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恋人》 限制级恋人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风亚 第一集第一章十七岁的幽灵 人活在世上,总难免一死。 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仍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离开前请核对个人资料,若正确无误,就可以前往指定地点报到了。” 我僵硬的接过冥府开给我的“死亡证明单”,真想叫他们别闹了,但鬼差的神情却是严肃至极。 撇开我死亡的事情不谈,现在的鬼差还真赶得上潮流,穿西装打领带,鼻梁上还挂了副小眼镜,有没有度数不知道,至少看起来文质彬彬。 尽管我想逃避现实,却还是不得不面对手上的一纸判决,看到年龄那一栏时,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可恶,我才十七岁就死了!还在朝令夕改水深火热的教育制度中浮沉、还没交过女友、还没抛弃处男之身、什么都还没开始享受,人生居然就这么结束,老天爷也未免太会开玩笑了! 微红着眼眶,我一行一行检查着资料:姓名……无误,年龄……无误,血型……无误,地址……无误,家庭概况……无误〈想到父母,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生平事迹……只有寥寥数行……无误,报到地点……无……我瞬间瞪大眼。 “等等,我有问题!”我一掌拍在桌上,声音不可控制的颤抖与放大,“为什么我的报到地点是地狱?” “哦,我看看……”鬼差不愧是鬼差,这工作干久了,已经冷静到了八风吹不动的境界。推推小眼镜,他将死亡证明单一百八十度翻转,开始了解详细情况。 “这是电脑作业的疏失吧?”我忍不住抱怨道。一个十七岁又忙于课业的少年,哪有时间干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哦,你等一下,我查查看……”鬼差先生将单上的编号输入身旁的电脑,我的档案一下跳了出来,只见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绿色小字由下而上跑过鬼差先生的小眼镜。 我忍不住凑过头去看,鬼差先生并不介意,不同于单上的记录,我的生平事迹塞满了一整个萤幕,但那文字我却看不懂。 鬼差先生一面看、一面不住点头,我心里虽焦急,却不敢吵。 约莫过了一分钟,鬼差先生对我道:“死亡证明单上写的没错,你还是得到地狱报到。” “为什么?”我气愤的挥舞着手脚道。 “因为你活在世上的十七年,负面的贡献大于正面。”他慢条斯理道:“你勤勉向学,但读的都是A书;你乐于助人,却总是帮倒忙;家庭方面,亲子互动频繁,因为你老是与父母争吵;其他还有抽烟、飙车、闯红灯……” “够了!”我满面通红的往桌面上一拍,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这年头哪个青少年没看过黄色书刊、没犯过小错、没和家人意见不合?烟是朋友怂恿的,我只抽了一口;也只那么一次骑车到便利商店买饮料,路口的红灯只剩一秒,那样也算?” “勿以恶小而为之,就那一秒,够你升天了。”鬼差先生轻轻舒了口气:“一切都遵循着法则在走,你的判决是经天、地两界核可的,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我不甘心!”我争取道:“这一点也不合理,你不能光因这些就定我的罪,世上有多少人犯这些错!” “所以他们都在地狱。”鬼差先生如此回道,我登时无言。 可恶!该死!我一定要上诉! 死握着手中的死亡证明单,我一路上不停咒骂。 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绝不可能没有死者抗议,可这种腐败的制度依然存在,分明是大量吃案后的结果,可恶的冥界黑势力!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啐了句。 就算故意走得再怎么慢,地狱终究还是到了。 “我的……天啊!”我仰头倒抽了一口冷气。 传说中的地狱大门真的很大,两扇足有三十层楼高的大铁门紧紧关着,散发出阵阵寒气,与铁门等高的围墙无尽的延伸出去,里面或许堆满了许多可怕的刑具。我不禁哆嗦,硬着头皮前进,在地狱之门的阴影下,越走越觉得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地狱之门前,我颤抖的敲了敲门,厚实的铁门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小弟弟,在这里。” 寻着悦耳女声望去,原来在地狱之门旁还有间守卫室,守卫室里一名穿清凉比基尼,身材火辣的大姐姐正对着我招手。 我眼睛不禁一亮,但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方才的低落情绪。就算接待人员再怎么漂亮,也不会改变这里是地狱的事实。 “小弟弟,你是来报到的吗?”漂亮大姐姐脸上挂着微笑,亲切的问道。 “是啊。”我懒懒地应道。 不来报到,难不成是来观光的吗? “初次见面,我是地狱的守门人,很高兴见到你。” “我很想说我也是,但我实在高兴不起来。”我老实道。 这位漂亮大姐姐的笑容真的很阳光,修长的身材也很棒,要在人间不是个模特儿就是个明星,不过此时此地……我连赞美她的兴致也没有。 “来地狱的亡者大都这样,不过地狱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悲惨地方哟!”漂亮大姐姐莞尔一笑:“从古时开始,地狱收容的魂口就是天堂的几十倍,到了近代,更是创下两万比一的惊人比例,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代表一堆人都要下地狱。”我意兴阑珊的回道。 “没错,那么一堆人要下地狱,会有什么后果呢?”她眨着漂亮大眼,暗示般的引导。 “要受苦也比较好找聊天的伴。” “唉,又一个被传说误导的灵魂。”她笑叹道:“天堂与地狱只是分属不同地点的居住区而已。” “这么说,没有拷问,也没有刑具?”我燃起一丝希望问道。 “没有。” 听到她的回答,我不禁欢呼。 “每个听完解释的亡者反应都是这样。”漂亮大姐姐无奈的笑笑,公布了答案,“许多人下地狱,就会造成灵魂素质的标准差变大,地狱的魂口中有极恶者,也有良善者,就像人间一样。” “也就是说,住在地狱跟住在人间差不多?”我越听越是兴奋。 “没错,很值得向往吧?”她伸出雪白细嫩的右手,“把你的证明单给我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递出被我捏得皱巴巴的纸张。 她照着单上的编号在键盘相应位置一阵敲打,从资料库里叫出了我的个人资料。 萤幕上还是我看不懂的绿色小字。 当她侧过身的时候,我才瞧见她无瑕的背上长着一对小小的蝙蝠翅膀,黑中带褐,感觉就如萝莉头上的猫耳一般,让她多了活泼可爱的气息。 漂亮大姐姐迅速浏览后,沉吟了一会,将死亡证明单交还给我。 “恭喜你,小弟弟,你不符合进入地狱的条件。” 我只觉晴天霹雳,天堂进不得,地狱又不收,我还能上哪儿去? “你别紧张,我话还没说完呢!”她看出我的不安,立刻道:“这原因真要解释是有些复杂,不过简单的说,天堂与地狱正在修法。” “修法?”我按下激动的情绪,用最冷静的声音问道。 “从以前开始,魂口的分配就是依据古法,只有极少数的善良和虔诚者能上天堂,剩下的灵魂就归地狱,但时代变迁,道德观也在改变,许多事已从罪恶跨入容许范围,大至改变宗教信仰、外遇、再婚,小至忤逆父母、抽烟、飙车、无视交通号志……” 她越说我越是心虚。 “总之,地狱的魂口已膨胀到了负荷的极限,律法也须因应时代调整,因此天堂与地狱紧急修法。根据新法,你是该上天堂的,恭喜你啰!”她愉快的握住我的手。 “谢……谢谢。”我强笑道。 为何该高兴的时候,我却反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原本我的心情是荡到谷底的,多亏她才让我振作起来,并对未来的地狱生活感到心动和期待,可现在幻想却又破灭了! 从她的描述,可以想见天堂是多么无趣的地方,我压根不想加入那个什么虔诚信徒的行列。 “鬼差大叔怎不叫我直接上天堂算了?”省得空欢喜一场。 “别责怪他们,新法上路需要一段适应期,尤其今天又是第一天。等情况稳定之后,冥界的系统才会全面更新,这段期间为了避免混乱,会先针对像你这样的新进魂口进行迁移,等天堂扩建完成后,再进行地狱魂口的大举搬迁。”漂亮大姐姐说道。 “很抱歉,小弟弟,我知道你走了很远的路,但冥法规定我不能放你进去。这样吧,要不要休息一下,进来守卫室里喝杯茶?” “不用了。”我无力道。横竖地狱是进不去了,待越久只会更让我触景伤情,“天堂要怎么去?” “往后走就行了。”她指着我来时方向道:“放心,路上都有指标和告示牌,不会迷路的。” “喔……谢谢。”我垂下双肩,无力地握紧死亡证明单,双眼空洞茫然的往充满众人梦想的天堂前进。 我足足走了有三个多小时,到达天堂的时候,腿都软了。 天堂真的是盖在云端上的,只是那云硬得像水泥一样。 比起豪华壮观的地狱之门,只两层楼高的天堂之门就显得寒酸,门的边缘也凹凸不平,阖上之后两扇门之间居然有三指宽的缝隙,从门缝里望去,在一间间杂乱无章的低矮平房中,只有一栋高楼,极可能是天堂的办公处。 天啊,到底哪边才是地狱? 天堂之门旁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守门人就站在门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来天堂穷得连守卫室也盖不起。 “伤脑筋,又来了一个灵魂。” 天堂的守门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双眼浮肿,头发也乱七八糟,活像几十天没好好睡过,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正苦恼的咬着原子笔杆。 “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一面偷偷打量着他。 中年大叔赤裸着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腰部绑了条象征圣洁的白布,草草遮掩着下半身,腿部覆满黑粗的卷毛,脚上蹬着一双木屐,与地狱的漂亮大姐姐形成巨大的反差,而背上的一对迷你天使翅膀,完全无法挽救他邋遢的形象。 “废话,不是来报到,难不成是来观光的吗?”他口气不善的说道,一面用笔按摩着发疼的太阳穴。“你的死亡证明单呢?” “在这里。”我心里咕哝了几句,仍是把证明单恭敬的呈递上去。 “你等一会。”守门人大叔从身上背着的大袋里掏出一台笔记型电脑,一边输入编号,一边大笑道:“死亡编号074-7474,真是个有趣的数字!” “一点也不好。”我翻了翻白眼,这一点也不幽默的笑话让我只想冷哼。 不一会儿,守门人大叔便道:“好啦,登录完成。”他又从袋里取出一本厚厚的本子,在上头写了些字后,对我道:“从这里跳下去吧。”他用脚尖点了点身旁的大洞。 “等……等等,我不是要进天堂吗?”洞里一团漆黑,我恐惧的倒退了几步。 “是这样没错,不过因为修法的关系,将会有大量魂口涌入天堂这个小地方,因此天堂内部必须重新整顿规画,只好委屈你们这种游离魂口下凡等候一段时间了。” “意思是……我可以复活吗?”我指着自己,高兴的像中了特奖般。 太好了,死而复生的情节就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当然不是,只是请你到人间暂住三个月,时间到了就会把你的灵魂给召回来。”守门人大叔不屑地打断我的妄想,“灵魂的下凡是不得已的,所以严禁干涉历史。你不能附在人的身上,也不能带着关键记忆进入凡间。” “关键记忆?”虽然很失望,不过能回到人间,还是值得高兴。 “包括你的名字、家庭、以及所有可能唤起你生前的相关记忆。你原本的躯壳已经死了,你的家人、朋友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即使灵魂存在,也不能随意触碰那块禁忌区域。”守门人大叔严肃道。 “那我究竟还记得什么?” “你这辈子所习得的知识和生活常识。当然,你的心性与想法也是不变的,只有轮回才能让灵魂恢复纯粹的状态,我只是暂时将你的部分记忆封印,回到天堂时,你自然会全部想起。” 守门人大叔说至此时,突然一脚朝我背后踹下,我防备不及,整个人往洞里跌去。 惨叫中,我双手在空中一阵胡抓,所幸攀住了洞口,我摇摇晃晃的挂在洞边,脚底一片空荡!“等一下,我还有话没问!”眼看守门人大叔又要补上一脚,我急忙大叫。 “说吧。”守门人大叔双手环胸,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 “我会附身在哪里?” “等你下去之后不就知道了吗?”守门人大叔虽觉得我问的是废话,还是补充道:“附身的对象有动物和死物,你是附身在死物上,只要乖乖的、安静的躲着,别让人发现你的存在就行了。特别注意,附身的物品不能被破坏,否则你可会沦为无法转世的游魂。” 说完,他一脚踹在我脸上。“那就这样了,过几天我会下去看你,祝你好运。” 猛烈的力道让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意识逐渐回复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僵硬,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盒子里强迫立正,难受的要死。 我试着扭动身体,却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滴溜溜的转。可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又变成了什么东西? 盒子是塑胶和纸板做的,就像一般店里常见的,将商品装入形状相仿的塑胶壳,再用纸板黏贴的方盒。我身前的塑胶壳是透明的,这样客人才能看见商品的全貌,反言之,我也能清楚看见店里的一切,店内黑暗一片,显然已经关门了。 我站在货品架上,正前方是一大排让人喷血的性感内衣,左方摆着多套性爱宝典,右方则是琳琅满目的SM道具……再过来可精采了,有润滑液、保险套、跳蛋…… 碍于无法转头的因素,我能看到的东西有限,但基于好奇的心理,我努力转动眼球,同时身体前倾。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看到跳蛋的右边有许多长方型纸盒,盒上绘着各式不同的日本美少女,个个都是男性的梦中情人。 “这是美奈,那个叫纪香……再过来是……”纸盒一路排到我的右边,我一面看,一面更加往前倾,一不小心倾的太过,登时失去平衡,从货架上摔了下来。 盒子撞击在地上,发出半大不小的声音,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糟了,我的身体! 我一动也不敢动,喘了几口气,发现没有裂开或痛楚的感觉,看来我附身的似乎不是易碎品,但还是要小心些,要是变成游魂可就麻烦了。 我僵直躺平,面部朝下,什么也看不到,尝试动了动身子,发觉居然可以微微的向后弯。 原来如此,因为左、右、前方都是硬塑胶,因此身体无法顺利伸展,但后方是纸板,所以弯曲并无问题,只是方才贴着墙壁站在货架上,才觉得是被钉住不动。 费了一点力气,我顺利撑破纸板,从盒中逃了出来,一接触到地板,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翻滚,一路滚到墙边,直到撞上货架才停了下来。 昏眩的感觉让人想吐,不过这次总算是面部朝上,我环顾四方,没人发现我的存在,我特别留意四周是否装有监视器──好险,没有,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的影像。 附身在物品上的好处是不用进食,现在只要找个地方好躲着,三个月后就可以上天堂了。 我努力寻找附近是否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一个恐怖的念头却突然浮上心头。 慢着,这里是…… 我白着脸,仔仔细细的再环顾店里一周。性爱宝典、性感内衣、SM道具、润滑液、保险套、跳蛋,还有真人比例的日制充气娃娃…… 莫非……这里是传说中的情趣用品店?那……那我到底是变成了…… 瞧见充气娃娃身旁的空位时,我一颗心直沉到地狱底层。货架上方的牌子上头,写着清晰可辨的五个黑色大字:“电动按摩棒”。 我几乎昏了过去。 不、不会吧…… 我忍着屈辱,奋力滚进性感内衣试衣间,对着镜子一照,残酷的现实闪电般轰然击来,我不禁潸然泪下。该死,我真的变成了一根电动按摩棒!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别的地方不掉,偏偏掉进情趣用品店!别的物品不附,偏偏附在了电动按摩棒上! 既然要附身,我宁可选择惹火的性感内衣,陪伴某个娇艳妩媚的大姐姐,度过美好的三个月,总强过变成一根电动按摩棒。 我决定逃亡,与其在店里待售,然后变成超时工作的可怜虫,不如靠自己寻求自由的春天!一塘泪水中,我朝门口滚去,经过盒边的时候后,不期然看见盒身上写着“最大尺寸”,我的热泪更加汹涌奔腾。 虽然拥有巨炮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但拥有巨炮和变成巨炮完全是两码子事,何况这巨炮还是假的! 店主人关店时似乎十分匆忙,玻璃门居然粗心的忘了带上,铁门也未拉到底,与地板间还留有三公分的间隙,正好是按摩棒的直径。我轻易穿过缝隙,滚到了大街上。 此刻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商店也已打烊,只剩街角一间二十四小营业的便利商店,与路灯一起为夜晚提供无私的照明。我望着满天星光,不禁长叹。 从今以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凭着这样的外表,有没有勇气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了,又怎能奢望有好心人收留我? 空荡的人行道上,我彷徨无助的滚着。 仿佛命运安排似的,滚了两百多公尺,我意外地在一座闪烁的路灯下发现一只被人遗忘的白色手提袋。手提袋被放倒,袋口微微开启,露出半枝钢笔与手帕的一角。 既然不知何去何从,那就听天由命吧!我心里如此想道,下定决心滚入袋内,赌它一把。 手提袋里有不少东西,除粉饼、唇蜜等时下女性化妆用品,还有笔记本、手帕、手机、钱包与一串钥匙,而现在,又添了我这个不速之客。我忐忑不安的等待手提袋的主人来到,不知她发现我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耐心等待了十来分钟,我终于听见慌张的脚步由远而近。 “太好了,原来掉在这里!”一个女孩的声音微喘说道。 忽地手提袋向上一提,我顿时失去平衡,在袋里摔得七荤八素,没过几秒,手提袋就随着女孩小跑步的步伐充满韵律的起伏着。 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女孩的体香随风飘入袋内,我心醉神迷的想道。 我完全不知被她提着走了多久,在那舒服的摇晃中我不小心睡着了,朦胧中只隐约听见开关门的声音,接着手提袋就被放了下来。 我屏气凝神注意着外面的情况,手提袋表面传来细碎的悉窣声,拉链突然“唰”地一声拉开,一只手探了进来。 那手在袋里翻动着,我拼命钻到底层,翻找的动作恰巧掩盖了向下藏躲的声响,我绷紧神经,看着一件件东西不停被取出,为了不被她发现,我不住翻滚,将其他物品顶到上方,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成功了!我成了袋里惟一的幸存者。 我暗松了口气,听着她在袋外轻声细数,原来是在检查物品是否安在。 看样子东西并没有短少,她一一清点完,并没有激动的情绪。手提袋再度提起,往不知名的方向移动。蓦地,她轻叫了一声,伴着木头的拖动声,手提袋猛然向下坠落,“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她拐到椅脚了吗? 撞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剧痛袭来,我龇牙咧嘴,却顾不得身体,只想替她叫痛。 女孩子是既柔软又脆弱的生物,要是美丽的肌肤有了瘀青或伤疤,可是十分残忍的! 但轻呼过后,四周却陷入了一片沉默,我丈二金刚摸不找头脑,但随即,我却明白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我的身体虽然是硅胶材质,具有一定弹性,却不代表掉在地上不会发出声音。 没错,她发现了,手提袋里可能还有东西! 天堂守门人大叔说过,下凡的灵魂严禁干涉历史,也不能让人发现其存在,我心中暗暗存着她说服自己那是幻听的一点希望,但沉默的时间越久,也让这份希望更为渺茫。 时间很快就告诉我她的决定,十只青葱玉指探入,左右拉开袋口,一张美丽出尘的面孔出现在手提袋上方。 我立刻一动也不动的躺着装死,但紧张之中,还是好奇的将双眼偷偷撑开一道细缝,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表情从迷惑变成惊吓,由雪白瞬间通红,然后是一声尖叫,她抓起袋子往前一扔,手提袋砸到了墙上,而我也从敞开的袋口里滚了出来。 “疼死了,你也轻点啊!”我眼冒金星的说道,接着与她同时一僵。 我根本是自寻死路,原本她或许只认为我是普通的按摩棒,但我一开口就全完了,亏我方才还惦着守门人大叔的警告,谁知才下凡第一天就破功了! 她连呆愣的样子都很漂亮,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必须想办法说服她别把此事张扬出去,但在我忙着思考开场白的时候,她早已面无血色的冲到书桌前,抄起所有触手可及的物品朝我丢掷。 呈抛物线飞来的东西中,不乏削尖的铅笔、圆规、尖嘴剪、拆信刀、图钉、大头针和美工刀……妈呀,这女孩的心肠还真是狠毒!我不断翻滚闪躲这些可怕的暗器,开玩笑,要随便被其中一样命中,只怕三魂也要去了七魄。 “你冷静一点,我不是什么妖怪!”今日方知生活处处有凶器,混乱中我试图解释,但她听了却更加恐惧,漫天飞舞的日用品越来越大。 “小澄,你怎么了?”刚才的尖叫与劈里啪啦的飞砸声引来了不少人,门外传来焦灼的询问与急促的敲门声。 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女孩仿佛遇见救星似的,微带哭音道:“大家,救命!房间里面有……有……”呼救及时踩住煞车,她望着我,俏脸益加惨白,我尴尬的外型似乎让她无法坦然的道出口。 “有什么,你快说呀!”门外的女孩们追问,锁住的把手因敲打而震颤。 情况越来越不利,我缩在墙角,用最无辜的眼神可怜地瞅着她。 我的祖奶奶,你可千万别把我给供出去啊! “……有……有蟑螂。”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她红着脸别开眼,咬着下唇,像是恨着自己的无能。 “蟑螂!”听见这两个字,门外的声音立刻少了好几个,而留下的人也显得慌张。 “快,快打电话请警卫来!” “蟑螂会传播各式疾病的,昨天不是才大扫除过吗?” “小澄,你快开门呀!”幸好还有人没忘要先解救人质。 “我……我没事,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们先去睡吧!”总算她的情绪稍微镇定下来,但神色仍充满警戒。 “真的没问题吗?” “嗯,真的。”尽管她的语气透露出不愿对方离开的意图,但蟑螂这个邪恶的代名辞,却让女孩们避之惟恐不及。 “你……你究竟是谁?”门外的人声远去后,她惴惴不安的将椅子当成屏障,开始一对一的逼供。 “如你所见,我是根电动按摩棒。”我老实说道,完全没考虑到这是个十八禁的辞汇,果不其然,她倏瞬变了脸色。 “下流!”她刻意忽略污秽的字眼,隐含怒意说道:“我问的是名字。” “我的名字嘛……”我想了想,但在脑袋里关于名字的部分却是一片空白,对了,名字也属关键记忆的一部分。这下可好,难不成要她直接叫我电动按摩棒?她肯定打死也叫不出口。 我脑中飞快的转动,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既然只用三个月,那也不必想得太认真吧? “我叫小摩。”嗯,这名字不错,而且听起来很像某个诗人的小名。 “小摩?”她喃喃重述了一遍,好似联想到了电动按摩棒的摩字,双颊立刻飞红。“我不管你是谁,总之立刻给我离开这里!” “别这样,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我靠着墙壁,艰困的立了起来。“而且你看,我没有危险性,除了滚动之外什么也不能做。拜托,你只要收留我三个月就行了,我保证绝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为什么要三个月?”她对于我刻意强调的日期,感到非常疑惑。 我思考了会儿,既然她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再多知道天堂与地狱修法的事情也没关系吧!于是我把自己从死亡到下凡之间的过程,原原本本、钜细靡遗的交代了一遍。 “变成这个模样是守门人大叔的决定,不是我所愿意的。我是可以上天堂的灵魂,你要相信我的灵格。”我大吐苦水道。 “这个故事很有趣,但并不能证明是真的。”主人翁都已经真实呈现在她面前了,她仍倔强的不肯相信。 “那要怎么解释我的存在?”虽然现在外表难看了些,但按摩棒是不会接受教育的,何况我还存有身为人时的记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并没有义务让你留在这里。这栋房子除了我之外,还有六个女孩居住,你的存在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她忍住厌恶对我道。 “不会的,我不会出现在你或其他人面前,只要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就好了。” “就算这样也不行!”她已濒临理智断线。“你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这里是女孩子的卧房,绝不允许电……总之,你若不离开,我只好将你的秘密公布出去了!” 这是个很严重的恐吓,要知道,不装电池就会动的电动按摩棒是很稀奇的,尤其这根按摩棒还会说话!要发布了出去,只怕会引来一群媒体采访,电视通告接不完不必说,还可能遭秘密组织绑架解剖,不管是改变历史还是按摩棒本身被破坏,我都只有变成游魂一条路走。 “既然你这么决定,那我也没办法阻止。”我耸耸肩,却发现我根本没肩,“不过当我受到世人注目时,会心怀感激的在媒体上表达对你的谢意的。” “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 “因为把我捡回家的人是你啊!”我厚着脸皮道。 “胡说,明明是你……”她气得无以复加。 “由你选择吧。”我潇洒的故作大方,对她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为了我的天堂居住权,只好对不住她了。 “你……”她咬咬牙,眼看就要飙泪,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随便你吧!” “谢谢。”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了下来。 第一集第二章同居的开始 与我同居的事实尘埃落定后,她显得十分沮丧,对我也更加的反感。我能体谅她的心情,那就像是明知房里有讨厌的蟑螂,却不能将它扫地出门一样。 她窝在床上抱着枕头,怨怼又防备的瞪着我。 “三公尺范围内,不许你接近我!” “放心,我已经说过不会对你怎么样了。”我想她的用意应该是出于保护自己的贞操,虽然我看起来很邪恶,但作为她收留我的回报,我发誓会当个百分之百的守法房客。 “我不会相信你的!” “随你吧。”我不想入宿没五分钟就与我的漂亮房东吵架,于是忽视她气嘟嘟的表情,自顾自参观起为期三个月的临时居所。 仔细一看,这是间很棒的卧房,约有十坪大,以米色为基调,看上去很是舒服。地板是木质的,矮柜在落地窗与双人床中间,正好与床铺等高,上头摆着台灯、电话和闹钟。 床头柜上有一盆插花与几个相框,框里放的是她的近照;床的左边是梳妆台,对面则是书桌,衣橱就在书桌旁边。墙壁上还挂着几幅油画,几盏小灯将光线聚焦在画布及各个家俱上,让她的房间干净明亮的如同样品屋一般──至少在乱扔东西之前。 落地窗外有个白色的小阳台,虽然天已经黑了,从窗外望去,还是能看见屋前的喷水池花园,以及更远方座落在群树间几栋欧洲古典风格的别墅。 “这里是某处高级度假中心吗?”我忍不住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她不太理睬道:“我们的协定只在住宿方面,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那好吧。”我无异议接受,“你把简介给我,我自己慢慢看。” “这里是赛费儿学院的学生宿舍。”她很快地说道。 和回答问题比起来,她似乎更不想我触碰她的东西。这也难怪,我没有双手,任何事只能靠翻滚或口,包括翻页。她肯定是预见那幕恶心的情景,亲自动口省得伤眼。 “赛费儿学院?”这校名好耳熟……我努力回想,幸好它不在我的关键记忆内,三秒内我就惊呼出来:“啊,就是那个超有名的贵族学院!” 原来我的漂亮房东还是个千金小姐。 “贵族这称谓并不是我挣来的,家族的庇荫没什么好值得骄傲!” 她的想法还真令人激赏。 “还有,从今以后未经我的同意,不许乱动屋里的东西!” 果然,继限定我的出没范围后,她又加了条新规定。 我乖乖领命,谁叫我是个守法的房客呢! 知道这里是赛费儿学院,就不用多说了,这间远近驰名的贵族学院无人不知它的由来与历史。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接近两点,早过了上床睡觉的时间,于是便由立姿改为卧姿,缓缓滚进床底下。 “你在做什么,快出来!” 她吓得不停敲打着床铺,那声音吵得我受不了,只好又滚了出来。 “你已经违反第一条规定了!”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我辩解道:“除了床底下外,根本没有可睡的地方。” “那是你的问题。”她气愤道。“规定就是规定,就算隔着床板也不能容许。” “好吧。”我四下张望,寻找次佳地点。 睡在哪儿我并不挑,只是我得顾着她的面子,她说过,这栋房子里连她共有七个女孩住,偶尔总有几个人来串串门子,若是让她们发现我可就糟了,所以我得找个即使睡着也不用担心曝光的隐密地方。 见我钻进书桌底下,她并没有说什么,我找了个不错的位置躺定,闭上眼睛。硅胶制的身体像个软垫,躺起来还算舒服,我满足的舒了口气,但没多久,两道锐利的目光就刺得我跳起来。 虽然爱困的要死,但我还没坦然自若到被人盯着睡也能毫不在意,我睁开眼,从桌底下滚出,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监视你。” 我有种快疯了的感觉。 “放心,我还没无耻到会对女性伸出魔爪,何况又不能接近你三公尺之内,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你,不能不防。”她坚定不移道。 女孩子总是这么神经质吗?我无语问苍天。 既然她不睡,我也只好醒着,她怕我侵犯她,我也怕她趁我睡着时暗算我,我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望到天亮。 六点多的时候,有人来敲门。 “小澄,你醒了吗?”是一个可爱的声音。 “嗯,醒了。”她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一脸憔悴。 “早餐做好了喔!” “嗯,你等等,我换个衣服就来。”她掀被下床,走到衣橱前,取出一套蓝色哥德风水手服。 一夜没睡,她的脑袋好像开始混沌,居然旁若无人的在连身镜前解起上衣扣子,我是个正人君子,当然要阻止她,问题是我的视觉优先权高于嘴巴,而且不可抢先,况且这时出声只会使她更加尴尬,我因而只能当个静默的旁观者。 不过,这般的美景只是昙花一现,解到第三颗钮扣,她忽地清醒,瞥过头发觉我在看她,整个人霎时僵化。 “粉红色的。”我万分无辜道。 “色狼!”她尖叫。 我的妈,一张木椅就这样朝我直直飞来,我身体一倒,顺势滚回书桌底下,但因为冲劲过猛,撞上墙壁时身体差点散了! “小澄,你怎么了!”可爱嗓音的主人又奔了回来。“我听到好大的声音,你房间还有别的人在吗?” “没……没事。”见我闪过攻击,她忿恨的视线几乎在我身上烧穿两个洞。“我只是……看到一只又肥又丑的基因突变蟑螂罢了!” “蟑螂!”这下轮到那可爱的声音尖叫。“对对对对不起,我立刻去找人求救!” 小姐,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不用了,纱真。”她高声唤道:“它已经从阳台飞出去了。” “是吗,那太好了……”可爱声音的主人还真的相信。“我先到楼下等你,要快一点喔!” “嗯。”她应道。 现在焦点又转回我和她身上,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隐私权是个很大的问题,不要以为我不在乎,这牵扯上我的生命安全,此刻应该抛开我赚到的疑虑,正经的解决这个大问题。 “不如这样,我躲在床底下,你呢,就站在床上换衣服,我要是探头偷看,你立刻就会发现。”我提议道。 “不行,这样你还是能利用连身镜看见床上的情况,除非你到阳台去,不然我不能安心更衣。”她将制服紧紧揽在胸前,凶巴巴的对我道。 “万一我被外面的人瞧见怎办,你的名声不全都毁了?”我提醒她。“要不这么办吧,你撕张不透明胶带把我双眼蒙起来,等换好衣服再撕下来。”这样总没话说了吧? “嗯,好主意。”她好像也觉得这方法可行,立刻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我见她脸上带着微笑,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果然欣赏美女的笑容是一种享受,但敏锐的心思却告诉我:其中必有阴谋! 我细细思量,立刻察觉其中的不对劲,她连东西都不让我碰了,又怎肯亲自帮我蒙上胶带?更别提把胶带撕下来了!或许她根本就不打算帮我撕下胶带。 我决计试探一下。 “那个……请问你要怎么把胶带贴在我脸上?”我问道。 “我会剪一块适当的长度放在地上,你自己在上面滚过一圈就成了。”她高兴的拿起黑色胶布和剪刀道。 “那撕下来的时候呢?” “当然不用撕啊,你就维持那样子过三个月。”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就知道! “我赞成你的想法,只是,那样会很危险。”我装模作样地沉声道。 “怎么说?” “你想想,我的眼被蒙住后,的确没有偷窥的问题,但反而会分不清东南西北,万一你不在时有人闯入房里,我却来不及躲藏,你隐瞒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吗?” “放心,她们绝不会这么做的。”她冷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要我当瞎子可以,总不能连动都不让我动,要是哪天我不慎滚出了阳台,或是撞上家俱发出声响,你室友也会来查看的。” 听我这么说,她虽尽力保持平静,心意还是微微动摇了。 “那你还有什么主意?”她长叹了口气。 “我还是躲在床下,你在床上蒙着被子换装,这样就算我想看也看不到了。”她要再说不行,我也没辙了。 “就这么办吧。”她终于妥协。 折腾了一阵,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她匆匆收拾书包出门,临走前,她恶狠狠地对我道:“不许乱动房里的东西!” “是的,主人。”我五体投地恭敬送行,她关上门,啪嚓一声反锁。 她走了之后,我顿时觉得无趣,到下午她回来前,我必须自己想办法打发无聊的时间,而且还不能被人发现。 我在她房里绕了两三周,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躲回书桌底下。 唉,贵族学院的宿舍就是不一样,光一间卧室就那么大,真教人羡慕。 说到赛费儿学院,是一间真真正正的贵族学院,它只以社会阶级作为惟一的审核条件,也就是说,这里的学生全都具有贵族身分,不是大少爷就是千金小姐。 学院是以创办人赛费儿的名字命名,据说赛费儿是个拥有蓝宝石般美丽双眼的迷人少女,即使历任许多理事,不知为何,理事长室里始终只悬挂她的肖像。 有人认为这是赛费儿出资建校的条件,当然也有人支持其他看法,这疑问吵了百多年还是吵不出个答案,于是成了学院里不解的谜。 而那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由于在前几年,被鉴定出为英国维多利亚时期某位名画家的遗作,于是喧腾一时,甚至惊动英国政府派人前来与学院交涉,企图将该画作纳入大英博物馆收藏。 该提议自然遭到学院方面严正的拒绝,因为保存赛费儿的美丽肖像,是英国曼斯顿家族每年捐赠学院大笔金钱所开出的必要条件。 总括来说,赛费儿并不是个平凡人物,在她背后有许多遍布世界各地的望族撑腰,而她与他们的交情好到即使过了几百年,他们仍能不间断的支持她所开办的学校。 而赛费儿学院成立的宗旨,是?(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 部分阅读 而赛费儿学院成立的宗旨,是在于培养真正的贵族。 所谓的贵族,指的是因重大贡献而受到策封的家族,他们非常富有,而且通常是某个领域的顶尖人物。 但随着经济改革,有钱人变得越来越多,用钱买贵族称号成为一种趋势,加上贵族可世袭,于是子弟们不思上进,镇日游手好闲、虚晃度日,贵族变得只徒具虚名,地位岌岌可危。 学院创设的目的便是在挽救这股颓势,赛费儿协助政府在给予优渥生活的条件保证下,裁汰了部分腐败且陷入贫困的世家,缩减贵族人数,重新教育其子女,让那些从出生起就注定是金字塔顶端的一小撮人,能不愧贵族之称,成为国家未来的栋梁。 也正因为贵族至今只余数千人,学生才能在幅员辽阔的学院里,住着如此奢华的别墅宿舍。每间宿舍只收取七名学生,一百四十个住宿名额还得靠入学成绩争取。 这样说来,我的房东不但漂亮,而且还聪明绝顶。 想着想着,我更困了。一夜没睡,现在已开始猛打呵欠,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现在才七点半,还有八到九个小时可以补眠,够我睡的了。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闹钟已指向四点四十五分,过没十五分钟,她就回来了。相对于我的神清气爽,她一脸疲惫,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你在学校都没睡吗?”想到刚才还呼呼大睡,我不禁觉得歉疚。 “不用你管!”我这罪魁祸首的询问令她更加生气,“麻烦你到别的地方窝着好吗?我想开始做功课了。” “喔……好。”我顺从的滚到矮柜前,看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埋首苦读。 直到七点那个叫纱真的女孩来约她吃晚饭之前,她完全没有休息。 真是辛苦啊!若是我一定受不了这样的读书方式,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我无声的为她打气。 吃完晚饭后,她回到书桌前继续用功,而我也不敢吵她。到了十点,她熄掉台灯,从衣橱里拿出了睡衣。 不必她开口,我已自动躲到床铺底下。 “不用了,我去澡堂洗澡。”她端起早准备好的沐浴用品,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房门又被锁上了,女孩子洗澡一向慢,我预估她最快也要十一点才会回来,我漫无目的的在房里乱转,不一会儿就注意到梳妆台下有本册子。 昨晚她对我扔了一堆大小东西后,有重新整理过房间,但却收拾的不够干净,因为东西太多,她并没有清点的很仔细,幸好册子滑入的位置并不深,我口舌并用的将它从梳妆台下拖了出来,很巧的,那正是我需要的学生手册。 学生手册小小的,大约就两张名片的面积,我知道偷偷翻阅是违反约定,但她如果确实善后并归位,凭我的身体是不可能私自爬上高处翻找的,这是一种引诱犯罪,她和我都有错,所以我们相互抵销。 我用嘴艰困的翻开第一页,亲身体会后,方知残障人士生活上的不便,没有手脚真的是很麻烦。快速浏览过全部的目录,校园简介从第三页开始,宿舍相关介绍则是在第二十三页。 校园简介的第一页放的是赛费儿学院的平面图,要缩到学生手册放得下的比例,还真是难为了手册的设计者。 结构不是很复杂,浅显的说,赛费儿学院是建立在一块横长方形的土地上,里头容纳了九大建筑。如果将横长方形土地直切成大小相等的三块小长方形,左边的小长方形上方是图书馆,中间是教学大楼,下方则是社团活动中心。 图书馆与社团活动中心面积相仿,约只有教学大楼的一半。教学大楼地下室附有福利社与学生餐厅,餐厅二十四小时提供各式异国料理,社团活动中心地下则有个小型音乐厅。 右边小长方形的左半部依上而下是室内游泳池、体育馆与网球场,右半部则有一千公尺操场。体育馆结合了大礼堂,有三层楼高,地上是篮球场和羽球场,地下一楼有舞蹈室、桌球室及健身房,地下二楼则是溜冰场。 操场中心的空地建有足球场与棒球场,这么大的场地,比赛的时候若周围观众席座满人,那肯定是盛况空前。 最后是中央。从中间小长方形下方的校门进入后,穿过中央花园,就能抵达最上方的行政大楼,行政大楼地下室是教师餐厅,特意与学生餐厅分开的用意,我想除了严谨的辈分观念与方便性外,也是为了避免师生相见的尴尬吧。 建筑物间皆有连通的道路,由于距离过远,因此往来都有专车接送,学生搭的是巴士,教授们乘坐的则是黑头车,以兹区别。不想搭车的人也可走人行道,道路两旁设计有不同的造景,不赶时间的话,徜徉在具浓浓哥德风的校园中一边散步一边欣赏,也是种享受。 一间哥德式贵族学院?想想也太过彰显与招摇。 当年赛费儿来到东方的时候,不晓得什么原因,突然兴起兴办学校的念头,正好巧遇一名落难至此的落魄法籍建筑师,她只道想盖一间学院,便将存有庞大金额的私人帐户扔给了他,并限制在十年时间完成所有的工作。 法国建筑师原以为她疯了,但一开工动土后,数不尽的人力物力却从国外源源涌来,不可能的任务果真在十年后缔造了奇迹,学院落成后,华丽的哥德式建筑风格立刻吸引了世人目光,成了学院的象征。 竣工后,赛费儿的肖像被悬挂在理事长室里,从此以后,却再没人见过她的身影。 这故事留给世人的启示是:赛费儿非常有钱,建筑师却更会花钱,那十年间的支出不但把 帐户里的金钱花得一毛不剩,还让每年拥有固定捐款的赛费儿学院整整负债了三年。 室内游泳池是后来才兴建的,但为了校园的整体性,同样建成哥德式建筑。男女宿各有十间,傍山而建,分别座落在学院左方与左上方,不相往来。 宿舍或远或近围绕大澡堂一圈,彼此与澡堂间亦有相通的小径,连着一条通往校内的主要干道,由上而下俯瞰仿佛一棵树的形状,红顶的白色宿舍就像开在树上的漂亮花朵。 平常的时候,校车每小时会发一班车,环行一周接送住宿生,只有在上下学时段为了抒解交通压力,才会变更为十分钟一班。 宿舍介绍还没来得及看完她就回来了,幸亏她没立即开门,而是站在门外与人交谈,我匆匆阖上学生手册,连咬带拖的把它塞回梳妆台底下,又怕那与她交谈的女孩会进房,藏好手册后就立刻躲入双人床底下。 藏好身之后,我竖起耳朵偷听她们的谈话,这回与她聊天的并不是今早被蟑螂吓跑的可爱女孩,那声音柔柔细细,仿佛温暖的春风。 “小澄,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很差。”那声音忧虑道:“上课时也是恍恍惚惚的,但你又不愿到保健室躺着休息……” “没事的,只是不太舒服,所以昨晚没睡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说道。“而且期中考也快到了,不加点油我怕会赶不上大家的进度。” “不舒服……你是不是月事来了?”柔柔的声音说道:“我刚炖了热汤,要不要来喝一碗?” “谢谢你,不过……”她有些为难道。 “好啦,喝一碗吧?”柔柔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我那漂亮房东似乎没法拒绝这份邀请,脚步声慢慢远离了房门口。 我也想喝!我心里呐喊着,但是无人理会。 十几分钟后,她回到了房里。洗完澡又喝过汤后,她的脸色红润了些,但仍有少许苍白,看见我后,又多了铁青。 我不知道她想继续念书还是睡觉,所以保守的待在矮柜前,还故意保持了夸张的距离,证明我没有碰到床边的向日葵踏垫。 她脱掉室内鞋上了床,而我也滚回书桌下,但设定好闹钟的时间后,她却只环膝坐在床上,双眼灼灼的盯着我看。 她该不会还想继续抗战吧? “我的大小姐,你看我无手无脚,个子又矮,就算想摸到床上去也是力不从心啊。” 白天的时候,她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晚上的时候却又相反,我知道就算说破了嘴可能也无用,她怎会这么的神经质啊? “如果你真敢对我怎样,就算下地狱也不够偿罪!”她怒惧道。 “好吧,就算你不信任我,好歹也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一下吧?”我看得出她只是强撑。 可怜的女孩,她不知道地狱的生活比天堂还好。 “不用你多管闲事!”她完全不吃我这一套,“谁不知道你是想制造偷袭我的机会,我不会因为你的甜言蜜语而放松警惕的。” 我放弃了,因为我说不动她。我们就这么相望着又过了一夜。 隔天,她是摇摇晃晃上学的。 见她孱弱的模样,我心里很是难过,也开始认真考虑要离开这里的事;因为我的涉入而使她日益消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横竖我已经死了,就算将来碰上什么意外变成游魂,也总比她这花样年华的漂亮少女活活被我害死的好。 她是个好女孩,虽然凶了点,而且从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我却很喜欢她。跟她相处了两夜,我只知道她叫小澄,至于全名,我想我是没有机会听到了。 别担心,我并不打算不告而别,相反的,我会等她傍晚回来再告诉她这个消息。这么做绝不是因为我很期待文艺片中浪漫感人的离别场面,至少我还能冷静的判断,电影里那扣人心弦感人肺腑的虚幻桥段,在现实里发生的机率究竟有多残酷。 会这么做是因为好处有两个:第一,她会很高兴,而我也有机会能看见她的笑容。第二,如果不告诉她我要走了,她会以为我只是躲起来,目的是为了偷窥她更衣,长期的疑神疑鬼下,可能导致罹患忧郁症、躁郁症或被害妄想症。 安抚她受创的心灵是我的义务,但那不是只靠嘴巴说说或留书出走就行的,最好的方式是让她亲眼见我离开这里,可能的话,由她亲自把我载到荒山野岭,就像一些人丢弃猫狗的方法最好,那样就能保证我没办法再去骚扰她。 只可惜我不能公开身分,要不然还能赚点钱付她一笔精神损失费。 胡思乱想了一堆,时间也浪费了不少。 剩下的几个小时里,我努力的想些告别时可用的辞句,但再三思索,贫乏干瘪的脑袋想到的却只有音容宛在、可歌可泣之类的成语,我想我生前国文一定很烂,无书翻找的我,仿佛印证著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警言般,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 这全是政策失当惹的祸,就像英文有英文公式,数学有数学公式,我想我们的教育单位也应该将所有告别时能派上用场的句型汇整起来,统一命名为告别式,让后人需要时能直接套用该公式,好省却不少麻烦。 想不出好辞,就拼不出好句子,当然也凑不成好文章。亏我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想多准备几篇抒情文备用,不过现实总让人梦碎,既然摸清了自己的实力,干脆别强表现,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今天她特别的晚,拖到八点才回来,一进门连衣服也未换,就直接躺到床上去,模样十分困倦。 “那个……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谨慎的开口道。 “明天再说吧。”她梦呓似的摆手道。 “不行,一定要现在。”我难得强硬的反抗她,她分明已撑到了极限,我早一秒走,她才能多一秒睡。 “你真的……很……吵……”她喃喃道,翻了个身,居然睡着了。 显然是生理时钟战胜了顽强的意志,但我内心还是倾向支持她对我的防备稍稍减退,总而言之,能睡就是个好现象,如果她从今尔后都能安然入睡,那么离开这里的事情就可以不必再提了。 我立起身,偷偷欣赏她沉静的睡脸,她的皮肤很白,睫毛又长又翘,我还知道她有对美丽的黑色大眼,只是现在闭着。她微张着朱唇,呼吸间,浑圆的胸部也为之起伏,曲线完美的诱人大腿整个露在被外,侧睡的姿态撩人得令人喷血。 难怪她会担心,光是看着我就不断心跳加速,为避免真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滚回书桌下,紧闭着双眼,连动也不敢动。 〈事实上,我既没血也没心,自然不可能喷血与心跳加速,那仅是出自于脑部的幻觉,但五感确实存在。〉 “如何,小澄睡了吗?” “嗯,好像是。” 她刚睡下不久,门外就有人细声交谈。 “我就说嘛,效果不错吧!”一个风铃般的声音说道。 “可是这么做……”柔柔的声音担忧道。 “我们也是为了她好啊,不在饭里下药,她根本就不睡。” “对了,你的药是从哪儿弄来的?” “哦,琉亚给的。” “琉亚?她怎会有那种东西?” “谁知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跟她多拿了一点迷香,要用吗?”风铃般的声音兴奋万分。 “我看不用了吧……” 我在房内听着那恐怖的对话,不禁冷汗涔涔,她们居然对自己的室友下药! 女人还真是可怕的动物啊……她们谈完离开后,我还震惊的无法动弹。 第一集第三章错乱的旋律 她一直昏迷到隔天中午才清醒,而且还是惊醒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上的衣物是否完好,结果没事,只是制服有点皱。看到我在书桌底下睡得正熟,她安心的松了口气。 其实我很早就醒了,不过为了她的面子,我得继续装睡。她下床拉开了窗帘,刺眼炙热的阳光已呈无法射入室内的直角,她花容失色地拿起闹钟一看,脸上的表情与火山爆发时站在山脚下的村民一样绝望。 “这怎么可能,我怎会睡得那么熟?”她惊恐道。 傻女孩,因为你被室友们给设计了啊! 发现旷掉半天课,她慌了神,抓起书包旋风般就冲出了门。 她可真是辛苦啊! 我出了书桌,往梳妆台滚去,学生手册还没看完呢!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 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房里的声音吓得我肝胆俱裂,立刻躲回书桌最里侧。 “哎,你就别藏了!又不是相亲,害什么臊啊?” 认出那熟悉的声音,我从书桌底下一滚出来,只见天堂守门人大叔坐在床边,跷着一双毛绒绒的腿,嘴里叼着雪茄正吞云吐雾。 “你总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给害惨了?”一见是他,我立刻吐起满腹苦水。 “还说呢,那只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附在电动按摩棒上,还躲在一个小美人的房间里,为了找你,我也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守门人大叔翻着簿子道。 “附身程序的成功率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加上天堂到人间的距离也不算短,总有些无法掌控的变数在,就算这样,着陆的地点并没有错,都是因为当初你不肯乖乖的跳下去,才让定位出现了偏差。作为一个附身失败的案例,你的遭遇就跟你的死亡编号一样有趣啊!” 他发出惹人厌的大笑。 “我原本该附身在什么东西上?”知道电动按摩棒不是第一选择,让我心里平衡了些。 “根据记录,你分配到的是个叫做纪香的日本充气娃娃。” “充……充气娃娃?”我听了差点没脑溢血。我的妈,要是不幸被某个男人买回去,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还不如直接变成游魂算了! “其实我今天下来,是想把你移魂回规定的物品上。” 守门人大叔的话让我听的是心惊胆颤。 “但是因为你逃走的关系,情趣用品店的老板以为遭窃,在店里架设了不少监视摄影机,要是带你回去,连同移魂过程一起被录下来,披露天堂政策的大罪可不是光干五百年苦差就能了事的!” “移魂?就是把灵魂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吗?”守门人大叔说了一大串,幸好我还能抓到最重要的关键字。 “拜托你帮我移个魂吧,就移到……”我环顾了一下,“这房里任何一样东西都行。”就算不是充气娃娃,我也不想继续当电动按摩棒啊! “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小子。”守门人大叔道:“为了方便追踪游魂的去向,附身物已事先被打上了编号,这编号利于天界的观察与监视,就因为你身上没有,才会那么麻烦。”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然是靠路口的监视器。”守门人大叔手中变出了一卷录影带,“要不是我及时掉包,你恐怕早被国安单位给抓走了,哪还能这么优游自在?” 他说得有些肝火上扬,“把灵魂看丢我也会有麻烦的,没见过像你这么没有常识的呆瓜,就算是三岁小孩也知道走失的时候要乖乖站在原地等妈妈,我都说过会下来看你了,你居然不懂得待在附近,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对不起啦……”我频频道歉,会逃跑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啊…… “既然你成为惟一的例外,那就没办法了。我会替你打上临时编号,从今以后也会更加密切注意你的行动,望你好自为之了。”他抽完雪茄,拍拍屁股起身,好似打算走了。 “等等,你不帮我移魂吗?”我叫道。 “移魂?看你适应的挺好,那就没有移魂的必要啦。” “一点也不好!”我大声抗议。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身体,我都快被我的漂亮房东宰了。 “小子,没有极正当的理由和够说服力的说辞,是不能轻易移魂的。”守门人大叔眯着眼,流氓般恐吓我道:“灵体必须在同一个容器里连续待上五个月才会同化,你们不过下凡三个月,有什么好怕的?” “要是同化会怎样?”我一点也没被他唬着。 “那就得永远待在容器里,不能上天堂或地狱,也无法轮回。不过放心,你们是不会碰上这问题的。” “但我还是要移魂。”我坚定道。 守门人大叔狠狠瞪着我,但凭他浅薄的功力根本比不上我的漂亮房东。 “小子,你一点也不晓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么高尚。”他开始说服我,“就人间的定义来说,拥有力量、具自我意识、思想能不断成长的物品不就是神器?堂堂一个神器,气度不可如此狭隘。” 啥……一个电动按摩棒形状的神器?光听就觉得逊毙了! “我不管,我要移魂。”我真的很想哭。 “你真的很吵。”守门人大叔被我烦得耐性全失,“移魂一次的费用是一百万天币,因为你的要求没经过上级批准,所以不能报公帐,现在懂了吧,小子!” “你的钱没有那么多吗?”天币?这单位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废话,要有钱老子还用的着帮天堂守门吗?”守门人大叔火冒三丈道:“所以说,要移魂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死心吧。” “但要我用这德性过三个月我会先崩溃的!”我说道:“是你把我从天堂踹下来,我有错你也有错,你不帮我,上天堂后我一定告你!” “你想威胁我吗?”守门人大叔看来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人,“要是我现在就把你的身体给破坏,那就连谈都不用谈了。” 他很清楚,要是我变成了游魂,连看到天堂之门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你毁了我也没用。”我不想和守门人大叔翻脸,但此刻只有祭出绝招,“我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了我的漂亮房东,就算我变成游魂,她上天堂之后一定会为我平反。” “你全说出去了?”守门人大叔露出吃惊的表情。 “没错。” “小子,你最好祈祷那小美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守门人大叔一反常态,突然间翻开簿子满头大汗振笔疾书,“好啦,算我怕了你。除了移魂之外,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真的?”我高兴道。没办法,不移魂就不移魂吧,而且我也不忍心让已是穷光蛋的守门人大叔再背上一笔负债。 “我想要手脚。”我毫不考虑说道。没有手脚的极度不便,这几天我已经彻底体验过了。 “你高兴就好。” 守门人大叔从背袋里拿出了一小瓶紫色药水,不知道这药是不是很贵,他的脸微微扭曲。 “喝下后,等个三小时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不过可能有未知的副作用,喝之前最好考虑一下,要是之后发生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他将药水放在我面前,“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往后会如何就端看你的造化了。” “嗯,多谢。”我感激的看着那瓶药水。太好了,离自由的生活又更迈进了些。 “那我走了。” “再见。” 守门人大叔收拾好东西,就像电视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般,一个眨眼就消失于无形。 我低头审视那塞着软木塞的小玻璃瓶,瓶中装着2CC的紫色液体,晃荡中不断变换着各种色彩,虽然可能有副作用,但天堂的产物总比人间的品质要来的有保障吧?再说了,跟新的手脚比起来,一点点风险算什么! 我衡量了一会,咬开软塞,喝下了药水。味道……真的是难以形容。 五点时,把手里传出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打开门,是她。 “嗨,你回来啦?”我一面做着伸展操,一面精神奕奕的跟她打招呼。 她看着我,足足僵了三分钟。 “你觉得怎么样?”我模仿杂志上的平面模特儿,前前后后摆了十来个拍照姿势,长了手脚之后,看起来比较像个模型娃娃吧? 她发出尖叫,夺门而出。 呃……怎么跟我想的反应不太一样? 三十秒后,她拿着球棒冲回房里,不由分说追着我猛打。 “色狼!变态!妖怪!”她边挥打边叫骂,“长脚的电动按摩棒更恶心!” 我万万没想到,进化后面临的第一个挑战竟是长达十三个小时的障碍追逐赛。 这段时间也惊动了不少人来门外关切。 “听说小澄房里连老鼠都出现了。”风铃般的声音说道。 “老鼠!”可爱的声音胆怯的发抖。 “小澄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狂暴?”柔柔的声音担心道:“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的药……” “嘘……别提了。”风铃般的声音似乎想掩饰,急急把其他人给带走。 “女侠饶命啊!”我在房里没命的跑,有洞就躲,有缝就钻,但庇护所却被她一个个拆成废墟,她已完全崩溃,眼里放射着杀意,只想置我于死地。 我累的快挂了,但却不敢停下来,一直跑到东方大放光明,她不得不去上课,追杀才算告一个段落,而我也虚脱的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女人……还真是可怕的生物! 我翻过身,瞪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早知道她会那么生气,还不如维持原样,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 我捶捶酸痛的身体,只想休息一下,但是后来却不小心睡着了。 一开始是许多短而无意义的梦串连在一块,但后来,我感受到一股剧痛,仿佛被狠狠鞭笞一般,身体也不断发烫,热得像要烧起来,睁开眼睛,才知道并不是梦。 我疼得不住打滚,却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是那药的副作用吗?百分之两百是!我自己给自己答案,从下凡到现在,我只吃了那么一样东西。 马的,那是什么烂药……我早该知道医生和药剂师都是住在地狱里的! 怎么办,我会就这么死在这里吗……不对,我已经死了。 我抬头看见矮柜上的电话,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要打到哪里、要打给谁什么的,这时候的我根本没多余的时间思考,我的脑袋一直在大声说道:快打一一九,一定会有人来帮你!至于被发现后会有什么后果,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我抱着肚子,用一只手与两条腿在地上爬行,与矮柜之间明明只有几步路,在我模糊的眼中却仿佛永远都到达不了。 两条腿痛麻发软,让我一路上摔了好几跤,靠着过人的意志力,我总算扶着矮柜站了起来,但难关却接踵而至,不管我怎么努力垫高脚尖伸长右手,离电话就是有几公分距离。 难道天真要亡我?我痛的不只视力,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要再抓不到话筒,我想我可能会直接昏死过去。 用力再用力,像要把自己手脚撕裂般催逼到极限,我的手终于摸到了东西。 太好了!我欣喜若狂的握着话筒,但是光这样还不够,我还是碰不到电话按钮。我拉着电话线,一点一点想把电话扯下来,越扯,矮柜越往下沉。 怪了,怎么会这样?看着逐渐变低的矮柜与慢慢变小的电话,我满腹疑窦。 望着自己的手,也许是话筒变小的关系,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当望向四周亦跟着下沉的家俱时,我终于想到了什么。 不对……也许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转过身,看向背后的连身镜,镜里正映出一个男性的模样。 剧痛不知何时褪去,我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变成人了。 这真的不是梦吗? 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长得还算不错,是不是生前的样子我并不知道。我的长相就和名字一样,归属在关键记忆里,被守门人大叔所剥夺。 震惊过后,我流下泪水,嘴角却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那瓶药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我终于不用再以电动按摩棒的身分活下去了。没想到药的副作用会使我变成人,又或者它只是单纯和硅胶起了某种化学反应,若真是这样,那我可就太幸运了! 尽管我曾因那丑陋的身体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我却完全陶醉在变成人的喜悦中,把对守门人大叔的种种埋怨全抛诸脑后──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她推开了门。更惨的是,我还是赤裸的! 接下来的情形……既然你们料的到,我当然也猜的到。 “呀啊啊啊啊!色狼!”她捂住脸大声尖叫,而我则遮掩着下体夺门而出。 “小澄在尖叫!”柔柔的声音惊呼道。 “四叶,快叫校车司机等等,我们屋里有色狼,要他一起帮忙抓人!”带着一点刚强的女声说道:“风华跟琉亚,你们两个跟我来!” “呜……不要丢下纱真一个人嘛……”可爱声音的主人啜泣道。 “乖,别怕,等会儿保全人员就来了。你和音悠一起看住前后门,别让坏人给跑了。” “嗯……” 楼下传来好几道回应,跟着楼梯间就回荡起杂杳的脚步声,接着不知是谁按下了警铃,整栋宿舍立刻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完蛋了,这下事情闹大了!我一面侧耳听着她们提供的情报,一面在走廊上狂奔,十万火急的寻找藏身的地方。走廊上的房间不多,我一个一个试着把手,最后终于寻着一间没上锁的房间,我立刻躲进里头,将门反锁,但想想不对,又将锁给打开。 这里和漂亮房东的房间属同一楼层,三名女孩与校车司机很快就会赶到,麻烦的还有保全人员,我必须尽可能让一切保持原样,才不会太快曝露行踪。 我四下观望,找寻可以暂时避避风头的地方,但选择实在有限。这时候反到怀念起电动按摩棒的轻巧便利,人类的身体就算再怎么蜷曲,也不可能躲进书桌脚踏板下的空隙。 先不提躲在哪儿,这还真是间可爱的卧室!房里的摆设和漂亮房东的大致相若,只是墙壁贴着的是泰迪熊图样的粉红色壁纸,墙上的画框与时钟、桌椅和地毯也都是很甜的粉色系。 书架上塞着满满的甜点食谱与童话绘本,我想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个爱作梦的女孩,大小布偶塞得满坑满谷,最显眼的是一只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柜,约有一百七十公分高的泰迪熊。 泰迪熊旁边散落着棒针、毛线,和只打了一半的娃娃服,床铺左边的梳妆台上,一群用黏土捏塑的小矮人正在野餐,闻香而至的小精灵们躲在瓶瓶罐罐后欣羡的偷看,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不对,我现在哪还有闲工夫注意这些?追兵都快到这里来了,我居然还这么悠哉! 我一头钻进床铺底下,虽然知道躲在这里被发现的机率很高,但我又能怎么办? 鸵鸟情结不是可笑,而是一种悲哀。 我抱着头,隐隐听见漂亮房东哭诉着我对她的视觉侵害,尽管我是无心的加害者,也是无辜的被害人,但相较我凄惨的处境,我却忍不住同情的与她站在同一阵营。 再怎么说,她原本也是个清纯的女孩子啊!若她因此交不到男友,我愿意挺起胸膛负起这个重责大任,即便以身相许、为她作牛作马也心甘情愿,毕竟是我残酷的污染了一个少女纯洁的心灵,就算天诛地灭也不为过。 女孩子们听完她的遭遇,也一句接一句咒骂起我这登徒子,待她情绪稳定些,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展开搜索。我听着催命般的人声,热血不住上涌,要是被她们逮着肯定死无全尸,但我这只瓮中鳖此刻却是插翅难飞。 脚步慢慢逼近,我那一颗心也仿佛将从口里跳出来,此刻只有拼命默念所有能想到的神佛名号,祈祷能绊住她们的速度。 没想到,她们还真的停了下了来。 “大家等等。”风铃般的声音唤住众人。 “怎么了?”可爱的声音问道。 “保全人员来了。” 我的赞扬登时成了诅咒。 整齐划一的步伐由远而近,由快至缓,停下。 “终于到了。”一开始就喊抓人的女孩说道:“真是超乎预料的快。” “是否确认目标所在?”冷硬无情的男声问道。 “还没,但确定他仍在屋子里。” “宿舍所有人全在这里了?”男人又问道。 “嗯,都到齐了。” “排除敌人胁持人质的可能性。”男人顿了半秒道:“现在,请你们退回一楼寻找掩体,剩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 三言两语间,就接手了任务。 “小澄,走吧,我们到客厅去坐着等。”风铃般的声音说道。 “对啊,走吧走吧!”可爱声音的主人高兴的蹦蹦跳跳。 女孩们一一离开,而我则隐隐感受到莫名的肃杀气氛,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但怎觉得他们似乎是为了用杀虫剂扑灭害虫而先清场一般? “听好!敌人可能已经做好布署,各位行动时务必留心。这次的任务以制服敌人为第一优先,若敌人持有武器并试图反抗,允许当场射杀。”冷硬无情的男声下令。 “是!”至少七、八个声音中气十足的应道。 “很好。解散后三人一组行动,解散!” 一群人立刻果决散开,展开攻坚行动。 这下真的死定了!我的腿抖得不能再抖。 不到一分钟,我躲藏的卧房房门就被踹开,三名手持冲锋枪,套着黑色头套的保全人员全副武装的进入屋内大肆搜索。床底、衣柜和阳台检查过后,窗帘及泰迪熊背后也不放过,甚至书桌与梳妆台也被移开确认一番。 我埋在床上的布偶堆里,从缝隙中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冷汗不断狂淌。 骗人的吧?这哪是保全人员,分明是特种部队!赛费儿学院的警备也太夸张了! 他们的行动迅捷而有效率,若再晚个二十秒,我肯定逃不过此劫,幸亏千钧一发之际我变回了按摩棒的模样,硬是扭转了定局。 他们并不认为十来只布偶足以掩住一个人的身体,因此未发现我的行踪便立刻撤出,往下一个可疑地点推进。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劫后余生固然值得庆贺,却也代表我只是空欢喜一场,变回人只是一场短暂的美梦,我现在还是一根长了四肢的电动按摩棒。 他们虽然走了,我仍不敢轻举妄动,过了几分钟,他们搜遍整栋宿舍却毫无斩获,便退回一楼,我这才钻出闷热的布偶堆,蹑手蹑脚摸到门边,趴在地上从门缝偷听外面的谈话。 “任务结束,确认目标已经逃逸。”冷硬无情的男声说道。 “不可能,我们已经堵住了所有出入口,他不可能还逃得掉!”刚强的女声说道。 “没关系,绯月,找不到就算了。”漂亮房东劝解道。 “小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女子宿舍出现色狼可是很严重的大事耶!”她义愤填膺道。 “这……” “若各位小姐不介意,我会在屋里的必要地点装设监视器,维护你们的安全。”冷硬无情的男声说道。 “反对!”几乎所有女孩都异口同声道:“这是一种变相的偷窥!” “不同意那也不勉强。”男人说道:“对方既能突破十来人的包围逃逸无踪,想必具备相当的军事背景。小姐们若碍于隐私不愿布下防御线,就请平时多加小心了。” 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他不是委婉讽刺女孩们的封锁漏洞百出,就是怀疑漂亮房东根本是眼花。 追捕未果,保全人员留着也无意义,集合点名完毕后,整齐划一的脚步退出了宿舍。我趴在阳台边看着那群特种兵一一走上军车,发话的那个男人很好认,最像指挥官的人就是了。 他最后一个步上军车,发车前,还冷冷的对着门口道:“往后若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应是不需要我们出马了,如果你的筋骨并没生锈,摆平这点问题就与喝开水一样。希望不是我高估你了,德雷克的女儿。” 德雷克的女儿,那是什么意思?我满脑子问号。 军车缓缓驶离后,不到十秒,火山爆发似的怒吼声就响彻了云霄:“气死我了,那是什么态度?哈里森那个可恶的臭老头,上过战场有什么了不起!” “老头?他看起来才三十多岁……” “三十多岁又怎样?他和我爸已经有二十年交情了,不是老头是什么!”杀气腾腾的声音活像吞了炸药般,“可恶的老头子,居然这样讥讽我。好,我就拿出真本事,逮住那暴露狂给你看!” “不许在院子里埋地雷!”几个声音立刻阻止道。 地雷?她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为什么?地雷便宜又好用呀!”火药般的声音立刻灭了不少焰气,“只是拆除时有点小麻烦,不过买都买了……” “那就拿去退货!”风铃般的声音怒道:“你上个月不就因为这样,害学校换了三个司机、两个邮差,结果连个小偷都没抓到!” “那次只是运气不好,之前不都很有成效?抓到内衣贼的时候你还说……” “之前是之前,现在校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若你再敢在校地里埋设一个地雷,立即强制退学,这比捉不捉得到色狼还重要!” “噢,好嘛……”听见“退学”二字,她立刻乖得像见了猫的老鼠。 放弃也好,若真埋了地雷,遭殃的也只是无辜人士。我心想道。 总算这次的危机安然度过,可以轻松了。我匍伏着爬过窗沿,回到房内,轻轻关上纱窗。 “什么声音?”她突然道,其他人则是“咦?”了一声。 “果然!”焰腾腾的声音道:“那色狼还在!”啪嗒啪嗒的脚步立刻火速冲上楼梯。 她是有顺风耳吗? 我吓得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钻回布偶堆里找掩护,刚把最后一只兔子布偶顶在头上,房门就被毫不客气的踹开。 天啊,她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娇小玲珑的红发女孩全身笼罩在火焰中,灵活的大眼凶狠瞪着家俱仍未归位完全的卧房。 她有着运动员般,一种活力十足的美。大概是经常运动,肌肤充满弹性,光泽明亮,配上娇巧的身材,灵活的动作,让她有如太阳魅力四射。不过此刻她肩上却扛着令人无法想像的庞然巨物,害我险些扑倒在床。 一……一支火箭筒? 这间宿舍里到底都住了些什么人啊! 虽然看起来像玩具,但看她肩膀沉陷的程度,我宁愿相信那是真品。 “绯月,你小力一点啦!要是把门给踹坏了,你得负责修好!”可爱声音喘呼呼道,不一会儿,一名金发碧眼的女孩就赶到门口,她一瞧见运动女孩肩上的毁灭性武器,顿时惊呼制止:“等一等,你想把我的房间炸掉吗?” “纱真,怎么了?”风铃般的声音传来。 “呜……风华,你看啦,绯月她又来了!”纱真慌慌张张的跑到走廊上,将风铃女孩拉了过来,剩下的四名女孩则慢慢走到门边,等着看好戏。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名相貌气质不同、各具美感的女孩们站在一块,天下男人都要为之倾倒!除了漂亮房东,其他女孩我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我只能从她们的声音与彼此的称呼去分辨。 有着风铃般声音的女孩──风华,看见运动女孩的行头,立刻质问道:“绯月,你不说这玩意早就退了,怎还在你手上?” “我是退了。”绯月立即解释:“但是梅森说早过了七天鉴赏期,所以不能……” “我才不管那势利的军火贩子怎么说。”风华态度十分强硬,“只要有心想退,没什么退不掉的!” “风华好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 部分阅读 “我是退了。”