我跌坐在抢救室旁边的休息椅上,按着生痛的额头,低声对医生道:“拿手术同意书来吧,我签字。”只有30%的机会,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赌一次,母亲就算立刻订得到机票,最快也只能是后天才能回来。可如果我不赌这30%的机会,我怕是母亲还没有上飞机,父亲就已经… 后果的结果,我已是不敢再想。 “那你先去缴钱,先预付五万进去。到时,多退少补。”医生,急忙往他办公室走去,丝毫没有发现我在听到这五万时的表情。也是,众所周知。这个病人是由香颂的救护专车送到医院来了,区区五万对住在那里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昨天一天的抢救费,治疗费已几乎是将郝陵则留下的两万块用尽。这五万,我要到哪里去凑? 想我,原答应了郝陵则不去动用沈岩留下的钱的话,今天是做不到了。我翻开钱包,里面一张卡放在我身上已近十二年的时间。沈岩给我时,就交待要了卡不离身,想也只是怕有这样的突发情况。没想到,却是如今这样的状况。卡里到底有多少钱我根本就不知道。还好,我还记得他说的密码。顾不上我再多做考虑,我起身把钱交上,父亲半个小时之后也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说,手术时间估计会在五个小时左右。我没处可去,就只好守在手术室外。弯着腰,将额头抵在膝盖。双眼毫无焦距的盯着地面,直到一双男式皮鞋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抬起头看着来人。 “黎小姐”来人,应该是沈岩的律师吧?在他的葬礼上,我们见过的。只是,今天又为何而来? “陈律师!”我站了起身,但因前一晚没睡,今天一天又没有进食。我眼前虚晃一片,我赶紧扶住墙面,支撑着身子,抱歉的看着他。 “黎小姐,坐下说吧!”他上前一步,示意我坐下来。他自己也在我位置的另一端坐了下来,打开包递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我坐下,看着这浅蓝色的信封。莫名的觉得,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沈岩留下的。 “岩少十二年前说,等哪一天您用了那张银行卡,就什么时候将这封信交给您。刚才,银行给我打来电话,说这张卡在医院一次性的支付了五万的费用。所以,我才能找到这里来。”陈律师,说这话时的表情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十二年,真是太久。久到这浅蓝色的信封,都有些泛黄。 我接过信封,信并没有封口。我抽出里面一叠的信纸,第一页纸上,沈岩的笔迹再跃于前。 “语儿,会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呢?一个月后?二个月后?半年?亦或更长些?告诉语儿一个规则吧!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是你我分开的时候。语儿,可明白?”我看落款的时间,是在他交给我卡的第一年。原来,这张卡也是有使用规则的。我翻过第二页,果不其然他在感叹我没动用这张卡的的时间。第二页落款的时间,时隔两年。我再抽出第三页,时间已近五年过去,里面的文字,像是写给我的,又像是他写给自己的。他自问,是希望我用,还是不希望我用?依旧三两句话,但落笔的痕迹却显犹豫和不定。最后一张,怕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长长的一大张纸,笔锋虽在,却力道不足。上面的内容,我双眼已模糊不清,泪水一片。 将信纸捏在手中,握在胸前。紧紧的咬住下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陈律师见状,轻叹一声:“岩少要说的话,全在信上了。您要遇上了什么事情,告诉我一声。我和司俊他们都会帮您的。” 我收住自己的泪水,朝他点点头。 “现在,我还是想知道语儿会是什么时候看到这些信的。其实,我多希望你永远都看不到这些。但我又觉得,依着语儿那性格早晚有一天还是会看到的。可,会是什么境况下才逼得你用了这十年都没有用过的存款呢? 我想,会是和陵则吵了架吗?又或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的紧急状况?最好,你只是心情不好,花钱泄愤。呵呵~ 这样,我也就安心了。不管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动用了这笔存款,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语儿看到第一封信了吧?信的内容,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当时就是这么告诉自己如果,你什么时候用了这张卡,我们就是什么时候分开。可是… 十年多,你却没给我放开你的机会。日子久了,我却像是怕你有一天会用到这张卡。怕你用了之后,我就真的必须兑现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会要与你分开。所以,大到房子,小到衣服我都给你重新添置。甚至,连你去打理一下头发我都会让人给你办好卡,然后再在你面前装得很不经意的样子,将新办的卡丢给你,好让你没有机会去想到,在你身上还有这张关系到我们未来的银行卡。这么说,语儿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可悲?以前,我也常这么自觉,可日子越久却越发现,这个规则早已不能约束我的心。你要真是用了,我恐怕也只是会恨自己给自己定了这么一条莫名的规则吧。 再说这些,只是想告诉语儿一句话:“谢谢语儿,你没给让我放弃你的借口。”等你看到这些的时候,我恐怕也早已不在你身边。但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照顾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还有一句话:语儿,陵则是真心爱你的。凡事,不要过分的执着,试着接受他,好吗?你如果幸福,我肯定也是幸福的。这是语儿十年来告诉我的真理。” 我看着这封信,下面落款的日期是我和郝陵则在上海呆着的时候。那时,他就像在做着最后的交待。巨细无遗,就唯恐有一丝的疏忽。沈岩,你喊了我十年的傻瓜,到底我们俩谁才是傻瓜呢? 我握着信,哽咽低泣。 医生推开手术室的大门,我急忙的抬起头,擦到眼泪迎了起来:“医生,怎么样?” “恐怕情况不是很好,家属只有你一个人吗?让其他人见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吧!”医生摇了摇头,脸上已是一幅看惯生死的漠然。我的心,因医生的话开始往下沉。我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旁边呆着的陈律师快步的走上前:“黎小姐”我伸手示意他,自己没事。坐了一会之后,晕眩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我快速给黄书去电话告诉她这里的情况,也交待她不可告诉母亲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前几天还身体健康的老父,怎么突然就成了天人永隔呢? “黎小姐,要我通知司俊他们吗?”陈律师见我挂了电话,一直沉默无语。便主动跟我说上话。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陈律师的提议:“不许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包括郝陵则。再帮我安排车回老家,后天早晨十点,安排人到机场接黄书和我母亲,到时候一切听黄小姐安排。” 我交待完之后,起身向手术室走去。无影灯下,毫无血色的脸。消毒水也无法掩盖的血腥之味,扑面而来。我上前,握住仍有一丝余温的手,昨天,还那么有力的手,今天就已是这样毫无生气的耷在手术台上。 “爸…” 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得到,医生说手术没成功。现在也只是依靠着仅有的一丝之息,维持着心跳。 “爸,你怎么可以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怎么可以像沈岩那样,说走就走。爸,我和沈岩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您睁开眼睛,我给您解释。爸,女儿承认十几年前执意离家来这,Qī。shū。ωǎng。是因为沈岩才这么做,可是这十几年来他将女儿照顾得很好,很好。爸,你相信我,我和沈岩绝非你看到的光碟那样。我们,真的是真心爱彼此的。爸,您听到了吗?爸,您醒醒… 醒醒听我说… 不是我不让你见沈岩,而是他一年多前就已经去世。爸,我不告诉您,是怕您心疼女儿一个人受这些苦。可我真的是自愿的,不是您说的那样。我承认,我昨天态度很不好,爸,您起来打我吧!爸,您起来啊,起来… ” 我摇晃着父亲的胳膊,突然他眼角滑过一滴泪。我怔住了摇晃的手,直直的看着父亲的泪水。我该是多么伤了他的心,以至于让他老泪纵横呵。 “叮……”心电图的显示器,开始报出直线的鸣叫。被我拉着的手,也随之跌落在手术台上。 “爸,爸,爸爸… ” 我腿一软,跪在了手术台边,一旁的护士赶紧扶住了我往下倒的身子,低声道:“您节哀,不要让老人家走得不安心。” “黎小姐” 陈律师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了手术室。见我跪倒在地上,也连忙走了上前想要搀扶着我站起来。可我,一点力量都找不到。陈律师试图扶了我几次,都无法将我拉起来。 我和郝陵则讲的话,真的没错。我就是杀我爸的主犯,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这时也肯定和我妈在家颐养天年。逢此横祸,皆因我而起。我这满身的罪恶要如何去赎?又如何赎得完呐… 沈岩,是我错了吧?错在当年不该执意喜欢你。错在让给你放弃我的机会。错在太介意陵则身边的女人。 第三天,母亲和黄书终于回到家。我一身孝服跪于灵堂,母亲几度昏厥。我心想,如果可以我也想象母亲那样,悲痛欲绝,生死相随。可,我还不能这么做。家中独女,我如果一倒恐怕老父连入土为安都成问题。还好,陈律师和黄书一直陪同在我的身边。许多事情,都由他们担待了。 父亲下葬那日,我应聘的那家公司来电,问我为什么没有过去上班,我才惊觉时间已近一周。推诿家中突然有故,希望再缓几天的要求是经过再三的思筹而说。父亲一去,故然悲不自胜,但往后的日子还要一如既往的过下去。还好,那家公司商量了一下给了我答复同意我再暂缓几天,但上班的地方却被分到了下面一个分公司的办公室。我没再多做什么要求,漠然同意。 家中亲戚都说,我过于冷漠。老父火化,下葬整个过程几乎一滴眼泪都没流。家中叔伯更是对父亲突然的出国,回国,离世感到不解和怀疑,对于他们这种想法和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我都一概不予理会。更甚者,已有伯母婶婶告知母亲我和郝陵则离婚的事情。但其中始末,她们也说不清楚。还好母亲只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当中,对我目前无暇顾及。 #奇#望着前面,撑着雨伞走在前侧的母亲。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父亲年轻时常年呆在部队。小的时候,几乎是她一人将我带大。等到父亲转了业,我们家才真正的过上正常的一家三口生活。后来,我长大了却又离开了他们。让他们老两口相依为命。父亲如今一走,只怕母亲会越会的孤单和寂寞吧。 #书#陈律师打着伞,走在我身侧。我手中捧着的是父亲的遗像。黄书抱着暮觉,走在左侧。这孩子,跟着我们从凌晨来回的奔波,已经累得在黄书怀里睡了。母亲本欲不想让暮觉跟着来墓地,但我还是坚持让他送父亲最后一程。替我,送父亲一程。 所有亲戚用过斋饭,便都回到了自己家中。下午,等我们回家后,将老父的照片挂于室中,燃香上供。做完这些,便嘱咐黄书取了母亲平常服用的安眠药,让她去休息。陈律师,我也婉拒了他还想留下帮忙的意愿,让他回城。一个人,抱着暮觉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客厅里。往昔虽然不多,但温馨犹在的记忆就像播放电影般的出现在我脑海。 “子语小姐,你也进去休息吧,您几乎几天没合眼了。”黄书从母亲房间走了出来,见我还坐在这里,便坐在了我身边对我道。 休息?让我休息,我恐怕也只是倒在床上,睁着眼睛吧。因为,无法入睡。这几天,我几乎就是这样天天躺在床上等到天亮,然后起床,跪在灵堂。跪到两脚麻木,毫无知觉。 “黄书,帮我抱暮觉回房间休息。我妈吃了安眠药,恐怕也没有这么早醒过来,你也进去休息会,我出去一下。”我把暮觉放进她手中,起身对她道。 “您要去哪?”她也随着我站了起来,一脸的担忧。见黄书这样,我不由的真心一暖,其实我与黄书连朋友都谈不上,她这样照顾于我,恐也只是当年受了沈岩之托。我不知道沈岩基于她来说是什么人,但她如此的尽心却让我感激不已。 “我去墓地,跟爸说说话。黄书,我不会有事的。”我抚着她的手臂,交待了自己的行踪,是不想让她再为我担心。 “刚回来,现在也不早了。您要真想去,明天再去吧。”她还是拉住了我,因为一直阴雨,乌云压顶的感觉让人不由的生恐。 “我去去就回,你放心吧。”我摇了摇头,还是执意今天要去。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我非去不可。 “那早些回来… ”她明知已拗不过我,便同意了。抱着暮觉走到门前递给我雨伞,我一笑接过。 走出小区,打到车往墓区而去。这种天,连司机听到我要去的地方都觉得晦气。停在了山底就不肯再往上走去。我无意与他多做任何的争执,付了车资便打着伞独自一人往墓地上走。 身上因不断上坡的路,已是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好不容易走到墓地,远远就已见一男子的背影正跪于父亲墓前。我握着伞柄的手一松,那人,是郝陵则吧。冰凉的雨水打在我脸上,已生生的疼。他,就这么仍雨水这么浇打吗?这又何必呢?我弯腰拾起地上的雨伞,继续往前走去。 一个男人,会是什么的情况才会哭得如此悲切?还隔两三米,就已听见他的哭声和哭述… 我再走上前几步,将雨伞置于他上方。挡住了不停飘泊而来的雨水,他蓦然止住了哭泣,却僵在那里不转身。他刚才的话,已是一字不漏的听进了我的耳朵,纵然我再气他,听到他那般的哭述,也不可能不动恻隐之心的。何况,还是他呢!我们俩,谁也没有真对不起谁。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让他觉得如此的自责呢? “陵则,起来吧!” 我的手,搭在他肩上。他的衣服已被雨水淋得湿透,全身已几乎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他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会是黄书,又或会是陈律师告诉了他吗? 他并未动,仍是跪着。我撑着伞,耐何不了他。我深深的知道,在某些时候他和我十足的相似。可,这么跪下去还又有什么意思呢?父亲不会因为他这般的自责起死回生,我和他也更不会因为这样的一幕回到过去。有些东西,有些事情翻过了,就真的是回不去了。就像生死一样,无可挽回… “陵则,不要这样了。起来了,好吗?”我侧过一些身子,斜对着他。这个男人,非要让我看到他如此痛苦的脸吗?他目如死灰,却回避着我的目光。一脸的病容和悲恸,我不自由主的伸手,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跟我下山,陵则。”这个男人身上的执拗和固执似乎与我不相上下,我低下头,在他已是冰凉的耳边低声哀求道。我的手指紧紧的扣着他的肩,这几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眼窝已凹陷得如此厉害。 这,是冥冥之中的吗?就像是知道了他会在这里,我才执意非要来这里的吗?“陵则,不要这样,爸爸不会想看到我们这样的。陵则…”这是三天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原以为,我已不会再哭了。 郝陵则的手,缓缓的围住了我的腰,紧紧的将头按在我的怀中。呼吸之间的悸动,带着隐忍的颤抖,无不在告诉我,怀中的他在哭泣。在他带动的下,悲戚氛围开始让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紧崩了几天的情绪,我紧紧的咬住下唇,不想让自己的哭声干扰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的感觉自己哭累了。累到头也发重,眼皮也发重,身子更是重得抬不起胳膊。可我怀中的郝陵则却没了动静,我无由的想起了突然昏倒在我面前的沈岩。我慌乱的拉开我与他的距离,看着双眼合在一起的他,我颤声沙哑的喊道:“陵则…” 眼睑上的睫毛,顺着滴落的雨水动了动。我抚上他的脸,一时间冰凉的寒气和灼热的触感同时向我手指袭来:“陵则…” 他睁开迷朦的双眼,对着我:“我不会再让你承受一次,在你面前突然倒下去的恐惧。” 他非要这样吗?我明明已经哭得很累了,非要我再为他的话而落泪吗?不是答应了沈岩,不让我掉一滴眼泪的吗?可,为什么到底来看到我眼泪最多的人,又会是他呢? “我们下山,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可以撑起他。但下山的路却是在不停的跌倒,爬起之间前进。好不容易拦到车,见我俩一身的水也不肯拉活。无奈之下只能丢下几百块让他直接将我们送到了市里的酒店。司机收了钱,也就接下了这趟活计。 一路上,郝陵则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我。我说,要他去医院,他却抵死不肯。无奈之下到了酒店,快速的办好入住手续,将他扶进了房间里的浴室,开着热水,对着他淋。 热水的蒸气一时间,很快将浴室笼罩了起来,在这朦胧之间,我脱了一直贴在郝陵则上的外套,羊绒衫,衬衫,只留里面的T恤,一直昏昏沉沉的郝陵则伏在我肩上,仍由我这一串的动作。好不容易感觉,他的手指有些温度之后,我无力的倚在了他对方的墙壁之上。 可还没有等我缓过一口气,郝陵则便一头像我倒了下来。 “陵则…”我抵着他,那种恐惧再一次的袭上我心头。可伴着水声我仍是听到了他很低很低的声音回答我,告诉我他还清醒。 “我去给你取浴袍,你能支持的住吗?”看来,也不能让他冲得太久。他点点头,侧过身子倚着墙面。我快速的打开浴室的门,走到房间壁柜里取过绒制的浴袍,再回到浴室。 我关掉水,将衣服放在隔断里,取过架子上的毛巾,开始擦试他头上,脸上,脖子上的水珠。我正欲帮他脱了仅剩的衣服,他去伸手止住了我:“我自己来”我看着虽然已是无力,却仍是坚持的他,将毛巾交到了他手中,退出了浴室。 我抵着浴室外的墙,左侧梳妆台前镜面上影出的人影同样身无一寸干处,发稍,袖扣同样水滴。更甚者,我和里面的人同样都是满脸的倦容和病态。浴室的门,被打了开来。郝陵则扶着门框,迷惘的半睁着眼。我收住自己的心神,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让总台送了衣服和一壶姜汤之后,我不顾已在深睡的郝陵则,将他叫起直逼着他喝了下去,又给他加了一床羊绒毯,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我快速的到浴室,换掉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出来时床上的他又睁开了眼睛,但在看到我之后,又默默的合上。 看着他这样,我心无由的软了,走上前卧在床头拉过他的手,低声对他道:“睡吧,我不会走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强硬的郝陵则如此脆弱,他皱了皱眉头,另一手掀开被角,示意我也睡下。 我顿了一下,但随即应承了他。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的他,他也必不会睡得踏实。我给黄书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和郝陵则在一起,不回去等… 电话这几分钟,郝陵则握着我的手,由紧至松,又由松至紧… 我不知道,这几分钟他是如何的心理变化,可我却像是渐渐的感知了自己对他的退让。 我掀开被角,睡了下去。第一次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是离婚之后。想来,也确实让人不可思议。他身上因为发烧,烫得很。圈着我的手就像烙铁一般,印在我身上。我贴着他,希望自己身上的凉意能让他好受一些。 “陵则,我让酒店的医生过来看看好不好?”他身上的温度,实是在太高了。我不由的担心,他会烧出什么问题来。看他的样子,他也并非烧了今天一天而已。只是,这么冷的天气,又淋了一场雨,恐怕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他摇了摇头,将我更搂进他的怀中,沉沉的睡了下去。我看着,如果坚持的他默默的给他掖好被角,任由着他对自己的不管不顾。 “爸… 这是我要和他离婚的原因。怕自己回报不了他百分之百的爱,所以才不忍心伤害吧。”我在心里,悄悄地默道。手指划过他的额头,开始紧皱的眉展了开来,我轻轻的一笑:“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握着我的手,松了一下。我知道,他是听到了我的话的。我收回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在他怀中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慢慢的合上的眼睛。 