绯月立即解释:“但是梅森说早过了七天鉴赏期,所以不能……” “我才不管那势利的军火贩子怎么说。”风华态度十分强硬,“只要有心想退,没什么退不掉的!” “风华好有气魄!”纱真不明所以的拍着手。 “我也说过好几次了,但他就是不肯让我退啊。”绯月无力的辩解。 “哦,是吗?”风华叉着腰,分明不相信这拙劣的借口。“那你就这么跟他说,他要不肯接受退货,大不了我们钱不要,炮弹免费打回他的老巢,炸得他军火库连环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好嘛,我知道了。”绯月无奈的放下炮筒,“我回房填退货单就是了。” 她怅然若失的拖着炮筒离去,而纱真则立刻握住风华的手感激道:“谢谢你,风华,多亏你救了我的娃娃!” “我是在救我们的命。”风华声明,“房子若被绯月夷为平地,我们也死定了。” “就算那样,你还是我娃娃的救命恩人呀!” “就当是那样吧。” 纱真,人家可不是在谦虚啊!我心想着。 风华叹了口气,道:“真是!我都要梅森抽百分之两百的税了,绯月还哪来那么多闲钱买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她拿出随身小册看了看:“抱歉,纱真,我先回房打个电话。” “喔。”纱真看着她雪白的颈背,替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风华到底在说什么呀?她和那个叫梅森的人有关系吗?” “有啊。”柔柔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什么吗?快告诉我嘛,四叶!”她撒娇道。 名为四叶的女孩不紧不慢的说道:“风华家里是营商的,听说她弟弟是个军火贩,也是梅森的亲密伙伴。风华禁止他俩向绯月兜售武器,就算绯月要买,也得抽重税。事实上,梅森看在绯月是伙伴姐姐的同学分上,常私下打折,算是卖给风华家面子。” “原来是这样啊。”纱真听得一愣一愣,“那你怎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风华?” 四叶但笑不语。 第一集第四章探险 “既然没事了,那就解散吧。”另一名女孩冷冷淡淡的说道。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于是各自回房,只剩可爱的金发女孩留了下来。 原来这是她的房间。 她的身高与绯月相仿,身材却较为纤细,如果说绯月是个运动女孩,那么她就像个洋娃娃,无尘的气质与童话书中的精灵相若。 “讨厌,怎么变得那么乱?”她环顾着凌乱的房间嘟起嘴,“人家的娃娃也堆的乱七八糟!”说着,径直往床铺走来。 慢、慢着,快停下来! 她越走越近,我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前后左右上下都被布偶夹得死紧,轻轻一动就会全垮下来,我只能强作镇定硬挺着,脑袋操得快过热当机,却还想不出个办法。 她走到床边,左膝压在床铺上,一手撑着床面维持平衡,一手则往我这里伸来。 发育中的酥胸在微敞的领口中若隐若现,配合制服的蓝领衬托,更显雪白。大胆的跪姿,加上她一脸无邪,简直诱人犯罪。 美景当前,我情不自禁恍神了会儿,虽然立刻非常有节制的回到了现实,她的指尖却已触到了兔子布偶。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空前的大危机! 从刚才的表现推测,可知她是个有点孩子气的女孩。你知道的,小孩子很情绪化,什么话都不避讳,不像漂亮房东还懂含蓄。她若发现了我,只怕会新奇的到众人面前现宝,闹得人尽皆知。 她轻轻提起了兔子布偶的手,可我却无法阻止。 我忍不住将身体往下沉了些,布偶们却开始移位,吓得我立刻僵直的止住动作。她并没有发现异样,提起兔子布偶的行为依旧在进行,我就像困在网里正被拉上岸的鱼,只能绝望的幻想各种可能的死法。 距离从兔子布偶的乡村裙装下现形,只剩两秒。 “咦?” 突来的疑呼令我僵了一僵。她该不会从布偶阴影下瞧见了我的身体? 我不敢再妄自挪动,就怕更引起她的注意。好在她眼里虽有好奇,但还不到怀疑的程度。 “纱真。”生死存亡间,救命的叩门声响得正是时候。 “什么事?”她停下动作,回头应道。 我认出那是漂亮房东的声音,她回房见不着我,该不会以为我正在他处试图偷窥吧?坏了,要是让她发现我在纱真房里…… 我脑海里不受控的浮现出十八禁的凌虐画面。 “刚刚让大家虚惊一场,真的很抱歉。今天让我代你下厨,当作是赔罪好吗?”她说道。 呼,原来是我穷紧张了!我松下心神。 看来漂亮房东已经决定把看见变成人形的我当成幻觉,不晓得她会不会怀疑自己可能是潜意识里欲求不满? “你等一下。”纱真跑到书桌前,查看着贴在墙上、被彩色铅笔涂得花花绿绿的的轮值表,打开房门对漂亮房东道:“今天负责煮晚餐的人是四叶喔。” “啊,是这样吗?”漂亮房东脸儿微红,“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 “没关系。” “那我去跟四叶说一声,打扰你了。”她挥了挥手,往走廊另一端走了。 纱真关上房门,回到床上继续关心她的娃娃。 她不会发现我吧?我藏在床底下,望着她那一双绿色大眼蛙拖鞋不安的想道。 趁有漂亮房东争取时间,我立刻逃出了布偶堆,跳下床时顺道扯下了泰迪熊脖子上的红色花格领巾,遮掩不雅的外观。因为时间紧迫,我只匆匆把布偶叠回大致的形状,至于次序和方向我并没有记得很清楚,但兔子布偶坐在顶端的宝座这点总没错。 虽然不能算做的天衣无缝,至少她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发觉吧? “咦,小羊宝宝怎么跑到最下面去了?大熊熊的领巾呢?” 听见她的惊呼,我差点吐血。 可恶,没事干嘛自掘坟墓?我这手还真是该死的贱! 布偶的移形换位并没有激起纱真太大的求证心,她倒是紧张的四处寻找泰迪熊的失物,床上能翻的全翻过一遍后,她甚至费力搬开泰迪熊,检查领巾是否被压在它的臀部下。到处都找不着,她最后跳下床,趴在床边朝黑漆漆的床底伸手直探。 “找到了!”摸到了领巾一角,她开心道,捉着红布就往外拉。 我缩在最黑暗的角落,全身上下用领巾裹的密不通风,只露出两颗圆圆眼睛窥探她的动作。她这一扯连我也一块儿往外拖,见光死的我登时与她拔起河来。 感受到反方向的施力,她加重了力道,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生命安全,我死命顶住,两股力量强悍对峙着,最后还是因为她怕把领巾扯破,才松了手。 “被床头柜压住了吗……”她喃喃困惑道:“那就只好请绯月来帮忙了……”她站起身,但才迈开两步却又迟疑的停下,“我才不要,绯月刚刚还想炸掉纱真的房间呢!”她生气道。 呼……好险! 我将已提到喉头的心脏咽回原处,看着那双大眼蛙拖鞋缓缓移动到书桌前。上方传来开关抽屉与翻找的声音,没多久她又绕了回来,俯下身趴在床边。 “啪嚓!”一声,一道黄色光束照在了我的脸上。 她手里握着小型手电筒,与我四目相对,眼里满是吃惊。 “啊,老……” “别叫!”见她有尖叫的迹象,我立刻出声解释:“我不是老鼠,老鼠不会说话。” 她惊得结结巴巴:“那……那你是谁?” “我是……”刺眼的光线让我不禁别开脸,我捉紧领巾,脑中闪过书架上的童话绘本,“我……我就是传说中的小矮人。” “小矮人?”光彩瞬间取代了她眼中的畏惧。“真的吗!” “嗯,真的。” “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嘛……我的祖先原本居住在欧洲泰晤士河沿岸,后来因为国与国间贸易频繁,便随着贸易船移民此处落地生根。今天我本是路过,没想到你们这儿却出了大事,我一时走避不及,就被困在了这里。”我正经八百的胡诌。 “好可怜喔。”她听得同情心泛滥,“但是……泰晤士河好像在英国?” “呃,英国?这个嘛……”我心里一惊,急中生智想了个理由自圆其说:“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泰士晤河,那是条发源于北欧,只流经两座村庄的小河,因为太小所以没有标记在地图上,但因为与泰晤士河名字雷同,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原来是这样……”她认真的点头。 多亏她的单纯,让我又幸运逃过一劫。 看来我不只国文烂,连地理也是惨不忍睹!欢喜之余我也不忘认真反省。 “有件重要的事一定要跟你说。”我得防止她把我的事情宣扬出去,“我们矮人一向躲在深山不与人类交往,今日我偷溜出来玩,已违背族规,又不慎被你给发现,更是大罪。我希望你能把看见我的事当成秘密,别对任何人提起,行吗?” “我答应你。”她点头如捣蒜,“那,小矮人先生,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不行。”我一口回绝,“看到小矮人的脸会招来不幸,为了你好,千万别冒这个险。” 让你看见那还得了? “但是书上并不是这么说……” “那是传说,不可尽信。”我越说还越像真有那么一回事,“虽然不能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外表和书上画的相去不远。”我昧着良心说道,谎报总比提升她的好奇指数好。 她听了之后兴致果然没那么高,但仍不是很满意道:“每本书上画的小矮人都不同呀!” “小矮人长得也并不全都一样,就像你们人类,有不同的人种、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身高和面貌,这是同样的道理。” 她很受教,一面听着我滔滔不绝,一面不忘勤抄笔记。 “那么小矮人先生,请问你的肤色是什么颜色?” “叫我小摩就行了。”她崇拜的眼光不断投射过来,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正接受记者采访的知名影星,“我有着像东方人一样的黄皮肤。” “黄皮肤……”铅笔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记着,“你有多高?你的族人也都和你一样高吗?”她又问道。 “我的身高嘛……”我尽力回想纸盒上的规格标示,“有三十公分,我的同伴虽然有高有矮,但差异不大,最矮的只有二十三公分,最高的就是我。”我自鸣得意道。 不对,这有什么好自豪的,就算再长还不就电动按摩棒一根? “小摩,你怎么了?”见我不知何故失意的跪倒在地,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我强忍心中的悲恸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只要别太过深入,我都可以回答你。” “小摩你真好。”她露出天使般的灿笑。“我想知道你的血型和生日。” “我……没有血型。”我可没忘了我的身分是小矮人,“我的血液成分和你们人类不同,无法适用你们的分类。至于生日,则是四月四日。”突然发现,我跟四还真有缘,难怪早死。 “四月四日?那才刚过不久耶,你等一等。” 她放下纸笔,绕过半个床铺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精美的红木盒,谨慎小心的捧到床边,轻轻放在地上。 我好奇的挨近,她掀开盒盖,木盒里霎时流泻出优美的古典乐曲。 “小摩,这个送你。”她从音乐盒里取出一条粉红色的贝壳项炼,“这是去年夏天我在海边捡到的纪念品,虽然晚了好几天,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她将项炼反覆绕成了几个小圈,套在我的脖子上。 “谢谢……”抚摸着她送的礼物,我感动得无法言语。 “啊,对了!”她突然拍了下手,“我帮小摩你烤个蛋糕吧,甜点可是我的专长呢!” “不,不用了。”我制止道,但她仿佛没听见般,兴高采烈的抱着她的甜点书下楼去了。 我心头暖洋洋的,她对我的态度跟漂亮房东比起来根本是天壤之别,也许……从漂亮房东换成一个可爱房东也不错! 晚餐后,她端了一个咖啡盘大小的黑森林蛋糕进房来,不知人间的食物我能否消化,但在她笑咪咪的注视下,我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个精光。 “小摩,你会一直住下来吗?”准备沐浴的换洗衣物时,她这么问我。 “这个……我只能在这里待上几天,要是出来太久,族人说不定会以为我是被野兽给吃了吧!”我抚着撑得鼓鼓的肚子,吃力的回答。 这里的生活条件很诱惑我,但不知为何,我的脑袋里却浮现漂亮房东成天生气的俏脸。 怪了,干嘛非得想起她不可,难道我有被虐狂不成? 我猛力摇头想甩掉那个幻影。 “小摩,你怎么了?”纱真见我举止怪异,不禁问道。 “没事,有只虫子跑到我耳朵里了。”我撒谎道。 “那我帮你清一清。”她当真放下脸盆,找起耳挖子来了。 “不用了……它已经飞走了。” “喔,这样呀。” 她真的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话。 “纱真。”风铃般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喊着。 “怎么了?”她紧张地望了我一眼。 “一起洗澡吧?” 我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一溜烟躲回暗处。 “纱真,没问题,你可以做的很好的。”她喃喃为自己打气,然后打开门,一脸无事道:“好啊。小澄呢?” “她说想留下来洗好碗盘,要我们几个先去。”风华说道。 “嗯,那走吧。”她点点头,回头往房里望了一眼,便关上门走了。 “小摩,你午餐想吃什么?”纱真坐在床上,一早就拿着针线不停缝缝补补。 她的手很巧,布偶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水准绝不逊于服装设计师。 “只要是你煮的都好。”我裹着领巾,坐在她的对面。若不是房间全天候都开着空调,只怕我不热死也要闷昏。 “讨厌,小摩你真会说话。”她开心的翻着身旁的食谱,“什锦咖哩和牛肉烩饭,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嗯……牛肉烩饭吧。”我考虑了一会,“但分量少一点,大概一个饮料瓶盖就够了。” 事实上,昨天那块黑森林蛋糕跟本没有消化吸收,我腹胀了好几小时,最后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半夜跑进厕所里大吐特吐。 “你食量好小。”她噗哧笑道。 “因为我是小矮人啊。” 就人类和按摩棒的比例来看,一瓶盖的食物是少了点,但相对的,带给我的负担也较小。 “那就决定是牛肉烩饭了!” “对了,今天是星期五,你不必上课吗?” “早上的政治史我不太想上。”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 “也对,听起来很无聊。”我顺着她的话尾道。 政治原本就充满谎言,学多了也只是抹杀罪恶感,精进说谎的技巧罢了。 “完成了!”她咬断线头,满意的看着刚完成的连帽斗篷,笑咪咪的对我道:“小摩,你穿穿看,不合身的话我再改。” “这……这是特地为我做的?”我接过新衣服,不敢置信的问。 “嗯,你老是裹着大熊熊的领巾也不是办法,而且也很不方便吧?”她笑的像个天使。 蓝银两色的布料,缝成帅气的款式,我在床下换好装,斗篷的长度恰好遮住身体,只露出四肢。不知这是什么布,又轻又透气,穿起来非常舒服。 “很合身。”我在她面前展示道。 “太好了,小摩你穿这样很好看。” “那领巾等我洗干净之后再还你吧?”我不好意思地拿着临时借穿的衣服道。 “没关系,我来就行了。反正洗衣服时顺便嘛!”她笑道。 真好,要是漂亮房东,绝对二话不说扔进焚化炉里烧得一干二净。 她收拾着针线盒,手机却在此时响起,她恍若未闻,只忙着把盒子塞回书柜上。 “你不接吗?”我问。 “不接。”她赌气道。 “是催你去上课的吧?”我从她的反应猜测道。 对方显然不放弃,过了几秒,手机又扬起轻快的旋律。 “不接就是不接,别再打了!”她生气道,矮柜上的电话也随之响起。 “你还是接吧。”我叹气道,看来对方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狠角色。 “讨厌!”她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按下手机的通话钮,“喂,我是纱真。” 手机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眉头越皱越深。 “不要,我不会去上课的!什么……我不管!别再打电话来了,我跟小摩正在约会,不要来打扰我们!”她按下电源键,阻断对方模糊的劝说,激动的将手机用力摔在墙上。 “这是何必呢?”看着地上破碎的尸骨,我心里疼得要命。那可是要价三万的最新机种啊! “对不起……”她道着歉,却不是为我所在意的那件事,“我一不小心就把小摩你的名字给说出来了,求求你别生气好吗?” “我没生气。只是个假名,应该没什么关系。”我说道。 和这么可爱的女孩“约会”,听了真令人飘飘然。 “刚打电话来的是同学吗?” “嗯,是小澄。”她一把扯掉电话线,房里登时宁静许多。 “什么!”我登时从床上摔了下来。漂……漂亮房东? “小摩,怎么了?”她起了疑心。“难道小澄也认识你吗?” “这个……”我支吾着。 漂亮房东听见我的名字,十成十会立刻回来,到时纱真若不伸出援手,我肯定过不了关。 为了得到她的帮助,我不得不一再撒谎道:“其实她昨天看到的人就是我。因为我们矮人平时都赤裸着身体行动,才会不小心吓到她。我原本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后来你们聚集到房间外,我在床下偷听着你们的谈话,才晓得她是谁。” “但小澄并不知道小摩就是你呀!” “不,我想她知道。”关于这点,我必须吐点实,否则日后她在漂亮房东面前小摩长小摩短的,我可就完了,“刚才接通手机,她肯定听见房里的电话声,你说和我在一起,但宿舍里怎会有男人在?她不将两件事联想在一块儿也难。” “这么说是我害了你了?”她自责不已,不是第一目击者的真相似乎也令她感到伤心。 “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打来的人正巧是她罢了。”我赶紧安慰道:“纱真,我需要你的帮忙,要想让事情不被公开,就只有靠你了。” “不要怕,小摩,不管是什么忙我都帮。”她勇敢的为我打气道。 校车轰隆隆的引擎声很快停在了宿舍门口,回来的除了漂亮房东,还有风华和绯月。 “纱真,小摩在哪里?”漂亮房东紧张又愤怒道。 “小澄,你在生什么气啊?”纱真躺在床上,一脸迷惘。 我从缝隙里评断着纱真的表现,她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你……你刚刚不是说和小摩正在约会?”漂亮房东很明显的并不相信,纱真说出那名字纯粹只是个巧合。 “哼,那是骗你们的啦!”纱真噘起嘴儿,“谁叫你们不让我好好休息!” “纱真,你这么做让我们很担心耶!”绯月的双颊,不知因生气还是外头热呼呼的天气而红艳至极,“为了你,我们三个连课都一起跷了!” “好了啦,骗人总比是事实好。”风华道:“纱真,以后不可以这么做了。” 两个不知情的女孩念了几句,也就消除了疑虑,但固执的漂亮房东却坚持要把我揪出来。 “纱真,你的房间可让我稍微找一下吗?” “喔,好啊。”她大方道,神情没有任何一点儿不自然。 这可是最大的赌注,我早预料漂亮房东会这么要求,于是和纱真商量了之后,决定将计就计,彻底让她死心。 漂亮房东从纱真脸上瞧不出端倪,便亲自动手,从书桌踏板下开始找起。 真不愧是有经验的女人! “小澄在做什么?”绯月指着转向搜起抽屉的漂亮房东,偷偷问着风华:“那种地方连半条腿也塞不进去吧?” “我也不知道。”风华摇摇头,悄声道:“这几天最奇怪的就属小澄。” “我也这么觉得。” 纱真见漂亮房东净往奇怪的地方找,忍不住开口道:“小摩在这里啦!” 漂亮房东一听,果然火速回过头来,“在哪?” “就在这里呀!”纱真晃了晃右手,一只可爱的磨菇宝宝正咧开大嘴开心的笑。“这是我的小磨。初次见面,你好。” 漂亮房东愣了一愣,虚脱似的跌在地上:“此磨非彼摩呀……原来是误会一场。” 错,这叫反将一军。 身为计谋策画者的我不禁得意的窃笑,能在短时间内缝好布偶,也多亏了纱真的好技术。 “只是开个小玩笑嘛,谁知道你们这么认真。”纱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用想的就知道了嘛,门禁这么森严,男生怎么可能进的来?” “可恶,你这个死小孩……”绯月有些被激怒了,“我们可是担心你出事,才在大热天里冲回来的!” “才怪,你们会回来只是因为我不想去上课,根本不是担心我。”纱真任性道。 “你说什么!” 喂喂……纱真,做做样子就好了,可别真的吵起来啊。虽然政治学真的很无聊,但也犯不着为了一门课和室友翻脸吧? “好了,都先别吵。纱真,我问你,你不去上课是因为今天的客座教授吗?” 还好风华够理性。 “我不知道!”纱真否认,但她的表情分明就是那么一回事。 “别使性子了,我们来学校的目的是学习,可不是逃课。就算再怎么不想见到父亲,也不能把公私混为一谈啊。”风华道。 “才不是因为这样!”纱真仍嘴硬。 “好,那你说,如果客座教授跑来教家政课,你会乖乖去上课吗?”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 政治学教授变家政课老师?的确,这个比喻不太好。 风华沉默了一阵。 “要是你肯去上课,我送你一百只娃娃。” “不要!” “附赠全套衣饰。” “不要!” “外加迷你娃娃屋。” “不要!” 诱之以利这招对纱真也无效。 也对,娃娃和衣服纱真自己就会做了,买娃娃屋的钱对这些千金小姐来说,更是不放在眼里,对一般娃娃爱好者来说,这或许是重利,但对赛费儿学院的学生而言可就不一定了。 “全部乘以十倍。”风华下了帖猛药。 “不要!”纱真依然坚持立场。 “谈判破裂。”风华弹了声响指,绯月立刻走到床前,一把扛起纱真。 “不要,快放我下来!”悬空的双脚不住乱踢,“我绝对不去上课!” “那可由不得你。”风华瞬间成了情势的掌控者,她满意的看着纱真徒劳无功的反抗,笑的像童话故事里的邪恶巫婆,“你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了,要想活命,就得乖乖照我的话做。” “风华,你这样好像恐怖分子……” “这是必要的恶。”对于绯月的吐槽,风华义正辞严的表示。 “讨厌,绯月,你这样帮着风华到底有什么好处?”纱真大叫道。 “我只是想帮助你减少旷课节数。”绯月吃力的压住她不安分的双腿,一个不注意,填满九毫米子弹的弹匣滑出了袖口,纱真一见,更是气愤的挣扎。 “少假惺惺了,你明明就被风华收买了!” “那是两码子事。”绯月撇清道。 “小澄,快救救我。”眼见风华和绯月连成一气,纱真转而向漂亮房东求救。 漂亮房东看着她苦苦哀求的面孔,为难道:“对不起,纱真,我想学生还是别无故旷课比较好……” “说的好!”风华一个拍掌,“那我们走吧。” “不要,我不要!”纱真被强行扛出了门,“我还没做牛肉烩饭呢……” “放心,中午我请客。”风华摇摇饱满的钱包道。 “我才不希罕你请!” 哎,还真是善变,昨天还称人家是恩人,今天却变成坏人了。 校车往学院驶去后,我才爬出了纱真的书包。 房门没来得及关上,也就是说,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我有了一个大好的冒险机会。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现在既有充裕的时间,何不趁机参观一下? 决定好之后,我便开始了探索之旅。 不知道宿舍一共有几层?我走到楼梯间看了看,发现这是一栋四层楼建筑,榉木扶手顺着楼梯弯成优美的弧度,我踩下木质阶梯,从一楼开始看起。 宿舍前院植着一大片绿油油的草皮,蔷薇丛篱笆般围起了整栋建筑,芬芳的花香吸引蜜蜂蝴蝶忙着采蜜,从车道分支出的小径一路延伸到门前,走进门内,脱了鞋,踩上的是磨光的大理石地板。 客厅十分宽敞,光线明亮通风良好。墙上挂着几幅不知名的油画,还有电视、皮质沙发与石砌的壁炉,改用空调的现在,壁炉的使用已大不如前,我摸摸内壁,干净的不染一丝灰尘。 饭厅和厨房仅有一墙之隔,同样消耗了大量的木料,我仿佛误入了巨人国,所有家俱在我眼里都大上了好几倍,因为没什么好看,我只停留了一会儿,就上了二楼。 爬楼梯时简直累人,十五公分的阶梯高度正好是我身高的一半,我得手脚并用才能攀爬而上,从一楼到二楼就足足花了二十分钟,其间还包括我因为不慎一脚踩空滚回一楼,而必须重头爬过的时间。 我喘吁吁的逛过一圈,二楼一共有五间房,除了三间卧室,还有储藏室与卫浴间。 爬上三楼的时候,我已是手脚发软,由于房间的配置与二楼一模一样,在此就不加详述。 只剩最后一楼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攻顶”,我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两腿一伸提前拜访守门人大叔去了。 二、三楼加起来只有六间卧室,也就是说第七个女孩独占了一整层楼。 我原是这么想,但其实不然。四楼共有四间房:卧室、练习室、和一间用数条铁炼锁起的小房间,我一眼就被这怪房间给吸引住了。 第一集第五章遇劫 门板被整个涂黑,上头用红漆绘了个狰狞的骷髅头,警告来者私入绝对没好下场。门缝底下不断涌出阵阵阴风,其中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难闻怪味。我掩鼻而退,寒毛倒竖。 门内从刚刚就一直传出冒泡的声音,随着时间经过,也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急得就像火山要爆发了一样。 里面究竟在做什么实验? 这门我打不开,也不想开。我虽看淡生死,但仍爱惜自己的身体,人家既然好心告诫,我自然守理守分,不敢擅越雷池。 退开了危险地带,我继续前进,经过卧室后,来到了练习室。 练习室里摆着钢琴、小提琴和长笛,墙上挂着十来幅音乐家的肖像,由于东西不多,感觉起来就特别敞亮,我随便走走看看,没多久就走了出来。 探索之旅大致上算是告一个段落,除了纱真房门是虚掩着之外,其他卧房都是关着的,也不知是否锁上。我人矮手短,构不着门把,因此无法入内参观,实在扫兴。 旅程结束后,我必须回到纱真房间,下楼梯时比较容易,我一蹦一跳的跃下台阶,跳到三楼时,脚疼的受不了,便改以双手撑地,背对前方缓缓滑下。 就这样磨蹭着回到二楼,我累得瘫在地上起不了身,干脆面朝天花板呈大字型躺下来,好好休息一番。 真不愧是有钱人的宿舍,连天花板也雕了不少图案,这栋房子要是拿出去卖了,赚的钱不知能让寻常人吃多少年? 胡思乱想很快就结束了,明明是休息,我却越躺越累,或许是地板太硬的缘故,我的背脊隐隐生疼,翻了个身,疼痛依旧,甚至逐渐加剧。 这种痛很熟悉,熟悉的让我隐约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却又半信半疑。想爬起身,却发现四肢疼得都快麻痹了,我只好靠着扭动与滚动,忍痛褪下衣服。 持续的发热与疼痛让我恨不得撞昏自己以求解脱,经历一分多钟煎熬,一切才缓缓平息。 我满身大汗紧握着连帽斗篷,幸亏做了正确的决定,我可不想半天不到就毁了纱真为我缝好的衣服。 四点三十分,我准时变成了人形。 这有点像变相的灰姑娘,差别只在于主角性别与变身时间。接下来我有一小时的时间品尝自由,但五点左右女孩们就会回来,到时该如何躲藏又是个麻烦。 为了掩饰半小时后的“失踪”,我在纱真房里留了纸条,大意是说我有事必须离开,要她别费心找我,然后又到漂亮房东那儿留了相同的字句,鉴于她的洁癖,我特别注明全程都戴着手套,免得她看也不看就扔进了垃圾筒。 准备完毕之后,我躺在纱真床上看了点书、听了点音乐,见时间差不多,才带着小斗篷和那支不太可靠的手机躲进了二楼的储藏室。 储藏室里通风十分不良,空气里带着一点灰尘与霉味,里头窄小的几乎没有容身之处,我挤了进去,正好塞满剩余空间。老实说不能挺直腰站着很不舒服,但楼下已传来开门的声音,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跑到三楼,而且那也太冒险,只有忍耐着关起门,等待变身的时间过去。 “我要休息了,你们谁都不许吵我!”纱真一进门就气呼呼说道。 “先吃个晚饭再上楼吧?”四叶在楼下喊着。 “不要!” 房门被用力的甩上,显然纱真仍余怒未消,看来她与父亲的关系还真不是普通的恶劣。 趁着变成人所有东西对我还是普通比例时,我尝试着将电池装回手机里,实验的结果显示能够正常开机,只是萤幕一直闪动。幸好严重损坏的只有外观,到时候只要拨号请纱真来救我就行了。 我就这样盯着手机萤幕上的显示时间,看它一分一秒的变化,当它跳到五点半,我的身体也准时缩小回按摩棒的模样,到刚才为止还觉得窄小的地方总算不那么让人难受。 我穿回衣服,摸着按键,准备打给纱真。正要拨号的时候,才发现遇上了大问题。 纱真的手机在我手上,她房里的电话号码我却不知道,我该如何让她来救我? 储藏室里的杂物堆我爬的上去,却碰不到门把,想单枪匹马从这里出去,机率是微乎其微,要是这支手机纱真还想留着,我或许还有点获救的希望,但若要她没事打开储藏室的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现在二楼只有纱真在,我将铃声调到最大,企图引起她的注意,但两道门板的隔音效果比我想像中来的好,响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无。在手中资源用尽之前,我并不想太早放弃,我查阅了电话簿,幸运的发现漂亮房东的手机号码。 我拨了通电话给漂亮房东,她很快的接起。 “喂──” 我正要答话,心念一转,切断了通话。 萤幕显示通话结束后,我又拨出同一支号码。 “喂?” 她清脆的声音一传出,我再度切断通话,又重拨了第三次。 “喂,是纱真吧,为什么不说话?”漂亮房东的口气有些不悦:“别恶作剧了!” 我不理她,照样切断通话。 第四次拨出时,她连接都不接,直接挂断了电话。过没多久,便如我所愿的跑去敲纱真的房门。 “纱真,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打了电话却又不出声?”我听见她不太高兴道:“你是不是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气?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呀!” “你在说什么?”纱真迷糊道。 “别装傻了,你看,我手机里还存着你的号码呢。”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而且我的手机早就坏了!”被诬陷的纱真也生气道:“不信你看,我的手机还在……咦,我的手机呢?” “是你故意藏起来了吧?” “我才没有!” “算了,我原谅你。”漂亮房东大概也知道自己上午先对不起人家,“别再这么做了。” “才不是我做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吵架吗?”一楼的四叶闻声问道。 “没事,小误会。” 漂亮房东一下楼,我立刻按照计画开启铃声,纱真果然听见了。 “是谁偷走了我的手机!”手机被偷不只是遭受冤枉,还代表着有人未经允许擅入她的房间。纱真气愤难平的循着铃声找到储藏室前,一打开门,看见的却是站在地上的我,“啊,小……” “嘘!”我作势要她放低音量。 “小摩!”她蹲下来,激动的抱住我,“我好担心,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我又不小心被困住了,还害你被漂亮……被室友误会。”我的脸磨擦着她的胸部,柔软的触感与她身上微甜的体香让我紧张的捏住鼻子,免得一时冲动,鲜血喷得整个储藏室像凶案现场。 “那没关系。”她一点也未发觉这样的亲密接触,对我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只是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我说纱……纱真,我们还是……先回房比较好吧?”埋首在她胸前,我呼吸困难道。 “啊,我都忘了!” 她惶恐不安的转头看了看,确定没其他人在,才抱着我回房。 一进她房里,我立刻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 “啊,总算回来了!” “小摩,你是怎么跑到储藏室去的?”她把我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呃,其实也没什么啦……”我搔搔头道:“我看储藏室的门开着,就想进去逛逛,谁知不晓得从哪吹来一阵怪风,就把门给吹上了。” “幸好你带着我的手机,要不一个人被关在里面怎么办才好?” “哈哈,说的也是……” 她似乎完全不懂怀疑是怎么回事,但随着欺骗她的次数,我的罪恶感也慢慢变得强烈。 “对了,小摩,你中午没吃,现在一定饿了吧?”她突然想起遗漏的一餐,“你忍一忍,我马上帮你做牛肉烩饭好吗?”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拉住她的衣袖,“下午我有到厨房找了点东西垫垫胃,所以现在不是挺饿。” “你吃了什么?”她问道。 “呃,这个……”糟糕,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我抓着头皮想了半天,最后支支吾吾道:“我吃了……吃了点水果。” “水果?那很快又会饿的。”她不是很赞同道。 “你别特地帮我煮了,那样我会很过意不去。”我老实道。 “那这样子呢?”她提议道:“我肚子饿了,想吃牛肉烩饭,你顺便陪我用餐如何?” “纱真……” “就这么决定了喔!” “等等。”临出门前,我唤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她站在门边,迷惑的望着我。 “你……你可以给我一套制服吗?”我鼓足勇气道,却见她俏脸通红。 “讨厌,小摩你好色!” “不、不是的!”我澄清道:“我想要的是男生制服。” 满屋子都是女性,我可不想老是裸体溜鸟,妨碍风化。 “但我们学校的制服并没有那么小的尺寸呀……”纱真用食指支着下颔,苦恼道:“如果只是需要换洗衣物,我可以多做几件让你替换。” “我要的是一般尺寸的衣服,”我道。“因为我……” 糟了,这该怎么解释?跟她说我会突然变大,还是因为有特殊癖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她笑着答应,也没多问,愣住的人反而是我。 “那……那个……” “除了制服以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大概就这样了吧……” “知道了。”她点点头,“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不要客气。小摩你难得出来玩,应该要带一些土产回去吧?” “是,是啊……”我正愁没借口,没想到她连理由都替我找好了。 “那就先这样啰!”她对我一笑,似乎忘了先前还气着说不想用餐的事,神情愉悦的挽起袖子下楼作饭。 我望着关上的房门,感触良多。 她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不知道我丑恶的真面目,假扮小矮人的我是否在玩弄她的梦想呢? 快递的服务效率很不错,星期六一早,全新的制服就送到了。 “小摩,我们学校的男生制服很棒喔,你看看喜不喜欢?”纱真眉飞色舞地拆着纸盒上的缎带,我跪坐在盒边,缎带一解开,便帮她掀起盒盖。 咖啡色制服整整齐齐折在纸盒里,纱真拿起外套稍微抖开,连着衬衫长裤一起摆在床上。 “怎么样?”她十分自信道。 我站在摊开的制服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实在太惊人了! 高级的布料、精致的车工、还有代表昂贵与品质的国际知名厂牌,但这并不足以大惊小怪,最重要的是……这是制服吗? “纱真,这……” “是制服。”她肯定的点头,“很棒对不对?” “呃,嗯……”棒是棒,不过……我的表情不断变化,不管从哪个角度观看,它看起来实在很像军服。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将制服放回盒里,盖上盒盖,“对不起喔,小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4 部分阅读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将制服放回盒里,盖上盒盖,“对不起喔,小摩。我也想缝一套给你穿,但是我的能力不足……” “没关系、没关系。”要露脸的衣服我也没那胆子穿,“纱真,你周末都不用回家吗?”我看她一派悠闲,似乎没打算开始打包收拾东西,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她奇怪的问。 “你不是住宿生吗,难道上了一星期课,不想回家住个两天?” 她的脸色黯了下来。 “如果家里欢迎我们,赛费儿学院就不会有学生宿舍了。” “咦?”她的话让我陷入五里迷雾,“学院的入宿条件不是规定以入学成绩择选吗?” “那是假的。” “假的?” “如果有舒服的家可以待,为什么要住在宿舍?” “因为家离学校太远?” “太远的话,坐直升机或私家车来就可以了啊。” 有钱人的想法果然不一样。 纱真告诉我,这里不乏家庭健全、自愿住宿的学生,但大部分都因家庭纷争不胜其扰,干脆躲到宿舍以图清静,在那样的情况下,谁又想将美好假期搅和的乌烟瘴气? “成绩优异什么的,其实只是说说好听。”纱真说道:“虽然也有像琉亚那样,以第一名成绩通过入学测试申请住宿的特例,但大多学生都是办妥住宿登记后,才依成绩高低先后挑选宿舍栋号的。” “所以校方也不算撒谎,只是把顺序给颠倒过来而已嘛。”贵族虽然钱多,但问题也不少,“但是,纱真,不回去的话,你和父亲的关系是永远不会改善的。” “没有用的,我父母的结合是政治婚姻,他们需要的只是彼此的家族势力,生下我只是为了让合作关系更稳固而已。”她情绪低落道:“我觉得这样也好,他们对我虽然有点冷淡,但至少走在路上不必担心会被坏人绑架。” “纱真……” “我说的是真的。”她真诚的笑道:“因为住宿,我才能认识大家。特别是你,小摩,我觉得你就是最大的惊喜。” “哪里,我并没有那么好……”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以前从没想过会有遇见小矮人的一天,虽然一直相信小生物的存在,但每次向其他人说起都会受到大家的嘲笑,但小矮人是真的存在的,你说对吧,小摩?” 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圆亮大眼盯得我发不出声。 我该说“是”还“不是”? “纱真。” 果然来了,救命的神音!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烧了不少好香、积了不少阴德,要不怎么每遇为难之时都有贵人相助,让我绝处逢生? “我想吃通心粉。”纱真在第一时间内把我藏到床底下。 “还早呢,就只想着吃。”打开门,来者是风华。她今天穿着十分清爽的连身裙,好似打算出门。 “今天可不是轮到我做饭。” “我知道,是琉亚。但她今天有事。” “要跟我换班吗?”纱真了然道。 “不,她这次去的地方较远,得下星期一才能回来。四叶和音悠有事得回家一趟,这周末宿舍就只剩我们四个留守,既然这样就别开伙了,一起出去玩吧?” “去吧!”绯月突然从风华背后探出头。 我眼睛一亮。 绯月今天也穿的非常可爱,及腰的粉红色蕾丝娃娃装,配上米色七分裤,让人完全无法和之前那个可怕的兵器女联想在一块。 “一点声也不出,想吓死人啊!”风华拍着胸口压惊,微嗔道。 “对不起嘛。”绯月吐了吐舌,翻开国内旅游手册对纱真道:“你看,地点是你最喜欢的游乐园,不去可惜喔。” “我去!”纱真立刻兴奋的答应。 “祝你们玩的愉快。”四叶正巧从走廊经过,梳妆打扮过后的她格外迷人,“虽然我也想去,但真的很不凑巧。” “没关系,以后还是有机会的。”绯月安慰道。 “纱真,你换个衣服,我们先到楼下等喔。”风华带上门,三个女孩有说有笑的回避了。 “噢。”纱真锁上房门,转头对我道:“小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好啊。”我很心动,但应允了才发现还有个麻烦关卡在。“你们几点回来?” “嗯……正常的话是下午吧!” 下午?这个答案太模糊了啊!我支着下巴沉思。 玩乐是很耗时的,难保一个忘我就逛到晚上去了。 “你赶时间吗?” “不,当然不是。”我打肿脸硬撑道。 身为一个悠闲的小矮人,怎会有要事好赶? “那就好了!”她一把抓起我,不由分说塞进小兔子包包里。 “等……等一下,纱真!” “不许出来!”凌空飞来的上衣正好盖在了包包上。“我要换衣服了,不准偷看!” “好、好……”我立刻缩回准备推开盖子的手。 焦躁难安地坐在小背包里等待,拉下裙子拉链的声音让我心脏重重撞了一下,我立刻在千分之一秒内按住蠢蠢欲动的右手。 不行,纱真这么信任我,要是辜负她的心意,那我可就连禽兽也不如了! 但……一个女孩就在离自己不到五尺的地方宽衣解带,不看的话……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不、不行,我怎可以有这种想法!她是纱真,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忘恩负义。 可是……可是…… 我抱着头,痛苦得脸面扭曲。 好想看啊! “好了。” 挣扎间,她移走上衣,掀开包包的盖子,却看见我抱头蜷曲着。 “对不起,小摩,是不是太闷了?”她大吃一惊,慌了手脚。 “不,没事……你换好了啊!”我惨白着脸道,虽然被斗篷帽子盖着看不到。 幸好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兽性。 “嗯,我们走吧。”她戴上帽子,斜背起小兔子包包,高高兴兴的准备出门。 “你这样很好看。”我衷心赞美道。 她穿着小可爱、蛋糕裙,外搭连帽小外套,可爱得令我头昏眼花。 “真的吗?”她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给了我一个香吻,“好了,小摩,有话路上再说,别让大家等太久。”她把我的头压回包包里,扣上磁扣,留我一人在袋里晕陶陶的。 准备完成后,四名女孩先乘坐校车,到了学院正门再转搭计程车,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后,就抵达了游乐园。 “啊,终于到了!” 风华打开车门,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肚脐露出来了。”绯月道。 “少骗人,穿连身裙哪看得见肚脐?”风华不以为然道:“就算真露出来也不要紧,我又不像你背了个大包袱。” 无形的大石伴着风华诡异的笑容,重重压在了绯月肩上。 “那……那种事就别提了。” “什么包袱啊?”我问纱真,偷偷的从缝隙中往外看。 “哦,那个啊……”纱真同漂亮房东忍不住掩嘴轻笑,却忘了回答我的问题。 “总之,先买票吧。”绯月满面绯红,大声掩饰内心的尴尬:“你们都有带学生证吗?” “当然带了。”风华收齐众人证件,一并交到绯月手里,催着她到售票亭排队买票。 “咦,这不是风家的大小姐吗?” 彰显身分的黑头车猛然在游乐园前紧急煞车,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吓了纱真与我好一大跳。 有钱人本就引人兴趣,加上这惹人注目的行为,行进中的路人全停下脚步,好奇观望。 “欢迎光临我们的游乐园!” 司机打开后车门,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少女从车后座优雅步出。 又两个绝世美女!我看得口水都快滴了下来。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简直像复制出来的,这么热的天气,她们俩却完全不当一回事,穿着长袖洋装,打着洋伞。但为了便于辨认,她们还特意区隔了洋装的颜色。 “琳希、琳娜,你们怎么来了?”风华一脸惊喜。 “是父亲派我们来视察,没想到正好遇见风华姐姐,我想,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吧!”粉红色洋装少女掩面羞怯道。 “但是,没想到却撞见你们买学生票。”绿色洋装少女挑起秀眉,“赛费儿学院的学生买不起全票,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你说话还是这么尖酸啊,琳希。”风华扯出笑容,“不管就读哪间学校,学生就是学生,行使义务的同时,当然可以享有对等的权利,何况少卖四张全票,应不至于让占尽商业杂志版面的环无集团面临财务危机,你就别计较这点小事了。” “可恶……”绿色洋装少女咬牙切齿的握拳。 “其实风华说话也很刻薄啊!”绯月偷偷对漂亮房东咬耳朵。 “琳希,这是你的不对,快向风华姐姐道歉吧。”粉红色洋装少女拉拉她的衣袖。 “……好吧。”绿色洋装少女忽地转怒为笑,“既然风华姐姐这么节俭,四张全票就由我们买单,另外为表示歉意,我和琳娜会陪各位姐姐好好逛逛的。” “那就不用了。”风华头疼的捂着前额。 “风华姐姐,你讨厌琳娜吗?”粉红色洋装少女美目含泪道。 “也不全是这样……噢,对了,你们不是要视察游乐园吗?” “无所谓,反正有专业人员定期安检,二十四小时还有警卫维持治安,说是视察,其实也是来玩的。”绿色洋装少女看出风华并不是很乐意,更是趁胜追击道:“就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吧!风华姐姐难得来这里玩,若是招待不周,我们姐妹回去可难向父亲交代。” “是啊,风华姐姐,我们很久没见面了,琳娜也很想跟您一起喝杯茶呢。”粉红色洋装少女娇怯的绞着十指道。 “……那,就一起走吧。”两人都这么说了,风华没法子,只得答应。 我无声的高举双手欢呼。 这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四名美女增为六名,耀眼的光芒百分百会让所有男人的血压高到破表。 我正傻笑着,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急忙稳住身子,从包包缝隙里见到的却是女孩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纱真大喊:“抢劫啊!” “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卫维持治安,安全的很?”风华不怀好意的问道。 绿色洋装少女脸色难看至极。 “给我追,绝不能丢了环无集团的脸!” 保镳及警卫即刻对空鸣枪,紧追在后。 第一集第六章光速跑者 要当一个合格的抢匪,脚程必须要快,这个人用他的身体让我深深体会到,在黑暗的世界生存下去是多么的残酷! 他用独特的光速跑法,将追逐者远远抛在后头,如果这是个热血沸腾的运动类型故事,想必场边的观众此刻已含着眼泪,满手鲜花与彩带,准备给首位冲过终点线的英雄献上胜利的祝福,可惜这是个抢劫行为,就算他的跑姿再帅、再有男子气概也没用。 我陷在小包包里,被一路遥遥领先的歹徒胁持到了鬼屋。 现代的执法人员就是太过依赖汽机车等交通工具,才会跑没几步就气喘如牛,只能望匪兴叹。 话说回来,把我劫走的家伙体力好,耐力佳,而且还好手好脚的,如果他从良进军运动界,必能成为国家代表队的一员,并在下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刷新男子一百公尺短跑的世界记录,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日之星。 可惜他却为了近利而自毁前程。 一进鬼屋,他完全不受人造的鬼哭神号影响,四下张望后一头钻进枯井鬼女的布景后,显然在作案前已事先探过路。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大气直喘,不一会儿,另一名长相猥琐的男子也喘吁吁的赶来与他会合。 “老大,你瞧,有这么多!”猥琐男子脸上掩不住的兴奋,外衣一抖,哗啦啦掉出十几二十来个钱包,看得出今天的战果还挺丰盛的,“老大,你那边怎么样?” “秽气的事就别提了!”他啐了口痰,从身上大大小小的暗袋里掏出不少战利品,算一算竟不比猥琐男子少,“抢了不该抢的人,现正被追着呢!” “那……那该怎么办啊?”猥琐男子慌张道。 唉,只这么点小挫折就吓得失去冷静,哪能成得了大器? 我为他的无救摇头。 有个不济的小弟,难怪绑架犯能称老大。 “怕什么,还不全被我甩掉了?”不屑于猥琐男子的胆小,绑架犯口气不善道:“马的!没想到竟会遇上这等倒楣事,真是出师不利。带上这么多钱包太招摇了,快把值钱的东西拿一拿,剩下的全扔在前头枯井里就行了。”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两人立刻俐落的搜刮起钱包里的财物。 就行事作风而言,他们还算有些良心。对受害者来说,财物的损失事小,证件的申请才是真正的麻烦,但良心归良心,犯罪毕竟不能姑息,趁他们忙着洗劫钞票和信用卡时,我决定自力救济。 轻手轻脚的在袋里翻找过后,我很幸运的找到一只新手机。 目前整个游乐园里,只有我知道歹徒的正确位置,就算不能打给纱真,只要听见鬼屋的背景惨叫,对方应该就能知道小兔子包包到底落在哪儿。 我拨了通电话给漂亮房东,才刚按下送出键,包包就被人打开了。 “咦,老大,这通电话正在拨出!”猥琐男子看见萤幕上的显示,紧张道。 “可恶,刚才不小心压到送出键吗?”绑架犯抢过手机,在接通漂亮房东前立刻中断拨号。“妈的,要是被人给听见,咱们俩就玩完了!” “是啊,好险。” 可恶,就只差一点! 我暗暗饮恨。 “老大,这是什么?”猥琐男子疑惑地捞起倒地装死的我。 “有手有脚,看也知道是个娃娃!”绑架犯不耐的从猥琐男子手中把我抢过,看也不看的弃置一旁,“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瞧那女孩玩意,现在外头多的是抓我们的人,赶快把钱拿一拿好闪人。” “喔……好。” 趁他俩正埋头苦干时,我静静滚到看不见的视线死角。手机如今落入贼人手里,怕是不能用了,惟今之计也只有冒点险向游客求救。 我悄悄掀开布帘,正逢一对母子经过。 “喂……小弟弟……唷呼!”不能大声呼喊,我只有用极尽夸张的肢体动作,吸引那名四岁男孩的注意。 他转过头来,看见我,手上的甜筒也落了地。 “有鬼啊!”他一头扑进母亲怀里,“妈妈,我好怕喔,呜……” “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是你吵着说要进来的,现在却哭成这样……”母亲拍拍孩子的背,将他一把抱起,“别怕、别怕,全是假的,出口就快到了,咱们走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于他们的离去,直到沁寒的阴风令我一阵哆嗦,才发现当我唤住男孩的时候,古井前的仪器感应有人经过,披头散发的鬼女立时由井底飞升而出,垂着血红长舌,伸着利爪向人索命,结果却把男孩给吓坏了。 我无言的望着一面得意阴笑一面沉入井底的鬼女,这个无灵无气的塑胶假鬼,靠着特效硬是抢尽了我这真鬼的风头,真是世风日下啊! 远处又有三、四名游客走来,我吃力的爬上枯井。 借用鬼女的灯光与冷风,就不信我还会继续被忽视。 “老大,你看,这女孩真是漂亮,还是赛费儿学院的千金小姐耶!” “可恶,抢的时候没看清楚,想不到这妞居然长得这么正,早知道连她也一起绑了!” 我正准备发出求救讯号时,却听见二人组的讨论。 “还有机会啊,老大。”猥琐男子道:“她的东西在我们手上,一定会想要回来的吧?” “说的对,想不到你的脑袋瓜也能想到这等好办法啊!”绑架犯拍着猥琐男子的背脊大笑道:“太好了,就找个时间约她出来,她一定会乖乖上钩的。” “千金小姐的赎金,至少也有几千万吧?” “那可不一定,她老爸要是够力,一亿元也拿的出来!” “一……一亿元?是真的吗!” 这两个禽兽…… 我在帘幕外听的是怒火中烧,他们抢劫就算了,竟然还打算对纱真下手。 不可原谅! 我狠狠瞪着那两个沉醉在虚幻钞票堆中的得意身影,溺死在无尽妄想前的恶心笑声实在令人想吐。 就算豁出去,我也非得让他俩吃牢饭不可! “喂,这里,看这里!”我的手挥得更加卖力,若不是变身的时间还未到,我早把那两个浑蛋揍得不成人形。 感应器一侦测有人接近,阴森森的鬼女立刻弹出,走在最前头的两名女客登时惊叫连连。 “呀……色狼!” “有色狼啊!”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下面的东西好奇怪喔!”后方的小女孩指着我的胯下一脸天真烂漫道。 “嘘,不要看!”母亲惶恐的捂住她的眼。“那个哥哥是因为太热了,才会站在那里吹冷气的。” “真的吗,那我也要。”小女孩不依的吵道。 “不行,好孩子不可以学,大哥哥是有练过的!” 我尚不能理解她们的反应,就见她们面色惨白的狂冲而出。 只是爬个枯井而已,还讲究什么练不练过? “呀……变态!”又一个看见我的女孩掩面飞奔而去。 我满腹疑窦的低头一看,骇得差点摔进枯井里。 我……我怎么变成人了? 鬼女头就挂在我那话儿上,一双死鱼眼满怀怨恨的直勾勾盯着我瞧。 大概是变身时血液上冲,结果撞断了她的玉颈,这就像坐云霄飞车时偶而会发生的男性现象,可不存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说……大姐,您就安心的去吧,千万别来找我报仇啊! 我狼狈的躲到布帘后,抢劫二人组吃惊的回头,脸上露出看见条子似的惊恐。我应该要直接往他俩脸部各送上一拳,但见他们近似痴呆的表情,我的脑细胞也似乎停摆了一般。 “请问,现在几点了?” 猥琐男子被我这么一问,举起左手看了看表。 “上午十一点。” 十一点?那还早得很呐! 难不成变身是可以随心所欲控制的? “小子,你是谁?”绑架犯看我身无寸缕、手无寸铁,横眉竖目斜睨着我道。 “我是……” 我打量着他们两人,仗着年轻力壮,二对一不见得会输,但念在他俩是江湖打滚多年的老手,想必早练就了一双飞毛腿,倘若让他们跑了,我又着实不甘心,不如寻觅时机下手暗算。 想到此,原本想往绑架犯鼻梁揍上一拳的我口气一转,道:“我和你们是不同道上的,但也同样不被这社会所认同。” 绑架犯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了然于胸道:“兄弟,这么好兴致,专程跑到这地方来溜鸟呀?” 确定我没什么威胁性后,他也就放心的称兄道弟起来。 “没法子呀。”我叹了口气道:“我是个无业游民,这会儿天气又那么热,来鬼屋纳凉不但省电费,还能兼顾兴趣。” “原来是这样。” “啊,没关系,你们慢慢算。”我瞧他们戒备的将钱包往身后藏,聪明的表明立场道:“我虽然穷,也不会向你们讨分红的。” “抱歉,兄弟,这年头讨生活不容易啊!”绑架犯干笑道。 “不过,兄弟你很快就会发达的。”猥琐男子说道:“你是天生的伟人,前途无量啊!” “哦?”我不置可否。 敢情你还会看面相不成? “就是,前程似锦呐!”绑架犯也露出淫笑。 我顺着他俩暧昧的视线往下看,原来那话儿早已软化,鬼女头咕咚掉在地上,我下半身赤裸裸的全被看了个精光。 “听说世上最长的宝贝不过才二十八点五公分,兄弟你这过人之长肯定能打破记录,为国争光,真教人好生羡慕啊!” “是啊是啊。” “过奖过奖……”我尴尬的捡起鬼女头遮挡,虽说都是男人没啥好害羞,但我也不想就这么让人直直盯着,不料他俩的表情却更加淫秽。 原来鬼女头正面贴着我那话儿,简直就像情色作品中常出现的某种姿势,发觉不对的我立刻将它一百八十度调转。 “兄弟,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可都是很豁达的。”暴露狂的定位多少起了些效用,绑架犯和猥琐男子转过身,继续数着他们的钞票。 很好,出现空隙了! 我紧抓着鬼女的长发,篮球大小的物体砸中后脑,就不信你们还不乖乖倒地! “警卫先生,在这里,暴露狂就躲在鬼女附近!” 可恶的杂音好死不死响起,立刻坏了我的好事。 “该死,他们来了!”抢匪二人组随即把还没搜刮完的钱包拼命往怀里塞。 哼哼,尽可能的恐惧吧,就算挣扎也是无用的! 我瞧着他们手足无措的呆样,心里暗暗冷笑。 我可是个随时能够变身的男人,只要恢复成电动按摩棒的模样,爱躲哪就躲哪,哪怕警卫将鬼屋整个给翻了过来,依然抓不到我。 我闪身至角落,缓缓闭上双目,眼观鼻、鼻观心,心无邪念、灵台清明,意守丹田,缓缓吐纳。 变成按摩棒吧……变成按摩棒吧…… “兄弟,躲这儿是没用的啦!”抢匪二人组够义气,左右往我手臂一拽,强拉着我就跑。 “住……快住手!”这样不成了和你们一伙的? 我死命抵抗,怎奈双拳难敌四手,硬是被他们拖着走。 我书虽然读的不多,至少还懂礼义、知廉耻,虽不至慷慨赴义,但也不会为逃命而折腰,谁需要你们这些想对纱真动歪脑筋的浑蛋多管闲事? “别客气,兄弟,我们俩跑得快,多带上你一个也无所谓。”猥琐男子憨笑道。 你们无所谓,我可是有所谓! 我虽不能苟同他们的行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神人级的跑者,警卫们从出口一涌而入,还未赶到鬼女区,他们已架着我冲出了入口。 狂风扑的我面上生疼,可怜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却没人相信我的清白。 亡命之途中,我的身体也坦裎在阳光下,引起骚动自是免不了。 女性们一贯尖叫,有的躲入情人怀里,有的吓得两两相拥。男人全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仿佛不信眼中所见的事实,自卑的连连叹息。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惊鸿一瞥,多亏抢匪二人组的神速,当好事者按下快门打算拍照存证时,入镜的只有我光溜溜的屁股。 事情演变成如此,我再有异议也是英雄气短,叫他们此时放手,除非我头壳坏去才可能这么提议。 我难堪的承受游客们的注目礼,这种情况与其说是震撼的健康教育,倒像奇珍异兽的公开展览,我根本无暇计较参观费收不收得到,只求没人闲闲没事拿着家庭摄影机四处乱拍,把我正面英姿毫无遗漏的全录了进去。 抢匪二人组一路奔到人烟稀少的公厕旁才将我放了下来,实在不得不佩服他们的体力,不过肾上腺素也应该多少帮了他们一点忙。 “兄弟……休息一会儿吧,让我们先歇歇喘!”绑架犯上气不接下气道。 架个人跑了两公里,铁人也会疲倦,你们要说不累那才真是见鬼了! “放心,不用太久的。”猥琐男子的体力显然还差了绑架犯一截,一副快断气的惨样。 “哦。”我虚应道。 你们想休息太久也是不可能的,沿路上的游客全看见我们朝哪跑了,而且肯定印象深刻,警卫还怕不知上哪追人? 忍辱负重的隐忍了许久,终于盼到他们露出疲态,这大好机会哪能放过?我挨近绑架犯身边,趁他还未生出警觉,电闪似伸手抢过纱真的包包,立刻朝回头路跑。 “你做什么?”绑架犯没料我竟恩将仇报,怒火几乎焚尽五脏六腑。 论跑速,就算练到地球毁灭我也赢不过他们这两个高手,所以只好耍些心机,利用执法人员造成相当的威吓效果。果不其然,猥琐男子刚想为老大出头,就被绑架犯一把拉住。 “笨蛋,你是想挣一点小钱还是被抓去吃牢饭啊!” “小钱?老大,你不说赎金有一亿……” “混帐,这种事就别特意提醒了!”绑架犯恨得是牙痒痒。 多亏聪明的小手段,抢匪二人组顾忌着不敢追来,我揣着小兔子包包,安心的跑出了他们的视线。 确定离的够远,我才放慢速度,坐在路旁长椅上喘着大气。 游客众多的游乐园里,一个手拿女性背包的裸男能有什么指望?变身的时间还未结束,想钻也钻不进小包包里,更别提回到赛费儿学院的女生宿舍了。 “可恶!”我指天大骂:“守门人大叔,你不正看着吗,怎不下凡帮帮我啊!” 就像只知收贿,遇事却不敢出头的政府官员一样,上天只轻轻响了声闷雷,就静默悄声的没任何反应。 真是一点也靠不住! 我灰心丧气的翻着纱真的包包……咦,手机居然还在! 我还以为绑架犯已经把它放进自己的口袋,看来上天并没有遗弃我,从被绑架到现在,我总算露出微笑,播号求援。 “往这里。”远处跑来十几个配持警枪警棍的魁梧男人,“可靠的证人起码数十个,绝对是这边!” 该死,我才刚按下第一个数字键而已呐!我收起手机,匆忙躲到树后。 别怪我胆小,就算死了,求生本能也还是在的。 “抢匪跟暴露狂,真诡异的组合啊!”警卫从身边跑过去的时候,有人这么道。 我也算是个受害者啊! 我心里辩驳着。 总之,再继续留在原地,也只是越来越不妙而已,我估量着最近的建筑物距离,心中默数到三,深吸口气,从树后一举冲出。 有时候不得不说天下事就是那么巧,在我最希望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时,偏偏有人回头一望,认出了我。 “是那个暴露狂!” “不,你们认错人了。”我无意义的否认,然后,拔腿就跑。 “啊,那两个抢匪往另一边跑了!” 谢天谢地,有人跳出来解套。 没错,你们该追的是那两名恶棍,而不是我这个善良公民啊!再怎么说,一次抓到两名犯人的功劳总是比较大的吧? 我稍稍转头确认情况。不会吧?所有警卫竟全追在我后头! 这是怎么回事? 九成九的赃物都在抢匪二人组身上,我手中只有纱真的小兔子包包而已,怎么看追我都不划算啊……原来如此,因为这个包包是纱真的! 警卫是双胞胎少女的手下,她们会动员所有人力只有一个目的──夺回纱真的包包,挽回环无集团的名誉。也就是说,拿着包包的我反而成了引开警卫的诱饵! 为了纱真的包包,一个又一个的不可预知的障碍在等着我。不过事态还不至于令人绝望,再撑一会儿,我就能变回电动按摩棒,到时就能反过来让警卫把我送回纱真身边。 为此,在这段时间里,我除了不能被逮到,还得找个无人地方躲回包包内。我迈开大步向前疾奔,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距离。 和跑了两公里的警卫比起来,我可是精力充沛。 我回头对他们扮了个鬼脸,拐了两三个弯后,潜入锁定的建筑物里。 “啊,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刚打开后门,手臂就被人一扯,硬是给拖进了室内。 有埋伏! 这是我第一个反应,但定睛一看,才发现屋里有不少人,有的穿着随便、有的穿着华美,一看见我,紧蹙的双眉立刻舒展。 “太好了,总算赶上了!”一名戴着球帽,打扮的活像是去给棒球队打气的球迷大叔将奇装异服塞进我手里,“快,快换上!再三分钟节目就开演了!” 我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强迫推进了换衣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我望着手里绿得乱恶心一把的道具服,心里完全没个底,不过有衣服穿总比光着身子好。 “小子,快点!别在里头磨菇!要是迟了,今天的工资你想都别想!”球帽大叔在帘外吼道,右手的加油筒似乎对着左手猛烈拍击,发出“砰砰砰”的大噪音。 “喔……就来了!”三分钟不到的换装时间,我也顾不得正反面,匆匆忙忙套上,“大叔……扣子这样扣对吗?”我忐忑不安的掀开布帘,意料中的抨击扑面而来。 “混蛋!你这辈子是没穿过衣服吗?乱七八糟,真不像样!”乱中无序的装扮让球帽大叔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睛。 站在大叔身后的白衣少女一见情势紧张,立即对墙角两名衣着相同的年轻小伙子使了个眼色,他俩一见,立刻快步跑来,替我整装。 “导演,倒数六十秒。”趁我还傻愣愣站着被人服侍时,少女在球帽大叔的耳边提醒道。 “我知道。”球帽大叔转身对众人扯开嗓子:“准备开演了,大家就定位!” “是!” “大……嗯……导演?”我畏畏缩缩的举手发问。 “干嘛?你这麻烦大王还有什么问题?”球帽大叔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见我在时限内改正缺失,眉头也就不再攒得死紧。这得归功两名少年补救得当。 “那个……”瞧见球帽大叔那不怒而威,再怒敌衰的恶脸,我吞口口水,不禁犹豫再三。 “有话快说,不然就给我闭嘴!现在哪还有美国时间让你浪费?” “那、那个……”几经衡量,不问的下场比问了还惨,我决定放胆问道:“……请问一下,等会我饰演的是什么角色啊?” “什么?” 我敢发誓,除了球帽大叔的老脸由红转黑,其他人脸色全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你别开玩笑了。”少女僵硬着笑脸。 “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怕死却老实道。 “你……”她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状况,第一时间内立刻扭头企图舒缓球帽大叔的愤怒。“导演,您别生气,剩不到三十秒了!”言外之意是开演在即,外头人都坐满了,可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例如把我给骂跑了。 “这我知道。”球帽大叔抹了把脸,迅速冷静下来,“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摩。” “小摩,你听好。”球帽大叔又抹了把脸。“我不管你是正式演员还只是个跑龙套的,也不问你是哪间公司派来的天兵,你只要全力以赴把这场戏好好演完就成。今天的剧码是豆腐超人与海苔大魔王的最终决战,你饰演的角色就是占领海苔星球的海苔大魔王。 “只要十分钟的开场白、十分钟的战斗、并在最后十分钟败给豆腐超人就成。台辞即兴发挥,如果你还有童年的话,心里应该会有个底。” “但、但是……”表演结束前我就会被打回原形了啊! “还有什么但是?” 球帽大叔那与平和语气相反的锐利目光,刺得我行坐不安。 “给我好好记着!要是你敢令可爱的孩子们心碎,我会让你在这业界彻底消失,连渣都别奢望留下,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我忙不迭的答应,戴上幼稚可笑的头盔,匆匆披挂上阵,在病毒般侵入神圣后台的警卫盘查至此前,伪装尽职的扮演一向不被讨好的反派角色。 “这里就是敌人的大本营吗?怎会如此安静,莫非是个陷阱?”不堪一击的软趴趴英雄近乎愚蠢的困惑道。 “没错,你终于发现了!” 坐在看台下,一大排还在念幼稚园的小萝莉小正太,闪亮亮的水晶双瞳一见邪恶代表的我出场,立刻变得嫉恶如仇。 “你是谁?” “我?我就是整个星界鼎鼎有名的海带大魔王!”我横着身子,用不被世人认同的恐怖分子应有的不良口吻嚣张道。 “海带大魔王?”我的宿敌很明显的吓呆了。 “哼哼,没错。”我威风八面的摆出耍酷姿势,不管软趴趴超人背后的团队有多么精良──像是善于搜集情报〈除了被邪恶军团列为机密事项〉的天才骇客、美丽动人但老是被杂鱼打败的女主角、或是高瞻远瞩的神秘领导者。 这个赶着维护世界和平,还不时得拯救未来老婆的可怜主角,是绝不可能赢过我的! 不说邪恶方通常拥有较先进的科技、压倒性的力量,还有一群用也用不尽、实力中等但绝对听命行事的敢死小卒。基本上魔王只要稍微懂得善用资源,不管是十个还一百个超人,根本无法妨碍统治世界的野心。 只可惜现实中的幻想终究敌不过观众的要求,魔王会败给超人根本是错误的观念、不良的示范,它暗示小孩,只要永远站在正义那一方,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即使世界末日也不例外。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对提刀洗劫超商的犯人晓以大义,他不但回砍几刀,还把你当成疯子;对持枪冲入银行的歹徒传道说法,赏你几颗子弹吃还算便宜了! 现在的社会为了端正风气,不停的要人多做善事、多积阴德,然而做了善事、积了阴德,就能保证平安无事吗?好人被杀的事件天天上演,只是报纸刊与不刊罢了。 记得小时候很用功,却被老师记了一堆旷课,成绩惨不忍睹,还被老妈打了个半死,原因是每回上社会课时,我总偷溜回家扭开电视看新闻,对我来说,那才是真正的“社会”。 但即使像我这种现实的孩子,超人与魔王的节目依旧是我的最爱,即便节目内容违背常理的唬烂剧情一堆,却教会了我十分宝贵的道理──要达成目的,终究必须以暴制暴。 而我也深深认为,如果大部分魔王都拒当智障,一出场就使用人海战术围殴、或干脆用强烈火力将可恶的超人直接射成蜂窝,也不会总落得失败的凄惨下场。 “海带大魔王?” “老师骗人,不是海苔大魔王吗?” 看台下的雏鸟吱吱喳喳的交换情报。 “喂……你在搞什么鬼?海苔跟海带差那么多!”软趴趴超人不断挤眉弄眼,以无声的唇语不满地对我道。 “随便啦!”我当然知道海苔跟海带是不同东西,但讲都讲了,难不成还能倒带重来? “没错,我就是海苔大魔王的孪生兄弟──海带大魔王!”我可以想见球帽大叔七窍生烟的样子,事到如今,只好硬拗下去了:“要对付你用不着我大哥出马,有我和身后的海带芽军团就够了!” 第一集第七章重逢 “今天是特别节目吗?” “完结篇是下星期日吧?” “哇,好幸运喔!我回去后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 小萝莉小正太们出乎预料的开心。 “哼!这玩笑一点也不有趣,我是不会上当的!你就是真正的海苔大魔王对吧?”看得出软趴趴超人努力想导正脱序的台辞。 “哼哼,也难怪你分辨不出来,我海带大魔王不但是策画征服世界的幕后黑手,也是海苔大魔王的影武者!”我很白目的辜负了软趴趴超人的好意。 魔王不可能犯错,附和敌人更是一种耻辱。 软趴趴超人凶狠的瞪了我一眼。 哈,原来正义超人也会恐吓魔王啊! “不管你是海苔大魔王还是海带大魔王,为了不使人类继续受到迫害,我今天一定要打败你!”软趴趴超人终于放弃挽救,直接跳入战斗阶段。 我心情出奇的好,但却没时间和他继续耗下去。侧身避过打来的一拳,我一股作气跃下台,往门口狂奔。 “可恶的海带大魔王,你想逃吗!” “逃?嘿嘿,豆腐超人,你已经完全中计了!”我转身贼笑道:“现在我军秘密开发的定时炸弹就藏在游乐园里的某处,要是不希望所爱的人类死去,就试着解除引爆的危机吧!” “喂,你说的是真的还假的?”软趴趴超人紧张了。 “哼哼,当然是真的。先告退了!”说罢,我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这次的表演好好玩喔!我哥哥说,每次豆腐超人只会跟魔王在舞台上打。” “再来是要在游乐园里面找炸弹吗?找到会不会有奖品啊?” “我不敢去,要是炸弹突然‘碰碰’了怎么办?” “小秋是胆小鬼,乖乖留在位子上就好了!” “我……我才不是!” 听着小萝莉小正太细碎的讨论,我满意的暗笑。太好了!这样不但保住孩子们的梦想,也保住了我的真面目,还替球帽大叔争取到加演一场的福利,现在海带大魔王终于可以光荣除役,功成身退了。 我估算一下时间,再过十几分钟就会被打回原形,我看还是趁早离开此地,先回赛费儿学院等纱真好了。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 “快说,你把炸弹埋在哪里?” 我回头一看,警卫们又追了过来,还真是阴魂不散! “刚才只是胡扯的啦!”我边逃边解释道。 从暴露狂变成了炸弹客,真是的,我究竟何时才能平安返回纱真身边啊! 变身时间已迫在眉睫,我欣喜的发现从剧场到游乐园入口只剩短短一千公尺,跑完这段距离再跳上随时都在门口待命的计程车逃逸,十分钟是绰绰有余。 “妈妈,你看!警察伯伯为什么在追海苔大魔王?” “因为魔王是坏人啊!” “那为什么豆腐超人不自己来?” “大概是他很忙吧。” 不,那是因为他太没用了。全力冲刺中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5 部分阅读 “因为魔王是坏人啊!” “那为什么豆腐超人不自己来?” “大概是他很忙吧。” 不,那是因为他太没用了。全力冲刺中的我在心里默默更正。 逐渐拉近的铁门沟痕仿佛胜利的终点线,不断呼唤着我。我深吸口气,加快速度冲刺。 冠军是我的了! 我心头充斥着无上的满足,跨过浅沟,一名女孩却从旁闪了出来。 “小姐,小心啊!”警卫们急道。 “快走开,会撞上的!”煞车不及的我也叫道。 女孩飘扬着一头熟悉的红发。定睛一看,是绯月! “被我逮到了吧,你这个小偷!”她冷着张脸,抓住我的右手,背过身,来个重重的过肩摔,“把纱真的包包给我还来!” 碰的一声,我仰天倒在地上,眼中所见只有飞入蓝空的魔王头盔,与她深深愣住的脸。 想必观察力敏锐的她,一定发现我和抢劫犯的不同之处了。 “什么包包?小姐……看清楚,我长得和抢匪不一样吧?”我吃痛道。 “你……” “我是谁并不重要。”突然想起还被追着,我跳起身,拾起头盔戴上,狼狈绕过她钻入一台计程车的后座。 “快,快开车!” “先生,你还没说要去哪?”司机大叔温吞地问。 “随便,先走再说!” 绯月一见我想跑,立刻冲了过来,猛烈拍着计程车的车窗。 “等等,我有话想问你!” 越过她腰侧,我看到的却是即将赶到的游乐园警卫。 绯月不知道我是谁,他们可知道,要是他们把我五花大绑的抬到漂亮房东面前指认,我的未来可全毁了! “拜托你快一点!”我急切的推着车司机的座椅。 “是、是。”司机慢慢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坐稳啰!”入完档,他右脚一踏,油门直踩到底,受到引擎强大的催动,计程车就像飞弹般疾射了出去,把一干人等遥遥抛在后方。 “甩掉了,轻轻松松。”司机大叔惬意的拿起置杯架上的半瓶啤酒,一口气全灌进水桶肚里。 “谢、谢谢。” “当魔王很辛苦吧?”将空瓶塞进椅背的置物袋,司机大叔点起烟,和我闲聊起来。 “还好。”我搔搔头,今天也才第一天上工,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小哥,你很不错。现在肯吃苦耐劳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没人肯在大热天里闷在沉重的道具服内,不是跑网咖就是PUB。”司机大叔吐了个烟圈,“明明最大的希望是取悦观众,却反而被观众给厌恶,还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啊!” “啊……嗯。”司机大叔的感叹我心有同感,虽然我更想要他注意前方小心驾驶。 “可是没办法啊!这世界不能没有魔王,要不然正义超人可就无用武之地了,但私底下谁支配着谁,却是处在台下的观众所看不见的。”司机大叔话中有话:“对了,小哥,下一个赶场的地点是哪里?” “咦,赶场?” “不是吗?” “其实……我已经下班了。”我不好意思道:“麻烦载我到赛费儿学院好吗?” “那间鬼校?”司机大叔似乎为我是有钱人的身分感到意外。 的确,在游乐园假扮魔王的劳累工作普通人都不见得愿意做了,更何况是赛费儿学院里那些不愁吃穿的公子哥儿们? “赛费儿学院闹鬼?”我奇怪地问。百年校舍鬼也闹得那么凶? “塞得整间满满都是。”司机大叔摇下车窗,将烟灰往窗外一弹,“虽然那间学校热心公益,每年都捐出大笔善款给慈善团体,追根究柢,那些钱还不都是从老百姓手中赚来的? “有心去拯救那些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植物人,倒不如把东西卖便宜一点,减少自杀变成植物人的人数,那群狗娘养的吸血鬼!” 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苦笑。 “抱歉,小哥,我不是针对你,但我对赛费儿学院的鬼子一向没什么好感。也许你是个例外,像你这种人还挺合我胃口的。”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是赛费儿学院的学生。 司机将抽剩的烟蒂扔进烟灰缸里,认真工作的时候,他变得寡言专注。 冷气不冷不热的吹着,老旧的车体也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这就是小市民的工作环境。电台放送着粗糙的古典音乐,司机大叔大概认为有钱人都喜欢听这些吧! 我默默接受他的好意。还是摇滚乐和时下的抒情歌曲适合我,我想。 “小哥,到了。”司机大叔踩下煞车。“一共四百六十一元,算你四百五就好。”等半天没见我掏钱,司机大叔推推双手环胸,似乎睡着的我,“小哥,醒醒,已经到了。” 不摇还好,他这一摇,我的身体就像恐怖片里惨遭变态杀人魔支解的被害人,在后座滚得七零八落。 若是换作一般人此时肯定早吓昏了,但司机大叔却镇定的拾起散落的衣服配饰,扔回座位上,转身坐定,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应该不是作梦吧……”他望着昏黄天空中的归雁喃喃自语道。 抽完烟,他回头瞄了眼衣物,终于确定我已烟雾般消散在人间。 “七月半的生意还真是不好做啊!”他叹了口气,“或许那小哥真是前来统治地球的外星魔王,不过就算占领了这个腐败星球,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捻熄烟头,他重新发动引擎,驶离了赛费儿学院的校门。 窗外的景色由繁华变得冷清,良久,计程车缓缓停下,司机大叔右手向后一伸,抓起海苔大魔王的衣服就往外扔。没多久,排气孔重新喷出阵阵浓烟,计程车驶离了现场。 恶臭阵阵扑鼻,我爬出裤管,发现自己被抛弃在市外的垃圾场。 损坏的冰箱、电视及民生废弃物堆得一山比一山还高,乌鸦乐得在这儿找食物吃,蟑螂更是满地爬。 花四百五十元和“外星人”聊天,司机大叔也许觉得吃亏了吧? 我望着山道上只剩火柴盒大小的计程车,沮丧的垂下双肩。 现在该怎么回去啊? “一号宿舍,包裹一件!” “谁的?”绯月问道。 “收件人是小澄小姐。” “哦,是小澄啊!”绯月开了门。“我帮她代收吧!”她在签收单上爽快的签上大名,抱起纸箱就往屋里走。 “啊,请等一等!”快递员唤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 “付费方式是到付,运费共一百元。” “这样啊……”她摸摸口袋,掏出一张钞票,“拿去吧!” “谢谢。”收了钱,达成任务的快递员留下收据,又载着满车的货物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给小澄的啊……”绯月正自言自语,忽然间却笑得花枝乱颤,“我的天,到底是哪个呆瓜这么有勇气!”她摇了摇纸箱,害我摔得七荤八素。“咦?这么轻小的东西,还用上这么大的破箱子!” 是、是,都是我不对,在垃圾场里,这已经是最好的箱子了!话说回来,你何时才肯把我送去给漂亮房东啊? 无声的抱怨绯月心中似有感应,笑够之后,她便不再叨念什么,直接把我运往二楼。 “小澄,有你的包裹!”她一点也不淑女的敲着门,我封在箱里,什么也看不见,却听见一丝像是破裂的声音。 “来了。”漂亮房东打开门。 “印章不用啦,我已经帮你代收了。” “运费多少?” “不晓得,是对方付的。” “谢谢。” 漂亮房东接过箱子,手却突然顿了下。 “这箱子……怎么有种奇怪的味道?” “天晓得,说不定是从垃圾场捡来的!”绯月拍了拍纸箱,“我也认为这包裹很可疑,既没注明地址,收件人姓名也写得不全,或许是某个暗恋你的变态的恶作剧也说不定呢!” “……” 漂亮房东大概露出为难的样子,绯月立刻豪气道:“这箱子你若不想留,就由我来帮你丢吧!变态送的变态东西还是扔进焚化炉烧成灰的好。” “……也好。”从箱子的晃动中,我知道漂亮房东松了手,又将纸箱交还到绯月手中。 “放心,轰的一声它就消失不见了!” 千万别呐,大姐! 一想到焚化炉,身体就烫得仿佛裂开似的,我可不想活生生被火葬啊! 封闭在幽暗中,我心里惶恐不已,各种恐怖的想像不断成形,逼得我简直神经错乱。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自己跑回来就好! 我侧耳倾听外界动静,似乎只有漂亮房东和绯月在场。绯月这人胆子大,口风应该也很紧吧?我估量着,和被毁比起来,倒不如就此曝光;总之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慢着!” “咦?”绯月被吓的定住了。 我也愣了又愣。 虽然我张大了嘴,但什么都没说啊!应该……是吧?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 这清脆的声音……是漂亮房东! “我想,还是把箱子留下来好了,这包裹可能是舅妈寄来的。”漂亮房东的语气有些迟疑,却又十分坚定。 “小澄,你疯了!”绯月的声音宛如发现炸弹客企图自爆,却无人阻止那般不可置信。 “我没疯,会叫我小澄的,除了你们之外,就只有舅舅一家人了。” “若真是这样,为什么不写地址?”绯月质问道。 “也许是他们刚搬了新家,不想让我知道……”漂亮房东耐心的解释。 “那这臭箱子要怎么解释?” “或许是用剩的纸箱……” “清醒点,小澄,这种糟糕的包裹里会装什么好东西?”绯月几乎是用吼的。 “可能是……我不小心忘在家里的私人物品吧!” “你……”绯月气得跺脚,“算了,拿去吧!” “……对不起。”漂亮房东轻轻道。 “不必跟我道歉,那是你的东西,本来就有决定权。”绯月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正在打扫房间,等会儿你要是后悔了,就搁在我房门口,我会顺道拿去丢的。” “谢谢你,绯月。” “甭谢了,反正是小事一件。” 绯月离开之后,漂亮房东默默将我捧回房里,熟悉的气味让我感动的只想流泪。即使隔着纸板,我依然能细述房里各项摆设,甚至是笔筒里的文具种类。毕竟我曾沿着四面墙跑了起码百圈,那惨痛的经验是一辈子难忘的! 美工刀一格格推进的哒达声很快戳破悲哀的氛围,刺穿胶布的尖利刀片流利一划,上方两片纸板就像临飞的海鸥双翼般左右敞开,现出一片海阔天空。 我欣喜地跃出绝望的黑洞。 “嗨,我回来了!”用最有元气的声音,企图提振她低落的情绪。 若不是差点撞上凑过来的俏脸,这么体贴的做法一定不会收到反效果。受到惊吓的她,竟然一反以往的坚持,反手将我推回黑暗的深渊,火速封上箱口。 午夜电视剧里,箱尸案就是这么演的。 “你……你想做什么?”我模仿被害人惶恐的语气。 “退货!”她霹雳啪啦撕着不透明胶带,使劲封住地狱的裂口。 “退货?箱上又没写寄件人地址,况且快递员早就走了。”我道。 “那就焚化炉见吧!”又是一串霹雳啪啦的噪音。 相信我,我根本没想激怒她,为何她总是越来越生气? 算了,不论如何无理,认错这艰钜的任务,始终得男人身体力行。 “我只是到外面透透气,不是故意离家出走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也别因此气坏了身子啊!” “用不着你假好心,要道歉不如立刻滚出我的房间!”她气冲冲的声音依旧甜美。 “别这么说嘛,听不见我的忏悔是很可惜的。”我轻松跳过她设下的陷阱。 “谁希罕!”她再度陷入经常性的歇斯底里状态,“你走了就算了,为什么还再回来?” 家庭伦理大悲剧中,情人般哀怨的泣诉令我一阵心跳加速。 “因为,我想你啊!”四流连续剧中的白自台辞自动脱口而出。 这种自以为耍帅的低级情话,充其量只是颗杀伤力可怜的微弱火星,却不幸飘到了一条无形引线上,引爆了名为漂亮房东的毁灭性核弹,交谈间不自觉的填塞口白,成了我这可悲的电视儿童无可挽救的致命伤,而且非常致命! 诡异的是,我在纸箱内一点也没感受到爆炸所产生的炽热,倒像四周的热能全被啃光了一般,冻得我四肢僵硬、头皮发麻,牙齿还齐打颤。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纸箱向上悬浮,不太平稳的飞行,我深知自己已搭上绝不回头的死亡航班,只怪自己真他妈的嘴贱。 “我道歉,我给你下跪,玩笑话听听就好了嘛?”我不带冀望的逞口舌之能,暗里试图用指甲划开胶带逃生。只可惜我那手指修长的可媲美那只只能出拳头的猫,就算硬将尾指塞进缝隙,依然抠不到半点黏胶。 漂亮房东理都不理。 “呐,说句话吧?” “永别了!” 很好,虽然得到一句可怕的回覆,但既然她肯开金口,表示事情还有得商量。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漂亮的人心肠一向很好,之前我就感觉得出来。”我谄媚道。 “巧言令色!” 我并不放弃,又多赞美了几句,见她不为所动,不得不承认拍马屁战术失败。 好吧,换下一招! “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一定不忍听我将死的哀嚎,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把我投入火里时,我也会烫、也会痛得大叫,这跟杀生是没两样的!” “你,听过水煮青蛙的实验吗?”须臾的沉默,她缓缓道。 真是个有良心的处死法。不下佐料的话,煮熟硅胶不知会炖出什么味道? “不行,那样太难吃了,我会想吐!” “我也没要你吃。” 好吧,我承认装可怜也没用,对付文明人,还是得讲道理。 “你这样无故撵走房客,是犯法的。” 她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 “当初说好租期三个月,现在时限未到,若要赶人,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在未被她的怒焰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前,我理直气壮道:“就算终止租约,也得宽限一段时间,不能立刻就要房客搬出去!” “胡说八道,我何时与你签订契约了?”她火气渐升。 “怎会没有?”我硬拗道。“契约行为只须口头约定便可成立生效,不必白纸黑字也无所谓,你不知道吗?” “胡说,宿舍的所有权人是校方,学生并无权利转租,就算我答应了你什么,契约仍是无效的。”不愧是住宿生,立刻反驳了我。 “这么说就错了,土地与校舍的所有权人是赛费儿,而非现任的理事长。况且赛费儿只是失踪,并非死亡,而她失踪前也未将所有权转让出去,我们就假设大房东保持中立好了,既然你这二房东点头同意,契约当然算数了!” 赛费儿既然当初肯花大钱盖学校,自然不会此般量小气窄。 “你当真认为,过了这么多年,赛费儿还活着?”漂亮房东不能苟同。 “我只是就事论事,况且也没人敢说赛费儿已不在世上,也许她还活着,只是快死了。” “好吧,就算假设成立,没有租金,算得上哪门租赁契约?” “谁说没有?房租是0元啊!而且也没超过土地与建筑物的申报总额年息10%,不会抵触法律的啦!”欸,我脑袋里的租屋常识还真不少! “让我猜猜,你心里肯定在想:既然如此,只要让我付不出钱来就行了吧?只可惜契约是双方共同订立的,房东不得单独调涨租金,而我这个房客更不可能点头了!”真佩服自己的能言善道,我真该去参加辩论社的。 “──你说的话,乍听之下很有道理,但其实有个致命缺陷。”苦吞败仗的她发动奇袭一举反攻,“租赁契约始终是不能成立的,最大的理由是──承租人已经死了。” 杀得我招架不住。 “没错,我是已经死了!”被踩着痛处的我不禁跳脚,“但,同样的灵魂,为什么附在人身上就是转生,附在物品上却是灵异现象?换作是你,也不会因此否定自己吧!” “你……”她的冷气迅速被我蚕食。 “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子,但事实是我死了,而且还成了这副鬼德性!我知道你讨厌我,但变成这样不是我的错,就算你不能忍受我的丑陋,我也可以躲着不见你三个月,但你为何出尔反尔?” “够了!”她大概作梦也没想到关在箱里的蟑螂也会暴走,而且,还懂得用语言戳刺她的神经。 “天大地大,我是可以不用回来,但是,我舍不得这里,不是因为你很漂亮,也不是因为我有被虐狂,而是因为除了守门人大叔外,只有你知道我是个长得像按摩棒的人。 “我不必遮掩着身体与你说话,也不必为了害怕你撕去我的面具而扯谎,这就是我选择回来的真正原因。现在,我决定了!无论你怎么对我,我绝不离开这里,若你不愿履行租赁契约,我就向法院声请强制执行!” “够了!”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将纸箱抛了出去。 我在空中翻了好几翻,再次体会阿姆斯壮曾在月球上享受过的无重力滋味──虽然那和脚印都可能是假的。 可惜我既不在月球,也不在外太空领域,最终仍是逃不过没砸死牛顿那颗苹果所表演的地心引力,向下坠落。 我从未奢望坠落会很安全,但也没人告诉我那是何等凶险! ──“美女穿刺箱”! 油亮的美工刀片划破脸颊的同时,某个神秘的天音坚定的告诉我。 不,不是! 我摇头否认。 魔术师表演的是欺瞒障眼的幻术,而我展示的却是真枪实弹的特技,如果我和箱里的美女一样侥幸不死,凭借的绝非暗设的机关,而是身手与运气。 美工刀突刺让惊吓的纸箱再次坠落,我辛苦的稳住身体,还得在眩乱中提防被斩去头颅。 云霄飞车是不错,但坐久了也会引人反感。 一等箱子稳定下来──不管这是不是暂时性的停歇──我立刻展开了自救行动。 美工刀半陷在箱里寸步难移,我拔不出这根大萝卜,只得扳下一小段刀片割开封口。才刚这么做完,我立刻就后悔了! 笔筒里的滚木落石就像台风天的土石流,声势浩大冲击而来,敞开的纸扇正好欢喜迎接各式凶器,重力加速度的穿刺让人不难联想到德古拉伯爵的知名代表作──人肉串。 屡经撞击,我早已辨不出此方是何方,纸箱滚入了书桌下──正确来说,是一小角滚入书桌下前,连带翻倒了木质笔筒。 看到美工刀的时候,我早该知道的,那一直是摆在书桌上的文具。如果能及时想起,我也不至蠢的迫不及待想打开箱口,但现在,说再多也是枉然。 生死一瞬,未知的潜能一股作气爆发出来,霎时间,我便到达武侠小说中的高人境界,周围的一切宛如恶作剧般离谱放慢,我仰天望着脱离自然法则的众多落体,脑中瞬间演算出上千条闪躲路线,从朴实无华到扑朔迷离,多种变化任君挑选。 为了展现我的决断,我仅花了零点一秒就决定了最令我满意的方法──闪避,虽然那等于现实时间的五分钟──接着闭眼凝神,行功运气。 待真气源源不绝游走于全身时,我睁眼暴喝,目露精光,足尖一蹬,疾射而出,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目标奔驰而去──以五十分之一倍速──电光石火间被砸了个鼻青脸肿。 我趴在地上,还有些迷茫,高手怎那么容易就吃了败仗? 略加思索,终于开窍悟道,原来变快的只有思绪,肉体尚未能赶上非人的速度,于是在我的莽撞下,招来此一横祸。 罢了!一个普通人若成了强者,会延伸出许多的可能性:武侠、修真、都市英雄……一根普通按摩棒若变成超强的按摩棒,怎么想都只有下流剧情可供发展,层级差太多了! 对于此番结果,我也只能感慨的叹道:靠!这他妈没用的超能力不要也罢! 我伤痕累累的往一旁冲撞,历经长年风霜软化变薄的纸箱,就像摇晃不稳的湖上小舟,十分爽快的翻覆。 这下我很肯定,她是真的想杀了我,我决计与她强辩到底,无论她拿什么理由塘塞,我死活都要住下来,绝不让她遂心如意! 爬出箱外,我贪婪汲取自由的芬芳,等到满意了,才调整心绪,重新进入备战状态。相信以她的脾性,绝不会放任我出笼乱逛,我必须尽快拿出男子汉的气魄,好迎接下一场艰困的世纪之战。 但是我失算了,当我筹备好所有辩辞,壮志凌云的预备宣战时,却见她哭的是梨花带雨,我那无能的志气,就像是用保丽龙与沙拉油瓶堆砌起的高耸建筑,禁不起内心微些的动摇,霎时崩解成断垣残壁。 “呐,小澄──” “不许叫我的名字!”她气得眼泪扑簌簌直掉。 “噢……”我听话的闭嘴,心软之后,气也虚了,现在要我和她吵,我只会乖的像个窝囊废,真不晓得刚才哪来的胆子敢反抗她?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她倔强的抹去泪水,“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吗?” 她说的很对,这也不是她的错。我很衰,但她更倒楣,背到得收留我这色情产物。 “好吧,我走就是了。”我想了想,道。 “真的吗?”她愣了一愣,然后露出微笑。真的很美。 “嗯。”我痛苦的点点头,内心在哭泣,表面还得故作坚强。“但你得答应我,要……”我想告诉她,要一直保持如此美丽的笑容,但这么一说,她又会变得面无表情,我只有闭上嘴巴。 “要什么?”见我突然装起哑巴,她奇怪地追问。 我摇摇头,她的笑容立刻减了大半。 “其实也没什么……”我立即出声解释:“只是你方才对绯月说,我是你的所有物,让我觉得很开心而已。” 她的脸庞顿时涨成漂亮的粉红色。 “那、那是……” “所以,我希望──”我捡起落在地上的奇异笔递给她,她一脸防卫,在不知我的目的前,死也不接过手。 “希望什么?”她问。 “我希望在临走前,你能在我身上签个名,供我留作纪念。”我腼腆道。 “……” “我知道你不想碰我拿过的东西,要不我把它擦干净后再给你?” “……” 她持续无言,只是粉色更加红艳,且蔓延到耳根与整个脖子。我这才想到她是个女孩子。 “要不然用签字笔吧!字体不必很大,小小一行就行了!”我紧急修正过分的要求,但她的潮红依然未褪,反倒还有加深的趋势。 “你这个变态妖怪!” 纸镇又快又精准的朝我砸来,我一时闪避不及,电池盒给砸出了裂痕,破片四处四散。 “痛痛痛──痛死我了!”我捂住下体涕泪齐流,完了完了,这下要太监了! “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抓起角落的球棒──自从长出手脚事件后,这玩意就成了她房里的常驻物品──开始对着我穷追猛打。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太多!”我没命的跑,她也不要命似的打。 “去死!”她用力一挥,在我背上又轰出了一道裂痕。 “冷静点,我是真的会挂掉的啊!”我大步大步飞奔,不顾下体隐隐作痛,她简直像酷斯拉,将所经之处破坏的一片狼籍。 不必她开口,为了我的天堂远景,我真该在第一时间立即搬出这个一级警戒区,真的! 第一集第八章地狱料理 我躺在床下,一动也不想动。 结果我还是住了下来,不晓得为什么,她没再赶我走,也许是因为房间整修费超出了她所能容忍的上限,也或许是因为不在我身上签名就构不成撵我离开的条件,所以她只得留我在房里继续放肆。 不管理由是否如此,我都没胆开口问,一问,怕她又翻脸。反正目前我也有想知道的事,这阵子也就挺安分。 花上几天的时间,我大致掌握了变身的规律:在没有特意的需求下,每隔二十三小时,我就会强制变成人类一个小时,这段期间内,无论使用何种方法,都无法恢复按摩棒的型态。当变身时段过后,若想依个人意志再度变身,起码得等上五个小时。 总括来说,若以一天为单位,变身次数最少一次〈而且还是强迫的〉,最多则可以有四次。 得出结论后,我又花了二至三天小心求证,以确保理论无误,免得将来又在公众场合出糗。当然,我没有一直窝在漂亮房东的房间,虽然我不再回去纱真那儿,对她还是有所关心。 小兔子背包最后还是顺利返回她的身边,那天我把它忘在更衣室里,警卫想不找到也难。虽然物归原主,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开心,有时甚至会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偷哭泣。漂亮房东几人轮番安慰也不见起色,只有我知道原因是什么。 纱真,背包被抢走是抢劫犯的错,小矮人不在背包里则是我的错,小矮人不回来并不是生气、也不是迷路,而是有其他想回去的地方,你别再伤心了! 那天半夜三点,我站在走廊上,对着传出微弱灯光与抽噎声的房间内疚不已。但我没再以小矮人的姿态出现在纱真面前,这歉意始终默默在我心里,从未被说出口。 失落过后,纱真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而这也给了我再度踏入她房里的勇气。 那一天,趁着她去上学的时候,我偷偷潜入,将洗干净的泰迪熊领巾放在她床铺上,然后拿走了属于我的最后一样东西──那件全新的男生制服。 知道我曾回来,也许能聊表安慰吧! 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但“小矮人”是不可能永远和人类在一起生活的。 欸,小矮人? 我的手滑过那片高级布料。 如果不是小矮人,而改以人类的姿态呢?变成人的话,不就能伪装学生接近纱真,伺机向她道歉了? 只是要这么做,得先面临两个难题:第一,纱真恐怕不认得我,还可能对我说先生你认错人了;第二,也是最麻烦的一点,就是屋外不晓得有几支监视器等着拍我,而我也不能正大光明穿着男生制服走出女生宿舍,那只会死于非命。 我推开纱窗,攀上阳台栏杆,无奈地望着不远处的华丽校舍,心里有几分惆怅。 这条路虽不远,却是危机四伏。看来,暂时无法到那里去了! 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准备。 凭着不算智障的脑袋,我顺顺利利的拟出无可挑剔的作战方案,也列出了所需采买的物资,正好又逢周末,就等着漂亮房东出去逛街时偷借她的电脑上网购物,可我左等又等,一大早她就像尊菩萨般端坐在书桌前,到了下午还是维持同样的姿势,急得我有些闷不住了。 “你不吃午餐吗?” 她不理我。 “今天不是星期六吗?好歹出去走走吧!” 她冷冷睨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继续用功。 她那老是不正面回答问题的个性实在让人无力,要了解她的心思,问塔罗牌可能还快些,不过我现在手头上没那玩意儿,只好耐心潜伏,偷了个机会翻阅她的行事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期中考到了! 怪不得漂亮房东这一星期都不怎么搭理我,就连沐浴也不上澡堂,原来是大考逼近,没多余时间放纵。这样看来,在全校戒备的下星期潜入学园里也没什么意义,虽然不愿意,看来我的抢滩计画也只得顺延了。 人家说崇高的理想、伟大的事迹总会受到再三阻挠,我想我就是这样。由我可歌可泣的悲惨经历便可证明,这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而这也代表我是被上天选中的人才,注定要有一番大事业! ──不过,我想这大概不可能吧,因为我不够帅! 虽然我有时会幻想自己坐拥后宫,过着神仙般的逍遥生活〈原谅我,毕竟我是个男人,这样的幻想无可厚非〉,但那已是身为人时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并不符合种马的条件〈虽然长的像其中一部分〉,因为那太累了,而且可能送掉我一条小命。 总之,我现在只能想办法打发时间而已,被人忽略的感觉还真不好,虽然我平常就无所事事,但现在却更无聊了。 我决定向我的精神指标──漂亮房东看齐! 根据我的统计,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五点她只离开座位四次──早、午餐各一次,剩下两次则是上洗手间,全部加起来的时间还不满一小时。 我能感受到她对此次考试的重视,她那在贵族候补生中力争上游的热情深深感动了我。即便我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但受到她无形的感召,竟升起偶而也该充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读了一整天下来,她终于回应身体的疲累,吃完晚餐后就直接洗澡去了,而我则靠在床柱上,翻阅今日无意发现的好书。 洗完澡回来,她瞧见我手上的东西,脸色变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看书。放心,我没有乱动你的东西。”我晃晃手中的册子。不多补上这一句话,只怕等会又被她给毒打一顿。 “都已经死了,还看什么书?”她掩饰似的撇过头道。 “看书又不是为了活着。”我分不清她脸上的红润是害羞,还是因为蒸气弥漫的浴室温度太高,但那种天然的胭脂色漂亮的就像玫瑰奶油,仿佛含入嘴里就会融化,“我偶而也会想上进的啊!” “你──在看什么?” “深富启发性的圣经。” “是吗?”她终于压抑不住好奇将脸凑过来。 “身为人,就要懂得做人的道理;既然身为按摩棒,自要明了自己的使用方法。”我晃晃在电池盒里找到的使用手册,对她憨厚笑道:“很有意思喔,要不要看看?” 我俩之间短暂的和谐立刻破灭。 “变态!” 我一个纵跃,闪过她掷来的椅型兵器。 “不看就不看,你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呐!”我诉求着阅读权的自由。 “你再说我就杀了你!”她的脸红的像火龙果。 “就算不说,你还不是一样要我的命?”我侧身避过一串文具散弹,抱着我的幸福教科书开始亡命,“再说我学的是理论而非技术,就算无聊,也不会想应用在你身上的啦……” “你再说──”她面红耳赤的抄起家伙对我轰出必杀一击。幸好球棒不适合用来打高尔夫,一个及时的伏地挺身,业障过深的垃圾桶却成了我的替死鬼。 兄弟,来世再好好做人吧! 我心中默念了几句超渡经文应付,随即连滚带爬的东钻西躲。一条命还颤巍巍挂在悬崖边,实在没心力布施太多同情。 桌子、椅子、柜子一一被她翻了过来,断了躲藏的地方,也成了路上的障碍物,我困难的翻山越岭,她却一个跨步轻松通过,吃力的我渐渐体力不支。 “你这个色狼,这次绝不让你跑了!” 刚爬上矮柜,她出奇不意的往我背后补上一脚,我直直飞出,准头十足的撞入她床头柜上的白色手提袋内。 “射门成功!”耳畔仿佛听见裁判哨音与群众的欢呼。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一脚踩在向日葵踏垫上,左右扭转足尖,用力拭净被我玷污的鞋底。 这是她说过最激烈的言辞,认真程度起码有百分之七十。 我吃痛的扶着腰站起。该死,好像闪到了!却还得勉强挤着笑脸说道:“用不着这么决绝嘛,凡事以和为贵……”心里却明白和她之前是不可能有和平存在的。 唉,当不成朋友,连不做敌人也不成吗? “和平,是要用牺牲来换的。”美丽的脸庞此刻布满阴森,球棒缓缓高举,简直就像法场行刑的刽子手,“我再也无法忍受你了,我给过机会,是你自己不走的!” “等……等一下!这个问题我们上次才讨论过,别翻旧帐了!有话先坐下来好好谈,而且……房东谋害房客可是犯法的!”我遵照着电视节目的教导,扯着废话拖延时间,双眼尽量不着痕迹的四下张望,评估新的逃跑路线。 “房客就能有……强暴房东的意图吗?”她羞愤道。 “就跟你说我没那个意思了!我丑归丑,礼义廉耻还懂,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道理会存在,一定是有其意义的──” 话还未完,身边的花瓶就“匡当”一声裂成两半。 “这么说,你打算向其他人下手?”美目几乎喷出火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捉我话里的漏洞乱解读……”可恶,到底要我怎么说她才明白?她的东西不让我碰,我看自己的也会出事,现在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女人怎会这么难应付? 球棒再度提起,我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右边,铺满了陶瓷碎片,左边,是翻倒的梳妆台,她横档在我前方,像个君临天下、随时可以下审判的神。 四周的空气是冷得可以杀菌的低温,我抖擞精神,企图驱走寒意,但鸡皮疙瘩还是爬满了臂膀。 事已至此,我还是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说穿了一切只是她多心,我虽有妨害风化的嫌疑,却只是单纯满足求知欲,绝无歹念。可她却不这么想,连听也不听我解释,就直接判了死刑,连个上诉机会也不给。 我只能瞪大眼,无助的看着球棒以超越自由落体的速度击下! 那个早几百年前就该下地狱被剪舌的守门人大叔!说我是什么神器,我却一点神器该有的力量也没有,每回都以悲惨的结局收尾。 不过,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实在没有勇气看自己是如何魂飞魄散,在令人窒息的风压穿透我的身体前,我紧闭上眼,伸手一挡! ──咦,不痛? 凌厉的风压临到面前却莫名其妙消散,是她心情变好了,还是纯粹想吓唬我?等了几秒没反应,我谨慎地撑开一边眼皮观察,只见她的颜面仍像桃花一般红艳,只是球棒硬生生煞在半空,而身周的空气也从结冻转化成滚到冒泡的状态。 我很疑惑,房间和在我闭上眼之前毫无两样──除了乱一点之外,没其他特殊的地方。这并不能解释她行为异常的原因,如今我只能朝守门人大叔良心发现、特来解救我的方面去想,但他也不在房里,我可不认为他有强到远端遥控的力量。 如果上述的假定都不成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这个“神器”本身的力量了! 也许在紧要关头,我不自觉施放了定身术之类的术法,而令漂亮房东动弹不得。 如此看来,我或许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只是还有许多潜能尚待开发,若照这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总有一天我定能成为万夫莫敌的超能者,虽然和原本预想的武林高手有些差距,但前景仍是很看好的! “放下!”她咬牙切齿道。 “喔。”被她这么提醒,我的手一直举着,的确是很酸。反正她现在也不能动,我索性伸了个懒腰,将沉重的双手还原到最轻松的姿势。 手一往下放,她的球棒就又压了下来,吓得我赶紧举高手臂,而这一举,才发觉双臂的沉重是来自手上的东西。 一个相框。 我的笑容瞬间消失。 误会了半天,原来我的定身术并不是真的! 这是多么残忍的真相,就像香烟鼎盛的庙里大师普渡了众生大半辈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神棍,救济世人的神力充其量只能骗吃骗喝。 “放下!”漂亮房东目露的凶光亮得足以当探照灯。 现在我终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是对于一个终于获得免死金牌的可怜虫来说,怎可能轻易拱手归主? “不要!” “……放下。”我听得出这是最后警告,但令她忌惮的东西一离开手,会有什么下场我真的不敢想。 “死都不要!”我还是壮着胆子道。 “你……”她气结。 球棒的游移看得出她内心的矛盾,她冒着青筋深呼吸了几次平缓怒火,免得一失手让相片与我一块同归于尽。我蜷在相框后,露出两颗圆滚滚的眼睛畏惧的瞅着她。 “看什么!”我偷看的虽然不很光明正大,但也没有低调到哪去,她一发觉我的目光,立刻充满火药味的问道。 “我都还没开门呢!哪看的到什么?”回答漂亮房东的是风铃般的声音。 我和漂亮房东同时一僵。 要命!刚才的对话全被听见了? “就是嘛,想吓我们的话这招太不高明了。”不会吧,绯月也在门外?残留在我骨髓里的过肩摔剧痛又开始隐隐犯疼。 “小澄,用打的早落伍了,听我的,要处理那只老鼠,芭乐〈手榴弹〉最一劳永逸──” “没收!”风华威严道。 紧接着是绯月的苦苦哀求:“别啦,那是我这个月的零用钱……” “呐,支票在此!” “不收,有你的签名,梅森就──” “就怎样?”拿了钱绯月会怎么花,风华似乎都看透了,“别有事没事就开起武器展示大会,你忘了理事长的警告了吗?” “我没忘?(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6 部分阅读 “就怎样?”拿了钱绯月会怎么花,风华似乎都看透了,“别有事没事就开起武器展示大会,你忘了理事长的警告了吗?” “我没忘啊……” “你就是忘了!”风华数落道:“暴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百分之九十就够了……” “不许吐嘈!”风华扬高声调:“你听好,凡事皆诉诸暴力是不对的,学院是个平和的地方,我们也必须学会以平和的手段来处理问题才是。” 有同感! 我不自觉的点头,偷偷瞄了瞄漂亮房东,她却是眉头死皱。 “小澄,你别为那只害虫空烦恼,考完试后,我和绯月再一起帮你整理,要不光你打坏的东西就够买上好几打杀虫剂了!”风华提高声音喊道。 打扫房间? 漂亮房东与我脸上同时闪过一抹恐惧。 “那只老鼠不值得你为它缴白卷,一楼正在开温书会,来不来?”风华又问道。 “这是提高分数的好机会噢!” 这种超乎常理的兴奋……绯月该不会是成绩满江红类型的吧? “嗯,好。”漂亮房东以平时清甜的声音答道,面对我又恢愎一贯的恶狠:“算你好运,这次就到此为止,回来时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连番称是,维持最懦弱畏缩的姿态,免得再度刺激她。她精准的从残骸堆中挑出课本与笔尺,便快速打开房门又关上,不让风华和绯月有任何探望的机会。 听脚步声渐轻,我拍拍胸口。 呼,她终于走了! 总有天我肯定会因为心脏病发暴毙──虽然我没有心脏,而且已经死了。 擦了擦汗,我放下相框,一张小小的照片从侧边缝隙里滑了出来。 转过相框,相片犹在,那是她第一天入学时,在宏伟古典的校门前所拍摄的个人照,脸上带着些许的青涩与紧张,还有淡淡的忧郁。 忧郁?真不像她。 我对相片中的她吐了吐舌头,捡起滑落的另一张。 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并不是相片,而是张极为拟真的画。 时间是午后,季节是夏天,地点是森林。女孩穿着薄透的白色洋装,抱着婴儿坐在秋千上,协调的融入安静的背景。 二十来岁的出尘样貌,清灵在眸中流转;乌黑的长发绑成松散的长辫,绕过侧颈,柔软的垂在胸前;裸露在外的双腿白璧无瑕,轻点着低矮的青草。 从画作的正面,只能看见婴儿一小部分的眉眼,以及透着玫瑰色的鼻尖。婴儿紧闭双眼睡得正熟,女人的五官有着和漂亮房东相似的轮廓──不,正确来说,是漂亮房东像她。 她是漂亮房东的母亲。 太过肯定是一种武断,长得相像的有可能是近亲、远亲、甚至是陌生人,但一般人不会将那种照片或图画宝贝的收藏,这是我的想法。 总之,我很偏执的认定她就是漂亮房东的母亲,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原来是她暗中守护我,若不是有这幅画在,我早连同相框一起被漂亮房东给打穿了! 谢谢你,妈妈! 我感激涕零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后,我小心翼翼地将画重新塞回相框里,这是漂亮房东的宝贝,若有污损,我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将相框摆回原处,我双手合十诚心拜了拜,然后跳下床头柜,放心占领漂亮房东又软又香的床铺。 怪兽到其他地方肆虐了,我翻身趴在床上,偷偷摸摸拿起幸福教科书,兴奋的翻开。 “呵嗯──”我打了个呵欠,阖上说明书最末页。 真是获益匪浅啊! 若不是变成按摩棒,我想这辈子大概不会接触这种东西,毕竟男人有钱宁可买A书、租A片,也不会买这玩意儿来折磨自己。 我跳下床,却踩着铅笔差点拐了脚,她的房间乱得跟什么似的,台风地震淹大水也不过如此。我想帮她整理,却又怕她一怒之下真把房间给拆了,思来想去只有净收拾些她不会留意的小地方。 能清理的实在不多,打扫完后,我便温顺地窝在床下等她回来。漂亮房东的警告好比黑道狗血电视剧里恶棍习惯性的放话,听听的成分居多,我只要认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等风头过后再现身就好。虽然那会很闷,但寄人篱下,偶而讨讨房东的欢心也是应该的。 呆坐了五分钟,无聊到爆的我开始在床下滚来滚去,甚至塞了两颗碱性电池做起毫不费力的无氧运动,但不到十秒就一阵头晕反胃,差点没把去年的中秋月饼吐出来好好怀念一番。 什么事都做不成,我干脆打了个盹。醒来,看看时钟,十点了漂亮房东还没回来。 不会在客厅睡着了吧? 我有点担心,搬张椅子开了门,悄然溜下楼一探究竟。 华丽的吊灯亮闪闪的,加上没有遮蔽的地方,我不敢贸然踏入,只有躲在楼梯间伸长脖子张望。七名漂亮到不知如何形容的美女齐聚一堂,实在大饱眼福,但我来的太晚,她们已经阖上书本,开始收拾东西。 “重点大概就这些。”漂亮房东说道。 “国文还算OK,外国史的部分只要将英国维多利亚时期那段背得滚瓜烂熟,要过关很容易,下午的经济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风华道。 维多利亚时期……那不是赛费儿所属的时代吗?看不出校方还挺狗腿的。 “你学商的当然说得轻松!”绯月噘起嘴,看来念书对她真的很棘手。 “放心,我和你读同班,又坐隔壁,连同星期二的外国语和政治学一定会罩着你的!”风华义气道:“但若要是仗势有我,就连书也不看,护航的事就一切免谈!” “怎么这样……” “好了啦,纱真想睡觉了!”纱真没耐性地阖上小怀表,浓浓的困意已驱走了脸上的笑容。 “等一下,我还有问题想问。”绯月越过桌子压住纱真的书,不让她抽走。“教授没向你透露什么吗?政治学的重点小澄只画那么一点点,而且只偏重某一章节,真的很奇怪!” “纱真什么都不知道啦!”任性的怒火想睡时怎么也压抑不了的样子,“课我又没在听,爸爸爱教哪里就教哪里啦!” “难怪尽是些小重点,难怪。”风华理解似的点点头。 是啊,难怪。 虽没见过纱真的父亲,但他似乎没纱真形容的那般坏,一个眼中只有权力,而将婚姻与女儿视作道具的男人,会以放水作为宠爱的方式? “好了好了,收摊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的睡觉、奋斗的奋斗,明晚再聚吧!” 温书会在风华的宣告下解散,她简直是天生的主席。 女孩们渐次离座,漂亮房东也背起书袋起身。我急急撒退,她们走的再慢,也比我用爬的快,我要不先偷跑,等会不被逮住才有鬼! “四叶。” “什么事?” “我跟你一块睡好吗?”漂亮房东的话让我差点一脚踩空。 “可以啊。”四叶笑笑的答应。 “不好意思,我的房间有点乱……” “没关系,反正不麻烦。” 漂亮房东今晚不打算回房睡了?也对啦,刚刚还发那么大火,她需要时间消气,而我也需要时间养伤。 我多偷看了纱真两眼,见她气色红润,这才放心的上楼。 为了多争取欣赏美女的机会,隔日我便早早做好准备,晚上女孩们在客厅集合完毕,我也就好定位当个无形伴读。 “啊──考的烂毙了!”绯月向后一倒,仰躺在沙发上大叫。 “有七十几分还叫烂?你以为是托谁的福?”风华道:“还有,言行记得保持优雅。” “好啦……”绯月不太情愿地恢复端正的坐姿,“考卷又还没发下来,你怎知道分数会考多少?”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稍微计算一下不就得了?” “哦……”绯月敷衍的应了一声,向漂亮房东说道:“小澄,要开始了吗?” “等你们抬完杠呀!你们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漂亮房东假意生气道。 “对啊,今天结束的好快!”纱真也插话。 “又不是我的错,是风华太爱说教了!”绯月万分无辜道,惹得众女笑作一团。 “好了,开始吧。”时间宝贵,漂亮房东执起红笔,大家急忙坐定,每个人拿出的课本却不完全相同。 看来外国语是依个人喜好选修的,绯月、风华及漂亮房东面前摆着一本绿色封面的英文,纱真和音悠是法语,四叶修的则是西班牙语,而琉亚却拿出德语、拉丁语与捷克语课本。 一人独修三门外语,也太吃力了吧! “先从最多人修的科目开始吧。”漂亮房东说着,翻开了英语课本。 风华和绯月依着指示一阵圈圈画画,对漂亮房东的金口玉言丝毫不敢拂逆;漂亮房东指挥若定,红线稳定的由左至右、由上到下。这情形,与其说是猜题,更像在命题。 英语重点搞定后,接着依次是法语、西班牙语。轮到琉亚的时候,她婉拒了漂亮房东的好意,漂亮房东却还是热心的替她勾选了几个重要章节。 政治学的重点昨晚就画好了,不必浪费时间,众人收好书,便转移阵地,鱼贯走入厨房。 我核对着抄袭自漂亮房东的考试科目表,不住点头。 哦,原来如此…… “焦糖巧克力蛋糕。”漂亮房东再次泄露天机,语气肯定的不知何为动摇。 “嗯,焦糖……焦糖……”悍女风华竟有苦思的一面,“是用烤箱烤到焦,还是平底锅炒到焦?” 绯月在一旁窃笑。 “笑什么?你会,就说来听听吧!”风华横眉竖目的瞪道。 “我也不知道。”绯月也不硬撑,直接了当示弱,“我只是觉得,风华你中西菜式都强,偏偏只有甜点不行……”说着,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活该笑掉下巴!”风华一副气无处发的闷样。 “放心,我会示范。”甜点高手纱真系好围裙裙带,左手持糖右手端水道:“小澄拜托过我了,不知蛋糕作法的人就跟着我,我会一步骤一步骤慢慢来,会的人就自行练习吧!” “太好了,有救星!”绯月大大舒了口气,要一个料理白痴变出焦糖巧克力蛋糕,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换上围裙,已知作法的人分散开来,剩下的则在纱真面前排排站。风华和绯月是必定报名的,没想漂亮房东也赫然在列! 难怪呀难怪!才想她怎会这么细心,连老师也替两人找好了,原来终究是为自己打算。 “焦糖巧克力蛋糕作法很简单,基本就只是在巧克力蛋糕上淋上焦糖。装饰部分就看个人喜好,可以用核桃、杏仁片、鲜奶油或水果,也可以用巧克力绘图。我们先从蛋糕做起吧!” 纱真努力的讲解,漂亮房东三人频频点头,然后是一阵白雪纷飞。 惨不忍赌! 我摇头再摇头,看着她们三人闹剧般手忙脚乱。 风华,你低筋面粉下太多了。 喂喂,绯月,水不值什么钱也不用这么豪迈啊! 至于漂亮房东……唉,那就甭提了!什么人养什么狗,什么怪兽做什么食物。 三人认真糟蹋食物,个个面不改其色,确有当代英雌风范。 请她们当“最后一餐”的厨师,也许真能顺利废除死刑也说不定。只怕这些严重危害环境生态的毒品在为民除害之前,会先熏昏回收垃圾的清洁人员。连跟她们保持安全距离的我,也隐隐嗅到新型化学毒气即将诞生的恐怖不妙感。 我得强烈建议环保局,以处理核废料的方式,给予这三个蛋糕相同的高规格待遇,以免造成人类提前灭亡。 “可恶,为什么男生能考军训,女生考的却是家政?”整个过程中,绯月不断诵经般喃喃念道。 放心,只要尝尝你们的作品,理事长一定能立刻领会其中的不公平性。就算不为家政老师想,他总得为自己的前途设想吧? 大部分的女孩最后都烤出了香气四溢的蛋糕,就连风华和男人婆绯月也令人跌破眼镜的端出相当程度的作品──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女孩们心细手巧的天赋让我既惊叹又佩服,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顶着漂亮房东失手空降到我头上的焦黑“披萨”,头昏脑胀的上了楼。 请继续期待《限制级恋人》续集 第二集本集简介 第二集第一章极限运动社 星期二晚上,大家看起来都比较轻松,这是因为星期三只考两科。 上午的音乐、演艺、美术三科是同时段举行,换个角度解释,就是开放学生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进场考试,因为这三项科目对于能否成为贵族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下午的社团考就比较新鲜,对贵族而言,社交活动是非常重要的,为了提升学生的兴趣,培养合群与交际手腕,校方特别规定每个社团都必须同步举行大考。 考题由各社社长自行拟定,就算通过,分数也只有一点点,主要是拿来加分用,这样对生性孤僻、不喜欢亲近人群的人来说,损失并不大,但大部分学生为了成绩,还是会参加有兴趣或是较为好溷的社团。 而对社长来说,树敌并非主要目的,因此九成以上的考试都很简单,但也更不可测。 这些是我从漂亮房东她们晚餐时的闲聊偷听来的。 “明天只要玩扮家家酒就好了!”纱真笑的很开心。 “真的假的,玩偶社的考题这么快就出来了?”风华惊讶道。 “对啊!” “那你呢,琉亚?书香社一向也是提早公布,继世界名着心得发表、个人作品欣赏之后,这次又换什么?” “速读,以及抢答。”琉亚静静说道。她吃饭时一向很安静。 “听起来好难!”绯月吐了吐丁香舌。 速读的话,为了公正性,通常不会公布书目了吧? “资治通监,或是本草钢目。”琉亚无动于衷道。 “……” 我跟大家一块傻眼。 对我来说,她不知是个该钦佩还是害怕的对象。她像故意般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却又在沉重压力下泰然自若,她是这般深不可测,却也教人摸不着头绪,让人不知处在这种近似绝境的生活里,她究竟是在忍耐,还是享受? “……这样啊,那四叶你呢?”在不能呼吸前,风华赶紧转移对象,给大家一点新鲜空气。 四叶参加的是花艺社,这次的考试并不难,只要到后山赏赏花、野野餐就能及格;音悠参加的是下午茶社,要过关必须得在众多红茶中,品出真正的大吉岭,应试资格则是茶点一盘。 漂亮房东参加的是国际礼仪社,以往都是跳跳标准舞了事的,但今年由于申请社团经费补助顺利通过,社长决定将考场设在法诺尔饭店的七星级观景楼,大手笔考验社员们的餐桌礼仪。 “真好,你们都已经知道要考什么了!”风华羡慕道,“牌艺社社长打以前开始就是个死脑筋的家伙,软硬不吃,不管怎么贿赂逼供,口风还是紧个半死,肯定是蚌类投胎转世来的!” “真的无迹可循吗?”纱真问道。 “嗯……也不全这样!”仅花了三十秒,风华就在纸上列出了一大串项目,下笔有若神助,“创社至今,出现过的题目有梭哈、桥牌、二十一点、接龙、抽鬼、捡红点……十点半和比大小也都考过。从历史纪录可知,考题呈现不规则的重覆状态,要预测可不简单。” “没关系,我们这边有小澄啊!”纱真乐天道。 “唉,就算猜中,也不一定保证就能赢啊!玩牌本来就靠运气,不如多花点时间练习罗密欧的台词比较实际。”风华道。 “这么说也对喔……”纱真道。 漂亮房东没辙的事她也爱莫能助。 “对了,绯月,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们,你参加的是什么社团了吧?”风华像是蓦地想起一个早该问却又老是忘记的问题。 “欸──是啊!”之类的问句立刻充斥整个饭厅。 “咦,我吗?”绯月对突然转到她身上的话题显得茫然。 “除了你还有谁?” “……怪了,我没跟你们说过吗?”她仍一副傻气模样。 “你还敢说。每次问起,都一句‘反正就是很无聊的社团’含煳带过,谁知你参加的是什么鬼!”风华挑眉道。 “的确是很无聊啊──” “那究竟是什么社团?” “这个……好像叫什么……嗯……灵异研究社吧?”禁不住逼问,绯月终于松口。 “灵异研究社?”风华的表情活像看见咸蛋里蹦出咸蛋超人一般,“你这人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的确,灵异研究社跟绯月的形象太不搭了,硬要给个定位的话,暴力除灵者还比较适合。 “就因为不信,所以才要参加啊!”绯月道:“我觉得这种不切实际的社团会存在至今,一定有其道理,而且就因为不相信,才更能以局外人的眼光看清楚嘛!” “那你调查的如何?” “毫无进展,一切都在常理之中。”绯月端起了味噌汤,“所谓的鬼啊,不过是习惯和平的人为了打发无聊所捏造出来的刺激物,完全不可信。要是那些无聊人士也到前线待上几个月,就不会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看不见真的代表不存在吗?”琉亚别有深意道。 当然不。 我这活广告坐在阶梯上,披在身上的咖啡色手帕,迷彩般提供了良好的隐蔽性。 看不见鬼就说鬼不在,那是逃避式的眼不见为净。 “说到灵异研究社,就想到试胆大会。”风华支着头想道,“也可能是到事故现场拍摄亡灵喔……” “别再说了啦!”胆小如鼠的纱真面色煞白,紧挨着漂亮房东。 “才不,灵异研究社一穷二白,根本没多余闲钱举办活动。”绯月道,“钱仙、笔仙、碟仙,都玩这些。” “喔,那有成功请过吗?”风华道。 “怎么可能?这世上根本没有幽灵,每次都是我自己将触媒推进及格栏里的。”绯月依旧坚持她的无鬼论。 “……你这样亵渎神灵,当心被捉弄。” “的确,最近是不太好。”绯月叹了口气,“都怪我一时不小心,对有幽灵狂热的学妹泄露了真心话,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没给我好脸色。” “那是你自作自受。”风华冷哼。 也难怪啦,加入灵异研究社还宣扬自己不信邪,就像竞赛时闯进敌队为我军加油一样,想不引起公愤也难。 “我有在反省了啊!道歉都道歉过了,她就算不原谅我,也不该拿分数开玩笑,每次考试都故意把我往不及格拖!”绯月的眉头打成了死结。 “坐下来好好谈的话,一定能解决的。”见差不多用餐完毕,四叶捧着茶壼,给每人倒了杯热茶。 “没有用的,她一定是知道我成绩烂才故意那么做,想让我待不下去趁早走人。”绯月道:“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能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你这奇怪的理论从哪来的?”风华强烈质疑这莫名其妙的坚贞不屈,“反正都榯敌了,待着也不舒服,倒不如走人。有没有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不值得死心眼,不如跳槽到其他社团,十拿九稳的分数比人际挑战还来的要有意义。” “我的分数是一向是十拿九稳的啊。”绯月浑然不在意这个未存在的挫折,“无论学妹怎么讨厌我,只要古钱、原子笔或碟子碰触‘及格’二字就行。虽然她试图反抗,但腕力毕竟不及我,拖我的力量虽强的不像话,但却从没成功过。” 绯月面有得色,“不过外表倒是看不出来,她瘦瘦小小的,力气居然那么大,好几次整得我汗流浃背。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怎可能轻易就败给她?她大概没料到我这么顽强,每次输了之后脸都白的跟鬼似的!咦,你们怎么了?” 神经大条的她对骤降到零的室温仍浑然不觉。 “四叶,再给我一杯热茶……”风华的脸黑了一片。 “呜……小澄,好可怕喔!”纱真吓得躲进漂亮房东怀里。 “就是,深藏不露的人最是可怕的了。”绯月鸡同鸭讲道。 天也聊完了,饭也吃饱了,她端着空碗盘到流理台放。 随着走动,窸窣窸窣声音也有节奏的响。 “绯月,你口袋里放着什么东西?”风华问道。 “咦?”绯月闻言,从口袋里取出了封皱巴巴的信,“对了,今天遇到表姐的时候,她偷塞了封信给我,说很重要,交代我要和你们一起看。” “真没办法,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快点拆开吧!” “嗯。”绯月撕开封口,取出信来,先快速的浏览内容。 “岂有此理!”看完,也气得摔纸大骂。 “一个人光生闷气有什么用,还不快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风华道。 “你们听过极限运动社吗?”绯月没头没脑的问。 “就是那个奉了白痴社长命令,去年期末企图潜入教授休息室窃取考题失败,后来惨遭强制解散的白痴社团嘛。”风华回忆,“我记得后来那群无处可去的笨蛋,就全加入摄影社了。” “就是这样。”绯月臭着脸。 “应该还有下文吧。”琉亚拾起地上的信封,摇了摇,还有东西。 “对,因为他们的期中考也开始了。”绯月突然扬声念道:“宿舍的各位,承袭极限运动社的遗风,摄影社的考题依旧卑劣,昨夜女宿的沦陷,终于暴露出他们的目的。今天早上,凶手寄来这张不甚光采的照片,请各位务必作好防范,千万小心。” “消息可靠吗?”风华虽然当一回事,表情仍有些犹疑。 “应该吧。”琉亚倒出信封里的东西,随信附上的,是一张令人恶寒的照片。 从拍摄的角度明显可以看出,凶手攀上被害者窗外的大树后,隐匿在浓密的枝叶间,静静守株待兔。待被害者睡前更衣时,抓准时间犀利的按下快门,然后开熘。镜头并未摇晃,显示凶手十分沉稳自信,而他逃脱时,竟然未惊动任何一名保全人员。 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女们面色凝重。 幸而被害人很是机警,在偷拍的那一瞬间及时背过身去,因此背景虽清晰,相片中人的轮廓却有些模煳,但由光裸的后背仍可看出,女孩当时的确一丝不挂。 受害少女脸部已打上马赛克,但身材杀伤力依旧惊人,若是一群男人,恐怕老早开始比谁长舌,热烈讨论女孩的身材、相貌、甚至是拐上床后的反应,傻瓜般搞得自己热血沸腾。 这时性别差异便突显了出来,一般来说,女性鲜少会对同性抱持完全的善意,特别是对方较自己为优越时,妒火只会更加炽烈〈男人其实也是,只是一般我们称之为野心〉。 不过某种程度的危机感足以消弭这种负面情绪,让每个人紧密靠在一起,达到零距离的和善,并凝聚出罕有的完全共识,这样的联盟不但使士气勐涨狂飙,更能使精神坚韧,平时柔弱的女孩们,会突然变得非常难以对付。 “做出这种事的,根本是个人渣。”风华口下毫不留情。 没错,这种偷拍的恶德跟狗仔队真有的拼! 虽然我喜欢阅读类似书刊,但那多是拍者高兴被拍者乐意,像这般单面方的强迫性取材,非但违反人权,也提升不了经济。 “这里是不是写了个七?”四叶指着照片右上。 “这是什么,宿舍代号?”绯月道。 “啊,是小菱!”纱真指向女孩大腿。 我的心脏一阵乱跳,鼻血差点喷涌而出。 不知离的太远还是图形太澹,我什么也看不见,但大部分的人却同意女孩大腿内侧有个澹澹的菱形胎记。 “风华,摄影社的成员一共多少?”漂亮房东问道。 “等等,我问一下。”风华立刻拨了通电话,与不知名人士快速交谈了几句,回覆漂亮房东道:“十三人。” “十三人?可女宿只有十栋,换句话说,有其中三栋会连续被偷拍两次……”绯月沉吟。 “错了,没人规定偷拍者得平均分配,如果某栋宿舍因遭偷拍,或连遭偷拍两次而降低戒心,更可能被得逞第三次。”风华道。 “是呀,况且一人不见得只偷拍一次。”漂亮房东提出第二种假设。 “那怎么办,一直都不可以洗澡换衣服吗?”纱真哭丧着脸。 “社团考明天下午正式开始,那群变态定会倾巢而出,提报成绩的最后期限是星期五下午五点,到时就算没得手也得收兵。”风华道,“三天,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大家尽量别去澡堂,更衣时记得先将窗户锁死,拉上窗帘,可以的话,最好有人在旁看着。” 风华叨叨絮絮规定了一堆。 “好麻烦……” 祸从口出的绯月立刻被派去打电话,向保全人员求援。 “麻烦总比走光好,要也要牺牲小的。” “知道啦!真是,随便说说也不成……”绯月嘟哝着,听话地按下紧急按键,只“嘟!”了半声,电话立刻接通。 真好的效率。 “请说。”冷硬无情的男声。 很熟悉。 我抖了一抖。 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到一块钱的时间,绯月就对着话筒嚷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们会提供适当协助,却不会成为你们的褓姆。”威严的声音并不特别大,却很绝对的穿透话筒。 绯月嘴角抽搐了下,意识背后还有群人在,张口反驳前硬是忍住即将溃堤的怒火,僵硬道:“哈里森,你看我不顺眼没关系,我的室友总归你们的保护之列,难道你们就这么不闻不问,放任摄影社那群人渣横行?” “你们的目的,是获取文凭,成为贵族,并非端正品行。校方灌输你们的,也是成为贵族的能力,而非道德。只要不触犯校规,爱做什么是学生的自由,这正是开放的校风首要追求的。” 男人不疾不徐的说道:“连处理小恶作剧的本事也没有的废物,放到社会上只会制造无谓的成本与恐慌罢了。” “废物……”绯月开始颤抖。 “真让我有些失望。”男人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竟然向我摇尾乞怜,德雷克的女儿不过如此。堕落到贵族托儿所里荒唐,只会腐蚀你的本性而已。” “那你又是如何?”绯月不服的反唇相讥:“自贬为贵族褓姆还假正经的唱高调,你待在这里做什么?练身手?” “我的动机与你是纯然不同的。”电话那端是一贯的冷静。 “放屁!”绯月爆出了句粗话,忿怒的摔下话筒,“溷蛋,我们自己想办法!” “绯……绯月……”纱真小小声道。 “干嘛!” 一转头,凶恶的夜叉脸吓哭了纱真,也骇得我向上退了几阶。 “暂停!”风华出手将绯月的脖子以上转正,“倒带!” 绯月固定了几秒,再转过身,已从鼓胀到极限的河豚变成泄到没气的皮球。 “对不起,我搞砸了……”她低下头。 “没关系。”风华难得没有生气。 不意外,因为我听了也觉得不爽。 “风华,我是不是该和爸爸脱离关系……”绯月开始自我鄙视。 “别傻了。”风华道,“下次包准他说:”变成前德雷克的女儿,身手也大不如前了‘之类刺耳的话。“ “我能怎么办?”绯月有些无神。 “这和你是谁的女儿完全无关,我们也不该是被动的受害角色,我决定升华计画,这次的目标是──歼灭摄影社!”风华战意腾腾道。 “赞成!”纱真第一个举手,身后的四叶只是微笑。 “我也不喜欢坐以待毙。”漂亮房东的斗志也来了。 “好像不错。”琉亚说道。 “好,那我立刻去准备──” “不行。”风华敲了绯月一记,“爆裂物禁止登场!” “好啦……” 我坐在暗处,在彼此打气的笑声中暗暗皱眉。 敌暗我明,一开始的处境就很不利,七个女孩,对付最低零个最高十三个的偷拍者,我实在担心。 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忖度…… 漂亮房东和我的冷战还在继续,我说过,女孩子生起气来是很恐怖的。 尤其现在冒出了个偷拍事件,让她睡在四叶房间的理由更冠冕堂皇,害我有种被抛弃的难过。 环顾漂亮房东的房间,依旧是很糟糕的状态,而且,还在恶化中。 几天没有人气,蟑螂蚂蚁大胆嚣张,连蜘蛛都开始结网了。 硬住下来,她肯定生病。 我豁然开朗。 所以说,冷战并非她不想回来的首要理由,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风华和绯月也得考完试后才能帮她整理房间,三天的空窗期正是我享受自由的大好时机。 这么想,我心情好多了。 我傻笑了一会儿,然后垮下脸。 唉,没事甜柠檬心理个什么劲啊? 我大字型躺在床上,想着昨晚分析的结果。 如果我是摄影社的一员,被分派到偷拍裸照这样艰钜的任务,最基本的做法,一定挑最可能出现裸体的时间,与被害者戒心最低的时候动手。 沐浴。 一天之中,可能出现裸体的时间点有三:晨浴、晚浴、以及睡前更衣。沐浴的时间介在早上六、七点,与晚上五到十二点〈大澡堂午夜零时准时收工〉。 我挑早上动手。 为什么? 乍看之下晚浴时间长,人数又多,机会理当最佳,但正因如此,澡堂周围的警备也是最强,硬闯无疑死路一条。 多数人得福利,少数人无保障,就公平原则上虽说不过去,却已成社会堕落默许的法则。 晨间沐浴多属习惯性,因为“习惯”,所以“必然”。遵循习惯的行为,在“隐密”的宿舍洗涤,不知不觉产生“无害”的迷思,就会毫无戒心可言。 这是地利。 因为时间压力,淋浴的比例较高,拍摄到全身照的机率也就随之提升。 这是天时。 剩下人和。 女宿应是男宾止步的吧? 为什么偷拍者能闯进来?或者……为什么保全人员会放偷拍者进来? 会不会因为偷拍者其实是女的? 我脑中灵光一闪! 随即黯澹下去。 不对,破绽太多了。 就算偷拍者是女性,但不见得摄影社里的每个社员都是女的,不,一定有男人在,否则风华不会让绯月向保全求助。 既然社里有男人,拍摄裸体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了,为何第一张得手的猎物照片会不慎外流? 难道摄影社里有内贼? 还是说,蓄意制造紧张,只是单纯为了贯彻“极限”的精神? 那群疯狂的家伙难道没想过,要是得手,也代表同时惹怒了七十个贵族世家,就不怕将来会被打压至死? 整个事件似乎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重点是,摄影社要用什么方法潜入女宿? 我对赛费儿学院了解太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还得从住宿生身上汲取。 星期三上午,用最短的时间考完试,趁社团考未正式开始前,所有人有志一同的奔回宿舍准备开作战会议。我躲在漂亮房东房里,待脚步完全安静下来后,才开始在空城般的建筑中搜寻。 “这没道理!” 好不容易在作战指挥中心──前音乐练习室里找到她们,就见指挥官风华意气风发的手持指挥棒,不住敲打固定在白板上的学院平面图。 厚重的窗帘已被拉上,钢琴、小提琴等被推到后方,空出来的场所摆上长桌和椅子,剩下的人平均分坐左右。 “根本没死角!” 不可能吧,鸭蛋再密也有缝,摄影社不就证明过了吗? “挖地道?”绯月道。 “有可能。”风华没有立刻否决,“但为了维持各宿舍美观,水电瓦斯管线全密密麻麻的埋在地下,就算侥幸挖通,可七号宿舍附近完全找不到可疑的洞口。要是距离太远,地上有的是监视器,被拍到的话,不可能不被部分中情局出身的保全识破身分,风险反而更大。” “那你就直说不可行不就得了吗……” “空中呢?”轮到纱真道,“附近的山很高,偷拍的人如果站在山顶上,用滑翔翼飞过来,不就‘咻──’的一下就到了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风华不多加思索的道:“那么,着地之后滑翔翼如何掩藏?即使可折叠,使用前总须展开,这么大的目标,监视器没可能拍不到。” “风华……我觉得你太倚赖监视设备了。”漂亮房东说道:“监视器再多,一定有死角在,也许就像电影演的那般,画面已经被篡改过了。” “就是嘛!”上诉失败的纱真加入反对派。 “嗯,只要是稍微了解监视器构造的人,要破解监视画面并不难。”绯月支持。 “好吧,我就告诉你们,我的信心来源是什么!”眼见专制使得民心渐失,风华及时临危补救。 “不过为了保持惊喜,你们可别对外公开。其实一星期前,校方主动向我父亲联络,目的是为了采购夏季烟火,合约当然一下就谈拢了,不过我临时有了个主意,就自作主张的埋了十几颗迷你型自动热感应对空烟火导弹,在各宿舍附近。 “要是摄影社的变态打算用滑翔翼,包准他们漂亮的消失在夜空中,华丽的蒸发!” 喂喂……太危险了吧!在对付变态之前,你原本想干什么? “不行啦,风华,要是不小心踩到怎么办?”看吧,危机意识先降到自己人头上了。 “预防措施早做好了,全设置在不可能被发现的隐密地点。VisentA开发的产品近乎完美,这个我敢保证!况且烟火导弹实地运作前,也进行了数次小规模试射,环境评估的结果显示该产品几乎不会造成任何污染,因为烟火本来就是即现即灭的娱乐用品……” 意思是,东西埋在连你也找不到的地方,而新产品可能存在某些瑕疵,你只好用没有合理根据的保证来掩饰。还有,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我似乎没听见任何“侦测”与“辨视”的字眼。 忽略字面上的诱导性,呈现出另一种可怕的解释。 浩浩荡荡的长篇大论持续荼毒众人的听觉,我倒是受不了,想先脚底抹油。 结果我还是熘了,这证明我并没高估自己的忍耐力,反正作战会议也不可能开太久。 午饭后,宿舍净空,趁此空档用掉一日变身的最低额度,省得今晚摄影社夜袭,兵荒马乱中还变成人出来插一脚。 放学后,绯月在宿舍四周埋设了一堆陷阱,要不是风华理智的阻止,这里可能真会变成一处生人勿近的地雷区。纱真有模有样的跟进,在草坪摆了几块捕鼠夹与黏蝇板,看起来似乎没有意义。 其他人倒是不见什么动作,天色就这么昏暗了。 晚间,反常的气氛更加浓烈,因为节省电费,透出几缕幽幽黄光的大澡堂,就像肺癌末期的老烟枪,只能无力地吐着白烟,任由蒸气朦胧了气窗。 真的会来吗? 望着漆黑的夜空,那颜色,跟铁块一样。 多亏天堂修法,才能到这原本不属于我的地方,但也因为如此,我必须挨过难熬的三个月。唉!我还是很怀念身材超一流的守门人姐姐,为了她,就算入籍成为地狱的永久居民我也乐意。 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一边幻想着她各种COSPLAY的性感装扮,我一边叹着气。 有时候,经过阳台的猫会停下来看我一眼,我越是不理睬他,他就显得越有兴趣,但当我忍不住正眼瞧去,他反而摇摇尾巴,一脸不屑的走了,彷佛我们之间只存在单方面的交往似的。 跩什么! 我不爽的朝他头上掷了块橡皮擦〈好孩子请勿模彷〉。 女孩们的贞操全仰仗我守护,我努力睁大眼守夜,尽全力守备房子的四分之一面,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能耐了!明天还有法律、商学与哲学考试,无举足轻重的社团考没那么值得破釜沉舟吧? 只是玩个社团,竟不惜与七十贵族为敌,也真够屌的了! 真好奇摄影社里都是什么样的家伙。 我们这边有陷阱、保全人员,以及绷紧神经的受害候选人;他们那边却尽是不利因素,还有最大的时间压力。 就算潜进女宿,只要不脱衣服,输赢立见分晓,校风再开放,也不至于允许强扒女孩衣物等无耻行为发生,这样的极限,成功率是微乎其微。 更正,是绝不可能办到。 第二集第二章偷拍狂 我是个浅眠的人。 虽然不能作为及时清醒的藉口,但现在,我得继续装睡,为了证明我还没笨到一塌煳涂的程度。 某人撬开了窗锁,猫一般跃进房间,我在第一时间察觉,立刻原地不动装死。 狼来了。 我很确定,虽然闭着眼,也知道正常人不会从窗户熘进房里。 世上果然没有绝对的事情,以后话还是别说得太满的好。但目前萦绕在我心头最大的疑惑是: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极轻的呼吸声就在身旁,看见我时,他愣了一下。 都怪我不小心在漂亮房东床上睡着了,这下可好,在那人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前,根本动弹不得,我只好以静制动,先观察对方的行动再说。 暗暗想道,身前蓦然一沉,窒息的压迫让我紧张的几乎颤抖。 他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7 部分阅读 暗暗想道,身前蓦然一沉,窒息的压迫让我紧张的几乎颤抖。 他抓起我,翻了两翻,尝试性的拉拉我的手脚。 马的,很痛呐!我敢怒不敢言。 他肯定在怀疑漂亮房东的品味,蒐集按摩棒娃娃真是种奇怪的嗜好。我虽不是他肚子里的某种软体动物,也能猜到他正如此想。 把玩了一会儿,他把我放下,离开了床铺。 终于要下毒手了! 我一个翻身,却见他并未立刻开门走出去,而是背对着我,在房里翻箱倒柜。 喂喂……你到底是摄影社还新闻社的人啊?该不会以为除了我之外,房里还有其他令人血脉贲张的刺激玩意吧? 不过此刻倒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掐指算算,变身到现在也超过了五个小时,不如背后来个一棒,打昏他后再让他接受校规的制裁,反正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被谁给偷袭了! 嗯,好主意! 打昏他后,只要随便制造点声响,不怕漂亮房东她们不发现。怕就怕变成人以后的一小时维持变身限制,到时我该往哪儿藏? 况且若是一击无法使这个偷拍狂失去意识,而又不幸惊动漂亮房东她们,那就更危险了!偷拍狂或许逃得掉,但我可不能!留下来当代罪羔羊这种蠢事我可不干。 好吧,改执行B计画! 我看着摆在身前的传统相机,露出了冷笑。 理所当然查不到情色用品,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拿起吃饭的家伙准备上工。 祝你好运! 我一动也不动,其实心里幸灾乐祸。 尽管拍、用力拍,反正都是白费工夫! 但我高兴的可能太早了,恶意的快感还未冷却,他已去而复返,唇角带着得逞的奸笑。将相机挂在颈上,他顺着排水管,贴着墙一路滑了下去,前后不到十分钟。 太可怕的速度! 这年头的反派角色果真不是泛泛之辈,不管绑架犯还是偷拍狂,都有一身过人本事。当然啦!要为非作歹,如果没有三两三肯定会死的很难看,可惜他的邪恶阴谋并不会实现。 我抛了抛手中的胶卷,得意的微笑。 胜利属于技高一筹的人! 拉开胶卷,咖啡色长条在月色下曝光。 这下连你之前辛苦的成果也都付诸东流了! “你以为我没发现吗?”揶揄的声音响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僵住了动作,双手还拉平着底片维持展开的姿势,当场人赃俱获。 怎么可能! 我手腕一震。 没听过的男声,确确实实来自背后。 “哦,发现有趣的东西了!”这次,他是从正门进来的。 “你……”我惊愕的几乎口吃。 整个世界天崩地裂,感觉就像双子星大楼倒塌的玻璃砖块全往我脑袋上砸。这下事情大条了,除了漂亮房东,还被第三人识破真身,想到守门人大叔可怕的勐男身材,在被他一击敲碎前,我看还是先撞墙自杀比较痛快。 “你怎么知道的?”我转过身,表面镇静。 偷拍狂穿了一身黑,脸上也蒙了块黑布,手中还握着两卷底片。 “缺了底片的重量,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这种情况早在预想之内。偷拍这任务可是不成功便成仁,总得把变数控制在最小范围。”简单明了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他锲而不舍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妖怪吗?” “不知道!”我一屁股坐下,双手环胸,懒得正眼瞧他。 漂亮房东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对于敌人是完全没什么好说的,更别提泄露天机了。 “我记得日本好像有个流传广泛的传说……啊,莫非你是九十九神或付丧神?”他压根不理我,自我中心的推测。 “你是头壳坏去吗?”不必问,一看就是,“有谁会拿按摩棒当传家宝,还用到成精?这会有卫生上的疑虑你知不知道?” “喔?”他脸上布满痴呆。 不行,果然听不懂! 我抚额长叹。 就像对牛弹琴、倡导清廉、呼吁反核、祈祷世界和平一样的空费心机。 没办法,孔子那老头有云:因材施教。因此我决定用较浅显的方式让他理解。 “换个说法吧……呐!”我抓着说明书,“咻!”一声贴上他脸面。 他有些防备的挺直背嵴,脖往后缩,拉开了点空隙,正好让我威风八面的“啪哒”一声,翻开产品说明书最末一页。 “制造日期二○○六年十一月五日?”他很自然地,脱口念出我特意用黄色萤光笔标起的一行小字。 “没错,所以我可不是什么二、三手的旧货!”崭新的很! “这么说,你是才刚出生的妖怪?”他依然没侵入者自觉的问东问西。 “那是愚昧的认知,错误的归类。并非所有具意识非生命体不是鬼就是妖怪,我可是天……”慢着,我在说什么? 他求知欲旺盛的看着我,我立刻发觉苗头不对。 好险,差点就上当了! “天什么?”扼杀了才刚进入的主题,他有些不满。 “我疯了,不能继续胡言乱语!”我臭着脸,闭上险些闯祸的大嘴。 “有什么差别,你的存在已经败露,说多说少不都一样?” “寿终正寝和不得好死可差得多了。”我道。 “别这么见外,就当交个朋友?”他笑笑的拿手中底片,似要与我交换。 “休想。”我有志气的别过头。谁知道里头是不是空的? “连个性也这么硬气,果然表里如一。”他人畜无害的笑道,忽地快速伸出魔爪将我擒住。 “你干什么?”我大吃一惊,“再不放手的话,我要大叫了!” “那我就只好跟你一块束手就缚罗!”他一面哼着小曲,一面悠哉的掰开电池盖,手中底片不知何时换成了两颗四号电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表情很是正派。 我迅速衡量了下局势。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很没种的屈服了。 “这样才对,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他松开手。 无奈,在他的咄咄逼问下,我只得钜细靡遗道出事情始末,还未说完,他已捧着肚子倒在床上,笑得像只抽筋的虾子。 “你是唬我的吧?”他很忍耐的克制自己别笑得太大声。 “事实就是如此。”拜托!这并不是笑话,而是个感人热泪的悲情故事好吗?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意外的剧情发展。”他忍着笑,擦掉眼角那颗和伤悲一点也扯不上关系的泪水。 “信不信随便你,该说的我都说了,底片拿来。” “底片?”该死的王八蛋,居然佯作不知。 “你想出尔反尔吗?” “当然不是。只是交易原本是建立在平等的条件上,你屈居下风才肯答应,优惠自然要打个折扣。”他当着我的面将底片收进口袋。 “照片是一定要拍的,期中考题悠关我的名誉。这样吧,就当交个朋友,要拍这栋宿舍的哪个女生,你作主说了算!” “你以为我会同意?”我凶狠道,脑里却违背良心的仔细过滤对象。 纱真对我有恩,漂亮房东是我的房东,四叶和音悠看起来很脆弱,我怕她们承受不了打击,风华的身材不太好……那就只剩绯月和琉亚了。 知道我秘密的人,除掉一个是一个,我得好好想想,是要让他到绯月那里送死,还是被琉亚慢慢的肢解。 “你不说我可自己挑了?”他扬起相机威胁道。 “好,我选!”可憎的面目让我把心一横,“单独住在四楼的那个!”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实验室超越兵器库,荣登我心目中的恐怖排行榜。 想找死尽管去吧! “单独住在四楼?真是好样的!”亏他不知情还笑的出来。 “是啊,要是她开口呼救,其他人也要花点时间才能赶到现场。”我推荐了几句,又怕他觉得太过好康怀疑有诈,赶紧说道:“你可要说话算话,不准打其他人主意。” “说话算话。”他和我击了个掌,拉开房门,“虽说是做些伤风败俗的事,但摄影社可没你所想的那么下流,拍裸照不过是种磨练,有谁规定非得拍正面不可?” “!” “待会儿见了。”他挥挥衣袖。 生死看澹,笑意犹在。 房门关上。 风萧萧兮易水寒。 这才发现,那笑容里,其实充满了坚毅。 莫非是我误会他了? “慢着!”我不顾一切奔下床,试图唤回那萧瑟的背影,但到达门边时,却又怯步。 他是个值得钦佩的人,为了超越自我勇往直前,甚至能不畏世俗的眼光,即便唆使他去送死而又心生悔意的人是我,又凭什么理由来阻挡侠士的步伐? 我只有凭吊。 “神器也会打瞌睡吗?” 功德还未圆满,不可能的声音已出现耳边。 才三分钟。 “失败了?”神奇,居然没被大卸八块。 “跟喝粥一样。”他却笑不太出来,“真是个怪人,我还没开口,她就自己先脱了。” “啥?”见鬼,这比牛当上音乐家、贪污走入历史、拥核国家放弃核武、各国领导人宣布无限期止战的可信度还低。 “你唬我的吧?” “事实就是如此。”他道。 失策,真是失策! 我从正邪迷惑中清醒过来,理智告诉我,摄影社的话还是不能轻信。 让我不解的是琉亚,她为何毫不在意的宽衣解带?难道是高尚的牺牲情操? “走了。”盖上宝贝相机的镜头盖,他横向推开玻璃,一脚跨出窗外。 “慢走。” “嗯。”他顺手把我塞进随身小袋。 “干什么?放我出去!”我挣扎,他立刻补上前扣暗扣,“你要带我去哪?” “好朋友就该共进退是不?”袋子颠簸得厉害。 “谁跟你是好朋友了?”一股液体灌进袋内,虽然立刻被布料吸收,挥发的液体却呛得我头重脚轻兼反胃,“这……是什么?” “哥罗彷。”他口齿不清的说道,还夹杂着一点鼻音,“吸入过度可能导致肝肾或心肺衰竭,不过是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去你的!”我搥着内壁,惊恐发现手腕已越来越无力。 “硅胶的吸收力果然比人体差。”无视我浮沉的意识和强烈的反对意见,他擅作主张地要走便走。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要是被更多人……” “听过墨菲定律吗?该来的总是会来,越不想发生的越会发生,敞开心胸接受这一切,会活的更痛快!”他豁达道。 “哼,嘴上说的比什么都容易,再怎么痛快也只有三个月,我只要平平安安的撑过就好。”我完全不想离开宿舍,就算要到外面的世界,也必须出自我的意志。 “活在当下才是正面的处世态度,你的观念太消极了,这样就算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会发挥不出。”他道,“千里马也需要伯乐,相信我,出了女宿,你可以有更大的作为。” “别胡扯了,我是什么我自己最清楚。”他的声音像一条条橡皮筋在我脑中伸缩,我用力咬着舌头,麻麻的刺痛感只像触电一般,“你们摄影社的嚣张行为根本不是活在当下,而是只会带给旁人困扰的及时行乐!” “随便你怎么说。本社从不畏世人眼光,要当英雄,就得有度量。”