我承认,对他,我认输了。 “这就是你的位置了,收拾一下吧!以后,都是就是同事了。”跟我说话的女孩,大约20出头。她的位置正好在对面。今天,是我失业两年多后的第一天报道上班。 那日,等我再醒来时郝陵则已不在身边。只有身侧微陷的枕头,似乎还能证明他确实是曾在这里呆过。再待我回家,母亲已端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专门的等着我,但又只是看着我不说话。那样的沉寂,令我不安极了。傍晚,我提意让她跟我回来,她想想却最终没有同意,说要等过完父亲的五七才做打算。我无奈,只好和黄书带着暮觉回来。 可,回来之后却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去上班,暮觉便无人照顾。如果,我要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就意味着在他可以上幼儿园之前,我都无法工作。可,如果不工作,未来的生活又无以为继。两难之下,黄书决意留下照顾暮觉。我虽然很感激她做出的决定,但仍是没有答应。狠狠心,最终把暮觉送到了一家早教全托中心。早晨,把他送到中心的时候,他哭很十分的伤心,可没有办法我只能狠心转身离开。因为上班的时间已经快到,我也已不好意思再迟到。 这个所谓的分公司,也就是售后的一个维修点。整个维修点,也就五个人。一个前台文职,也就是我对面的小姑娘。两个维修工程师,再加上一个头。而我的工作,却是为这五个人打考勤,做工资… 工作可谓不是一般的轻松,但在我上了一天,看到他们几个人上班时的状态和他们的收入时,我才发现这个地方估计也就是一个安置关系户的地方。每天,只要保证准点上下班,就可以无所事事的玩上一天。然后到日子领工资。 呵呵…黎子语啊,这又是谁替你找的好工作啊! 我们这里的领导与我以前的领导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但又介于这里人人都是关系户,又不太敢明目张胆的使唤这些人。所以,只好不容易遇到我这个新来的人时,就立马给我安排了晚上节目。让我请大家吃饭,对于他的要求,我有一些犯难,暮觉要怎么办? 想到这,我不禁想当初自己跟郝陵则说过的话。我曾大言不惭的说过,就算不结婚,我也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可如今,真的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确真的是体会到了单身母亲的困难。 领导见我犹豫,便摆出一幅脸色。对桌的小姑娘连忙向我使眼色,虽然我不解这位领导是有什么背景,但我仍是不想得罪这样的小人。随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 他轻哼一声,扫了我一眼对着我的鞋道:“公司不是发了统一的着装吗?为什么不穿?”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脚下。平跟黑色的皮鞋,公司刚给我发的行头,只有那双黑色的五公分高跟鞋被我置于桌下。看来,他找到借口刁难了。 “我马上换。”不愿与这种人过多的交涉,我放下自己的坚持。以换日后的太平日子。最终,他对于我的妥协很是受用。带着一幅胜利者的势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我朝对面的小姑娘一笑,十分感激她刚才的相助。 可换过鞋,暮觉的难题又一次的浮于我脑海之中,到底要怎么办?请假先去接上他,再一起去吃饭?还是麻烦黄书去接他呢?正在犹豫之间,姜莱打来电话问我在哪?告诉她现在的境况之后,她立马提出要去接暮觉。她的提议,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虽然,感到不好意思但还是接受了她的提议。 下了班,按着领导的意思把对我的迎新宴订在了“沐亭”。想来好笑,真不知道这人是谁家的亲戚。但转念一想,自己目前和他一样都属于关系户,五十步也别笑别人一百步的。说不定,在别人眼中自己也挺可笑。 刚走进前院,脚下的玻璃地面下面便传来潺潺流水之声。抬眼一段又一段由汉白玉打造的九曲桥连着一座座八角凉亭,虽是冬季但八角亭外都支起了水晶隔音幕板。水面上投影的灯光,在水晶板的反射下,流光溢彩。我抬眼向领导看去,他惊艳之色显于眼底,恐怕他也只是第一次来吧! “客人有订位吗?”一旁着紫色宫装的女子,走至右前侧柔声问道。 领导听闻之后,看向我。我不解的回望,他并没有让我订位啊。来沐亭吃饭,是他直接通知的我。难不成,还以为我定了位的吗? 女子见状,歉意的对着我道:“那很抱歉了,今天沐亭所有的席位都已有预订,恐怕要请您改期了。” 领导怨愤的宛了我一眼,看来我在他心中的样子已是跌底至谷底。他负气转身就走,但在转身之间又撞着了后来的来人。 “谁啊!”他退后一步,还没立住脚便大声问道。我们几人闻声抬头看着他和被他撞到的人。 裴若,郝陵则,还有一个我认识的男子。我有多久没到他啊,三天?四天了吧!看他的样子,身体似乎已经好了。只是,还是穿得这么少。这个人… 我淡淡的皱起了眉头。看着他。 “啊~ 裴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领导像是只认出来了裴若,前一秒还暴怒的脸,立刻谄媚的笑了起来。 “您是…”裴若本已迈开的步子,在见到我之后又收了回来。转身向我领导问道。“哦… 我,我是汇明电器的秦汉,市委宣传部秦书记的弟弟。”他弯着腰,曲着背。原来,是市委宣传部家的亲戚。呵~ 这也值得他如此张狂? “他们这是…”裴若见我一直看着郝陵则,便对着门口的接待员问道。女子歉意的看了看像一出戏似的我们,浅笑的对着裴若道:“几位客人没预订,正准备改天再过来呢,正巧遇上了您。” 我收回自己过分注视郝陵则的目光,盯住自己的脚尖。他,真就如此不想见到我吗?连一丝的表情都吝啬给我吗? “这样啊,那秦主任要是不介意,我们就一起吧!”裴若朝着我淡淡的一笑,声音不像一贯的平淡,带着一丝戏谑的调侃对着我们道。而我们秦主任,闻言立即就像是天上掉了块大馅饼,喜上眉梢。 入了席,裴若便主动介绍了起来。秦主任在听到郝陵则的名字时,立刻站了起来,向郝陵则伸出手寒暄,谁都知道,现在S。M集团现在也只是挂着沈家的名号,其际掌权人都在这三个特助之上。可郝陵则也仅仅是看了秦主任一眼,冷漠的回应了一下,多一句话都没说。可在介绍那陌生男子时,却只报了名字,并没有像介绍郝陵则一样,加上对方的职务。我们领导却很识时务的加了一句:“我们汇明的总经理也姓墨哦。”正是这句话,让我隐约的猜到,眼前这从头至尾都纹丝不动的男子,也许就真的是汇明电器的继承人吧。 “服务生,点菜” 八角亭内间刚端上外间沏好的茶,秦主任便积极的向服务生喊到点菜。我暗自低叹,自己真不应该答应他来这里用餐。谁都知道沐亭从来不接受外人点菜,一向是沐亭的厨师今天愿意做什么,用餐的人就吃什么。 “客人,沐亭不点菜的。”内间立着的服务生,扬着淡淡的笑。礼貌而又轻傲的回复了我们秦主任。秦主任脸上闪过一丝的狼狈,但又碍于裴若他们几人在场,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无耐的笑了笑,与我何干? “告诉宝师父,加菜,干贝炖木瓜,冬笋丝,蟹黄芙蓉羹”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郝陵则突然抬头向服务生,冷声道。我看着他,这个人… 非要这样吗?这三道菜,恐怕也是沈岩告诉他的吧? “加菜,麻辣鱼片”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扬起眉眼看向服务生。我知道自己这句加菜是在赌气,可一时间却不能明了自己是和谁在赌着气。是和郝陵则吗?又或是和沈岩呢?气他将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陵则。 服务生,莫名的看了我一眼。最终低声对着耳麦向厨房传去加菜的加求。而坐在我一旁的秦主任则又白了我一眼,向裴若他们几人陪笑道说我新来的,还不太懂规矩。 刚喝完一盏茶,外间的服务生便将菜一一的递进了内间。但最后加的四道菜,却是主厨亲自端着托盘对郝陵则道:“好些年,没做过这三道菜了。我说是谁和岩少一样喜欢这几道菜呢,原来是郝特助。” “岩少喜欢这几道菜?”郝陵则看了我一眼,仍旧低着声音问主厨。我低着头,不去看裴若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过,郝陵则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喜欢这菜的人不是沈岩。 “估计吧~ 岩少每次来都只点这三道菜。我沐亭的厨房里可能任何菜,但这三道菜,那是天天备着。我曾问岩少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三道菜,他那时却皱着眉头问我,这三道菜有什么好吃的。哎… 我至今也没搞明白,岩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郝陵则想让我听的,是主厨这段话吧?但告诉了我这段话,又怎么样呢?想说,我和这三道菜一样吗?明明就没有什么特色的,却又偏偏喜欢吗? “是啊,我至今也不明白,这菜有什么好?”郝陵则端起茶杯,轻喝一口茶,淡淡的扬起了一抹笑,接着道:“但就是让人欲罢不能。” 裴若听后,哈哈大笑。笑得莫名的畅快。但与我同来的几人却感觉只能在一旁干坐着,傻傻的陪笑。我的笑,往内敛了敛。让人欲罢不能吗?那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菜上了桌,主厨和内间的服务生便退了出去。那鲜红一钵的麻辣鱼片放在桌了特别的显眼,我本不食辣,但对着这盘自己点的菜,却涌出想尝尝的念头。我正欲夹菜,身边的秦主任却将烫热的酒盅递给我:“给领导们满上。” 我看着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最后,我还是一笑接了过来,起身走向坐在主位的三人。我先给这位姓墨的先生满上。无论,是谁托他帮的忙。这一杯,是该敬的。我再端着酒走向墨先生右边的裴若,一笑并不多语。最后,正欲走向左侧的郝陵则,但穿了一天高跟鞋的脚却在这时崴了一下,酒直接洒在了他身上。 “你搞什么呢?”秦主任见状,立马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我皱着眉,脚疼… 我定在那里没动,郝陵则站了起身看着我,皱着眉盯着我脚下的鞋,声音冷得有些过度的问道:“谁让你穿高跟鞋的?” 他肯定是以为我自己要穿的吧!我定在那里,依旧不动,带着一丝的委屈回道:“工作服配套的呢!” “自己的鞋呢?怎么不换回来?”他抬眼,见了我脸上的委曲之色。便叹了口气,似乎对我的回复感到无可奈何。 “脚疼”这个人,就非要在这个时候来关注我脚上穿什么鞋吗?看不到我脚很疼吗? “疼才记得住。”他的语气似乎更冷了一些。他冷漠的语气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黎子语啊,你在做什么?在和他撒娇吗?我有些懊恼的,想转身回自己的位置。 但还没走两步,那钻心的疼痛便让我不敢再下脚。我正迟疑自己要不要再走第三步,身后只听桌椅移动的声音。还没等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便被人拉进了怀抱,他稍一弯腰我整个人就被他横着抱了起来。 “郝陵则”我惊呼,他… 他不是要让我疼疼才长记心吗?那还干吗管我? “这…”秦主任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感到不能接受。他不解的指着我,语不成句。郝陵则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裴若道:“你们先吃,我带她先回去。”裴若点点头,朝被郝陵则拥在怀里的我一笑。 我无奈的看着这生气的男人:“我点的麻辣鱼还没吃呢?” 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等了两年多,也不怕再晚这一天了。” 九曲桥上,只有郝陵则抱着我穿行。我的手臂围着他的脖子,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全部的表情。水面的灯光一晃,水晶面板折射出来的光打在他脸颊。一下子,不知是我被眼前的灯光照花了眼,517Ζ还是真?(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6 部分阅读 的光打在他脸颊。一下子,不知是我被眼前的灯光照花了眼,517Ζ还是真是自己心神过于慌乱。仿佛,同样是置身于这九曲桥上,他梳着冠,着着玄青色的袍子。同样,将我抱在怀中,疾步、飞驰。可… 那怀中的我却了无生气般,只能由着他手中紧抱着的力量才不至于掉下去。 车门锁开启的声音,一下子让我重新回过神来。刚才,我在想什么?下意识的,我捉紧了郝陵则的衣领。 “还不松手?”他低下头,正对着我的眼眸。我回视他,眼中对刚才闪过的一幕着实不解。迷朦之间,现前的人与刚才的画面在相互的交错,相叠。 “我不!”我微微的轻道,怎么可以松开呢?我要一松开,他又转身离去怎么办?我没想太多,却执意的不肯松开自己紧握着他衣领的手。 “不松手,我们怎么回去?”他注视着我的目光,闪过一丝对我的无奈。 我轻轻的松开自己的手,沐亭门前站在着的安保立刻上前帮郝陵则打开了副驾的车门。郝陵则弯着腰把我放了进去,并随手将我脚上的鞋脱了下来,直接扔进了停车场旁边的垃圾回收站。 “唉,等我怎么走路啊?”怎么这个人,也是这样。我明天上班还要穿的啊!不知道那个秦主任爱刁难我吗?这可是只有一双的啊! “你刚刚怎么出来的,等会就怎么走路。”郝陵则瞪了我一眼,绕到车左侧开门冷声对我道。 “我明天上班穿什么?”我带着怒意回瞪他,他要以后都这么抱着我上下班吗? “你刚刚自己崴脚的时候,怎么没想明天要不要上班啊?”他盯着我,似乎眼中冷漠中又透着一丝的嘲笑。 被他看出来了? 没错,我是故意把自己的脚给崴了的,谁让他从头到尾一点表情都吝啬给我。我轻哼一下,微微的将头侧向一边,忽视他眼中的嘲讽。 “你就天天拿自己来威胁我吧!”他的手指,滑过我脸庞,手指的力度牵制着我侧头的方向,使得我不得不直接面对他眼中掺和着嘲讽、冷漠、心痛的复杂。看着他这样,我的心酸得生疼。是啊,我天天就拿自己来胁迫他。跟他玩失踪,闹自杀,演蹩脚的戏码,其实说到底,统统都是对他的一种胁迫。 可,不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会在意,自己才敢这么做吗? “陵则,我脚疼。”其实,脚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但这样的认知,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郝陵则看了我一眼,松开在我脸庞的手指,快速的发动车子往他家的方向开去。 “要接暮觉呢?”暮觉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一直不见爸爸。 他侧目,看了我一眼:“早晨在你送他上幼儿园后,我就把他接到姜莱那里了。还等你现在说?孩子才多大?你就忍心让他上幼儿园?”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那,暮觉应该是见过他了的吧?多好啊,比我见得还早呢!要不是秦主任今天点名到沐亭吃饭,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他。他就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我开始已有些好的心情,慢慢的开始往下沉。 他见我突然不说话,便又接着说:“今天不用过去接了。明天再说吧,他和多多疯了一天,吃饭前姜莱打电话来说刚吃了东西,睡下了。” 我听后,轻声应道:“哦” 他一转弯,把车开进了公寓下面的停车场。熄火,开门,下车,再打开我的车门,向我伸出手。我低下头,半天不动。只听他又轻声叹气低身弯腰将我抱了起来。 “陵则,不想见我的吧?”我抱着他,脑袋搁在他肩头,正好回避着他的目光,幽声底问。 他顿了一下前进的步子,但没说什么又继续向前走去。他的无声,让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我缓缓的合上眼,想缓解眼中的酸涩之感。不自觉中,围着他的手,却紧了。 “陵则,爸爸死的时候,恐怕也是你一样吧,他也并不想见我的。你说,我怎么就做了这么多错事,让你们都不想看到我呢?而且,都不给我机会弥补我犯下的错误。爸爸说走就走了,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我都还要埋怨他。如果,知道这会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一定一定不会那么跟他说话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这些话就是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我低下头,在他外套上,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带着嗔怪继续对他道:“可,最可恶的是你。明明你可以给我机会的,你却狠心的不给我。明明你可以原谅我的,你却不原谅我。明明你可以留下我的,你却不留下我。你由着我,放大你和步凡根本就没有的恋情。不解释,不掩饰,你宁愿看我痛苦着,你都不告诉我实情。我眼盲心瞎,你也是吗?” 郝陵则没有因我的话停下步子,但抱着我的手臂却收紧再收紧。进了门,他将我放在沙发上,盯着我脸上的泪痕,手指轻轻的划过脸颊:“是啊,跟你呆在一起呆久了,呆得我也眼盲心瞎了。看不到你的痛苦,看不到你硬撑着的坚强,更看不到你痛苦的原因。都是因为跟你呆在一起呆久了,你要赔偿我吗?” “怎么赔?”要怎么赔呢?让你承受着我承受过十年的那种痛苦,要怎么赔偿才能弥补得过来呢?无论我再做什么,也无疑于是石投大海。 “给我做麻辣鱼片吧!”他像是思索了很久。而我随着他思索的时间,心也在起伏。可我没想到,他的赔偿却如此之低。原来,他想要我做的只是如此。我收住泪浅浅的笑了。 正欲答应他,他却抢先开口:“做一辈子!”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就因为他这四个字,往下掉。 “傻孩子!”郝陵则见我收不住的眼泪,便直接将我拥进了怀中。“不想做,也不要哭成这样啊!”他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轻声在我耳边道。 谁说不跟他做了! 我张口咬住他的肩头,恨恨的用着力。耳边传来他闷哼声,但他却没有推开我。我松开牙,腮边的泪正好落入唇间。带着那咸意我低声反问:“我有说不做吗?” 郝陵则抱着我的手,明显的愣住了。怔怔的半天,没有任何的动作,半晌,他推开我和他的距离:“就说你傻,怎么可以这么容易答应?把你气到吐血,气到寻死,爸更是因为我… 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答应我。” 我抚上郝陵则自责不已的脸:“爸爸的死,与你无关。始作俑者一直是我自己。如果当年不是我执意要跟沈岩来这,也许我们很多人的命运都不会如此。苏缦不会死,沈岩说不定也不死,我爸,就更不会。陵则,可我改变不了这些已发的事实。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你帮不了我,你更不可能代替我去承担我应当承担的愧疚和不安。” “子语,不要这么想!”郝陵则伸手握着我在他脸上的手尖,牢牢的扣在他胸前。“爸的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告而别的原因。”他抵着我的额头,眼中深深的悲伤现于眼底。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谁说,这些话很难说得出口的。我原本,这些话我永远也不可能再对第二个人说。 “一直都是想要,却要不到的你。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他揉揉我的发,带着一抹笑,像问我,又像是问自己。 “真的?”我反问,女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 “假的!”他一笑,站了起身。给了我一个完全错愕的答案。我看着他,笑得如此惬意。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原谅我的。我怔怔的收回自己的手指,相绞安静的放在膝上。 “我要回答真的,你又该掉眼泪。老婆大人,我现在很饿了,你能不能先不要哭了,给我做饭?”他见我又没了精神,弯腰拉过我,让我正对着他的笑脸。那句老婆大人,却又让我迷惑起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陵则”他就不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吗? “哎… 郝太太,您先生郝陵则向您保证。刚才,您所听到的每一话都是真实有效的。请您相信他!”他低着头,额头侧在我耳边,轻声却坚定的说道。 “我已经不是你太太了。”我们的离婚协议,是双方亲手签的。我和他,又怎么可能还是夫妻呢!这话,现在说起来多么的生涩啊! “要我重新向你求婚?”他对我突然黯淡下来的目光,起了兴趣。像是玩笑,却又十分认真的问我。我愣在那里,不知要如何回答。 他突然松开我,向二楼走去。不一会,又重新手执一个盒子返回到我面前,示意我站好。单膝突然跪下,我惊惶无措的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他不会,真的要求婚吧? 他递给我手中的盒子,我默默的接过打开。里面放着一枚像鱼线编制而的戒圈,我不解的看着他。他伸手,取过盒子里的戒圈拿在手中对我道:“有一次在边境执行任务,被困在原始森林里面近一个月。