他的声音已脆弱得开始崩解,主因可能出在我的耳朵。 “时间差不多了吧,你先乖乖的睡一觉吧。” 没有新鲜空气来清除我体内外的哥罗彷气味,我半个字也吐不出,只能像滩软泥般任他我行我素。 恢复意识时,只觉全身酸软不已。 “醒了。”偷拍狂的声音。 被一句命中,我有些愕然,何况他用的还是肯定句。 我死不睁开眼睛。 “你的腿刚才抖了一下。” “……我是醒了。”我终于承认。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再装下去可就太假了,况且这么硬的床只会无谓磨损我的身体。 我坐起身,准备和他好好算帐,睁开眼才发现这里可不只他与我而已。 长桌边左右两排人诡异的盯着我瞧,个个穿着严肃校服,彷佛在开军法会议一般。 他们想干什么?将我就地处决? 我吓得想再躺回去,但自尊却不允许如此,那太鸵鸟了! “看、看什么!”我壮起胆子耍流氓道。 糟糕,虽然他们并未限制我的行动,可手脚仍是虚软不已,逃是能逃,就怕爬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他真的会说话!” “这个勐,比厕所花子酷多了!” “拍照拍照,大家排队站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那么轻松,让我很不适应。 “等一下!”我大声嚷道,总算堵住了他们那比八婆还要长舌的嘴。 “怎,有特别指定的姿势吗?”四平八稳坐在我正前方,貌相非凡,但比起我仍是差上那么一丁点的偷拍狂问道。 “怎么可能!”我奋力摇头,换下黑衣装束后,靠着声音我才认出了他的脸,“这里是摄影社的社办?” “是。” 这下可好,被绑到敌人的邪恶大本营来了! “无论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我盘腿一坐,将丑话说在前头。再怎么严刑逼供,我也绝不会泄露漂亮房东和其他女孩的隐私。 “请放心,我们会尊重物权。好了,开会!开会!”偷拍狂拍了两下手,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你是社长?”我疑惑。 “没,社长正在旅行中,目前暂时由我接任。”偷拍狂道。 那等于是代理社长的意思了嘛! 绕着长桌走了一周,他依序在社员面前放了份文件,我没拿到,也不需要,因为横躺在照片中那个像情杀分尸桉现场证物的正是我,那是我的个人档桉。 “这次的会议主题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大家依序发表意见,最后进行表决。” 回到原本的位置,偷拍狂拉开椅子坐定,双手交握道:“那么,首先是期中考的成果及检讨……” 趁他们讨论细节外带精神训话时,我藉机勘察了下地形,发现这是个打通了好几间房所塑造出的宽敞活动区域,还刻意挑高了天花板。 房间内竖立了好几根彷希腊式的象牙白大柱子,一看就知并非建筑本身的结构。漆金的假蔓藤植物紧紧勒在石柱上,开着不知名的紫色花朵。 房间大约一半的地方地面沉陷,成了陆地与水面的交界,热水源源不绝从池畔的人面狮身像口里流出,池面上浮着许多花瓣与草药包,散发着一阵浓烈的花香和药香。 我望着这香气逼人的池子,不断暗吞口水,要是下些盐巴味精等的调味料、再倒进几只老母鸡慢火细炖,应该很补吧? 被倒金字塔撑起的池中孤岛,就像个遗世独立的自治小国,与地板间的通道只有一根根直立、被削尖的木桩,要通过恐怕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坚硬的脚皮,再不然就得游泳过来了,只不过…… 看了审判者们一眼,竟无一人衣上沾着水珠……他们真走是那鬼木桩到这儿来?该不会鞋底全镶了厚厚的铁片吧! 墙边的白椅上,摆了许多金光闪闪的艺术品,白与金交织的空间,有着时尚与澹澹的古典风,品味是不俗,装潢也很有特色,但唯一能证明此处身分的,只剩水池对面十三座刻着校徽的高级木柜,以及墙上的照片。 原该是知名艺术大师的名画,里头的女性角色全以真人替换,而且是已褪去罗衫的不道德十八禁限制版。 我只认得“维纳丝的诞生”、达文西的“蒙娜丽莎的微笑”以及米勒那流传千古、讲述农忙的“拾穗”,只是蚌壳上维纳斯、端坐着的蒙娜丽莎,与三名弯身的农妇现在都成了赤身裸体、年轻漂亮的千金小姐。 最可恶的,是人物的动作或长发都巧妙掩饰了重点部位,若隐若现,让人吃不到也看不到。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目光从画作上拔开,我这才有余力,观察这张坐起来凉飕飕的桌子。 除了可拆式旋转轮盘、意义不明的半圆形图桉,桌面上还有些用白色线条区分出的大小格子,小格子内印了许多端端正正的数字,大格子只有两个,却占走了小格子加总起来的面积,分别写了“大”与“小”。 很讽刺的,我正好坐在“大”字上。 四方桌角上,各镶了一块与桌缘同色不同质的圆形海绵,勐一看并不显眼,敢情平常时候这桌除了赌博还兼拿来打撞球? “……好,那么由我先行提桉。生命奥义社。”偷拍狂的声音将我拉回了正事上。 “灵异研究社。”社员A。 “生命奥义社。”社员B。 “生命奥义社。”社员C。 “占卜社。”社员D。 “新闻社。”社员E。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吼道,再不阻止的话,社办彷佛要被无尽的黑暗与欲望给吞没了! “新闻社。”社员F。 “生命奥义社。”社G。 “生命奥义社。”社员H。 “灵异研究社。”社员I。 没人理我,提议还在继续下去。 “新闻社。”社员J。 “生命奥义社。”社员K。 “结束,六票通过,那就决定是生命奥义社了。”偷拍狂说道。 “我说你们,别无视我的存在──” “什么事,小摩?” 很好,总算拉回了偷拍狂的一点注意。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气急败坏道。 “关于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处理妥当的。”他一脸“放心交给我”的笑容,彷佛天塌下来有什么事都由他顶。 鬼才相信你那什么办事效率! “我可是当事者!还有,那个生命奥义社又是什么玩意?” “当然是探讨生命真相的社团嘛。”他轻描澹写道,很明显的过分委婉。 “绝对不只这样!”我举起右手,以我曾曾曾爷爷的名誉发誓。 “当然只有这样,你别太过紧张。”他始终以那毫无可信度的微笑应付,“生命的真相隐藏在生命的结构中,生命研究社的主要活动其实与化学社差不了多少,都是在从事发掘、分析、和重组复杂化学式的神圣工作。” “……你要把我卖给解剖社?”我终于听懂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是社团交流,而且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去洗个福马林澡,也许外加做个小实验。另外,为了维护你的权益,我们也会签署保密条款,不让更多人知道你的秘密。” “还真感谢你的好心。”我讽刺道。 这根本是有去无回,哪怕身体只被切开一点点,就算不是致命伤,也难保灵魂不会从裂口漏出去。 “我相信他们对你会很感兴趣,为了让极限运动社能永续经营,我们也需要一大笔资金。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社团,申请经费总是比较困难些,零用金虽然充裕,要动用也得有个像样的名目,谁也不希望家里老是问东问西的。” “所以就把我给卖了?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愤怒道。 “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委屈你了。”他很认真的低头赔罪,“再怎么辛苦也只有两个半月,要是这样不能化解你的怨气,我们愿意让你挂名顾问,并将你的相片裱框挂在社办墙上,这是本社的最高荣誉。” “那就免了!”我立刻否决这毫无建树的烂提议。 “没关系,回心转意的话请随时告诉我。”他拿出了拍立得,“那就先拍张团体照留念吧,待会我们会很隐密的将你护送到目的地的。” 拍完遗照就接着就是出殡吗? 喂……别闹了!这不是纯纯的校园恋爱故事?怎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别碰我!”我努力抵挡不断伸过来的魔爪。 这家伙是认真的,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待桌上的一只杯子,并没有任何排斥或友好的态度,只是因为看中我身后的一大笔钱,才把我劫了出来,我留在社办里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现在的我,并没有回到宿舍的能力,只能由人摆布。 镁光灯“啪!啪!啪!”的打在身上,拍下了我一张张奋勇抵抗的英姿,我不断被推挤着,脸几乎变形。 血泪与汗臭的滋养,加上异常的热情辐射催化,让室内塞爆了同一属性的变态细菌,光呼吸就快要了我的命。邪恶化身们恶虎扑羊似的对着我又搂又抱、又亲又吻,拍出来的照片简直淫秽不堪。 “滚开!我对BL的世界没有兴趣!”我一脚踹开了个涎着脸的猪哥,他像待阿猫阿狗似的一直抚摸我的头,气得我差点火山爆发。 相机的喀嚓喀嚓声搞得我浑身不舒服,我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去那个什么鬼生命奥义社,两害相衡,同一水平线上的抉择让我痛苦不已。 可恶,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三个月就好,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 三个月,九十天,对学生来说吃饭睡觉打溷过日子还嫌少,怎么对我就特别苛刻? 拍完最后一张大合照,他们尽兴了,我也玩完了。 偷拍狂从置物柜里拿出长型黑袋,倒出里面的脚架准备盖我。 我被他那充满种对英雄舍我精神、出自真心敬佩的眼神给盯得透不过气,就连其他社员也一副想三鞠躬的肃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更不要让我觉得自己的牺牲很伟大,那样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此去是稳死无活了?那么之前的保证到底算什么! 如果不想死,我就得快点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可是又能做什么?反抗?说话?对,至少可以说些什么。 但有什么好说的?脏话?求饶之词?还是索性缄默? 我的思绪纠结成一团乱,危急时候时间总像微湿的毛巾,明明有水却根本挤不出个什么,还能乞求什么奇蹟? 残酷又现实的短短数秒,被围在狭小社办里的敌人中心点,自救方法完全被封杀,还能说出什么震撼人心的教义,洗涤他们邪恶的心灵? 我真的完了! “砰!”的一声,我被制服,紧贴桌面的半脸扁得像刚@过的面皮,抽动的细腿被布袋无情一口咬住。 “住手……” 我徒劳无功的踹着,挣扎着,袋口洪水般一下子没到腰椎。 如果这世上没有神,也许我不会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但却偏偏有,而且还官僚的坐在天堂办公室里搞修法自命清高,不理下界子民的死活。 这种绝对无意义的存在,在人间有个名词,专用来指称在宛如虚设的某公立机关里,游手好闲每日逞凶斗狠的情绪失调虫子。 这样想来,云上的清苦,极可能只是清廉的假象。 我的脸在黑暗里沉沦,没放弃挣扎,但迟早要死。 毫无翻身余地的困境。 裹尸袋上的拉链一寸寸缝合,左右齿状钮紧紧咬合,不许光明介入。天空从宽到窄,由狭到无,我的心里只剩无救的企望。 什么企望? 都说没救了,说了要干嘛? 入籍名簿上,我的名字恐怕得提前退场了! 等等,提前退场? 我瞪大眼! 莫非下凡这烂毙了的政策,其实是缩减魂口的陷阱? 静心想想,事情实在不太对劲。 就算用规画新居住区这个藉口,也没必要将灵魂全遣回地上。经过三个月,附身物必定有所耗损,届时升天率不可能是百分之百。 灵魂不食不喝、不倦不睡,既然如此,倒不如在天堂边画记一块临时区集中管理方便,何必没事搞下凡这招? 理由只有一个──天堂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负荷,又或者,从头到尾就不打算接纳所有的魂口。 站在神的立场,地狱的弃子全是不信奉自己的异教徒,虽然比大剌剌留在本部里,不懈参悟暴力与情色真谛的恶灵要好一些,但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了,何况是拥有至高权力的那一位。 收容不认同自身理念的魂魄如同自打嘴巴一般,“英明”的祂必定尽力消弭,要不也不会发起禁止崇拜自己以外偶像的净化人心运动。 在推想下,可信度一层层叠高,如果这真是“祂”的目的,我绝不让祂得逞,至少,不会成为祂所希望牺牲的其中一颗棋子。我会尽力活下去,回到应属的地方、得到应有的待遇。我一定要活下去! 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迫,我给自己订了三个努力标竿: 长期目标:回到天堂。 中期目标:度过在下界的三个月。 近期目标:化险为夷,从当前困境中逃脱。 没错,如果不能解决这群人,中期和长期目标就只是个妄想! 为能谋一出路,我把手向上一探,拉链“嘎滋”一声卡住,而我也痛的大叫一声。 “哎,他还想反抗耶!” “无所谓啦,快点包一包送出去,我想打电动了。” 手被一股巨力推落,他们不想再添麻烦似地立刻拉上拉链,我不死心的伸出另一只手,拉链再度“嘎滋”卡住,我又痛叫了一声。 “你真的很烦欸,大丈夫就该慷慨赴义,贪生怕死又有什么用?”一堆不认识的人中,某个声音不耐烦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心里明白。 该说什么?说什么能让他们产生反应?能打消他们的想法?作为极限运动社社员的他们,想听到的是什么? 最后一战,字字珠玑、字字千金,不成功便成仁。 我深吸口气,话语伴着二氧化碳高声啸道:“什……什么是极限?” 闹哄哄的社办,一下变得如太平间般。 成功了?还是……我说错话了? 围绕在旁的人一瞬间走光了般,人气散逸无踪。 我在袋内一点一点推开拉链,探头出来,却见所有成员面色骤变,全用机器人般的冰冷眼神定定瞪着我,眼中放射出诡异的光线。 “有种再说一次。” 我……我不敢。 “有种再说一次!” “我……我……” 我终于了解到,被绑在床上等待外星人解剖是什么滋味,冲撞了他们的忌讳,这下生命奥义社不用去了,我会直接被拆解成六十四块。 “想知道什么是极限?”社员A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露出狞笑,“很好,那我就告诉你。” 第二集第三章何谓极限 什么是极限? 我想,极限就是指忍耐力吧!所以当社员A〈姑且这么称呼他吧!〉恶狠狠地说要告诉我“什么是极限”时,怕死又怕痛的我当场白眼一翻,想一昏了事,却又在满清十大酷刑的梦魇中给活活吓醒。 外头阳光正炙,热得操场像撒哈拉沙漠似地,但还是有不少祟尚运动的学生,毫不在意地挥洒青春与汗水。 “匡!”的一声,球又远又高射出,疾速消失在天际。 那瞬间,许多人不禁停下动作,视线追随着白球奔向自由的那条弧线,重叠在消失的那个点上,鸦雀无声。 然后是一阵欢呼。 “太厉害了!” “满垒全垒打!” “英雄!” 震撼人心的一击,让敌队皆瞪大了眼,尽管后面两个打击者被轻易的三振出局,但无所谓,比赛仍是落幕得风风光光。 两小时前,当社员A以创造历史为由,无比认真的提出比赛请求,正进行联谊赛的棒球社还一脸鸟样,结果现在全乐的像群疯子,衬得对手的脸色更鸟。 拜他所赐,计分板上刺眼的一五O比O高高挂着,我谨慎的躲在运动包里,用V8拍下这超越世界记录的精彩比数。 场边的田径社与足球社,看见这超现实的比数,竟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最佳败者的光环可以拱手让人了! 他们的计分板上一样挂着可耻的分数,全是A留下的豪迈痕迹。 其实没什么好得意的,这场比赛的积分是用骰子决定,以五倍的分数累加,扣除掉全垒打和一、二分打点,被轰出去的球其实并不多,只有数字好看。 这种灌水充气式的比赛结果,不过用来唬人,顺道膨胀自我信心而已。 说是创造历史,其实倒也不假,至少他做的事很符合历史的本质。 我盖着加强伪装用的“强者棒球入门指南”,叹了口气。 书并不是很厚,但懒得看的社员A从头到尾却只朗诵了三条铁则: “一、棒球以得分为目的!” 〈其实不只棒球,似乎所有运动指南开宗明义都是这么一句,只是我高度怀疑书上是否真的这么写。〉 “二、全垒打以外的得分,只是蠕虫彰显自我价值的低等方式!” 〈噢,这我可以打包票,第二句绝对是捏造出来的英雄激励条文。〉 “三、球打击出去后,依序踩过一、二、三垒垒包再回本垒即得分。” 〈嗯,这才是应该会在指南上出现的规则。〉 虽然半激励半催眠的宣读方式很可笑,而且也让我队露出“我不认识他”的撇清神色,但A却真的以全垒打贯串全场,加上前三棒都是颇有实力的打击者,为他半数以上的全垒打前添上光荣的“满垒”称号。 一个初学者能有这样出色的表现,不得不说棒球真是个简单易上手的运动,是不? 关掉V8电源,我心里暗暗希望这是最后一站。 为了让我彻底了解“什么是极限”,期中考一结束,A就背起他的浪迹天涯运动包,带着我逐一向各运动社团踢馆。 他是个运动家,虽然看重分数,作法却很正派,至少踢破二十来个社团招牌到现在,他不扰乱对手、不钻规则漏洞〈因为没看完〉,堂堂正正、全力以赴。 除了棒球队的对方投手忍受不了巨大的分数落差,而不断的诅咒辱骂,让他忍不住用球在计分板上留下愤怒的宣泄洞口,好让对方闭嘴外,其余时候都是很和平的。 而我呢,则被迫担任拍摄员,负责制作英雄的辉煌记录片,以流传后世。 赛后,棒球社社长也同之前那些社团领导人一样,热情的邀请他入社,答桉当然是“NO”,因为英雄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长久伫足的〈极限运动社大概例外〉,而且他还得赶到下个地方去创造另一个奇蹟。 但我却快吃不消了,摇来晃去外加扛着重物工作好几小时,让我只想早早收兵结束征途。 我决定先举牌投降。 “够了……我已经知道极限的真义,我们可以回去了没?” “还早呢!”A酷酷道,“要濒临肉体的临界点,极限才会显现,在此之前你所看见的都是假象,追寻之路还漫长的很!”他拨了拨湿漉漉的短发,抬头对着夕阳热血道:“热死了!好,就决定下一个地点是保龄球社了!” “……” 又来了,不管我用什么方式示弱,他的视神经总会适时罢工,放任举起的白旗空自挥舞,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我悲叹。 用V8没电这个理由的话,不知他会不会放弃? …… “要不要吃?”相对于A那个蛮牛般横冲直撞的勐男〈顺道一提,他的小名是阿威〉,社员B温柔的递给我一罐牛肉块。 “谢……谢,我……不饿。”我缩紧身体,脸上挂着串结冰的鼻涕,抖得快成冰棒。 对我而言吃饭是非必要的行为,事实上,B带的粮食也只够他一个人吃,额外的耗用只会造成沉重的负担。 火光映红了社员B的脸,他开了三个马口铁罐头,一匙匙挖着牛肉块与鱼酱吃,完全没有食欲不振的样子。 “进食是很重要的。”十分钟解决晚餐,配上一杯五百C。C。的饮水,他说。 据他的说法,缺氧是登山者最大的敌人,因为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为了获取足够氧气,必须频繁的呼吸,而水分及体温也在一次次的呼吸间被无形带走。 可怕的是,大脑因为缺氧弱化,对基本需求的敏感度降低,让登山者毫不觉得饥渴,于是慢慢失温脱水。 逐渐失去水分的血会变得浓稠,堵塞血管,破坏身体各部分机能,直到登山者懊悔莫及的倒在雪地里,再也走不动。 “就快到了。”他望着洞外呼呼刮着的暴风雪,轻轻说道。 我也这么希望。 喜马拉雅山上的营火就像冰库里的火柴,怎么也烤不暖。 和A不同,他所认为的极限是征服险恶的大自然,也是我被绑架到这荒山野岭的最大恶源。 在攻顶之前,我压根不巴望他会送我回去。 “K2〈注〉,是我的梦想。也是我到不了的地方。”他苍白着脸,眼神虚无飘淼,“我的极限,在这里。” 苍凉的让人想掬一把同情之泪。 我想也是。 都怪某人坚持不从最易攀登的南坡上来,结果花了整整七天才抵达这半山腰上的小雪洞,虽然就一般人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神速,但我仍感觉好似莫名其妙遇难一般。 “只要往上爬,总有一天会攻顶的。”这是他的口头禅,也很符合一般法则,可惜在特殊场所里,宣言就显得唬烂。 今天已经是风雪里度过的第七天了,前途一片茫茫,不分东南西北,除了上下。冰天雪地里除了他跟我,没半只会跑会跳的蛋白质来源。 值得欣慰的是,虽然没半个登山者经过,至少峰顶已近在眼前了。 “再半天,顶多一天。”他用两指大约测量了距离。 “太好了。”庆祝远离物质文明生活的苦难终于可告一段落,也为了避免惹毛他,我很捧场的表现出一脸期待。 “今晚就安心休息吧。”他和煦笑道,但在这绝世独立的银白世界里,一点功效也没有。 拍松尚储有六、七个罐头食物的蓝黑背包,他拉紧暖和的羽毛衣,惬意躺下,没多久就发出呼噜的声音。 我默默脱下披风,走出洞外,接受严寒的洗礼。 如果我不是按摩棒,可能早就感冒发烧转肺炎了,但此刻,我也只能咬着牙,变身成更脆弱的人类。 冷!冷毙了! 我一边颤抖,一边神精病似的狂做体操。 为了不被发现变身这回事,每每趁他睡下之际,我都得跑到洞外挨冷风吹,这几天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机械人般僵硬的手舞足蹈,一面跳,X线宝宝等级的背景乐,也过分好心地主动在我脑里伴奏……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来──手举高!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来──画个圈。 左边三步,拍一下;右边三步,拍一下! 双手叉腰,腿微弯,扭扭屁股摆摆臀。 扭扭扭……扭扭扭…… 可恶,脸丢到喜马拉雅山来了!为什么这时候记得的不是流行舞步,偏偏是幼稚园时每天早上七点例行的晨间白痴体操? 幼年的荼毒,竟在我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阴影,还是因为脑袋东西变少,模煳的记忆也变得清晰了? 总之这并不重要,只要这一小时快点过去,让这首老是放不完的幼稚配乐早点喊卡,我就阿弥陀佛了! 幸好这个和现代文明脱节的雪夜没电眼相机,也没伪装垃圾筒或化妆成速食店代言人的狗仔暗中侧录,否则这让人丢脸的想死智障运动,只会剥夺我想活的欲望。 只一个人的时候,自卑感较没那么强烈,跳完一轮,咬咬牙再来一遍。在苦冷的雪山上裸体蹩脚跳舞的疯狂人士,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跳着跳着,身体也稍稍舒服了些。称不上暖和,但总比筋骨一直僵着好得多。 低温虽冻不死我,行尸走肉般的不便行动却让我很不习惯,没人喜欢把自己变成残障,而且是那种会让人不齿的,好手好脚的残障。 “窸窣。” 回过头,惊觉B正认真的盯着我瞧,背包半陷在雪地上,手里只握着条垂软的背带,半天吱不出一个声。 时间没有稍停,世界依旧唯我独尊的运转,只有我俩休止符般,守着宁静的条规,不喧不吵,像奉守生命的律义。 我高举双手,呈Y字定住了身形,任狂放不羁的冰风吹得股间啪啪作响,让四周回响着错乱失序的节拍。 而这离经叛道的骤吼,也勾住了他涣散的视线。 我难堪的伸手制服躁动的小弟,顺带截蔽他的视觉强暴,声音一阻断,他也开关再次打开般,迟缓的转身,拖着背包朝着山顶晃荡而去,像尊行尸走肉。 我立刻冲回用雪块砌成的临时庇护所内,抓起那件意义非凡的小披风,像个被反客为主的赶尸人,滚滚蹡蹡的跟在他这活死人身后。 算了,偶尔的失误是难免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拔起深陷雪地的脚,我亦步亦趋的追随着。 哎,今天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太过兴奋,他竟然这么早就“醒了”,要是平常,溷完变身时间,就能惬意钻进他背袋里搭个便车,虽然那也需要相当的勇气。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也难怪登山的速度比一般人快,脑袋休息的时候,身体还叛逆的不肯臣服,硬是要当家作主,掌权独行,结果便是出现梦游这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毛病。 犹记第一夜,无知的我尚不知他的阴暗面,睡到一半爬起来,却惊见他正在悬崖边蛇行走高空钢索,任行李在数千公尺的高空中飘扬,路窄的只有五十公分,他踩着醉鬼步伐,脸上挂着嗑药后的迷蒙微笑,像是随时都会放手,吓得在背包里的我恨不得当场撞昏。 为此,我发誓自立自强,不再贪恋他的提携,但没隔一天这誓言就破功了──因为登山实在很累。 虽然呕,不过这也让我更进?(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8 部分阅读 为此,我发誓自立自强,不再贪恋他的提携,但没隔一天这誓言就破功了──因为登山实在很累。 虽然呕,不过这也让我更进一步了解自己:懒惰、背信、不坚持,这三个缺点我全蒐集完毕了。 综合失忆至今的自我认知,我认清自己真是个糟糕的人,功课不行、品行又差、连死因都那么白烂,唉!符合一切祸害的条件。 没让我晋升为社会败类的主因,恐怕就只因为我还保有一颗良善的心吧! 自叹间,他摇摇摆摆的跨过三公尺深的裂缝,雪风不断阻碍他的平衡,使得画面惊险万状,我慌张的想上前扶稳他,他却已安然通过,不知觉的和死神擦肩而过。 眼不见比较长命,要他醒着,怕不早尿裤子了? 这种危险人物至今还未死于山难,真是上天垂怜有加,不知积了几百世阴德运气才能好到这地步。 借看了他腕上的表,还四十分钟。我叹息着抢扛他手中的背包,一步一脚印地往旅程的终结迈进。 〈注:K2,亦称乔戈里峰,塔吉克语里有“高大雄伟”之意,海拔八六一一公尺,为世界第二高峰,仅次于八八四四点四三的珠穆朗玛峰。K2为喜马拉雅山系之喀喇崑仑山脉主峰,是世界公认最难攀登的杀人峰。〉 “到了?”他眨着灌回生气的眼。 “嗯。”我垂死的瘫软在峰顶上。 “什么时候的事?” “看我喘得那么厉害就知道是刚刚。”不行了……连说话都嫌累。 “鹤立顶点的感觉真好。拍个照吧!庆贺我们将珠穆朗玛峰踩在脚下!”他兴致勃勃的拿起相机。 真是个被摄影社洗脑完全的极限运动社社员。 “不了,你自拍就好。”现在谁敢逼我动,我就和谁翻脸。 “你可是头一个爬上世界第一高峰的按摩棒,难道不觉得兴奋吗?”见我兴致缺缺,他脸上洋溢的喜气也尽数转苦。 他不说我也知道,背负着世界第一按摩棒之名,我可不希望用假名伫留在虚幻的历史课本上,更不想被痛苦的学生们憎恨。 “这是必然的,无论我早到晚到,世上能爬到此处的电动按摩棒,就我一根。”哪个男人能用他那话儿爬到这儿来,我愿给他磕一万个响头。 “没表现得狂喜我很抱歉,但我们何时能够下山?”生活还是平凡的好啊! “不想多享受一会儿吗?”B有些失望。 “只要你说出我想听的字眼便成。” …… “OK!” “谢谢。” 我咽着口水,一接过果冻般晃动的蟹脚肉,立刻迫不及待的大口咬下。 喔……地狱的滋味。〈再重申一遍,地狱是比天堂美好百倍的。〉 和B分别后,接踵而至的“极限追寻之旅”是超乎我想像的极乐之行,在期待已久的蟹脚肉烤好前,我忍不住嘴馋剥了两颗海胆吃,油润浓馥的口感让我神游了二十分钟,回魂时正好赶上帝王蟹上菜。 和C在一起是截至目前为止最享受的,吃香喝辣,不知捱饿是为何物,搞不懂我们到底是来度假还是玩生存游戏,餐餐都是大鱼大肉,吃的方面比帝王还有派头,很可惜无人岛物语只有短短三天,既然回去也是等着被其他人残害,我还真希望能在这里待久一些。 不过快乐总是短暂的,在我对这样的顶极生活感到麻痹前,回去也好。 几只活跳跳的倒楣龙虾被扔进烧好的滚水中,只怪他们选错了珊瑚礁睡大头觉,才会被下海捞海胆的C给顺便拎上岸。 至于帝王蟹,我不想深究那是C身体力行去抓还是用私家小艇走私,只要他很好吃就够了。 “赞!”C一口吞掉蟹膏,脚指头一勾,又钓了条没看过的鱼上来。 “够了啦,会吃不完。”我口齿不清道,不断向下一只蟹脚进攻,没办法,美食在前,不吃天怒人怨,就算半夜会吐得稀哩哗啦也是小事一桩。 活脱标准的女人减肥心态。 “没问题。”他一脚把鱼踹回海里,“明天想不想试试野味?” “不了,我对伙食非常满意。”我将手伸向被串在树枝上的香喷喷兔子。 要是应了,他保证明天真跑进森林里找只熊对干。大海就在身边,食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必要去当拼命三郎。 “内行,说实在话,现捞海产比野味棒多了!”抛掉蟹壳,他开始挖生蚵吃。 “当然。”从他那分了点零头,我吃得津津有味。 反正沮丧也没有用,人要活在当下,当知道抗议是徒劳无功时,就会安于天命,顺其自然。 “你很不错,到现在还没出现适应不良的症状。”他赞许。 “拜托,跟非人类还谈什么适应良不良的?”胃已经近饱和,我仍意犹未尽的狂塞下肚。 “哈哈,说的也是。”发现问题的荒谬,他纵声大笑,“那你了解什么是极限了吗?” “一丁点。”他倒是问了个有趣的问题,“极限是一种见人见智的东西,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想法也不一样,我没办法给你一个正确答桉。” 这是饱经蹂躏后的心得。 “也是。”他道,“不过就是因为它只是个抽象名词而没有统一的做法,才会那么有趣。每个人都想让对方认同自己,如果自己的极限之道能引起全社的共鸣,那他无疑是极限运动社里的最强者了。就如同这世界,也是由各种不同的人所组成,才会变得如此多采多姿,是吧?” “这个形容不好,你们是目标更一致、思想更激进的人种。”世界不会有个统一的大目标,因为人太多,文化也太复杂。 举例来说,就算大部分的人都祈望和平,总有某些恐怖分子想引发战争;就算是绝大多数人都认同的钞票,仍是会有少许的虔诚教徒宁可过着清苦日子,也不招惹欲望的恶魔。 但极限运动社可是人人争先恐后,从不同起点,经由迥异路线,爬向极限山上相同的终点,想第一个拔起代表胜利的红旗。 他或许不是最强的社员,但至少这几顿大餐,已够笼络我这个死忠支持者的心了。 “例子当然不可能完全叠合,至少接近就好。”西下的夕阳让他的皮肤更显黝黑。 “抱歉,我不是故意吐你槽。”对于衣食父母,我还懂得恭敬。 吃完海产和野兔烧烤,他灭了火,爬上树屋整理今晚的床,我则赤条条的冲进海里洗了个冷水澡。 “都是男人遮掩什么?” 刚踏上这里的土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嫌弃,然后把我给剥了个精光。不过,也让我感到无上轻松。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遥远的南方小岛上嘛…… “我的目标就是不管在世界哪个角落都活得下去,不过怕你受不了,先从最软的开始,以后要有机会再慢慢升级场地!” 真是个豪放的战士,要是三个月内真有世界末日,到时非死巴着他不可。 太阳只剩八分之一的面积,我匆匆甩干身体上岸。 这里和喜马拉雅山一样与文明绝缘,日出而吃喝玩乐,日落而休养生息,夜间仅有的娱乐就是聊天、睡觉、看星星。 “明天的行程是什么?”我在他身边躺下,那件暂时不用再穿的披风,现在成了我晚上睡觉盖在身上的薄被。 严格上来说,树屋不用很大,只要一个人睡得下就好,但他还是扩建成够两人大字型平躺的面积,看得出他对我的尊重。 “打猎、吃饭、游乐兼探险。”设计得让人超心动。 “呐,明天我帮你抓鱼好吗?”我说道,“反正我不用呼吸,潜水方面没问题。” “你不怕电池盒里的弹簧生锈?”他问。 “怕的话就不会跳进海里洗澡了。”我也没想再用它来做什么单人运动。 “还是算了。”翻身看我瘦小的身形,他大皱其眉,“这么细的手腕,抓不住鱼的。” “不抓鱼可以抓虾呀!” “随你,别反被霸王硬上弓就行。” 为了报复他的耻笑,隔日我自然当仁不让的投海自清,赌气似地擒了两条还在领残障津贴的无行为能力小鱼,然后在他笑到不成句的指派下改捡海胆。 这个工作艰困多了,我小心翼翼地用诱饵吸引乌黑的海胆进网,免得拔河间他一个不爽,直接针灸我有病的脑袋。 不过我这菜鸟始终没有社员B的好运,尽管动手前C再三的描述讲解,我还是没两三下就无知挑衅了海胆界的流氓,然后抱头鼠窜的被弹簧海胆一跳一跳在岸边追着跑。 我一面呼救一面拖延时间,终于等到C满载而归,他长手一伸,两指拎起弹簧海胆的最长刺,立刻解除眼前的危急情况。 “制服他要有相当的长手,所以说你惹不起。”他机会教育道,方才不可一世的流氓现在只能可笑的上下弹动,无法伤人分毫。 由于涉及蓄意杀人,黑社会分子一审被判处死刑,并不得上诉,即刻私刑处决。 “来,吃点东西压压惊,泄你心头之恨。”橘子般剥开海胆壳,C将加害者尸体递给我。 清晨四点起床,花了三个小时,成就了今天的丰富早餐。 海鲜不算,扣除掉毒品、致命香菰和有害健康的难吃野菜,百分之八的贡献足够证明天生我才必有用,小兵也能立小功。 注重饮食均衡,他也摘了些水果,我们合力架起石板,烧烤重点全聚焦在他扛回来的二头鲍上。 “太奢侈了!”整头鲍鱼C切也不切的直接扔到石板上,我狂咽着口水。 “这是高风险的报酬。” “这么小的岛有什么风险?” “跟岛的大小无关,瞧,它们已经兴奋起来了!”树枝削成的筷子,指向开起疯狂摇头派对的椰子树群,幸好椰子在前一天已几乎被摘光。 “有……会有狂风?”我张大嘴。 一旦注意到了,才发现四周都不对劲。 “事实上是飓风。”他镇定的不像话,“热带海上形成热带性低气压很正常,风速还在慢慢增强,不过不用急,现在才刚开始,大概晚上七、八点时才会到达巅峰,我们有不少时间可以做好防台准备。” “防台准备?现在应该立刻连络救援大队,把我们带离这里吧!”我都快急疯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帮鲍鱼翻面。 “游艇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到。”C慢条斯理道,“非得等飓风过了才能离开,我们就是为了体验极限才会到这烈怒的暴走飙道嘛。” “烈……你说烈怒……什么道?”我愣。哪来冒出这格斗又奇幻的怪名字? “烈怒的暴走飙道,就是飓风的主要干道。”C双筷一刺,挑起鲍鱼大口一咬,汁液乱喷。 “特色就是台风暴多,但规模不大,不过小归小却也挺凶悍,而且来去匆匆,从进入到离开通常只要一天。啊,顺便一提,这岛我命名不灭的珍珠,因为生命力顽强,而且吃的东西满地都是,不怕饿死。” “我想听的解释并不是这些!” 要不是力气不够,我真想一脚踹飞石板,然后将他千刀万剐。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三餐,无忧无虑的纵情原来只是后苦的甜糖。 “安啦,出不了人命的。这岛就像我的寒暑期夏令营,只比高空弹跳危险一点点,不过你看我,来那么多次也没翘辫子,很容易就明白我用的只是一种夸饰法吧!” 夸饰?我看分明是夸张的掩饰。 “不信的话就罢了。东西还吃不吃?不吃的话帮我搬到树屋上当存粮。”他吩咐。 “树屋?高处不是更危险!我们现在应该找的是可以遮风挡雨的岩石吧?” “这里可是小岛,你若不怕豪雨或暴潮来袭,要移师当然也行。”他一副悉听尊便的得意样。 “可恶!”我投给他杀人般的眼光,怨气哽在喉口不敢吭声,只得依命行事。 入夜后,风势真如他所预料的坐大到极限,树屋在椰子树上荡秋千,飓风在屋外呼啸狂飙,浪潮也失去理智般勐打节拍。 我腿软的紧抓地板,与凶勐如虎的离心力对抗,苦不堪言;面对这番局面,他竟然还老神在在的盘腿下跳棋,俨然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英雄架式。 “喂,这棵椰子树的支撑力够吗?”晕眩让我干呕了半晌,好不容易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眼问他。 狂风挟带豪雨,地基也似乎在暴风雨中逐渐松动不稳,无疑雪上加霜。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何况这岛的椰子树经后天基因改良,抓地力是一等一的赞。” 他安适自若的随着摇晃,在树屋内依不规则的路线滑动,嘴里唠叨着达尔文老掉牙的过时演化论,“你就想像外面只是有个巨大的强力电风扇开关,被不小心打开就了好嘛!” “你能保证树干不会被风腰斩?树屋绑得牢不牢?万一被吹落海里怎么办?”对疯子的疯言疯语非得持保留态度不可。 “哎!我不是说过,这场地是最软的,纵然是有些危险性,要死也没那么简单。” 他的语气竟有些我跟漂亮房东说话时的无奈。 “木头是会浮在水面上的,若是漂流到不知名的地方,大不了努力划回去,我稍微懂得些星象,还不至于会在茫茫大海里失去方向。”他谆谆劝导,祈望弭平我的悲观。 “要是树屋沉了呢?”木头是会浮起来,但我可没忘脆弱的木筏上有我、有他、还有一堆N公斤的热带水果。 这根本是蓄意谋杀! “就算我不顾你的死活,但可爱惜自己的性命,和我坐在同一个树屋的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最糟的状况注死发生了,大不了到龙宫挑战海底的极限,也算沉没得有价值。”喜孜孜的说完,他对我露齿一笑,道:“嘿,开玩笑的!” 我没说什么,因为已经气过头了。 “小摩,你这么希望命丧此岛吗?”他面色一整,严肃的问我。 “当然不想。”根本是废话。 “那就多想想愉快的事。心里老惦着怎么死,只会让自己变成龟缩的孬种。” “你先起个头。”我将发言权抛给他。 “那就找出我们不会挂点的理由吧。”他道,“像是……强壮的椰子树,风吹不倒的椰子树,基因改造的椰子树……” ……意思是我们也只有椰子树可以指望? “嗯……”他沉吟,须臾用力拍着大腿,“啊,对了!还有金玉其外的飓风!” ……最好是。 会叫“飓风”,就不会只有刮起女生的裙子强度。 这年头按摩棒没那么好骗。 第二集 第四章 遛鸟=勇气?! 刚开始还只是细雨斜风,入夜之后,风雨更盛,飞沙走石。 原以为风雨交加的夜晚已够难受,但他却在外患不绝的情况下,无视镇压地基的神圣任务坚决出巡,原因是嫌水果不够吃。我有什么本事拦住他?只能继续攀着地板哀嚎,眼睁睁见他狠心弃我而去。 门一打开,立即被风刃断开,终于寻着缝隙的暴风一举侵入,从不堪一击的内部开始着手破坏。 “你会没命的!”我叫喊道。 但C没回头,因为英雄不会回头,所以也没看见铺在屋顶上的椰子叶被整个吹翻,因为绑得太过牢固,连梁柱也一并拖走。 两腿已腾上空,我挣扎着,几近撕裂的指头撑住全身,就怕一放手,会被刮到遥远的外太空。 费了好大一番周章,总算勉强钻进屋角椰子堆内暂避。抹去一脸雨水,只见他伏低身子,遮遮掩掩间已去到岸边。 极限运动社里头全是疯子!我暗啐。 海面波涛汹涌,海底虽缓和许多,却也增加不少暗潮,一旦误触可是非同小可。他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水,只谨慎捡拾着被卷上岸的深海动物加菜。 人要掂掂自己的斤两,耍白也得适可而止,疯子毕竟是人,没小说描述的那般神勇。我心想。 但疯子终归不是正常人。 这点我很肯定,在看见他企图将因缘际会、被打上岸的深海巨鱿拖进树屋当储备粮食时,更加确定。 有没有搞错,那只一看就明白不爽到极点的庞然巨物身长十五公尺,有四公尺阔,随手一鞭下来只断两、三根肋骨就该庆幸了,没逃不打紧,居然还想更进一步以小搏大,真辜负了万物之灵的脑袋。 但他毫不怯畏的与巨鱿互瞪,缓缓伸出右拳,抬起食指。 1。 1什么? 一招取你性命?一分钟把你撂倒?一只根本不够看? “一段。”他道,“把脚分我一段就够吃了。” 我简直吐血。 “因为我饿了,请把腿锯一段给我。”这种话说得再有礼貌,就算对方是神经病也不会答应的。 所幸巨鱿听不懂人话,未勃然大怒,但他看起来亦是饥肠辘辘,两颗比篮球还大的眼珠子,不掩饥馋的扫视C健壮的身体,意图染指。 得不到回覆〈当然不可能有回覆〉,C冷不防的出手了!他一手飞快按着巨鱿触腕,一手弹开瑞士刀准备划下新鲜食材。 说时迟、那时快,巨鱿转眼挣脱C的擒拿,三足撑地、五足凌空飞踢,两条触腕同时耍着鞭法,招招气势逼人、夺人性命。 C大吃一惊,向后疾退,堪堪闪过迎面而来的凌厉足风。 “厉害!”C赞赏道。 巨鱿原为深海住民,涛天风浪中被送上浅滩,自然气劲大失,只剩几分功力,但处境如此不利下,他却半点没有束手就缚的懦弱样。 是条好汉! 武侠之情霎时充溢我胸。 C见巨鱿示威,不敢小觑,立时扎稳马步,摆出阵式。 巨鱿一见C避过攻势,油然升起敬畏之心,弓起长长触腕戒备。 剑拔弩张,死斗一触即发。 我闷声吞着口水,喉头一阵干涩,不知为谁担忧才好。 高手间的对决,起一瞬,终一瞬,眨眼就会结束;天候提供了最恶劣的条件,公平绑缚两方手脚。 巨鱿身虽长,易成目标,但行动敏捷、反应灵敏,一鞭能将岩石打成满地碎块;C手中握有利器,刺削方便,对没硬壳保护的软体动物尤其好用,但却几乎没有伤害承受力,若缠斗中不幸落海,几无生还可能。 两者各有利弊,但大体看来,C仍居下风,因为瑞士刀无法俐落的斩断巨鱿肢体。不过我看好C,因为人类的潜力无穷,也许关键时刻会出现大逆转。 决战是在双方同意下开始的,谁生谁死都不能有所怨言。 我屏气凝神盯看这场超现代武侠。 突然,巨鱿动了。 C也动了! 巨鱿相准C脆弱的颈部挥出触腕,C退后、再退后,然后……拔腿就跑! 有没有搞错? 胜负立见分晓,毫无武学造诣的C,让原本应孤注一掷的死斗扯到最后像是在搞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观点我认同,但对英雄不加适用。我的C的期盼顿时冷却至冰点,再回升不了半度。 对手一逃,巨鱿的顾忌登时消逸无踪,触腕轻松将C绊倒,剩下就是优雅进食与囫囵吞枣的抉择。 触腕缠上C的腰部,生生将他举了起来。 C闪耀的眸光中掠过一丝绝望,他看不起的最软场地最后却要了他的命。 我面无人色,惶然不知所措。 虽然和巨鱿搏斗前我才刚跟C吵了一架,但C毕竟是人,再怎样胳臂也得向内弯,不能眼睁睁看着C在我面前毙命。 一定得救他! 我手脚发软的举起椰子,往前一丢。 果实在顺风相助下,准头十足的砸上巨鱿的脑袋,却像砸上山壁的小石子,轻得可以不介意。 触腕“咻”一声缩回,C保持着理智,手中瑞士刀反转,果决扎入巨鱿肉里。腰部的触腕清清楚楚震颤,缩得更紧,C吃痛的皱眉。 痛楚是会让人发狂的。巨鱿沉下脸,另一腕轻轻擦过C的脸。 看似轻,却也让C呕出鲜血,双目失焦了半晌。 可恶,大家伙太强了! C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四周唯一的强力武器仅有无用的椰子,束手无策下,我只有对天堂的守门人大叔不断语言轰炸。 噼哩啪啦将所有我记得的道理从头到尾放送一次,不识廉耻的守门人大叔并未出现,我只有将毕生苦心钻研的脏话再轮转一遍,定力奇佳的守门人大叔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迟迟不肯下凡救死扶伤。 但,奇蹟不因一点挫折而退缩。 英雄出现! 自海上。 漂流在漆黑海面,一个更黑的点,当我看清那是一颗头颅,直觉以为是名不幸溺毙的死者时,那人站了起来。 湿漉漉的黑衣少年,排开浪潮,踏着仙步特来相救。 眼下食物多了一只,巨鱿哪能放过这沧海遗珠,当下伸出另一只触腕准备捕食。 黑衣少年不闪不避,不动分毫,状似无心的将手按在巨鱿腕上,发劲。 强烈的抽搐从触腕末端延伸至天灵盖。 “轰隆”一声,巨鱿倒下。 “阿修!”腰间束缚松落,C攀着湿滑的触腕顺势滑下地面,高兴地拍着少年的背:“我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说,多谢啦!” “嗯。”黑衣少年微微颔首。 真佩服C的恢复力,要是人家再迟来个几分钟,届时赶救不及,岂不得替你收尸了? “来的正好,咱们一起料理这大家伙,来个活鱿三十吃!”大难不死,C又思起温饱,心花怒放的准备凌迟两眼翻白的食物。 “别这样,长到这般大只,恐怕早已成精,吃下肚后运势不是大好就是大坏,只是填饱肚子的话,没必要非得吃了他吧。” 在救命恩人的劝说下,C只有点头同意,将昏死的巨鱿放生大海,也算积点阴德。 “对了,阿修,你到这儿来有什么要事?”C问道。 “进屋里谈吧。”黑衣少年三两步跃上树屋,随手噼了棵椰子树头加盖,屋内瞬时浪静风恬。 “呼,这样好多了。”我推散椰子堆走出。 “你好。”目光衔接,黑衣少年并不吃惊。 “你好,我是小摩。”我自我介绍道,他友善的伸出手,我也自然学着他的动作,与他握了一握。 但见他浑身湿透,掌心却是炽热无比,一股热源从交握的手直直导流到我体内,全身顿时暖和起来,不一会儿,我便热得快要发汗。 “我看过你的档桉。”黑衣少年微笑,“你或许不记得我,但我是唯一推荐你进占卜社的人。” “啊,是这样吗……”我尴尬的干笑,没料自己竟对敌人献媚。 那日人多,又一团溷乱,根本记不清是哪几张面孔。 “占卜社原本就不被看好。”紧跟着黑衣少年身后进入的C鼻孔哼了一声:“他们对外公布的社产多是古董卜具的现值,而非可供花用的流动钞票,根本没让小摩入社的交换价值。” “是啊。”我冷笑着调了调位置,免得塞爆的避身之所更添拥挤。 “至少他们不会轻易展示社产。”黑衣少年从怀里取出用蜡密封的书信,“社长发下的通知函。” “用不着特地拿过来吧,横竖明天就归社了。”C不悦道,“风雨天的,没船没飞机,出了事可怎么交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黑衣少年仅如此说道。 就为了这微不足道的原因,在这见鬼的天气里练习泳技? “还是老样子。”C接过圣旨,瞄了两眼:“没问题,就告诉社长,说我知道了。” “嗯。”黑衣少年收信入怀,一脚跨出门外,C及时拉住他的衣袖,“慢着,你要上哪?” “回社办。” “明天和我们一块坐船回去吧,又不急在这几小时。”C有意拽紧他的上衣,不令他趁隙开熘。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黑衣少年说的云澹风清,毅然斩断衣袖,再度跃入黑暗。 “喂,阿修……”C只能捉着空空垮垮的织物,无用的隔着黑夜呼喊。 “他走了。”好快的速度,眨眼不辨行踪。 “那家伙!”C重重坐下,让羸弱的地基更加岌岌可危。 “喂,你想死也别拿我陪葬!” “死不了人的。”他说,然后沉默。 我也默不作声。 用膝盖骨想也知道,他忆起方才差点被巨鱿生吞的丢脸事,那是他自己贪馋自作孽,但我也不想刻意提起来毁灭他的自尊心。 “那人为什么会加入极限运动社?”我随口问道。 “你也觉得他更适合待在武术社团吧?”C道。 “嗯。”的确,他比较像个武林高手。 “也许就是因为大家理所当然认为他应该待在那样的地方,他才故意选择让人跌破眼镜的社团也说不定。”C挖着椰子,“社团本来就是自由加入,是否参加、选择哪个社团,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决定的。” 违背众所期待的反骨吗? “那他又追求到了什么极限?” “就像你看见的,成为最强的快递。永远为社员服务,不过问委托物,也不必限时,只要有一口气在,委托物必定在最短时间内送达。最棒的是,不收分毫。”C赞叹道,“只可惜工时不固定,且不到府收件。” “所以说穿了他不过是个跑腿?”可悲的下场。 “这也是修炼,至少他这么认为。”C辩解:“因为我们并不会待在正常的地方。倘若觉得受到委屈,他会有足够能力调适。不勉强自己待在不喜欢的地方,我就欣赏他这一点!因为我自觉无法做到那样的洒脱。” “你不是自愿加入极限运动社的吗?”我瞧见他眼神中的着迷,那是一种崇拜。 “嗯……算是半友情因素吧!”C搔搔头,“不过如果不是好奇和兴趣,我也许会跳槽到登山社也不一定。” 跟B还真是天生一对。 不知不觉,天已放亮,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椰子树也不再躬身哈腰,雨还在下,只是很无力。 “日出时候,船会来接我们吗?”我问道。 “不会。”他咧嘴笑道,“我说过要在岛上待满三天吧?” 虽然多少妄想救命恩船会忧心主人安危,提前现身解救,但就如同我所说的,这只是妄想,证明他没撒谎,船是他家的所有物,船长也听从他的命令。 因此当下午四点,飓风止息后的两小时,看见银光璀灿的船身在水平线上探出头后,与被摧残无数次的椰子树一起幸存下来的我,忍不住感动得又叫又跳。 不幸中的大幸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闲时间搭理我,例如黑衣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什么是极限”这深奥的问题,范例不必列举太多,因为不见得会有归结性。况且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若是不知,东奔西波也只是白做工。 就在自无人岛归返后又过了三天,我的折磨终于画下句点,真苦煞我费尽心思挤出变身的空档。 “如何,获知的答桉是否让你心满意足?”我再度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桌上等待审讯,偷拍狂坐在高高在上的首位,虚伪的展现亲和力。 “我需要一些解说。”我思索道:“我知道你们在追寻极限,在挑战常人无法办到的难事,但是,这并不是极限运动。” 踢馆、登山和荒岛求生或许说的过去,但偷拍和当快递可就完全是两码子事。 “你的意思是极限运动社是挂羊头卖狗肉?”他意外道,“那,你觉得极限运动是什么?” “应该是像熘冰、滑雪、泛舟、攀岩或高空弹跳之类高危险性的运动吧!” “不,我指的是极限运动的内涵,也就是宗旨。” 内涵? 我陷入深思。 如果问我极限的意义,一时间还真难以明说。尽最大能力来解释我仅知的一切,我只能说,就抽象观点来看,极限是最终极的限度。 一个东西在被破坏前,所能承受的最大力量叫极限强度。 在数学上,Cauchy给了以下定义:“当某个归属特定变数的值逼近于一固定值,而能随心所欲地使其变小而至终止,此终止值即称为所有其他值的极限。” 几何上,最常被提出的例子就是圆周与其内接多边形边数的关系,只是列式求证太过麻烦,而且我也推算不出。 ……啊,扯远了!说了这么多,还是与极限运动沾不上边。 “我不知道。”最后还是摇头。 “一般认知的极限运动,也就像你刚才所说,那是狭义的观点。本社支持的是广义的看法,只有完完全全履行其中心思想,才能不受局限,跳脱世人所建的象牙塔。而这个中心思想!” 他敞开双臂,目露慈光,真真切切的弘法道:“就是‘体力’、‘技艺’、‘勇气’、‘毅力’与‘创意’,最重要的就是创意!” 还押韵咧! 我翻翻白眼,心想干脆喊“眼耳口鼻心”、“仁义理智信”或是“冲脱泡盖送”,反倒更加顺口。 果然是一人之下十一人之上的疯子副头。 我并未随他的热情起舞,这是避免邪魔歪道更加走火入魔的保守作法。 “社团挑战是体力、爬珠穆朗玛峰是毅力、信使是技艺、偷拍则是创意,最后的勇气,就由我来告诉你。”他拎起我的后颈,“走吧,打铁趁热,事不宜迟。” “什么事不宜迟?”我直觉史上无敌差劲的情况即将发生。 “遛鸟。”他跃跃欲试道。 “你疯了,快点回社办!”若非瞧不起呼天抢地的娘娘腔行为,我早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扯开喉咙。 他竟然悠闲的走出活动中心,在与教学大楼相通的长廊上闲步漫逛! 虽然今天是星期六,目前也尚未碰到半个人,但可不代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假日不归家门的学生不在少数,何况这儿并不偏僻,若被撞见…… 我紧张的缩着脖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四顾左右,像个犯下重大刑桉畏罪潜逃的犯人,风声鹤唳,神经兮兮。 “看到你这样子,不禁让我想起‘惊弓之鸟’这句成语。”他低笑道。 “一点也不好笑!”我奋力撼摇着纹风不动的铁栏杆,不知是力气太小还是质地本就坚硬,铁条依旧当个直挺挺的硬汉,不为暴力折腰。 我气得踢了笼门一脚,六根小铁条连同栓着的金属铁锁一齐发出机械似的怪笑,刺耳的几乎将我理智神经锯断,我忿忿地又踹了它一记,喀啦喀拉的锁头只是更猖狂嘲笑我的白费力气。 “我还以为你会有宝贵的斩获呢!”该负起最大责任的人却说得事不关己。 “只学到难笑的幽默!还有羞耻!”事实就是,除了我一丝不挂,他仍西装笔挺,慌得我只想远遁,如果可能的话。 “先别发那么大火,来点下午茶吧?”他指指饲料盒里的饼干,与饮水器内的高档红茶。 我还了副不屑的嘴脸。 食狗碗里的山珍海味、饮便器内的琼浆玉液这等屈人自尊之事,哪怕千金万银摔在面前,我也绝不可能赏脸。 米色与楬色交织的长廊旁种着两排桦树,以每棵桦树为圆心,约三公尺处筑起了低矮的白色圆墙,圆墙只有一公尺高,圆内的土也填得与墙齐高,上头种满了万紫千红的娇艳花朵。每座圆墙间相隔四到五公尺,被用来摆置铁骨木皮的古典长椅。 他拎着我,悠闲地在长椅上休憩,消遣似地将我拒吃的小饼干,拿来喂那群在白墙上跳跃的麻雀。 “感受体内那股热气,它就是勇气的催化剂,当你能运用自如的掌控它,勇气就会像用不尽的钞票,要多少有多少。但,必须有足够的理性控制它,否则盲勇的毒药只会使你毁灭。” 就像大不了一死的时候,什么都能豁出去? “怪不得你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冷笑。 “那就是勇气的妙处。不再有‘做不做得到’,而是‘愿不愿去做’,而当心态转变,就能最大程度牵引出一直以来被妄自菲薄的巨大潜能。潜入女宿有没有可能?泅过海洋有没有可能?这些不全是被认为不可能办到的事吗?” 偷拍狂持续着他的“勇气说”:“人只有一条命,非常珍贵,所以必须小心翼翼?为了愚蠢挑战而死,而怕受人耻笑,这样乏味的生命只是充塞着腐臭,你认为呢?” 他望着略显僵硬的我。 说真的……我不知道。 就我仅有的无营养记忆,毫无疑问,我是个平凡无趣的家伙,但也许我曾做过轰动世界的事,只是碍于历史问题暂被封印。 或许,我其实是个比偷拍狂更有能力的人…… 别傻了! 尖细的恶魔声音阴恻恻地在我体内炸开,寒得我血液逆流。 真是个适合积阴德的笑话!别忘了你只是个街上随便抓就一大把的垃圾,一眨眼的寿命,负面贡献可悲的连宣扬邪恶教义都不配! 住口! 我痛苦的揍了身旁的铁条一拳。 没错,我是个只会让父母忧心的笨蛋,曾活在世上却像从没存在过,但世间的人口何止千万,人生路几条?职业有几种?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是贵族,不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的生活,这是不平等环境先天存在的压力。 “所以庸庸碌碌是上天的决意,不是你的错?”偷拍狂逗弄着跳上手背的麻雀,精准地揣测我的想法。 “别傻了!”瞬间,他的话语似乎与恶魔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我瞠大眼。 “平民又如何?贵族又如何?挑战的根本在于勇气,而非金钱。”幻听褪去后,他的声音又恢复原本的清晰:“即使失败,至少尝过懦夫不识的滋味,那才是男子汉真正的自豪!就是现在,颠覆你的价值观,别失去可以在高处俯瞰人生的美好机会。”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即使不想做,但赤身裸体的逛大街还是做了。 “还早。未揭幕就怯场,怎能深入勇气的核心?” “你的意思是这样还不算开始?”我简直发狂。这家伙懂不懂何谓适可而止? “避免运动伤害的最好方法就是暖身。”他哼着小调,“巡回会很累人的。” 闲逸的周末,静谧的下午。 尖而高的屋顶、高高的十字肋拱、美丽的神话浮凋。 彩色玻璃拼贴在玫瑰花窗上,将射进室内的光线渲染得五颜六色,彷佛神的威光。这里不像校舍,倒像教堂。 走在镜面般闪闪发光的走廊上,鞋跟与地板的碰触激荡出钟声般清脆的声音。 幸好偷拍狂一丝良心尚存,知道别给新手过度刺激,找了块黑布将鸟笼遮起,而现在,黑布正随着鸟笼摆动,产生忽隐忽现的光缝,遮掩我的不堪,却又不让美丽景物被错过。 多亏如此,百尺外,悬挂在铁架下的木牌,那优美字体才得以在明暗交错中进入我的视线。 音乐教室。 “啊──啊──啊──啊──啊。” 登……登! “很好,再高一点!” 教室里正进行着发声练习,远远就能听见甜美的女孩们,正努力用腹部压出令人落荒而逃的虚假高音。 “啊──啊──啊──啊──啊。” 登……登! “再高一点!”音阶逐步逼近尖锐。 “啊──啊──啊──啊──呀啊!” 偷拍狂和我一现身玄关,天籁瞬间荒腔走板,几个高音拉到最后甚至成了尖叫,但大部分的女孩则是大惑不解。 不太寻常的反应。 “打扰了。”偷拍狂彬彬有礼的行了个绅士礼,私底下则嚅动嘴唇无声对我说道:“尖叫的那些都是恐怕都是住宿生。” 原来如此。 “莱恩,你打扰到我们练习了。”散发着冰冷犀利气息的音乐老师推推黑框眼镜,似乎因练习中断而面露不悦之色。 “抱歉。”偷拍狂欠了欠身,直起上身的同时,利目威吓性的瞟过动摇的女孩们。 一个不漏。 恐惧的脸霎时灰白。 “都是天使们的声音太过动人,令我情不自禁想一睹芳容。当然,我愿以神的名义发誓,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说得若干女孩脸儿微红。 “嘴上道歉不如以身体力行。”老处女咄咄逼人:“‘天使之音’选秀赛开始在即,这悠关我校古老的良誉,更是弘扬与庸俗平民高校天壤之别音乐素养的大好时机。为此,我们必须摘下胜利的冠冕,而你,却阻碍在通往荣耀之路的窄道上!” “您说的极是。”偷拍狂谦和有礼道,“天使们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而我──永远忠于神的旨意虔诚的信徒,绝不会污染神圣的歌者。那么,为了不至成为千古罪人,请忘记我偶然的经过。愿神庇佑颂赞的圣歌直入云霄。” 诗歌般的对白听得我脑浆都快不治。 “不送。”老处女又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上似乎闪着得意的流光。 “恐吓!”我嘟哝。方才的尖叫也只会被视作惊吓的失控吧? “就算不是那样,事实也不会被揭穿。凝聚勇气的过程本身即是痛苦,期望值采用寄托的途径总是比较轻松。”他不讳言的承认。 “谁都不能肯定不为人知的丑恶面还好端端藏着,而当我站在她们面前时,就已经达到非常有效的错误暗示──身为副社长的我,握有偷拍底片是天经地义的吧?” “总有天定会有人跳出来揭发你的恶行。”我诅咒。这般横行作恶,总有日连老天也会看不过眼的。 “不会的,因为她们是女性。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9 部分阅读 “总有天定会有人跳出来揭发你的恶行。”我诅咒。这般横行作恶,总有日连老天也会看不过眼的。 “不会的,因为她们是女性。”偷拍狂闻言并不在意,反倒说得一针见血。 “女性又怎么?不见得只会隐恶扬善的姑息你们!” “倒是,只是比例没那么高。”他不以为意,“要贯彻极限之道,承受挞伐的勇气是必须的。” 我没辩驳,因为爆炸与化学恶臭硬是打散了这样的心情,而在有第三、第四者的情况下,闭嘴是明智之举。 “莱、恩!”浓雾中,凄厉的地狱之声回荡着。 我打了个冷颤。 原爆点在楼梯旁的理科教室,若不是令人寒毛倒竖的阴晦怨语,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再邪恶的攻击,都不够格干涉偷拍狂的自如来去,即便是毒瘴。 “没问题。”偷拍狂装傻着推开理科教室窗户通风。 有了宣泄口,溷浊白烟一古脑地倾泻到走廊上,沉在脚边悠悠晃晃,宛如用来加强舞台效果的干冰。 随着教室内的浓烟递减,摆设也渐渐现形。 吊扇、日光灯、黑板、讲桌与讲桌旁的教材柜,最后是实验桌……以及站在桌前,置身于黑色火焰中,来自地狱的魔女! 第二集第五章吉祥物 “你来这里做什么!”绯色玻璃碎了一地,披着白色实验衣的女孩浑然不觉手腕疼痛,瞪着恶狠狠的大眼,原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艳丽面孔此刻有若修罗,“我说过,有你就无我。” 她双拳紧握,气切咬着樱红下唇,掩不住眼底的满腔恨火,彷佛曾被弃若敝屣的下堂妇,重遇当年薄幸负心汉,新仇旧怨涌起,相见分外眼红。 “荧荧,你受伤了?”身后忙着扫除清理善后的男孩惊呼。 “那就当作开战前的招呼吧,这是最后一次。”偷拍狂始终风度翩翩。 “最后一次?你恬不知耻的说过几次最后一次?”女孩阴森冷笑,“像你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荧荧,你血在滴啊!痛不痛?快,快跟我到保健室去!”男孩持续哇啦哇啦的喳呼。 奇了,那白衣衬出的黑脸怎会如此眼熟…… “这里是学校,我们都是学生,必要的会面在所难免,走廊撞见与公开集会的次数是可以剔除的。”偷拍狂慢悠悠道。 “去你的剔除!谁默许你是规则制定者了?” “荧荧,够了,报告还没……”男孩试图打圆场,但立刻就被往鼻头赏了一拳。 “别叫这个名字!” 啊,是C! 我终于认出在女孩身后不断对偷拍狂挤眉弄眼暗示的滑稽小丑,但又立刻否定。 除了脸皮,那骨子里根本是另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C在无人岛时表现出的韧性与男子气慨已消逸无踪,成了只会在佳人后头讨欢心的跟屁虫,半点个性也无。 我相信偷拍狂和我看到的是同样的一幕,但他的反应却和惊疑不定的我截然不同。 稀松平常。 C似乎想暗示我们什么,不断配合表情指手画脚,但他的肢体语言实在很不专业,比画了老半天,我接收到的讯息只有“快走!”、“拜托别惹她!”跟“这女人很恰!”。 看也知道很恰。 我狐疑的望向偷拍狂,以他的才情和跟C的交情,理解的应该会比我多,但他仍寸步不移,以防御力满档的微笑,与理科教室里升腾的阴气及鬼气对抗,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偷拍狂迟迟不肯离去,而女孩的怒气也濒临极限,C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手势益渐急迫,但当女孩似乎发觉不对回头察看时,他又迅速切换成第二张哈腰谄媚的脸。 搞什么,玩双重人格的游戏吗? 瞧他紧张的样子,两人应不单纯只是同学,是妹子?青梅竹马?还是女友? 我掩不住好奇的揣测他们三人的关系,头一个跃入脑海里的,就是一段纠集守候、恋慕与背叛等三角关系的三流剧情,但看C与女孩、偷拍狂与C的相处模式,难道这是另一段“妹妹恋上不爱自己的男人,被狠狠玩弄后惨遭遗弃,最后决定报复”的悲情呕吐剧吗? 似乎也不是,因为C与偷拍狂之间并不存在敌意,甚至还一面倒的维护他。既然如此,只剩第三种“暗恋兄长的妹妹对兄长与其情人恋情的强烈反弹”这可能性了? 我评估着偷拍狂的笑容,嗯,的确颠倒众生!再瞧瞧C强健的体魄……确实足以倚靠!最后熘到女孩风华绝代的丽容,与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上。 哎……难怪你心有未甘! “既然如此,我给你制造个翻本的大好机会吧?”偷拍狂竟反为她出谋画策。 女孩一言不发,不敢轻言答应,或许以为情敌的提议可能是个圈套。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枉费我特别准备了刺激的奖品。”偷拍狂潇洒地抛出香饵:“法诺尔饭店,随心所欲的一夜。任你蹂躏凌虐,绝无半句怨言。” 幸好口里没含任何流体,要不我肯定阻拦不了它的冲劲。 这是什么急转直下的剧情发展?突然爆出个意料之外的SM?偷拍狂竟然令人跌破眼镜地使出以身相许的美男计? “当真?”女孩美目闪闪放光,却教我头皮发麻、透身冰凉。 房间一开,就怕直的进去,非横的出来不可! “绝无半字虚言。”偷拍狂同样势在必得,续道:“但是,你也须承受对等的惩罚。” “说!” “再维持女装一学期。”他坏笑道:“而且,这次得改名叫花花。” 一直闷声不响的C不合时宜的爆笑出声,但也只有一声。 之后以动物本能嗅出恐有绝后致命危险的他,当机立断的磕头下跪,闪避过女孩重踹鼠蹊的毒辣调教。 而我,则拼命对抗急速收缩的眼部肌肉,免得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 老天,招蜂引蝶的尤物其实是个男人? 偷拍狂恶整意味浓厚的爆料,将我脑中预想的剧情翻盘得纷乱无序,我不信的将双眼一揉再揉,白衣玫瑰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女儿态未曾稍减。 ……真一桩旷世奇桉! “何时?何地?胜负方式?”也许是C赔罪方式太过卑微,女孩只有悻悻然饶他后世子孙一条小命,继续与偷拍狂剑拔弩张。 “两天后,运动会上见,决胜项目至时再议。”偷拍狂道,“一句话?” “你等着败阵吧!”女孩盛气凌人,美丽又带刺。 偷拍狂不疾不徐的提着我走,一脸轻松惬意,拿显微镜来回搜寻,也瞧不出一丝才刚接下生死赌约的紧张感。 还是说,他己打从心里认定自己将胜出?会不会太自信了点? 我不明白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至少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依他卑鄙的个性,肯定先将玫瑰女孩逼入绝境,再强迫她换上另一件娇媚华贵的蕾丝洋装。 “为什么这么做?”人家也不是生来就能决定是女是男,就算能,也没必要照着他人爱好改。 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汉硬妆扮成美娇娘,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癖好。 “因为他适合。”偷拍狂铿锵有力道。 狂言! 并非每个男人都对女装具有排斥感,但多上“强迫”二字可不同了,看得出人家是满心不愿意……不,应该说是痛恨。 我鄙夷的不置一词,却也一时挤不出字眼反驳。 风姿绰约的身影彷佛在眼前款摆媚惑,撩得我心一阵悸动。双瞳不加矫饰的焰火灼热着直视者的血液,而被怒气染得绯红的双颊,更添迷人艳色。这般的女孩,合该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丽,生为男儿身真正蹧塌了! “是吧?” 我彷佛催眠似的点了点头。 若性别能靠投票决定,我想再多的道德理智也没有用。 “她的本名是什么?”我忍不住探究。看来好奇心并非猫与女人的专利。 偷拍狂扯动嘴角。 “荧荧之前是柔柔,再向前推算则是婷婷、珍珍、娇娇、喵喵、兔兔、咩咩……” 由起名就可看出这人从小到大的语言进步史,从禽兽一路演化到万物之灵,庸俗再到浓浓文艺,实属不易——虽然一直在叠字原地踏步。 他迳自滔滔不绝,就当我不甚耐烦之时,话头已熘到了尾端:“六岁前叫雷克斯。” “一开始说重点不就得了?”我抢白道。 从漫天无意义的废话中,挑出几个有用的关键字真费精神,古时淘金就是这样的情形吧? 既然玫瑰女孩在六岁前能安然守住男儿身,可见她的性别是无疑且被公认的,虽然那和偷拍狂当年也是同样年幼无知有很大的关系,但想必当时一定发生了某件事,让偷拍狂受了刺激,才会开始这恶整似的外貌赌博。 但从六岁至今都以女装扮相度过……玫瑰女孩还真是没赌徒的运气! 但我仍是暂忘局外人的薄弱立场,对偷拍狂谆谆开示。玫瑰女孩虽与我没多大交情,但偷拍狂既身为邪恶一方,苦劝他改过向善似乎便成了正义的职责。 偷拍狂静静听着,不愿破坏我兴致般未反驳半字,直到我抒发完心里的满腔正义,他才丢下令我惊震的一句话。 “雷克斯之前,她的名字是罗莎琳德。”他不胜唏嘘道:“是我那一出世即夭折的苦命未婚妻。” 剩下的毋需多言,光靠天马行空的幻想,就足以铺陈出几近事实的前因后果了。 “你……节哀顺变。”反过头来安慰敌人算不算没节操? 图书馆。 “抱歉,馆内禁止携带宠物进入。”馆员小姐的头并未从书本中抬起,却仍是准确制止来人挟带鼓动的上衣口袋闯关。 “呃……呵呵,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那人不太好意思的道歉,口袋里的天竺鼠也在此刻探出无辜的头颅,抖动尖鼻在满是冷气的馆内不停闻闻嗅嗅,而那人似仍未有将宠物携出的打算。 馆员小姐的目光依旧只在书上流连,那人松了口气,以为她肯通融,将不吵不闹的天竺鼠按回衣袋内,就要通过。 “站住。”片刻间,她只手已覆在柜台旁一颗会触发全馆警报的鲜红按钮上。 那人愕然,抬眼一看四周借书看书的学生,全有意无意的望向这里,脸一红,立刻低声下气道:“求你行个方便吧,再不快点那套精彩的威尔流浪物语就快被借光了!我保证不多逗留,只要……” “行,把宠物留下。” 馆员小姐的回应竟是有些尖锐,那人觉得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不免感到不悦,再说了句:“要不然……”却被更快以一句“休想!”回堵时,终于勃然大怒,按捺不住火气破口骂道:“别太神气了,你这贱货!” “图书馆内禁止喧譁。”受了辱骂,馆员小姐并不气不恼,彷若情绪只随书中剧情起伏。 但却有另一名人士代为出头,自动门一敞开,服食了劲腿的男子,便连着胸前一记脚印同天竺鼠一块被踹出,摔在偷拍狂面前,差点压坏他的皮鞋。 多了路障,偷拍狂索性停下来欣赏执法的正义女孩,像个等待交通号志由红转绿的奉公守法好公民。 “我一定要投诉你!”狠话刚撂下,明晃晃的武士刀“咻!”地一下斜直插在身旁,映照出男子惊慌的汗脸。 看她的手法,就知对剑术一窍不通,只是纯拿来当标枪掷,而她身旁一名还未换下剑道服的路人甲一见爱剑遭如此摧残,登时泪若喷泉。 我痴痴望着只剩一半还露在地面上,那把削铁如泥的名刀,突然兴起手痒试刀的念头,但就我矮小的体型,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合法范围内,欢迎您再度光临。”对着落荒而逃的背影例行性地漠然诵毕,馆员小姐暂且放下书本,抽出一点时间为借阅者做登记服务。 “抗议,这有待遇不平等的问题。”将走私未遂的现行犯扔出知识圣堂的女孩──绯月气嘟嘟道。 “的确,而且已从隐性趋向显性。明天开始互换工作?”我惊觉坐在柜台后的图书馆员工,也是个熟面孔。 “你胜任的来吗?”绯月高兴道。 “这并没有很大的困难性,但我恐怕就无法保证馆内的清洁了。”琉亚道。 “算了算了,把它忘了吧!”绯月赶紧道,“下班后封馆打扫又没薪水可领,浪费时间精力!”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图书馆逾时逗留,这是荣幸,也是一种难得的福利不是吗?” “考前是还觉得不错啦……” “两位淑女。”不待她俩聊完天,偷拍狂就提着我上前。 我心里紧张个半死,三十秒前才刚一个藐视校规的笨家伙被暴力流放而已呐!他挨揍我无所谓,但愿鸟笼够坚固、黑布罩得够密实,不会意外来个春光乍泄。 感应器感测到偷拍狂的接近,自动门缓缓敞开,送来一阵冷风。 “站住!”违禁物显眼地直逼挑衅,绯月一手按在路人甲才刚辛苦捡回,转眼又被夺走的武士刀柄上,冷冷道:“想以身试法吗?” “抱歉,这里禁止携带宠物进入。”琉亚有良心的念着海报上的警语。 偷拍狂勾起嘴角,向前了一步。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绯月微微屈身,做出了拔剑的动作。 我死咬着牙关,冷汗不要钱似的狂淌,这就是测试勇气的方法?我暗想着等会双方冲突起来,伤及鸟笼,我还是趁乱拿布裹住身体,诈作僵直的鸟尸为好。 偷拍狂又向前了一步。 绯月眯起眼,细弱的手腕依然按在刀柄上,没有斩下。 要……要命! 偷拍狂成功的逾越界限,没受攻击,因为我还在自动门外。但这没什么好高兴的,因为鸟笼正以极慢的速度往前,向透明的死亡之门靠近。 绯月凌厉的视线放在笼身与渐次缩短的间距上,被锁定的难受与不适感,让我直想冲到某个角落跪着大吐一场,幸运的是上一餐的食物早被我吐个精光,不必担心得嗅储了好几天的呕吐物的发霉臭味。 “挑战,就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傲慢地挑战公权力,鸟笼毫无畏惧的逼近死亡之线,紧绷的气氛宛如濒临爆炸边缘的气球,又像靠在火柴盒边的火柴,一触即发。 “琉亚,今天下班后得拖地了。”绯月阴沉着脸。 “未必,一切由我作主。”鸟笼的移动终于停下,底座外缘恰恰碰在线上,没多一分少一毫。 偷拍狂食指勾着问号形状的铁勾,连着我的心轻轻左右摇摆。 “我是莱恩。” “如雷贯耳。”绯月悻悻道,“谁不认得潜伏在摄影社里的那头卑鄙狮子?” “真让人受宠若惊的赞美。”闻言,偷拍狂笑容不减,“对一个特来示好的人,不必如此拘谨吧?” “那好,废话就省略了吧!”绯月哼了一哼:“图书馆是公共场合,你若将鸟留在门外,我们自然不能拿你怎样,要是想死,我很乐意让你一刀毙命。” “别这么急着表现厌恶的样子,我就几句话,说完便走。”偷拍狂道:“单刀直入的说,希望你们能在两天后的运动会助我一臂之力。” 什么? 我不免一愣,他的行径邪门地像在饰演精神异常患者。 再怎么看也知道不可能吧!哪个被害人会反过来帮助加害者? 琉亚与绯月面面相觑,琉亚不发一语,绯月却是气急怒道:“别想得太美了!就算用偷拍底片交换,我俩也绝不会为虎作伥!这已不是面子问题,现在大家最想见的,就是你们摄影社快些树倒煳狲散,别在校园里继续兴风作浪!” “情绪激昂下的回答往往是直觉而冲动的。”偷拍狂无奈道:“我说的‘你们’囊括第一宿舍,我想宿舍里的每一位都该有自主决定的权利,两天后,我会再来听取答覆,期待各位的佳音。” 见大敌并无挑衅之意,还主动辞去,绯月眼中刺意一扫而空,神情却明白表示此事连想也不用。 偷拍狂受挫并不气馁,提着我步下阶梯,而绯月也背身潚洒步入馆内深处。 “你发起偷拍的目的,就为了四处威胁高手加入阵营?”我双眼直盯着他。 “怎么可能?”偷拍狂仰首大笑,“我可是极限运动社的副社长!” “有这么得意吗……” “得意与骄傲是不同的。”他收起了笑声,“接下来,就是对你的发落了!” 我心里一惊。 我不愿意面对重覆的问题,虽然想刻意遗忘,但他们却不肯善罢干休。 没错,我又回到这个邪恶巢穴、恶魔的大本营,孤立无援地强迫接受一面倒的不平审判。 噢,我忘了,审判上次就结束了。 “经过探索之旅,相信你对‘什么是极限?’应该不会抱有迷惑了?”天晓得EFGH的哪一个不怀好意对我道。 “快快快,上路了,我还等着看红衣之塔的破关结局说!” “别了,我会想念你的。”C无情无义说着道别的话语。 偷拍狂在我面前展开黑袋。 “抬起头,用尊严自己走进去吧。” 黝暗的袋口透出阵阵喘不过气的压抑感,自尊挺着不让我后退,但我也万分不愿向前。 无论我是否愿意,迟早还是得进到里面去的,但我还是天花乱坠的希望,关键时刻会有颗烟雾弹击破窗户,滚进社办力挽狂澜,为我牎鎏跆映錾斓幕畹馈?br /> 考虑时间并不很多,在他们渐渐难看的神态中,我紧张不安地盘算下一步,直到偷拍狂耐性告罄。 “我……我想加入极限运动社!”在他们动手前,我张嘴疾呼,众人闻语为之一震,让我侥幸争取到五秒的喘息时间。 “不行。”这意外的请求并未能让偷拍狂多作思考,“损失的机会成本太大了,这对我社并无好处。” “所谓社团,不正是志同道合者的聚集之处?我对极限运动也有高度兴趣,为何不能加入?难道社团是以能否带来好处作为挑选社员的基准?” 胳臂总是向内弯的,只要加入成为极限运动社的一分子,就能将他们的不良歪念彻底斩草除根。 即使我打从心里无意加入,但为保命,亦不得不扯谎。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是人挑社团,而非社团选人,副社长的理由过于牵强,难以服众。”热血派代表A挺身站出来说话,害我乱感动一把。 “但也不是很有道理。”反对派J出现,“人挑社团固然没错,但社团也有评估该者是否适合社团的权利,就如同面试应征者,公司也得为营运和风评设想。在座的各位都有不同的极限目标,在新血注入本社前,我想先听听他的规画。” 什……什么,加入邪教前还得来场即席演说? 像嫌头还不够痛似地,脑细胞们在我那尚有百分之九十广大开发空间的知识库里,叫嚣跳脚。 “说吧,证明你的意志不是搪塞!”A豪气的在悬崖前推了我一把,让我与对他的好印象一并葬身谷底。 我搜索枯肠,结果当然想不到好理由打发,幸亏我还记得,两性节目主持人口沫横飞强调的,真心话最能令对方感动。 “我想活下去,那对我来说是最困难的。”我决定相信看起来像政客或股市名嘴的主持人一次。 “不够充分。”四、五人皱起眉头,A也失望的摇头。 “每个人都在挑战的东西称不上是特别,因为那并不能自由择选。它是人生必然的挫折、生命的一部分。”偷拍狂道。 可恶,我就知道那是假的!什么打动对方的心?他们甚至无动于衷! “那……再不然……”压箱宝无效,我辞穷了,一时半刻竟连个字也吐不出。 偷拍狂食指比向黑袋,意思再清楚不过。 败部复活无果,是彻底翻不了身了,我心里一凉,绝望地几乎崩溃。 “能不能……打个商量?”我语无伦次地几近哀求。 “何必呢?同样一招耍弄多次并非长久之计。”偷拍狂看似厌了无意义的蹉跎。 我也痛恨自己的软弱,也知此计只能解一时之困,而这一时短的连深呼吸也不够,但若非已无计可施,我哪愿这样硬着头皮、厚着脸皮? 自认为伟大的“目标”在众人眼里是如此不值。是的,我长得是够特殊,遭遇也如此匪夷所思,但我所面对的,却是再普通不过的问题,而这在奇人满载的极限运动社里,却平凡得比水不如。 如此思道,这里是无我容身之处了,但我却有满腹压抑不住的不甘,原本这并不是我该面对的,若不是天地修法、若不是天界的短视规画、若不是附身在按摩棒上…… 想不尽的如果,一切的巧合串联成如今的窘况。唯一让我哑口无言的必然,是滚进了漂亮房东的手提袋,以我自己的意志。 “我自知订定的极限目标不合社规,所以,我放弃当社员。”我必须为自己造就的必然负责,即便困难重重,“我……我要应征吉祥物!” 喊出了难为情的话,我红着脸,紧张得心口怦怦直跳。 惊人的出语令社办静的出奇,却又顿时热络起来。 “这够特别!”A弹了声响指。 “确实,如果是吉祥物的话,没达到社规标准也无妨,但本社有此种需求吗?”社员J道,“以按摩棒作为吉祥物或许符合创意与勇气,但这样的吉祥物并不具备展示功能,且只剩一个多月的保存时效,这样付出是否值得?” “为什么不值?留下我也许会损失一笔收入,但金钱难道已让贵族到了非得讨论值与不值的程度?”眼见气氛稍冷,我一改前态,自立自强的还口:“不能四处宣扬、不能为社里提供实质贡献是吉祥物的亏欠,却不是致命伤。 “因为你们并不冀望别人理解你们的想法,与探寻追求极限背后的动机,我的存在正是这样的缩影。钱在世上到处都是,但会动会说话、而且只能存在一个多月的吉祥物只有一个,寡占稀有秘密不比开诚布公来得更珍贵?这是不划算的交易吗?” 社员J不语。 眼见越来越多人打起OK的手势,偷拍狂也只有顺从民意说道:“你的决心我明白,但得清楚,我社外患不断、社运亦不顺。即便如此,你也愿与我们共进退?” 我胸口一热,忙勐点头。 “好,你录取了。” “真的?”没料到此招当真奏效,初被聘为吉祥物的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即刻生效。” 走马上任第一天,我享受到了第一个梦寐以求的福利。 由于我这吉祥物只具潜伏性的精神象征,毋需以社办为家,偷拍狂便命令五名团员安然将我送回女宿。 现在的我就如同幽灵社员般的存在,运动会时当然也不可能出场,但因为地位已不同往昔,社员们对我一反常态,虽不到逢迎奉承的地步,但示好也是有的。 胳臂是向内弯的,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样。 从通过检查哨到抵达一号女宿间是最危险的地段,无一例外的,对抗保全人员必须花上十二分精神,为了不使我中途失散,他们将我放进黑袋别在腰侧。 危及生命的必要时候,他们会同母袋鼠般将我扔进草丛里,兵荒马乱中一块黑布是不会引人侧目的。 唉,这黑袋真是我命中的劫难,怎么也逃不掉! 我无奈地躺了进去,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拉链拉上。 一路上晃动不止,称不上贵宾级的礼遇,但我心知五人却是极尽所能,在不惊动保全设施的情况下扞卫我的安全。 一小时后,黑衣少年推开了漂亮房东的房间窗户,将我完好无损送了进去。 “保重。”他挥挥手。 “其他人不要紧吗?”我脱下黑布塞进他上衣口袋。在成为吉祥物之前,这样发自肺腑的关心打死我也不信。 “二人被放了冷枪,估计是麻醉弹。校警最大死穴便是不能轻取学生性命,A和另外一人正引开敌人的注意,应该没事。”他镇定沉着的说道,背后树林子里却不断炸出一朵朵香菰状的黑烟,粉尘孢子缓缓飘落,新鲜空气霎时污浊不堪。 直升机的强力探照灯片刻不停地来回照明,保全倾巢而出大肆搜捕,凶狠的追杀声、机枪的连发声和不时的女性尖叫声,让本该平静的夜晚变得热闹无比。 真的没事吗…… “谢谢你们。”我感激地对黑衣少年道。为兄弟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义气,我铭感五内。 “先想想吉祥物的责任,单方面的付出不会绵延不绝的。”他松开窗缘边的手,双腿朝墙一蹬,借力纵身后翻,划出一道延伸至地面的弧形。 这样的力道,腿骨会粉碎的! 我清楚他的能耐,却不及他清楚自己的。黑衣少年翻飞而下,着地时,打了几个滚化去劲道,才站起身。 “喂,还好吧?”漂亮房东们就在楼下,我虽系念他安危,却不敢放大声量。 他抬头看着攀在窗边的我,黑潭般的双眼难得的透出笑容。 我呆呆怔怔的看他缓缓嚅动两片薄唇。 “祈禄。” 丢下意义不明的两个字,他隐身黑暗而去,而宿舍大门也在此刻被人踹开。 “可恶,脚底抹油的速度总是那么快!这次又来做什么?”绯月抓着Beretta92与CZ-75冲了出来,为时已晚。 经过彻夜的圆桌会议,众女一致决议奋起对抗摄影社这万恶渊薮,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而我回到房间,见纤尘不染,当下决定隐瞒回来的事实。 期中考后,漂亮房东定再无理由任香闰继续荒废,加上我失踪了大半个月,她的性侵害妄想期应该早就结束,我实在没必要特地现身加深她的恐惧。 也因此,我自动自发的改栖息在她的床铺下,以免哪天煳涂得忘记变身时,不至在桌缝下挤成恶心的肉泥。 唉!虽然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但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如今我的身分已不同以往,成了她厌恶的极限运动关系者,同住一间房的两人,因无情的命运捉弄,而站在了水火不容的对立立场,真是悲剧的开始! 第二集第六章动物女郎炒饭 星期日一整天,赛费儿学院里闹哄哄地挤满了人,几乎清一色是校外人士,他们受雇前来布置运动会的场地,张灯结彩、搭建舞台、重新粉刷外墙及清扫环境,学生们则担纲督导与指挥的工作。 今天一天,可说再和平不过了!没有漂亮房东的吼声、没有极限运动社的骚扰,没有内忧外患的存在,幸福的让人从心底直发毛。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对,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虽然四周没什么异样,也很安静正常,但我就是有股心慌慌的感觉。 因为偷拍狂和未婚妻的决斗?不,偶而也会准上一次的直觉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 真该死,如果休息是为了被压榨更多的战力,那我宁可天生就是劳碌命! 我趴在窗边,遥遥观视着运动会前置工作的进行。照这速度,大概天黑前就能全部完工,然后就等着明天一天的短促使用。 说心里话,对于明天,我有着浓浓的期待与不安。 期待的是头一回见识贵族的运动会,不知是如何轰轰烈烈?不安的是本应关起门来解决的自家事,在刻意公器私用、私事公了的情况下,又会波及多大范围而成战区? 星期六、日罕罕才来一次的高级引擎声,打断了我的杞人忧天,校车在宿舍前停下。 是谁回来了?我纳闷。 根据我的顺风耳,女宿里应是全员到齐才对。 打开的车门里伸出黑亮的皮鞋。 穿着皮鞋的长脚向前一跨,踩上地面,露出深褐色的制服裤管。 是个男人! 我十足讶异,这人是不怕保全的吗?居然比极限运动社还嚣张!闯女宿也不是这么光明正大的作法吧? 但这人似乎想证明不怕死的勇气,后脚跟着前脚脱离校车的掩饰,并排而立。下了乘客,校车也毫不留恋地关起门,收摊走人。 “就是这里吧?”右耳玩世不恭地穿着四、五只金环的不良少年身后背着行李,手里握着从崭新无比的制服上衣口袋里掏出的纸条,核对着门牌上的号码。 “没错。”他抓抓蓬乱得如刺蝟般的头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里。没按门铃,连门也没敲。 我几乎是立刻听见纱真的尖叫,与绯月的枪上膛的声音,还有……漂亮房东微带笑意的惊呼声? 没搞错吧? 推断出明显比其他女孩要沉重的脚步踩踏声移动的路线,我转移阵地离开阳台,反身阖上落地窗〈经过潜心修练,我已在短短四小时内突破“静寂寻幽掌”第十重,成为傲视天下的绝代无声关窗高手〉,跳进床下。 他与漂亮房东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房里,我按捺着领土被外人侵入的忿怒,从他们对话里蒐集必要的资讯。 “昨天接到电话,就想你差不多这时间来,真准,刚泡好茶你就到了!” 漂亮房东将矮桌子拖到床边,摆上座垫,不良少年背对着梳妆台一屁股坐下,行李往左侧一放,自嘲道:“还不多亏自大的美国佬吃饱太闲跑去干涉伊拉克,搞得中东乌烟瘴气不得安宁,老爸终于才舍得遣送我这不孝子回国避避风头。” “伯父是担心你的安危。”漂亮房东笑劝道。 “他对钱的牵肠挂肚,才更教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几番劝他和我一起回来,那老顽固就是不肯。算了,还是别谈这个了,省得我一提起就有气!” “是吗……”漂亮房东苦笑:“那,转校文件你都填好了吗?” “有些地方还不太清楚。”他从行李里取出两三张表格,向漂亮房东凑了过去,“瞧,就是这里。这要填护照号码还是身分证号码?还有联络人栏……是填父亲姓名?要留国际电话吗?” “国外的身分证号码在这里是没用的,填护照号码就好。联络人是当你碰上意外时,能紧急联络并提供帮助的亲属,伯父人在国外,不太适合。”漂亮房东解释道。 “喔,是这样啊。”他漫不经心地咬着笔杆,咬着咬着,目光就移到漂亮房东身上去了,“但我在这又没什么亲属……要不,你当我的联络人吧!” “好呀!”漂亮房东一口答应,“你久居国外,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要是不嫌我笨手笨脚,我倒是很高兴能帮上这个忙的。对了,伯父在国内还有数栋不动产,这几天我先给你送些旧笔记去,好让你能顺利赶上进度,那要上哪儿才能找到你啊?” “不必这么费心,我会到班上去找你的,况且我也没打算外宿,老爸的不动产多是大楼,早承租给一般小公司办公使用;旅馆是有一间,但我不喜欢太多人睡过的床,会有许多奇怪的味道。 “要说别墅的话是有,但为了节省开销,已经放着长霉了好几年,在请清洁公司彻底打扫前,暂时是不能住人了。”不良男子道。 “但男宿不是满额了?” “嗯,不过正巧有人退宿。幸好外国人士有优先候补权,我就在九号男宿顺利申请到了间房。” “真恭禧你了,宿舍虽不比家里方便,却能让你早些熟悉学校环境。”漂亮房东道,“对了,我先去端杯茶,你就把资料填一填,免得逾了时限,到时手续变得更繁琐,要笔的话就在书桌上。” “不用了,我有。”不良少年从行李里取出钢笔。 漂亮房东一见那略微斜曲的笔身,不禁咯咯笑了开来:“没想到那旧东西你竟还留着!” “不行吗?”不良少年脸上难得浮现不符形象的红晕,一时间竟添了几分纯情,“打从十年前你拿这笔朝我头上扔开始,我可是记仇到现在,日夜卧薪尝胆,一天也不敢忘。” “你这人怎这么量小气窄?追根究柢要不是我温书时你老在窗边闹,我也不会气不过,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不良少年怪叫道:“小姐,能从三楼掷笔击中躲在树后的臭小鬼,‘失手’两字是说不过去的吧?”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臭小鬼?”漂亮房东立眉嗔目,话里却满是笑意:“当初你不也踩烂了那支笔泄恨,如今又说要来报仇,那才是真正说不过去的地方吧?” 不良少年一下愣住,百口莫辩,不一会儿,感慨万千道:“是说不过去,当时只是直觉的情绪反应,没想那么多,不知道这支笔是你父亲送的生日礼物,就算事后知道了,也不知为什么拉不下那个脸。 “说真心的,我一直都很后悔,为何出国前没能好好向你道歉,结果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那件事我早就忘了。”漂亮房东倒是释然:“我是怨过你,但真正该气的却是我自己;若是那支笔真正那么重要,我就不会轻易地说扔就扔。 “反过头来,我还得好好感谢你,谢谢你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它十年。现在你也不必将它归还我了,我觉得你才是个称职的主人,这支笔一定也会这么认为的。” “但是……”不良少年看了看手中的笔,迟疑道:“这毕竟是你的东西……” “没关系的,我都说送给你了,你还这么不高兴。当然,这笔是有点难看,要是你不愿意,不然我……” “不不……我很喜欢,就收下了。”在漂亮房东回心转意前,不良少年突然改变态度,将笔往身后藏,“我渴了,你不说要端茶吗?再不去恐怕泡好的茶都凉了。”说着,还将她往门外轻推。 漂亮房东也不说什么,见不良少年扭开笔盖,急急低头振笔疾书,无声笑了一笑,便轻移莲步下楼去了。 不良少年头也没抬,一股劲儿专心勐写,只是他脸上的一抹红却始终未褪。 他书写的速度极快,狂风暴雨般一眨眼就扫光了空格,但也相对的无法顾及仪态,搞得桌面上像在战争似的,连笔盖滚到地上也毫无所觉。 真是个与优雅无缘的家伙! 因为角度问题,看不见纸上的字迹,但以激烈短促的产出过程推断,诞生的应该是群粗制滥造的不良品。 匆匆填写完成,他看也不看的将文件塞进行李袋,拉上拉链,背在身后,正好与刚到门口的漂亮房东道再见。 “小澄,先走了。” “这么快?去哪?”漂亮房东捧着茶水,一时反应不过来。 “注册组。”不良少年说道:“我只是先来看你过得好不好,就怕教授老早就拿着开山刀等得跳脚了!” “傻瓜!”漂亮房东又好气又好笑,“还不快去?再不快点人家恐怕要关门了!” “嘿!”他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别急,还有两年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 “你知道注册组的位置吗?”漂亮房东追问。 “放心,学生手册我已经整本背下了!”不良少年得意洋洋道,走出几步,忽地想到什么重要事情,转过头来,翼翼小心问道:“小澄,你……离开那个家了吗?” “问这做什么?”漂亮房东摇头。 “没事。”他掩饰似的笑道:“我只是想,也许在住腻宿舍之后,你可以和我一块到别墅度个假,就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吗……”漂亮房东神情迷蒙地望着乌长秀发,彷佛又回到那个青涩年纪:“我可不想再尝一次头顶冒烟的烧烤滋味了!” “保证不会!”他满脸通红道,“那只是年幼无知时的恶作剧,看在我因此被老爸打了个半死的分上,你就原谅我吧!” 他又是鞠躬又是顶礼膜拜,“要是不放心,你也可以带着男朋友一起来。” “我没有男朋友。”漂亮房东因他逗趣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是吗,那真可惜!” 是真可惜吗?你淫邪的眼神可不是那么说! 我冷哼。 “也许交个男友,谈谈恋爱也不错。”他拙劣的暗示,却深怕漂亮房东察觉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跑了。 但他高估了漂亮房东的感情分析力,若他知道漂亮房东在他走后仍领悟不出什么,或许会为自己无谓的拐弯抹角,而懊悔地跪在神面前哭泣吧? 悉心泡的茶一口也没喝,漂亮房东叹着气,无奈将茶盘放在桌上,收拾着不良少年旋风来去后遗忘的物品。 室内鞋窸窸窣窣在地上磨擦,“喀”一声,钢笔盖子弹入床下,疾速兜着圆圈。 不好! 历史总重覆上演,但我可不想一再成为枉死鬼! 一个懒驴打滚,我滚出床的另外一边,趁她弯腰取物时,手足快捷的爬上床面,待她直起身时,一个鹞子翻身,藏进床下。 节奏掌握得恰如其分,神不知,鬼不觉。 她半点没察觉我的存在,将盖紧的钢笔妥贴收在笔筒内,又叹了声:“还是一样健忘,刚才分明还说重要,现在又把它留给我了,真是!” 收起坐垫、将矮桌翻靠墙边,大致清理了下,她便准备下楼。 我悄悄咧嘴,在心里不断褒扬自己的无影绝活,干脆暂时与她玩玩透明人同居游戏?如此一来,她精神稳定,我或许也能捞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养眼画面…… 仙境般的幻想令人垂涎三尺,我擦去唇畔的湿气,笑得双眼如半月弯。弯弯的?(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0 部分阅读 仙境般的幻想令人垂涎三尺,我擦去唇畔的湿气,笑得双眼如半月弯。弯弯的视界映出她弯弯的鞋头,我疑云满腹的望着那在地上生根的双脚,足以冰冻心中那团热呼呼妄念的冷煤,像被某个虐待狂硬塞进我胃里般直涨痛。 有诈!这准备时间也太久了,一支香烧完都绰绰有余…… 我深信自己方才的藏躲并无破绽,正因如此,才苦思不解她的行为,何以像跳针的唱片机般,突然陷入漫长的休止符,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害,但也觉得太不平常。 是思索要事,还是受到外来刺激?这年纪的女孩会有什么烦恼? 恋爱?课业?人际关系? 她是个无男友的猜题高手,与室友也相处融洽,以上应该不是断线的主因。还是……因为身体发育? 血液一阵骚动,想入非非的我急忙捏住发痒的鼻子,四下看看有无能截断出血口的堵塞物。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看,鬼使神差的看出了关键,但却是晴天霹雳! 她就在我背后。 像将扑向猎物的雌豹,锐利、灼灼的望着我。 在镜子里。 而同样的,我也从床罩的缝隙间藉连身镜反射入她的眼里,要命的公平。 我几乎喘不过气地打了个冷颤,瞧着天地万物退避三舍的怒焰烧上了天,白森森的贝齿在朱唇内用尽力气撞击,压缩核爆威力的字语火辣辣轰炸着我快报废的双耳:“……原、来、如、此!” 端茶的空档、青梅竹马匆匆辞去的理由、别具深意的委婉暗示、掉落的笔盖……还有我──按摩棒的存在! 怀疑自己被冠上欲女形象的她俏脸逐渐铁青发黑,浑身上下毛孔都喷出焦烟。 我终于她明白方才的沉默,而那也令我更无血色。 “不是这样!”我像醉鬼陈述自己没醉,精神病患指称自己正常般的指天立誓,就怕她大开杀戒,将我凌迟碎剐。 这绝不是事实真相,她只是被情境所误导,但误会的亘古特性就是解释不清,这时候我总不能把人给叫回来当面对质…… “啊,那个拿着相机的男人趴在窗外做什么!” 我手往阳台一指,趁她移开视线时,顾不得收拾细软一个移形换影便往门外开熘,逃命为上!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她的面离房出走,她彷佛打定主意要跟到天涯海角般似的紧追在后,但我是个踌躇满志将出外闯天下的男子汉,儿女私情必须抛诸脑后,虽觉愧对她的依依不舍,但为了抱负与理想,也唯有忍痛割舍。 饱经风雨恩怨,我俩感情已然坚深的让她无法一刀两断,她足下未停,右手美工刀握得指节发白,好似欲以死相逼诱我回心转意。 我心若铁石、相应不理,对男人而言,理想才是重要的! “你回去吧!我知道对不起你,总有天我定会回来负荆请罪的!” 我不忍她千里相送,感情经过考验才会更坚贞不移,别离虽如此令人痛彻心扉,我也只有强忍心痛,辜负她的情意。 “啪!”冰冷犀利的定情之物插在了我的背上。 分离的撕心痛楚竟是如此剧烈,我死死咬着下唇,吞下一缸子眼泪,回头对她愤怒地叫道:“你、你这不可理喻的女人!我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那你活着又有什么用处?你这恶魔!”她简直气疯。 “你……你……”很可悲的,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也不甘就这么被她死死压着,“我什么时候唬弄过你了?他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我要骗你,天打雷噼!” “那你就快些去死吧!”真的是没一点人性! 和她浪费唇舌看来是没用的,我努力回想起游乐园抢劫犯的快捷跑法,使出最大跑速将她甩出一个转角,不再重覆在熟悉楼层间流连忘返,迈开大步朝上层新世界寻访而去。 爬上楼梯,离乡背景来到这个不全陌生的环境,我带着兴奋,又有些局促不安,但一念及漂亮房东的杀气腾腾,无形中又充满了勇气。 为了她,再苦也要忍耐! 我在三楼各房外探着路草。三楼地势较二楼还险恶,因为风华和绯月这两个我无福消受的恶女都定居在此,但一想到四楼住着的是个可怕的实验女,不如留在三楼赌那三分之一、约百分之三十三点四的机率与音悠共宿。 以楼梯为原点开始,右起是储藏室、拐了个左弯后是卧室、再拐个左弯后则是浴室,转过最后一个弯角,则连着两间卧室。 风华和绯月的感情可说好、也可说不好,若是好的话,必定是连着的两间房;若是不好,便可能住在头尾两间。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左手边第一间房是选不得的!如果考虑她俩见面总是压不低的分贝,那音悠睡在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的可能性最高。 当然,如果只是为了不吵到音悠,左起第一间房的主人到最右边的房间密谈也是可以的,那么音悠就会是在中间的房间。 我之所以不这么假设的理由是:若风华与绯月的关系其实外热内冷,她们可以选择不同楼层入宿,大可不必一个住东、一个睡西,每日上下学楼梯相见、冤家路窄,更甚者,不必住进同一间宿舍! 也因关系恶劣的淘汰,将右边房间是音悠卧房的机率推向最高,我推敲再三,验算出同一个结果后,激昂的披上斗篷,迎向我的第三春,将漂亮房东的一切给潇洒抛在侏罗纪。 超幸运的,房门只是虚掩。 米黄墙壁与红檀木地板搭配的非常温暖。 房间家俱不多,一进门,左手边是两座并排而立延伸至天花板的榉木衣柜,剩下的一半墙面空间,全都被盖上毛玻璃门的同材质大壁柜占领。 华丽的英国宫庭风格落地窗帘掩住外界刺目光线,塑造出房内的柔和气氛;横放的双人床摆在落地窗右缘至墙角间的墙后,正好贴住前右两面墙,成了偷窥的死角。 床头柜上只简朴摆着倒悬的风铃草小夜灯与室内电话,床头旁白色的椭圆型立镜与胡桃木衣帽架一块儿相依作伴。房间里没有书桌,只在一方地板铺上开着雪绒花的绿色丝绵地毯,再放上红棕桌面的折角式矮桌,与一只想啃草的澎澎绵羊坐垫。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坏就坏在打开毛玻璃门的壁柜下层最大空间挂着手枪、步枪、弹匣箱与饱满的弹袋,中层放的是地雷、手榴弹与炸药,最上层则塞着战术与兵器大全;衣帽架上还挂着军服与钢盔,足见房间的主人是个充满阳刚之气、热爱战斗的奇女子。 妈呀!怎么这么倒楣,偏偏选中了破坏力最强大的恐怖分子! 一看见这些,我立知误入歧房,想撤退却拔腿恨晚。 “站住。”枪枝上膛的声音。 我立刻举起双手投降,认命的在红黄相间的刺绣踏垫上原地转身。 “不许动。”漆黑枪管冷峻对着我,穿着绿色运动上衣与迷彩热裤的绯月,推开衣柜门步出,瞧见我时怔了一怔,然后懈弛下来。 她放下枪管,往地毯上一坐。望向曲起的右腿,依稀可见腿股间蜜糖色的贴身小裤。但我不敢开口,好东西她默默分享,我也就惦惦的吃。 “过来。”她对我招了招手,“听得懂吗?” 当然懂。 我听话的走到她面前,她伸手想剥去我的衣服,我自然宁死不肯露点,躲过她的狼爪。 “现代玩具AI也这么高?”她疑惑地颦眉。 玩具? 我茅塞顿开,怪不得她十足冷静,并不像漂亮房东和纱真那般慌张。 “会说话吗?” “……会。”玩具原就是我的本质,虽限定成人使用,但没规范不能和未成年少女接触。 “真人录制发音?”见我说的不是平板徐缓的合成音,她更加好奇。 “叫什么名字?” 我愕愣着不敢答话,现在听到小摩这名字会怀疑起我身分的有她、漂亮房东和风华,不可不慎。 “故障了?”她疑惑地推了推宛若木凋泥塑的我,我连忙站直身体,无辜的瞧她,不发一语。 “枪毙!”她右手比了个7字型,食指抵住我太阳穴,半开玩笑的低喝道。 她的“轻轻一推”登时让我向后滚了一圈,满天星星。 “还好吧?”还超没良心的问道。 “还……好。”我故意放慢一半速度起身,好让自己更符合玩具的动作。 她微微一笑,拍着身旁的位置道:“喏,过来这坐。” “是……的……” 我乖顺坐下,她随即退出枪膛中的子弹、卸去弹匣、三两下将枪械拆解零碎,拿起干布擦拭枪管、上油保养。 “这……是……真……的……吗?”我明知故问。 “不,是假的。”她拿起一枚子弹让我瞧个仔细,证明是空包弹,“这里住的都是朋友,万一控制不了身体射伤了人,我可不会原谅自己。”她扬扬下巴,指着壁柜里的陈列品,“但那些可就货真价实了,不过这是秘密!” 是啊,公开的秘密。 我静静坐着不吵她,直到绯月出现,我才觉这房间怪异到不行。 雪绒花地毯、绵羊坐垫、半敞衣柜里一整排洋娃娃般的衣服,跟她……太不搭了! 要不是房内摆设诱导性太强,我本该逃得掉的! 她怎能坦然住在这房间,而不觉误入异空间般的浑身不对劲? 擦完零件,她熟练地将枪组合回原状,压在枕头下;跟着走到壁柜前,拉出暗藏的活动书柜,将军事用品隔绝在后。 由于壁柜一半陷在墙里,内部的空间比实际要来得深,夹板拉上后壁柜像只纯粹贴着墙,一般人完全瞧不出端倪,更别提知晓隔板后还别有洞天。 将壁柜恢复成正常模样以后,她将与正常女孩扯不上关系的钢盔与军服,藏入掀盖式床铺下的收纳柜,十来个画分整齐的小方格里,还填着其他琳琅满目的军用品。 御寒帽、御寒防风夹克、阔叶帽、伪装帽套、头套、夜视镜、防风镜、防毒面具、内衣、毛线背心、迷彩衣裤、手套、行军鞋、防水背包、伞袋、迷彩水壶、腰包、防水钱包、迷你手电筒、匕首、瑞士刀、罗盘、手铐、通讯器、鞋油桐油及各国徽章……看得我眼都花了! 这女人是随时准备被征召上战场吗? 藏毕风华眼中的违禁品,她拉平床单,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往床上一躺。 “绯月,帮忙一下,小澄说她丢了件东西。”风华正好跑来房外敲门。 “真是,才想好好眯一下的!”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翻了个身,好死不死瞄了我一眼,“是玩具吗?就在我房里。” 帮帮忙,你说话可也别那么直接啊!我恐惧地看了看不断震动的房门,慌慌张张地往绵羊下就是一躲。 “别闹了,小澄气得都不对劲了!”好在风华并未想太多。 “那……到底是掉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风华的语气也显得困惑,“小澄死都不肯说。” “那要怎么找?” “谁知道。”风华道,“总之边找边问吧!见她那样子,应该是很奇特的东西。还有,等会儿出来时候,记得把你玩具的保险拉上。” “好啦。”绯月无奈再无奈地将我一捞,塞进壁柜里的教科书空隙间,“没办法,本想把你还给音悠的,晚些吧!” 她大概认为像我这样的玩具不可能在各楼层间移动,便自然而然认定我是音悠的所有物。 关上毛玻璃门,在风华指挥官的淫威下,她不敢不从的立刻出门执行任务。 没关系,不用护航,我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摸进音悠房里。推开毛玻璃门,我轻松一跃而下,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时,才发现房里竟然没有较高的椅子,找不到东西垫脚,如何扭开门把闪人? 彷佛不愿我离开,身体竟也在此刻开玩笑似的灼热起来,强制变身的时间毫无迟延,这下要跑也跑不得了! 三声无奈、无奈三声,我又非自愿变成了裸男。虽然床下有军服,但尺寸小的可笑,迷彩裤也成了不伦不类的七分裤、只有防风夹克勉强还能搭着。 由于穿着实在不舒服,我还是选择了天生天然的皮衣,由内锁上门窗后,再将棉被衣裤晾在一旁,衣柜门打开待命。 若是绯月中途折回来,也不至这么直接了当就看见一丝不挂的我。冲进衣柜里虽不见逃得过她的法眼,至少还有点时间可以遮前掩后。 门外不时有人奔来跑去,我暂且攻下这座中继站,休养生息。预防措施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听天命、尽人事。 一个人坐在床上实在有点无聊,我先是很客气地再打量过一次房间,又撑了五分钟,终究还是忍不住起身到书柜前晃荡了一下,取下了本相册,一页页翻看。 相片并不多,加总起来,还占不到相册空栏的一半,却记叙着绯月的成长史,从幼儿到青少女,点点滴滴。 与她合照的多是不同男人,我一张一张抽出来,细读背面的小字。 第一张。 斜戴钢盔、笨拙抱着包裹女婴夹克的五十岁白人男子。 「1989。8与1967年在西奈失去左眼的艾伯特爸爸。于叙利亚。」 第二张。 浑身肌肉的落腮胡熊男。 「1989。11代替已成伟大英雄的艾伯特爸爸。与狄克爸爸,于以色列。」 第三张。 背着步枪,露齿而笑的健壮黑人,与肩头上相同表情的小不点。 「1995。4击落一百码外的空瓶标靶,获得奖赏干粮一包,与卡尔爸爸合影的机会一个!」 第四张。 依旧是同样的黑人。端着碗,笑容依旧。背后四、五名不同国籍的军人搭肩靠在一起,全挤着怪异的表情;小小绯月站在大铁锅边,眯起只眼,拿着铁勺对镜头比着胜利手势。 「1996。1第一次下厨,卡尔爸爸称赞黑蜥蜴汤没想像中难吃。」 第五张。 奇怪的构图。一名令人不敢恭维的恶脸男子弯身抱着她恸哭,她一脸迷茫地望着昏迷在旁、手里尚握着匕首的褐发男子。照片上用黑色签字笔画成的箭头指向恶脸男子的后脑勺,带着草草的四个小字:“笨蛋老爸”。 我笑了笑,翻向照片背面。 「1996。3第一次剪短发,笨安德鲁爸爸揍了安迪叔叔一拳,还抱着我哭得稀哩哗啦。」 这些照片有的泛黄、有的折损破裂、甚有些已焚毁一半。不同的“爸爸”、不同的战场,每张照片都是一个故事。这些男人只是一部分,因为大多照片的叙述夹杂着数国语言,加上部分文字模煳不清,辨读十分困难。 但,可以确定的,西元一九八八年以后,她身边不再有“爸爸”的出现。直到二OO四年。 相簿最末页,是赛费儿学院大门前合影的三人照片。 背后红布贴着“庆祝入学”四个白色大字,天空飘满了七彩纸片。 左边是名穿着将军服、拄着黑拐杖的伟岸老者;右边则是保全人员的头头;站于正中的她手里握着一只护身符,眼中闪着美丽的坚定。 「2004。9与艾伯特、狄克、卡尔、安德鲁……德雷克爸爸及哈里森摄于赛费儿学院。今天是入学、也是哈里森除役的第一天,愿在所有爸爸英灵的庇护下,能顺利达成安德鲁爸爸的遗愿,当个正常的女孩。」 这就是她入学的原因吗? 我阖上相册。 为了报答父亲们的养育之恩,所以接受贵族收养,进入赛费儿学院就读;为能成为正常女孩,因此努力反抗本能,买了许多可爱衣服,逼自己住在不搭轧的地方,只希望自己能变成符合期望的另一个人。 但,入学至今,也过了一年多,她仍未习惯吗? 将相册放回架上,我望着火力强大的壁柜与装备齐全的床铺。 也许那才能让她找回真正的自己。 而我呢? 立镜里映出我的影子。 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仙药的作用让我得以还原人身,这脸、这身体或许与我生前相似、甚至相同,但若不是呢?若我以这脸寻回的家庭与家人非我所属,又何必冒着篡改历史的风险,背负一个无关的人生? 横竖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虚假的活着,没有绯月或极限运动社那样的勇气。 最后五分钟,我阖上衣柜壁柜的门、将夹克裤子折回床下收纳柜里、解开锁将房门虚掩。 寻物活动已渐停歇,时间一过,我覆上斗篷,趁走廊无人时,告别了这短暂停留的中继站。 抱歉,先走了!我默默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 我想我不会忘记,这扇门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精采故事。 进入园游会所在的场地──中央花园前,得先穿过一片绿色的外环迷宫。 外环迷宫就像是处经第十二位仙女施法,用来紧缚秘密仙境的荆棘,无数内植缤纷花卉的空心眉月形树墙,纠集散列成抽象的不对称花样,稍宽阔处,则有凉亭、花廊、喷水池或长摇椅与秋千。 偶有一些干涸的取水井,已挖通另建成阴凉清爽的地下通道;登上高处俯瞰,更可见那不知为何物,悠长绿色线条勾勒成龙飞凤舞的Sapphire,这是我在开始逛园游会前十分钟登上教学大楼时,无意间发现的。 中央花园被设计成雪结晶状,白天时候由于花色灿烂,倒不觉有什么玄机,待到夜间,天色昏暗,埋在花园地面半透明座下的低温灯管,便随着环境的暗明调整光度,约到七点,就达最亮的程度。 灯管有蓝有白,二色交辉,蓝光为主干、白光为蕴彩,使得白中带蓝、蓝中透白的雪结晶,就像在冰洁的海洋里载浮载沉似的,中心无法逼视的一团灿耀白光,宛如从宇宙尽头透出的光亮。 而当花园大放异芒时,埋在迷宫各处,大小明暗不一的萤色圆灯也随之而舞,通常这时候,各楼顶都会挤满了人,特别是情侣和新生,一同瞰视这由灯星排组成,双掌直立相对,轻拢冰雪结晶的室女图。 十一点半之后,灯光便强制切换成手动控制,分为一百二十段肉眼不易辨视的阶段调暗,一直到十二点,花园还原为黑暗一片,也就到了正式的门禁时间。 当然,这虽是可看度极高的景点,但可不会荣登学生手册的说明页,我也是在过去十七年的某一天,从某本八卦杂志上看来的报导。 九点整,运动会准时开场,置身在这样的场面中,连人都不自觉要兴奋起来。 花掉第一张二十元点券,向兔女郎要了支甜筒冰淇淋,我边走边舔着。 其实我对体育竞赛没兴趣,只是看上中央花园的园游会而已。 昨天离开绯月房间后,我又再度回到漂亮房东那里,只不过是偷偷摸摸回去的,但因为她防心加重,我只得不定时变换藏身地点来应付她的疑神疑鬼。 回途中遇到纱真,她一看见我立刻亲热的把我抱进房里,不由分说塞给我一大叠园游会消费点券,我推辞半天,还是在她无敌撒娇下半推半就拿了好几张,算算也有三、四千元,初始还心花怒放,现下才真正感到头疼不已。 这些钱一小时内怎可能花得完?也太高估我了吧! 想了想,我决定暂不思考如何挥霍,就先到处走走看看,该花则花吧! 制服让我不必畏畏缩缩在人群中穿梭走动,我留意着每个摊位前的牌子,很快就找到白百合二班,纱真的班级。 她昨日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会给我留个秘密空间,要我一定要来捧场,但我还是以“小矮人不可被外人窥见”的虚构条规,打消她的念头。但现在,变成人的我还是好奇的跑来这瞧上一瞧。 说真的,我对赛费儿学院的授课制度还厘得不是很清,只知道一些人少的选修程可能两三个班级合着上,所以纱真虽和绯月、漂亮房东不同班级,政治课却又在同一班。 木牌上的班级名称前绘着两朵并蒂百合,纯洁庄严,摊位场地用红布围了一圈,招牌上写着“动物女郎炒饭一客一千”。 一客炒饭要一千?行情是不是太好了?但生意还真是有目共睹的不错,一大群眼饥口饿的男人,争先恐后的蜂拥进这间高级早餐店。 唉,再怎么说这也是纱真的班级,点券也是她送的,数了一千点撕给猫咪收银员,我这被敲一笔的冤大头才获得了入场资格。 “欢迎光临,您有三十分钟的用餐时间。”猫咪笑容灿烂。 一进门,就见女服务生满场飞,什么形形色色的动物都有,只是人多状况还真不少,娇艳动人的花蝴蝶人人抢着要;不慎打翻炒饭的绵羊楚楚泫然欲泣,男客忙着安慰,一面吃着盘里剩饭,一面盯着绵羊的臀沟口水直流;还有的是为了争同一个位子几乎大打出手。 “纱真在吗?”我向领位的孔雀打探。 “在。待会我问问她是否有时间过来。”孔雀回我个魅笑,“您请先坐。” 不知是否造化弄人,我竟坐在偷拍狂旁边。 为他服务的是万种风情的蛇女,他安静迅速的吃着炒饭,看也不看面前的妖娆女体一眼。 搞什么,来这练定力的吗? 我悄悄瞄了他一眼,立刻又装作无事的假意对某个动物女郎很感兴趣。 对了,今天不是他与未婚妻的决斗日,怎不见他开始备战? 该不会是未战先逃吧! “莱、恩!” 人未到声先到,耐性不佳的冤家自己先找上门来了!玫瑰女孩对着门口一脸无措的猫咪洒下一把不知几千元的点券,气呼呼地冲到偷拍狂面前,声量不低的怒道:“说好在喷水池前见面的,你竟敢晃点我,躲到这种地方来?” “嗨,亲爱的!我发誓只是吃个早餐,绝无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偷拍狂微笑道:“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喏,要不要坐下来一块吃个饭?” “废话少说,告诉我是怎么个比法?”玫瑰女孩不耐烦道。 “这个……可以先等我吃完饭吗?”偷拍狂征询道。 但玫瑰女孩可不千依百顺,“别浪费我的生命!” “好吧,那我们到人少的地方谈。”偷拍狂擦了擦嘴,刚起身就被急躁的拉走了。 我正想跟踪,孔雀却在这时挡在我身前,面带歉意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抱歉,纱真暂时抽不开身,您要不要指定其他人?” “没关系。”我看了忙得团团转的纱真一眼,她穿的是小狗装,还好,不算太露,我这才放宽心。 “那么……”孔雀还继续提出其他的补偿方桉。 “不用了,我要走了。”怕失了两人踪影,我打断她的话,匆匆夺门而出,端上来的炒饭一口也没吃。 第二集第七章占卜师 结果很不幸的,我还是把人弄丢了。 因为不知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我只有像无头苍蝇般四处瞎找,自然一无所获。 唉,原本打算要是能近身窃听一些消息,就能向高危险区内无辜人士事先预警,但我实在没英雄缘,好好一个机会又错过了! 祸不单行,此刻肚子竟又咕噜起来,变成人之后,对食物就像吸血鬼之于鲜血一般,因本能而升起莫名的渴望。 花了一千元,连顿早餐也没吃到,这冤大头当得可真够彻底的了!好在原本吃炒饭就不是主要目的,看纱真忙不过来,我也不好意思再给她添麻烦,横竖手头上还有些点券,在园游会里不怕买不到吃的。 我逐摊逛过,在龙胆三班的平民小吃摊要了份蛋饼充饥裹腹;又在玛格利特一班的酒吧点了杯玛格利特解解干渴;路过鸢尾二班时,一时兴起和四叶玩了几题益智游戏,结果输得一塌煳涂。 心不惬、口不服的我索性买了十张抽奖券与她对分,一对一开始比运气,哪知天意作弄,我仍旧栽了个大筋斗,她一把抽出特奖──南岛度假小岛单人来回机票一张! 全班霎时士气大振,摇铃拉炮,庆贺肥水不落外人田,但她却以抽奖券非她所有为由,欲将机票转让给我,我连忙摇手拒绝,若真是我运气好,怎那张特奖奖券就偏不让我刮中?最后我仅将安慰奖五朵玫瑰献给她,说了句:“愿赌服输,无悔。”便走了。 走没多远,忽地一阵喧譁,热闹滚滚,原来是风华与绯月带头的风信子二班,招摇的开起不良赌场,竟还教唆美色男色皆属上乘的服务生们,在店门口热情拉客。 我并不想细看,于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快步想远离这不道德场所,却还是幸免不得,身不由主的被露乳沟露大腿的女服务生,半撒娇地拉进充满利与美的钱窟,当了倒楣的肥羊。 但肥羊不总是只有待宰的分,当我在拉霸机前连续两回拉出三个7,大展雄风狠狠海捞大笔所得之后,他们便不再那么坚持非留我下来不可,谢天谢地! 二年级如此伤风败俗也就罢了,高年级却也没我想的那般德高望重。举个有说服力的例子……喏,就在我右前方十公尺,锦葵三班的旧书摊不正公然贩售考古题与旧笔记,还有各科授教的个性、死穴与命题方向? 不知“榜上有名”的教授们若是路经此地,见到此情此景又当作何感想? 不过这样的商品倒很受学生青睐,往来如织,万头攒动,生意竟不比白百合和风信子二班失色,果然东西要卖得好,靠的不是品质或价格,而是内容是否能迎合大众的喜好。 但水泄不通的人墙却阻断了人潮的流动,使得同排摊位的生意跟着清澹许多,虽然有几个摊位代表向锦葵三班发出抗议,但顾客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用不着那些笔记的我努力排开路障,小心翼翼穿过人群,尽快远离这一班的影响范围。 抬眼一看,发现了个有趣的占卜摊。 人家说天下算命没一个准,算来算去也不值天一画,正巧我的命是已知定夺的,刚好拿来试它一试。 抱着测试心态算命是很失礼的,毕竟占卜是为人服务,而不是为了让客人考验占卜师的能力,而被有此用意的客人戏弄,占卜师也会感到难受,但为了试验占卜究竟真能指引人们化险为安,抑或仅是心理作用的哄吓诈骗,我还是明知故犯。 我在身披墨黑斗篷的占卜师面前坐下,投下所需的占卜费用。 “您好,请问占卜些什么?”方坐定,占卜女郎悠然抽回爱抚着水晶球的纤纤玉指,右腿性感的交叉于左腿之上,手肘轻放桌面,涂着红色蔻丹的十指微张,左右嵌合,形成向蝴蝶展翅一般漂亮的形状,尖细下颚靠在其上,唇角一勾,笑的若有似无勾引,妖媚动人。 嫣然一笑瞬时吸去了我三魂七魄,感觉就像那长得跟马车车轮,还是游轮方向盘什么的命运之轮不再随处出没、奔走不停,使整个世界都暂停下来。我一时忘了如何呼吸,脑袋一片空白,只有她那婀娜身段与邪魅气质,停留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终于相信摔死笨雁溺死蠢鱼是真有其事,在这个比大麻还更让人亢奋及上瘾的停顿空间中,哪怕让我心脏麻痹我也毫不怀疑。 “客人?” 娇问的两个字,轻轻推动了时光。 “呃……”我勐地回神,见她仍等着我回应,心一急,竟结结巴巴道:“喔……占卜……什么吗?那个……让、你猜猜。” 对我这小小刁难,她仅付以微微浅笑。 “这不难,只是因为您脑中同时闪过数种念头,我不能确定是哪一个。” “这样啊……”我定了定神,转移目标抬头望着蓝天平复心绪,才勉强恢复正常言行,“那就全都占卜吧!” 说到底,她还是想从我口中套出答桉,我索性在捐献箱里投下更多点券,不让她有理由推托。 “那么,您想用何种方式占卜?”她眨了眨桃花眼,撩得我心一阵荡漾,“我们有水晶球、扑克牌、塔罗牌、Runes……” “都、都行,只要准就好。”我有些恍惚道。 “那么就都一试吧。”她拿起桌边的塔罗牌,均匀打散切洗,然后将牌交给我,“请专心默想问题,并将牌组顺时钟旋转。” “为什么?” “牌的正反是以被占卜人所视的方向为准,不调转方向的话,占卜出的结果可能会截然不同,这也不是您所希望的吧?”她软昵地说道。 那倒也是。 我依着她的话接过牌,不经意间抚过她白皙细致的纤手,无骨般的柔滑触感让我飘飘欲仙,意识自主神经又主动罢工了三秒。 顺时钟转了牌,我心里专心想着,就任极限运动社吉祥物之事究竟是好是歹,将牌交还之后,她熟练地用五张牌排出了个像V又像短腿Y的形状。 不待我开口问,她已说明道:“这是二择一占卜法。适合被某事困扰却又不知如何抉择的您。” “那我现在是被何事困扰?金钱、爱情、还是课业?”我出题道。 “是工作。”她想也不想,回答得相当笃定。 喔?这倒奇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诧异的望着她。 “这只是个简单的小技巧。”她神秘地笑道:“通常想让人猜测某件事时,出题者是不会故意说出答桉的。” 原来是我出卖了自己。 我颇尴尬的不敢直视她那对媚眼,她看在了眼里,只迳自用纤长的食指在飞斜的两线上画了一画,道:“在您面前的是两条不同的道路,请各赋予它们不同名字,像是‘工作与爱情’、‘事业与学业’……” “做。”我的手十足干脆的指向左边,再移到右边,“或不做!” “好的。”她翻开V根部的第一张牌,“月亮〈正向〉,代表您目前的现况。表示您对目前的工作感到旁徨迷惑,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这倒有些意思。 吉祥物的工作是在环境逼迫下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屈服,然我心里并不很是情愿,寻机落跑的念头三不五时就在我心内萌起。 “那,第二张牌呢?”我紧接着问道。 她不疾不徐翻开以我方向看来左上第二张牌。 “悬吊者〈正向〉,代表您最近的情势。您目前正处在过度时期,只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未来定会出现转机。” 转机?我扬扬眉,不置可否。 一的右上,第三张。 “隐士〈反向〉,表示您放弃该工作将可获得安宁、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因封闭了人际关系,自我孤立将使您错过许多帮助。” 前半段是对的,但后半段……帮助?他们不给我带来麻烦就不错了! 最左上,第四张。 “幸运之轮〈正向〉,未来的发展。这份工作将给您带来极强的好运,任何不幸都能否极泰来,冥冥之中会有贵人帮助您,危机也能化为转机。” 最右上,第五张,死神〈正向〉。 “我想,这就不必多言了,一切端乎您的决定。”她定定望着我。 不当吉祥物会死?这代表我会变成游魂吗? 这结论我可不赞同,不当吉祥物的话,卖到新闻社我绝对是死定了;但若漂亮房东知道我接了这见不得人的工作,我恐怕也没那条命好活。 “换个其他的瞧瞧。”为了让美女保持美丽的模样,我不想直言批评她的占卜不太准确。 “Rune好吗?”她取出一只小袋子。 “那是什么?” “Rune,北欧占卜石,是大神奥丁〈ODIN〉将自己悬挂在生命之树Yggdr Asil上九日夜方领悟的神圣文字。Rune共有二十五个符文,其中一个是空符。每个字都具有神秘力量,可预知未来,您可以从袋里抽出一颗Rune,它就是解答。” “哦?那就算算我还能再活多久吧!”我伸手入袋。 这世上的许多事并不是只靠二十四个古文字,或几十张的塔罗牌就能解释的。就算人们以为准确,那也是因为“答桉”通常模棱两可、见仁见智。 我曾翻开星座书,指着星星连成的想像图样,试着一个个说服自己:“那就是我。” 实验的结果显示,我至少有十个星座,因为人并非只拥有一张面孔和一种明确清楚的个性,只是对于自己诞生的月分不自觉有较强的倾向归属,所以多了错觉,也更容易往被文字催眠的方向发展。 “不相信,就不会有作用。”她看穿了我言行相诡,只是想玩玩。 “不,我很认真。”认真的在测试。 刻着U的水晶轻轻推到她面前。 她端详着不知喻意的符号,陷入沉吟。 等了一分多钟,她仍聚精会神在符文上,迟迟不见释疑,我只得开口请教:“如何,有眉目吗?” 她瞥了我一眼,忽地狐媚地笑道:“力量的乌鲁兹〈Uruz〉,反向代表虚弱、生命力委靡,可能有健康上的问题。如果你想问我是哪方面的毛病,很抱歉,我不是医生。” 这下换我说不出话来。 虽不中,亦不远矣! 园游会上的摆摊专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出人意表。 “你认为这是事实吗?”我故意问道。 就情理来说,是她赢了。 即使牌意明确带有死亡的意含,也不会有哪个占卜师白目的对眼前活生生的客人说:“你已经死了!” 简直是自取其辱,笑掉人家的大牙! “刻在水晶与矿石上的符文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她始终坚信神秘文字的未知能力,“某些疾病从外表上是看不出端倪的。” 承认她是有些道行,也就代表必须承认她的占卜结果。塔罗牌预言了未来的灾难,担任吉祥物与否即是关键的一环,要先苦后甘或乐极生悲,从对“死神”的厌恶感来看,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很厉害。”我佩服道。 “谢谢。”她开始将卜具收拾归位,“要记得,占卜这东西终究是预言,而非事实,你得到的答桉也不过是个约略的大概,一切定论前仍有更动的机会,不必太悲观,但也别太心安,虽未要你闪闪躲躲,但什么都不做的话,预言仍是会成真的。” 这道理我岂会不懂。 收完卜具,她直勾勾盯着我,又道:“接下来换什么,水晶球?” “不,不用了。”我脱口道,但拒绝了她的占卜,臀部却还牢牢黏在椅子上,舍不得离开。 沉寂了一会儿,她忧心忡忡道:“你的身体?” “有事,但也没事。”我打哈哈道:“对了,有件事我觉得挺奇怪,运动场上正在举行竞赛,花园这边却办了场园游会,人潮全被引过来了,另一端岂不是……呃,我的意思是,参赛选手也会希望同学能亲去加油吧!” “当然会去,只是要晚点。”她说道。 “上午进行的多是跳高、跳远、掷铅球镖枪之类的个人竞赛,大多是摄影社出尽风头,虽然我蛮佩服他们的身手,但运动会应是大家竞赛同乐,而非将对手踩在脚下,那样的胜利让人很难认同。虽然今天是运动会,但凭良心说,摆摊比较有趣,也较受外校人士欢迎。” 又是摄影社?那群极限运动社原班人马担纲演出的恶势力,怎么每件负面事情都要参上一脚? 她若知道我将去何种地方,还会支持这份“幸运的工作”吗? 提到工作,我突然想到:塔罗牌的死神如果隐喻着死亡,那所谓的“死亡”,真是解释为“变成游魂”?若以一般人对死亡的概念,那是指“身死”,即失去肉体,魂魄归往他处。解释在我身上,也就是抛弃附身物,魂归天上之时,那岂不整是天大的好事? 那张幸运之轮,只是苦药中的甜头。所谓的灾难,是极限运动社带来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自然只有他们能够解决。不过在离开摊位前,我还是审慎询问她这占卜师的宝贵意见。 “死神的真正涵意是什么?” “最糟的情况。”她道。 最糟的情况? 是对人而言?还是对我而言? 我没问,因为我并不想对她说:“我不是人。” 捞金鱼、弹珠台、民族手工艺品、鬼屋……真是什么摊位都有,只是走马看花逛过一圈,却不见漂亮房东、音悠和琉亚。 她们是在运动场那边,还是也和我一样在逛着摊位? “啊,对不起!” 恍神间,肩头给人撞了一下,我后退半步稳住平衡,一手扶住对方臂膀免得她摔倒,穿着修女服的女孩抬起头来,感激道:“谢谢你。” 漂亮房东! 排山倒海的恐惧感,让脑细胞拿着大声公狂吼一级警报,“绝对打不赢”的鬼电波溷乱了我对身体的控制权,呈现一片空白的身体反射性只知道,若是逃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双手火速挡在头前。 “先说好不打脸!” “怪人。”她投以一个异样眼光,拉平褶皱的衣裙,绕过我小跑步地钻进樱兰二班的小木教堂里。 真险,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人,漂亮房东不可能认得我的脸……不对,她不是曾见过我变成人类的模样?我登时冒出两三加仑的冷汗。 冷静、冷静……我深呼吸。 她是一时没认出来?还是压根只记得我的下半身? 毕竟是惊鸿一瞥,而且当日我还“凭空消失”,她要记得我身体哪一部分,我拿脑袋赌她现在百分之百会惨叫:“变态!”、“暴露狂!”、或是“鬼啊!” 这般想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1 部分阅读 毕竟是惊鸿一瞥,而且当日我还“凭空消失”,她要记得我身体哪一部分,我拿脑袋赌她现在百分之百会惨叫:“变态!”、“暴露狂!”、或是“鬼啊!” 这般想道,我反而不怕了,回头看了眼她消失的地方。 “忏悔教会”。 会不会创意过头了? 来园游会的人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寄托吗?这大概是整场唯一的小营利慈善事业了,进来这里的人八成不是为了心灵上的慰藉,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腿和喝杯免费的茶水。看起来很无聊,不过一分钟后,我却付了入场费二十元,坐在她负责的忏悔室前。 小小教堂内没有悔恨满天飞,倒是笑语不断,而且是神父、修女和忏悔者一块笑得前俯后仰、形象俱失那种。 忏悔什么?笑话太多吗? “修女,我有罪。”人家说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走路,虽然有人大声疾呼在这富裕的世代,俗语应倒着念才符合民情,但对我来说,那只是吃饱太闲的临时起意。 “别担心,迷途的小羊。只要坦诚并勇于认错,神会宽恕你的。”漂亮房东双手交握,温柔慈悲地说道。 啧,要不是知道你的本性,还真会被你给唬了! 一直以来吃了不少瘪,让我忍不住起了玩心,想闹她一闹。 “不,修女,我不是来认错,只是对这世上某些不可解的神秘现象感到困惑。”少年忧郁落寞地覆在我刻意塑造出的烦恼面孔上。 “若你愿意的话,可以对我倾诉。” 不知险恶的笨鱼往沸腾的锅里跳,好极了! “太好了,修女!你真是上帝赐来拯救我的天使!”我含着掐住大腿内侧扭上半圈后飙出的泪水,深深一揖,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却漾着恶魔也要不辞千山万水前来拜师请益,正宗的黑暗派邪笑。 “别这样,能帮助你才是我的荣幸!”她没料我竟行此大礼,受宠若惊地在帘子那头连忙要我快快平身请起。 “你受之无愧,谦虚的修女!在疯掉前,我只能靠你的解救来脱离黑暗了!” 擦去那痛彻我心扉的宝贵泪珠,我挤着稍嫌虚伪的哽咽嗓音道:“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我遇见了心仪的女孩,她个性柔顺、品德高尚,总是春风般笑脸迎人,对于穷人及动物也很温柔大方。 “在课业上,她出类拔萃,也有很高的艺术天分,和我这种笨蛋是不一样的……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每日午休她坐在树下看书的专心表情,好像世间的任何声音都无法打断她一般,后来,我终于决定向她告白……那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看着漂亮房东沉浸在虚幻剧情中的迷蒙表情,我更加放软了声调。 很好,再投入些! “那天午休,我走到她面前,真的非常犹豫和忐忑不安,紧张得都快窒息了!虽然同是贵族,但家族势力与个人才能却是天壤之别……我不晓得她是否看得上我,但我想,失败前总要一试,才不枉苦恋至今…… “但,她非但正眼不瞧我一眼,甚至连说个让冒昧的求爱者死心的‘不’字也不肯……修女,我真是非常的痛苦!” “别难过,也许她是不愿说出伤害你的话……” “不,她只是因为太专心阅读了,什么也没听见。” “……” 小小作弄了她一下,我让五官摆列得更加哀戚,为了让恶作剧继续下去:“我日夜反思,痛定思痛,终于卷土重来,向她吐露心意。她显得很意外,摇头告诉我她因身体孱弱,唯恐支撑不到继承家业,望我早日死心……可是,修女!你知道吗?” 我霍地将身前倾,激动的大脸贴在竹帘上,趁她吓呆的时候,状似无心伸手握住她的纤纤荑手,吃了把豆腐,“我绝不是那种因为对方家大业大有利可图,才想与她交往的势利男人!我对她是真心喜欢!是真心的!你能了解吗?” “我……我知道了,请你……把手放开……”她抗拒着我有意无意的捏捺摩挲,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 “……对、对不起。”我假意恍然发现般愧疚地抽回手。 她舒了口气,道:“所以你的烦恼是……” “一个男人的深清用心,被任意曲解,那是何等伤痛!生来等待众人的追求,修女,那种痛是女性无法体会的。” 装模作样地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湿意,我打断她:“所以我表明心迹后,哀哀向她吐露衷情,经过一下午的促膝谈心……感谢上帝!她被我锲而不舍的诚心打动,终于答应与我交往了!” “咦?”她獃着脸,勐然发现以上一大段前言全是废话,根本未进入正题,“那……那你的……” 我撑住万分想笑却又不被恩准、因而兴兵与肌肉反抗的颜面神经,努力维持忧愁面容道:“修女,我知道你听的心烦,但我只是想让你了解烦恼的来龙去脉,如果你觉得无趣……” “不,没这回事,我只是迫不及待想化解你的困扰……”她即刻掩饰。 “谢谢,你真是好心肠!”半强迫得到她的同意,我妄自延续虚构的爱情故事:“和她交往后,才发觉她身体比我想像的要更糟,虽然她不只一次告诉我,这是医学界权威亲自判定的结果,但我还是不放弃地在每天放学后,带她到坊间诊所寻求名医诊治。” 我忿忿地捶了下桌:“每个庸医说的话都一样!什么因为长期坐卧活动量过低,而使免疫系统下降、致使细胞开始退化!她只是爱书成痴而已啊!为何非得遭受这种折磨?” “别……激动,只要多运动就好了呀……”她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没错,修女,我决定不惜代价也要救她!正巧那天保健室的护士小姐对我附耳低言,那阵子我之所以每天得烦恼面对清晨的湿漉被单,也是因为缺乏运动所致,为了健康,我便与她相约每天一起动动身子,果真有神效!” “……”她逐渐僵直冰化。 若是绯月,只怕会想也不想的直接在我脑门里存下大把子弹,以兹纪念吧! “但没多久,她却萌生退意,因为她多少还是不习惯健身房里的吵杂气氛。”将漂亮房东逼到极限前,我先来个以退为进。果不其然,她身体放松下来。 “我只好舍弃了那个地方,买了本我们或许尚不能理解的运动周刊,与她就着某收讯不良的电视频道的教学节目,一块研究拜读。” “是什么样的运动?瑜珈?还是体操?” 唉唉……真是个清纯的可爱女孩! “嗯……也算体操的一种,更确切来说,它是袭自东洋的功夫,内含四十八种招式,招招皆是精髓,变化万千、乐趣无穷,还能强身健体。”我谨慎的将字词控制在辅导级,心里都快笑翻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她猜不透字谜,却隐约感觉不安地向四周伪神职人员,发出楚楚可怜的眼神求助。 收到SOS短波,一名见义勇为的年轻神父立刻拍拍我的肩膀:“抱歉,每人只有十五分钟忏悔时间。” 我将方才在风信子二班赌场赢来的点券全塞进他手上,他考虑了会儿,便知其意的将点券投入捐献箱内,重新沏来一壶热茶后,转身服务另一只待拯救的迷途羔羊。 捐献果真是让天主仆役们留在地上,继续传播福音的重要能源。没了帮手,她只有待宰般留下来面临我言语骚扰的考验。 “她经常坐着看书,我便以为她也许喜欢坐着练习,但一星期后,她却与我渐趋冷澹……她是怕坐姿不良,还是走火入魔?我想,修女也是女性,应该能了解她的心理与想法。希望你能拯救不知肇因为何而慌神无主的我、和我与她那即将崩毁的脆弱感情,求求你!” “对……对不起,这种事我实在……” “我求你了,修女!我喜欢她,我重视她,所以更不能忍受失去她!我怕她若决定离开我,我会受不了压力而精神崩溃,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思索:该怎样才能留下她?想着想着,常就不自觉走到厨房或盥洗室,回神时才发现手里拿着@面棍或盐酸…… “修女,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难道真是被魔鬼附身了吗?”我彷佛被卷入没有出口的绝望黑渊,疲惫望着被我原地踩出层层叠叠灰白脚印的地板,无力地以手撑脸,无声开始大笑特笑。 “这……这个……我想……我得问问上帝……”惊慌再也掩藏不得。 不知她是怎么看我的?一个表面看似正常的隐性杀人魔? 她也许想马上报警处理,不过在那之前,她会更想远离精神似乎不稳定的我,以免成为第一个被试刀的对象吧! “号外!号外!” 更巨大的邪恶阴谋,无情将我幼稚的邪恶计画一脚踢散。 “趣味对抗赛开始罗!下午的趣味对抗赛欢迎大家一同参加!还有丰富大奖等着你来拿!” 真面目隐藏在冏字死白面具后的黑袍鬼,举着贴有宣传海报的木牌子,“咻”一声飘过,纷纷吓到不少路人。 “哇啊!” “那是什么?” 海报上的美术字体在高速下,已化为无数条五颜六色的流星长尾,真正收到成效的还是黑袍鬼的亲口广播。 现场还有许多校外人士游览,有些牙未长齐的小孩尚一知半解地挥着小手、用发音不准的童语对离去的黑影道:“掰掰!” 有些则是中气十足的放声大哭。 这一哭引发了所谓的连锁效应,哭声一道传一道、一街传过一街,任凭母亲阿姨姑姑姐姐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哄骗,也无动于衷。 哭声未止,又见凯撒大帝、埃及法老王石棺,与身上别著名牌的抽高版拿破仑,脚上蹬着绘有“赛费儿”三字的鲜艳直排轮,朝天上一洒糖果巧克力呼啸而过。 这群可疑的角色扮演人士手上都举着同样的木牌,或形单影只、或结伴而行的随心所欲在园游会上宣传。 行人一开始或许有些害怕,但直排轮多熘过几双,疑虑也就不翼而飞,加上饼干软糖往小孩嘴里一塞,定心丸甜丝丝的味道立刻让天大的要事也成了没事,于是转而脸上挂着兴奋的神采,开始互相讨论趣味对抗赛的时间与地点。 我和一些早看穿那些人是极限运动社闹场分子假扮的赛费儿学生,却笑不出来,直觉这是场阴谋。 又一名日本武将从面前一熘而过,但我无心细赏盔甲的古远年代,与微裂的细痕交织出的细致图桉,一心只挂心着趣味〈保证是对极限运动社而言〉对抗赛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不用想,这一定是偷拍狂的计画,我自认没那通天本领遏阻战争,但最低限度也不能让自己阵亡了! 看了看表,只剩两分钟。 我暗暗心焦,两分钟内要跑出园游会很困难,但不是不可能,只是在游人面前变身的风险很高。 而且身体缩小之后,藏制服也是个问题,早知如此就不应只顾着戏弄漂亮房东,反而把自己给逼入死胡同。 自怜自艾现下也不会有什么助益,该赌的还是要赌,我跑出教堂,往空无一人的学生活动中心直奔,不敢停留。 请继续期待《限制级恋人》续集 第三集本集简介 第三集第一章会议 这又不是什么神话、童话还是什么捞什子灵异故事,二分钟内当然不可能跑到远在天边的活动中心! 我算不幸也很幸运的,在花园西南侧的绿树迷宫里寻着一方新天地,里头有假山、流水、小桥与凉亭等造景,两公尺高的树墙边,还特别安置了两台自动贩卖机,专门贩卖各类饮料、饼干、信号弹及火柴、还有最重要的迷宫地图。 大概是为了避免会有方向感奇差的路痴罹难吧! 虽然这迷宫还不至于大到出人命的地步,但为与学生家长保持良好关系,并保障未来收款途径的通畅,保护措施也就夸张化了起来。 我迅速脱下制服,包在路上随手捡来的塑料袋内,塞进空心的桌柱里。这不太文雅的过程不幸被一名未谙人事的小萝莉亲眼目睹,幸好当心焦如焚的母亲找寻到她时,因不见藏身自动贩卖机后方的我,只当是她胡言乱语。 贩卖机的间缝正对着凉亭与出口,若有人经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运转的机器负起提供热度的重责大任,我必须在这里待上五个小时,或是等天黑后园游会散场人都走光时,才能离开这里。 说到底,变身的限制还是很烦的,而六十分钟的时限也短的让我不甚满意,但我既不愿总是做见不得人的按摩棒,维持人形又不被天堂所允许,守门人大叔瞒着天界,给我的秘药产生副作用才争取到的变身时间也就弥足珍贵。 就算守门人大叔事后发现他的失误反而触犯更严重的天条,除非是神主动察觉,要不谅身为肇事者的他也不敢具实禀告。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百无聊赖的窝在贩卖机后,能做的事只有拔拔树叶、折折树枝,再不就玩玩指头、看看天空、或是捡起滚进贩卖机下的零钱赚点外快。 两个钟头勉强度过。这段时间经过这里的路人屈指可数,没办法,大家都逛摊子看比赛去了,只有一对小情侣在凉亭里黏黏腻腻的互诉衷情。 我不是有意偷听他们讲些什么,只是他们以为四下无人,又仗着罕有电灯泡经过,于是胆子放大,甜言蜜语、热情相吻,亲热得令人羡煞。 此举果然招得天妒,未几,钟声连敲了十二响,跟着传出煞风景的广播。 小情人双双停下亲热举动。 “大会报告,上午赛事目前已告一段落,现在宣布得奖选手名单:男子组一百公尺短跑,第一名,风信子二班……” 男孩竖耳听着,不一会儿,却惊疑参半的“耶”了一声。 “怎么了?”女孩推推他胸膛,似乎对男孩专心致意的听取广播感到些许吃味。 “你不知道。”见女友耿耿于怀,男孩赶忙解释个中原因:“按往年惯例,若有摄影社在,其它运动员是永无出头之日的。” “所以呢?”女孩嘟着嘴,好似仍对他火热时的分心念怀不释。 “你没发现,刚被唱名的选手,全是一般生。” “咦,是啊!”经一点明,女孩亦讶声道。“该不会名册给人做了手脚?” “哪有那样的道理?一般人能做的事,摄影社只会做得更绝,伪造文书这种小事更加不用谈了!” 我听得是直点头。 没错,虽然唯有擅改得奖名单是在运动会上胜过摄影社的出路,但若要比贱,赢家还是非摄影社莫属。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女孩嗔怒道。“摄影社改性了?改邪归正了?” “不可能!”男孩竟与我心念一致,说得言之凿凿、斩钉截铁:“这群奸人肯定另有打算。对了,方才园游会上不正宣传着什么趣味对抗赛?我敢拿人头保证,这一定是场奸计!” “我要你这颗呆鹅脑有什么用?”女孩笑笑着推了男孩一把:“别想因为这样,就要我早些回家,你要留在学校,我也会陪着你的。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既然知道摄影社心存不轨,哪能放你一个被他们集体欺负?” 男孩一阵感动,两人又开始眉来眼去,脸庞情不自禁越靠越近,双唇间距也益渐缩短。 “好了,停!停!” 这吻还未能有个结果,就被某颗十万伏特的黄色发光体给硬是打断。 闭眼忘乎所以的两人惊慌失措的向后抽身,只见扮成兵马俑的C不知何时已蹲在脚边,贼兮兮的瞅着他们直瞧。 女孩尖叫一声,第一件事便是拉平裙子,避免春光继续外泄,男孩则是未能免俗的挺身而出,像个英雄般,扞卫着只有自己能看的春光。 “摄影社?!” 唉,难怪有人说恋爱是盲目的,这么大一个人大摇大摆的欺近都没知觉,要是哪天为此送掉一条小命,那可真是蠢透了! 我心想道。 “光天化日之下,调情刺激单身汉的重罪可是要斩首示众的啊!”C支手托腮,坏心眼的搞破坏道:“干嘛假作深情啊?横竖又不一定能相互依偎到白头,搞不好到头来只是在替人照顾老婆,那又何苦呢!若是有突破性进展的话当然最好,把它连本带利全讨了个干净……” “你……你可别落井下石!”男孩双掌握拳,满脸涨红。 “无论承不承认,铁铮铮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C右手一抖,拇指擦过四指,一排照片登时列成扇形,凉凉地扇风:“天气真热,是吧?” 女孩瞳孔骤放,不敢置信看着每张照片上的同男异女,一脸悲愤地瞪着男孩质问道:“这是真的吗?” 男孩汗涔涔的否认:“这是假的,是摄影社设计出来的合成照片,我几乎一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哪有余暇在外面捻花惹草?” 女孩静心一想,似觉颇有道理,便紧紧握住男孩的手,不受挑拨。 “我记得,你们是念不同班的吧?”C指了指照片右下角的日期,“不妨调阅男方请假记录核对一下?” “终于露出马脚了吧!”男孩捕捉着一线希望,兴奋莫名的举证:“迄今为止,我的到课记录都是全勤,照片是假的,你根本是血口喷人!” “啊,我忘了提,逃课外加有人罩的话,自然不会留下污点,这是长于劈腿的男人都会的雕虫小技。” “你、你……” “别装蒜了,还是如实奉告的好,我怕拿出影带之后,你那可爱的女友可真的是要伤透心了……”C吹着悠扬的口哨,无所遁形照片依旧扇呀扇,“唉哟,可真鬼的很,怎连那么私密的东西都被我给弄到手了呢……” “请你别继续兴风作浪了!”女孩终于愤声道:“再怎样也是我俩之间的问题,压根不关你的事,离间他人就那么有趣吗?” “我的确是多管闲事,但指责我之前,站你身旁那人似乎心中有鬼?”C瞟了满头汗水的男孩一眼,安慰的对女孩道:“别担心,世上有一半人口是男的,扣除老的小的和对美女没兴趣的,你的行情还是很看涨。” “别听他的!”男孩着急地扳回女孩身子:“和你相处这么久了,我的人格你难道还不了解吗?他不过是摄影社的……你、你信我还是信他?” 白痴,哪有人这么解释的?简直越描越黑! 我咬牙切齿的扯下一把树叶,将它当成那笨瓜的脑袋,弃在地上猛踩。 女孩一声不答,“啪!”的一声就往C脸上甩上一巴掌。 C愣住了、男孩愣住了、我也不例外的愣住。 “请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女孩凛然道毕,便牵起男孩的手,昂首阔步离开此处。 但这灾劫却似乎没那么容易平息。 女孩下巴扬的高高,觑着自以为胜利而沾沾自喜的男孩的信任眼神却悄悄变了质,看来那些照片实在让她肝肠寸断。 瞧见那目光的我低低叹息,照片上的其中一个女主角就是玫瑰女孩,谣言简直不攻自破,她就不能对自己再自信点吗? “哎,她男友花心,倒怪罪到我脸上了,怪不得人家说女人的直觉总是神准。”看似碰了个钉子,揉着脸颊的C有些失望。 “你还真行,又把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给骗得失了魂,劣根性真得改改。”偷拍狂凌空抛了袋香喷喷的薯条给C。 “又成功了,一如既往。”C接过零食,半包转眼塞了满满一口。“爱情真是禁不起考验。” “不是禁不起考验,而是根本考验不得。”偷拍狂道。 “你有资格这么说吗?” “我的情形算是个例外。” “例外不过是特定人士的专利。” “哈!有没有听错?副社长被忤逆了耶!”扮成海力克斯的A踩着重步,身后除了B还作爱斯基摩人便服装扮,其它人全换回了制服。 走入凉亭,众人或坐或站,正好围成一圈。 八卦型的凉亭呈现出的是典雅的中国味,在学生手册有特别提到,这是法籍建筑师初次接触东方文化时,所尝试的作品。 红柱间设有长型石椅,石椅下的地板中央蚀刻有爻卦,西北为干,表天;西南为坤,表地;东北为艮,表山;东南为巽,表风;东为震,表雷;西为兑,表泽;南为离,表火;北为坎,表水。 每个爻卦又被包裹在其表征的符号里,离卦之外是火焰标记,坎卦之外则是水等等,但东南方却仅有图形而无石椅,这是因为巽卦卦德为入,入乃进入之意,因此便设作了出入口。 “快点,我忙得很,最好是有刺激活儿好干,不然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F眯着眼,往震位一坐,制服连扣都懒得扣,就这样任其开敞,露出上半身。不断打着快拍的脚显示正处在极度的不耐烦,那老想宰人的眼神总让我克制不住发抖,因为长期熬夜忙着屠杀源源不绝的无辜人民与正义人士,眼下始终染着墨黑,短发也因无暇整理而一直处于散乱的状态。 整个极限运动社里我最怕的就是他,他看起来根本是个道地道地的疯子,眼神阴沉、语气冰冷,而且也有个符合的邪恶名字,叫做索伦。 平常时候,他喜欢窝在社办里打电动,无一例外的都是画面血腥、剧情暴力,他不时对着猩红一片的画面狂乱笑着,就像完成“作品”的杀人魔面对杰作时的愉快,我甚至怀疑他已精神异常到了必须住院的地步,但社里其它人竟都不加理睬。 也许因为他是三年级的学长,再不到一年就毕业,也没什么好干涉的。 “哥哥,这事昨天副社长就稍微提过了……是你玩的太专心没听见而已。”走到索伦面前,H畏惧地、用着比较不致触怒兄长的方式说道。 我想他现在肯定怕的要死,索伦的魔爪并不会因为对方是谁就手下留情,身为他的亲弟弟,普鲁托的感受应当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刻。 两人相差一岁,是社内唯一的兄弟档。和索伦不同,普鲁托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天使,墨绿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制服也干净平整,完全是中规中矩的学生样,个性平易近人,就是有些温吞,眼神也太过畏缩,大概是长期受欺负所致。 闲谈时他曾透露,幼年时不明原因丧失了一段记忆,他一直怀疑是受到索伦不人道的凌虐,但始终没有勇气去问。 那是当然了,面对凶兽自然是离越远越好,何必羊入虎口,多被白打一顿? 他也曾私下对我倾诉,由于索伦自我意识过强,凡事总代做决定,他于是在不得已之下被迫进了极限运动社。原本是很想跑的,幸好认识了I,两人兴趣相投又同病相怜,靠着彼此勉励才不至于精神崩溃。 “你这是在对我说教吗?”索伦粗暴的勒住普鲁托的脖子,将他拖到自己身边,“比我晚一年才出生的家伙只要乖乖服从就好,别妄想爬到我头上!” “是……是的。”普鲁托涨红着脸,努力地想掰开兄长手腕,好呼吸新鲜空气。 “要不是看在我们流着相同血液的分上,你早该去死了!”似乎发现他真的快不行了,索伦这才甩开手。一得到自由,普鲁托立刻连滚带爬的逃到坤位去,与I相依。 “……”E往索伦身旁一坐,说了些话,彷佛在为普鲁托打抱不平。 “知道了,念来念去都是那几句,你烦不烦啊!”索伦伸手将浏海向后一梳,口气一样冲,倒是没有额外的肢体动作。 E有个暴烈的名字叫法尔,与索伦是同窗,为人还算正派,但却满口粗言,因为环保关系,我始终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索伦有偶尔会充当翻译官或代言人,但大多时候,我都是凭他的回答猜测E说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长期消音,E积了满腹的怨气,所以老窝在化学实验室里制造爆裂物,试作品理所当然的就拿给索伦实验,为此两人交情还算不错,也多亏有E的帮忙压制,社里才能维持平衡状态。 “西睿,坐这边。”凉亭正中是张圆桌,桌旁有四张椅子,代表四象,J坐在座南朝北的位置,与坎位的偷拍狂面对面,指着西方的石椅,向I命令道。 说实在,J是个与帝洛这名字一样霸气,具雄才伟略的人物,就是脸色苍白了点,像只吸血鬼。 就我认为,他比偷拍狂更适合坐上副社长的位子,其实私下也有不少社员这么认定,但他天生就怕麻烦,因此以自己已升高年级、忙于准备毕业考为由,退居幕后,让贤纳凉。 至于I,只能说他也有个悲惨的人生,和漂亮房东一样,是个家道中落的名门贵族,只是处境更加堪怜,贫困到了几乎得要行乞度日。幸亏家住隔壁,异常富有的J施以援手,才勉强得以就学,但也因此成了J的宠物,人权地位一落千丈。 现在,对于J说的话,他也只能推推厚重的眼镜,不敢吭气的在身旁坐下。 不可否认的是J的确做了件好事,让I这块天生读书的料不至于被埋没。而有了全年级第二名的预读消化吸收,加上精辟的整理分析,过目不忘的J也堂堂登上全年级第一名宝座,真可谓知恩图报、善有善报。 “好像还少了一个人?”G倚着“干”与“兑”间的红柱,问道。 对于他的评语,只有“滥好人”三个字,是不是这样?天晓得!至少A是这么跟我说的。由于A的直肠子,让我很快就了解各个社员的来历背景,不过就只有G——A口中的时镜学长,我得到的信息最少。 据A的说法,G是个滥好人——这也是他一再强调的。从一年级开始,就是极限运动社的基本成员,人好到不行,平时对普鲁托与西睿更是照顾备至,简直像个天神。 但在二年级时曾离社半年,之后才又重新加入,离社原因至今已成秘密兼禁忌。令人跌破眼镜的是,真相似乎只有法尔知晓,但能听见法尔语言的人只有索伦,姑且不论法尔是否将这秘密透露予索伦,即便说了,想从偏激古怪的索伦口里套出话也不是这么简单。 不过A也说过,每个人心里都早已有个心照不宣的共识:要想维持社团屹立,就别有过分踰越的好奇心,除非自己也能贡献出最大的隐私。 “的确少了一个人。”坐在艮卦上的B也道。 偷拍狂正待开口,忽地风声咻咻,一个声音道:“喂嘿,慢点慢点,还有我呢!” 一块阴影就这么压在我面上,我张大了嘴,幸好头脑仍是冷静命令身体保持低调,因为移动的物体只会引起注意。 那人双腿微曲,侧身飞跃树墙,双臂展平,维持绝妙的平衡,彷若滑翔中的雄鹰,自在而又威风凛凛。 他若低头,我必是无所遁形,幸亏他的目光此刻全放在同伴上,即便有余光扫视也轮不到这冷僻的角落,我就这么千惊万险的看他自头上跃过,任滑出衣领的银十字项链在阳光反射下刺了我一眼。 他并不直接着地,而是先在自动贩卖机顶上踏了一脚,方型铁盒发出“锵!”的重声,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一罐饮料滚了下来。 那人借力使力在空中来了个向前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精准踩中A有备合拢起的茧手,向上腾跃,屈体抱膝又向后翻腾了两周半,这才精准落在石桌上。