最后在与敌人的搏斗中,就是这种线救了我一命。你别看它很细,但却韧劲十足。那时要不是我把这线困住他拿着刀刃的手,也许我们就真的遇不到了。这救了我一命的武器,在我住院的那几个月里,我就把它们编成两股,四股,八股… 等我出院之后,我便把它改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虽然,没有上次送你的钻戒那么闪耀,这却是我亲手做的。也许,我郝陵则的太太真的就只适合这个呢?” 他执着我的手,目光盯着手中的戒圈。声音极其平淡的述说,仿佛那所经历的,已不是生死的瞬间。泪,就这样滴在了他指尖。 “嫁给我”他反手,将泪握进手心,将戒圈举到我面前。 “陵则,谢谢你活着。”我知道,我应该要先答应嫁给他的。可,我却想先感谢他活着,活着遇到了我,守护我。 我伸出右手,他缓缓的将戒圈套进我的无名指。我低着头,迎上他带着笑意的脸“从现在开始,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有效的。”他站起身,将我拥进了怀中,久久没有放开。而在他怀中的我,却伴着他的心跳,份外安心 “郝太太,你饿不饿?”他抱着我,声音从耳侧传来。我在他怀中轻扯出一笑答道:“饿…”耳边传来他温热的笑意:“那可不可以先给郝先生做饭?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天天都只有吃泡面。”他抱着我的身,有轻微的摇晃。就像小孩子撒娇一样的拉扯。我微微一抬头,迎上他含笑的目光:“郝先生,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郝太太天天都几乎食不下咽。你可不可以给她做顿饭?” “傻瓜,下回再敢不吃饭,看我怎么治你!”他佯装着恶狠狠的样子呵叱着我。 “郝先生,您太太很饿了。” 我一嘟嘴,头一侧完全不理会他纸老虎的样子。他见我这样,突然坏坏的一笑,低声道:“那只好先委曲老婆大人,先小尝两口小生吧!”话一说完,他便将唇印在我唇上。但也只是蜻蜓点水般,一印。 “你…”我脸一红,这人真是越来越坏。 “老婆还饿吗?”他见我脸一红,便收紧了环在我腰上的手低声雀跃的问。 “不饿了!”害怕他又这样,我赶紧回答。 “可我还很饿!”郝陵则像是铁了脸皮,将我困在他怀中死不放手。我咬咬牙,手有些发颤,学着他的样子主动点起脚在他唇上印上自己的。刚想离开,后脑却被他的手指固定在了一处不得动弹。双唇也在片刻之间被他截获,吞噬。我刚挣扎一下,却听他道:“我爱你”女人就是这样,对这话没有免疫力。我止住了自己的挣扎,缓缓的回应起他的节奏和热情。 半晌,他终于舍得让我缓口气,被他挑起的欲望,却让我欲罢不能。本以为他到此为止,却听他问:“郝太太还饿吗?”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在海南时他问的:“我可以继续吗?”我抬头,他眼中的欲望是那么明显。我仍在轻颤的手,穿过他的耳根,点起脚带着欲望的气息回道:“饿” 他长臂一伸,我整个人被他带进怀中,快步向他的卧室走去。 “还疼吗?”手指抚在他肩头的伤痕上,头倚在他胸口低声问。难怪上回在上海的时候,他的战友会问我,陵则身上是不是伤痕累累。 “早已经不疼了!”他拥着我的肩头,一下又一下的抚摩。声音带着微微的深沉。我在他怀中浅浅的一笑,眼神也随着他的声线,沉了下去。激情过后,就会觉得幸福来得过于突然,飘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突然就要停泊在幸福的港岸,让我觉得一切都不像真的。 “子语,又在想什么?”他的下颚抵着我头顶,胸口也因为他说话而微微的有一丝震动。我收回在他肩头的手指,贴在他胸前:“在想,这一切都不像真的。”他闻言,低声一笑捉过我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一咬。 我皱着眉惊呼:“疼”,他紧紧的捉着我的手指,笑问:“会疼就不是假的了。”我抽回在他唇齿间的手尖,娇嗔道:“你还真咬!” “子语,你多大了?”他低下头,与我的目光真好平视。 我一皱眉,很久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岁月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匆匆而过,可细细一算自己已经过了32岁。我轻道:“32”他一笑,揉揉我的头发:“你都32了,却还像一个23岁的小姑娘般的患得患失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这话是想告诉我,我不应该如此吗?一像没有安全感的我,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幸福,就真的能如此坦荡的受之无亏吗?他见我越来越迷茫的眼神,在我额前印下一吻:“你答应过我,相信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有效的。所以,我爱你是真实的,有效的。请你嫁给我,是真实的,有效的。”他的鼻尖抵着我的,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仿佛像包裹着我的全身。他坚定的眼神,不由的让我对着他微笑点头。 他也一笑,但随即又翻身将我压在身下。“陵则…”我惊呼!这人,不会还要吧… 他见我惊讶的样子,伸出手在我身后取过衣服在我眼前一晃,低低的笑了出声:“我拿衣服而已。”我的脸,因他的话刷的一下红透了。我低下头,将被子严严的裹住自己,不敢看他。 他套上衣服,好不容易从被子里将我的脑袋拎了出来,低声在我耳朵说:“老婆,我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喂饱我吧?” 这个人,我气恼的轻槌他一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反问:“那你饱了没?”他因我这话,一怔。但随即低沉的一笑,煞是性感摄人心魂:“对你,永远都是饥饿状态。” 我对这样的郝陵则根本就无可奈何,所以只能举白旗投降。他帮我掖好肩头的被子,笑着接着道:“我去做饭,你先睡会。”我笑着点点头,看着他离去。被子里因为少了他的温度,让我一下子不能适应。但一连几日的奔波加上刚才的激情,我确实很疲惫。我静静的合上双眼,枕着他的余温入睡。 迷迷糊糊之间,只闻有人哭求的声音。我辗转的挣扎,稍清醒过来,确定这男女混杂着的哭求是从自己家里传里进来。我不解的拾起被陵则扔在地上的衣服套了起来。 因为一直没听见陵则的声音,我不禁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侧在门外,悄声的打开了房间。探出自己的身子,只见郝陵则坐在沙发上,他对面坐着一名老妇和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老妇一直在哭泣,而那看起来还没找大的孩子,也跟着在一旁苦苦哀求陵则高抬贵手。 他们,会是谁呢? 陵则怕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头侧侧的看向我的方向。那对看似母子的人,也寻着陵则的目光看着在门边的我。陵则,面无表情的示意我过来,而我更不知,那对母子看到我的眼神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诧异,我认识他们吗? 我在陵则身边坐下,他握着我的手放在膝上,我不解的看向郝陵则,他不打算告诉我,他们是谁吗?这凌晨一点多,为什么还在这里?郝陵则像是明白了我的疑问,轻轻的扣住我的指尖,淡淡的开口道:“这是步凡的母亲和弟弟。” 我惊讶的看向他们,心中不自觉的涌出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陵则见我神色大变,紧张的捉着我:“你,要不先回房?”我转向郝陵则,下意识的摇头。陵则,皱了皱眉淡淡的担忧印在眼底。 “黎小姐…”步母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郝陵则却打断了她的话:“步太太,您刚刚说的我很抱歉!爱莫能助!” “郝先生,我知道您有办法的。我求求您,您让齐特助放过我家小凡。她真的不会做情报买卖的事情,她跟您在一起也共过事,您是了解我们家小凡的人品的。我求求您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再不然,您让我们见见她。我亲自去问她,她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情,好不好?我求求您了。”步母几乎已经要跪在郝陵则面前,但郝陵则却丝毫的没有心软。 情报?什么意思?商业机密吗?他们在说什么?可无论他们在说什么,我不否认,我不喜欢听到步凡两个字。不是不喜欢,而是憎恨听到。不自觉中,握着郝陵则的手指,紧了紧。 “步太太,现在时间也很晚了。您先回去吧!这整件事情都是齐特助在处理,我说不上话的。您如果有什么想说的,您可以去找他。好吗?我和我太太要休息了。”陵则握着我渐渐发凉的手指,皱着眉说出了送客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是齐特助在处理。可,如果我要是能找得到他。我也不会半夜三更来麻烦您了。郝先生,他们都说您是三位特助里最好讲话的一位,我求求您,我们家不能没有小凡。她弟弟的救命钱,都在靠她啊。”步母激动的站了起身,拉着郝陵则的手,不肯放开。而做在一旁的我,却不得不面对那张与步凡几份相似的容颜。 步凡母亲的脸,一直晃在我眼前。我明显的觉得自己的手指渐渐冰凉,我挣脱郝陵则握着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寒声道:“我不想听到步凡两个字,麻烦您出去。” 郝陵则见我突然出声,像又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连忙挣开已被我怔得愣在那里的步母,将我拥进怀中抚着我的背低声安抚道:“子语,没事,没事的。”可他抱着我那一瞬间,我眼中看到了却是他抱着步凡的样子。我挣开他的拥抱,看着陵则担忧的脸和紧张的神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听到步凡两个字就觉得恐惧,陵则抱着她的样子不断的在我面前出现,父亲倒地的样子也是一样。 我转身,不顾在场三人的注视快步回到卧室,合衣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没一会,我听到郝陵则开门进来的声音。他坐在床沿,将裹得像蚕涌的我拉得稍稍的靠近了他。没将我捅在怀中,却让我隔着被子体会到了他的温度。抚在我肩头的手,就像哄着暮觉,随着他的呼吸一下接着一下的轻拍。 不知为了多久,他伸手抚过我额前的头发低声道:“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我没回答他,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心里酸得连一杯水都喝不下去吧。我怎么会这样,明明知道那个拥抱对郝陵则来讲根本不存在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可我却该死的在意。在意得,像要剜我的心尖。 他见我许久都不答话,轻叹一声移开抚在我身上的手起身,接着又是开门,关门,再开门,再关门的声音。可就在这一开一关之间,不邀自来的泪水随着眼角顺流而下,印进了丝被之间。 “对不起”他手指抚在我鼻梁之上,迎着流下的泪水沉声说着抱歉。可,这句对不起是为什么要说呢?是为步凡吗?我将头向枕间埋得更深一些,不想再听到这样的抱歉。 “我不想为自己一时的脆弱找借口,可要你为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却是我始料未及的。要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些?”他低着头,将额头抵在我发间。温热的气息随着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渗入了我的发间,也似乎渗进了我的心。 我要他怎么做才会好受些呢?我也不知道。我缓缓的睁开双眼,侧过身子将带着泪的目光迎向了他:“我不喜欢她,当初在海南她要不以暮觉说事,我不会那么做。可后来我介意她,却是因为你为了她与我生气。再后来,你抱着他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这种折磨就像无数的蚂蚁在啃噬我的心,痛苦得无法言喻。” 这些,郝陵则你能懂吗? “对不起,子语对不起。”他的手掌捧着我的脸,双眉下的眸光已泛着雾气。我伸出手,手指穿过他的发际低声道:“抱我” 我还要他为我做什么呢?这些年他付出的,是我一向视若无睹的。会有我看到的那一幕,我有着不可避免的责任。我还能让他为我什么呢?虽然,我会这么想。可,该有的心痛却未减少一分。 他因我吐出的两字,眼角滑过一滴泪,沉着声骂我“傻瓜”,却紧紧的将我扣在了他怀中。 这一夜,我和郝陵则谁也没松开谁,就这样两人合着衣相拥一夜。等早晨醒来时,我还枕在他臂弯中。可一抬眼,却发现窗外已亮成一片。几点了? “陵则?”我轻推身旁的人,他似乎还在睡。 “嗯…”他皱了一下眉,但随即睁开了眼睛,看向我:“醒了?” 我点点头,稍稍移动自己的身子。他的手臂,估计已经没有知觉了吧?这个笨蛋,不知道在我睡着了之后,移动一下的吗? 一直环在我腰际的手,一个用力又将我带着他的怀中:“老婆,早!”他抵着我的头,直直的看着我。我在他额前轻轻一蹭,犹豫了一下:“早”。我本应该要答:“老公,早”,但这样的话,我还没有适应。我相信,陵则能够理解。 他果然,没有介意我回答。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先我一步起床。但一直被我枕着的手臂,却真的没有知觉。我轻笑低斥他是笨蛋,他也只是笑。我跪坐在他身边,轻轻的给他揉捏。一会之后,手臂觉得特别的麻,他便不再让我触碰。看他皱眉硬忍着的样子,我不禁一时玩性大起用手指轻戳他的手臂,让他气恼不已。 他突然转身将我拉住压在身下,恶狠狠的道:“坏东西,也不想想这是谁造成的。” 我一笑,不畏他的凶狠样子:“谁造成了?反正不是我!我又没让你放在我脑袋底下的。我还没问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枕那么硬的手臂呢?硌得我脖子疼。”他捉住我在他腰间极不安分,正挠着他痒痒的手,笑问:“是谁,昨天要我抱的?” 我脸一红,自己说过的话忆了起来。但那时要他抱的气氛和现在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我一恼,抽出被他轻扣的手,开始挠他痒痒。这么幼稚的事情,两个加起来快八十岁的人却玩得忘乎所以。最终,还是我自己在他身下求饶,他才停下。但压在我身上的身子,却未移开。因大笑还在起伏的胸口,更因他专注的眼神而轻颤。这人,非要这么看着我吗? 一大早,没刷牙没洗脸,乱七八糟的头发有什么值得他如此专注的? “我爱你”他轻在我唇印上一吻,柔声带笑。 “吻我”我索性就当一个索取者吧!不习惯说爱他的话,他能懂。我印在他唇间,对他说出邀请。 他眼神一柔,唇已落于我的眉、眼、鼻、唇,或轻或重,或深或浅。 等我想起自己现在是一名职业妇女时,已近上午的十点半。不再理会郝陵则的无赖,换好衣就拉着他往公司赶。而一直擒着笑开着车的郝陵则,一路上已不知道被我抱怨了多少次。 十一点多,终于赶到了公司一进门就只见秦主任陪着一名男子坐在会客区。虽知我昨天那么离去,这时,他大概已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但必经他还是领导。而我,作为一名上班迟到的有点离谱的员工,还是走了上前,想跟他说抱歉。 “主任,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迟到了…”我低着声,真是很诚意的致歉。秦主任见我,立刻起了身笑呵呵的告诉我没关系,并拉着身边的人也站了起来:“小黎啊,这是市委宣传部的秦书记。听说,你在我们这里工作,特意过来看看的。” 他哥?昨天,他是这么介绍的吧? 我赶紧扬起一抹笑,伸手招呼。 “我听秦汉说,郝特助的媳妇在这里工作。我立马就让人取消了今天上午的行程,特意过来看看。怎么样?还习惯吧?”标准的官腔,但人看过去确实比秦主任精明许多。这一个父母生养的,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习惯,习惯。秦主任对我们都很照顾的。我们家陵则也交待我多向主任学习呢。今天,不知道您在这里。要不,刚才就让他进来拜见一下您的。”我也客套的跟着他寒喧起来,比虚伪,这年头谁也不会差了谁。 “不急,他忙着。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常来常往就多了,不急着一时半会的。”秦书记摆摆手,一幅以后就真是一家人的表情,让人看得以假乱真的。 陪着他们聊了一会,秦书记就起身离开。而我今天来的目的,也是来辞职的。像如今这样的情况,要送暮觉去早教中心我确实也是放心不下。既然已和陵则这样了,也就没必要坚持自己的固执。其实,陵则的车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刚才没让他进来,也是不想再掺合到这些人当中来。简单的把事情做了一个交接,我拎着包又重新回到陵则车上,准备一起去裴若家接暮觉。 “你今天不打算上班了?”我侧过头,他今天一天都打算跟在我身边吗?他看我一眼,低笑:“接了暮觉,再一起吃午饭吧!?”昨天晚饭没吃,今天早晨出门前他逼着喝了杯牛奶,至今肚子里还是空空如也。我点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接到暮觉,正巧裴若和姜莱都在家中。我和陵则中午便又在裴家吃了午饭。下午裴若和陵则一同出了门,姜莱便也邀了我一同去修头发。我轻笑,我的生活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大起大落得让人直呼不可思议。 刚给头发做完护理,房间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我转头只见方惠立于门旁身边站着的小男孩看起来安静得过分。 “沈夫人!”我一笑,轻轻点头。这孩子,应该就是沈父挑选的孩子吧!只是,方惠就真的一辈子呆在沈家吗? “我能和你用一个房间吗?”她还是站在门口,没动,像是在等着我的回答。我转头,身后的发型师耸耸肩表示没什么意见,我便也点头答应。姜莱还在做护理,目前这个房间也只有我一人,同用一个地方,我想也没什么吧!必经,我能与她有话题可谈呢? 她低下身子,声音毫无起伏的对着孩子轻道:“你去休息室坐一下,我过一会就去了。”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跟在一直陪同在方惠身后的客服去了休息室。而她则迈着步子,坐在了我身旁。 我看着,眼前的方惠。说不出与两年前有什么不同,但看过去却了无生气。她转过眉目,也迎上我打量她的目光,轻轻一笑开口道:“很多年前,我们也曾经在这里坐着,你还记得吗?” 很多年前?多少年前?我认识方惠吗?我一点印象都记不起来。她见我一脸的迷惑,淡淡的一笑:“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记得。”她的目光调回到镜面,像是在审视着自己,又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久久都不再开口说上一句话。 我示意发型师先出去一会,也许今天方惠真的会有些什么话要说吧。 “04年我和沈岩的婚期本来是元旦的,后来他说忙,我就主动提议改成三月,可谁知这一改,就成了五月,八月,直到两家人都有了怨言,他才答应定在了十一。订了日子我便欢天喜地的去催促沈家师父给我订制结婚的礼服。”她顿了顿,转眼看向我问:“你知道吗?我喜欢珍珠色。介于粉红与香槟之间的那种。”她把向着我的目光又调了回去,接着道:“那天,沈家的裁缝店的成衣区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件衣服是我喜欢的颜色。我取过衣服,一件小衬衫。样子在我看来普普通通,但上面的扣子却异常的精致。我知道,那是用白玉雕成的玲珑扣。这扣子,我在了解沈家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我,沈家大奶奶在世的时候,就独爱这种扣子。”她对着镜子,抚上自己的脸轻轻一笑。 而我,扶在坐椅边缘的手指却微微的紧了起来。她说的衣服,应该是我的。我抬起眼看着她,她却丝毫没发现我的异常,她放下自己的手,又重新置于小腹前:“我以为,那是给我的。我就拿着衣服找到沈家师父说颜色我很喜欢,但样子我不喜欢,希望他能改改。可我没想到,他却沉着脸,斥责了二十几年的徒弟说他不知照顾客人。我被这一幕弄蒙了…” 我侧过身子,静静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直到,十一月我在这里遇到你。穿着那件衣服,下面配着裙子,踏着一双平底鞋。我才知道,那天沈师父骂的不是自己的徒弟,是我。” 她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我没捉住她眉眼中闪过是神情是什么。我只能再等着听她讲出来的话:“我故意与你坐在了一起,赞美起你的衣服。你却像毫不知道那衣服的特色,笑着对我说普通的一件衬衫罢了。当时,我就在猜,你会是沈家的什么人呢?我想了半天,也找不到适合你的身份。必经,要真是沈家的人,我应该都有见过才是。最后,我告诉自己,你也许会是沈师父的家人吧!” 我看着她微微的抬起了点头,看着墙角上的彩绘,过了一会,她又低下头来,继续说:“后来,你一直发着短讯。时而笑,时而皱眉。我好奇,说你表情于丰富,你对我一笑,拿着手机对我说,是那人太烦人。”她又看我一眼,接着说:“我就猜,会是你男朋友吧。