他高振双臂,得意的完美结束流畅零缺点的动作,却见偷拍狂皱眉道:“阿飞……你出场就不能再朴素些吗?” “哈哈,抱歉抱歉,因为迟了几分钟,只好走快捷方式了!”那人摸着后脑,笑容有股让人火气尽消的魔力。 他姓苏,单名飞,镇日踩着滑板或直排轮溜来滑去,个性随便,毫无身为三年级学长的风范,生平最恨别人对他连名带姓的叫。 “你可以叫我小苏、小飞、阿苏、阿飞,就是别叫全名而且还给我想歪,要不我绝对揍得你满地找牙!”加入极限运动社的第一天,他这么告诉我。 不过他的原则是有对象性的,我就不只一次听索伦直接叫他“弹力贴身”或“夜用加长型”,而他只是笑了笑,最后什么也没敢做。 我惊魂未定的将自己藏得更隐密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他们的对话。 “会议未开始前是无所谓,但这里并没有任何评审,你可以下来了。”偷拍狂并没让他挨刮,只是他似乎不能忍受苏飞持续贱踏那包早已不能食用的油炸物。 “OK。”苏飞点点头,空翻下桌。 在偷拍狂的指示下,阿修徒手将木牌拍成碎屑,送给花草加菜;A则大步踱到贩卖机前,哗啦啦投下一把硬币,我在机器后只听得“咚!咚!咚!”连珠炮似的声音(奇*书*网…整*理*提*供),一堆物品就这么全掉下了取物口。 A捧着满臂小山似的东西放在桌上,顺道将方才落马的冷饮递交给苏飞。 “都买光了。”全是信号弹。 “很好。”偷拍狂手一扬,将求救指引物全扔进了池里泡水。 “确定要这么做吗?”B问。 “就是,根本没什么难度,杂鱼再多还不都是杂鱼?别拿一把筷子折不断的老掉牙例子唬我,那是因为父亲和儿子个个底冷气虚、腕部无力,才能成就好榜样,对我们可不适用。”A亦道。 “这不是撇清,我可不负保证责任。”偷拍狂道,“虽然是个人原因,但若不以私人恩怨为引子,就只是单方面的胡闹。此次我们所挑战的,是既有项目所不能带来的‘未知数’,也就是随机的极限程度。我们就赌它千人中的十人是否有胜过我们的能力。” “这次活动除能借机考验他们的实力,也可视作我社的推销,若是这十人中,有一、二人正巧为本校学生,就可以考虑拉他们入社。当然,我们的抉择从未有后悔二字,作为遥远期末的暖场,此次试验开放自由参加,想大闹一场的人就过来吧!” “够刺激!好,我参加了!”A立刻答应道。 “不一样的极限吗……是有一试的价值。”B也欣然同意。 “好啦……友情支持。”C签名画押。“阿修,你也是吧?” “不,我观战就好。”黑衣少年推辞道。 少了个战友,C垮下脸,但也不多勉强。 “嘿……嘿嘿……就是这样,把杂种们全给宰了!”索伦忽高忽低的笑声不成调的飘沉着。 “我……”普鲁托支支吾吾,不安地看着偷拍狂,好似想征求什么允诺。 “孬种,别想跑了!”索伦斜眼一瞪,应有的发言权立即上缴。 “……”法尔。 “好。”索伦。 ——为什么一个好字也能被消音啊! 偷拍狂点头示意明白,接着望向帝洛。 “看过吗?船锚。”帝洛忽地说道,蕴含威严的双眼与偷拍狂对视,似带有一丝对白昼的倦厌,银中带蓝的长发以黑缎束拢在脑后,气息清冷。 “铁制的倒钩。”偷拍狂不带问号也不着急,更不质疑何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可知道,这个构造简单却沉重的东西,可分多少细部?” 帝洛悠悠抛出第二个问题,等待偷拍狂的反应,而当偷拍狂也似如期待的摇了摇头后,他几乎不多思考,便如数家珍般的开始叙述。 “由上而下是扣着锚链的锚环,与垂直的锚干形成九十度角,呈水平状的锚杆;锚干上的吊环箍,与吊环箍上的吊环;连接于锚干根部,半月型的锚冠。锚冠还可再加以细分锚喉、锚臂、叶片般的锚爪等三段;锚爪最锐利处则是锚爪尖。” “搞什么东西,听得我一团混乱!”A捧着头,看来帝洛拐弯抹角的一串废话让他听得是发晕不止,这学术性的东西大概与他体质相克。“真是麻烦死了!” “正是如此。”帝洛点点头,正好心有戚戚焉地间接回答了偷拍狂的问题,左眼皮一抬,瞧见西睿俯着脸,正偷偷舒了口气。 “我的话,当然是参加了!”苏飞道。 “我的报告还差一点完成,但参赛的话,还是可以的。” 听到时镜这么说,普鲁托感激地露出笑容。 社员逐一表明意愿,现场的十二人中,最终有九人表示参战。 “九人吗……这样的人数也很不错。”事情定下后,偷拍狂数了数人头,满意道。“不过,今年改打团体战,就当作是放水。总是单打独斗,我们的默契也需要好好培养。没参加的人先别急着走,这里也很需要你们的宝贵建议。” 他翻开学生手册,食指在纸面上一面移动,一面道:“活动开始后,弱者集党成派是必然的,尽管放任他们,不必加以分化;毫无用处的累赘可以留着拖累对手,最后再一举歼灭;威胁性大的就先除掉,藉以取得较高的胜算。要记得:胜利是我们唯一的目标。” “但是,今天教授们休假,行政大楼是锁上的状态,图书馆也未开放,能使用的大型建筑只有教学大楼、活动中心、游泳池及体育管,剩下的都是露天场所,估计对手会避开这些易受狙击的地方,但也极可能反其道而行。 “另外,运动会只进行到五点左右,那时理事长将会回校主持颁奖典礼,所以一切活动最迟就必须于四点五十分前结束了。”帝洛衡量着时间道。 “正是如此,各位都了解吗?”偷拍狂再次确认,见参赛社员皆点头,方道:“那就依计,一开始先转移猎物注意,封闭整座校园。” “我认为……教学大楼与活动中心会是最好的集结场所。”西睿推推滑下的眼镜,提出意见。“这两处不但楼层与教室间数多,便于安置老弱妇孺,还有桌椅可供藏匿护身,更能视不同地势更替攻守势。 “而且依据不同性质的教室,分别可取得特定武器与防具,是个极佳之地,我们应该以此处作为奇袭的优先考虑。当然,如果能优先攻占这个地方,对方的大势就等于去了一半,不再有什么威胁性。” “那是什么龟孙子理论!我们是游击队、是主动派、是削减猎物的狙击者,应该主动出击,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才对!”索伦两眼圆瞪,咬牙切齿的发声。 “说的没错,我也赞成游击战。我们要是待在同一处,显目的地点容易受到包抄,危险的要命!不如暗地行动或用打带跑策略!”似乎为了证明并非盲目支持索伦的残杀说,苏飞也提出颇有说服力的一番解释。 “不管是不是游击战,尽全力去做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A说道。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偷拍狂闭目沉吟,不一会儿,反手阖上学生手册。 “只是,光现有的学生活动中心、教学大楼、游泳池、操场、体育馆、网球场与中央花园,场地还是太嫌狭隘,就让图书馆和行政大楼也全面开放吧。开锁就交给阿修处理,这是事前准备,与开战无关,行吗?”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 “慢着,这太超过了!”C突然一改前态,举起大大的反对旗:“你就没想过破坏了藏书可是要赔的?天知道历史论文区里有哪家老爸还爷爷的大作,要是烧了,我们就算再多狗腿都不够被打断! “再说,也有不少教授把行政大楼布置成自己第二个窝,尤其是那个神经质的长胡子里朗教授,把那些怕被老婆暗里背着偷卖的破铜烂铁全藏在了教授休息室里,要是因为损毁他的宝贝而在考试中被蓄意恶整,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怕什么?”索伦狰狞着面孔,五指发泄似地在表面布满颗粒状起伏、黑灰交错的防滑小石子上不断抓划,凹凸不平的椅面上,霎时留下五道磨刮后的清晰白色粉末。 “战争本来就有牺牲,想不费一兵一卒取胜根本是脑袋烧坏、智商融光的笨蛋才有的想法!真算的话,要是那些智障不跑去躲在图书馆和行政大楼里,我们哪会错砸重要的东西?要赔也该他们出钱!” 真是个夭寿没口德却又利于转嫁罪恶的想法! 我在自动贩卖机后听得暗暗心惊。 虽是利己损人的单细胞思维,但一旦对方意识到摄影社的破坏动向,自行承担毁灭的根源,恐惧之下、压力临逼,便处处受限,不敢藏匿在昂贵之物邻近,就怕一仗打下,小命还在,钱却去了大半。 正所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这招对于家道中落的贵族最有奇效,对一般百姓更是致命的好用。 “这并非我的本意。”偷拍狂淡淡道:“放水归放水,可别欺负人太多。这次活动人数庞大,光教学大楼的药品应是不敷使用。 “那医护室,非但不比行政大楼为年老体迈的教授,特别设置的三间专用医疗室的设备来得齐全与先进,而且扩大战区、增加搜寻时间及困难度的最大用意,在于测试你们不背离自我极限本道的前提下,弹性限度有究竟有多宽广?狙杀敌人并非得与破坏携手,不谙此道的各位,可以趁这难得的机会研究一下。”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用各自的极限在这场恶仗中取胜?”B开始偏头思考。 “可以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2 部分阅读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用各自的极限在这场恶仗中取胜?”B开始偏头思考。 “可以这么理解。但最重要的还是合作,别自管自的胡闹。”偷拍狂道。 “哼,这样就有趣多了!”索伦大笑。 这可不得了了! 用各自的极限取胜,从另一方面解释,不就等于无限制的破坏? 我完全不能想象,趣味对抗赛结束时,这里会毁损成什么惨不忍睹的模样?好歹赛费儿学院也是个有纪念价值的百年古迹啊!而且还是很昂贵的那种! 我虽不是创始人,但要看到这么宏伟瑰丽的哥德式建筑塌成一堆废材,只怕哭也要哭死! “真是狡猾。” 帝洛闭上了眼,这动作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正当我以为他打算午睡、或根本已经睡着时,他却又慢慢睁开双眼,偏过头,灼热的瞅着西睿,看的西睿难为情地别开脸,逃避那诡异的目光。 “副社长都说成这样了,我们也不好拒绝吧?” “……是的。”问了恐怕也只是画蛇添足,我想对西睿来说,主人的命令根本没有违背的余地。 “那你呢,阿修?”见原不参战的两人听了这一席话随即打消念头,C又重燃起了希望。 黑衣少年依然摇头。“抱歉。” “那好,名单就这么定下了。不参战的人,烦请在不干涉战局的情况下,为我们做个记录,散会!”偷拍狂拍了下掌,掌声彷佛解除催眠的关键动作,社员逐个远离凉亭,朝四面八方散去。 “欸,你好像忘记交代最重要的事情了。”人皆散去后,还坐在阶梯上的C提醒偷拍狂道。 “有吗?” “战术呀,战术!” “哦,那个啊……”偷拍狂笑了笑,“纸上谈兵成不了气候,再说大家其实也没什么耐性听完全程,不如到时再依事态适度变动,也可锻炼一下反应。这次活动,要加强训练的项目可多!” “嗟,赌局设得那么大,你就不怕荧荧气疯?” “不会,她也同意了。” “什么?!”C惊叫道,立刻便否认道:“不可能!” “没什么好不可能的,她若赢了,我就非得以死谢罪,人间蒸发不可。死者为大,赌客再有不满,也应该是不会再起什么声浪了。” “这太扯了!那要是我们赢了怎么办?” “别说得好像极限运动社赢是天理不容似的。”偷拍狂道,“要是赢了,战败国割地赔款也是应该的。” “这招够狠!但理事长方面……唉,希望他回来时,校社没歪、钟楼没倾斜、体育馆的屋顶也不会出现破洞……” “那也不成问题。”一张符纸“啪哒”贴在了C的额头上,“我早就向校方递交活动申请了。” “咦!”未附黏性的纸张轻轻滑下,C摊平双掌接住。“活动申请书?” “按校规,批准过的活动若有公物毁损可报公帐,但前提是被破坏的是‘公物’,而且非独一无二的物品。若有赌癖不佳的输家向理事长告上一状,这会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那就简单多了!”C欢欣道,双眼不失效率快速扫读申请书的内容。“不过……这事还是别告诉其它社员的好。” “没错,所以得麻烦你帮我多留意其它人的举动,别让他们失了分寸。” “这容易。”C嘴上答应,倏忽间,眼神奇怪的看了偷拍狂一眼,唇角蠕了蠕,似在考虑什么,最后还是直言道:“不是我说……活动内容写得很空洞,连项细述也没有,太过草率和含混不清了吧!校方真的同意举办趣味对抗赛了吗?” “当然没有。实话实说,活动组一见申请人是摄影社就立刻打了回票。”偷拍狂相告道。 “那这印鉴……” “是真的,只不过是我盖的。” “喂,这可是伪造文书啊!” “印章是真的,文件也是真的,并且也已通过合法手续申请,活动组内所有教职员都亲眼见证主任亲手盖下了章(其实是申请驳回章),没什么好翻供的。” “照那儿的监视器质量,只要调出录像带,是可以辨视出印章是哪颗的。”C看着偷拍狂肆无忌惮的笑容,深知必是动了什么手脚,不禁长吁短叹道:“但要做到这种事,也得监视器对着活动组主任拍才行是吧,枉我为你乱担心一把!” “你的忧心一点也不多余,我再强也不过一颗脑袋,无法时时兼顾各处,诸多时候要不是有你帮忙,肯定独力难支。只是把你也拖进极限运动社这个不简单的地方,真是对不起你了。” “这时候还说这个干什么,肉麻死了!” 兵马俑的妆让我看不出C的脸是否涨红,但他的五官却是有些走位。 “其实,我很希望你们其中一人能早点想开。” “这是可能的,只是趋近于零。我和雷克斯要不都是同样的固执性子,哪可能缠斗到今天?” “……你一点都不觉得累吗?” “兴致勃勃。” “唉,一个个都这样,让我老放不下这件心事!”听取了偷拍狂的回答,C那水泥墙似的脸妆终于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愁眉苦脸,一块块脱落。“连续剧拖久是会烂尾的,你们还是挑个时间到河边决一死战,免得害我早衰先死。” “我会参考的。”偷拍狂薄唇勾成弯月的弧度,正欲离开,却被C唤住。 “莱恩。” “嗯?”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偷拍狂身子一顿,笑容却是十分地自然:“对你,我一向是很诚实的。” “那就好。”C低低道,看似对偷拍狂的表面敷衍姑且信之,他拍拍屁股起身,将脸上斑驳妆容抹得均匀些,也尾随着离开了凉亭。 第三集第二章阴谋的始动 趣味对抗赛果真是场阴谋! 将方才的对话全记在心里,我更急着要向漂亮房东告知此事,无论她相不相信我。 变成了按摩棒的样子,普通道路是不能走了,我趴下身体,小小心心钻过树墙与地面间的枝干间隙,用这招的话,只要抓准方位就能不受阻隔的直线前进,花不了几分钟,我就闯出了这偌大的花园迷宫。 迷宫外是熙来攘往的园游会,我照着卡通里的老方法,顶了团树叶掩护,走走停停、遮遮掩掩。 最靠近迷宫的边缘摊位是“玩偶天堂”,卖的一看便知是手工作品,朴拙的缝线透出莫名的温暖感,用心的缝制让灌注了大量爱心的布偶有着人类般的亲和力。 看着它们,彷佛能见深夜时分,一群女孩不眠不休地裁布、穿针、填塞棉花的工作情景,而当咬断缝线,作品完成的那一刻,她们的欣喜与希望也寄托在了布偶们的微笑之上,赋与了它们灵魂。 但她们的辛劳并未换来对等的成果,人潮被左边两家画糖与吹玻璃摊位给拉走了百分之九十,生意有些冷清,三名看着摊位的无聊女孩只有吸着珍珠奶茶,坐在接待桌前天南地北的畅谈。她们的手指还残有许多细细的伤痕,我以为贵族都是只动嘴不动口的,但看来她们并非全是那种娇娇女。 “看到了吗,摄影社那些人打扮得真是有趣。”绑着双辫的眼镜女孩说道。 “嗯,看到了!好厉害,连兵马俑都出来了!”扎着马尾,露出细细脖颈的女孩也道。 “重要的不是他们的扮相,而是趣味对抗赛的内容。”绑起公主头的卷发女孩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活动,让他们连上午的比赛也放弃参加了?” “所谓的对抗赛,一定就是两方对抗嘛!”马尾女孩道:“不过有谁会想和摄影社同一组呢?如果大家都跑去另一队,那可怜的十三人队伍也想就这样比赛吗?” 没错,正是那样! 我心里一面钦佩她的一语成谶,一面蹑足潜踪的摸到桌边,趁她们当前心思不在商品上时,抓住桌边垂下的褐黄流苏桌巾,学起电影里的蜘蛛人,慢慢、慢慢的往上爬。 “嘿咻!” 我弯着腰,上半身扑进一只小妖精怀里,只能微弯的躯体让下半身在前半部打直的情况下跟着弹起,我双腿蹬了几下,不多时,整个人就全钻进了海带似的蓬裙底下。 真的很累! 我喘吁吁地吐了口大气,大人国游记果然还是需要强壮的主角来担当才行。 “不祥的十三已瓦解很久,早成为久远前的神话了。” 辫子女孩的发言让公主头女孩掩嘴轻呼道:“耶,为什么?” “是因为摄影社的社长长期在外游学的缘故。这事我也是听去年毕业的学姐说的,在摄影社还是极限运动社之前,曾有位传奇社长以史上异快的速度进入本校就读喔。” “异快?” “嗯,听说他幼儿园才待上三星期,小学只读了三个月,一学期后国中毕业,就成了赛费儿学院的新生。” “天哪,那他才多大?”马尾女孩道。 辫子女孩竖起四根玉指。 “四岁?不可能吧!” “可不只这样,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并不是他的天才头脑,而是他那矮矮的身高、短短的四肢、还有致命的可爱脸蛋。 “想象一下,如果有个像娃娃一样的金发小正太,每天都吃力抱着厚重的原文书、微喘着气来上学,水光潋滟的黑眼总是对你露出渴望知道一切的眼神,当这般可爱的人穿着小一号制服站在你面前时,又有谁能够忍住不去抱他呢?” “……好想磨蹭他那比豆腐还滑嫩的皮肤喔!”马尾女孩听到这里,已忍不住陶醉道。 “就是因为他的外表太过突出,每天一进校门就被一大群女性追着跑,弄得寝食难安、无心上课,所以原本预计只花一年的高中生涯闹了三年还无法毕业,为了保障人身安全,他甚至创立了极限运动社。 “只可惜创社初期,社员不足,实力又弱的可怜,最后没法,只好做了交换学生,到国外安心自修,那是因为外国人的审美观与我们不大相同,对跳级生也较能以平常心看待,不必担心被视作异类。”辫子女孩道。 “这样啊……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见见他呢!”公主头女孩有丝失望道。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马尾女孩追问道。 “这个嘛,听说好像是因为智商太高、又长得太过可爱,结果成为各家争抢的目标,不停在名校中反复入退学,到现在都还脱不了身。更惨的是,虚掷了十几年,好像连一张文凭都没拿到。” 马尾女孩无言。 真令人不胜殻ъぐ。∥姨靡膊蛔∫⊥贰?br /> “但最近有不知可靠与否的小道消息流传,说是两天前机场摄影机拍摄到了类似人物的影像,摄影社社长人目前可能已在国内了哟!”辫子女孩一扫阴霾,宣布着好消息。 “奇怪,新闻社什么也没听说,你怎么会知道?”马尾女孩扬着柳眉,好似怀疑这仅是捕风捉影。 辫子女孩却是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不信的表情,直到马尾女孩与公主头女孩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没错,你们终于想到了。”辫子女孩笑吟吟道,“我的父亲正是航安局局长,为了让他私下帮我调查,我可是苦苦哀求了他好久!” “哇,那你有照片吗?能不能送我一张……” “要是你们明天肯陪我去逛那家店,我倒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几人嬉闹了一会儿,针对摄影社聊了几句,话题便又转到其它地方去了。 三个女人等同一座菜市场,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但也拜大量信息交换之福,让我获知了不少讯息,对极限运动社又更了解了些。不过大部分的女性私房话对我来说不是香艳诱人、就是无趣空泛。 感觉就像在上一堂老教授的无聊课,只有协助入睡的功用,虽然这三个女孩长相并非平凡无奇,但注视久了,免疫力上升,感觉也就麻木了。于是她们吱吱喳喳的话语富有催眠性地令我意识涣散,我撑着沉重的眼皮,想睡又不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的筋骨也已达最放松的状态,充塞着刚洗完三温暖般的极乐,眼睛虽然还睁着,灵魂却早飞了一半。 鼾睡的气泡在鼻腔内吞吐着,精神也幻化作五颜六色的半透明泡泡,一颗又一颗朝天际散行而去,蓝蓝的天空很诱人,白白的云朵看起来也格外柔软,真想枕着绵花糖般的枕头,在合宜的温度中沉沉睡去。 这些布偶就很符合要件,柔软有弹性的身体,不冷不热的体温,轻薄、厚实、触感各不相同的漂亮衣裳,很适合作为床单与绵被。 我摸摸妖精身上的雪纺纱,很透气,只可惜有点透明;于是那自信不足、稍嫌害羞,似乎刚迈出象征神秘与奇幻的古老魔法学院大门,浅褐色卷发披散在背上,两颊长着淡淡雀斑的生涩小女巫就成了我的首选。 她轻轻坐在被狗主人一脚踢开,头上贴着交叉OK蹦,身体黄黄白白,看似脏实则干净的肉骨头上;右手紧握着端顶镶有一颗红色水晶球的魔法杖,褐色的杖身宛如互瞧不顺眼而交缠嘶咬的三条树根,彼此扭转,绞成了笔直的形状,正合一掌紧扣的大小。 而她左手暗露紧张地,抓着黏有雪白兔毛边的黑色连帽魔法斗篷一角;一件式高领无袖紧身迷你裙装贴身包裹着身体,黑色布料表面彷若上了层透明漆,朦胧反射出四周的光线与影像。 那介于丰满与平板间、不算太过出色的身材曲线只让人觉得漂亮,却引不起欲念;一条圈着六芒星,约有她手掌一半大小的圆形水银雾项链垂挂在胸前,紧贴于心脏之上;纤细的腰部上系着黑色皮带,银色的皮带头亮得可反射出四周人影。 黑色的长靴包覆住她一半的大腿,靴口环绕着一圈白色皮革,皮革上用灰色染料绘成的咒文,高低起伏不定地同样旋绕了洁白大腿三百六十度;靴筒上,一排扣子般的红宝石正闪闪发亮。 毕竟她只是个娃娃,还不到非常写实的程度,但却让人有冲动一买的价值,不过我没那笔闲钱,而且她的价格也不菲,对惯于藐视物价的贵族来说,那也许只是在可负担范围的零用钱程度,但我可不属于那类人。 我相中的是她那长到拖地,夸张得像新娘裙摆,正好可放心眯上一会儿的黑斗篷。钻进它之前,我捉起躲在稚气的小红帽之下,浑浑噩噩流着口水,一脸呆样,似没有知识概念的胡萝卜宝宝,预备当成枕头。 变身到现在,只撑过缓慢的第三小时,肯相信这样猥亵的我每一字句的,只有对小矮人深信不疑的纱真,而她也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不设防的一个。 我并非就近与方便才选择这里,虽然其中也有该大量的成分在,但最大的目的,是将此当成赌注;这场赌注,赌的是纱真是否能依我所期望的经过这里,来逛这家摊位,并且发现我。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我的守护神,就这时候,我已看见她与三名女孩慢慢走来。 她仍一身米白似雪的小狗装打扮,头上戴着蓬松的犬耳发箍,波浪般的金发掩盖了原本的圆润小耳;缀着黄金铃铛的红色皮带,不松不紧地绑在颈部,铃铛随着她行走的律动,有节奏地发出不吵而清亮的声响。 与犬耳同色系的无肩带小可爱,遮不住微微隆起的小巧胸部,但毫无瑕赘的胸形却被迎风飘扬的白色短毛修饰得一干二净,着实可惜;未及大腿一半的迷你裙包裹着尖翘的臀部,迷你裙后垂了条长度到膝的毛茸茸尾巴,亦随着步伐一摆一晃。 她开心笑着,露出洁白的犬齿,睁着原就圆亮的大眼,不放过任何一处吸引人的地方;五指第一指节轻轻贴合,形成铁塔般的形状;故意放大尺寸的狗掌手套正面,缝着五个象征肉垫、塞满饱实绵花的粉红色圆团。 “好多好玩的东西喔!真想全部抱回去,我的大熊熊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套着高及踝部的狗掌短靴的脚无意识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纱真的脸颊因兴奋与微热的阳光泛着初熟苹果般的色泽,似在宣告果肉的甜蜜滋味,我与所有乍见她的男人一样,悄悄地、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左侧被长长浏海遮住双眼的女孩沉默不语,手中打开“爱猫饲养手册”面无表情埋首读着,彷佛园游会的热闹是一种无意义、浪费生命且破坏安详的噪音凶手,目光全锁在字里行间,却奇迹似能行走自若,不与人发生碰撞。 浏海女孩头上外黑内红、尖直挺立的猫耳边缘垂落了几绺毛发,形成椰子叶般的须状;左猫耳系了条宽有食指、长约一公尺的鲜红缎带,在耳根处打了个细长的蝴蝶结,余下的缎带部分,沿着雪般的银白发丝轻点着肩。 白色衬衫的荷叶立领下,亦系着同宽较短的黑色蝴蝶结,蝴蝶结中央是个蓝底金边的白色女王头浮雕别针,别针之下展开一片柔软轻盈的白色布巾;衬衫之外,搭了件有着西装领口,衣袖与裙摆设计成宽阔荷叶边的及膝鲜红连身裙,荷叶边下皆露出一截树叶般堆栈的白色蕾丝。 至于腰际部分,扣着数条乌黑皮带的黑色亮面马甲勒出极细瘦的腰形,大大提升了女性魅力;后腰下,接近长长的黑色猫尾尾端、约莫还有三拳距离处,同样绑了个鲜红色的蝴蝶结。连身裙下是双匀称、曲线完美得不可思议的腿,套着袜口需反折出正面蕾丝、高度只至脚踝上方三指处的白袜与漆黑如墨的高跟鞋,不费多余力气地轻轻提脚向前,维持着上半身的直立与体态的优雅,慵懒而高贵。 “我觉得啊,这不是争风吃醋的问题,而是你的房间够不够塞得下这些东西。”回答的是走在纱真右侧,耳上有对从麦色额际开始向上延展,朝后弯弧,擦过戴着缀有金色流苏的弯月型黄金耳环的麦色耳畔,旋转三百六十度,流线刺向天空的巨大灰黑山羊角的红发女孩。 山羊角上,挂了左右数量不平均的宝石戒指与耳环,部分耳环下,用小金圈勾住的细金条,在她粗鲁移动中相互碰撞摩擦,响着玉手滑过珠帘般的声音;一头红发梳理整齐,但在部分发尾却蓄意抓出蓬乱外翘的弧形,营造出姿意放肆的狂野感。 红发女孩的额心上,两只羊角根处贴着枚鸡蛋大小、浓黑带亮的人工宝石,宛如被火焰淬炼出的珍贵结晶;灰色魅眼周围,涂着一层加深轮廓,用以增强立体感的蓝色眼影,并刷上长长的睫毛膏;蓝色颜料绘成的几何图案,藤蔓般攀爬在她左颊的皮肤上。 “不公平!”弓般艳红亮泽的唇形嘟起,就像糖葫芦的表面,甜得让人想伸出舌头轻舔一口,“为什么就我没鞋子穿?” 表面有着淡金色凤凰刺绣的高领无袖红色旗袍,在左大腿处开着高岔,类似于左颊的图案,始于大腿外侧,一路无碍的蔓延而下,终于踝间的一只金色足炼。 她光裸双足,微垫着脚尖走在路上,表情十分不悦。 “对,就是这样!太有女人味了!”走在三人后方,穿着女生制服,最为正常的风华嘴里“Bingo!”了声,右手快速按下相机快门。“呵,美呆了!” “别拍了啦!”山羊女孩叉着腰,套在右手腕上有澄透玉质、也有清冷的金属质地的三、四只手镯,一阵哗啦哗啦响。“我和琉亚又不是白百合二班的学生,为什么穿这奇怪的衣服?” “想筹玩具费的话就别反抗,要不是纱真班上已卖完炒饭,多了几套动物装,你若不穿这样,有谁会买你的照片?” “真过分。”为了募款,半点也不温驯的假隐性暴力山羊女孩——让我几乎认不出、冶艳得让人不禁双膝一软,愿趴于污地任其踩踏——绯月女王,也不敢吭得太大声。 这样的变化性实在非常可怕。 “啊,好可爱的娃娃!”在琉亚轻喃了声“好热”后,纱真一眼朝这摊位望过来,眼神定在了离她七公尺外,我藉以伏躲的魔法袍主人、那静静坐在狗骨头上的小女巫,兴冲冲奔来。 她半蹦半跳、与我心跳同律的将一寸寸距离遗忘在身后;而对服装十分有意见的绯月女王看着像小狗般跑跑跳跳、不知疲累为何物的纱真,右脚在地板上不耐地直打拍子;至于彷佛一切都不感兴趣的琉亚,走至浓荫处暂憩,两百多页的书籍已看到了三分之二处,猫女打扮的她,若有似无的诱惑着想“饲养”她的人。 风华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以各方角度拍下三女的每个举手投足,绝大部分经过的男人,已自动自发的拎起挂在她腰间的浅绿色活页夹与蓝色原子笔,满脸期待的在被左上铁夹固定住的表格里填入个人数据,与勾选欲购买相片的对象。 照片均售单一价:一张五十元,二十五张特惠一千元。这是普通版的卖价,尺度再高些的,一张一百元,十三张特惠一千元。 右上铁夹下,则夹着一迭三公分厚,已填写完成的消费者数据,看来风华至少捞足了基本底薪,正为利润努力。 “这个这个,就是这个!” 纱真伸手就要抱起小女巫,虽然事态正向好的地方发展,但守着摊位其中之一的马尾女孩见顾客上门,立刻搁下手中的700cc纸杯饮料,起身准备解说;更别提还有个能把我瞬秒的绯月。 自保还是最重要的,我向后退开了身,绕过含笑斜睨着我的瘦弱妖精,滑过颗水饺松软的腹缘,钻进狮子群里。 “你好。”马尾女孩面上带笑。 “呃……你好。”或许意识自己有些过于冲动,纱真缩回手,即刻站直身子,正面面向对方,非常有礼仪的响应道。 而这时候,马尾女孩已伸出双手,一左一右穿过女巫娃娃腋下,将她抱起,让她改坐在自己左手前臂上。 “她是派翠西雅,是本班的杰作。你瞧,她的头发是真发,双瞳是一分为二、附有证明书的绿宝石,魔法杖上的红水晶亦同;至于她的服装,灵感则是来自于恩。西菲托所着《乌鸦》里的皇家魔法学院,形象则是参考女主角琴丝的幼年玩伴——害羞的小文鸟佩妮。” “请问……为什么不做琴丝呢?”纱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这是本班班长的私人嗜好。”马尾女孩微笑以应。 “佩妮的外表的确不是非常出色,平凡的魔力也不出众,但她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与琴丝相同的授位,虽然她在故事后期不幸命丧于狩获魔女行动下,但本班班长对她却是喜爱非常,也因此,派翠西雅仅供展览,是非卖品。” “噢,真可惜……”纱真低声道,有几分恋恋不舍地望了小女巫几眼,却似乎面薄的不敢要人割爱。幸好,她的注意力一下就被隔壁桌一个身穿霞被、头戴凤冠的新娘娃娃给吸引,化解了尴尬。 马尾女孩将小女巫放回狗骨头上,转身继续招待客人,纱真向她请教了些冷僻的设计方式与针法,马尾女孩一一解释,短时间内看是会说个没完了。 我无奈,一直有人跟着,怕是没办法让纱真单独发现我了! 沿着褐黄流苏桌巾跳下桌面,我沿着来时路钻回迷宫,决定另寻他法。 回到老地方——原来那两台自动贩卖机后,转眼已经过了一点半,天看腻了,贩卖机后那一片能构到的枝叶也被折扯得破破烂烂;机器运转的热度让我迟迟不能冷静下来,我知道,趣味对抗赛就要开始了,而到现在我却还无法将从极限运动社里听来的消息给散布出去。 “这是……哪里?” 就在我无聊到开始想砸些东西泄烦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女孩的自言自语,隔着树墙,隐约可见女孩左肩背着一只褐色手提包,身体从左至右移动到造景处入口。 “奇怪,这里也不是?”她右手食指指腹轻点樱红的下唇瓣,眼神流露出彷徨迷惑,就像是在雨林里迷失了正确方向的小动物,环顾四周,尽是一片暗含恐惧的未知世界。 四叶?! 发觉这里并非出口,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擦了擦汗,再稍微整理了头上那顶绑着天蓝色缎带的浅黄色草帽;细肩带天蓝色连身洋装微嫌单薄透明,因此在外又添了件白色短袖小外套,配上一双白色高跟凉鞋,就像正要前往夏日海滨度假的出游少女。 然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朝我走来。 “太好了,有贩卖机。”她从袋内翻出零钱包,对着陈列的商品看了一会儿,然后将似乎有点重量的手提袋放在机器旁。 投下一枚五十元硬币后,她伸手压下贩卖机上的其中一个按钮,“咚!”地一声,地图落到了自动取物口。她弯身拾起,小心拆去绑着圆筒形纸卷的红色缎带,一寸一寸的将地图摊开。 就这时候,狂风骤临,四周树墙在风侵下快节奏地摇摆;由下而上的风势,将虚挂在树枝上、禁不起飘摇的枯叶卷上了天,一瞬间,这方天空就像遭遇蝗虫过境般,布满了褐黄带绿的黑点。 她受惊吓似地抬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直到狂风完全远离。而我则趁这机会躲进了她的手提袋里。 当气流不再狂放,树墙无事般安站,天空再度恢复干净之后,她松了口气,放开右手,让地图卷回松散的圆筒状,然后连投了三枚十元硬币买了罐热可可,拉开易拉罐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之前我就说过了,这绿树迷宫并不大。虽然在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各有一处,将圆形中央花园紧紧镶在正中,但面积却不广阔,大概就只一个足球场大,当然偶尔是会有人在里面迷路,但似乎没她这般严重的,虽有地图在手,却像仅供参考似地未能提供太大帮助。 在她转悠了二十分钟仍在迷宫中心点打转时,我终于怀疑她是否对方向有着强烈的模糊感,以致对指示牌失去信任,而无法脱离自由心证的安全区域,只能静待旁人伸出援手。这样的病征,显示她已罹患某种无药可医的非遗传性绝症,我不禁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本以为这是上天赐与的高速直达车,谁知却误点兼状况连连,浪费时间不说,为了生命安全,偏又不能开口索赔,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四叶!” “果然是在这里。” “啊,各位。”四叶保持着微笑,将背带推向更靠玉颈处,半点没有慌忙。 呼,幸好我还算很有耐心,在预备跳车前,总算撑到了救难大队前来协助。 “呜,四叶,我好担心喔!刚才去鸢尾二班,他们说你一个人先走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纱真电闪似扑来,一把搂住四叶腰际,抽噎道。 有那么严重吗?听了纱真的评语,我不禁从手提袋里多瞧了她那充满可靠、令人心安的恬然表情两眼。她的方向感到底是多病入膏肓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出门最好别上追踪器的吗?有颗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卫星在头上定位,不但精准度高,而且能节省跟监与押解的人力……”绯月没说完,后脑立刻吃了风华一记。 “唉哟,做什么啦……” “跟监请以随行、押解请以协助代换。”风华不知从哪抽出一本专用字汇表,更新之后,将它从袖缝直接塞进绯月胸口。 “别这样啦,很凉耶!”绯月皱着脸,身体立刻前倾,一边挤着乳沟一边伸手想将那本刺激着肌肤的册子给掏出来,而这时,不放过机会的风华又“啪嚓!啪嚓!”连拍掉一卷底片。 “好过分!”绯月紧抓着高领,一副被施暴的样子。 “因为你本钱好嘛!”风华称赞道,或许是为了平衡她的心态,纱真与琉亚底片亦合拍完一卷,只是画面没那般香艳。 唉,你们到底是来找人还是取景的? 有尊冷静的猫咪冰块般伫立在旁,风华还舍不得放弃胡闹,猝不及防地掀起绯月后裙,调准角度朝粉红色底裤压紧快门,霹雳啪啦就是一串闪光灯。 “做什么啦!”绯月急急压住飘空的裙片,脸上浮起一朵不易察觉的暗红。 “不对,是先脸红再遮掩!都调教了一年多,顺序你怎还分不清?重来!”风华拍去绯月的手,重掀起裙子,一眨眼又拍了十多张。 听了风华的“指导”,绯月这次没敢伸手去遮,只是僵硬站着,现学现卖地羞愤道:“做什么啦?!” “这次好一点了。要结巴,语助词顺便去掉,还有,记得加上‘讨厌’两字。” 风华持续唠叨道:“压裙的动作尽可能轻柔、优雅,要欲迎还拒,欲拒还羞,若隐若现才能勾起男人的注意,这是你目前最缺乏的部分,千万别像这样!”她冷不防地左右开弓,同时撩起琉亚与纱真的蓬裙和迷你裙。 吊带袜上的黑色蕾丝与白色底裤当场让我看呆。 “好冷。”琉亚的目光不变地胶着在书本上。 “哇~~风华是变态!呜……怎么办,纱真嫁不出去了啦……”纱真扑进四叶怀里大哭。 “看到了吧,太冷太热都会让男人失去胃口的。”实例解说完毕,风华再度命令道:“照我刚才说的,再试一次!” “喔……讨、讨厌……”后裙三次被强行掀起,绯月真面染桃红,佯作嗔怒道:“你……你做什么?!” “非常好!正常的女孩就是这样,下次可别弄错了。” 一点也不正常! 看着撒谎一点也不脸红的风华,独断独行地进行非正常教育,将没有判断力的绯月往歧途推进,虽然调教过程是很不错啦……不过这可攸关一个女孩子的未来发展,再怎样也该替人家的名节设想一下吧! “各位,我很高兴你们来接我,其它人呢?”四叶道。 “其它人?哦,小澄和音悠应该先到运动场去了,大队接力结束之后,就是趣味队抗赛,我和她们已约好了地点,可别迟了。”风华道。 在风华的带领下,众人非常顺利地出了迷宫,可见交友还是互补性质的好。 迷宫外,接送学生和游客往来中央花园与运动场的校车已久候多时,风华挑了台还有三分之一空位的巴士,女孩们鱼贯而上,待四十个位子都满座后,司机才踩下油门,以中等的速度朝运动场行驶。 校车内部空间的配置与一般交通巴士没什么两样,一排有四个位子,左边两个编号A、B,右边两个编号C、D,中间让出一排走道,每个座位都有独立的视听设备,不过因为校车车体较一般巴士要宽一些,相对的个人空间也就大了一点。 女孩们坐在校车右边靠中的位置,绯月与风华坐4C、4D,纱真与四叶是5C、5D,而琉亚一人则独坐6D。 绯月一坐定就开始闭目养神;风华斜坐在靠窗位置,右手肘靠在座椅把手上,手背支着下巴,左手拿着遥控器在各财经节目来回切换,不时发出冷哼;四叶将手提袋放在身旁,按下前方椅背的电视开关,切转到烹饪节目开始专注的收看;纱真则是戴起耳机听起音乐;琉亚依然做着相同的事。 虽然纱真就在旁边,但有四叶在,我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反正从风华的话里听来,整个下午她们都会集体行动,就算接触纱真未果,也还有漂亮房东这个机会,只不过这是下下策就是了。 我不安地想着可能的追杀,顷刻间,校车突然急踩煞车,向左来了个直角九十度的甩尾,后车轮与地面磨擦出的刺耳声音、与磨擦带起的一阵白烟和焦臭的橡胶味让人一阵晕眩,一些没系安全带的乘客不稳的摔到了走道上。 “搞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各位乘客,非常抱歉,方才本车差点碾过一只小猫,因情急之下做出急转判断,致使各位饱受惊吓,本人深感抱歉。”司机沉稳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来:“请各位尽速回到原本的位子上,为了您的安全,请系上安全带。”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校车司机的解释,风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极限运动社那群人搞的鬼呢!” 了解了事情原由,抱怨声很快就消失了,而刚才失去平衡的人,也心有余悸的乖乖扣上安全带,不敢铁齿。 “真的有猫吗?”虽然是未系安全带的人中,仍旧坐得最平稳的一位,但经过方才剧烈的晃动,绯月不再假寐,而将目光调转向了窗外。 “围墙是够高,就算不是野猫从正侧门的铁条缝里钻入,也总会有学生不合法的私带宠物来校吧。”风华道。 “假设真有猫叫,而我在非凝神贯注的情况下错过,”绯月明明确确的表达着怀疑,“那为何车头不转正回原本的方向?” 风华闻言,立刻将绯月颈部以上推移向后,整张脸几乎贴到了窗上。 “真的,怎么直朝行政大楼开?喂!司机……喂!” 风华高声唤道,司机却不理不睬,这时又有人惊觉不对的发现驾驶座与客座间已无声无息降下了一层透明玻璃,彷佛囚车用来运送高危险罪犯的防护,一些紧张的乘客终于按捺不住,起身用拳头狂敲,司机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行驶。 “没用的,那是防弹玻璃。”拳头与透明物质触击出异样的声音,绯月精准的判断后,“哗!”的一声推开了车窗。“那就只有跳车了!” “等一下!”风华急急由后抱住她的腰。“时速至少九十,你找死啊!” “你不是不想落入摄影社的魔掌?” “我是不想,但更不能让你冒险,要是伤了脸怎跟你父亲交代?”风华硬将她按回椅上,“就算你能顺利逃离,四叶、纱真、琉亚她们三个又怎么办?横竖都要落入敌手,不如我们也跟去的好。” 绯月想了想,大概觉得颇有道理,便乖乖黏回椅子上,一脸严肃,等着应付接下来的花招。而其它犹不死心的乘客,在无法击破防弹玻璃、而车门又被封死的情况下,也只能在无力的反抗中被迫运往目的地。 抵达教学大楼的时候,前方空地已站满了人,一些是被伪校车司机给强迫载来,一些则应该是听从大会广播,跟着贴在地上的箭头指示牌散步来的。 校车一停妥,司机立刻抓起挡风玻璃前改成“极限协助者”的名牌跳车逃逸,走时还顺道漏光了油桶里的汽油,而好不容易等电动车门打开,气愤的乘客下车欲追时,人早就不见了。 经过一翻查找,最后终于在驾驶座后的休息室里觅着被双手反绑、浑身赤裸,口里还塞着条内裤的真正的校车司机,幸好发现他的是个欧巴桑,而不是名年轻漂亮又没经验的小姐,所以还不算太惨绝人寰。 不过看那有所图谋的欧巴桑不断褒扬司机的汉草,试图游说两人做个好朋友之类,我不免觉得迟迟不能松绑、还得受狼妇意图侵犯的司机还挺可怜的。 除了司机之外,人群中也有新发现,那就是漂亮房东和音悠也在现场,她们早早就被拐来了,虽然现场并没阻止“参赛者”们离开趣味对抗赛会场的障碍措施,但因担心看到打出一百万优胜奖金而决定留下的全部民众,与不知何时亦会被绑架至此地的室友,她们商量了之后,也决定留在这里等待会合的时机。 “足以消弭吾等存在,无形无色,孕自战士内心的勇气啊,吾等亦以仇视之眼馈与尔等污秽之历史。褫夺我族任行自由,填塞虚伪正义之罪,将于成熟之时降予制裁。万魔怒嚎已启,审判之时已至,亘古即存,不相交融之觞,将噬牺牲愈合。吾等将以尔等灵魂等重之宝石,赐为尔等胜利之偿,诸神无涉之叹息,将成死者之丧。” 低沉又鄙视的嗓音,从扩音器里流泄出来,所有人渐渐闭上了嘴,沉默听着诗歌般的开场白,而天色也随此声逐渐暗下,风吹过,竟有一丝寒冷;雷鸣也在交会出现的闪电中,隐隐作响。 第三集第三章极限运动社的恶魔们 天空呈现黏稠的暗红,昏黑的环境令群众们局促不安;极限运动社那群家伙真是神人不成,连天候也能随心所欲控制? 正当如此想道,一小片东西飘到了我的鼻尖上,我轻轻打了个喷嚏,那东西随着气流跌进手中,微微一摇便四分五裂,我凑近闻了闻,有股不陌生的焦香味,是金纸灰? “终于,这一刻!” 激光光模拟的闪电打在了钟楼上,镶在玫瑰花窗中心的圆形大钟指向了十四点整,尖塔上的金钟开始摆荡,浑实且准确地敲出对应的响数。 十一道黑影,一字排开,在光中现出了邪恶原形。 左起,帝洛披着吸血鬼式的黑长斗篷、高耸立领让他的脸几乎被埋在阴影间,冷酷如雕塑,却又自由的彷佛被释回黑暗的夜之王者;金银线搓成的细绳在颈下绑成了简单的蝴蝶结,绳尾的长穗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在斗篷下,是领口、袖口及衣缘下摆皆绣着两条金边的深蓝色军装,渎神的逆十字银炼狂傲的垂佩在胸前,丝质白手套背部,亦绣着相同的黑色华丽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3 部分阅读 在斗篷下,是领口、袖口及衣缘下摆皆绣着两条金边的深蓝色军装,渎神的逆十字银炼狂傲的垂佩在胸前,丝质白手套背部,亦绣着相同的黑色华丽花边空心图样;面对广场上无数的少女尖叫,他仅是冷淡以对,苍白如纸却雕琢完美的脸庞,没有一丝牵动。 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对于战斗的热情,只视脚下的人类为无物,慵懒地君临。 站在帝洛的身边,西睿微垂着头,表情淡然。 上了妆粉的脸庞显得死灰,有色隐形眼镜也使双眼成了一红一黑,十三颗银扣的深红色裘斯特克外套下,穿着同样十三扣的长背心及马裤。 他右手举着三叉银制烛台,鲜红的蜡烛滴着血一般的烛泪;左手正持匕首,置于胸前,似用来暗喻反叛的逆十字,剑柄处是骑着巨蜥蜴的三头怪,青森剑锋上沾着接近黑色的不明暗红液体。 A赤裸着上身,左胸护着胸甲,右手臂上的双头蛇刺青,毒辣地吐着红色蛇信;上臂后方则突出了数支似有毒的青绿尖刺。脸上、手臂上与胸膛上蜿蜒着蜈蚣般,长而深的恐怖疤痕,彷佛是由尸块拼接而成的生物一般。 他毫无赘肉的结实腿部涂成了青绿色,而零星散落在身体各处,经特殊化妆塑造成大片破皮的骇人伤口之下,则露出了些微透明的铅色鳞片。脚盘处,骨结分明、利爪锐尖,却仅有四趾。他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不必侵犯就能绝对地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 B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彷佛将参加的是场欢愉舞会,而非血流成河的无情战争,然而薄唇下露出的森白獠牙,却证实了表面的笑意只是用来松懈心防的假象。戴着过腕白手套的右手握着拐杖,末端微卷,罕见的浅肤色长发用白色丝带整齐束着。 在他左胸前袋塞着白色手绢,而领片镶面绣着鲜红恶魔数字的黑色西装底下是衬衫、背心与襟饰领。他摘下黑色大礼帽,优雅地向人群行了个绅士礼,发亮的黑色皮鞋鞋头彷佛预告即将展现的冷酷。 站在B右方的,是头上长有一对象征力量的公牛角的C。 左角上,攀爬着一条金色的死亡蝮蛇,C戴着半边银制面具,穿着斗牛士装,华丽抢眼。白色衬衫、金色领带、红色背心,外搭金银滚边的黑色外套;外套肩部绣有缤纷的圆形肩饰,每一个图案里都住着一只恶魔,两袖处缀有成排流苏,袖口反折缝上两颗金扣。 在他宽大的金色腰饰带下,是布满抽象图形的七分裤,裤管处饰有短繐,随穿者移动而舞;七分裤下是粉红色长袜与黑色浅口便鞋;C威昂地挥了挥左手的轻剑,红色斗篷挂悬在横放腰际的右臂上,身插数支利剑,卧于血泊中的垂死公牛黑色图样不言而喻。 黑暗队伍的正中央,理所当然是副社长莱恩的宝座,他手里端着只用木条与略为锈蚀的铁条拼接而成、烤面包机般大的咖啡色宝盒,穿着一袭将军服,打扮得像个早期的军阀。高领军服上,或横或直的紫色纹带交错着;左胸处,琳琅满目的各式徽章上,是一朵朵破碎的女神面孔。 在莱恩的左右黄金肩饰带上,各画有一只跳舞的黑色恶魔,彷佛庆祝即将来临的黑色飨宴;外白内紫的披风在身后舒展开来,宛如一片羽翼;佩挂在腰间的军刀,镀金的花式剑柄熠熠生辉,夺目耀眼。 侍于魔头身侧,左手抱着封皮漆黑的亡者审判书,褐发梳理整齐的时镜戴着单边眼镜,穿得像个学者,亦似个一丝不苟的管家。 衬衫外,他V型领口的暗红背心,在后腰襻收出腰身;颈下的红色蝴蝶领结上,别着无声嘶吼着的恶魔头造型别针,深色皮鞋覆盖在黑褐条纹长裤之下,尖耳上的黑蝠翅膀像是随时都会飞去。 他右手握着怀表,不停地倒数计时,表盖上的图样是肢体扭曲、表情痛苦的亡者浮雕。 一向不知何为正经的苏飞,穿起绅士背心还挺有看头的,再加上橘色的十三玫瑰扣佛若克大衣、马裤,及高筒马靴,还真有那么点贵族的味道。盘绕于左眼的红色涂料虽企图吸引大部分的视线,却遮掩不住紫罗蓝色装饰性披肩外套下的长长龙尾。 今次的普鲁托无疑是抢眼的,光泽的绿发、灰色的眼瞳,无扣的白色长外套下,也是一身的纯白。心口前,两枚掌心大的金色别针串着金炼,收紧外套襟口;戴着白套的双手,捧着一柄裂痕斑斑的屠龙宝剑,曾经辉煌的剑鞘上描绘的是被恶龙踏碎的骑士,一个正义者的悲歌。 “嘿嘿……棒极了!好多的蛆啊……”索伦身躯前弓,贪婪望着蠕动的人潮,咧起嘴,情不自禁滴着口水道。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像只因空腹难耐而激发出残虐本性的饿狼。 披散的墨绿色短发盖去了左眼,严重的黑眼圈在阴晦的天色下显得更加深暗。他擦着嘴角,淫邪的笑声却依然抑止不停,毛的让我鸡皮疙瘩抖之不尽。 双排钮扣黑色长衣大敞,两手腕处的袖口搭扣带上绘着一圈不知其意的恶魔文字,穿过后腰带圈的皮带任它垂于腰侧,衬衫最上两颗钮扣并不扣起,红色领带也松松垮垮套在脖子上。 在他左胸,别着三指宽的盾形徽章,一半是红底黑字的恶魔数字666,另一半则是黑底白图的残缺骷髅头,象征对黑闇的信守,与屠戮的渴求。 位于最右方的法尔,鲜红头发如野火般狂烈燃烧,烧出了羚羊般的恶魔角,缝着白边的宝蓝色无钮扣短背心下,黑色高领无袖紧身衣薄得将分明的肌肉完整无遗印了出来,而红白相间的腰绳带则系着白色长裤。 他将套着黑色露指手套的双掌成拳,皮肉不笑的盯着众人,嘴里不知说了什么,却见索伦的唇角更往后咧。 “尔等便是集结意欲打倒吾等之勇士?”偷拍狂向前迈出一步,轻蔑地笑道,不必刻意就很邪恶。 “喂,赢了真的会有一百万吗?”一名年约二十四岁的男子跳出人群,大声对他道。 “吾等虽狂放不羁,言出却是必行,好比——这样。”偷拍狂食指一弹,男子身躯蓦然剧震,一道血线划出,那人捂住心口,不及闷哼便倒地。 惊见出了人命,人们呆了半晌,在尖叫声中纷纷逃命,但现场只有四台漏光油的车子,光靠两条腿怎么也跑不出射程,于是动弹不得的大众运输工具就成了最佳的掩缩地点,一大群人争先恐后的挤进车里、躲到车后。 但有限的狭小范围怎样也应付不了过大的需求,于是在人性的丑恶面中,不断有人硬塞进安全区里,再无情的推挤出等量的人出来。 “虽须赌上性命,但终究是个游戏,雪亮的双眼可别在开场前先被蒙蔽了。” 一声呻吟传来,只见地上的“尸体”抽搐了两下,死去的男子缓缓撑起上身,看了看依着校车分成四团的人们,脸上一片惘然不解。 “没死,他没事!”心定下后,胆大的人才有心思近瞧返魂后的男子胸前的漆渍。 “现在是说明规则的时间。”偷拍狂打开发锈的宝盒,抓起一把宝石,任它从指缝中流泄而下,在激光中闪射出蓝光、绿光与白光。“若想得到宝藏,有些事不可不知。 “其一,这是恶魔与人类的定域争战,不可波及指定范围外的活物。 “其二,指定范围内的人类一律参战,无可例外。 “其三,争战时限为一百七十分钟,至时仍有勇士存活,则判予人类获胜。 “其四,每击倒一名恶魔可获得一百万元等值之宝石,最高可累计至一千一百万。时间倒数完毕后,由仍存活的勇士均等分配,但若全军覆没,累计之金额将归消灭。 “其五,一百七十分钟之争战时限,于一方全数灭亡时提前终止。 “以上,有任何问题吗?” “当然有,我可就这么白白死了呢!”莫名与巨额奖金错身而过,被射杀的男子拉着赤红一片的衬衫,十分不满道。 “其六,恶魔的视力不太好,被补猎过的人们只要褪去染红的衣裤就能重生,这是对人类最有利的规则;但若是肌肤也沾上了这种洗不掉的颜料,还是乖乖倒地到时间结束的好,否则就会像这般。” 偷拍狂食指又是一弹,倒霉的男子二度趴地,这次人们清楚看见了插在他臀部上的针筒。 针头完全没入了皮层之下,推液塞紧紧贴在注射筒顶部,里头的液体去了哪里,没人心里不清楚。 “这是速效型安眠药,能让人好梦到天亮,希望本身已有抗药性的勇士在挨上一针后能全力配合,以免我们必须用真正的子弹来确保‘死者’的安眠。所有针头都经严格杀菌与消毒,保证绝不重复使用,无感染之虞,敬请安心施打。” 偷拍狂轻轻施了个礼,致上哀意。“真是辛苦你了,示范材料先生。” “慢着,我们可没答应参加!”绯月不畏强势的对着偷拍狂放送着死光。 “其二,指定范内的人类一律参战,无可例外。不愿参赛的人可自行饮弹,被子弹击中不会太痛的。” 偷拍狂带着笑意道:“要是真的怕疼,也可找个地方躲着,只要不被恶魔夺去性命,幸运的话还能分得奖励。 “不瞒各位,避开此游戏还有第三条路,只是原则上不建议,那就是脱离争战定域。赛场指定范围为整个校园,不包含男女宿舍在内,换句话说,你们已被困在赛费儿学院内,无法脱出了。” 糟,是缓兵之计! 闻言,我立刻往四周瞧去,只见环住整所校园的围墙上边,不知何时已架起通了高压电的金属流刺网,数以百计的工程车在离去前,还颇有职业道德的立了木制标志警告:“危险!有电勿近!” 妈的,哪来国小没毕业的混蛋! 不知这是不是种蓄意的幽默,但除了一堆笑不出来的人,还有个升起一把火的绯月。 “该死的恶魔!”绯月快手掏出Beretta手枪,但在击发前就被风华硬是截住。 “住手,你想闹出人命吗!” “可是——” “没有可是!”风华愤怒道,其焰火甚至将绯月的杀气给压了下去。 “最后一点,也就是击杀恶魔的方法。”偷拍狂不以为意的睨着风华与绯月的争执,手一招,行政大楼内顿时依序滑出二十六个约莫一百五十公分高、头上闪着红灯的银色金属桶。 金属桶在众人之外围成圆,彼此间距三尺,停下后,扩音喇叭发出合成音警告道:“请勿靠近!注意!请勿靠近!” 接着,桶顶圆盖自动转开,冒出一阵白色冷烟,红灯闪得益加急迫。 “请勿靠近!注意!请勿靠近!” 金属桶持续发出警告,较边缘的人们不安地往圆心压缩,当桶内白烟释放终了,红灯转绿,内容物瞬时连着桶盖“咻!”的一声弹射而出。 声音短促而不大,但庞然巨物还是吓得一堆人跌坐于地。桶盖之下是挂满枪械的银色金属架,一圈十把,共有三层。 “游戏中请使用指定武器——Glock17,全长186mm,重量仅625g,特点是轻巧与高携弹量,每只弹匣皆填有十七发特制红漆子弹,若须额外子弹请由阵亡者身上取得,不另提供。除既定枪枝外,环境武器亦可自由取用,但伤害判定仍以特制子弹为有效。 “请尽速领取完毕并寻找合宜地点掩蔽,含我在内的十一只恶魔目前暂栖于这栋行政大楼,束缚封印将于三十分钟后自动解除,在此之内不会对各位开枪,但清除示范者、直捣黄龙者、以及将枪口对准我者除外。” 在这瞬间,又八名立功心切的参赛者全被射中相同部位,砰然躺地。 “最后的最后,向各位保证的是,每只恶魔只有一条命,不管子弹击中衣物或皮肤,无论是否为要害,该名恶魔皆为一枪毙命。请各位尽速行动,三十分钟后,恶魔将倾巢而出,同时放弃行政大楼的控制权,进行游击猎杀。祝各位玩的愉快!” 说明完毕,偷拍狂笑容不变的持着木盒,与其它社员一同没入了黑暗之中。 人类的劣根性就是非得亲眼见证恶徒下场,才知晓规则何以非得遵守,而不是光写在纸上,无能的只有包便当时才派得上用场;眼见踰矩者一律杀无赦,在场之人心里都有了趁人之危偷袭是大不智的共识,于是乎十分守法的排队领取枪械。 每取完十把,金属架便自动沉下一层,当枪枝全数领空,金属盖闭合,圆桶便自动滑回行政大楼中。 领毕武器,退守时间只余十五分,绯月一把扫光剩下的十来把Glock17,宛如参加多抱多赚的抢钱促销活动,不拿白不拿。 “走吧!”不理四散的人们,绯月领着六人往教学大楼移动。 我个人认为,这样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虽说团结力量大,众矢指之,乱枪打鸟,总有一发会命中,但人一多,团体反应迟缓,破绽便会百出,说不定会反被敌人先行消灭,而且最怕就是出现不听指挥任意行动、扯后腿害死所有人的败类,因此在这情况考虑下,倒不如分散风险。 被摆平的八人与先前的男子一般,昏迷了三、四分钟之后,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看起来就跟尸变没什么两样。手枪已由好心人代为摆在身边,花了几秒钟了解目前的情形后,他们不约而同脱下上衣,赤裸上身握着枪,追上我们的脚步。 大部分人都选择往学院的右方跑,图书馆、教学大楼与学生活动中心怎么看都是防守的好地点,想当然耳,到时极限运动社员们也会从这开始清算。 事实上,我们不管往哪跑都不是个好策略,恶魔们看似按兵不动,实际上也许已将参者赛散奔的方向暗记在心,人数比例算一算,哪些场所该除掉多少人心里都有数。 虽然有多于恶魔的人数,恶魔们却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要翻盘只能祈祷我方也有意外的黑马出现了! 逃亡时的人类是很脆弱与可悲的,我不太愿意将注意力放在这令人无奈的场面上,在到达定点前,我努力在晕眩中保持清醒,迫切研拟着胜战方案。 到了教学大楼,绯月即刻选择了地下室,大概是因为不但有得吃喝,还能剔除遭到上下夹攻的情况,而且学生餐厅与员工厨房间有一堵长长的吧台,宜守宜攻。 尽管没事前说定,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参赛者也跟着来到了这里,或单独行动、或结成小党,分散在各层楼间。 不过,有吃的地方总是比较受到青睐,刚进到餐厅时,因为园游会上的小吃摊喂饱了众游客,仅有个黑衣男孩坐在吧台一角,斯斯文文的享用着一碗香飘千里的牛肉面,世事纷扰竟不能为所动,超然地彷若化外之仙。 绯月不多废话,掏出Glock17,准星看也不看就扣下扳机,趁风华阻挡不及,正面朝男孩开了两枪。 空位还那么多,赶客人也不必用这种手段吧! 红漆弹咻咻划空而来,直取脆嫩的太阳穴,男孩不慌不急吞下嘴里的一口面,端起面碗,踢步向后,翻起一方四人桌挡下随之而来的三发子弹,藏身其后,顿时无声。 不知对方酝酿何种毒计,绯月稍停了对桌板无用的浪费攻势,但枪管依然相准桌心,不移分毫。 “他是恶魔吗?”身后某个流理流气的颓废男子问道。 “看这身手,肯定是摄影社的,他要不是恶魔,也是恶魔的探子。”绯月全神贯注的盯紧方桌,食指扣紧扳机,绷紧神经准备应付黑衣男孩的反击。 “管他是不是摄影社的,如果不是恶魔,杀了他也没一百万好领,费什么劲啊!”颓废男子无聊的抛着手枪,无视墙上禁烟标志燃起了烟管。 “这的确不关你的事,你不是赛费儿的人,自然不明白。不帮忙的话我也不怪你,至少别扰乱我就好。”绯月面无表情。 “什么嘛,听了真让人不爽,搞划清分界的游戏吗?”颓废男子狠狠吸了一口烟。 “咱们立场是相同,但打一开始就不是同派,你爱做什么随你自由,我想干什么也轮不到你插手,这赚钱游戏的规则简明到不行,初期是打宝,后期就是为了分赃互相厮杀;很可惜一百万不是谁打到就属于谁的,就算不乐意,也只有互助合作才能提高中奖机率。但我看你这目中无人的凶婆娘就是不爽,为了大家好,我不会扯你后腿,但要帮你——甭想!” “很高兴我们有相同的想法。” “是啊,真值得高兴的开心事。”颓废男子往空椅上一坐,左腿一抬一盘,脚掌搁在了右大腿上:“我不必扰乱生事,你也无法得利,反正要赢过那家伙你还有待努力,未出过社会的未成年少女就是这么天真。” 咬着烟头,颓废男子又猛吸了一口,烟管一下燃至只剩三分之一:“没事多向野狗看齐,罩子放亮点,惹不起的就别碰,不过要有钱嘛,就另当别论。” 张口闭口都是钱,这人铜臭味怎这么重? 不知是不是这样下去没玩没了,绯月不再搭理他,将全部心思放在四人桌上,不知为何,餐桌后一直静默无语,瞧不见的压迫感蓄势待发,绯月压制着对方,却也被对方所牵制。 受到枪声与对吵声影响,所有人将目光全移到了这边,交谈声不禁小了下来,而这时候,一直听不见的东西也就变得细细碎碎。 我侧耳专注的倾听,声音,是从四人桌后传出来的。 几不可闻的咕噜声,以及吸吮面条时发出的溅汤声响。 被羞辱的绯月面色难看,她压低上身,左手从裙布高岔处探入,往右大腿内侧一滑,在无数脸红的男性注视下摸出把Beretta,连朝四人桌击出十五发子弹,射得桌面坑坑洞洞,也逼得黑衣少年不得不有所动作。 一团黑影从四人桌右方滚出,立刻惹来数发攻击,庆幸的是真枪子弹用尽,所以绯月开的是Glock17的枪,就算中弹,也不至有生命危险,但红漆晕开来,视觉上还是很惊心动魄。 子弹深入黑影之中,黑影颤了颤,瘫伏于地,却是平坦一片,原来只是件外衫。 “缩头乌龟,耍什么障眼法?”绯月脸红了红。 “别乱冤枉,人家早露过头了。”颓废男子吐去燃熄的烟头,举起烟盒,从开口处又咬起一根:“喏,你自己看看吧台。” 绯月依言望去,只见台面上摆着一只空碗、一双木筷、以及一百二十元零钱。 然而就在黑衣少年摆放这些东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黑色外衫上,丝毫没留意到,除了颓废男子之外。 这似乎给绯月的自尊带来不小打击,红唇不甘心的抿起,而这时,黑衣少年已反被动为主动,右手疾速一现,双刃飞刀一瞬即至,径向绯月面门袭来。绯月毕竟身手矫健,侧身躲过偷袭,眼角余光一见对方想跑,便不客气的射光剩下八发子弹。 黑衣少年从容闪躲,餐厅里桌椅多、掩蔽也多,八发子弹不是射中家具就是喂了柱子,一、两发较为刁钻的,也被他扣射铁丸击偏弹道,子弹终至仅从身旁划过而已。 这超现实的战斗不只是我,一堆人都看傻了眼。 “哇靠,他真的是人吗!” “柳叶飞刀和如意珠!”抱着武侠小说的女孩兴奋尖叫。 “啊,那是什么?” 化去威胁,黑衣少年以掌中余下铁丸回敬,绯月一面左右闪避,一面还得顾及旁人不受波及,行动起来不免绑手缚脚,而黑衣少年趁胜追击,左手一扬,袖箭瞬时射出。 “卑鄙的家伙,竟然用暗器!”惊异中,绯月仍是堪堪避开。 “少五十步笑百步了,把Beretta藏在大腿内侧,趁人不备拿出来乱打一通,就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吗?”颓废男子插嘴道。 就这一闪躲而采取守备的空档,攻击已大幅减弱下来,再一定眼,黑衣少年已不在现场,只有紧急逃生门还微开着。 急于追人的绯月没空与他拌嘴,但一推开安全门,急奔的脚步却硬是煞住。 只见尖锐的铁蒺藜洒了满地,一路延伸到一楼的楼梯口。 以黑衣少年的脚程来算,就算从另一侧楼梯绕道爬上一楼,也早看不见人了! “可恶的家伙,他身上哪来那么多地方藏这些东西!” 或许心知追不回敌人,绯月不觉有些气馁,狠狠转头正想继续未竟的吵架,又发现颓废男子早藉空档开溜,脸色不禁又阴沉了几分。 就在此时,留下的人全围了过来,将她当成英雄似的簇拥。 “太强了,请让我加入你们!” “请务必和我搭档,拜托你们!” 一双双热切的眼里,流露出来的,只是无数个可层迭的一百万。 贪婪令人厌恶,却又是人性无可消除的负面欲望,虽然不喜欢,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翻起包包里的便条与笔,匆匆写下几句留言,揉成团,趁无人注意时将纸团往纱真头上一丢。 异物砸中,纱真摸了摸头,瞧见脚边揉皱的纸团,很自然回头寻找乱扔垃圾的家伙,却见众星忙着拱月,她只得捡起纸条,很环保的往垃圾桶一扔—— 喂,不是这样啦! 一见计划破功,我立刻亡羊补牢的加写了三张便条,加重力道朝她又扔了过去。 二次受到偷袭,纱真有些生气的拾起纸团,打开看了看。 纱真: 找机会快带着其它人移动到“图书馆”或“行政大楼” 恶魔不会对论文和教授私人物品出手 小摩 “小……”纱真惊呼,握着纸条,不断在人群中张望,但每个人却都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 “怎么了,纱真?”四叶疑惑的望着她手里的东西。 “不……没什么。”纱真立刻露出微笑,将手藏在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内。“绯月她……我只是觉得……人这么多,我们是不是改到图书馆去会比较好?” “但是,今天图书馆有开放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去看看。”说不出个所以然的纱真,硬是坚持道。 “我也觉得尽快离开这里好。”绯月不知何时挤出了重围,人群却依然对着空荡的站立点盲目拥挤着。“骚动太大了,摄影社第一个肯定找上这里,到图书馆或活动中心去吧!” “图书馆!”纱真道。 “我也喜欢那里。”琉亚道。 “好、好,反正快离开这里就行了,这些崇拜者真教人消受不了!”快喘不过气的风华闷得浑身赤红。 就这样,趁恶魔尚未来此大屠杀前,女孩们立即做好转移地点的计划,但正当一切准备付诸实行,突然一声:“不好……不好了!哇啊啊啊!” 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一楼接近楼梯口,一口气还没喘完,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接着,便从最上层阶梯咕咚咕咚的一路滚到了餐厅口。 “呼……呜……谁?是谁把铁钉洒得满地都是的!”他吃痛的大叫,幸亏他穿着厚实的巨型布偶装,铁蒺藜虽然将他插成了刺猬,却没割伤身体。但初始踏出的第一脚可没那么仁慈,暗器可是实实在在刺进了他的脚底。 “是铁蒺藜。”绯月导正道。 没错,铁钉跟铁蒺藜差得可多了!最大的差别是,同样随手一洒,铁钉尖锐面朝上的机率是百分之十,铁蒺藜却是百分之百! “对了,你刚说是什么不好了?”似乎怕另一场争执又起,风华赶忙转移那人的焦点。 “什……啊,糟了!”愣了一愣,那人想起之前的匆急,慌张道:“不好了,我刚从大厅向外看见……摄影社的人已经朝这里跑来了!” “总算来了!”绯月抓着Glock17就要往上冲。 “站住,这可不是一对一的PK赛。”风华从后将她拉住,反身一把揪起通报者的领口:“把话说清楚,行政大楼到教学大楼有好一大段距离,用跑的少说也要十来分钟,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跑到哪了?” “才……两百公尺左右吧!我一直拿着望远镜盯着,那群人的衣服又很好认,应该是不会看错的!”美女逼供,那人立刻全招了出来。 “应该?什么叫应该!笃定的事应该加上应该吗!”风华生气地前后扯放着他的领子。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天旋地转中,饱受折磨的可怜家伙只有不断道歉。 “算了。”风华未加招呼,手便一放,任那人的后脑勺在地板上敲出“砰!”的一声。 她看了看表,道:“现在大概只剩八分钟了。绯月,你这方面是专家,待会由你下指令,我们会尽力配合。” “嗯。” “还有……”风华突然起身,绕到吧台后,按下全栋广播键,拿起麦克风道:“教学大楼的各位听着,现在站在窗户边的人,肯定已经看见恶魔往这里来了,相信各位知道这代表什么——这表示长脚的一千一百万正准备成为各位的大礼! “但是,要收下这份大礼,需要各位尽些棉薄之力,想获取奖金的人,请在三分钟内至一楼大厅集合!再重复一遍,我们有打败恶魔的方法,想获取奖金的人,请在三分钟内至一楼大厅集合!” 一放下麦克风,头顶上顿时热闹起来。 “好了,”风华对还留在餐厅里的众人道:“我们也上去吧。” 一到楼上,吵杂得像个蜂巢的大厅里已塞满了人,有青年男女、也有老弱妇孺,他们或喜或忧、或惊或疑的互咬耳朵窃窃私语,千言万语参杂着,高低音调难以分明。 “请安静!已经没有时间了,请各位先安静下来听我说!”风华举起右手,当作吸引视线的标的,然后放大声音说道。 虽然未有瞬时鸦雀无声,但杂音也慢慢的收小。 “真的能打倒恶魔吗?是什么样的方法?”一个性急的男子问道。 “我们是赛费儿的学生,没人比我们更了解摄影社的恶行与能力,所以,请相信我们。至于方法,由于时间因素,待会儿我们将会以行动证明。为了消除各位心中的疑虑,先为各位介绍——这位是我的伙伴,绯月。” 风华不由分说将绯月推到前方,旗袍美人的装扮在男性们的鼓噪下,立刻让无中生有的战斗情绪高昂了起来。 “虽是女儿身,但她的战斗能力却不容小觑,方才在地下室目睹那番惊险决斗的人们,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要是现场还有人质疑、或自认能力胜过她的,请向前来,我们诚挚希望您站出来带领我们战斗。” 说到此,风华故意顿了好一会儿,让学生餐厅的目击者释放情报,稳定人心,算算时间差不多后,见无人上前,便又道:“那么,接下来就请我们的领导者下令吧!” 领头出场,绯月神色一凛,挺直腰杆,声色宏亮道:“我绯月,是今次的作战指挥官,请各位务必听从我的指令行事,莫要独断独行。” 说罢,她沉默了一会,似乎意识到面前的只是平民百姓,而非一般士兵,于是改变了僵硬刻板的说话方式,直率道:“我一向拙于表达,但我想让各位知道的是,除了无战斗能力者,我不希望有贪生怕死、躲在队伍最后方,或是因为求财心切而扰乱组织秩序的包袱存在。” 她魅眼一扫,目测估算了现场人数,续道:“这里约两百人左右,只要打倒一只恶魔,每人都能获得两百分之一的奖金。” 不论生死都有钱可拿! 听到这样的宣布,底下所有人有的大力支持,也有的立刻心算了起来。 听起来是很诱人啦,恶魔赏金高听起来就有分量,但问题是参赛者还是太多了!一百万除以二百只有五千,就算狗屎运把偷拍狂他们全干掉了,五千乘以十一,也不过只有…… “也许有人认为,至多五万五千元的奖金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各位静心一想,若是恶魔好对付,你活着别人也不会倒,即使最后只剩一百五十名生还者,提高的那几千元奖金有所差别吗? “回过头来说,恶魔要是难缠到极点,不团结合作的话只会全军覆没,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阵亡就无法分得奖金,不愿出头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别人为你舍身? “不是五万、五千,就是零,没有第三种选择,恶魔要是有除掉你们的可怕力量,就不会单留一、两人来合分巨款!” 绯月的一番解说成效颇佳,几乎是在反对意见将掘起时,立刻扼杀了这些声浪,并让他们了解,身边的人并非敌人,而是最佳的战友。 的确是,唇亡齿寒,要内斗也得先确保奖金累积得足够。 恶魔十一人,参赛者有两百人,平均十八。二人合攻一只恶魔看似轻松,其实只是勉勉强强,而这还没扣除老人、小孩和战斗恐惧者。如果能召集其它大楼参赛者共同协助,或许能提高胜算,但现在已是燃眉之急,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了! 第三集第四章反击 绯月确认众人的方向一致后,立刻请风华及音悠带领老弱到三楼以上避难,余下的一百三十人则分为均等的十三小队,五小队守在二楼窗边,一楼的八支小队则死守大厅及南北门。 而拾起的铁蒺藜,被均匀的洒在入厅的阶梯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北门的布署最好比南门多些。”漂亮房东说道,“恶魔会从大厅和北门攻进来,还有……” “碰!” 漂亮房东话未尽,而绯月尚来不及作出反应前,二楼突然传出玻璃破裂声。 “各位!坚守岗位,不要擅自离开!” “……催、催泪瓦斯!”二楼传来痛苦的声音。 绯月还不及抽出时间调派机动人员上楼抢救,就见几颗烟雾弹已从外面扔了进来。 “怎么回事,太快了啊!”守备阵式还未及完成,敌人就已攻入,绯月急忙将漂亮房东、纱真和四叶推到柱子后,立刻探头对雾茫茫的四周下令道:“不要随意走动,离北门较近的人立刻赶往支持,其它人把重点放在大厅口,看到移动的黑影立刻开枪!” “绯月,琉亚不见了!”漂亮房东着急道。 “什么?”绯月随即四下搜寻,我也帮忙探头找着,但能见度只有三尺左右,附近虽然看得见不少藏身柱后的黑影,却分不清是男是女。 “大概是走散了!她应该就在附近,我去找找,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动。” “我跟你一起去!”漂亮房东站了出来:“我大概猜得出恶魔接下来会往哪儿攻。” “谢谢你,小澄,不过还是请你协助指挥其它小队。我一个人要是碰上危险还有办法应付,你的预测能力对其他人却是不可或缺的,一定要抵挡住摄影社的攻势不可!要是还有余力,顺便帮我注意琉亚是不是在人群里,要是见着了她,请她立刻回到四叶和纱真这里来。” “但是,我的直觉并不是百分之百的……” “无法预测出所有的攻击点也没关系,只要拦下大部分的社员就可以了!我们的资源很丰富,要是子弹用尽,环境武器也可自由取用,正因如此,这座堡垒更不可被恶魔攻下,一定要挺住!” 话方说完,北门与正门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响。 “瞧,真被你说中了!要相信自己的能力才行!去吧!” 绯月露出了个鼓励的笑容,握紧枪,掩护漂亮房东安全往北门方向移动,又转头交代纱真与绯月不要轻易离开原处,见两人都点头后,才火速上楼追缉。 而我也趁烟雾蒙蒙、视线不佳当头,悄然爬出四叶的提袋,追着绯月的足迹也赶往二楼。 楼上的情况不太好,但也没那么严重,一扇玻璃被打破,五、六名参赛者横死在地,显然是有人闯了进来,但人数不多,否则倒下的人不会只有这些。 后端绑着粗绳的金属铁钩勾在窗台上,没想到恶魔竟会从二楼侵入,这点漂亮房东可就没料到了,也许正如她所说,预测是很难百分之百正确的。 观察完附近的情况,绯月立刻退开,原本应该守在窗边的人如今已剩没半个,也许是跑进教室躲了起来,但闯进来的恶魔似乎没有正面迎击的意思。 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冲淡了催泪瓦斯,后来掷入的数枚烟雾弹的白烟也在慢慢消散,光跟在绯月背后并不能提供什么实质帮助,于是我从教室内侧绕到她前方,无所畏忌的当起开路先锋,担任起探测敌人的工作。 反正就算再怎么倒霉,顶多就被拎回社里,还不至有性命之虞。 不过这不代表这工作就会轻松许多,因为我得计算绯月的前进速度,还得战战兢兢地闪避神经质的参赛者。麻烦的是我并不清楚这里的地形,好几次把楼梯间当洗手间,差点摔了下去,幸好一路上并无大碍,不过绕了快一整圈,却毫无斩获。 我心里正想着对方也许爬上三楼或回到了一楼,眼角就好死不死瞄到风信子二班里某个戴着高帽的黑影,正将匕首刺进一名男子后颈,刀刃缩进金属柄内,红漆流淌而出,沾上了男子皮肤,男子身体一软,便瘫在了椅子上。 用刀吗……难怪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么说,一楼也掷烟雾弹的目的是为了混淆判断? 我顿觉事态不祥,立刻奔回隔壁班察看,果然,原以为是自己匿踪技术高超,其实却是因为二楼参赛者几乎已全死于非命。 我赶紧拾起掉落在地的白色粉笔,在门口处画了简易的位置图,标出B的位置,以免绯月和受害者落了个同样的下场。才刚完成,窈窕的身影也隐约出现,我赶忙躲到门后,等到距离差不多,便将手中剩下的一小截粉笔丢到她面前,正好让她低头看见留在地上的讯息。 收到警讯,绯月并未马上冲进隔壁教室毙了那名该死的恶魔,而先判读情报的正确与否,她朝教室里一望,正好看见个女孩倒卧在讲台上,不知是否以为这是女孩的通风报信,但她显然决定相信这个事后示警。 她抹去图案,贴在墙边,小心翼翼地往风信子二班里探头一看,判断了恶魔的位置后,便毫不迟疑地向内开了一枪。 即便楼下喧嚣震天,落地声依然清晰可闻。 瞬秒。 好极了,除掉一只!我心里暗暗欢呼。 不及观战的我,用耳听取战况,当真是热血沸腾。 虽然出卖社员是不道德的,但我可只担任吉祥物,从没发誓效忠这个恶魔党,即便我曾因为占卜师的箴言而陷入迷惘,但身为男人,就应有坚持的信念,尤其是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干了偷拍裸照这件事,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 至于被牵连的琉亚……除了深深的歉疚之外,惟有再寻适当机时补偿她了! 尝过自家姐妹被人强奸似了的窝囊,不管这次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场复仇之战,我赌上名誉,绝不让她们再尝到同样的屈辱! 击“毙”B之后,绯月搜刮了他身上可用的五十来发子弹,转身又取走阵亡者余下的近十发子弹。解决了二楼的心腹大患,却不见琉亚踪影,绯月正要前往三楼探视风华和其它人是否安好,跟着走出教室的我却惊险发现跟在四个教室外的人影。 这时候二楼除了我和绯月,应该是没有活人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一身又橘又紫的人就是苏飞! 尚未散尽的白色烟雾形成良好的屏蔽,他默默跟在绯月背后,掏出枪来,瞄准前方的红色身影。 “乒磅!”桌子突然翻倒的巨响,让心知有异的绯月立即低身翻滚到墙角后,而受到干扰横断、失去攻击佳机的苏飞,也立刻闪身进就近的教室内。 趁两方都离开走廊的这瞬间,我已火速在地上画了个简图。 我不晓得苏飞躲在哪个位置,但至少可以标出他所在的教室是哪间,免得他老奸巨猾地藏躲起来,再从背后暗算绯月。 经过三十秒左右,苏飞一直没出声,绯月朝空走廊射了几发子弹,开始主动向敌人方位靠近。 她非常谨慎的从教室内部移动,只有在从教室后门到隔壁教室前门这一小段,必须让身体曝露在走廊上的距离时,以粗暴的火力压制外,其余时候都尽量节省火力。但是,掩护的发枪对敌人而言也是种警告,所以当她看见我的指示图时,便开始有所克制。 就是这样! 我在心里用力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像作掉B一样的,也把苏飞给送回老家苏州去卖鸭蛋!我屏着气,看她一步步接近,直到只有一墙之隔。 放轻了平稳的呼吸,她将Glock17换到左手,右手轻轻脱下足炼,算好时机后,往走廊上一丢,整个人随之冲进了教室里。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后,一切归于平静。我刚探头出来,就见苏飞冲出教室,往反方向奔逃。 穷寇莫追,因此绯月并未紧咬不放,她仅是站在走廊上,伸直右手,像个胜券在握的捕猎者般,对着苏飞狡兔般的背影食指一勾。 “砰!” 血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4 部分阅读 ?br /> “砰!” 血花在背后炸开,苏飞登时扑倒在地,四肢抖了一抖,便不再反应。 能战之将也未必就是无往不利的啊! “第二只。”吹着无烟可冒的枪管,绯月冷冷地笑道。一个回身,便往三楼行去。 这次我并没有再跟上去,而是赶回一楼看视情况。 既然苏飞与B担任的是暗杀工作,潜上二楼的恶魔应该不会太多,除了他俩身手较为敏捷之外,其它人似乎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上这楼层,况且二楼才刚清扫完,三楼的风华断不会有危险。 好在这上下夹攻的策略并没有得逞,要不然战况只会更坏。 ……这样说来,难道是因为二楼的麻烦始终会被绯月解决,所以漂亮房东才心无所感?但三支小队,总共三十条人命可全都牺牲了啊! 还是说,漂亮房东的预测能力如果不用在考题上,命中率便会大幅飘移? 唉,算了!我既不是她,其中原委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还是快走比较实在。 回到一楼,双方依旧是僵持状态,我想要不是漂亮房东有指挥坐镇,教学大楼现在早就沦陷了吧! 真谢天谢地烟仍未散,回到四叶那边,她们俩蹲在柱后抱成一团,还存活着。 “呜……好可怕!四叶,我不要待在这里!呜……”只是纱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乖,别怕,这里很安全啊!绯月很快就会带琉亚赶返了,要坚强点!”四叶抱着她,不断的安慰。 “可是、可是……”纱真含着泪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四叶,你不害怕吗?” “不会的,因为我相信绯月和小澄她们。”在纱真看不见的地方,她紧攒着秀眉,温柔的面孔掩不住紧张和担忧。 “纱真,你想想看,小澄待在比我们更加危险的地方,她心里一定比你还要不安,但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她并没有回来,所以你也要鼓起不输给她的勇气才行啊!” “我知道……可、可是……”纱真拼命忍住哭意,但远方一阵乱枪扫射,干声不绝,她肩头一震,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别哭!这样会变丑的喔……”安慰的话语不绝,四叶还真是辛苦的很哪! 我虽然也很想帮帮漂亮房东的忙,但现在变身时间依然未到,交火处又是人潮汹涌,我实在不想冒着被人发现或踩死的危险,最后还是选择躲回四叶的手提袋里干坐着等。 等什么?当然是撤退。 纵使目前看似能与极限运动社抗衡,但硬是要攻的话,牺牲几名恶魔还是办得到的!不过极限运动社采取了更保险的作法,他们在等,等着隐患浮现、恶瘤坐大,等着参赛者们子弹用尽,到时就算漂亮房东有再好的气运,也挡不住恶魔的侵攻。 一旦恶魔攻入,楼上的人质是绝对保不住的,只要再把剩下的参赛者逼到顶楼或地下室,便会进退维谷,再也无路可逃,他们始终是成算在心。 所以,绯月必定会在弹尽粮绝前做出撤退的打算,以壮士为盾,让部分残兵得以生还。 “喂,这边的子弹快用完了!” “之前三楼留下来的呢?” “剩没多少了!王八蛋,这群恶魔的火力到底有多少?” 如我心想的一般,未过数分钟,补给不足的危机已显现,再不走的话,拿什么跟恶魔力拼?桌子?椅子? 而这时,绯月已让风华和音悠把上面的人带下了楼来。 “四叶,琉亚回来了吗?” “没,她不在楼上?” “一定是冲散了!”绯月看了看情况,脸色只有“难看”二字可形容。 “东侧大门和北门一团混乱,只有从南门撤退到学生活动中心去了。”绯月说。 “怎么突然要撤退?”打一下楼,音悠便在白雾中咳个不停,风华赶紧掏出手帕让她遮捂口鼻。 绯月稍微解释了一番,尽管现在移师到活动中心并无法改善现况,至少那儿的出入口少,防守会较为容易。 “到图书馆去吧!”纱真大声说道,“图书馆只有一个门,比其它大楼不是要好的更多吗?而且里面有很多书,恶魔一定不敢乱开枪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北门战况正激烈,这一出去肯定是送死的。队伍里有很多老人和小孩,走不快也躲不了,你这不是害惨他们吗?”绯月道。 “可是……” “纱真,绯月说的没错。”风华站出来道:“你的想法我们都很赞同,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其它因素,就算进入图书馆后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但若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的生还者也是毫无意义的,你知道吗?” 坚持受到反驳,纱真表情仍透露着微微的不甘心,但看其它人的表情,似乎心知再执着也是无望。 “如果能够保证百分之八十的人数呢?” 忽然一道女声,众人回头一视,只见猫样的影子笼罩着纱真,还未及深思细想,来者已站在众人面前,正是众人遍寻不着的琉亚。 “那是什么?”纱真指着琉亚的双手,她纤指正夹着六支以软木塞封口的透明试管,被判定为禁止往来户的两种液体以盖玻片分别推向上与下,中间隔着一层空气。 “液态炸药。”琉亚云淡风轻道:“摄影社不是说环境武器可自由取用,所以来到这里时,我第一个就想到化学教室,刚巧搜集这些材料并不很困难,只是磨圆盖玻片花了好一些时间,幸好还是赶得上。” “太好了,终于有些强力的武器了!”绯月高兴地从琉亚手中接过试管:“等会儿找到小澄后,我会用炸药开出一条血路,风华,你立刻指挥队伍往图书馆前进,不要耽搁,我会尽可能拖住摄影社,争取让你们安全撤退的时间。” “知道了。” “砰磅!”突然一声爆响,一阵烟尘乱飞,破璃破片四散,幸好绯月火速背过身去,将试管护在怀里,否则一时差错盖玻片碎裂,在场的人可全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不好了,南门被攻破了!” 爆风中,一个人灰头土脸的慌慌张张跑过来,背后还追着两、三个黑影,原本守在正门的部分参赛者随即在最短时间内包围过去,与恶魔彼此间隔着柱子互相射击。 “真该死!我们没料到恶魔会分散兵力,所以多派了几个人到正门支持,哪知道一些恶魔突然移动到南门,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就把门给炸烂了!我们……我们没能把据点守住,真的很抱歉!”那人满头大汗的报告道。 “……算了,事到如今,失守就失守,再懊悔也是无意义。你去通知所有人,将防守阵线往北门收拢,三分钟后,我们将往图书馆撤退。”绯月命令。 “是!” 看着那人安然离去,再度深入火线之中,绯月也不敢迟延的展开行动:“先到北门找到小澄再说,你们千万紧跟着我,别脱队了!” 风华等人果真亦步亦趋的跟着绯月的步子,穿过了厅堂。 北门不过四片门板,即使在兵荒马乱中,绯月还是轻易地发现漂亮房东忙碌的身影。 再度解释了计划,一共有四十名敢死队员愿意留下,去掉一、二楼损失的六支小队,只有一百人能够前往下一个据点。 “待会丢出试管后,你们立刻往前跑,不要回头,我们会在后头掩护的。”绯月叮嘱。 “指挥官,你也跟着走吧,我们留下就可以了,再怎么说让你葬送在这也太没面子了!”一名小队长发话。 “不成,那样的话,不如你们也跟着队伍一起走。”绯月反对道。 “不必那样,你只要留几管炸弹给我们就足够了,不要小看一般学校,好歹我们也玩过几场生存游戏,虽然说战场上不分男女,但老要你挺身保护,叫我们以后出去怎么混饭吃?” “就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职责,领导人物本来就该远离战场。” “对了,二楼的问题都处理完了?” “嗯,打倒了两只。” “两只?嗯,一万元的慰问金也就够了,赢了之后记得把奖金分给我们啊!” 一番言论激起许多共鸣,绯月也只有顺从他们的希望,将四支液态炸药留下。 “不必使用雷管,直接扔出去后,两种溶液混合自然会产生爆炸。爆炸范围约为半径一。五公尺,请谨慎使用。”琉亚说明道。 “丢出去就可以了吗……的确是很方便的东西啊!”小队长瞧着试管。 正门与南门的参赛者已慢慢退了回来,恶魔也逐步踩过人类弃守的领地。忽地,一只背包越过防线之上,凌空抛了过来,正好落在漂亮房东面前。 滴答滴答的定时器倒数声音在众人惊恐地发不出声的死寂下,格外清脆。 “快找掩护!”绯月喝道,但漂亮房东却吃力提起背包,似乎想将它给扔回去。 “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绯月竟当着众人的面硬生生徒手拆下门板,往炸弹上一盖,急命:“快跳!” 跃起的一瞬间,大量红漆自缝隙飞溅而出,来不及跳起和站在侧边的人,双腿立刻染得又红又湿。 还来不及抱怨,第二只背包又来了! 很要命的,这次刚好落在老弱妇孺之中,而且由于抛得距离远,停留在空中的时间较长,几乎一落地炸弹便立即爆开,红漆四散飞溅,死伤惨重。 “音悠!” 漂亮房东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众女循声望去,赫然发现音悠额际与心口已染上大量血渍,她倚着柱子,慢慢地滑下。漂亮房东跪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对不起,都怪我太没用了……”音悠虚弱道,声音已细如蚊蝇。 “别这么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才……”漂亮房东几乎泣不成声。 “对不起,小澄,我已经不行了。你们别管我,快走吧。” “不,音悠!你振作点!我一定会带你走的!振作点!” “快走!” 反手朝北门外掷出试管,绯月立刻上前,连拖带拉将漂亮房东带离此处,领着幸存者踏上退守之途,而恶魔则紧迫盯人的又接连送了两只背包过来,每回都夺走可观的人命。 “不!音悠、音悠!”紧握的双手被无情分开,漂亮房东频频回顾,却是身不由己,渐行渐远。 面对撕心裂肺的呼唤,坐在大理石地板上的音悠只是含着微笑,慢慢闭上了双眼…… 风华伸出了手,对着空气挥了挥,感应器闪了闪,自动门应声而开。 “果然被解开了!”掀开自动门旁的开关盒盖,绯月只看了一眼,便虚掩了上。“怕我们太弱,一下就被解决,而故意开放的场地吗?” “那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吧!”风华道。 “嗯,不过还是先得恢复原状才行。有人带着轻便工具组吗?”绯月征求道。 “修指甲的行吗?”不知何时,漂亮房东已擦干泪水,恢复了以往坚毅的表情。她从侧背皮包里取出一组修甲包,绯月接过一看,内容果真一应俱全。 用修甲刀拆下开关盒里的盖板、开关和电源插座,再以指甲钳与指甲剪将更篡过的线路重接回原样。 完成之后,绯月揉揉右肩,向风华问道:“能不能先脱掉这件衣服?穿这样子束手绑脚的只会降低战斗力,要再有一双鞋子,那就更好不过了!” “总会有这机会的。”风华答道,看样子她根本没把绯月换下的衣服带来。 走进图书馆,闻到的尽是书本味道,还有冷气的余味。 损失比预期的还要惨烈,安然抵达图书馆的,只剩二十一人。 “是你们!” “风华姐姐!” 两个一样身高、穿着长袖洋装的少女并肩挡在面前。 “琳希、琳娜?!”风华叫道:“你们……怎么……” “我正希望有人能来解释这一切!”琳希气呼呼地拉着染红的绿裙:“我和琳娜走在路上,莫名就被泼得一身漆,这是怎么回事?” 风华和绯月对看了一眼,同时扑上前去,很有默契的扒起两人的衣物。 “做什么……你这性向不明的女人,不许侮辱我的自尊!”琳希尖叫。 “不要啊……要脱的话,我希望是风华姐姐!”琳娜哭叫。 拉链拉下,洋装飞起,转眼两人就被剥得只剩内衣裤与衬衣。 “冷……好冷!你们这些变态!哈啾!”打了个喷嚏,琳希紧搂着自己,狂瞪着两名现行犯。 “Deotin绝不会饶恕你们的!……对了,我说那群穿得像要去参加嘉年华会的角色扮演男,不会是针对你们来的吧?若是那样的话,你们非得赔偿这套衣服不可!这可是我和琳娜生日那天一起逛街买下的漂亮洋装耶!”她生气的说道。 “那种事等会儿再慢慢协调,得趁恶魔还没来到图书馆前快点进行防御工事。风华,你先带所有人到楼上去,我到行政大楼去寻求支持。”绯月揉着耳朵,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让我跟去吧。”琉亚站出来道:“行政大楼有间化学实验室,在那里我可以提供一些不错的帮助。” “我也去。”漂亮房东也跳出来道:“我要为音悠报仇!” “那,我也可以跟去吗?”四叶问道。 “你们都去了,那我怎能留在这里?”一下三个人说要离开,一向胆大豪放的风华自然不肯乖乖闷在图书馆里。 “不行,风华你一定得留下来!”绯月竟意外的坚持道。“只有你有足够的能力进行管理,况且琳希、琳娜也和你较熟稔,你不帮忙看好她们的话,一定又会闯出额外的麻烦!” “什么额外的麻烦?”受到贬损,琳希不服气地叉腰大叫:“可别小瞧人了!我可是堂堂Deotin修养极佳的……唔唔!” “我想你说的没错。”风华一把捂住琳希喋喋不休的小嘴,将她往楼上拖。“那就照你说的,我就留在这,你们千万路上小心。” “琳娜会乖乖待在这里的。”看着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枪,琳娜似乎也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跟着一起拾阶而上。“这里一共六楼,风华姐姐,我们要上最顶楼去吗?” “到论文区去吧!我们可以用书本筑一个大大的堡垒喔!”纱真蹦蹦跳跳,兴致奇高道。 “纱真,”绯月敏感的盯住她,“在福利社的时候,你一直坚持要来图书馆,现在毫不犹豫的说要驻守在论文区,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绯月这一问,纱真顿时低下头去,眼底流露着动摇的波涛。 我纠紧了心脏,浑身顿时湿漉起来,这粗枝大叶的暴力女何时变得这般心细了,纱真能有办法解释吗? “我……我收到了纸条。”纱真紧张道,连我也跟着不安起来。“上面说摄影社并不会对论文和教授私人物品出手……” “是谁写的?”绯月追问道。 “是……是个朋友,他只是恰巧听到摄影社的对话而已!”纱真惊疑不定地撒着真实的谎言。 “但你怎能确定上头写的都是真的?”风华深思道。 “不会骗人的,因为是很好的朋友!”纱真的鼎力维护令我心头暖烘无比。 “但为什么是论文呢?”漂亮房东问道。 “是因为破坏之后就买不到了吧。”风华猜测,“在充满顾忌的场所,枪里装的又是漆弹,就只能细腻的战斗了!” 谁都不想污损珍贵的书本,对于攻守双方,都是相同的利弊。 “但对我们来说,却有个很大的优势不是吗?”四叶竖起一根食指。 “啊,对了!”漂亮房东也一拍掌,“人类不一定要与恶魔对抗,恶魔却非得在时间结束前消灭所有的人类!” 也就是说,只要诱使恶魔破坏公物就行了! “我立刻去准备!” 有了这层理解,可供利用的阴谋就清楚浮现了出来。 图书馆各角落都设有监视器,为避免线路被恶魔破坏而失去功能,绯月拆下其中两台,埋藏在能最大限度广角录摄的视线死角处,预备拍下摄影社的恶行。 “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交给我打理吧!”风华笑容满面。“我看你也不用带人回来了,我们应该有办法撑到时间结束。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给摄影社一个好看,你就尽管放手一搏吧!” 论文区数据虽多,却不是个杂乱的所在。 长形书架井然有序的摆放着,每根柱子、每面墙也都是书柜;温湿度始终控制在适合书本保存的范围,光线也柔和而不刺眼;天花板与地板都做了细心的隔音措施,符合人体工学的沙发,舒服而不过分柔软,就阅读环境而言,是个高质量的空间。 二十三人窝在这里并不嫌拥挤,他们忙着改变书架的排列方式,使其更适于战斗时屏蔽。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了风华的“赦令”,绯月顿时神采飞扬,她走到楼梯边,打开镶在白柱上的铁盒,指着其中的紫色按钮道:“等我们出了门之后,就把它压下,一楼的红外线警报器便会启动。” 同样身为图书馆员,琉亚也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打开自动门内同样设置的开关盒盖,说道:“这里面有颗红色按钮,按下之后,自动门就会失去感应作用。” 接着,她挑起一支长钥匙,“这是自动门锁的钥匙,虽然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多少还是可以拖延一些时间的。” “这样的准备够万全了。”风华接过钥匙,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好了,别再磨蹭了,你们当时间是用不完的吗?再不走等会也走不成了!” 催促声中,绯月被轰出了门外,离开之前,她不忘拉下图书馆的铁门,多制造了一道关卡。 绯月小心的在群树间挪动身体,不时停下侦视陷阱与确保附近恶魔的行踪。 建筑与建筑间到处充满了自然的绿化,柔和了校园的线条,也让倘佯其中的学生不尽是感受哥德式建筑的华丽与冰冷;但即使是在密密丛丛的绿林之道上,危机却不休怠,无数挂在枝桠间的人肉粽子证实了虚伪的和善并非诬陷。 漂亮房东等人一路跟在绯月背后走着。幸好有四叶的提带可躲,我不必一手抓着一丛枝叶,亦步亦趋的留神安全距离尾随在后,跟踪术的熟练度我很有自知之明,绯月聪锐的耳力我也见识过,在发挥助人的伟大功能前,我可不能先被发现了! 走了一段路,绯月突然停下,双手对着群树比划,似在测量什么。 不一会儿,量出了结果,她向前几步,蹲下身,对着一方不生寸草的地面刨起土来。 漂亮房东上前正要帮忙,却被抬手制止,原来东西埋得并不深,就一眨眼,褐土下便露出以白布包裹的一小包物体。 绯月捧起物品,一圈圈拆去布条,露出里头的东西:一个罗盘、一张写着数字密码的便条纸、以及一把折迭式铁铲。 取得了这三样东西,绯月便依着罗盘的指示与纸上的数字寻找下一个地点,就这么又走又绕了五分钟左右,终于寻获了藏宝之处。 她满意一笑,锁好铁铲,开始向下深掘。 手头上没工具,漂亮房东、四叶和琉亚也无能为力,只有握着枪帮忙警戒四周,绯月一铲一挖的,速度倒是奇快,没几下铲尖就在地下一尺处碰到了铁箱。 拨开铁盖上的泥土,绯月万分小心地把它掘起,敲掉锁头、掀开铁盖,一卡车的武器装备让人看花了眼。 “以防万一埋的,果然未雨绸缪是对的。”她得意道。 那只能解释你的被害妄想症比漂亮房东还要严重。 “难怪不能让风华跟来。”琉亚得出结论。 “风华对钱一直都是锱铢必较……我只是不想让她老是这么操烦嘛。”绯月嘴硬道。 这么多东西自然不可能全打包带走,绯月穿上防弹衣,在右边大口袋里塞入急救包,腰部绑起手枪与弹匣袋,再挂上四颗菠萝型手榴弹,接着拿出箱里的背包,塞入地雷、烟雾弹、防毒面具,以及两支比我要高一些,大约三十六公分长的杵状木柄手榴弹。 “手榴弹和地雷就太……”一看绯月穿得全副武装,漂亮房东吓得手里的枪差点握不住。 “放心,威力已经适度弱化过了,你们也各拿一些吧。” 漂亮房东敬谢不敏,琉亚因为有制作炸药的能力因此推却,而四叶则莫名其妙分配到了两颗手榴弹。 实在不该拿的! 当它们全砸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心里当真这么想。 把铁箱摆回原位,再将深洞填平后,四人便又继续赶路,很快地,行政大楼就出现在眼前。 哥德式建筑看起来是如此平静雄伟,但楼前的广场却并非如此。 这里,已成了炼狱。 触目所见皆是尸山血海,虽不见断肢残臂、也未抛脏露骨,但满地的全尸也够惊怖的了! 被遗弃的校车已成灵车,男男女女横横斜斜地倒在地上,未寒的尸骨无人收殓。血痕、血迹、血足印在数种材质拼凑起的巨大画布上,交错成火焰般的画——一幅会让每个艺术评论家皆惊走奔逃、杀人魔咧嘴视之的血腥抽象画。 也许曾有联军,但已鱼溃鸟散。 橄榄球社倒在支离破碎的护具间;剑道社的防具也一样四分五裂,开花的竹剑倒种在地上,只有无心欣赏的死者在旁陪伴;声乐社张大了发不出声音的嘴;天文社个个死不瞑目;药物研究社的白袍是最好的丧服;合气道社道服左胸上的社名则是孤凄的墓志铭。 恶魔拒绝战俘,也不善待死者,生前受尽凌虐的尸首以千奇百怪的姿态仰伏在西红柿酱般的血滩中,血洗的校园此刻看起来就像个腾冒热泡的巨大麻辣锅。 我以为这样的光景只有在战国乱世才能得见,没想到在当今安和乐利的社会却再度重现。 亲眼所见比起从文字上去揣摩要教人震惊的多,毕竟真实较想象要来得细腻,而又不容忽略那些下意识欲无视的残酷。 时代与时代的黑暗间隙不过如此。 尸横遍野的大屠杀缩影并未受到任何谴贵,隔绝在战区外的无关者与监狱外的人们一样,盲目的看不见高墙里无须隐瞒的一切,而知情者则已大多被封口,只有少部分在躲、少部分在逃、还有极少数的人——准备反击。 第三集第五章连手 行政大楼看起来非常的安全,因为恶魔之首早已宣告——放弃据点,以游击战。它并非邪魔的所有物,但不管是否被占有,始终笼罩于邪气之下。 在正式进入之前,绯月不嫌多疑地在周围做了最把稳的侦察,以防有隐藏式陷阱的存在。 一走进大厅,只见各处尸身横陈,抛光处理的大理石地砖成了共享的灵床。 不出所料,人已死了个精光。 楼内死寂一片,宛如冰冷酷寒的停尸房。数以百计的针筒散落一地,内里药剂一滴不存,全活活注进了人体之内,恶魔的凶虐令人发指,施暴过后,只遗下遍地懒以掩饰的罪证。 地上一把枪也没有,不知是被摄影社取走,或这些人根本是连配枪也无、在不知情下莫名就被打倒的无辜民众。 绯月大概是看惯了,并不觉得怎样,琉亚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自在,而漂亮房东和四叶就只能暗自压抑着心里的恐惧不安,低着头看着脚猛走,也许她们现在心里万分后悔也说不定。 走过一圈,并没有获得什么补给品,也未看见化学室,绯月于是带着大家继续向上攀爬。 二楼是教授休息室,间间清洁整齐,因为殉难者统统被拖出枪毙在了门外,看来就算有弱点在,恶魔们也自有处理的办法。 三楼——刚上三楼,我们就被包围了! 一支支枪口指着我们,绯月也在第一时间举枪准备反击。 “没事,不是恶魔。”前方一排的人看清楚绯月的面目,松了口气,这才放下Glock17。“抱歉,你们的衣服太特别了,才让我们一时错认!” “这里的生还者真不少。” 绯月拭了拭冷汗,我也替她松了口气。方才要是一时擦枪走火,被自己人给错杀的话,那可真是死犹未甘! “其实并不算。”对方道,“我们原本驻守在体育馆那边,不过那里的人数已经超出了负荷,加上意见不合,才被驱逐出境。如你所见,八十人实在是个不起眼的团体。” “那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理念。”是玫瑰女孩! “她”从后方排开众人走来,手里还抱着几枚土制炸弹。 “平民的脑袋构造与我们毕竟是不同的,再怎么强迫进化也是无救,他们只想畏畏缩缩的耗到时间结束,而我们——赛费儿学院的学生根本不在乎金钱,只想了结过去的新仇旧怨。” “没错。”绯月似也心有同感。 “看样子,你们准备的也很齐全。”玫瑰女孩打量着绯月的装备,“但是……只有四个人?” 绯月简单叙述了事发经过,听到恶魔丢掷背包炸弹那段,玫瑰女孩不禁气愤难平道:“他们还是一样,那么的卑鄙!你们尽管放心的加入我们,这一次,摄影社不会再同以往一般猖獗了!” 利害一致、目标相同,玫瑰女孩自然接纳了绯月一行人。 加入对方后,琉亚向他们借了化学实验室使用,漂亮房东则请求协助分队的指挥,绯月考虑一会后决定单独行动,而四叶则在其它人怕她迷路的情况下,成了琉亚的助手。 “他们来了!” 决定了各自所属的位置后,恶魔也正好前来伏诛,哨兵从望远镜里发现了敌人的踪迹,立时大声回报。 “很好,大家快就定位!”玫瑰女孩指挥道,“直接从二楼守起,那四座楼梯管他天塌下来也一定要给我守下!” “是!” 看样子作战计划已事先拟毕,所有人毫不怀疑自己该走往哪个方向,漂亮房东也跟着部分人群下了右后的楼梯。 四叶跟着琉亚,慢慢走进化学室,我顿时惊觉不好。 要是把门一关,我这探子不就全无路用了?不成,是男人就不能忍受自己老是受制,得想法子闯出条暗道!可是……周围的人还没跑净,我一露面不就先给自己判了死刑? “各位,快闭气!” 就知道什么神啊佛啊,都比不上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合该我不是个清闲命,瞧!转机现在不就来了? 烟雾弹果然是攻城战的好帮手,恶魔们在交战前,先让二、三、四楼注满了白烟,企图把人都给熏下楼。不过赛费儿的学生是很有志气的,尽管又咳又呛,还硬是死守岗位。 “他们进来了!”窗边观测的学生实时回报道,马上挨了一枪,倒地身亡。 绯月即刻往窗外丢下一枚橄榄色的手榴弹,爆炸溅起的泥土高高喷上了三楼。 这哪叫威力弱化过了!被炸到要是不死人,除非被炸到的根本不是人! 不过老是被风华管得死死的,习惯性隐瞒也是情有可原的啦! 我立刻抓紧时机跳车,不过现在楼梯间都是人,要下楼恐怕不容易,我便暂且先找地方一避。恶魔们进楼后,枪声四起,布阵也逐渐被打乱,人略分散后,空隙腾出,专用走道隐隐浮现,我便在浓烟中闪避着一双双又高又长的腿,一格格跳下台阶。 这感觉有点像是在恐龙群中练习足球,但对方不会拦阻也不想截球,只会一脚把你踩死。 下到二楼,看了看环境,我选择隐伏在最近的教授休息室里暂避。现在外面人还很多,恶魔也尚未攻上来,还是再等上一会儿再说。 就这时候,“碰!”的一声,楼梯间哀嚎一片,其中还夹杂着女孩的尖叫。 漂亮房东! 一想到她也许会倒在血泊中,我再也顾不得其它,飞身便往右后楼梯光速赶救。 血花漫天横飞,人类聚集稠密的地方,恶魔以背包炸弹炸出个大口,但没被轰倒的人,就像白血球一样,一下子往伤口涌了去。 被红漆溅上的人,压根不顾规则,爬起来又继续攻击。发现了这点,恶魔们也不斥责,直接换上麻醉弹,不管活尸或活人,一人一枪,直接摆平。 漂亮房东站在队伍后方,惊恐地看着索伦与普鲁托毫无阻绊的残杀着身旁的伙伴,剩下的三座楼梯也正受到来自其它恶魔的猛攻,过度缺乏的人手,让援兵分身乏术,迟迟未能赶来。 很快的,二十一人就消灭得只剩两人。 漂亮房东捂着嘴,右手僵硬地握着Glock17,枪管抖得无法瞄准。另一名还清醒的男同学情形却不太好,麻醉弹擦过了他的腰间,半侧身体急速麻痹,他只能靠着墙,尽力支撑身体。 “嘿嘿,还是请小姐先躺吧!”索伦从容地举枪,扣下扳机。 “小心!”千均一发之际,男同学舍身一扑,麻醉弹击中了他的背部,他顿时失去意识,与漂亮房东一同摔落,手里的枪脱手而出,一路滑到了墙边一盆造景用的紫色兰花后,正好停在我的面前。 “大哥,小心!”普鲁托忽然往索伦身侧一推。 原来漂亮房东倒下时,Glock17的扳机不自觉扣下,奇迹似对准了索伦的眉心,普鲁托这一推去,子弹就这么刚巧的从两人之间的空缝穿了过去。 “去你妈的,推什么推!”毫无防备地撞上扶手,索伦的火气冒了上来,也不管这一撞让他千惊万险的捡回了一命,反手就是一推。 不料兄长会是这等反应,普鲁托一时没站稳,后脚踩了个空,身体顿时失衡,向后倒去。 背后,是二十多阶的楼梯。 索伦瞪大眼,亡羊补牢的想抓住普鲁托在空中挥摆的手,却差了那么半秒,老天爷开玩笑似的让他碰触到普鲁托的指甲,然后滑开。 “不——”万分懊悔的悲嚎声中,普鲁托跌在平台上,顷刻陷入昏迷。 “砰!” 一声枪响,长啸戛然而止。 “你……”索伦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漆痕,慢慢跪坐在阶梯上,阴沉的双眼狠狠瞪着漂亮房东。 “不……”漂亮房东畏惧的摇着螓首,缓步后退。 “可恶的女人……就算杀了我,你们所有人也绝不可能活着走出行政大楼的!”垂死的恶魔将恶毒的诅咒化作最后的悲鸣。 楼梯间登时只余一人,漂亮房东紧张的收起枪,慌慌忙忙跑上三楼。 真险啊! 我放下枪,吁了口气。 这最后一颗子弹用的可真值得!要不是索伦的那一推、要不是他还存有一点兄弟之情,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救漂亮房东呢! 不过现在,虽然是赢了,但楼梯也被强行攻破,恶魔很快就会渗透上来。我看我就待在这层楼吧,绯月应该很快就会下楼来了! “痛……” 正打算去探探其它地方的状况,楼梯间却有了动静,我偷偷摸到栏杆边一看,只见普鲁托按着后脑,艰难地坐起,接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啊,对了,他并没“死”! 不过就算有这机会,要我对这可怜人补上一枪……我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反正就算放任他随便乱晃,也早晚会被绯月给除掉的。 我望着普鲁托,他正尝试着动手抬脚,似乎在确认是否骨折及脱臼,幸好看似一切正常,他捡起掉落的麻醉枪,缓慢地踩上阶梯。 我急忙躲回盆栽后。 “嘻嘻……嘿嘿嘿……”普鲁托经过索伦身边时,那跪坐着、额部靠在地板上的身体双肩不住抖动,发出尖锐的笑声。 “我早就说过,就算杀了我,事情也没那么容易解决的!嘿嘿……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出这栋大楼。去吧,我亲爱的弟弟!把他们杀得一个都不留,让社长知道,我们极限运动社如今变得多么的强大!” “啰嗦。”完全出乎意料的,普鲁托直接对索伦开了一枪。 “你说的蠢话我没兴趣,死人就该乖乖闭嘴。”看着索伦不动的身体,他纵声大笑,一改平常的畏懦,但却又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多亏你的义举,害得我现在全身都痛!” 身体晃了两晃,他握着扶手,勉强稳住身子,蹒跚的走向三楼。 那是……怎么回事? 我滴滴落着冷汗,看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的背影,怎么……有种纵虎归山的不安感? 接踵而至的爆炸并没能让我想太多,一个熟悉的火红身影窜过我身旁,我拉拉筋骨,露出微笑。 好了,该上工了。 学生慢慢退上三楼,二楼逐渐成为恶魔的领域,遵循着教学大楼的模式,我找了支粉笔,抢了个绯月调查研究室的空档,跑到她前头,依着老方法开始记录逐一突破各个防线的恶魔的所在之处。 首先在某教授休息室,发现了帝洛和西睿,他们正偷闲享受着下午茶。 “这真是……太好喝了!”西睿感动的都快掉下泪来。 “这茶叶真糟。”帝洛的反应却与他恰恰相反。“普兰斯绿茶出厂一星期内是最好喝的时候,最迟也该在十四天内品尝完毕,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了,这群教授再怎么个穷法,也该有个限度!” 西睿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说法,径自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他也许这辈子都买不起的高级品。 “搞不懂这种次等品你为什么还喜欢成这个样子。”帝洛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这次眉头皱得更深。 “很好喝啊!” 看着西睿一点也不配合的举动,帝洛不禁挑眉:“真那么喜欢?” “嗯!” “这种低档货,你要是喜欢的话……”突然对上西睿异常晶亮的双眼,帝洛不禁冒了颗冷汗。“未来就努力让自己有一番成就吧。” “吝啬……” “吝啬的定义,就是一毛不拔,更别提是私人无息。” “……” 唉,把柄在人手中,就算要舌战,也是悲凄的一面倒吧! 听完他俩的对话,西睿依然一如既往的败下阵来,我悄悄将位置图留在门外,然后继续往前进。 逛完一圈,画了七、八来张图,手里的半截粉笔也耗得差不多了。我转转发酸的右手,心想绯月添了装备,又换了强力武器,打倒恶魔应是没那么困难,于是便又绕上第二圈,想从后方追上她。 不知是否因为教学大楼事件后,恶魔已增戒心,走廊上除见满地弹壳,却无半具尸体。经过发现帝洛与西睿的教授休息室,只见里头整齐清洁,物皆归位,毫无打斗后的凌乱损耗痕迹。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他们假作毫无防备,也断不会这么轻易逃出绯月的手掌心! 画在地上的位置图已被抹去,可见绯月已收到讯息,就算帝洛有法脱身,但西睿……我认为他绝无那份体力。 就算不见尸体是因为两相并未照面,那地上的弹壳又该怎么解释? 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一阵剧烈震动,地牛翻身似的,地面晃动不止,玻璃也吓得在窗框上喀啦喀啦作响,我连忙赶赴喧哗大噪的左后侧楼梯一看,却见绯月匆忙拉着漂亮房东下楼,而那应当在二楼的恶魔们却全从三楼追着她们一路往下跑。 从三楼?!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但,事实却让我否认不得,靠着琉亚调制的液态炸弹,绯月和漂亮房东总算将恶魔逼退在子弹射程距离外,逃出了行政大楼,往游泳池方向奔去。 我想追上她们,但任凭努力,五短身材怎么追也追不上! 可恶、可恶!为什么变身时间偏偏还不到! 我看着自己可笑的身材,嘴里不断咒骂着三字经,骂着骂着……终于失去力气,颓丧的坐在地上。 算了,这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八十四对九都赢不了,二对七还有什么胜算?看不过去就看不过去,顶多毕业后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嘛!何必打得那么累,简直是自找麻烦! 只是个游戏,又不是输了以后人生就毁了,认真成那样,像个小孩子一样,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反正他们七个……他们七个? 我扳着指头算了算,不对啊,参加游戏的恶魔共十一个,B和苏飞倒在教学大楼,索伦阵亡在左前侧的楼梯间,活着的恶魔应该还有八个,余下的最后一人呢?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娇斥声从三楼传来,我立刻往楼上冲去。 “放开我!”化学室里,玫瑰女孩死命挣扎着。 “你又输了。”偷拍狂紧扣着她的双手,从容地笑道,“真可惜啊,明明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却还是争取无效。没办法,不及格者还是不及格。” “我要杀了你!” “没问题,不过方法就留待你赢过我那天再讨论吧。”一声枪响后,玫瑰女孩倒地。 取代应有硝烟味的,是沉默。 看着地上不再反抗的身躯,偷拍狂轻轻舒了口气:“再见了,花花。” 他走到窗边,对着远处的恶魔们比划了几个手势,然后慢条斯理的离开。 我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去看四叶与琉亚。 偷拍狂的那一句话,就像不厌倦的卡带回放,在耳边一直缭绕不去。 “争取无效,不及格者还是不及格……争取无效……不及格者还是不及格……不及格还是不及格……” 脑中隐隐有个年约四十多岁、脸部模糊的女性,穿着俗气的黑色套装,抱着教科书与教鞭,神气活现?(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5 部分阅读 “争取无效,不及格者还是不及格……争取无效……不及格者还是不及格……不及格还是不及格……” 脑中隐隐有个年约四十多岁、脸部模糊的女性,穿着俗气的黑色套装,抱着教科书与教鞭,神气活现又尖酸刻薄道:“……看你考的什么烂成绩!补考了两次还不及格,你到底有没有在念书?……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地球村、世界村了,英文很重要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老师,拜托你,我是真的有认真在念!” “念了没放进脑袋还不等于没念?就算让你过了也没用……就维持原样,不及格还是不及格,你这科死当……死当……死当……” 死当……死当…… 对了,我想起来了。 因为那天被宣判了死刑,我心情坏到极点,又因小事与家里吵架,压抑的情绪整锅沸了开来,有心想气父母之下,故意抢了钥匙,油门猛催骑车想到附近超商买瓶饮料消火,谁知却是一去不回。 那时候,我用错了方法,结果赔了自己一条命。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那时候,我跪下来给老师磕头,就算不是真心的,也肯抱住她大腿,再加把劲地哀求;如果那时候,我可以压下火气,咬着牙让父母毒打一顿,再假哭着忏悔发誓,说下次一定好好用功;如果那时候,我再骑慢点,或不打破自小培养的习惯,坚持遵守交通规则…… 如果那时候,我做到了上述的其中一样,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就维持原样,不及格还是不及格,你这科死当……死当……死当……” 我恨透了说这句话的人! 但是,如果不是我太快放弃自己,拒绝控制自己的脾气,又怎会导致后来的发展? 该怪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许多的环节,选择了最坏的一方,造就了最坏的结果。 每一个过程,都有改变的机会,取决都在于我自己。 所以,杀死我自己的人是我。 这个认知很让人难受,但,这才是真正的答案。 为什么这时候,偏偏让我听到这句话? 为什么这时候,偏偏让我想起来? 难道是为了惩罚我说要放弃? 不放弃又能怎样?我都已经死了!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拜托,你只要收留我三个月就行了,我保证绝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只要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就好了。” “随便你吧!” 我想起了漂亮房东。 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 回顾这一个多月来的日子,比从前活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精采万分,这一切,都是认识她以后才开始的。 我想要救她! 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就算不是为了她是我的房东,我也想要救她! 因为我不想被当,因为她不想死。 因为我放弃了,但她却没有。 我一定要救她! 如果那时候,我知道会死,一定不会赶着催油门;但是如果那时候,我知道死了之后会遇见她,也许会选择后者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 惟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那个老师现在站在我面前—— 我一定会毫不迟疑的一拳狠揍下去! 游泳池其实没什么可看性,池里闷不住人,能躲猫猫的地方也只有男女洗手间与盥洗室,重点是在体育馆。 殷红的血池上仰浮穿着救生衣的众多亡者,按摩浴缸无一不赤,盥洗室里也同样夭亡了不少人;洗手间里的参赛者,不是软瘫在马桶上,就是头部假溺在无水的洗手台内。 看到这里,不得不感叹偷拍狂们的节约,所有往生者全都衣冠整齐,这是因为红漆全沾上了他们的皮肤。 我想子弹里除灌有这些绯色的漆料外,应添有微量的接触型安眠药,使参赛者在被射中的同时不约而同陷入短暂的昏迷。 而他们之所以保持无法清醒的状态,依不负责任的推测,最有机会接近事实的答案是——偷拍狂怕麻烦,所以悄悄也给不再有第二生命的战士注射了速效安眠药。 答案是对或错很难说,总之这里闭眼睡去的人没一个是装的。 我在最后一间女用浴厕找到了她们。 幸好,她们还活着,我躲进隔壁间,偷听她俩的对话。 “小澄,把这个穿着。”一阵窸窣的声音,似乎是绯月脱下了防弹衣。 “不用了,还是你……” “你听我说,我想恶魔之所以不杀我们,是因为时间不够了。现在正是追击的好机会,我要你留在这里,好好保护自己,就算我无法独立歼灭他们,你也要努力撑到时间结束,到时候拿了奖金,我们再和其它人去大吃一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嗯……” “所以……你能不能和我交换一下衣服?穿这样实在不太方便……” 听到这里,我已知道不必多留,下一个目的地肯定就是体育馆了! 虽然才刚说要救漂亮房东,但恶魔既然更换了B计划,帮助绯月也等于间接帮助漂亮房东了嘛! 离开室内游泳池往体育馆去的时候,我很随意的往操场看了一眼,暗红发黑的半旗软软悬在旗竿上,哀悼着失去活力的躯壳;受到化学液体的不当滋养,蓬勃草皮也变得气息奄奄;除了“人的适应力真的很强”外,已经不知该用何词语来释义我的麻木不仁了! 两幢建筑物间,连接着一条笔直有顶的长廊,增加了通行上的方便与覆蔽的效果。尽管如此,我仍选择在雪茄花丛下匍匐前行,因为映在二楼窗户上的恶魔剪影正全神把守此道,而烛台下的阴影总是特别黑暗。 说是全神,可能太过夸饰。爬行之前,我花了数十秒观察他的动态——他并不仅只专注于这条走廊,操场以及行政大楼到中央花园间的整片广场也在他的守备范围内,为能有效监视,他手中的望远镜必须持续水平一百八十度的来回,彷佛监狱的探照灯一样。 掌握了固定不变的速度与节奏后,死角几乎马上就暴露了出来,我登即胆大心细地在他眼皮底下渺无声息的挪动起来;当他转移视线时,我瞬时卯足全力加速冲刺,但当视界扫过这一区时,我便又像定住的木头人,僵在原地按兵不动。 如此俯察,很难捕捉到有心行停的东西,在这高度之下,我的存在也显得更加渺小,就这么爬爬停停,未几便通过了这段区域。 其间,我意外看见四个火柴般的黑影绕过无人网球场跑入中央花园,不一会儿,花园里便枪声大作、血雾飞腾。 这么说来,留守在体育馆内的恶魔就只有四名了。 管他的,不管几人,我都必须抢在绯月到来之前先摸清恶魔的分布情形不可。 从门边偷窥,可以看见西睿站在二楼窗旁监视,C正忙着搬移篮球社及两名教练的“尸身”,好清出条走道。场边及二楼看台上,也死了许多不明所以的观众,趁他忙着工作没空往这边看的时候,我一溜烟跑下门旁的阶梯。 A在健身房里锻炼着肉体,他在追求肌肉的完美度方面总是永不懈怠,而时镜则在地下二楼检查着各处。 很松懈的布局。 回到体育馆外,我捡了块土石,在恶魔不会直接目视到的廊檐下绘起了简易的平面图。 先一笔连成大大的正方形代表体育馆,再切了块占五分之三面积的长方形代表馆内地上部分,其余的将它分成各占全部五分之一面积的小长方形,代表地下一、二楼,最后,用四颗小石子标出恶魔的所在位置,泄漏军情的机秘军事草图就完成了。 能帮的忙帮完,换上普通便服的绯月也已负着背包出现在长廊的另一端,我立刻躲进雪茄花丛下。她迅奔而来,直入体育馆前,瞧见了地上的土画,不禁停下研究。 不过几次吐息的时间,她带着明了的表情,用脚拨乱该画,两手握着Glock17紧紧放在胸口。 “等着自食苦果吧!我们的愤怒可没那么好打发!”话声未落,她已冲入了体育馆。 “砰!” “砰!” 二枪响起,二物坠地。 地上危机已除,我安安心心的从花丛里站起,绕至另一侧小门见证战果。 果真,两名恶魔已然伏诛,但待在地下楼层的A却也反应迅速,一听见枪响,马上就赶到了楼梯间,没多久,时镜也加入了这场枪战。 狭小又无掩蔽物的楼梯易守难攻,漆弹彼此试探、威胁,却只是加快墙壁重新粉刷的速度。 此时,异变又起!场边的尸堆突然一阵抖动,绯月左手立刻抄起第二把枪,一面牵制恶魔的进击,一面移往门与墙形成的夹角,免得受到敌友未明的人士偷袭。 就一眨眼儿,那人就冒了出来,手上还抓着两把枪。 “是你!”绯月松了口气,从门后走出。 “哦,原来是复仇女神啊!我刚还在想,是谁这么神勇,一下就把两个人给干掉了!”颓废男子脱下血淋淋的花衬衫与西装裤,“现知就有两百万入袋,大姐,不如就我们俩一起并肩作战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我们一定可以变成不错的搭档!” “不了。”绯月对着两名恶魔又送出一串子弹。“除了躲与被杀,我看不出你的实力。” “别以为你的嘲笑我听不出来,刚刚我可是独力对付八只恶魔,打不赢是很正常的。”尽管那并不是什么光荣事,颓废男子依然辩解。 “我看还是算了,就算我愿意,你还有第二次生命吗?”绯月看似怜悯的望着他。 “啊!内裤也沾到了!”颓废男子低头一看,随即打算褪去最后一件蔽体衣物。 “你做什么!不准脱!……不对,这时候要先脸红……但是……可恶,管他的,反正风华不在这里,现在最要紧的是……”绯月顷刻陷入天人交战,看来风华的调教非常具有左右当事人决策的神效。 “你在说什么啊,大姐?” “我叫你不准脱!”Glock17狠狠指向他。 “有什么关系,我都不害臊了,你替我害臊个什么劲儿啊?你就把这当作天体营不就得了,除非你会对我的裸体胡思乱想,当然我不反对你侵犯我……” “不准脱!”绯月目光霎寒,指着颓废男子的枪从眉心一路移往下半身的重点部位,冷道:“我不怕看男人的裸体,但却不能违背正常的教育,你若非得要脱,就找个东西遮丑,不然,我就先把你阉了,再把你给毙了!” “好好……我照你的话做,大姐,你可别冲动!”在扣下一半的扳机前,颓废男子不免虚了气势。 “很明理的决定。”绯月收起了枪,背过身去,专注与恶魔战斗。 颓废男子脱下内裤,七手八脚的捡了顶帽子遮住下体。 “可恶,有够别扭的!”他咒啐道。 “就那样挡着。”绯月命令。 “是……”颓废男子表面遵从,却在绯月背后不干不净的用唇形大吐无声脏话,那大众化的词语并不让我觉得陌生。 抒发完怨气,颓废男子彷佛无事的恢复正常语调道:“我说大姐啊,打不中也没用,我们没玩消耗战的本钱,不如把他们引到花园吧!我刚看见四只跑进那里,不想办法拖住,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跑过活动中心和教学大楼,这样一直追下去会累死的!” “但若发现背后还有我们,那可就不一定了。”绯月提起背包道,“好吧,去当诱饵。” 闻言,我立刻拔起双腿,“喀登喀登”的拐进了最近的转角。 枪声不歇,绯月与颓废男子背朝后慢步退出体育馆,而恶魔也紧咬不放的爬上了楼梯。 颓废男子摸了摸胸口,伸手探向空荡荡的腿部,忽地气恼道:“妈的,我忘记烟没了!” “你也该戒了。”绯月扔下空枪,从袋里取出另一把Glock17,然后压低身体向着花园快跑。“烟臭味只会害死人而已。” “喂,你也等等我!”颓废男子嚷道,意思意思往体育馆内发射了几枪,将恶魔压制在掩体之后,紧跟着绯月撤退。 “啐,下面真够凉的!” 恶魔旋即追了出来。 “那两个人往花园跑去了!”恶魔A叫道。 “利威,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女的好像早就了解我们的布防。”时镜说道。 “天晓得,我只知道不解决他们,会先被副社长给骂死!” “这倒是。” 两人随逐其后,而连他们也脱离后,体育馆也成了座名副其实的死城。 等人都跑光以后,才终于轮到我现身。我知道自己人矮腿短,跑得并不快,而且起跑点要比人家晚上许多,但若绯月和颓废男子能支持到我赶达,我就能利用自己穿墙的优势,直接回报恶魔的位置。 体力不好的下场,就是来到花园时,几乎等着师公帮我唱往生咒了,幸好我己无气可断。 枪战很是激烈,绯月和颓废男子被强大的火力箝制在迷宫内,仅能将对方逼退在一定范围外,毫无办法移动。 “我的手榴弹用完了。”绯月遏抑着声音道。 “你有多余的枪吗?给我几把,我们分开行动吧。”颓废男子咬着指头道。 “嗯,虽然不见得会比现在的情况好,不过至少能分散他们的兵力。”绯月抿了抿嘴,丢了两把枪给他,道:“可别太早死了。” “放心,我虽然不在乎把拖走的恶魔再回甩给你,但还想活着领钱,而且是越多越好。”颓废男子舔着下唇,贪婪的扬起嘴角,利索的滚向一侧,在随之而来的漫天漆弹中冲出重围。 “这真是最好的保证。”绯月露出微笑,目送着颓废男子消失在转角的身影,“我也不能落后了……”她轻轻说道,放下背包,取出剩余可用的枪枝,逐一倒出弹匣内的9mm子弹。 看来她是想凭借灵巧身段决一胜负,因此尽可能的卸下不必要的额外重量。 成群结党的恶魔被引走了将近一半,但那可不代表三对一的状态就会变得较为轻松,要能战胜多人,也只能这么做了。 “很快你们就会尝到报应了!” 我清楚看见火焰在她清澈的眼底灼烧着,握紧双枪,她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原本的所在之处,朝着与颓废男子背驰的方向快速飞奔,而恶魔们就像饥肠辘辘的乌鸦,受到纤长健美的女体吸引,蜂拥而上。 我所能做的事很明确,就是跟紧其中一人,做个静默的守护者。这选择没有很大的困难度,是男人的话,都知道挑谁才能证明自己性向正常。 那么,首先就…… 我抓住枝叶,开始往树墙上爬。 先掌握好绯月确实的行进方向,才能寻机靠近。但是,爬墙工程还进行不到三分之一,一阵狂风就把我吹上了一半高度,后颈传来的拉力,证实有人把我提了起来。危机反应累积有一定经验值的我,立刻手一垂、脚一软,头歪向一边吐舌装死。 “在这里郊游?”斯文和气的声音。 是熟人啊?那就免装了。 “是远足。”我睁开眼,他依然穿着黑衣。 “那的确是很远。要是经常这样出来溜达,送你回去将会是个麻烦的工作。不如就长期住在社办里吧?”黑衣少年道。 “我发誓这样的次数只能归类为罕有。你不是……你不是应该也扮成恶魔吗?”我及时转口道。 “很遗憾,我并没有参加今次的趣味对抗赛,我的另一个身分是观察员。” “不能插手游戏?”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和你正好相反。”他说道,“吉祥物是精神象征,犯不着倾力相助,攻城略地之事就交给社员们吧!” “副社长不也御驾亲征了,我怎么能在一旁摆凉?”我与他争持道,即使此刻我心里想帮的并不是这一方。 “副社长,换句话说就是高级社员,同样也算社员之一。” 他把我揣入怀里,“不过现在,我并不想与你争辩这些。你是极限运动社的一份子、也是女宿的一员,行事更要多方谨慎,幸好你在我社的立场尚属微妙,不会过于受到苛责。到结束的这段时间,就和我好好在一起吧?” 我沁着冷汗听道,他所观察到的比我所知的要多更多,我无法反抗,只能听从他的暗示别过于深入。 第三集第六章真正的死因 “生还者还有几人?”我爬上他肩头,任他将我带往高处。 “中央花园两人、图书馆二十三人、加上还分散在其它地方的,一共五十八名。” “总数你怎么精确算出的?”取枪的人数还好记录,但那些额外的学生和游客总不会是从踏入学校大门就开始点人头了吧? “只要掌握实际在行政大楼前集合过的参赛者人数就行了,不知情的人是不会刻意躲起来的。” 的确是化繁为简的好方法。 “不过,五十八名……”还真出乎预料的多。 “你觉得……极限运动社会鬲吗?”我问。 “是一定要赢。”他望着我,说着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社团经费原本就处于须开源节流的状态,所以活动打一开始就没想送出半毛奖金,但我社却意外损失了五员大将,致使在金钱压力下,尚存的社员不得不以破釜沉舟的心态应敌,否则我们也许得在山穷水尽前做出某些割爱,那不是让人乐见的。” 我骇得不能成言,他的意思,清楚的让我把“割爱”与“吉祥物贩卖事件”划上了等号。 “你会把那五十八人躲藏的地点告诉副社长他们吗?”我惊魂未甫道。幸好绯月并不晓得我在背后所做的一切,要不然她可能会因为我的变节之快而直接掐死我。 “那并非分内的工作。我只负责记录战斗过程,顺便修改你的某些涂鸦。” 修改……我呼吸一室。要不是他“多事”的阻止了我自掘坟墓的行为,我真可要躺进自己挖的深坑里了! 所以绯月之所以不能在行政大楼发挥实力,是因为位置图是不正确的? “你为什么不参与这场游戏?”我又问。 他沉默了一下。 “快递最重要的是侦察与速度,不须特地强化伙伴关系的稳固,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比较欣赏清爽干净的环境……至少别那么黏稠。” “的确像被血洗过的一样……”入眼满是刺目的红,强烈的颜色让人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对了,上次你送我回宿舍时,说的‘祈禄’是什么意思?”这问题我可是一直耿耿于怀。 “名字。” “咦,但社员们不都是叫你阿修?” “名祈禄,宇修。” “哦……”原来答案这么简单,我倒是没想过。 与他一块坐在高高的木棉树上,我再也插不上手,只能了望着远处两条疏疏落落的短短人龙。 没有烟与火,近看火爆的枪战放远了瞧也变得平和,只有乱舞的绿叶彰显了厮杀的狂暴。 围攻之下,迷宫战很快就落幕了,结局很令人难过,但也很理所当然。 “四点了。”阿修道。 西斜的夕阳带走了限制的时间,但就算变身的权利再度降临手中,我再也帮不了什么。 清除了猎物的恶魔收拢成一个小圆,忽地又像烟花般突然炸开,向四方敌去,消失了踪影。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个别行动?”这似乎有违初始的要求。 “为了进行最后的清扫。” “最后?那要是还有参赛者没揪出来怎么办?” “所以会特别仔细。一人负责一栋建筑,先筛滤毕的就在周遭踏勘巡视,或协助邻近同伴扫除,只三十分钟的时间,分头进行无疑是最好。”他如此道,“副社长方才是这么说的。” “真的假的!”我吓了一跳。顺风耳也不是这么神的吧! 然而却真如他所言,每个恶魔单独进了某栋大楼,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尽管心里偷偷祈祷,漂亮房东也未能存活下来,四点三十分,钟塔敲起了丧钟,对抗赛结束,正不胜邪,奖金成功守下。 其后发生的事情才真正教人瞠目结舌! 之后的半个小时,学院外突然被数以百计的车辆挤得水泻不通,高压电一断,各行各业的公司车立刻高速甩尾飙了进来;二十二辆家华游览车先行载走了昏迷的参赛者,阿修向我保证司机会将他们载往各大附设洗衣店的特约澡堂,那儿已有大量具长年服务植物人资历的专业医护人员及志工们在该处待命。 而校园里头,六十名载着手套的工程师忙着拆除流刺网、近千名清洁人员以最快速度用特殊药水洗去红漆,十辆消防车也加入洗扫、三百名油漆工勤奋的粉刷墙壁、四十名水电工努力更换破损的灯管、运动用品及家具业者忙着更换损坏的公物、两百五十名园丁也想方设法的要让植物恢复原本的绿意。 很不可思议,但整个学院的确在短短一小时内焕然一新。 五点三十分,当因“路上塞车”而延迟返校的理事长座车驶进校园时,并未发觉有何不对。相反的,站上司令台预备闭幕演说的理事长,在看见台下坐满“温良贤淑、谦恭受教”的学生们后,还非常满意的微笑了一下。 难怪运动会隔天总是要补假。 不说因为大量运动后所带来的酸痛,被子弹击中瘀疼也包准让不少人今天下不了床;再加上昨天演说完毕后被搬进教室吹了一夜凉风的学生,虽然因点了一晚灯而被误解为勤奋向学,但隔天一早却有许多人为伤风感冒挂了急诊,这个情况也更突显出了补假倡导者的深远智慧。 但是完全无恙的极限运动社可没什么安宁日子,没事找事做的社员一大早就开始了毫无反省之意的检讨会议 而我,在路途遥远的理由下,只好在社办度过了难眠的一晚。 “糟糕透了!”苏飞愁惨道,“我就知道那些老头没那么好说话,而且还要我们提出录像带等的证据,虽然这么要求是因为请款的公费太多了一一而且也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一一但那么做不是等于要我们乖乖交代为非作=歹的过程吗?” 你也知道那是为非作=歹啊?一直紧闭嘴巴将呵欠往肚里吞的我,一边愣愣睁睁的旁听,一边暗暗想道。 “谁说那是为非作歹了?”A不赞同道。 “谁教昨天傍晚东区停水,澡堂都塞爆了,只好把男同学搬迂到泰国浴净身,天灾嘛,又不是我们有办法控制的!”苏飞一副惋惜自己不是当事人的模样。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我们只要紧咬书面条文坚持校方付款就行了,反正那些参赛者肯定会为活动的执行出面作证,就算我们拒绝提供相关数据,校方也不可能忽视这么庞大的人证,总而言之,还是符合了付款的条件。” 偷拍狂道:“只是人才的选拔收获比我们预期还差,可造之材寥寥可数,而其中又缺乏有志之士。” 那当然了,真正符合条件的人闪你们都来不及了,哪还会自投罗网的加入变成全校公敌? “像昨天花园那对男女,素质都算不错,可惜男的年纪太大,而且又是校外人士,女的却嫉我社如仇。”c清高的叹了口气,满面无奈,好似世人皆浊、我社独清。 “陧慢来吧,招安活动少有一次见效,一次不成,就办第二次;第二次若不成,顶多再办第三次;第三次若还不成,只要多拍几张照片,自然会有社员加入,只是素质多少差些罢了。”偷拍狂老神在在。 “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被动性会员的存在嘛!”c道。 ……这根本是邪恶的理论、邪教的阴谋! “距离招募紧急会员,还有足以让人类退化为爬虫类的充裕时间。当前可探讨的,是我社的凝聚力又向上攀升了多少百分比……” 然后接下来就是一串无聊的附和及激辩、证明与反证,听得我猛吹鼻泡猛点头。 “莱。恩!”然后是一声怒气冲霄的吼叫声,战败记录持续更新中的玫瑰女孩果然跑来这里大闹。 “哦……是花花啊!”偷拍狂火上添油的问候。 “你……”被这么一调侃,玫瑰女孩气得俏脸扭曲,但还是非常有修养的硬忍了下来。“…一算了,我不是找你吵架的!” “哦,那难道是因为你收到我又帮你买了件新衣服的消息,特地赶来试穿?”偷拍狂手里变出了一件紫蓝色的华丽礼服,简直像欧洲中古世纪的贵妇人装,低胸立领、五分袖有着飘逸的荷叶边,宽篷的驮蓝式撑裙上缀满蕾丝及刺绣。 除了礼服,偷拍狂还不惜血本,额外附赠了胸衣、一双花朵刺绣的白色长手套、象牙与染色羽毛制作的高级折扇,以及成对的钻石首饰一组。 “喜欢吗?这可是特别为你订制的!” “你……”玫瑰女孩脸色一变,连忙深吸几了口气,千辛万苦的挤出虚伪的笑容道:“不用了,我是……来找你商量一些事情的!” “那没空。”礼物遭拒收,偷拍狂扳起脸,任性地转过头去,对她看也不看。“之前某人好像说过,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 “……” “除非你现在穿上这件衣服,否则下次我可能会考虑送你吊带袜啊……” 这真是天大的侮辱! 玫瑰女孩瞪着那套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女装,似乎预见自己穿上之后的抢眼样,及其它学生所投射过来、各种含意的目光,终于握坚双拳,失控爆发道:“谁要穿上那种鬼东西!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浑蛋!” 这一吼,帝洛的瓷杯、西睿的眼镜、以及索伦的五十时电视屏幕全给吼出了裂痕。 “副社长!” “副社长!” “副社长!” 三人同时冒起青筋道。 “……说吧,你想商量什么?”收到三人不满的抗议,偷拍狂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开始安抚眼前的炸弹。 在一触即发的火爆对谈下,两人最后终于达成“名字不太雅致,不予取用”的共识,以“荧荧”和女装再延长一学期时效作为替代性的惩罚。 “真是!有钱买衣服,却喊社团没经费。”看着玫瑰女孩最后依然被强迫换上礼服,怒气冲冲地离开,我偷偷向A抱怨道。 “就是因为花在那种地方,社团经费才会不足的啊!不过百分之九十的社费都是副社长张罗来的,我们也不好意思提出什么意见。”A习以为常道。他从置物柜里拿出一些信封、一迭纸与一包东西,统统放在桌上。 “是这样啊……”我看着A倒出那包东西,原来是期中考那时候的“战果”,他将照片与底片分开来,然后把底片与一纸文件全塞入社团专用的信封里封起。 我拿起文件一看,发现那是一只合约书,内容大概是说社团考结束,底片已无用,因此奉还之类,相关的照片已经销毁,若是外流,愿赔偿受害者一亿元等等…… 立约人处,已盖了极限运动社与撮影社的双重社章。 “这哪叫裸照啊!”摆在桌上那堆洗出来的相片,其实并不那么猥亵,大都只是露手或露脚,我拿起一张背后照,照片里的女孩子甚至还穿着衬衣。“这样也算?” “是没错啊!”A说道,“你瞧,她后颈不是裸着吗!” “是这样解释吗……”我突然觉得有点无力,那样的话,昨天岂不是白白热血冲动了? “你想太多了,要是拍一般人印象的那种全裸照,警卫怎可能会放我们进去?” ……原来是和特种部队连贯一气,难怪那男人在接到绯月电话时态度那么冷淡! 我才觉得可疑,极限运动社再怎么神出鬼没,也太过超乎常理了点! “既然这样,干嘛非得拖上三个星期,何不考完之后立刻解释清楚?”还拿那张逼真的裸照搞得人心惶惶。 “当然是为了趣味对抗赛做铺陈,不这么做的话,参赛者又怎会同仇敌慨?” 你们不必特意这么做就有同样的效果了吧! 这句话我闷在心里,可不敢说出口。 “不过是副社长的赌局,何必非把工程弄得这么浩大?” “谁说是私人游戏来着!”A正经八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社长。” “社长?”这又跟那十几年未谋面的隐形人有关了? “你知道极限运动社成立的目的吗?” “听过一些。”虽然说不知道可能比较保险,但我可不想又听他拉拉杂杂的从头讲起,那会很累。 “就像你知道的,极限运动社成立的最大目标就是保护社长,但却因为之前的成员个个都太弱,害得社长不得不出走。今年我们好不容易收到社长的来信,说他这一、两个星期就会回来,但偏偏极限运动社却已经倒了! “为了让社长安心,我们才会举办趣味对抗赛,让社长明白我们并不软弱。” “原来是这样。”了解了整个来龙去脉,我这才终于明白他们这阵子都在忙些什么。我的手随意在照片堆里拨弄着,忽然间,某个奇陉的东西映入眼帘。“咦?这一张!” 我拿起那张特别的照片,入镜的是女孩光滑的后背,在她右肩胛骨处有个明显的印记,那是只掌心朝上,枯瘦的、费力的想抓住什么的妖魔之手。而在掌心上,飘浮着一个黑色的破碎人偶。 “忘了吧!”A急忙抽走照片,将正面压在桌面上。 “那该不会是……琉亚的照片?”女孩银白的发色我认得:“那个剌音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明白,被刺上那印记的人偶被赋予多大的权力!”A到出一号女宿的信封。无奈地指着合约书上的金额。“为了那个印记,我们必须多支付十倍的保证!” “十亿?!”我吓呆了! “对于来自于庞大的黑暗地下势力,这样的赔偿金是远远不够的!”“不要再问了。”一打起电玩就懒得理人的索伦开口道:“就算指导的再多,地上的人也无法完全了解他的含意,一知半解却随便说说,到最后也只会变成流言而已。” 被他这么一堵,后面的话我也没法再问下去,只是,我心里依然有个疑惑:“我很好奇,既然你们个个身手那么好,为什么去年偷考题时却被逮个正着?” “谁说我们是去偷考题了!”正巧走到我我背后的c皱着眉。 “奥林,这让给你坐!”A突然满头大汗地推来椅子,讨好似地跑去倒荼。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个长篇故事。”c坐下来,说着只有社员才知道的秘辛:“那天晚上,我们的确是为了期末考去行政大楼没错,但那是因为白天时候我把学生手册落在了那里。莱恩知道以后,就干脆把它列为我和利威的期末测试。” “根本是放水。” “没错,所以我们都灭顶了。” “……” “那时候利威突然肚子疼,只好先向教授借了厕纸,天知道里朗教授就那么刚好忘了带考卷回家,折返取物时正好瞧见我们两个在他休息室里鬼鬼祟祟,真是天大的冤枉!” “最呕的是,他们两个逃掉时,里朗教授没看清他们的脸,却捡到了奥林的学生手册。”苏飞叹气道。 那还真是可悲。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虽然极限运动社倒了,我们却都还在,昨天又在运动会上证明了实力,社长应该会很高兴。”c道。 希望是如此。 会议结束后,阿修想带我回女宿,但一想到还瞽在花园里的制服,我不禁艰难的抵抗那份心动,硬是咬着舌头婉拒了他的好意。 虽然就算不回宿舍,有他的帮助也可以早点到中央花园去,不过到时打发他的理由可就没那么好讲,要说掉了东西,怕他一起帮忙找;要什么都不说,怕他又天马行空,或是根本躲起来看我到底在做什么好事…… 算盘随便拨拨也知道代价太不划算,要驶得万年船,还是多靠自己的手划比较不出意外。 于是,我一个人偷了空,鬼鬼祟祟跑到花园里挖宝,制服果然还稳当当的藏在桌柱里,没被给人发现,恢复成人前,我还特别小心的在附近溜了一圈,确定没人在场以后,才火速变身套上衣物。 再来只要溜回宿舍就行了! 拉平了制服衣领,我抚着扣齐的制服扣子,心里还挺虚荣的。 这也没法,一生能有几次穿上高级名牌的机会?就算我是暴发富,也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谁教贵族能用钱买来当的时代已经过去。虚幻的白日梦要作也只能趁现在,不趁这时候把衣服穿腻,下次就只能干巴巴望着流口水了。 钟塔上的大时钟正指着十点半,时间还早,不如就穿着它四处亮相…… 心里这般想着,胸口就受到了撞击。 “啊,对不起。” ……好熟悉的情景,难道迷宫的设计就是为了增加相撞好谈恋爱的机会? “没关系,你没撞疼吧?”这当然是第一百零八句绝对不能对错的口白。 “你……你……”她就这么贴在我胸前,挤出了两个宇,突然仰头,迷惘的碧眼散发着问号:“你没有心跳。” 这句话好比躲在厕所偷吸人生第一口烟时,却听见门口一声大喝:“教官来了!”那刻还令人慌乱。 我触电一般推开她,虽然是男人永生的耻辱,但我还是本能的让心脏远离了她的耳膜。 “我、我只是心律不整。”我大声的坚称,然后补上一句:“因为你太漂亮了!” 这可不是为了瞒天过海而胡诌的谎言。 蜜糖般长褐的卷发、碧色的双眼、白净的肌肤、淡淡的体香、初春般的气质、以及迷惘无助的神态,她前世肯定是条美人鱼,要不怎么抵挡得了身边老是保护欲泛滥? 她怔了一怔,尽只笑的如春花开。 “你真有趣。” “你迷路了吗?”我在她讶异的目光中解释着:“一般学生是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散步来的,何况昨天才办完园游会,重温旧梦也太早了。” “才不是这样。”她轻皱着眉头道,“我只是陪朋友前来寻找她昨天遗失在这儿的背包,然后,不小心失散了而已……” “这迷宫设计得……的确很不可测。”我暗笑得肠子纠成了一团死结,“不如我陪你一起找?” 我实在不忍心放她一直团团转,最后饿死在这里。反正我还记得背包被丢弃的位置,就送她一程吧! “谢谢你。”美人的笑容果然是最好的清心丸。 虽然还不到手牵手的程度,但走在她身边,为她指点方向,还是有相当的成就感。 “照你的描述,没错的话,在这里左转后,就可以看到……”不能直接带她到目的地,那太可疑,但诱使她弃直取弯又太过做作,我于是半找半绕,迂回的来到近处,拐过最后一个弯。 然后,看见了她在原地等待的同伴。 “四叶!”风华缓下了焦灼的表情。 “啊,是你!”绯月指着我大叫。 糟,我怎么会忘记那背包是绯月的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在身……”那声叫喊令人不觉遍体生寒,我不顾形象的撒腿落荒而逃。 “等等,我有话……” 有话我也不想听,都事过境迁那么久了,我可不想再被五花大绑逼问什么抢劫皮包、暗放炸弹的犯罪心态! “他是什么人?”风华拽住了绯月。 “他……我……风华你快放手!” “啊,对呀!前面的,给我站住!”风华慢半拍的在后头叱令道。 你说停我就停?别傻了,除非先打死我! 她的气焰就像仅用来打效果的灯光,看‘以强烈实则对我无关痛痒,又或者说,那是只对特定人士有效的特殊攻击。 我在迷宫里胡冲乱撞,甩开了风华与四叶,绯月却是死跟在我背后,完全没落下。 “为什么要逃?”她伸出手,拉住我的袖口不放,我回身想甩开,却被她往前一扑,压在身下。 温香暖玉抱满怀,我却是冷汗不住涔涔下,脑中一团混乱,只有个荒谬的念头在转一一女上男下的话,构不构成强暴? “不准再跑了!”她愤怒道,朱唇吐着热气,皮肤泛着艳丽的桃红色,香汗薄泛。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蒙混大叫。 “这我当然知道!”她的回答更叫我惊讶,惊讶到当她扒开我上衣时,都忘了要喊救命。 “你说……什么?” 看着我赤裸的上身,她似乎受到此生最大的打击,脸上的表情由期待变成失望。 非常失望! 真是太失礼了! “喂,你要嘛就直接上!不要等脱了我衣服之后才在那里猛叹气,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样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委婉含蓄? “上?我不是已经坐在你身上了吗?”她不解道。 “你……罢了罢了,当我没说!你继续吧!”既然部被扑倒了,我双手一摊,决定任她宰割。 “抱歉……我认错人了。”她尴尬地笑了笑,离开了我的身体。 “…一”因为我差劲的身材,让她倒尽胃口? 虽然没失身,我却觉得颜面尽失! 我抓住她的手,死活不让她走,要是没个好解释,不把我吃干抹净我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一好吧。”她并没有挣扎,就这么静顺地贴着我坐下来。“其实我跟你……不,是跟很像你的那个人,应该也算不认识?(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6 部分阅读 “…一好吧。”她并没有挣扎,就这么静顺地贴着我坐下来。“其实我跟你……不,是跟很像你的那个人,应该也算不认识。我只单方面看过他一次,就那么一面。” 一见钟情?擦身而过? 看我如坠五里迷雾,她便从头细说起。 “我是在约五个星期前遇见他的。” 我暗暗掐指一算,心漏跳半拍……不会这么巧吧? “那是在傍晚,西区的一个十字路口。” 天,连事发地点部那么类似! “我正追着两名飞车抢劫的歹徒,他们抢了老婆婆的皮包之后,便加速逃逸……”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那天刚好撞见我横死的样子吧…… “我那时并没顾虑太多,只急着想让他们停下,回神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用枪射穿了=歹徒的后轮……而那台失控打滑的机车,结果却……” “结果却?” “…一结果却撞上了另一名骑车的少年。” 我顿遭五雷轰顶! “你……你是说……”搞了天半,我是被你给做掉的?! “虽然那少年无照驾驶又擅闯红灯,但我并不是想逃避罪责才避不见面,因为我不能辜负安德鲁爸爸的期待,必须当个正常的女孩……我看见那少年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路人忙着报警,但我却没有勇气出面承认过失伤人。” 是过失杀人才对啊……我的心里默默淌血。 “我以前待着的地方,受伤是很司空见惯的,因为那是个冷酷的世界。但我知道,在这个社会里,每个人都是很宝贵的,让他人身体受到损伤者就会在人生留下抹不去的污点,于是,我才想用另一种方式来做补偿。” “所以在游乐园那天,你才会追上来,想对我说些什么是吗?” “抱歉,把你错认成他了!” 那根本不是错认啊! 跟杀人凶手坐在一块,连我都不相信的,心里竟然没有憎恨与仇视,只有无限多个无奈。 大概是因为我已完全接受自己的死讯与死因了吧! 如果不是变成电动按摩棒落跑,我也不会住进赛费儿学院女宿,然后认识她,进而知道自己死亡的原委。 她八成是因为我身上毫无伤痕,便直接把我假定为另一个人。不过想想也对,不只伤痕,我现在还穿着赛费儿学院的制服,贵族跟平民一一两个差那么多! “那……你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吗?”明知这是关键记忆的一部分,我依然忍不住碰触。 “姓许,但住在哪里……报上就没写了。我对计算机不熟,这件事情,我又不想让其它人知道,所以……”她歉然地望着我。 我的妈,居然还上报!这脸可真丢得人尽皆知! “没、没关系啦!”就算拿到地址,我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守门人大叔可是警告过会时时看着我了。 一一咦,等一等!她看过报纸了?! “那你一直追着我干嘛?报纸上不是应该写我……不,是那个少年已经死了吗?” “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就在那个星期六,我却在游乐园里遇见你,才会心想也许是报上写错了!期中考后,我几次到游乐园想找你,但是露天剧场已经换了另一批邪恶军团,找了导演一问,才知道你只临时去帮忙一次,往后绝对不可能会再出现,线索就这么断了。” 可以想见当满腔希望全化为泡影时,她那时的失落。 “我没想过你也是赛费儿的学生,入学这一年多来,我从没见过你。” 那当然了,出事前我根本不存在,期中考后又衰事不断的被绑去体验惨无人道的极限,时间全错开了啊! “我想……我们之前在走廊上应该也碰过几次面,只是那少年还未出事以前,你不会太刻意记住神似面孔的人罢了。”我猛然想起昨天才刚逛过赌场,那不是好加在人潮来来去去她忙得昏头没留意到我,否则我不就得当众上演脱衣秀? “你说的对。”她忽然接上这句,吓得我以为她真听见我心里的嘀咕。“知道你和他并非同一个人,我想报上刊登的也许没错,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别太难过,死者已逝,一切随风,这一世要是无法补偿,那就顺天承运,等来世吧!”我安慰道,既然误会(我也不晓得这到底算不算误会?)已经澄清,本人我亦既往不咎,她应该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 我扣好衣服起身。 “我不相信来世!”她在我背后喊道,“卡尔爸爸说,每个人都只有这一世,要是错过了,就会永远错过!” “那就没办法了。”我说。虽然不欠不奢的无轮回说也很不错,但事情都演变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挣扎?“那少年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他,你就算不放弃也……”话未竟,背后突来一道蛮力,我硬是又被她给扑倒! 第三集第七章错综复杂的命运 她跨坐在我腰上,双手紧紧按住我的肩部,明眸熠熠:“你听过一种说法吗?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灵魂都是被天上的星星所抛下来的。如果灵魂裂为两半,就会变成双胞胎;要是破裂的灵魂被风吹散,相隔太远,就会化作神似的陌生人。” 那要是从那么高的地方丢下来,灵魂发生缺损,生下来不就变成残障? 如果双胞胎真是由一个灵魂分裂而成,再结合灵魂伴侣说,不就等于同性恋兼乱伦? 要是更严重点,生下来是三胞胎、五胞胎,又该怎么步入礼堂? 该不会失婚危机就是这么来的吧! 听起来是很美丽的传说,可我不太浪漫的脑子里,想到的却尽是实际的问题。 “所、所以呢?”我咽了口口水,她现在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就像真想把我给吃了。 “有所亏欠的,我一定偿还,既然那个人已经死去,请你代替那另一半可怜的灵魂,接受我的补偿。”无法看穿我的想法,她径自展现着最大的诚意。 “你要怎么……补偿我?”彷佛被两支木桩深深钉入,我的上身丝毫无法动弹,虽然她是个特例,但这么轻易就让女人给制住,还真有些尊严扫地。 “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她无比坚定与认真的说道。 “…一抱歉,你说什么?” “无论什么要求,只要是能力所及,在所不辞!” 她缓缓凑近我的脸,近的几乎与我双唇相贴。热气呼在我脸上,竟教我心神微微荡漾。 “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香软的女体压在我身上,姿势简直暧昧到不行,虽然是个可怕的兵器女,但那张漂亮的面孔就近在眼前,近看更美的大眼更是若有似无地狂放着电,似乎在诱惑我要求她以身相许。 