想到这,我不禁想起我新婚的丈夫。我们之间是从来不发短讯的,因为他不是一个会有空在手机上打字的人。就算我有事给他打电话,多数也是宋秘书接了,然后再转告他。那天,我像是受了你的蛊惑,竟也给他发了条短讯。可换来的却是宋秘书给我回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挂了宋秘书电话,那一刻我挺羡慕你的。”她对着我笑,笑的很自然。就像,她仿佛真的沉浸在那一段的记忆里,看我的眼神,就像今天真的是第一次遇到我,不知道我是谁。 而我呢?除了记起了我有一件那样的衣服。她所说的一切,我都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我真的遇见过她吗?就在这里?我有些出神… “后来,你也接了一个电话。接完之后,你似乎有些失落。我听着你说话的内容,大概也是猜到了对方突然要说出差,不能回去吃饭等等。当时,见你那失落的样子,我想安慰你几句的。但,那种满怀希望,又最终落空的失落,不是几句安慰的话,就可以填满的。这样的感受,我又何尝不是天天都能体会呢?所以,我收回了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话,不再去打扰你。出门时,外面飘泊大雨。我们几乎就是一前一后。只不过,你出门时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和倚在车旁的人让我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的话,仿佛就如同她那天的脚步般止住不再往前。而我,也终于记起在这里发生的这一幕又一幕。我抬眼看着身旁的人,那天她应该是看到了沈岩吧?我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答案来。可,看到的却还是沉静如水般的面孔。丝毫没有波澜。 “他撑着伞,快速的走过马路。你知道吗?他每迈一步,我的心就提高一步。等他走到了马路这边,距离我只有几步路时,我的心却从嗓子眼沉进了千年的湖底,再也找不回来。他皱着眉,将你拥在伞下斥责下雨天出门也不带伞,而且还穿得如此的少。我握着手袋的手,被绞得发白。我看着你,你只是静静的对着他笑,笑得那么甜蜜。仿佛这个世界,就只有你们俩人一般。最终,他融在了你的笑容里面,展开了眉头,敲敲你的额头。执起你的手过马路。可就是这么一条不过四车道的马路,他也拉着你换了两次位置。” “沈夫人…”我打断了她的话,也似乎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我。 “你不想听这些?”她问。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我知道,我这一句都过去,是不能弥补任何伤害的。但,还想再让我说些什么,我也做不到。 她果然,一笑。站了起身,走近我身边,眉目一转似笑非笑地对我道:“就是都过去了,我才有资格说说。你看,他活着的时候。我不是都按着他的话,一句也没有多说吗?”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闪,想躲开她抚向我发间的手指。她唇边的笑意深了一步:“你在害怕?”她挑起我肩处的头发,轻问。 我握了握手指,止住自己慌乱的心神。她见我不再往后移动,便也笑着道:“不用害怕,我不会乱动的,我还没有蠢到拿沈方两家几十年的成果来换你的地步。”她说完,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惊叹一声:“啊!我忘了… 你还不知道吧?岩少死的时候,可是对他们三个人说过,沈家要是谁敢动你母子二人,那他们的行事标准就是舍沈家保你们。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把他葬苏缦旁边?你傻,难道我也傻吗?你能爱屋及乌,我也爱屋及乌吗?” “沈夫人!”我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不想再与她过多的交谈。她如今说的这些,对于我来讲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眼一闪,撂起我颈边的头发带着笑问:“这是郝陵则的杰作?”我随着她的目光,手指轻抚。不用看镜子,也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落于她的脚尖处,没有回答她。 “呵,呵,呵呵… 好,真好!”她笑,笑得莫名的悲切。 “他临死都给你安排了一步好棋,黎子语,你要好好感谢步凡。没有她,你这时候也许就和我一样,沉寂得如一潭死水。”她突然退后一步,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感谢步凡? “不知道?步凡那傻子接到的命令不过是接近郝陵则,从而引起你的注意,诱发你的嫉妒心罢了。你以为,她真的爱上郝陵则吗?她,不过是沈岩走的最后一步棋,让你爱上郝陵则的棋子。”她低着头,用脚尖旋着白色的地面。 她的话,让我怔怔的发悚。 “你傻?我看最傻是她!一个将死之人的话,她也当成圣旨般的遵循。疯子…”她冷冷的吐出疯子两字,脚尖也点在了地面。“只不过,她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却是因为她太贪心。收了沈岩给的报酬,却还想在我这里得到好处。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咯。”冰冷的眉目一转,就涌出小女儿般的憨态。可,伴着这憨态的话语,却令我不寒而栗。 “郝陵则,也是知道的?”我扶着椅子边缘的手指,死死的掐了进去。颤声问道。 她见我这么问,就笑。笑得莫名的邪恶!可就是她这唇边越发邪恶的笑容,却让我没边没际的觉得心慌,她止住笑,轻问:“你介意他是否知道步凡是沈岩的棋子?” 我介意?我这是在介意吗?我脑中闪过一丝的迷惘。 她站了起身向门外走去并没有给我任何的答案。恰时,姜莱风风火火般地推门而入:“子语剪完没?” 方惠见姜莱进来,先是一愣。但随即笑笑,点头就离开。整个过程,姜莱也怔在原地,没有一句寒喧。待方惠出了门,姜莱上前两步,侧头问我:“岩少的太太?”。 我收起自己过多的心思,专心起来看向姜莱。“是啊!正好遇上了!”我轻划出一笑,并不想多说什么。姜莱性子直,裴若不在这里。要真有什么事情,没谁可以制住她。 我正低头,思索方惠刚才的话,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声。我和姜莱互看一眼,谁也没敢上前打开门往外看看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可,就是一瞬间房间的门又被推了开来。 步凡的弟弟用刀架着方惠出现在我和姜莱面前。 姜莱下意识的往我这边的方向退了两步,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紧紧捉住了姜莱的手臂。 “是你?”步凡的弟弟显然是?(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7 部分阅读 步凡的弟弟用刀架着方惠出现在我和姜莱面前。 姜莱下意识的往我这边的方向退了两步,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紧紧捉住了姜莱的手臂。 “是你?”步凡的弟弟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所以,在打开门,看到我和姜莱时,眼中闪过一阵诧异。 “你这是做什么?”我定定神,稍壮着胆子扬声问道。我不是强者,我也不想掺和到他们的纠纷当中去。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无动于衷,也似乎不是我一贯的风格。 “我要见我姐,见不到她,你们谁也别想出去。”他架在方惠脖子上的刀又紧了些,仿佛那幽兰的刀峰处已泛着血光。 他想见步凡?被逼到要绑架方惠的地步?齐朗做事果真如此绝决,不留一丝余地的吗?手臂传来的疼痛让我止住了思索,侧头看向一旁的姜莱。她紧紧捉着我的手臂,脸色已开始泛白。而外面,多多的哭声更是引来姜莱恐慌的眼神。 “你让我朋友出去,我给你想办法见你姐。”我稳住自己的心跳,不去看姜莱的眼神,以免被她的情绪影响,我死死的盯着步凡的弟弟。可,让我好奇的却是方惠的镇定。从头直尾,除了被刀口划破的那一刹那皱了皱头,整个过程她都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的很。 这,不会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刚跟我说了那么多话,让我知道了前因后果。再接着演上这么一出戏,以达到让步凡的弟弟见到步凡的目的?我脑中把整个事情联系起来,过了一遍,但又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测。她刚才言辞之间对步凡的憎意,太真实。真实得我不相信,她会为了步凡而这么牺牲自己。 “不可能!在见到我姐之间,你们谁也别想出去!”那十六七岁的步家弟弟,被我的要求激得虚晃了一下刀柄。 这样一个明显的机会,方惠为什么不逃?刚才,那虚晃的一下。她明明可以有机会逃的?为什么不那么做?她真是在为步凡牺牲自己?还是,她就根本不想逃? 而我,又该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你绑的人是谁?”我颤着声音,向他问道。他不会,以为他绑的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人质吧? “我知道,我见过她。不是她,我姐也不会偷什么情报。都是她让我姐这么做的。真正有罪的人是她,不是我姐。”步凡的弟弟,眼中冒着红丝,恶狠狠的嘲着我喊。 真的有商业情报?昨晚,他们说给步凡定的罪名是窃取,贩卖商业情报吧?可,方惠要把自己公司的东西,卖给谁呢?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等等… 方惠刚刚说,步凡收了沈岩的报酬,又还想在她身上得到好处。步凡现在的结果,都是贪心的结果。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步凡想要从方惠这里得到什么?而方惠,让步凡做的事情又会是什么?步凡肯定是给了方惠什么东西的。要不然,步凡的弟弟也不会这么说… “你让我朋友出去,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要不答应,大不了我们今天谁也不要出这个门。”我把姜莱往身后一拉,不想让步凡的弟弟发现姜莱的慌乱。我相信,只要能再坚持一会,就会有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最差的结果,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索性,我也就与他谈起条件来。 可,我这话一出,却引起了被步凡弟弟扭在身前的方惠一阵轻笑。笑得极没有真识感。她仿佛就像在欣赏着我和步凡弟弟的每一回较量,但又对这样的较量不屑一顾。 “你笑什么?”步凡弟弟暴怒的将扭着她的手一紧,她的身子便向身后倒去,搁在她脖子上的刀又紧了一份。这一回,血随着刀刃流了下来,滴在白色的地面上,格外的刺眼。方惠,极淡的扫了我一眼,收起了唇边的笑意。但仍是不开口说一句话,也不回答步凡弟弟提出的任何问题。 我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人,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提这样的要求。但多多的哭声,又让我清醒了过来。这始终是沈家的纷争,我不能让姜莱无辜的被卷了进来。 “我现在就让齐朗带着步凡来这里,你要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也办法,只不过你不仅见不到你姐,你也只会步上你姐的后尘。丢下老母亲一人在外,艰辛度日,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握着姜莱的手,越来越紧。我不知道,这番话,对他有没有一点作用,但看他与母亲在一起的样子。他应该是不会舍得母亲一人在外的。 他看着我,顿了片刻,又将目光移向了我身后的姜莱及在门外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多多。他最终,朝我点点头。 我暗松一口气,立即松开姜莱冰凉的手从包里掏出电话。拨通了郝陵则的电话,不等他开口说话,我便对着电话道:“齐朗,立刻带步凡到茉莉会馆。我和方惠,姜莱在这里等。立刻!”我不知道郝陵则此刻是否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通电话也足以让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出了事情。而且,与步凡有关。 几分钟之后,已有警方的谈判专家进入了茉莉会馆。清了场,姜莱见不到了多多,情绪上也稍微缓和了一些。那些专定,也在与步凡做着沟通。但步凡的弟弟仍是坚持在没有见到姐姐之间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去。而我,也只能与姜莱相互搀扶着与他们对立而站,不敢枉动一分。 外室一阵喧扰,齐朗带着步凡出现在门外。 “姐姐!” 步凡的弟弟在看到步凡之后,神情激动的大声喊。随着他的转身,架在方惠脖子上的刀也再次划向她的皮肤。殷红的血迹又一次随之而落。而一路低着头的步凡,在抬头看清眼前的状况时陡然高声怒斥道:“小清,你做什么?” 而我,顾不上再多待他们姐弟再说些什么,紧跟着出声向步清问道:“现在可以放我朋友出去了吧!”我下意识的握紧了姜莱的手,不知道是害怕步清反悔当初答应我的条件,还是害怕姜莱出去之后,只有我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有片刻的害怕。 “你出去吧!”步清,转过头看了姜莱一眼。收住了身上的不安与狂燥,声音带着一丝的放松同意放姜莱出去。 我松开一直抚在姜莱手臂上的指尖,侧声对她道:“出去之后带多多和暮觉离开。”带着步凡进来的人,是齐朗。我不敢确定郝陵则在不在外面,而外面在又发生着什么,我没有预知的本领不得而知。 姜莱摇摇头:“你怎么办?” 我一笑,朝着她坚定的一笑:“不会有事的!有陵则呢?” 这话,像是安慰姜莱,又像是安慰我自己。可,在看到方惠眼中扬出的笑,却觉得这话在这种情况下是多么的无力和苍白。 姜莱贴着墙面,移动着自己的步子。而步清则随着她的步子,转换着自己的位置。而我呢?我只能忽视掉方惠的存在,看着门外与齐朗并肩而站的步凡,稍有些凌乱的长发,黯淡的脸色,憔悴焦灼的一直盯着自己的弟弟。 在姜莱踏出房间的最后一步,我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步清,放了她吧!我和你姐姐三个人有话要说。”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不应该为了我们的事情陪上自己的青春年华。事情由我而起,自然没有谁能去帮我承担这相应的后果。也许当年沈岩在的时候,可以帮我阻挡一切。可如今我要想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就必须自己承担起自己以前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和责任。 “小清,放下刀”步凡的声音也透出了一种威严,看着弟弟的眼神也是格外的严厉和忧心。她可能没有想到,唯一的弟弟会为了她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吧? “姐姐?” “放了她,自己去自首。” 我原以为,步凡只是让她的弟弟放了方惠。可我没想到,她会叫步清去自首。她这话,是说说的吗?我不由的多疑起来。但步凡向房间迈进的步子,和坚定的眼神却让我定了心神。 也许,她这么做才是真正的爱她的弟弟吧! 步凡每进一步,步清则拉着方惠退一步。待步凡走到房间的中间,步清已退至我身边。 “姐姐”步清终于忍不住的喊了一声。 “步清,听姐姐的话。不要辜负了她和你母亲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付出。”我侧过身子,与步凡两人形成一种包围的形状对他进行劝说。如果说,我一点也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想牵扯过多的人到我们的事情当中来。 他眼中盛满迷惑的看了我一眼,最终在步凡的眼泪下松开了一直被架着的方惠。我顺手一把扶过方惠,却没料想到她推开我的手,借着力反身对着步清手中的刀刃俯上身去。近在她身边的我和步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 我似乎看到刀刃是如何插进方惠的身体,又似乎没有看清。可那一瞬间的恐惧,却使我紧紧的合起了双眼,惊叫出声。 一声闷哼,方惠手扶着刀柄跌坐在地面。 步清张着手,漠然无措的看着地面上的方惠。一时间,警察,齐朗,步凡一同涌进了这个房间。 一伙警察扭住了步清,一伙警察则上前检查着方惠的伤势。我,则被齐朗快速的带离了现场。一时间,突然的变化让我觉得如梦似幻,似假还真。直到见到在警界外抱着暮觉的郝陵则,我才惊觉自己泪眼朦胧。 “刚才,暮觉非要他。我也怕有一个万一,才代替他进去的。”齐朗立在我身侧,见我落下泪。便低头侧身在我耳边轻道。 齐朗的一句“怕有一个万一”,让我忆起方惠的话。郝陵则到底知不知道步凡和沈岩的交易,我没答案。 可还没等我再做出什么决定,一名救护人员却向我跑了过来,立在我面前道:“伤者有话要和你说,你随我们上救护车吧!否则,她不肯上车。”我随着他的话,向救护车的方向看去。 我转眼,看了离得我最近的齐朗一眼,他摇了摇头并不赞成医生的提议。我转身看向郝陵则,他抱着暮觉越过警界线向我走了过来:“自己注意安全就好,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他一手抱着暮觉,一手替我擦过腮边的泪。头抵着我的前额低声给我做出了选择。我点点头,伸手将这两个人男人抱进了怀里。一秒之后,放开他们迈步向抢护车走去。 但与我一同上车的,还有不请自来的步凡。 上了车,我与步凡侧坐在方惠的对面。随车的医生,也不过就只是给她接着氧气,刀还在体内,目前也没有大量的出血。在不明伤势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敢乱动这插在胸口的利器。 她伸手,向我的方向捉了过来。我淡淡的看着她的手指,倾身上前缓缓的握住:“你说…”她定是有话要说,才会让我随车一道而来。只是,她还想说什么呢?我以为,她想说的话在茉莉会馆都已经说完了。 “光碟… 是我,是我寄的。”她唇边一笑,但眼角也滑过一滴泪。我瞪大了眼睛,握着她手指的指尖,轻轻的颤抖。是她? 步凡给她的,是这个?什么所谓的商业机密,是指这个?我不确定的转过头,看向坐在我一侧的步凡。她,真是如方惠所说。想用这个,再向她索取些什么好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钱? “我… 我在意他临死都在… 都在为你做安排… 你却不…不知珍惜。我…我没想去…想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她反握着我的指尖,冰凉。气息也极度不稳的艰难开口。 “不要说了!”我;不曾想寄光碟到英国的人,会是她。我一直以为,会是步凡做的。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的去还击步凡。可,如今换成了这么做的人是方惠。我却仿佛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可笑至极。 她皱眉,轻溢一笑:“我怕,怕再不说来不及… 怕见了他,无颜以对。”她口中的他,是指沈岩吧!她,就是这么急着去见他吗?真的,没有了一丝的挂念吗?又是我吧!是我把她逼成这样的吧!原来,一心求死,在别人看来,是如此的痛苦。 郝陵则以前眼中的我,是否也如今天的方惠一般呢? “方惠!”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父亲的死,归根到底终是不能怪方惠的。就算,她这么做我也只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可,要她以这样的方式去见沈岩,却是我不愿的。 “除了…除了不能爱我,他始终对我…对我很好。那天,他临终前喊…喊着苏缦的名字,也不过…不过是让我陪着演场戏。可…可没想到的是,王管家会认出你来。”她越发冰凉的手指,紧紧的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轻叹一口气,缓缓的握住了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丝的温暖。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能怎么做呢? 她皱着眉,强忍着那锥心的疼,不顾医生不让她说话的嘱咐,接着道:“我,我觉得自己应该恨你的。所以…所以,我才带着恨…恨你的心去做我并不屑做的事情。想…想换心里的平衡。可最后,最后我才发现,我没有恨你的理由。” “方惠!”我打断了她还想说的话,鲜红色的血液已透过了衣服。她每一次说话而引起的起伏,都伴随着新鲜的血液往外流。 “是我的错,我的错!”一直坐在车一侧的步凡,突然跪倒在方惠面前,握着我和方惠的手,出声喊是她的错。方惠,低过眉眼轻轻的看了她一眼。 “岩少早就对我说过,我只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棋子。是我的贪心与不甘,才会起了觊觎郝特助之心,才会使事情变成今天这样,才会使我唯一的弟弟变成劫持犯,是我的错…”步凡的话,让方惠笑着流下了泪。可随着泪而来的,却是心跳停止的报警声。 医生随即推开了我和步凡,给她做着抢救。几分钟之后,救护车停在了医疗中心的门口,抬着休克的方惠立刻进了手术室。而我,只能任由哭得一塌糊涂的步凡牢牢的捉着,守在手术室门口哪儿也去不了。 一阵脚步声,沈父随着一群人急急的向手术室走过来。急颤颤的,还没定住脚步,便甩手给了我一耳光。我轻皱眉头,并未吱声。倒是一直怔在一旁的步凡,惊呼出声。 “沈先生”司俊拦住了沈父还欲上前的身子,挡在了我身前。 “司俊,你给我让开!”沈父气恼的顿着手仗,但司俊却没因他的怒意退让半份,严实的将我护在了身后。 “沈先生,不要为难我。”司俊一向尊称沈父为“老爷子”的,可今天却一连两次喊了他沈先生。司俊让沈父不要为难他?呵~ 司俊果真如陵则所说真是面冷心热之人。只是,这样的沈父并会不接受司俊的善意。 眼前,仿佛又可以预见是一场混乱。我低头,一直紧扣着我的步凡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指。我不顾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从司俊身后转身离去。虽然,我的转身引起了沈父不满的咆哮,但跟随着他的人却怯于司俊的阻拦,并没有人真正的上前阻止我离开的步伐。 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我疲惫的倚在木椅靠背上。三月的春风,这时吹来也特别的寒凉。我低头才觉自己的外套丢在了茉莉会馆,双手交互的搂住了自己,希望这样可以温暖一些,却始终没有暖意。直到一抹黑影立在眼前,将带着体温的外衣将我包裹入怀。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不用多想我也知道这人是陵则。我缓缓的探出手,围在他腰上,紧紧的扣住不放,贪婪的吸储着他身上的温暖与力量。 “我们回家!”他声音不大,像是怕扰了我的静默。 我不做声,因为累得不知道自己要说回,还是不回。 他见我不回答他,便也由着我就这么一直坐着。也不知道,我到底坐了多久,直到司俊的声音传来,我才似乎找回了一点知觉。 “刚出手术室,没伤到主要的器官。” 抱着我的郝陵则,似乎点了点头。但拥着我的手,却还没有放开。我轻声在他怀中道:“我们回家吧!” 回了家,我便回了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陵则,虽然满眼的担忧,却也由着我这般的任性,抱了暮觉嘱咐我好好休息,离房而去。我一人倦在被子里,无论把被子裹得再紧,却始终觉得寒气逼人。 辗转反侧,不知让我煎熬到了几点。仿佛就要在我快要觉得自己再也睡不下去的时候,被一个人拥进了怀中。那人,身上的暖意和紧扣住我的手臂,让我渐渐地安稳了下来,疲惫不堪的我,也很快的沉沉睡去。 可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却又只有我一人在房。仿佛,昨晚抱着我一夜的人,就是幻觉。我稍稍起身,将自己靠在床头。刚想抬手拢拢眼前的头发,却见手指上套着的戒环。我手指轻抚这透明的丝线,心里也恍惚起来。 “醒了?”陵则推门而入,侧着身子站在门边。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进来。我点点头,将双手又重新放回被子里面。不想让他看到,我对套在无名指上戒环的在意。 “起来吧!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我让东江楼送了皮蛋粥来,出来吃些!”他淡淡的一笑,说完并不做逗留就转身离去。 我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换好衣服再出去时,郝陵则已将粥盛好搁在了餐厅的桌上,而暮觉却独自一人趴在客厅的一角用蜡笔画着什么。我走上前,蹲在他面前:“暮觉” “妈妈…”他一抬头,见我咧嘴一笑,高声大喊。 我揉揉他细软的头发,并不想打扰他画画的兴致,起身往餐厅走去:“又让你担心了吧!?”郝陵则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我站在他对面。抱歉的对着他一笑,昨天,他必定又为我担心了。 他一笑,摇摇头:“过些日子,我们一家人去云南吧!?” 我坐定,刚端起粥的手,又放了下来。他,为什么说去云南?为了散心?我不解的看着他,等他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是说过,如果可以宁愿呆在那里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吗?”他也跟着我,把手中的粥放了下来,一脸正色的对我道。 我… “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呆在这里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也不愿再回去。”我仰着头,对着站在一旁的沈岩轻道。忽视掉了他眼中的复杂与唇边的苦笑,我像是故意,又像是无意的说着自己的选择。 只是,我不曾想这样的一句话,他会告诉郝陵则。 “等过些日子,我把事情都交待好,我们就动身!”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坚定,仿佛已是下了决心非这么做不可。可是,我还有当年的意愿吗? 当年,沈岩是怎么回答我的?我睑起了自己的双目,回忆着沈岩的答复。 他似乎也只是淡淡的一笑,转身离我而去。只不过,在他前进中轻声说着:“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如果我还能帮你实现,我会做的。只不过,你要等。等到我能帮你实现的那一天为止。” 那今天呢?今天算不算是他帮我实现了我的愿望?让我等到他的离世,让我等到一个可以陪我去完成心愿的男人。这样,算不算他帮我实现了愿望? “为什么?”我开口,想要他给我一个答复! “让我们重新开始,离开与沈家有关的一切人,一切事。先生临终之前,将我派去上海另行组建了一家公司。这其中的资金运作,客户关系都与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会这么做,也只是防着万一有一天沈家对你和暮觉不利时,有同归于尽的资本。” 他起了身,在我身旁坐下。握着我的手:“可是,子语。我不想那么做!两家公司一倒,毁的不仅是百年的沈家。还有一直以来依存着集团的三千多员工和他们的家庭。他们不能因为你昨天的一巴掌而结束。昨天,我和司俊、齐朗会出最后的决定,也只是撤出沈家,不再过问任何事业上的问题。至于集团未来的命运,我们也不去干涉。昨天齐朗已经出发去上海,去整理那边的关系。以后,我们将与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我…”他顿了一下,轻轻的一笑。 “而我,是做不到先生的位置,我只想平平凡凡的与你过完后半辈子。”他抚上我的脸颊,平静的对我笑道。 平平凡凡 多么具有诱惑的字啊!我承认,我受了这四个字的诱惑。 我低下眼睑,出声低问:“如果,如果我们不相遇的话。你这时候会在哪里!?会做着什么?” 他许是没有料想,我会这么问。怔住了片刻,但随即轻笑:“也许,我已官至副局,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局级干部。”他,这话恐怕没有任何一丝的夸大其词。凭借着他自己的实力与郝家在军政的人脉。说是副局,也只怕是他自己谦虚了。只不过,这个假想始终是假想,成不了现实。 “你还是很喜欢当警察的吧?”那一年,在上海他说起从队里辞职时,眼中的失落,是那么的明显。这个从小在军警圈里长大的男人,有着对那份职业莫名执着。只是,遇到了沈岩和我。 他一怔,久久的看着我。 “怕是,我断了你的梦想。今天,却还要在这里问你值还是不值!”我反手,抚在了他的手掌上。含着笑,带着泪。这个男人,为什么从来不为自己考虑一点? “值与不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遇到你!”他摇了摇头,手指划在我脸上,接住了从眼角划下的泪珠,眼中透出一股笑意。 “是吗?”我笑着问,泪正好掉入唇角。咸涩… “是!遇到你重要,很重要!”他以唇代指,阻了腮上的泪珠划落的轨迹。 我十指紧扣在郝陵则身后,本还有欲说的话,却因突然造访的步凡而打断。陵则,引了步凡坐在客厅,让她稍等我用完早餐。而我在郝陵则的注视下,虽然没有什么味口,却还是被逼无奈地喝了大半碗粥,再起身向客厅走去。 她见我走来,起了身。神情上,也透着一股不安。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郝陵则抱着暮觉进了房间,并不打算参与到我与步凡的谈话中来。想必,他定是已经从齐朗口中知道了步凡的一切。 “沈夫人她今天早晨已经醒了,医生说不会有大碍的。步清,也被拘在了警局。虽然,没有人提出控诉,但也还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起责任。黎姐,我今天来只是想亲口告诉您事情的经过。”她站在那里,没了往日里的骄傲。 事情的经过?也无非就是把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七七八八的再凑在一起给我重新讲述一遍。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步凡的好意,只是出声直接问道:“我不想知道这里面的细节,我只问陵则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她是怎样按受了沈岩的安排,我已不想知道。沈岩在知道自己不久人世时,给我做了多少安排,我已经体会了很多。小到医疗中心的病史档案,大到我人生的另一半,全是他一手安排的。 只是,郝陵则是什么时候知道了她的身份,又为何一直不告诉我,我介意。 “你们从海南回来的那一天!”她顿了顿,像是没有想到,我会直接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这么回答我。 哦? 是那一天? “我受不了他眼中的落寞和悲伤,我告诉了他所有的事实。我那么做,本想是让他知道,我不想做你们婚姻当中的棋子,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让他知道,除了一个你,还有一个我在默默的喜欢他。可,他却只是交待我忘记岩少给我的任务,也忘记自己那天说过的话,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郝陵则这么说?那,为什么他要在医院对我说出那些话?莫不成,他也真想利用步凡?我疑惑不解。 “而后呢?” “而后,你住院。我以为这是个机会,我找到了方惠。希望能通过她的力量,使你彻底的离开他。却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是我故意在方惠面前说出了岩少对你的在意。” “步凡,回去吧!”虽然,我还有很多地方带着疑惑,可我希望,剩下的由郝陵则亲口给我解释。 她因我的话,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起身,做出送客的样子。她也随着我站了起来:“黎姐,我今天说这些,无非也是希望在以后的生活当中,能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同样希望,你也能给自己和郝特助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不要错过了彼此。” 我淡淡地划出一笑,轻轻点头送她离开。 敲敲书房的门,陵则正握着暮觉的小手,在纸上写着什么。他抬头,见我倚在门旁,扬起一笑:“步凡走了?” 我点点头,走进书房。低头见暮觉正涂鸦的白纸上,画着三个人,手拉着手。暮觉见我上前,扬起头,挣脱郝陵则握着他的大手,指着画上的人儿告诉我:“爸爸,妈妈,宝…” 我一笑,陵则也笑着夸他聪明。这孩子,快两岁了。原来,我和陵则结婚两年了。 “我还有话要和你说!”我收住了自己散乱的心,正色对郝陵则道。 他点点头,仿佛早就知道我会对他这么说。将暮觉抱出了书房,放在客厅。我和他便又回到了餐厅,继续未完的话题。 “为什么不告诉我步凡的身份?”我不想与他再绕圈子,直奔主题的问道。 他低声一笑:“我怕,怕你感动、怕你动摇。在我好不容易,可以走进你心里的时候,我怕他生前所做的任何一点安排,都可以抵过我这么多年的付出。所以,我不告诉你。再者,我是真的有利用步凡来诱导你。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的反应会那么大。可,当我真利用步凡刺激到你的时候,我又害怕,怕你只是借着步凡的事情离开我。怕,你离开我并不是因为步凡。怕,你反到是利用了步凡的出现,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我。你能明白,我讲的话吗?” “你这么想?”一向自信的郝陵则,会这么想? “是啊!我怕到连离婚协议都不敢自己拿给你。我怕,见到你欣喜的样子。所以,我让裴若代我去。为了这事,我被裴若揍了一拳。”他苦苦一笑,似乎当下说着这个害怕的人,不是他自己。 我看着眼前的人,这人怎么傻到了这个地步? “那当初,你没有告诉沈岩我怀孕,也是这个原因?”我一直没有问过郝陵则,当初为什么没有告诉沈岩我怀孕的事情。那么,现在想来,也只能是他刚刚说的原因! “不是!”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否定了我以为的答案。 不是?我不解! “我要是告诉了先生你怀了身孕,他定会让你把孩子打掉。为了给你最自由的未来,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所以,只有拖到孩子大了,如果硬要你做流产手术会伤到你的身体时,他才会作罢。而我,不想看到你在没了先生之后,也没有唯一可以留下的孩子。” 他顿了顿,又接着一笑! “是,这件事情,我也是害怕的。我害怕,没了先生,也没了孩子。你也就真没有生存的机会。” 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述我在听到他这话后的心理,酸酸的,涩涩的。却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他。 “傻子!”我只能说他傻了,除了傻之外,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一厢的付出,却从不跟我计较。 他浅浅一笑,像是已经觉得无所谓:“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你在,我宁愿就如此傻傻的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也不分开。” 我带着泪,笑着将自己投入他的怀中。这个时候,再多的语言也表达不了内心的感动。知道会一定会懂,所以什么也不需要去说,什么也不需要去做。直到郝陵则的电话,响起。 他松开了我,额头蹭了蹭我额前的发。稍稍的拉出与我的距离,接过电话。但目光却紧紧的将我锁住,我扬出一笑,将自己的手握在他手心。他目光一柔,四目胶缠,他纤长的手指轻抚起我的掌心。可近十分钟的电话,也只听他一直说着“好”、“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到。” 挂了电话,他对我道:“司俊已经和老爷子说了我们的想法。老爷子那边决定这周五召开临时董事会。这样,我们下个星期就可以离开这里,过你想要过的日子。” 我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因为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所以我还得将自己的意见说给他听:“不要因为我那一巴掌做出什么决定,沈岩会这么做,我相信也是情非得已的决定。那是他的父亲,无论他对我做过什么,也不会超出生养了沈岩近四十年的功劳。再者,对于公司我不了解所有的营运状况,还有你说的什么资金,客户等。但你一开始的时候说得没错,三千多员工和他们的家庭,不可以因为我而有什么意外。沈岩会在临终前让你们这么做,也无非是希望这个决定能在有个万一的情况下,震慑住沈方两家人,给我和孩子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并不是真的要你们去做些什么。既然,你们决定退出沈家,也只希望是司俊他们,找到了自己更想做的一份事业,而不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我。就算,真的要离开S。M那也要尽量的保证,不要伤害到那些无辜的人。最后,至于我想要过的生活…” 我顿住了一会,抬眼将郝陵则印入眼中,淡淡一笑接着道:“只要,你平安,暮觉健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可以学着和素芸一样,早晨早早的起床送孩子上学,然后再急急忙忙的赶着去上班。晚上下班回家以后再匆匆忙忙地给你们做饭,洗衣服。我想,重新学着做你的老婆,暮觉的妈妈。现在,我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做到最好,但至少我会用心,会尽力。” “子语…”郝陵则想话的,似乎哽咽在喉。 我加深唇边的笑意,点点头,肯定了我刚才所说的一切话。 “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和司俊他们一同去上海,咱们就去上海。想留在这里,我们就一起留在这里。至于,你一开始提议去云南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等暮觉大了些再去。他身体不好,那边医疗条件我不放心。或是,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去帮助他们,当初我说想留下,或多或少有着和沈岩较真的成分。却没想到,他真的记住了这句话。” 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是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在一个好的环境下健康成长。如果说支教可以改变当地的教育水平,那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或许,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就如当初沈岩做的一样,改善教学环境,增加当地孩子对外面世界的信息量,引导他们正常的心理发展。在自己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小住一段时间。但不见得非要去支教,这是我现在的想法,虽然很自私,却真实。 郝陵则笑了一笑,站起了身。伸手,也将我拉了起身:“那从下周一开始,我们从这里出发,无论去哪里,我们都从零开始。我们约定,无论我们在哪里,只有等到我们赚到了下一段旅程的费用,我们再向另一个地方出发。这样,可好?”他眼中随着说出来的提议,闪烁起异常的光彩。 那双目中的流光溢彩,照耀得我满心欢悦,情难自禁的点头答应他的冒险想法。 自那日与郝陵则一席谈话之后,他便天天忙得不见踪影。常常半夜在我睡得很沉时,才感觉身边有人轻轻地将我拥入怀抱,可早晨待我睡来却又了无踪迹。但,无论他有多忙,他每天都会给我打两个电话,与孩子说上几句话。 到了周四晚上,我把暮觉哄得睡了,便一人在客厅等着已是几日不见的郝陵则。可等到凌晨三点多,仍是不见他回来,我便开始有些着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就听开门的声音响起,我转头郝陵则一身的疲惫合着眼倚在门边,像是没有注意到在客厅的我。 见他这样,突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我静静的走了过去,他惊觉的睁开了双眼看着我。我缓缓朝着他一笑,轻轻的接过他挽着的外套,伸手穿过他的腰际,将他纳入怀中轻道:“我想你了!” 他轻轻一怔,伸手环住了我低笑出声:“是我回来的太晚,让你想得太久了。”我听这话,扬出更深的笑意:“知道就好,下回再这么晚回来,小心不给你留门。”他环着我的手,渐渐的收了紧:“是,谢谢老婆大人手下留情,我保证以后都按时回家。” 我抬起满意的双眼,对他笑了笑。松开环着他的手,侧身让他换鞋进屋。我正欲转身进衣帽间给他放衣服,他却拉住了我:“明天,老爷子要求你也参加董事会。” 我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他开始满脸的疲惫和担忧之色,是因为这件事情吗?只不过,沈父让我去参加董事会是什么意思呢?我与他,应该没有关系吧?当初,沈岩给他们留下的遗产可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找我去参加董事会才对。 “可有跟你说了什么理由?”我想不出答案,所以只能问郝陵则。 可他,也只是摇了摇头,脸上忧郁之色更加严重。我无由的,突然觉得事态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也似乎脱离了司俊与郝陵则他们的控制。 “那,如果我不去呢?”如果我不去,沈父又能怎么样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陈律师也在场。刚才,我问过陈律师,他也只是说尽管让你去就好,具体的什么也没有说。”郝陵则,似乎也有着不解。但对于这种不解,也无法解答。 我点点,不再说些什么。无论现在再说些什么,明天我一样还是要去。有了这样的认知,我不安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凌晨,郝陵则将我拥在胸前,仍是满腹担忧:“我担心明天他会说出什么伤害你的话,先生不在了,终对你和暮觉而言还是不利的。” 我轻皱了一下眉头,陵则所说的我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沈父非要把我拉进他们的纷争,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给出一个让郝陵则安心的笑容:“不还有你的吗?” 他低眼,正色的看着我。轻叹一声:“也只怕我护不来你的周全,步凡当初就已在公司散出了先生尚有一子的消息。现在,方惠还在医院,沈家收养的孩子年龄也不过八岁。明天,我们三人如果把辞职的信息对外一公布,怕是S。M的股价会一落千丈。我怕,沈父让你去,怕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用你和暮觉的存在,来分散媒体对高管变化的注意力。如此一来,你和暮觉必站在风口浪尖。” 会是这样?听完郝陵则的话,我才觉自己背脊发凉。如果,真要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又该如何呢?郝陵则的立场,想必更是尴尬吧? “陵则!”我仰头,平视着他的目光。 “嗯?”他不自觉的轻皱了一下眉,低着看我。 “有你在,没有什么风浪是我和孩子过不去的。”这个男人,虽是沈岩让我嫁的,却是我自己爱上的。就算明天将所有的事情公诸于众,我仍是这个男人的妻子。是夫妻,就该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他久久的盯着我,眼神里闪过一刻的失神,而后涌出一丝的温柔蜜意,与之交缠。他低头封住了我的双唇,唇舌进而纠缠,游移。每一秒的抚触,仿佛却是一生中最为紧要的事情。我渐渐有些急促的呼吸,不能自已,双手攀在他的双肩。这人,总能在床第之间诱我以温柔,却最终能让你压仰到发疯的地步。 喘息之间,我拉开与他的距离,带着一丝的娇嗔:“不许欺负我。”郝陵则停下唇边的动作,抬头看我,轻笑出声:“我有吗?”我双颊绯红,躲开他在我背上的手指,轻应:奇*。*书^网“嗯,你就有!” 他一个俯身,将我压在身下带着灼热的气息在我耳边道:“明明没有,你却说有。那,我也不能白白的受了冤枉啊!”说完低头又吻住我的唇,绵长,细密春风化雨,直至全身发软,仿佛已找不到力气来回应,却又舍不得错过一分一寸。 几乎一晚没睡,早晨给他打领带的时候差一点倚在他肩上睡着。他隐去眼中的不忍,最终还是挽着我的手,抱着暮觉出了门。等我们把暮觉送到姜莱家时,我已合着眼在车上小睡了一觉。精神也稍稍的恢复了一点,再开回公司停车场时,已见有记者守在入口处,个个精神抖擞。 郝陵则握着我的手,轻问:“现在你要说不上去,我们也可以走。” 我摇了摇头,打开车门向外走去。郝陵则,随后赶上了我的步伐,拉着我的手并肩迎向守候多时的记者。 不?(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8 部分阅读 我摇了摇头,打开车门向外走去。郝陵则,随后赶上了我的步伐,拉着我的手并肩迎向守候多时的记者。 不去回答记者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郝陵则护着我越过被重重包围着的记者圈。我原以为他们关心的也只是S/M这次突然召开的临时董事会,哪里知道他们似乎更关心我与郝陵则上回闹得满城皆知的离婚事件,特别是在看到了我俩十指相扣一同出现时,就更是激发了他们的娱乐精神。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才发觉我和郝陵则两人都已出了一身薄汗。我靠在电梯内侧,不禁轻笑出声:“真不容易啊!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记者有这么厉害啊!”我心想,这也许就是当了郝陵则太太的原因吧?以前,默默无闻的我又哪里会有记者来关注呢? “先生一直把你保护的太好!”他侧着身子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感叹。像是不知道沈岩将我保护的太好,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而我,对这样的话,也只能静静的划出一个弧度,轻笑以对。 电梯直接在十八层停了下来,门一打开就已见各部门的总监立于大会议室门旁左右顾盼。他们见郝陵则拉着我从电梯里出来,倒也自觉纷纷让出一条过道。与以前的领导点头招呼过后,司俊正好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来了?进去吧!”司俊侧过身子,退后了一步示意我与郝陵则先进去。可走在我身后的郝陵则却拉了我一把,我不解回头看他。 “子语!” 他,这是怎么了?还在担心昨晚说的事情吗? “怎么了?”我一笑,想缓解他的忧心。却不知自己这样的笑容过于僵硬,还不如没有表情更让他安心。 “保护好自己。”他上前一步,不顾在场所有人员,将我拥在怀中,低声在我耳朵轻道。心一酸,他该多为我操心啊!我在他怀中抬眼,鬓发间丝丝白发赫然入目。仿佛两年前我说他有白发的话还在耳边。却不料,今日却更胜那时。 “我知道,放心吧!”我,怎还忍心再让他操心呢?他松开我,替我打开了会议室的厚重大门,里面沈父与几位股东已经入座。齐朗见我们走了进来,便也起身,示意我坐在例席的位置上。可,还没等我入坐,陈律师却出意外的出声:“黎小姐,请先随我到内厅说两句话,大家可先行开始会议。” 我直了直身子,看向郝陵则的位置。他不解的看着陈律师,但尚未待陵则开口说些什么,沈父却先开了口:“有什么事情是要避开大家说的吗?我今天请她来也就是想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说。” 会议室里,原先空闷的气氛,因沈父这两句话突然变得饶有意思起来。几位股东相互之间交换了不解的眼神,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那沈先生,又有什么事情非要急在这一时半会说的呢?不能等陈律师与我太太说几句话呢?”郝陵则将手中的钢笔一撂,丝毫不客气的回应了沈父的直白。 气氛片刻已是剑拔弩张,我无奈的看向陈律师。昨天,他对郝陵则说,尽管让我来的。在父亲的葬礼中,他尽心尽力的帮忙,我相信他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只是,为什么他昨天不说呢? 他转过身,正对着沈父:“沈老先生,我有我的事情要办,您大可放心地先开会。”说完,他不再顾所有人的注视将我拉进了会议室内侧的小休息间。 坐下之后,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外面已是封了胶泥。胶泥上却印着沈岩的私章。我接过纸袋,疑惑的看着陈律师:“这…  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们当时,全都没有在意岩少的遗嘱是怎么写的。每个人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岩少所持有的55%股票归基金会管理,股票分红的10%归方惠和沈父共同所有,却没有人对持股的所有权表示疑问。”陈律师,顿住了下面的话。而我,似乎也明白了这牛皮纸袋里装着的是什么。这轻轻的几张纸,现在拿在我手中却似千斤万两,压得我心沉沉的。 陈律师见我似乎也明白了,接着说道:“这也就是当年,突然要你列席的原因。如果当时有人提出这个问题,那当时我就会将这文件转交给你。可当时大家都在关注另一份遗产的去向,却忽略了这个问题。所以,我也就一直保留了这些文件。只待是有这么一天,亲手再将这个交给你。” “今天,沈父就为了这个才将我叫过来?”是这个原因吗? 陈律师摇了摇头,又否定了我的猜测。我心一惊,不为是这个原因?那就真的,只能如郝陵则他们那般的猜测了。 “您先看吧!我先出去了,三位特助今天提出离职,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在场才能办的。”他站了起身,言语之间也是无可奈何。我随着他也起身相送,至门边时,他又转过身子对我低声道:“沈老先生,终归是岩少的父亲。黎小姐…” 我朝他点点头,我知道他所担忧的事情。他恐我拿到这份股份,便会去计较我先前受的些许委曲。我想,如果我真是会这么做,怕今天我也拿不到这些吧?打开门,他看着外面的沈父,轻叹一声迈步出门独留下我一人在内厅。 我坐下,手指轻抚胶泥上沈岩二字,嘴角不自觉的划又淡淡的笑容。仿佛,他此刻就坐在我身旁,与我一同拆开这纸袋上的封印。小心将印着他名字的胶泥收入掌心,抽出里面的几张薄纸,上面果真如猜测的持股人印着我的名字。只是,随着纸片而掉的,还有他留在信纸上的几句短话。 “语儿:我未能给老父养老送终,已是莫大不孝,但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实属无奈。语儿如能平安,我也就放心的。不能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却还希望你能帮我尽孝的话,我实在说不口。但… 他终是我父,养我,育我之人,望你多加体谅。” 他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吧?又想要保我和孩子,又要顾念父子之情,左右为难之下,才会想到让郝陵则去上海成立一家与S/M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公司,希望这个公司的存在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沈父起到震慑的作用。但,依他对司俊他们的了解,他也应该能预知他们必不会真的会亲手毁了沈家百年的家业,更相信郝陵则能将他始终不放心的我和孩子照顾的很好。 我收起这几页纸,也收起自己凌乱的心情,推开内厅的大门走进已满是火药味的大会议室,选择在门边最近的一个坐位坐了下来,尽量的不去打断他们之间的争执,也未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几位股东正围功着司俊,要求他们赔偿因他们离职会导致的损失及他们的不负责任。 “你们给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吧!你们不能说你不想干了,就不干了。那岩少当初把公司托付给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呢?”股东之一的沈家宗亲,拍着桌子怒不可遏,但这怒气之下也隐着对司俊他们突然提出离职的恐惧。沈家第二代当中,除了沈岩之外并没有储备的培养人才可以接手这样的事业,一群世家子弟,真正能实干的却找不到一个人。这恐怕也是沈岩会培养司俊他们三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司俊还是寒着一张脸,淡淡的回应:“理由我们已经说过了,身体原因。感觉很疲劳,想休假。” “什么烂借口,你们当我们这些人是三岁小孩子吗?我看你们就是想改朝换代,在这里要挟沈家的老小,欺负沈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说话的人,应该是沈家的世交吧?以前,集团开董事会的时候见过的。私下里,我们总是称他为沈家的影子。几十年里,总是忠诚的跟在沈家发展的脚步里,一步未曾错过。 齐朗对他的话,轻笑出声。而这轻蔑的笑声,也激怒了说话的刘董。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齐朗质问:“你笑什么?” 齐朗抬眼,狭长的间凤眼淡淡的飘落在他身上,春风般扬起一笑:“刘董事,您以为您几岁?” 刘董怔了一下,指着齐朗半天语不成句。 齐朗见在坐的几位董事,收敛了一些,继续带着笑说道:“各位前辈,今天我们三人总归是要离开S/M的,大家好聚好散是最好,要不然这样争吵也没有什么必要,依大家看呢?再说了,以后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搞得那么僵呢?我们是要离开集团,又不是真的像刘董那样说要改朝换代。在外界看来,我们总是弱势的。关系太僵,对集团的形象也是一种伤害。不过,话说回来。刘董是不是早就眼巴巴的盼着改朝换代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刘董指着齐朗大骂,似乎真是被他气到了。 一时间,几位董事也真的被齐朗几句话挑得火冒三丈。但一直端坐在会议桌右方中央的沈父,却出奇的冷静,像是在等着什么。 我轻捏手中握着的几张纸,悄声站了起来往郝陵则的方向移动。可就是这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却引来沈父的注目。他一笑,那笑容间我仿佛错觉在坐的是沈岩。我收住了恍惚的心神,定了定继续往郝陵则方向走去。 “既然郝太太出来了,我想问问你对他们三人要离职的想法。必经,你也是做人力资源的嘛!”沈父的炮火似乎开始集中在我身上,我定在会议室的前端中央,立在主席的位置旁,因他的问话进退不得。 我不自觉的拽紧掌心握着的那枚胶泥,沈岩两字再一次刻进我心里。 “沈先生,很感谢您对他们的栽培,但强扭的瓜总是不甜。集团人才济济,想必也不会因为他们的离职而产生很大的变化。再说,不还奇有您在坐镇书的吗?”我立在那里,无论这番话在沈父听起来会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坚守了沈岩对我的希望,并不与他正面的冲突。 “对他们三人的培养不是我,是谁?想必你也很是清楚的!”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拇指一直抚着手仗。眼神里闪着精光,丝毫不逊对面坐着的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人。 “岩少,不也是您培养出来的吗?”就是念着您有养育之恩,才退而做此决定。为什么还要一直苦苦相逼呢?SM少了他们三个人,不一定会倒。至少不会像沈岩当初做的决定那样同归于尽。 “呵呵… 我今天才算是见识了郝夫人的厉害。想必,岩少在的时候,你也这样吗?巧舌如簧,颠倒乾坤的。”他是非要把我与沈岩套在一块讲的吧! “沈先生,请您注意您说的话!”郝陵则,一直半合着的双眼因我与沈父的几个来回睁了开来,带着隐忍和怒意,让沈父注意说话的分寸。 “陵则… ”我淡淡的朝郝陵则开口,并不希望他这个时候去触怒沈父。 郝陵则静了下来,瞬间整个会议室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沈父低低溢出一笑,环顾与他坐在一边的几位董事,像玩笑般:“各位看出来了吧,这里真正厉害的是谁了吧!她一句话,我们的三位特助就全不吱声了。” 下面没有人接过沈父的话茬,而我也不想再站在这正中央。刚移动步子,却又听沈父问:“你挑唆着他们三个人离开,是为了报复沈岩?”我因他的话,收住自己的步子,抬头看他。 不得不说,沈父的这两句话,引足了在座所有董事的兴趣。 我紧捏着手中的文件,心中也因他的话也很是不满,言语之间也没了一开始的恭敬:“沈先生,过于抬举了。再者,岩少待我与他人无异,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沈父听了我的话,轻笑。笑得莫名的愉悦,似乎他在等我说这句话已经很外。我也跟着他,扬起了笑容,他无非也是想我自己能说起沈岩来。这样,他才有机会随着我的话,将我推出去。 “与他人无异吗?我想问问,一般人连进都进不去的香颂,郝太太怎么就一住十几年呢?”他缓缓的将身子靠进真皮的椅背,那样子像极了在等着猎物进笼子的兴奋。 在坐的股董,全都带着讶异的目光看向我,半响之后,也禁不住的相互低声切语。 我回视着沈父,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迈开步子向郝陵则走去。坐在他身边的齐朗见我过来,立即起身给我让坐。我一笑,示意不必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郝陵则。他快递的抽出文件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又将文件传给了齐朗和司俊。 最终,文件回到我手中。我抬起目光,再次迎向沈父:“沈先生也许是不记得了,十几年前我救过岩少一次。要说岩少待我与人无异,怕也是不会令人信服。但岩少一条命,就不值香颂一栋房子吗?”我就不信,他还能说下去。这样说自己逝去的儿子,有必要吗? 会议室里嘘声一片,仿佛大家也都记起了我在沈岩下葬时与苏母的一番话。沈父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些什么。 “可据我所知,事情可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啊!想我传给沈家长媳的戒子,还是从…” 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沈父本欲脱口而出的话。我抬眼,把目光调向会议室的门口,裴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惠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能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能见到一丝的曙光。 “爸爸”方惠靠在轮椅上,脸色在青白的白炽灯下,显得更加的苍白。 “你怎么来了?”沈父起了身,往方惠的位置走了过去。而我,才得以与郝陵则说上两句话。 “如果,你们真的想离开集团。我以这55%的股权,换你们三人离开,但如果只为我,没有必要。” 其实,郝陵则和司俊他们是不是真的想离开公司,我一点也不知道。司俊低过眉眼,随后抬头看了齐朗一眼,低声道:“上海的关系,齐朗还是要回去处理的。陵则怕是我们三个人里,最不喜欢现在生活的人。先生,其实也希望他能带着你离开。但我想问,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 我转头看向裴若,他会带着方惠来这里。定也是猜到了沈父的用心。而我,把这55%交出去,就真的可以换来一身轻安吗? “把这个交给方惠。”沈父对方惠,始终是放心与亏欠的。 “如果方惠能接受,那我以两年为期,全盘移交。”司俊对我的话,快速做了决定。在目前看来,也是最安全的决定。 “陈律师,请沈少夫人到内厅。”我与郝陵则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他也同意我的做法。我当即扬声,开口向陈律师道。 沈父本想阻止,但方惠轻皱眉头,劝住了。裴若一笑,推着方惠出了内厅。陈律师也随着方惠一同走了时来。我合上内厅的门,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方惠。她抽出,看了一眼,脸色更是复杂起来:“原来是这样?” “方惠,我和郝陵则讲好了。两天之后,我们就离开这个城市。齐朗,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办。如果你愿意守住沈家的一切,司俊以两年为期辅你掌管整个沈家的产业。过往的一切,从你给自己一刀的那天开始就全部结束了。” 我蹲着她面前,与她保持着平视。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话我讲起来一点都不费劲。似乎已是打好了腹稿,滚瓜烂熟。可我也知,这样的决定对方惠来说又是极其的自私。如果她接受了这些,她必定就真的会在沈家呆到老死的一天。如果,沈父哪天归去了,她就真的只能与收养的孩子相依为命了。 她握过我的手,低声问:“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我心一颤,不知她为什么会如此一问。但回顾这些年的幕幕,我还是轻笑点头,回答她:“幸福” 她轻轻一笑,整个人平和的不像我认识的她。 “你要是幸福,百年之后我见了他,也能无愧于心了。”她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但随即又松了。说完这话,看了一眼一直推着她的裴若,淡淡的溢出一笑。 “方惠!”不知为什么,她的话让我有流泪的冲动。 她拍拍我的手,轻轻一笑:“这是好事啊,收了这么一份大礼。估计今年年底的排行榜女首富的位置就该易主了。不是吗?” 我终是没止住自己的泪水,这些钱是她用自己的一生的光阴,换回来的。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如此的我,我… 心酸不止。 “子语,不要这样。”她修长的手指,划过我脸上的泪。轻轻的一笑,双目间也落下两滴泪珠。 从头至尾都未发一言的裴若,像兄长般拍拍方惠的脑袋,对她竖起了大姆指。一如既往的对着方惠,淡淡轻笑。 三年后 李叔的车,又一次平稳的滑入S。M集团的大门正中停车位。坐在后座的我,与坐在一旁的郝陵则相视一笑。时光荏苒,三年里我与他从未回到过这个留有着悲欢离合的城市。如果,今天不是方惠的再三邀请,我和他还只是带着暮觉,在乌镇里过着再普通不过的小日子。 一年前,本已计划要离开的司俊因沈父的过世,又再多留了一年。但这一年里发生的是是非非,又让我无从道起。直到方惠开口邀请他们三人回来参加她的就职典礼和沈岩逝世五周年的慈善纪念活动,我们才又起身回到这里,再一次的相聚在一起。 谢过了李叔,我和郝陵则在步凡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厅,里面已与我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装饰一新的接待处,柔和温馨。到处摆放着的绿植,仿佛此刻进入的是谁家的后花园。不得不说,方惠在这三年里为了沈家付出了她所有的努力。 步凡给我们按下电梯,浅浅的对我报以一笑:“黎姐,方总已经上面等着你们了。”我对着她回笑,轻轻点头。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终于长大了,收起了自己的尖锐与硬壳,学会柔婉,随顺。自从方惠入院起,她就一直伺候在身旁。仿佛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赎回一些失去的东西。 等我踏出电梯,眼前却不曾料想,方惠会把就职典礼办成一次影展。只见她一身珍珠色的小礼服,胸前佩着粉色的礼花立于门口。郝陵则挽过我的手,浅浅一笑带着我往前走去。 “陵则,子语”方惠见步凡领着我们走来,笑颜迎了过来。 “恭喜” 我不知道,除了这句恭喜之外我还能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时隔三年之后见到方惠仍然有流泪的冲动。三年前,她站在会议室的主席位置上,不顾沈父的反对意见,以强势的态度压制住了其他股东的反对意见,同意了他们三人的离职申请。第二日,在各家媒体报道出方惠接管沈家所有产业时,股价不跌反涨的趋势,也使得各方股东不再有什么抱怨。我与郝陵则先前的担忧,因此一扫而空。事后,才知是裴若说服了方惠。 方惠见我眼中的雾气,忍不住的对郝陵则问道:“她一向如此爱哭吗?”郝陵则无奈的耸耸肩低叹:“孕妇的情绪,比较不好控制。” 是的,在与郝陵则做了无数次的沟通协商之后,我又一次的成为准妈妈。这几年,他一直顾忌着我的高龄与第一次早产时,给他留下的恐惧印象,死活不同意我再生这个孩子。可在我和暮觉两人的不懈努力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如今,这个孩子已平平稳稳的在我腹中呆了七个月。 方惠理解的一笑,伸手将我拥进了怀中,低声在我耳边轻道:“你一定要幸福继续下去。” 泪,夺框而出,我在她肩头点头。 “哎哟,真受不了你老婆,快些带进去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她。”方惠松开了我,又恢复了她这几年的面孔,笑着将我塞回郝陵则的臂弯之中。郝陵则一笑,轻轻替我试过腮边的泪,带着我进了会场。 入眼的照片,使我怔住了步伐。灰色墙面上一组黑白照片上的我,或低头浅笑、或皱眉、或仰头远视,有的裹着厚重的被子像只熊,有的却只穿着家常的T恤围着围裙。有时觉得这张应该是二十岁,抬眼再看下一张却仿佛该是三十。时光似乎在这组照片上穿梭往来,片刻不得停息。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随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而落。走到尽头,与沈岩去佛光山被偷拍的照片印入眼中。在黑灰白的整条过道上,那葱葱郁郁的青竹与沈岩的背影格外的耀眼。我止步于此,再也迈不开步子。 “方惠找到我,说想给先生办个纪念会。问我有什么好的提议,我就给她找出了这些照片。先生拍照擅长黑白,所以给你拍的照片都是这样的。但,人生不一定全是黑白的才对,就像我们眼前的这张照片,生机盎然,温馨无限才是最终的归宿。”郝陵则立在我身后,双手扶在我的肩头,唇贴在我耳边以仅我俩能闻的声音低述。 “谢谢,陵则谢谢你。”我捂住自己的双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如此的情景,让我不由自主。 他轻叹,一个旋身将我拥进了怀中:“怎么一回来就掉眼泪,看来真是不该回来才对。” 他轻拍着我背,久久不停,仿佛对我此刻的失态已有预知。 整点,我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由郝陵则带着入座。方惠含着笑,趋步上台,轻轻的一鞠躬。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岩少逝世五周年的慈善纪念活动。”她顿了一下,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笑着继续道:“时间一晃而过,一下子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五年的时间。从失去他的悲痛走到今天,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但,我今天最想感谢的,还是我的先生沈岩。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尽管,他的爱不够久远,幸福不够绵长,但也足以让我们回忆一辈子。” 她停下了片刻,沉默不语。主灯下,我见她泪光粼粼。 “岩少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有一个人,用了十年的时间告诉了他,如果你是幸福的,我肯定也是幸福的。今天,我还是想这句话对集团所有员工说,如果你们是幸福的,未来的我也一定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为方惠的讲话鼓的掌,我只知道自己因她的话紧握着郝陵则的手,侧头对他道:“我们一定会幸福下去。” 是的,我们一定会幸福下去,为沈岩幸福下去。 (全文完) 番外…………沈岩篇1…1 “路上一定要小心哦” “要记得想我们,一定不能忘记我们啊” “就是,就是… 以后要多联系的。知道吗?” 在这个软卧的候车室里,这样的吵杂声显得有些突兀。使得我不得不睁开45小时都未成合上的双眼探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圈学生模样的孩子围着一个女孩,各个都是一幅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不自觉的轻皱了皱眉头,直觉的不喜欢这样送别场景。 女孩一直笑的点头,应承着围着她的那些朋友。她伸出手,将其中一人拥在怀中,笑得格外的愉悦,可就在那笑得几乎快没有缝隙的双眼中,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和无奈。 怕是,这个人也并没有表现的这般开心吧? 收回了自己打量她的目光,掏出揣在怀中的戒子,我有些恍惚。 原来答应了我研究所一毕业就结婚的苏缦,突然说想跟着老师去援非。不可否认,我对于她这突然做出的决定有些不快。但想想,我也只需让宋秘书把原订的计划取消,重新对以后的工作进行规划也可以弥补对这件突发事件造成的影响。至于,苏缦… 苏家世代为医,救死扶伤似乎对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是使命、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一件事情。就像她的爷爷就曾以身犯险的救了被关牛棚的我的爷爷,她的父亲,救了因难产而险些没命的我的母亲。对于这些恩情,要我再等两年,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怕,以后嫁进了沈家再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一个人,就这样等在没有机会的梦想里,是多么可怕啊! 身后,传来一声低叹。我直觉的想到了开始看到的那个女孩,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果然已不见她们一群人的身影。我稍稍的侧过了身,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沙发。她靠在椅背上,像是完全的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慵慵懒懒,但又不失精神气。 回过头,不禁暗自低叹。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苏缦大学毕业那会,可与她不一样。想来也是!苏缦什么时候会像她现在这个样子,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苏缦永远都是知性又不失柔情,文静却又带着几分小女生特有的调皮。也许就是因为她这样,才会令一向八风不动的裴若对她令眼相看吧。 我不自觉的回过头,却已不见了那女孩的身影。一抹陌生的失落,悄然而至。未待我想明白这是怎么了,我远远的见到了王管家。 番外…………沈岩篇1…2 我没想过,我与她会上同一趟车。可当我被王管家劝着下车时,我却抬眼见到了她。像很是好奇,又像是带着一抹莫名的惊喜。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住了脸,不喜她过分的关注。还好,她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低手拨弄着自己的手机。 这孩子,明明在听着我和王管家的对话。却又要装着一幅对手机专心致致的样子,她不知道她挺直的背,僵硬的坐姿泄漏了她的好奇。我不禁觉得好笑,这十八九岁的孩子到底有多少个面孔?时而可以笑得灿烂,时而又显得那么慵懒,现在,却又一幅好奇的打探… 而我,今天又是怎么了? 甩甩头,我故意的忽略了心头的疑问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不再理会王管家的念叨。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没点头,只是微微一笑又连忙低下头去。那小心的样子,像是怕被我看出来,她对我和王管家的话一字未漏的听了进去。我学着她开始在候车室里的样子,靠在隔断上听着王管家喋喋不休的劝说。起先,她还一幅仔细听的样子,时不时还眯起那眼睛贼贼的低笑。 她会在想什么呢?王管家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好笑之言啊!我又不自觉的皱了眉头,想知道她在笑些什么? 为了想知道她还能有什么表情,我没有阻止王管家的话,让他一直那样念叨下去。果然,她由一开始的好奇到乏味,到最后的不可耐烦。大半个小时里,我几乎是抱着一种欣赏的角度在观察着她的丰富表情。 终于,她忍不住的对王管家说:“我说这位大爷,您别劝了,他要是会跟您下车早就下了。再说了,他要下车了,给您来个不告而别,您就不只是被开除啦。”我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寒着脸让王管家上了车。 我给苏缦说了如上的所见,仿佛告诉了她这些,自己才坦荡一些。 其实,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番外…………沈岩篇1…3 见了苏缦,却没有预料之中的不舍。似乎对于她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只是感到很满足,就像是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般。有时我会想,如果我不生在沈家我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带着一部相机,却自己想去的地方?如果可以,带着自己的爱人一起流浪。可这些,终是不可能实现的。这也是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苏缦的原因之一。 我推着她的行李走在最前面,她还是有些小女孩的娇气。明明是自己下定的决定,却又想我开口留下她。我正想回头,拉过她的手却见一抹身影在苏缦边上跳了下来。 是她吗? 我又一次的皱起了眉,这孩子的每一次出现,我几乎都是以皱眉相伴。 她对苏缦连声说着抱歉,我走了上前站在了苏缦身边淡淡的看着她。可我却没有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再次相遇的惊喜,甚至她连一丝的表情都没有给我就跑了开来。 她,是她吗? 进了候机楼,才知航班因暴雨延了期。与苏缦的同伴打过了招呼,办理好行李的托运,我们便与她一个叫黄书的同伴在一旁的咖啡厅坐了下来。闲谈间黄书问我怎么舍得让苏缦去那么艰苦的地方,我握着苏缦的手说:“只要是她的梦想,我都会愿意帮她实现。” 苏缦似乎很是矛盾,但仍是对我的话感动。明亮的眼中,泛起了泪花。我轻轻的一笑,毫不介意黄书的在场将她拥进了怀中。本想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戒指,却因一声几乎不可闻的惊呼打断。 我抬眼,果然是她。我下意识的按住了苏缦在我怀中的身子,不想她看到她狼狈摔倒在地的样子。 见撞到她的人,将她扶了起身,我才惊觉黄书看着我的目光。 我浅浅划出一笑,松开了苏缦对她说,刚才差点撞到她的那个女孩就是昨晚劝退王管家的人。苏缦听后,一边大叹真是太有缘分,一边又抱怨我一开始都没有给她介绍。 我只能淡淡一笑,无言以对。 直到苏缦上了飞机,我才发现本想送给苏缦的戒指还揣在我口袋里。 番外…………沈岩篇2…1 他抱着她,走在九曲桥上。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我在亭内死死的抠着椅凳,告诫着自己不可以追上去。可那排山倒海般的痛楚都几乎要将我淹埋,我似乎不能呼吸,仿佛那一呼一吸之间的疼痛,都会要了我的命。 我挣扎着,腾的一下坐起床。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梦见这段画面了,似乎从我有记忆起,它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我梦中。我低头,身边的人因我突然的动作轻皱着眉头却没苏醒。我手指抚过她额前,撩过她额前的发,听她嘟囔“沈岩” 我拉过她身侧的被子,轻拍着她的背哄到:“语儿,睡吧!” 我与她的一次又一次相遇,就像是注定了要纠缠的命运一般。原以为,那年虹桥机场的一别会是最后一次的相见,却没料想会在一个多月后的外滩又一次遇到她。 瘦了是我远远看到她时,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这个念头,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都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她瘦了。我见她拿着面导游旗,指着对岸的东方明珠对站在她身后的游客讲着些什么。我思忖着自己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但那日在虹桥相遇时,她毫无表情的脸,却让我犹豫不前。这样的踌躇,一直等到她带着游客登上客车,消失在我的视线,我也没有定下自己的主意,更别谈什么走上前。 她在被子里的身子,不自觉的又像我靠近了一些。她畏寒,冬天里只要我回来,她就总会不自觉得将整个人缩进我怀中。我躺下身,伸手将她整个抱进了怀中。便刻之间,她规律的气息渐渐沉了,而我却了无睡意。 那日,她对我说:“你姓沈?我以一直以为你姓严呢!”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禁有些僵直。可我仍是和往常一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她定是不知,我在这里看到她的身影时,对她老板问的那句话。我问:“她,还好吗?” 正是这句话,让她这个菜鸟级的新业务成了S/M的业务专员,时常需要往返在两个城市之间。而我,总会毫不自觉的记下,哪天公司会进他们的货,哪天她会随车来公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每次见到她我总是皱着眉头,但就像一种魔咒,让我对她那张表情丰富得有些夸张的脸,念念不忘。每每我见过她,我总会打电话告诉苏缦,就像当初告诉她,有个孩子劝退了王管家那般。她静静的听,偶尔低低的一笑,但从不接话。慢慢的,我和苏缦的电话似乎只是为了倾听我与她相遇的故事。 直到,黄书打来电话告诉我苏缦的不治之症,我才知道自己在她极少数清醒的时候,说着别的女人是多么卑劣的事情。 番外…………沈岩篇2…2 我去了苏缦身边,听着她迷迷糊糊之间对黄书说:“不要让他知道,一定不要让他知道。” 那一个月,我就坐在沉睡着的苏缦身边,不敢离开一刻。只有当她快要苏醒时,我才躲在外面,跟她通着电话。只是,我不再提到她。像是怕,怕只要一提到她会伤了苏缦,但更怕一提到她会让自己更加的思念。 苏缦每每会跟我说,她最近好忙,忙起来肯定会接不到我的电话。让我等她给我打过来。我头抵着墙,含着泪答应了与我一墙之隔的苏缦。她,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吧! 只是,挂了电话倚在墙边听着苏缦给裴若打出去的电话,让我自责不已。一通十几分钟的电话,也只听苏缦喊了一句裴若就已泣不成声,哭得不能自已时也只说是见了生离死别,心情压仰的难受,跟他发泄发泄。 她不知道,她在里面哭,我在外面流着泪。 一天,她醒了过来给我打来了电话。她问我在哪,我说我在外出差呢!她便问我,能不能明天回去?我问,为什么啊!她说,你回去吧,回家去。我答应了她,我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回国。我想,她让我明天回去,我就回去吧。回去了,我再来总是可以的。 却不曾料想,刚进家门就听苏家打来电话说她去逝的消息。(奇*书*网。整*理*提*供) 她,是预知时至吗? 黄书的电话几乎是紧随着苏家的电话而来,她叮嘱我不曾知道苏缦生病的事情,不曾去过内罗毕。要我以她…………黎子语的生命起誓。 我丢下父亲,夺门而逃。 再见她,是那么始料未及。在吹着十二月的寒风,看着日升日落之后,我没想到会遇到她。 我问她,你知道什么是沉睡病吗? 她摇头。 后来,我给她解释,什么是沉睡病。似乎是我解释的太清楚,以致于在我昏倒被推进抢救室,还仿佛听到她问医生,什么是沉睡病。 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相信人呢!? 番外…………沈岩篇2…3 大半年后,我说,想带她进S/M集团,她点点头。没问我什么原因,没问我是不是还有别的条件。就那么自然的冲着我点头,说愿意。我安排她住进了香颂,本想从她眼中看到某些可以令我反感的神色,却没想她只是问我:“我住这吗?这么大?”我因她的话,淡淡一笑。她不知道,这房子原是计划我和苏缦结婚用的。我刻意安排了她的面试,把她放在最后一个。我原以为,她会跟我来电话让我帮她安排靠前一些,却不知她咬着牙硬撑到了面试结束。 晚上,我扔了她新买的高跟鞋,恶狠狠的告诫她以后都不许再穿。果然,玄关的鞋柜里从此便不再有一双后跟超过三厘米的鞋。但她还是喜欢高跟鞋,常常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也会买回来。但从来不穿,只是放在衣帽间里,一双一双的摆着。 她似乎与部门的人关系很好,与所有人都不远不近的处着,没有份外的热烈,又不至于生疏。直到第二年挑选外派进修名额时,人力资源的总监与经理为了是否推荐她,起了冲突。我才惊觉,她的不远不近,不冷不热还是受人关注着。 那日,她的部门经理带着她第一次走进了大会议室。当着所有评审的面,说了选择她的理由。我见她,从部门经理开口说要推荐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皱起了眉头,我便知她先前并不知道自己被带来是为了什么。 我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问她的部门经理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个人,一向在我面前直言直语,从来都是这样。他告诉我,他喜欢她,希望她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喜欢她,是吗? 那一年,外派进修的名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选择了说喜欢她的那个男人。并在未来的几年里,选择了对他的遗忘。 自从这件事后,她稍稍的有些变化。变得与人有些疏远感,虽然,还是像往常那样淡淡一笑却有了距离,仿佛在无形之中要与身边的人拉开距离。监控画面里常常见她一个人抱着杯子靠在窗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往表情丰富的脸,越发的沉静,甚至我觉得她跟我说话的音速,都越发的缓慢。 慢到我有种要捉狂,却又无奈的悲哀。 番外…………沈岩篇3…1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我与她之间的关系的,她的沉默和安份就在我几乎是用强行得到了她身子的那一刻也没有一分的改变。她的不哭不闹,不喜不躁让我不安。而我,又是怎么看自己与她的关系呢?那么多年,不由分说的把她带到自己的生活中来,却从未想过要给她怎样的未来。直到,发生那起小小车祸我才知道把她带进的不是我的生活,是生命。在生死关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的不舍竟然会是她? 从医院出来,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公司。我想见她,一分一秒都不可以耽搁,我从来不知道思念是可以来得如此的猛烈。我几乎是以小跑进了公司,按住了她办公室 (精彩小说推荐: ) 我一直在等 第 19 部分阅读 猛烈。我几乎是以小跑进了公司,按住了她办公室的楼层键,想在下一秒就告诉全世界,她是我沈岩的女人、爱人。 可一个电话,却让我迈不开步子走出14层的电梯口。黄书说,希望我回医院做详细的血液检测。我问她,怎么了?她确也不太敢确定,只是希望我再回医院,而且是一定要回。我不知道,电梯门是什么时候合上的,我自己又是怎么回的办公室。我没听黄书的安排,没有回医院。因为黄书的声音让我直觉如果我去了,就真的回不到她身边。 我开始想从她身上把心抽回来,身边的女人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可,我每个月还是照旧去看她四五次,这种割舍不下的思念紧紧的束缚着我,令我欲罢不能。 直到,李之在深蓝撒刁当众泼了她一脸的水,她也眉头不眨的默默承受。我不知道她这样的淡然是不是被我逼出来的,从十九岁认识我开始,她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少,性子也越来越静。 我曾想,如果我结婚的话,她会不会有一丝的不舍。为了想看她那绝不可能会在我面前露出来的表情,我答应了沈方两家的联姻。想拿我的婚姻去下注一次绝对会输的赌局。没错,我输了。但,那晚她的眼泪也让我觉得自己输得值了。 那天,我还遇到了郝陵则。他对我说,如果他是我,他一定不会让她流泪。是吗?可为什么他看到的只是你的泪,看不到我流得是血呢? 终于有一天,被我一拖再拖不去医院复诊的黄书急了。不管不顾的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一声不吭却死死的盯着我,看得我心理惶惶不安。久久,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那个人,真比你生命还重要?”我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随手丢在桌上,我知道今天不给她一个答案,她是不会罢休的。我不顾在场所有人的好奇,点点头答复她。 “那你不应该更为她珍重你自己吗?你一拖再拖,要真有一个万一,她要怎么办?”黄书的话叩在我心里,沉沉的,重重的。是啊,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真有一个万一,她要怎么办?这些年把她养成了依赖的习惯,她要怎么改? 我让所有人都散了,一个人坐在会议里动弹不得。 第二天,我让齐朗找到了那个说不会再让她流泪的男人。没有理由,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唯一的依托。果然,他答应了我,就像当年语儿答应跟我进S。M一样,没问条件,没问理由。之后,我带着她去了很多她想去,而一直没去的地方。也去了很多我想去,同样也一直没去的地方。一部相机,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去。有时,我会很贪心的想,如果这样一直走下去应该多好。可我冥冥之中知道,这个希求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奢侈。 在带着她去过了所有想去的地方,拍了所有我想拍的照片,我去见了黄书做了血液检测,结果与我猜测的那般无异。我叮嘱了医生不得将此泄漏出去,他们以为是怕对公司造成不良的影响,其实我是怕被她知道了,她会不知所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依赖。在她还没有学会依赖自己或是依赖别人之前,我还不能告诉她。 我以她的名义在裴若的公司认购下30%的股份,裴若问我:“她有哪一点比得上苏缦。”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她没有一点是比得过苏缦的,甚至她就连我身边那些女人都不如。可我就像是中了她的毒,非她不可。与裴若的谈话,以我一句:“我家的语儿,是榆木脑袋。”而结束。可我知道,在裴若上眼中,我连朽木都算不上,他是在为苏缦感到不值。 当她告诉我,孩子十二周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震惊和不舍啊。第一次,让我觉得上天对我是如此的不公平。在她的婚礼上,我不顾她的以死相胁,残酷的以几乎是逼迫的方式让她一定要嫁给郝陵则。可看着她几乎被我逼得要崩溃的时候,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怕她,真的会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与我抗争,应该她从来就不曾在我面前认过输。我告诉了她所有的事实,告诉了她我不将不久人世。被我钳制在怀中的人儿,几乎已是不能站立。我才知道,告诉了她事实比刚才的逼迫更加残酷无情。我错了,错在了不忍。就在我要认同她不想嫁给郝陵则的时候。她答应了,答应嫁给我帮她选择的男人,只为我能安心。 这傻孩子,为什么就只想着我能安心呢?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香颂坐得很晚才回家,我的太太方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能一笑,笑到眼角挂泪,她最终是没忍心见我如此,将我拥在了怀中。 我的太太,在我们结婚一个月后就知道了她的存在。为此,她闹过、吵过,而我对她,也只能说抱歉。一颗给了她的心,再也给不了别人,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 当我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我生的唯一希望时,我却不做到选择生。那是我与她唯一可以剩下的一点点系缚。我怕,那孩子如果真的没了,我和她也就连,这唯一的纪念都不会再有。 在我人生的最后一刻,其实并没有看到我和她的孩子。当我拉着郝陵则的手,交待他孩子的名字时候,我眼前却仿佛看到了那孩子的样子。那么小一点点,样子看起来挺丑,一点都不像我。我不自觉的,涌出淡淡一笑,合上双眼。 我的傻语儿跟苏绒说,孩子的脐带血可以救我。可那时,我已经离去。我相信这个时候,不会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个事实。如果可以,我永远也不想告诉她。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的相信我一直在等她。 就算这辈子不行,我也会在下辈子等着,一直等着她… 番外之郝陵则(一) 有时候,我会想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如果,那天我没有与常东换班,也许我一辈子还是会按部就班的完成一生的使命。可,那天我就是鬼使神差的与常东换了班,站在了滨江路口,遇到了先生的超速行驶,见到了她。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我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脱了警服,做起了生意。我们家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当红军,到我父亲,到我… 没有一个人不是生在部队,长在部队,服务在部队。就算是从部队退了伍,那也是从事着公检法相关的工作。我怎么可能就能那样义无反顾的辞了职,去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还毫无畏惧呢? 可这些“有时候”突然而发的感想,在我每次回总部单独与先生述职的时候,在每一次电梯刻意停在14楼的时候,就都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那个人,似乎只有用“业障”两字才得以形容。见不到时,思念,见到了,却思念无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条前无进,后无退的道路。难道,只为她在这条道上吗?也许吧! 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我原本的生活就脱离了轨道。那位将车开到140的男人,我在今天早晨的报纸上看到过,我知道他今天结婚,娶得是在政治两界都有些地位的第三代长孙女,但报纸上却仍是说这女子是嫁入了豪门。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谁更强些,但至少现在在我看来,这段看似幸福的婚姻,有着无限的忧患。 一直保持在高速行驶的车,停在了香颂17号楼前。他下车,立在那里像是在故意的等着我们追赶的警车。果然,等我将车停好,走上前去,他说:“等我五分钟。” 不知为何,我点头了,没有立即将他以危险公共交通安全为由将他逮捕。但,我也没有立在原地等他。我跟着他,看着他输密码开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位女子,拿着书。我眯眼,竟然发现是我正在看的《金刚经说什么》。我抬头,看着这位开了门却不进去的男人。他的手,扶在门把手上,指关节处泛着白。一声,轻得几乎不可闻的翻书声,又将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人,装的吧!她并不看书看入了神,她根本就是在回避着门口的这个男人。那本书,是竖版装订的,可她刚翻书却是从左翻到右?我前面的男人轻淡了笑了笑,退了出来。轻轻的合上了门,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在这里一样。 我沿着他的步子,也往后退了一步。没说话,像是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开口跟我说:“我坐一会,行吗?” 我那天是大发慈悲吗?我同意了他的要求。他在17号楼的台阶下,坐了下来。双退并着,将头靠在膝盖上面。大门下挂着的晕黄灯光照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的萧瑟和悲凉。 我站在那里等了一会,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向外走去。让随着我一同来的两辆警车回去,我便自己上了车,在车上等他。 呵… 要问我为什么不去把他带回局子,我很凭自己的良心说一句。我不忍心!这样,突然很悲凄的感受,让我觉得很烦燥,我随手塞了一张碟到音响里面。却没料想,会是范宗沛的杨柳。我正欲伸手换过一张碟,却抬头透过车窗和17号楼客厅的落地窗前看到了掩面而哭的她。 要怎么说呢?那样的哭泣,那样的蜷曲我像是看过千遍万遍。我怔在那里,几乎连收回自己正伸着要换碟的手都力不从心。我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毫不含糊的大哭。好几次,我都觉得她快哭得喘不过气。 怎么会是这样! 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强行让自己回复了一些些意识。这个女人的每一次抽泣,仿佛像是与我的心脏相连。她不知道,在外面目睹这一切的我,心跳快要因她的眼泪而停止跳动。 怎么会这样! 我打开了车门,带着一身莫名的敌意,对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着的那个男人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让她流一滴眼泪。” 我以为,他会因为我这句带着挑衅的话而有所动作,却不料他只是淡淡的扬出一抹笑。笑得极淡,几乎不可见,却重重的印在了我心上,不可抹灭。我带着一丝狼狈,逃回了车内。没再等他,我驾车离去。 在驾车离去的那一瞬间,我用了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没往窗外看去。我怕,只一眼,我都控制不了自己会去敲开她的门,将她拥进怀中。 莫名,莫名… 见不到时,思念,见到了,却思念无边。 就在这样的见与不见,思念与思念无边下,我过了几年单独飘泊在外的日子。期间,我逃过。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根本就是中了邪,喜欢着别人的女人,还是一个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女人。我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精神有了毛病。为了想回到正常的生活当中,我逃过。 可越是逃,却越是发现自己早已将自己逼在了悬崖峭壁的边缘。只有,按着先生的吩咐,小心的带着她走在绝壁的边缘才得以生存下去。当然我也曾想过,跳下去,也不过一死,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却再也清楚不过的知道,我想她活着。如果我不在,她必死无疑。 我知道,先生找我来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她活下去。至于,她要怎么活下去,要怎么令她活下去,他没有教我。他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之间将她交到了我手上,没有任何的理由,却带着唯一的嘱托。 我向她求了婚,怕她不同意,我安排了记者在外面守着。故意让记者拍到了她手上带着的戒指,故意安排了记者招待会。当然,这些故意只在她面前好使。在先生面前,只换来他淡淡一笑,不说好,不说坏。就像六袓说的,不思一切善,不思一切恶。我有时候挺痛恨那种笑意的,带着不可一视的优势,带着从容不迫的淡定,就像已握有着百分之百的胜券。 作为兄弟,司俊曾在我结婚前二天,劝过我放弃。我不知道他是在为先生考虑,还是在为我考虑。可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娶她。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我负上一辈子的责任,我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结婚那天,我以为先生不会来的。那么爱她的他,应该不会舍得出现在她面前的才对。可我没想到,他还是来了。除了知道内幕的人,所有人都在为先生能为我而特意回国参加婚礼而感到开心时,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说来,可能不信。我竟然在看到先生的那一刹那,就在考虑要怎么给大家解释今天结不了婚的理由。 我把所有人都不着痕迹的叫了出去,给了他们空间和时间,也给了自己再想最后一遍的理由。说真的,我希望听到她说,她不想嫁给我了。这样,我会觉得自己解脱了。虽然,这话她说了千遍万遍,却总还是差今天当着这么多人说的最后一遍。可,最后她却没说。 她说,她很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是先生唯一放心,让她嫁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一刻在她看来,我在笑。可她不知道,那一刻我在哭。哭得无比的绝望。 我娶了她,却天天将她往他那里送。 我没得选择,对于这样的局面。她肯嫁给我的唯一理由,就只是想让他安心留在医院做治疗,想让他无后顾之忧。而我,在这场婚姻里唯一能扮演好的角色,可能只是一个父亲。 那天,公司让她去办了一下交接。先生,却不顾所有医生的劝嘱,没带任何一名医护人员轻装简行的出现在公司。没回自己的办公室,却直直的将电梯按在了14楼。那是第一次,我从监控录相里看到了先生眼中流露出来的慌张和害怕。那天下午,我接到齐朗打来的电话,要我带着她去上海。 临行前,司俊交给我一个文件袋,嘱咐我到了上海之后再打开。下午临时决定带她一起走的决定和这份文件袋,都让我预感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什么都不能告诉她。 母子平安,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到的事情。就算,是要我隐瞒某些事情,只要她平安,我也会做。 果然,一到上海我打开文件,里面是S/M现在做的几项工程投标底价。里面嘱咐的话只有几句:“另行成立公司,拿下这几项工程。拖延回程日期,杜绝一切外围信息。”我知道,前两句是针对我的,后两句是留给她的。只不过,执行的人,还是我罢了。 先生,终是没有等到孩子降生就去了。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什么都说不出来。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像有千言万语,却终不成句。他不知道,他合上眼之后,眼角淌着泪痕。 我久久的站在他床边,不敢动。一直随伺在旁的医生,催促了我好几次让我放开先生的手,我都没敢动。我觉得,那一刻我和他,是分不开的。我将带着他未完的所有心愿,继续走在那万丈深崖的边缘上。从这一刻起,我便不再只是我。他曾说,这是生死相托。这时,我才明白,何为生死相托。 苏绒冲了进来,扯开了我一直握着先生的手,大声的对我道:“黎子语早产,现在正在路上。你清醒点,不要在这个时候糊涂了。” 早产 怎么,好好的会早产的。我茫然的看着苏绒,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定在先生身边的腿,根本就迈不动一步。苏绒见状,一拳抡在了我肚子上,他带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告诉我:“沈岩没死,没死,没死。郝陵则,你给我记住了,记住了我说的话,沈岩没死。” 先生,没死! 是啊!他怎么能死呢?子语这个时候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那说不定… 后果,我突然不敢去想。我捉着苏绒的衣服,鹦鹉学舌般的念道:“没死,没死,在等着她,等着孩子。” 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握着我的手,脸色惨白,她问,他怎么样。我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回答他:“在等你,在等着你。” 先生,我求求你,一定要等着她。求求你,一定要在她身边守护着她,让她平安,平安,平安。 她不知道,孩子生下来的那个样子有多令我害怕。我怕他根本就熬不到她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当苏绒推着她下手术台的时候,我第一次掉了眼泪。长到快三十五岁的时候,却第一次尝到了自己眼泪的滋味。 我在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苏绒让我不要告诉她先生已经去世消息。可我没听,我不想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知道自己要在她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消息,是多么的惨忍,可我别无选择。 先生下葬的那天,我在普渡寺的善客堂外听着她与那记者的谈话,才惊觉她并没有我想像当中那般柔弱。她懂得诱敌以利,也懂得适时胁迫。看到那记者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出客堂,我竟觉得,她没有我说不定也可以。只是,先生习惯了将她保持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不受一点风,一点雨。 而我呢? 我要怎么待她,才好! 往后的一年里,我学着先生所做的一切。照顾着她,也照顾着孩子。早产儿先天性的心脏发育不良,我没敢告诉她,怕她又一次的承受当年先生还在时的痛苦和折磨。但,这一年里。她像是将自己困在了失去先生的痛苦里,不愿走出来,也不想走出来。 无论,我对她和孩子付出多少。在我看来,她除了一丝的感动,什么都没有感觉。甚至,连孩子她也不愿多去看一眼。我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我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直到,先生的忌日,孩子开口喊了一声爸爸,她憋了一年多的情绪才爆发出来。我问她,如果孩子没了,她是不是也不想活了。她明明预见了我的怒意,却仍是执意点头承认。那一刻,我真的连杀她的心都有。我拉着她回了墓地,对着先生的墓碑怒斥她这一年的所作所为。她不想去,可又哪里扭得过我呢?我近乎粗暴的将她拖至后山,她几度想要逃,我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我知道自己的情绪,也尽乎失控。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忍受她这样自生自灭下去。 我把她丢在后山,自己回了家。我本想,她会住在善客堂,却哪知她自己迷迷糊糊的下了山,走错了路。而且,一走四个多月。那四个月里,我抱着暮觉常常一坐就到天亮。才知道,这样一直坐着根本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但如果不这么坐着,就几乎找不到明天继续下去的勇气。 天知道,我在看到她时,自己有多么的紧张。我怕,是一场空欢喜。我更怕,这一切是真的。我竟然让她在这里这么辛苦的生活着,我竟然让她宁愿在这里,受着这样的艰苦,都不愿回去面对我。 我很难接受自己,失败到了如此的地步。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知不知道我找遍了全国的每个角落?她第二次当着我的面,边说边掉泪。那泪里夹着的委屈,伤心… 让我一下子心软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拥进了自己怀中。这个女人,真是傻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而我,亦然! (精彩小说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