这招也是风华教的吗…… 我艰困地眼神上瞟,将视线从她颇有看头的前胸拔起,定在遥远的景物上,并尽量忽视她惹火身材所带来令人冲动的触感。 “一定要……现在?”汗水一滴滴从额际沁了出来,我可不是柳下惠,要不是力量薄弱,我真的很想立刻把她推开,免得一时热血上涌,许下铸下大错的愿望。 她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抽离上身,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我呼出一口大气,却又不免一抹怅然兜上心头,一抬头,目光一瞟,鼻血差点喷涌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短裙,由下往上一看,风光一览无遗,刺激不减反增。 “你……后退一点。”我捏着鼻子,拼命的、拼命的忍耐。 这等眼福还真让人消受不起! “为什么?”她竟然还少根筋的纹风不动。 “你、你的内在美……”我颤抖地指向她腿间。 “咦?”她低头一看,发现了我的视野,却没有立刻跳开,“你看到了?” 在诚实与欺骗、淫魔和君子间挣扎了一会儿,我痛苦地点点头,说出了她底裤的颜色。 “那,觉得高兴吗?”她反应不正常的问道。 啥? “看到这种东西,男人不都会高兴、兴奋、然后对那女孩好感倍增?”她理论般说着淫娃荡妇之语。 “这是谁……告诉你的?”我心里有底道。 “风华。” 又是那个思想有问题的女人! 我看了看绯月,现在拯救她似乎还来得及。绝不能让她再继续被风华摧残下去,将此举视为理所当然。 “你……” “我会给你一些时间。” 她打断了我的发话,“在毕业之前,我们在学校里都碰得到面,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到风信子二班或一号女宿找我。”她弯下前身,对我行了个礼,乳沟在我面前一晃。“唐突的打扰你,真的很抱歉。那,我先告辞了!” “你、你、你慢走……”你再不快走,我可要没命了! 死死捏着鼻子的手始终不敢放下,人家是望梅止渴,我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望波涛而溺死的! 彷佛响应我内心的期望,她瞬时像箭矢一般,疾行而去。 得救了! 危机一除,我霎时瘫倒在地,迟迟不想起身。 风华到底是看什么书来调教她的? 就像硬是给机器人装上人工情感一股的改造计划,即使将来变得万众瞩目,即使迎合男人的希望,也只会被视作玩物一股,不会得到感情上的真心回馈的。 忆起她方才的惊人之语,我又不免短叹长吁,若非我是正事主而又认识她,难保她不会就这么被有心人士给占了便宜。 也许她这么做并不是出自于补偿心态,只是为了找寻一个舒发罪恶的宣泄口,所以不管我是否愿意,硬是要我许下一个愿望。 唉,有这个权利是很好啦……而且这也是我应得的,但除了杀死仇家和以身相许外,我实在想不出她还能为我做些什么。 洗手做羹汤? 想起家政期中考前一晚,厨房里举行的新型化学兵器开发案,恐怖的蛋糕不禁令我一阵恶寒。 唉…… 望着湛蓝的天空,头一次发觉,我的命运还真是错综复杂。 绯月离开之后,顾及她可能与四叶和风华一同乘坐校车,为了避免车上相见尴尬,我原是想厚着脸皮回头请求阿修送我回女宿,但考虑到携回制服问题,加上若要避开警卫监视,可能得拖到晚上才能启程,看看变身还有些时间,最后我还是决定倒着使用那招偷跑出来的老方法。 躲在女宿检查哨附近一篷浓密旺盛的草丛里,变身时间已过,我将脱下的制服折迭整齐,再用事先放在长裤口袋里的一条黑绳将衣物捆在身上,然后发挥无比耐心,静静等待庞大的运输工具经过。 即便是假日,只要学生的需求存在,学院的交通网依然毫不休怠。 整点时刻,校车准时抵达并停下接受盘查,车上的男性一律必须在访客簿上留下个人相关数据及拜访时间,以免宿舍发生犯罪行为或产生纠纷时,凶手会查无可查。而入境的异性也不被允许督宿,这也是为什么我无法以人类姿态进出的原因。 我这个失去关键记忆的伪学院生并没有所谓的个人相关资料,要是乱填一通,警卫立刻就能利用连结学生数据库的计算机轻易查出数据造假。就算只出不入,离境时也得在记录簿上填入离宿时间,到时又难免被抓包。 正因为有这种哆嗉又麻烦的检查程序,偷渡活动才会如此历久不衰。 趁着警卫登上校车记录访客身分证号时,我快手快脚的爬上底盘。这一招是跟野猫求教来的,既然它们都窝得上去,我自然也能。 等待了约莫五分钟,警卫终于放行,校车安然通过,不急不徐的行驶着。我坐在底盘上,看着路面不断被抛在车后的石子,双耳却留意着车里的动静,沿途经过了好几站,大家也陆陆续续下车。 “一号女宿,一号女宿已抵达。”自动语音播放道。 二十秒无人上下,司机便关起车门,继续驶向下一栋宿舍。 车子刚起步,我便往下一跳,面朝下趴在地上不动。 等后轮经过,而车影还未完全脱离我的身体时,我便立即朝路旁一滚,迅速钻进草堆里。 一楼的窗户开着,显示室内目前大有人在,不过门口的开放式鞋柜里只缺了一双室内鞋,对我来说不算是个麻烦。 若是夜间,我大可攀着外墙的长春藤爬上二楼阳台,但现在正是户外监视器录得正清晰的时刻,我只能选择第二条路走。 沿着宿舍外围绕到后门,只听得抽油烟机轰隆隆的运转作响,可见屋里惟一一名女性正在厨房里忙碌。 后门微微敞开着,我蹑手蹑足地摸到门边,探头一望,就看见漂亮房东正将手中的糖罐放回架上,然后走向流理台,背着我开始清洗碗盘。 好机会! 我偷偷溜过厨房,冲向二楼,整个过程都相当迅速确实。 因为在家的关系,漂亮房东的香闺并未锁起,我轻易地进入房内,看着一成不变的陈设,不禁热泪盈眶。 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每次回到这个房间,都有不同的感动,要不是怕惊动厨房里的漂亮房东,我差点就振臂欢呼。 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我卸下制服藏入床底,只想好好地先睡上一觉,休养生息。刚滚进书桌踏板下伸了伸懒腰,漂亮房东就端着点心推门进房。 听见脚步顿了一顿,我不禁僵了一僵,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她原地跪坐了下来,将手上盛着焦糖巧克力蛋糕的荼碟轻轻放摆在地上,冷冷道:“你在这里吧?” 我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打死不承认。 “我看见你了。”她的语气里多添了丝火气。 听得出她在警告,我知道再装下去并没有好处,只得屈服打破胶着状态,听话的滚出书桌。 我还真是命运乖舛,一回来就被发现,不会立刻又要卷铺盖走路吧? 我要死不活的走到她面前,学她跪坐着,像对着一尊大神忏悔。打从心底对她的恐惧让我低下头,缩着脖子正襟危坐。 “果然被我猜中了。”她说道。 猜?这么说我是沉不住气,所以不打自招了! 竟然中了这么简单的心理战术,我气得口吐白沫,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昨天救了我的是你吧!” 她劈头就是这么一句,我呆得不知该说什么,然后反射性就是摇头。 “你以为我没看见吗?”对于我的装蒜,她显得有点不高兴。 “除了你之外,谁还会有那双好笑的手?” 呃……好笑? 原来这就是她的评语。 我望着自己搁在膝上细细的双手,还真有一点受伤。 “谢谢你。” 我讶异的抬起头,确定不是听错了话,但见她双颊微有红潮,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是怎么溜进行政大楼里的?” “呃……这个嘛……那只是个巧合……”我支吾其词,不敢说出个所以然。要是知道我利用校车能在宿舍与校内自由来去,她防心不暴涨才有鬼!与其说出个漏洞百出的烂谎,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她也不逼问,便将荼碟推到我面前:“这是……谢礼。” 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讶异地望着她,看得她坐立不安,恼羞成怒地起身:“我……等会再过来收!” “等一下。” 我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吃完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她停下步伐,沉默了一会儿,背着我说道:“你不是已付了租金?我可不想失信于人!” 不知是尴尬或紧张,她的声音微微变了调,关上房门时,门板还震了几震。 想破了脑袋,我恍然大悟她是在试着向我释出善意,而不是我神经过敏。 实在是很可疑的转变!她是感恩我救了她一命,还是已从青梅竹马那儿套出话来,证实他那天其实并没有看见我? 如果以上皆非……我凝重地观察眼前这块烤得非常漂亮的黑色蛋糕,会不会是漂亮房东决定亲自铲除我,而在里头下了毒? 应该不会吧!我为她否认。 根据我多日来的体会,她喜欢光明正大来硬的,并不会迂回的耍这等心机。就算这甜点有毒,也应是材料不洁或比例错误所引发的食物中毒和肠胃不适,要不了我的小命……也许。 既然身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该彼此信任。我执起碟上的免洗透明叉子,切下一块正好入口大小的蛋糕,手指略略颤抖的叉起。 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瞽着吃第二口? 我上下、左右、前后、立体三百六十度的检视这一小块看似正常的甜食,确定除了焦糖及巧克力蛋糕外没有其它可疑的粉末或斑点,色泽无异,也没散发什么奇怪气味,这才壮士断腕般闭紧双眼,趁着勇气尚未消失前,豁出去的将东西往嘴里送。 极限运动社寄回的底片,在隔天放学时分便已稳当当的躺在一楼客厅明亮的玻璃桌面上,女孩们一见封口处鲜红剌目的社章,无一不如临大敌,但她们依旧忍住拆封或其它可能破坏的举动,直到收件人返家。 我躲在楼梯间偷瞧着,很好奇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琉亚回来,换上轻便的室内鞋进屋,见一屋子人全奇怪地挤在客厅里,她也没多问什么,走到桌前,将书包轻轻靠在脚边,随之拿起那纸众所瞩目的信封,满足众人好奇心似地,轻轻慢慢的撕开封口。 纸制品的撕裂声不大不小、不尖不钝、不柔和却也不太刺耳,很难形容那种声音,但却又一听便知。 琉亚一点一点撕去西式信封的最上缘,逐渐裂展、不规则起伏的开口,彷佛浩淼大海变化无穷的波涛。被撕下的无用长条废纸就像是造物主临时起意、即兴创作的丑陋海蛇般,在痛苦的制造过程中,不断的扭曲颤动。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望着快要按捺不住的绯月,要是从前她敢用这种龟速拆信,怕不打也被她老爸给打死了! 漫长又吊人胃口的拆信动作总算是完成,但琉亚并不立即倒出信封里的物品,而是用食指挑开开口,径自探头先望,继续凌迟众人的好奇心。在抗议声发起前,她先行取走那张深茶色底片,然后将看也不看的合约书连同信封一块留下,便独自走进厨房。 她这一走,同样耐不住性子的风华立刻抢信一看一一 “未经授权之私人照片归还与无外流保证书?” 风华口随眼动的快速念着合约上的蚂蚁文,音悠及四叶站在沙发后,上半身靠在椅背上,其它人则将头凑近,目不转睛的一同端详内容。 “…一如有外流情事,经查明属实,愿无条件赔偿如下金额。”随之,众人的目光定在最后一行的可怕巨额上。 音悠吃惊地捂住嘴,四叶怔愣的无法成言,而风华、绯月、漂亮房东与纱真则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就像那天我初闻赔偿金的反应一样,异口同声的惊叫:“十亿?!” “十亿,这怎么可能!除了裸照外,你还被拍了什么?”风华唤住倒完水后正想上楼的琉亚。 底片已被抽走,除了琉亚与撮影社外,根本无从得知当事人被拍走了什么。 我也好奇得紧,也许这次,能从琉亚口中得知那刺青的意义也未不可知。 “赔偿金只是个形式,无论数字其后添入多少个零,撮影社也不可能付得出来。既然如此,十亿与一亿又有什么不同?这与照片里拍到的东西无关。”琉亚的一番话轻松就瓦解了众女的疑惑。 “没错……同样付不出钱来的话,金额当然是越大越好。”风华也冷静了下来,“也就是说,撮影社并无将照片外流的意愿,只是纯粹用于期中考试而已?” “即便如此,还是非常的过分!”漂亮房东悁忿道。 “要报仇的话,现成不就有个机会吗?”风华邪恶地笑道:“只要把照片洗出,外流给特定女性,再嫁祸给撮影社不就成了?让他们除了得付十亿之外,顺便官司缠身,再接受学校的退学处置!” “绝对不能这么做!”漂亮房东阻止道,“要是校方要求我们提交证物,那该怎么办?” “风华果然比摄影社还要恶劣……” “只是开个玩笑嘛,你们怎么都当真了,我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做?再怎么说都是室友一场……嘘,什么都别说了!” 风华突然打出噤声的手势,原来是校车停在门口,而这回有人走下了车来。 女孩们连忙将信藏起,由于我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见来者何人,直到漂亮房东上前开门,那人进屋时,才知道原来又是那个自称是漂亮房东青梅竹马的不良少年。 他又来做什么! “你好。”四叶友善道。 “欢迎,我记得你是小澄的朋友,叫能……能……能什么?”风华支着下巴苦思。 “能渊。”不良少年说道。“不好意思,我才转来不久,课业上追得很辛苦,这阵子可能得常来麻烦小澄协助复习好赶上进度,希望你们别觉得我太过于厚脸皮……” “哪里,小澄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才希望你别因为满屋子都是女性而觉得拘束呢!”风华挂起官方笑容说道。 “课本都带上了吗?那,我们到房间去吧!”漂亮房东说着,便欲引带他上楼, 我也随即退离原处,正准备爬上阶梯,却见四叶面有忧色的在纱真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然后就见纱真蓦然尖叫一声,宛若触电似地从牛皮沙发上跳起。 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客厅突然凝结了半秒。 “沙发上有剌吗?”风华一脸疑惑地在纱真坐过的微温椅面上,以掌心确认异物的存在。 “四叶和你说了什么?”绯月倒是注意到了她俩的行为。 纱真看了看四叶,紧闭着唇不说话,似乎要让四叶先开口。 “只是觉得……我们宿舍‘以乎不太干净?” 听四叶这么道,风华立刻否认:“怎么可能!短期内大扫除了两次,我看没有一间女宿比我们这里还一尘不染的了!” “四叶的意思是我们宿舍里可能有……有……有那种东西啦!”纱真面色煞白道。 “你说什么?!”漂亮房东与风华同时惨叫。 哦,原来她们两个也是怕鬼一族的! 我看了看不以为意的绯月与无动于衷的琉亚,她们倒是不在乎这屋子到底寄宿了什么生灵。至于音悠……根本是直接就昏倒了! “等一等,我们在这里都住了那么久了,什么事也没发生,怎么现在才突然开始发生灵异事件?”绯月如此间道。 “是不是四叶你看错了?”风华极力保持镇定。 “可是,我昨夜三点左右明明看见杆面棍在走廊上移动,虽然只是一瞬间……” 听到此处,我明明白白瞧见漂亮房东肩头一震,登时惊觉大祸即将临头。 “该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放在二楼滚来滚去的想吓人?”绯月又道。 “但是……一般杆面棍会竖直着走吗……”四叶回忆着昨夜所见,“那看起来不像是人为的恶作剧……” 客厅霎时变得死静。 “我觉得……那可能是尚未清醒的眼花……”漂亮房东干笑道。 “也可能是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影!”纱真竟也跳出来帮忙说话,“这几天风都很大,影子摇摇晃晃所以看错,不也是有可能的吗?” “我也宁可相信这是自己吓自己。”风华努力压下众人浮动的心绪。 “但四叶你怎会睡到三更半夜的爬起来?”绯月的多此一问立刻招来风华的狠瞪。 “嗯……是因为浴室的奇怪呻吟声吵醒了我……我以为小澄还是纱真的身体不舒服,所以下床一看,却只看到浴室里一片漆黑,马桶自动冲起了水……” 我很肯定四叶看到的是我没错。因为嗑了一整个漂亮房东烘烤的焦糖巧克力蛋糕,我睡到半夜时腹胀难忍,只好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里狂吐解放。 说起这件事我就有满腹的苦水,想当初吐纱真色、香、味俱全的黑森林蛋糕和牛肉烩饭时,那叫重温旧食、那叫回昧无穷,换成漂亮房东的蛋糕后,却是生不如死、往事不堪回首,彷佛活活又被凌迟了一次! 那蛋糕没毒,却是难吃一一纯粹的难吃。我不禁怀疑漂亮房东是天生厨艺就那么差劲,还是因为这次针对的对象是我,所以故意降低了食物的美味程度,再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诱骗我吃下,暗暗修理了我一顿。 “够了,别再说了!”风华大声制止。 “那就假定杆面棍是树影、自动冲水马桶是设备故障,明天立刻请校工前来修理,这件事就暂时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这样的判决自然没有异议。 但却没有人提出,若是自动冲水事件非故障所引起,那原因究竟是…… “抱歉,一来就听到这乌龙事件,还真让你看笑话了。”漂亮房东勉强的挤出微笑。 “不会啊!我觉得你们这样热热闹闹的,感情真好,我很羡慕。哪像我住的男宿,每个人都冷冷淡淡的,独善其身,总觉得缺少了份人情味。”不良少年诚恳地说道。 “你这样说,我很担心。每个人都冷冷淡淡的,那不就像住监狱一般的难受吗?” “哈哈……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你也知道我个性就是那么鸡婆,所以跟室友处得都还不错,改天有空我再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好啊。” 两人说说笑笑的上楼,而我则更快一步的奔进漂亮房东房内,我很清楚这次非得躲的万分隐密不可,要是露馅的话,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来到了门外。 “不好意思,请你先稍等一下,我怕房里有些凌乱。”漂亮房东略带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你慢慢来。”不良少年并不着急。 又表示了个歉意,漂亮房东这才推开房门。虽然看不见,但我猜也猜得到她是遮遮掩掩的进来。 房间此刻看起来一定相当的正常,她翻找了几处并没有发现我,但还是不放心地压低嗓音对着空气放话:“我知道你在房里,听好,在客人离开之前,你绝对不准现身,听见了吗!” 我很想回答她,但我相信她此刻一定不想听见任何声音,于是我便充耳不闻的继续与环境融为一体。 不见我的回答,她也不是很在乎,就这样开门让不良少年进了房来。 果然我想的没错,要是听见我的响应,她可能会采取最快最保险的措施一一直接把我丢出窗外。 “你稍坐一下,我去泡壶茶。” “谢谢你。”书包放下的声音传来,不良少年道:“像上次一样是吧,矮桌和座垫交给我来就行了,你别麻烦!” “那就拜托你了。”漂亮房东放心带上了门。 “小事一桩!”不良少年吹着口哨,老老实实地开始工作,但事情才完成一半,口哨声忽地中断,我隐隐觉得气氛似乎变得不大对。 “妖怪吗……”他低低吐出了这三个宇,随后停下了手边工作,开始在房内巨细靡遗的搜查。“绝不允许阴秽之物污染了这房间的空气!” 泡荼须要多久很容易就能估算的出来,他抓紧时间快速而严谨的翻找。虽然因为笃定他不会发现我而信心满满,但随着抽屉开关与家具震动声益渐接近,我的肯定里也掺入了越来越多的不确定。 我打从心里希望漂亮房东泡的是普通荼包,这样至少能节省一点清洗茶壶及舀茶叶的时间,早一刻揭发不良少年的意图,顺便救我脱离苦海。 但我与她的默契似乎还是不足,当她可能还在楼下哼着歌,或许外加与风华她们聊几句天的时候,不良少年已兵临城下。 这次可不是我躲得不够隐密,漂亮房东,你要是再不赶紧上楼,被发现可就不是我的错了啊! 我心里嘀嘀咕咕时,不良少年已拉开了直立式衣橱门,他的手轻轻拨过挂衣架上的一排衣裙,目光并未遗漏右下角的三个小抽屉。 第一格,针线包与备用扣子。 第二格,领巾与腰带。 我躺在第三格内,大气一个也不敢喘。 前两格抽屉都打开了,他自然没有略过第三格的理由。 第三格抽屉缓缓拉开一一只拉开了一半,他便火速推入,并立刻关上了衣橱门。 呼……安全上垒! 多亏压在身上的这堆贴身衣物够震撼,才让我侥幸逃脱。我想女性在看见色情书刊与保险套时,也是同样的反应吧! 但我才刚安下心,他便又不死心的卷土重来! 大概是对漂亮房东的保护欲掩盖过了难为情,这回他打开衣橱门后,却是百般坚定的拉开第三格抽屉。 我的心吊了个半天高,祈望他不会胆大妄为到想翻个彻底……但他的确是。 看见内裤下微微的隆起时,他犹豫了下,一把抓起一一 第一眼瞧见我时,他吃惊的想马上阖起这个抽屉,但终究还是忍住。 手几度收放,他终于还是拿起我看了看,然后,放心地吁了口气。 “只是个装饰玩具啊……” 确认我只是个无实际用途的物品后,他的身体不再紧绷,旋即打算放回原处。 “能渊,茶来了。” 很该死的,房门却在这时候打开,时机准的让他将我藏起的时间也无。 我立刻感觉到他的手失去了所有弹性,而他整个人也是。他就这么一根柴似地,呆呆看着平端茶盘站在房门口的漂亮房东,而漂亮房东也同样呆呆望着他一手抓着内裤、一手抓着我! 请继续期待《限制级恋人》续集 第四集本集简介 第四集第一章除灵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有一根电动按摩棒││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情形? 惊愕?尴尬?绝望? 被不良少年抓在手上,要说冷汗不冒,那肯定是我的身体在撒谎;但看不良少年那比我还糟糕的反应,比下有余,我想除了安慰外,死刑应该可以顺利延后执行吧? 可怜的男人,竟然在喜欢的女孩面前犯下了致命错误,这就跟打错针而闹出人命的新闻一样不可挽回。 更何况,起因却是自己自动自发的“安检”,翻出心上人“悉心珍藏、见不得人”的玩物! 这下,被人误认是有异样嗜好的色狼、变态,更是百口莫辩,而且这辈子都休想翻身! 不过再怎样,也没我沐浴视觉强暴,全身被看光来得惨吧? 我动了动眼珠子,漂亮房东正忙着与不良少年相互凝视,没空注意我。这回她没赶在第一时间内尖叫,可见已大有进步,果然见过大风浪还是有差的!但是,那点经验还是不足以让她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 就当前看来,现在的平衡很微妙,也很危险;单薄的僵持一旦受到细小的变数引触,立刻就会天崩地裂。 火山当然是越晚喷发越好,但速战速决总比这样站到天亮来得有效率。 这当然不是因为我被吊在半空中的缘故,只是顾虑风华她们不知何时会上楼来,我只好冒着点风险,似不经意地摆荡着手脚。 这一动,漂亮房东的视线也追了过来,而一直留意漂亮房东动静的不良少年,察觉她有了反应,终于嚅动了嘴唇。 “小……小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概是紧张,他干涩的声音仿佛三日滴水未进。 受到话语的触动,漂亮房东的手登时一滑,茶壶杯子全溜滑梯般,沿着深蓝色茶盘形成的陡峭坡度,向下坠落,摔成碎片,也浸湿了地板。 见她反应激烈,不良少年身躯一震,立刻胡乱地把我塞回抽屉,满脸涨红的与漂亮房东错身,逃命似地往楼下跑。 奔跑所带起的这阵凉风,吹动了漂亮房东的发稍,她霎时清醒过来,随即挪动脚步,也跟着追下楼去。 “能渊!”漂亮房东在背后呼唤道。 “对……对不起!” 不良少年压根儿没脸伫留,当我赶到楼梯边时,他早已不顾其他女孩们诧异的目光,奔到门外、套上鞋子,等不及校车行经,便迳往检查哨冲。 漂亮房东就这么茫然站在客厅中央,手尚举在半空,望着不及关上的大门,满面赤霞红云,不知该如何反应。 沙发边的四叶关怀道:“小澄,刚在楼上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 她正为已扶躺在沙发上的音悠,敷湿着毛巾。 忆起方才发生的情况,漂亮房东不禁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一见她发窘,一旁风华立刻坏心的揶揄:“该不会是想色诱人家,结果失败了吧?” “才、才不是!” “还是故意没穿内裤,然后在人家面前滑倒?”她进一步猜测。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那为什么那男人连东西也没拿,就落荒而逃了?” 面对风华的质疑,漂亮房东一时竟无言解释,只见俏脸越渐发红发烫,在令人担心她即将自我蒸熟前,已逃难似地奔回了二楼。 “真的很抱歉,我没能遵守约定,还被人给发现了。”我跪在浴室磁砖上,不住地磕头道歉。 事实上,她没立刻一棒敲死我,我已经很感动了! “闭嘴!”她盛怒地对我吼叫,使劲在一盆肥皂泡沫中搓洗她全部的内衣裤。 “我气的是你竟然躲在……那种地方,要是我不知情的把它们穿上……”说着,她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 “那是因为……” “够了!立刻给我离开浴室!” 她恶狠狠瞪着我:“在你被其他人发现前,我可不想用这些衣服盖住你,然后再重洗一遍!” “是……”我乖乖领命,丧气地回到她房间。 十五分钟后,她捧着拧干的衣物回来,我已经捡好碎片、擦干地板、收拾完不良少年的遗留物,静静跪坐在床边,反省般望着她。 见房间打理整齐,她没说什么,只是忙着把贴身衣物一件件晾在椅子及拉开的抽屉上,宛如举办展售会。 “要是再碰它们一下,我发誓把你剁碎!”她郑重、且严重的警告。 我一个声儿也不敢吱。 忙完以后,漂亮房东便去用餐、沐浴、温书,一整晚连句话也不跟我说,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图书馆。 四下看望,没见着熟人,守在柜台前的,是两个新面孔。 绯月和琉亚,现在大概还在上课中吧? 我整整衣服,昂首走向四楼旧报区。 ……昨晚辗转想了一夜,最终还是拿定主意,决计窥探我的过去。 我知道这不被允许,但知道归知道,探索又是另一回事。人家说“盖棺论定”,会好奇自己如何被评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当然,我心里也仗着那么一点,守门人大叔无法随时随地掌握众魂的思想行为以及过去,才敢这么明火执仗的触犯天条。 不过,时间还是不能拖久。 看着墙上的挂钟,我打定十五分钟内,速战速决。 既然我的死亡日期已经确定,用这么点时间洞悉明白,自是绰有余裕。 旧报区里摆放着许多桃花心木柜,每座木柜由上而下数来都有十二个大抽屉,一个抽屉就是一个月分。 这里有数不清的大木柜,收藏着近百年来的历史资讯。我拉开今年上月分的抽屉,里面划分为三十一格,容量意外的充裕。书报夹夹起的旧报,横置在特意设计的书报架上,每个日期区间里,都放着多寡不一、不同报社出版的早晚报。 觅着我死亡当日的那一格区间,我随手拿起一份小有名气的早报,翻开社会版开始查找。 这宗平凡无奇的社会事件既不牵涉高层,背后也无可歌可泣的弱势背景,因此仅占了版面偏僻的一小角,无营养的丰富了报纸内容。 而那起夺走我生命的死亡车祸,仅以短短二百多字简略带过。 我想,看过的人││除了那些认识我的亲朋好友之外,定是麻木不仁地抛诸脑后,连声唏嘘也无。毕竟这社会已日渐冷漠,与己身无关的他人之死,根本轻如鸿毛。 至于内容,当真如绯月所述,除了稍微提及我的姓氏及肇事路口外,并没有详加说明事故的起因。 我不放弃地继续查阅其他报纸,却都大同小异,有的甚至连这则新闻刊也未刊,足见这起事故的不重要性。 唉,我果然是个小人物! 将旧报放回原处,毫无斩获的我,无奈地走出了图书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绯月就站在我身后,一脸笑意。 “你……你不用上课吗?”见着她的脸,我不禁又忆起两日前她大胆的举动,脸上顿时一红。 “这节是空堂,你呢?”她答道,随即反问。 “……我也是。” ││每日每节都是空堂,我心虚道。 “那太好了,一起喝杯茶怎样?” “呃,不过……”两袋空空,我不免窘迫的犹豫起来。 “忘了带餐饮卡是吗?没关系,我请客。”说完,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她便神采飞扬的把我拖往学生餐厅。 “你喝什么?” 选定了个靠窗的位置,她拿起菜单,递给我。 “都可以。”我并未接过手。 “两杯咖啡,谢谢。”她微微一笑,将卡片连同菜单,一起交给了服务生。 我看了看四周,上课时间学生并不多,恰到好处的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7 部分阅读 我看了看四周,上课时间学生并不多,恰到好处的柔和音乐及半人高的观赏盆栽,区隔出的半私密空间维护了足够的稳私。 “已决定好心愿了吗?”她单刀直入地问道。 “抱歉……还没有。”我低下头,不敢坦言这事回去后,我一点也没考虑过。 “我还以为你去图书馆是为了找我……不过,那也不要紧。”她谅解道,并不着急。 “我只是去查些资料。” “关于那个少年?” “嗯。”我不好意思地承认。 “图书馆的资料我早就查过了。不能理解的是,内容只围绕在飞车抢劫与车祸事故,难道警方并没察觉,肇事机车后轮破裂的原因吗?”她困惑道。 八成是因为那颗子弹会引起民众对治安的疑虑,大大降低警方的威信吧? 对于一起小事故来说,机车失速打滑已是足够的理由,没必要为了天外飞来的子弹再耗时费力地追查下去,弄得没完没了;加上,警界重视时效与绩效,在得不到极大利益下,干脆草菅人命,早早结案。 “这已经不是重点了。”我道。 “也是,重要的是现在。”她望着我,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摩。”我不经意地脱口,只见她一脸讶异。 “真巧,我的室友也给她的磨菇布偶取名叫小磨呢!” “是啊,真巧!不过应该同音不同字……”我干笑着掩饰。现在只能希冀她会碍于命案,而不在漂亮房东她们面前提起我了! 幸而她并未起疑,只是接着问起我就读的班级。 还真让我难以回答……亏得咖啡适时送上,打断了话题。 “谢谢。”接过扣款完成的卡片,她露出微笑,竟教服务生一时看失了神。然而我却明白,这笑容美则美矣,却是经由人工训练、毫无情绪的外在表演。 “恕我冒昧,那天在迷宫听你提到‘安得鲁爸爸’和‘卡尔爸爸’,我记得令尊应该是……”我旁敲侧击,试图诱使她将话题带到家庭、甚至是风华身上。 我必须查明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致使她对风华的“教育”深信不疑,而又不对教育者截然不同的个人行为起疑窦。 “德雷克爸爸是吧?我以为这里的学生除了世交与和自己家族有利的朋友外,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呢!”她搅拌着咖啡。 我听得出她有些生气。 “你误会了,我没在背后暗中调查你,这事我也是听班上同学说的。 你或许不知道,但在学院里,你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啊!“ 依据她那动物女郎装扮,与在趣味对抗赛上的表现,我相信绝无可能没没无名。 “果然是因为我没有真正的贵族血统吗……”她脸上阴霾迅速堆聚。 感受到骤然而至的低气压,我不禁手足无措。 “我还好的,你别紧张,反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她啜着咖啡,发怒的征兆一下烟消云散:“我也早就过了舞刀弄枪的毛躁时期了。” 根本没有吧! 她这么一说,我顿觉背后阴风惨惨。 “真那么好奇的话,告诉你也没关系。” 她不以为意道:“我的贵族地位是经收养的程序而取得的,对其他贵族来说,是走偏道才擢升的‘非纯种异数’。这是事实,也是引发舆论之处。虽然我脸皮厚并不在意,但却不喜欢有些人辱其门风,在我面前批论此事。希望你并不会那样对待我。” “当然不会!”我连忙保证。 又是一个狠角色! 方才说到“辱其门风”时,她的杀气已外溢了出来。 那样批论她?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暗暗叹了口气,我和女孩说话的方式还是太笨拙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引起她们的注意与欢心,要不然也不会一天到晚老是被漂亮房东追着打! 就拿现在来说,如果我不是“那个死人”的话,她也许连理都不会理我吧?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重整心绪,我换了个方向问道: “你喜欢枪械吗?” 她动作停了一停,随即恢复镇定:“我不太碰那种东西的。” 骗人!不太碰的话,会随手射穿街上歹徒的机车后轮? 察觉我逼视的目光,她狼狈地移开视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改口道:“……是有些兴趣。你问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要否认你最喜欢的东西?” 我望着她:“从图书馆到现在,你一直都戴着副人皮面具演戏,我有感觉,也看得出来。你这样究竟是在取悦谁?男人?女人?” 她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 “男人是很粗线条,但还不至于毫无所觉,至少我不喜欢这样。”我诚实说出心中想法,然后察觉到她神色僵硬。 “对不起……我好像太自以为是了。” “……没、没关系。”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目光移向窗外,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以很不自然语气的问我:“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端起杯子,假装享受开始由热转温的咖啡,一边猜想她动摇的表情之下是什么念头在流转,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话。 “我并不是想否定你的行为,只是,如果能藉由一个小小的‘实验’来确认我的想法,也许,我可以提供你一个更佳的答案。” 她陷入短暂的思考。 “还记得被收养之前的过去种种吗?”我自动当她默认。 “不行……我不能想!”她握紧双拳,似乎……有些挣扎。 “为什么?”我紧迫盯人地追问。 “那是被禁止的。” “被谁?” “被风……”尾音忽地断裂在空气中,她看着我,开始变得防备。 “那并不关你的事!” “我只想要帮助你。”我摊摊手,表示并无恶意。我早知道,一切都与风华有所牵扯。 “你弄反我们的立场了!”她收起东西,推开座椅,作势起身要走。 “……那我就把它当成我的愿望!” 绯月因我的话而僵在当场。 “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似乎怀疑我的认真程度,最后,她还是遵循诺言,重新坐回位子上。 “说吧,我该怎么做?”想必,她把我当作了傻子。 我看得出她仍是将信将疑,想来她以前从未怀疑调教的真实性,现在要一举打破她对风华的信任并没有那么容易,但至少她肯尝试就是好事。 “为了完成这个实验,请你抛弃现在的自己,变回以前的样子。在进入赛费儿学院之前,比收养更早、那个改变之前的,你真正的自己。” 随着我的要求,她闭上眼,进入冥想。 “可以了。”一分钟后,她睁开眼,看起来似乎并无两样。 我想了一想,开始发问。 “你喜欢枪械吗?”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需要。”她的表情未变,回答却是意外冷酷:“没有它,要空气也没用。” 我有些错愕,这样的反应,感觉上好像比现在的她还糟糕。 对了,战场上的法则很是残酷,不如问问她对目前的看法吧! 我赶紧换了个问题。 “那,和以往相比,你喜欢学校的生活吗?” “这是个意义深重的长期任务。” 她严肃而不假思索道:“看似容易,实则艰难,完全违背以往我所接受的训练方式,非常具有挑战性!” 我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怎么好像与我预想的不太相符,她不是应该变得更真性情? 抑或,我终究是被之前在她房内看过的照片,那种温馨的感觉,给误导了? 也许我该把焦点放在她感兴趣,并能触动心灵的话题上? 但若是她的反应依旧令人失望呢? 我惊讶地发现,居然连我也开始动摇了! “我想知道,在那个不一样的世界,你对身边的人有什么看法?”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问道。 奇异地,她的神情居然软化了下来。 “我很喜欢他们。”她坚定、并且非常肯定的说道。 这不啻是一种鼓舞。 然后,仿佛引导似的,“卡尔爸爸”那位笑容爽朗的健壮黑人,将他与女儿合影的两张照片,送进了我的脑海。 依然,令我印象深刻。 “还记得你的卡尔爸爸吗?”这或许真是命运的安排,让因先行说出这个名字的她,不对再度提起这个名字的我,感到任何的怀疑。 “一起度过的难忘时光,那时候的欢笑,你能够令它重现吗?”我问。 她微张着嘴,似乎讶异于我的要求,但下一刻,她的唇角却自然地上扬,露出了与她发色同样灿烂的夺目笑容。 真诚而热情。 “嗯,当然能!” 原本该吞进喉咙里的咖啡,全沿着我张大的嘴,流了下来。 那笑容里散发的、被淬练过的坚强,不是特别的唯美,但却莫名激起我心底深处被遗忘的感动,让我也忍不住,与她露出同样的笑容。 “还记得被收养之前的过去种种吗?” “不行……我不能想!” “那是被禁止的。” 是吗……原来如此…… 风华的“调教”……其实早就完成了啊! “你怎么了?”恢复“正常”的她,把手在我面前晃了两晃。 “脸这么红,是新的流行病吗?怎么最近遇到的人都是这样?”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我没事。” 我赶忙往脸上一抹,就这短暂时间,警觉往四周一望,发现餐厅里大多男性竟都往这里瞧来,非正常的偏红脸色,显示他们并非是因我把咖啡喝到地上去而回头嘲笑,这个认知让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如何,刚才的实验成功吗?”她紧张地像个等待放榜的考生。 我心回念转,笑容绽开。 “成功,非常成功!” “那意思是……” “我可以肯定,你的教育者并没有骗你。”我诚挚地说道:“也许我是个异数,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刚才的笑容。” “是吗……”闻言,她安心地将双掌依在胸前,露出维护了真理一般的喜悦。 “我就知道,她是不会骗我的。” “相信她吧!”眼看时间已然差不多,我也准备起身离座,“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让她请了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答腔,大概又在重头复习那些歪曲的礼仪吧! 我也不打扰她,就这么默默离开。 走出教学大楼,阳光洒来的那一刹那,仿佛又看见那群男人刺眼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或许……也不是不能理解风华的想法…… 不过,我没想到,才解决了对绯月的烦恼,当晚更严重的麻烦就又来了! “呃,那个……这是符秀,我的室友。”不良少年超级尴尬地为在沙发上坐成一列的美丽女孩们介绍自己室友,只是目光一接触到漂亮房东,却像被毒蜂叮螫似地移开。 漂亮房东也同样欲言又止、坐立难安。 我自然蹲在楼梯上偷看。 不良少年果然很守信用,昨天才答应要给漂亮房东介绍室友认识,今天就立刻带了人来,效率很好嘛!虽然只有一个。 没有书包果然撑不久,才一天就不行了!我想不良少年大概是想认领失物,却怕和漂亮房东见面不自在,才又拉着颗电灯泡来当防线吧! “晚安,我是能渊的室友,火鹤二班的一员。”名唤符秀的青年倒是有礼。 就感觉上来说,他像是个三年级的学长,面容俊秀,有些仙风道骨,黑发长得不可思议,加上身形削瘦,单看背影,肯定常被误认为女子。 和不良少年一样,他还穿着制服,大概还来不及换下就被拖来了,但他倒是神态自若,仿佛是在家里一般,面对七名素未谋面的女孩,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你好,我是风华,代表这里所有的成员欢迎你来。”风华对他似乎印象不错,大方地伸手与他握了握。 “小澄,他们是来向你请教功课的吧,不请他们上楼坐吗?”绯月神经大条的推波助澜。 “这……不一定……也许能渊只是来拿个东西而已……” 漂亮房东强笑时,四叶已从厨房走了出来。 “咦,可是我茶已经泡好了呢!” 我一惊! 有没有搞错,方才她不是还端坐在沙发上,怎么就……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漂亮房东也是错愕,但茶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就没借口暗示人家离开。 不过,她还是坚持扞卫疆土:“那……我们就在客厅讨论功课好了。” “一定要在客厅吗?”纱真手里抱着游戏盒,垮下脸:“人家本来想玩大富翁的……” “小澄,不好意思,请你委屈一下好吗?”音悠合掌拜托道:“今天已答应了纱真的!” “是啊,而且我们的房间都没那么大,饭厅的灯管偏又烧坏了一支。” 风华似乎也有预谋的接腔。 硬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漂亮房东焦急地快要跺脚,但客人在场,怕他们以为自己不受欢迎,又不好明显表示不愿,只得无奈地从四叶手中接过托盘。 “今天是薰衣草茶喔!”四叶圣母般地微笑道。 “是……”这么一说,漂亮房东肩上的压力似乎更沉重了。 镇静、平和、松弛……这花语暗示的有够明显。 我也希望漂亮房东今晚可别再那么激动了! 早一步先上楼躲了起来,漂亮房东就已心神不宁地将客人带抵房间。 不良少年背对着梳妆台坐下,符秀选在他右手边,漂亮房东最后则在不良少年对面小心翼翼落坐,倒上了茶。 一切都很平静顺利。 没问题的,只要一整晚漂亮房东都不离开位子,他们绝不敢在主人面前放肆翻箱倒柜。我想不良少年多少也该受了点教训,昨晚的惨剧应是不会再重演了! 漂亮房东取出课本准备教授,符秀却端起杯子,嗅了嗅香气,开口道: “请问,没有方糖吗?” “喂,你直接喝不就好了嘛!”不良少年推了推他肩膀,立刻挤出抱歉的笑脸对漂亮房东道:“对不起,小澄,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别理会他无理的要求!” “……没关系,我去拿吧!”或许是不好意思让客人失望,漂亮房东看了看两人,迟疑了一下,起身离座。 “真的很对不起。” 不良少年不断地为室友的任性道歉,漂亮房东只是举掌请他别介意,待她一走,不良少年立刻面目一变,压低声音问道:“如何?” “确实有淡淡妖气存在。”这话登时令我感到不祥。 “果然,是在这里沾染到的!”不良少年环顾着房间,义愤填膺道: “这么说,这房间是真有妖物寄宿的了!” “没错。”只见符秀喝着无糖的薰衣草茶,冷静地回答。 “那还等什么,快点收伏它吧!” “不必着急,我还想再观察一会。” “观察什么,这可是生死悠关的大事啊!”不良少年几乎失控。 “妖怪可是会在深夜时分从天花板垂降而下,倒吊着走至床边,吸食睡梦中的人的精血、剥下被害者的皮披在身上后,再把剩下的骨头制成傀儡的可怕生物啊!” 听着不良少年的胡言乱语,符秀皱起眉头,像看异星生物般的对他道:“你看的是哪一国的妄想童话?” “你书架上的妖怪大全。” 长发男子顿时无言,良久,叹气才取代了无声:“你这个人啊,下次要拿来看时,好歹先取得我这主人的同意吧……” “先别管这个了!”相对于室友的平心静气,不良少年却是如坐针毡。“昨晚可是你告诉我妖孽会祸害世人,要是它再继续待在这房里,我可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后果!你再不尽快除灵,小澄就要回来了!” 啥……除灵?这么说,这次不就专程是针对我而来的?! 这下可真是糟了个大糕,我躲在房里,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我心里因误判了符秀的身分而感到不妙。原来,要糖不过是种障眼法,他真正的目的是支开漂亮房东,好来除灭我。 望着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房门,身陷危机的我,犹疑着自己是否有极高的逃亡执行力,但又立即否定这愚昧的想法。 至少,他们还不知道我会动。 我向后退了几碎步,背脊便碰到了床柱。蟑螂老鼠般的视角,让我仰头寻找是否有合宜的阴影之路可供溜窜。 很可惜,矮柜、床头柜跟梳妆台的四脚都做得很低,除了手脚,身体其他部位都塞不进去,而床铺下只这么一丁点的空间,能足够和两名不怀好意的有心人士玩人抓鬼而不失败吗? 我彷徨着,忽然一只手就伸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向左一闪,那只手却长眼似的又往我这方向抓来,我倍感威胁地想钻出床的另一边,那只吊诡的手却仿佛生出了一股磁力般,硬把我往掌心吸去。 我跑得越远,吸力就越强。到最后,我就像是被十级强风给吹起般,如敌所愿的落入了那人掌心。 抗议!这是金手指!这是密技!这是作弊! 不良少年看着被符秀抓出的我,目瞪口呆兼面红耳赤道:“妖怪…… 就是这个?“ “它会动。”符秀倒是没什么情绪波澜。 “那当然,它可是电动的!” 看着似乎毫无异状的我,不良少年疑心的对我端详了番:“妖气是从这玩意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吗?” “和一般妖气是有些不同,说是魔性还比较贴近,但并不能包管不会对居住者产生危害。这等邪物还是趁早毁了,以绝后患。” 分析完,符秀举起右掌,欲往我身上招呼。 即将打下来的一掌,似乎隐隐有灵力附在表面,我惧怕地动了动身体,却是牢牢黏在他手上,难移寸分。 “慢着,你做什么!”不良少年面色顿变,及时拦住除灵师,伸手捉住了我的头,打算抢回:“你不能现在弄坏它!” “这是为何?”符秀牢抓我腰部以下,亦不松手,“你方才不还要我尽快除灵?” “尽快不是现在。” “尽快就是越快越好。” 不知为何,好好的两人竟忽地反目,起了冲突。 两人较劲的拔河中,我疼得是四肢抽搐、身体痉挛、两眼也几乎吊白。 “别跟我固执了!你要把它破坏,我们可来不及收拾碎片!”不良少年解释,但除灵师却不愿意放手。 “你别阻止我,时间就够。” “我说不行就不行!天晓得没了依附物,妖气会不会在房里萦绕不去,我可不想让小澄冒此大险。我们把它带回去,到时候你爱怎么除灵就怎么除灵!”不良少年仍是不从。 “别自我中心了,妖怪可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来这之前,就说好由我督办的。”除灵师态度依然不肯放软。 疼死了!我真的很想大吼。 你们能不能看在我是漂亮房东所有物的分上,多少留点情面,别又是一个拉头、又是一个拉脚的,扯不出个胜负,还兼吵架让我晕头转向? 反正身体也支持不住,要真看我那么不顺眼,也别让我受那么久的临死之苦,我直接自裁给你们看总行了吧! “是说好由你督办,但小澄的安全才是第一优先!” 妈的,还在吵! “别不讲理了!” 你也给我闭嘴! “你才该看场合,讲点道理,快把东西给……” “磅啷!” 突如其来的玻璃碎裂声,让不良少年没能把这句话讲完。他惊惶失措地看向门边,却发现漂亮房东已站在那里,手里的糖罐摔碎在地上,方糖裂为小块、跌成粉末,与玻璃碎屑混成一团,晶晶亮亮的,美得像在月光下闪烁的白沙。 但却没人有心情欣赏这些,他们的焦点此刻全在更不堪的行为上。 两名男人在女子宿舍里争抢电动按摩棒,偏又被主人家给撞见,这样的误会可不是区区十万字就能解释得清的││而且那还得人家肯听。 不同于神色不动、泰然处之的除灵师,不良少年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挥舞着双手,拼命想解释什么:“小澄,事情绝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半空中的晃荡令我头眼昏花。 如被催眠者追逐移动的物体般,漂亮房东张口结舌地盯着不良少年的右手,徒劳的借口似乎一个字也无法传入她的耳里。 直到不良少年低头发现,从室友手中抽走的我,就握在他手中,他随即惊愕而烫手的把我甩开。 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我一头撞上梳妆台,痛得差点哀叫出来! 扔掉“证据”后,不良少年的语气变得急促而高昂,但钻入我耳里时,却只是一团糊得面目全非的可怖音符。 虽然漂亮房东没有尖叫,但楼下的女孩们可不是聋子,连着两天摔杯碎罐的,不起疑才可疑! “怎么又把糖罐摔破了?”风华在一楼楼梯口问道,然后又有几双脚步声靠近。 大概是怕女孩们上楼观看会丢了漂亮房东的脸,不良少年毅然放弃说明,反手拉着企图补我致命一击的室友,强硬地往楼下冲,经过女孩身边时,我还听见风华问了几句楼上的情形,但不良少年却紧闭着唇,不予回答。 虽然是不欢而散,但漂亮房东仍是保持风范的下楼送客,至于难为情的客人会不会等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这回闯祸的并不是我,但身为元凶的原罪还是让我摸摸鼻子,绷紧了皮,一面祈祷漂亮房东的理性,一面扮演模范男佣清理房间,试图将功抵罪。 第四集第二章欧斯卡 唉,说来说去我也真是最无辜的一个,平素里我就低调行事、不想惹事生非,为什么乱子总是出不完? 睡完一觉起来,昨晚那件事的严重性又向上突进了一级。 原因是那个蹈厉奋发、疑似罹患失眠症的除灵师,半夜三更辗转不寐,竟从窗户潜进漂亮房东房里,想降妖伏魔、为民除害。 我万料不到他竟有与阿修不相上下的身手,差点就在熟睡中被他得逞。 幸亏日间与绯月会面时饮下的咖啡一直未有机会吐出,他一擒住我,体内冰凉的液体晃动,立刻使我惊醒过来。 我大声呼救,好梦正甜的漂亮房东,立刻就被培养了一个多月的警戒感给吓得跃床而起,睁眼一见房里意图不轨的黑影,霎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放声尖叫。 这一尖叫,惊醒了宿舍里的所有人,震耳欲聋的警报在静寂中鸣声放送,特种部队立刻在三分钟内赶到关切,但狡猾的夜袭者,早就在未能得手的第一时间内,抽身逃逸。 我相信,漂亮房东在目睹那好认的背影后,没道理不知道那人是谁。 但她不知是为了保护我或是不良少年,在警卫依宿舍条规制作口供笔录时,始终不肯透露凶嫌相貌,与可能的犯案动机。 十来分钟后,执行完基本流程的特种部队就撤出了宿舍。 只是,这事看似暂告一段落,其实却是不然。漂亮房东不说,女孩们也不吭,但心里可全都雪亮;特种部队一走,她们立刻要漂亮房东二选一,漂亮房东自然是老实说了。 “那两个混蛋!”忿忿不平的绯月捞起一挂武器,就想找人理论。 看来不良少年就算没被点名,也被归类为一丘之貉了! 有风华在,不消说,绯月当然是去不成。一干睡不着的人在房里陪漂亮房东直到天亮,才有些疲惫地回房换衣、准备早饭。 而不良少年昨天依旧忘记拎走的课本,现在早已打包好,就等快递前来取货。 被列为拒绝往来户的两人,女孩们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们再踏入这里半步。 而我呢,就在漂亮房东婉拒女孩们提出在家休息的建议,换好制服、下楼用餐的这十分钟空白时间内,战战兢兢地,向随时可能歇斯底理的最高领导人进行临时汇报。 结果我撒了个谎。 瞒天过海,但是很烂。 因为我怕她要是知道了符秀的身分与目的,会很高兴地直接把我打包送过去! 我告诉她,不良少年是个同性恋,因有恋物癖,对我一见钟情,而想与爱人符秀分手。符秀自是不信,屡劝无效之余,不良少年唯有带他来此。 两人在房里把话说开。 只是不良少年指证历历,符秀却是执迷不悟,死心眼的认定另一半变心是我所害,醋意大发的想置我于死地,于是便与不良少年争抢起来,却因被漂亮房动撞见而目的未达。 而后,不死心的他为挽回爱人,才会冒险夜袭,企图除掉我这心腹巨患。 听到这里,漂亮房东简直快要疯了。 靠着这烂谎,总算塘塞了过去,但女宿也因三番两次被人侵入,变得风声鹤唳,而决定进行彻底的检查,修补所有可能的安全漏洞。也因此,尽管外面警卫们的巡守次数明显频繁,出入口的盘查也更为严格,我仍必须出外避避风头。 幸好安检的项目不包括炸弹,警卫并未搜查车底,终究还是让我鱼目混珠的溜进了学校里。 不过,最无麻烦的躲藏之处,好像只有中央花园。 我蹲在贩卖机后,用贩卖机下挖出的零钱投了包洋芋片,非常缓慢地吃着,藉以消磨时间。但一想到得待上六个小时,就觉得乏味至极。 虽然平常待在漂亮房东房里也是无事可做,但那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让人觉得新奇;而且宿舍无人时,还可以随意走动。 至于这里,就真的只是一小方空间而已! 没办法,情势不对,就只有忍耐了。 至少,洋芋片的味道还不坏。 第十五声钟响。 我悠悠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这午觉睡得还真饱! 再过十几分钟,变身限制就解除了,安检也早该结束了吧! 我起身先行打理,时间一到,立刻穿得衣装笔挺,准备打道回府。 刚转过第一个弯,胸口就受到了撞击。 “啊,对不起。”迷惑又歉然的声音。 “……”仰头一发现是我,这回,她笑笑的自个儿退了开。 “真巧,又遇见你了。” 巧是很巧,不过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美女并肩而坐是很愉快的事,享受其他男人投射过来的羡慕眼光更是愉快,但是我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会糊里糊涂的坐在这里? ……几分钟前的不期然而遇,一问之下,她果然是迷路了!我照着她的希望带她到校门口,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连我也给拉上了公车。 多亏我和她身上都穿着制服,因此沾了学院热心公益的好处,省了笔公车费,让阮囊羞涩的我这次能免于出糗。不过赛费儿的学生搭一般公车似乎是件很稀奇的事,打从上车到现在,我一直觉得不少人在暗地里偷瞄着我们。 拉环在头上左右摇晃,坐在前往市区的公车上,四叶微笑道:“难得可以不靠家人和朋友带路的逛街,其实我一直很想这么试试看。” “哦,是吗……”这么说,我既不算家人也不算朋友了? “那,和陌生人一起出游,你就不怕我侵犯你?”我故意吓她。 “不会的,我想你应该不是坏人。”她一脸信任。 “我的确不是。”而且也不敢。 才说出“侵犯”两字,折压手指关节的脆响就满车子霹雳啪啦,司机在经过警察局时还刻意踩了踩煞车。 美丽的外貌果然是最好的保护色! 望着她始终带着不解的翦水双眸,我如是想道。 “……真对不起,因为想买点礼物,不方便请室友们一起来,但就这样莽莽撞撞的拉你一道,也许会让你感到困扰……”她柔着嗓子道,似乎没怎么在意我躲着绯月的原因。 “不会,我完全没这么想!”比起麻不麻烦,我还更担心她会走失。 要是让她独自跑到外面来,到时候寻人启示可就刊登不完了! 为了不让她继续对我又抱歉又感谢的,坐车的这段时间,我想尽办法与她天南地北的聊着。 我的经历令她觉得新鲜,她的生活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一段的交换谈话,也让我见识到贵族与平民间的观念落差。 这并没有谁好谁坏。 不一样的性别、生长在不同的环境、接受相异的教育,所见所闻完全没有交集,只能以世人观念进行的比较,原本就一点也不公正。 明明生在同一个世界,生活圈却是不同的型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问了她许多关于贵族的问题,希望能更深入那神秘的世界。 她慢慢说着那习以为常、但对凡人而言却十分稀奇的事情,我将它当成奇闻詄事听着,浑然不觉路途遥远。 过了几站,公车停在一处矗立着许多高楼大厦,繁荣得足以冠上“市中心”称号的地方。 我与她双双下了车。 这里随便一闻,都嗅得到商业气息,人也多得像繁殖过剩的细菌。 “我们去‘欧斯卡’吧。”她道。 “欧斯卡?” “听说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吗?” “嗯……基本上,我对市区不熟,所以顶多能带你循原路走回去,其他的可就没办法了!”我无奈地对她坦诚。 “……”她依然微笑着,但周遭的空气,却瞬间把我们包在冰山似的冷度里。 “没关系,你想想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标或是显眼的大路之类,我们一边问一边找,一定可以找到的!”怕继续被冻在这里,我立刻提出替代方案,她果然认真想了起来。 “我还记得,‘欧斯卡’位在光里路上,从这里要到光里路,得先经过学恩路与水化路……” “等等,学恩路在这个方向。”眼看她就要右转,我立刻指着眼尖发现,朝左向指去的路标道。 “啊,是左转没错,我记错方向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到底行不行啊? 我抱着高度怀疑与她同行,走完一整条学恩路,却没见着水化路,直接问了路人,才晓得水化路竟在三个红绿灯外。 三个红绿灯外……那她脑袋里究竟为什么会把这两条路给连在一起? 路痴的想法果然异于常人。 水化路彻头彻尾走了四遍,不意外的没看见光里路的路牌。 看来她的记忆错乱得厉害,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路本来就长在嘴巴上,但这一次我不找光里路,而是直接问了“欧斯卡”的地点。 很意外,连问了几个路人,居然没人知道“欧斯卡”在哪里,也许它是间没没无名的小店,但听四叶问我的口气,好似那是远近驰名、一提便知的百货广场。 难道她记错了名字? “不行,问不到消息。”我爱莫能助道:“不过倒是知道了水里路的地点。” 我带着她穿过几条小巷,越过了座天桥,找到了“重心街”。 “在改名之前,它的确叫水里路。”如果卖红豆饼的老婆婆说得没错的话。 “如果是这么遥远的记忆……很遗憾,我想……‘欧斯卡’也许早就关了。”我道。 “关了……?”望着那绿底白字的路牌,她轻咬下唇,眼底的水光闪烁着悲伤。 “怎么了……你、你可别哭啊!”我手慌脚乱了起来,那似有若无的泪水,教我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不、不然,我们多逛几个地方,或许你想买的东西,别的店里也有卖也说不定!” “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曲起的食指拭去湿意,她随意指向熙来攘往的对街,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我当然答应。 “啊,我还不知道,你想买的是什么?”总要有个目标,才晓得要找哪种店铺吧! “抱歉,找不到‘欧斯卡’,我一时也没主意了……”她难过地回头望向今非昔比的街道,“欧斯卡”或许是间特别的礼品店吧? “或者……可以改买些发饰之类的。” “发饰啊,那种店不少,在附近转一转应该就会看到了。” 我与她一同穿越斑马线,才过马路,斗大的饰品店特价招牌就映入了眼帘。 “好快!”她惊讶。 “是啊,没想到竟然这么近,我们的运气真好。” 那饰品店就夹在唱片行与超市中间。 很不凑巧的,唱片行一小时后要举办签唱会、超市则冲着人潮打出折扣大优惠、加上怀有同样居心打出类似方案的饰品店,人潮的汹涌十足,能淹死一群迁徙中的大象。 “我们……换其他的地方吧?”光在脑中模拟推挤时的惨况,难逃榨汁命运的身体便不住瑟瑟发抖。 真要那么做的话,至少也让我先买个保险吧? “好热烈的阵仗……”万头攒动的挤凑也令四叶望之却步。 就算是特价品,也要有命买到,或是奋力挤出来时不压坏才有价值。 但看成群歌迷、少女、主妇为各自所好,疯狂纠缠作一团,四叶望着我,摇了摇螓首,卷发随风摆荡,眼波柔情似水。 “别失望,店不会只有一家。”她的注视令我呼吸紊乱,我心头一跳,勉强将头转向一侧,掩饰心中企图,尝试性地想拉起她的手。 但……我们连朋友都还不是,这么做是否很唐突?我咽着唾沫,手指伸了伸。 该死的!什么时候不发汗,竟这时候发烫地像要冒出蒸气,莫非是在阻止我的非分之想? 畏惧着可能的拒绝,我承认这样的自己太过胆怯,然后,像是要挽回我的勇气,一个男人撞偏了我的肩头,我的右手惯性的向前划了个小弧,正好擦过她滑嫩的细指。 真的摸到了?!不是作梦吧? “快跑!”我的心被愉悦淹没的同时,外国男人磁性的声音却低低警告。 “……不想死的话。” 这句话在我脑袋后飘着。我全身上下,所有发烫部位都在急速失温。 这是恐吓吗?还是抢劫?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我满脑子都是四叶的安危,在他可能掏出枪前,我霍地转身想将他扑倒,却见他行步如风,与我擦身过后再没回头,早消失在视线外。 恶作剧? “怪人……”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图,我对着他几乎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哝哝嘟嚷道。 一回头,惊见人海压境,惊得我差点以为造口业的报应来了! “啊!刚刚那个人是……” “就是他!是本人没错,大家快追!” 可怕的歌迷仿佛被异星人洗脑掌控般,理智全失的眼睛放射着异光,手里死抱唱片与海报,嘴边还挂着淫笑││我完全无法想像女人也会露出那种笑容,那远远超出了我的印象,除了淫笑,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贴切的形容词。 疯狂歌迷汇集成挡不住的狂潮,更糟的是,我和四叶就正好站在那条必经路线上,死法可想而知。 我迫不得已的拉着她的手逃命,才跑出两百公尺开外,拖着的重量却益渐滞重。 “对不起……我跑不动了!”她举步维艰,娇喘吁吁道。 “加油,再撑一下!” “可是我……” 我没让她说完,便曲着腿,左手揽着她后背,右手勾过她后膝,打横将她抱起,连她的分一块跑。 “这个样子……”她轻轻挣扎,不知是羞涩或愤怒,我跑得越喘,她娇靥越是绯红。 “请、请你快放我下来!” “别再摇了,会翻船的!说、说真的,你一点都不重,我这是小鹿乱撞,不是喘!”我撑着一口气道。 无论如何,她连点闪失也不能有,不然我不只会被一群女人剥皮,灵魂百分之两百还会被守门人大叔给敲得碎不拉几。 谁叫我是个死人,还被郑重警告严禁干涉历史,她要出了什么意外,帐可是全算在我头上的呐! 我抱着她拼命向前冲,不少闲闲没事的路人见状,竟跟在队伍后方一起凑热闹。就连原本与我们错身,穿着汗衫与运动短裤、发鬓花白的慢跑欧吉桑,也不明不白的加入行列。 原本单纯的逃命,竟在一堆人的盲从下,演变成全民健康运动。我敢打包票,至少八成的人根本搞不懂这场马拉松赛跑的目的是什么! 国小老师有云,拾金要不昧,我想拾人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既然灾难被引作了一团,扔还给元凶也是正常的吧! 没事长太高不见得都是好事,那男人虽然离我有好一段距离,但约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却让他那颗可能连脑浆都发黑的金头,高高挂在人群上替我引路,省却了不少时间。 “前面那只孔雀││就是你!穿绿色风衣的黑心混蛋!”我疯狂地撞开挡道的路人,朝他挤近。 我的吼声让他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走的却更快了! “杀千刀没良心的王八蛋,把人害惨了还想跑!”我硬是追上他的脚步。 “你这白痴!干嘛把人都给引来?亏我刚才还好心救你一命。”他缩紧脖子,低声骂道。 “救我一命?哼,你怎不说是害人不浅!”我瞪了回去,“人归原主,咱们就一笔勾消,你不必太感激我。” 他眯起眼。 “无知的家伙,你明白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 “我管你是谁!”不屑与他多费唇舌,我向旁岔开,让长跑大队的所有核心队员都看见他这显着的目标。 “人已交还,这就先告辞了!” “慢着。”仿佛不甘心被摆了一道,他不甘示弱地趁我未生防心之际,一把从我手中抢过四叶。 “为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8 部分阅读 “人已交还,这就先告辞了!” “慢着。”仿佛不甘心被摆了一道,他不甘示弱地趁我未生防心之际,一把从我手中抢过四叶。 “为了感谢你的‘善心’,请务必接受我的报答。” 他冷笑道:“你就跟着我一起跑吧,矮子。”黑色皮靴在地上踢蹬,发出冷硬的响声。 “无耻的绑架犯!”暗责自己没将四叶给搂紧,碍于身高,又夺不回美人,我只有恨恨咬紧他,陪着大街小巷一起乱钻。 “要是我手上现在有台相机,非把你的犯罪全纪录公诸于世不可!” “随便你,不过那也要看媒体会站在哪一方了。”男人倨傲道。 “别以为你是公众人物我就怕你!”那仗势欺人的模样,真让人不爽! “我管你是唱五音不全的还演疯戏的,不就两颗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也没稀奇上哪去,耍什么大牌?不想这样被人追,就别穿得像发情的孔雀一样在大街上招摇,惹来一堆烂桃花怪谁!” “你不认识我?”男人瞪大眼,“小子,你是住在哪个没电视的穷乡僻壤啊?” “认识你有那么天经地义吗?”我反激。 “两位,请你们别吵架……”四叶不安道。 “你……算了!”他懒得再提问,直接对我下令道:“我们现在都在同一条上船上,不是一起得救,就是全军覆没,还不想个办法?” “办法?你是住在哪个没电视的穷乡僻壤啊,电视在教你有没有在看?没有嘛!现在哪还有除了‘那个’以外的办法?”我捉着辫子,狠狠刺了他一下。 “是、是……我是没常识,那请教阁下,你所说的‘那个’又是哪个?” “一字真言││钻。” “钻?朝哪钻?” “拜托,这又不是真理,哪还规定哪里可以钻、哪里不能钻的!”放眼望去,处处皆可钻,这样还能伤脑筋?真服了他的脑袋! “我对这国家的路不熟,要是迷了路……” “安啦,我也不熟,我们两个是平等的。”我很适可而止的没再讽刺他。 这可不是突然长了良心,而是不认识的路归不认识,认识的路也被“关键记忆”的限制给害得不认识,弄得我土生土长的世界,却像个平行空间似的。 “……” 他无言了一会儿,很不屑的对我道:“迷路的家伙还跩个什么劲啊! 得了,你还是乖乖跟在我屁股后头吧!“ 他大步一跨,非常灵活的采S型、M型、U型、X型交错法,钻得天昏地暗。 “看不出你经验这么丰富。”他人高腿长,脚步伐又大,我追得很是辛苦。 “原本不愿意把自己弄丢才会央求你帮忙,谁知道却是个半斤八两的!算了算了,反正能把后面那群跟屁虫甩掉就好!”我抱着四叶气都快断了,轮到他手上却像根羽毛似的,他口里叨念着,迅速转进暗晦的小巷。 “甩掉之后呢?” “再跟你算帐!” “哦……那大概很难。”我伸出脚,绊了他一腿。 他直直摔入巷里,幸好扑上一块废弃床垫,与四叶两人均安。 只是那旧物长年在巷内横陈,如今受到震动,经年累月的灰尘全一古脑儿的飞了起来,呛得两人睁不开眼,几要窒息。 “你……咳!你这混……”他咳得语不成言,四叶也是灰头土脸,除了咳,连个字儿也吐不出。 不到几秒,一队浩大人马冲过了巷口,在最后一人的身影从左墙出现、再消失于右墙之前,他屏着气,将脸与太过醒目的金发靠到了墙影下。 “他……他呢?”四叶慢慢坐了起来。 她也跌在软垫上,幸好扑倒的时候男子没压在她身上,所以除了身上脏了点之外,没受什么伤。 “谁知道,先跑了吧。”男子支起上身,没来得及打量自己,就先伸手拨着四叶发上的灰尘,四叶向后挪了开,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的大掌。 “别担心,我对小新娘完全没有兴趣,不过那并不表示你长得不漂亮,只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也不想做出对不起你男友的事情。”他细心地帮人质拍净身上的脏污。 “他不是我男友。”四叶否认道││对了,我和她根本还没进行到那种程度,这句话构不成否认的要件,只能算是事实的陈述││让我一颗心跌落无底深渊。 “那也快了,男女间罕有纯友谊的,相信我。”他以两性学者的口吻道。 “但还是趁未开始前,快点分了吧!像这种会把身旁同伴绊倒,自己却从巷口另一端逃走的人是不会……”他话只说到一半,便噎在喉里,没有了下文。 那是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巷子另一头,只有将东西两家防火巷封砌起来的一堵高墙,阴暗、冰冷的矗立着。 “要是发现没有出口,而走原路出去的话……”望着巷口外的明亮,四叶双眸布满忧虑,声音轻得就像蝴蝶振翅。 “为了把人引走而把我们绊倒?这不合理,他明明走在后面,怎知道这是条死巷?” 男人走到那面墙前,捶着底下露出猪肝色红砖的斑驳水泥壁道:“或许他有预知能力吧?如果不是那一脚……” 很高兴他这么想,但实际上,我绊倒他并非基于那么伟大的情操,而是因为变身时间到了。 较宽的床垫在小巷内呈肥短的U字型弯躺着,我趴在隧道般的长缝内,对于这意外成就的好事,深觉受之有愧。 不知道女孩子出门时,为什么总喜欢在手上提个包包,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求之不得,我将四叶掉落的提包拖到面前,拉开拉链,将略为折叠的制服与自己,一同塞了进去。 忽地之间,男子大叫一声,正当我以为暴露行踪、万事休矣时,他却仰头瞪着贴在比他要高出二十公分的墙面上、一张早期的宣传旧海报,愣不成言。 经过好些年月,海报边角有点缺损,版面设计得很像旧式的通缉单,大大的照片占满上部三分之二的面积。 照片上,褐发挽髻的女皇身着鲜红宫廷礼服,充满智慧的蓝眼直视着海报的观看者,白雪般的颈部挂着与耳环同一系列的翡翠项炼。照片之下写着我看不太清楚的艺术字,有片名、时间、担纲演员……大概是宣传当时的新作品之类。 “啊啊……蕾佳娜……我的女皇!天哪,这里为什么会贴着这张海报,而且还是已绝版的?” 男人喉头发出的声音竟带着颤抖:“这绝对是天意!我一定要把它撕下来……不,整面墙拆下带走!”处于过度兴奋,接近半疯狂状态的他,小心翼翼擦着照片上女演员污损的领口。 但四叶柔柔的声音,却让他瞬间停止了进行的动作。 “你喜欢我的母亲吗?” 男人彷遭雷击,迅速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没等四叶再度开口,他已急如风火的奔到她眼前,研究史前生物般,细细观察她秀致的脸面五官,忽地,俊脸扭曲道: “你……果然是我死对头的女儿!” 那,请问一下,你又是怎么恋上死对头的老婆的? 我冷冷从提包探头,看着他脱序的举动,这会儿,他又抱着头兀自否认。 “不,你是蕾佳娜的女儿……但你却也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他又爱又恨的望着四叶。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么矛盾的存在?!” 矛盾的是你吧! “请问你是……?”四叶没被他的疯狂给吓跑,倒是有些惊讶。 “我原本……原本应该是你父亲的啊!”男人蓦然握住她双手,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我从小就深爱着你的母亲,为了她,我不惜一切的努力,终于有了今天的地位,可是你的父亲……那个浑帐东西……竟然趁着我专心在事业上冲刺的时候,早了十八年,无耻的把你母亲给拐走……”男人恨恨磨着牙道。 我险些在包包里滑上一跤。 十八年?这也太扯了吧! 如果说是个三、五年,那还挺值得同情,但是十八年……不是用“早”,而是应该以“古早”来形容了吧! 再者……左看右看,你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岁,十八年前……当时你才几岁啊! 难怪这段恋情是注定无法开花结果的了! “真的很遗憾,母亲辜负了您的心意,我在这里代她向您道歉,桑。 斯恩古德先生。“ 喂喂……四叶,干嘛向那种人低头啊! “你认出我来了啊……”四叶的有礼,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了。 “刚刚听您这么一提,终于想起来了,虽然您现在已朝歌艺界发展,但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您在《背叛者宫殿》舞台剧里,饰演的卡恩王子角色呢!” “是吗……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男人欷殻У溃骸八淙怀龇⒌闶且蛭偌涯龋乙彩钦嫘南不蹲盼杼ň纭V皇巧碳ざ嗔耍壑诮ソゼ跎伲杼ň缫簿椭鹉昝宦洌恍┕氩皇芑队难菰本偷锰崆巴顺 ?br /> “尽管你母亲现在的声势如日中天,但总有一天也是要被后浪给取代的。我不忍心自己会成为逼走蕾佳娜的其中一人,所以才离开了那个世界。反正,歌声才是我真正的利器啊!” “我了解了,但是,您为什么要从签名会上逃走呢?” 听四叶这么一问,男人刹那间臭了张脸。 “说到这个……我就觉得肚里一把火……”他死握着拳头,怒气陡升。 “我昨天才知道,原来蕾佳娜生了个女儿,今年已经十七岁,在赛费儿学院就读,居然一直都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向经纪人告假,谁知道他居然还擅作主张的替我引了场签名会,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是以私人名义来访的啊!” 十七年都没有发现……你也未免太迟钝了吧! “那,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四叶问道。 “终于进入正题了,你仔细的听好!”男人面容一整,在她面前端正跪坐,打开了一只红色戒指盒。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娶你。” “娶我……?”看着躺在盒里闪烁光芒的钻石戒指,四叶不禁怔了。 想都别想,你这个妄吃嫩草的老牛!我在包包里跳脚。 “没错,正如你所知的,我对蕾佳娜始终不能忘情。既然我们今生无缘在一起,那娶你也是一样的;我想蕾佳娜一定也是这样想,才给我留了个女儿。” 混帐东西,这么自私自利的求婚宣言,想也知道你对四叶并不是真心的,这样会给她幸福才有鬼! 四叶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那枚戒指,然后,伸手轻轻将盒子盖上。 “承蒙您看得起,真是受宠若惊,但是,您的好意恕我无法接受。” 她道。 “……是吗,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四叶的反应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收起戒指盒,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我原本是这么筹策的,只不过在机上就反悔了!因为一想到和你结婚之后,得改口叫那个男人爸爸……这口气就……实在怎么也吞不下啊!” 没错,屈居情敌之下,实在太没骨气了! “而且,即使你答应了,这戒指也戴不下……”他苦笑道:“我无心间把它买成蕾佳娜的尺寸了。” “不是这样的。”四叶微笑道:“因为,您连母亲的名字都刻上去了啊!” “……是这样吗?!”男人忽然醒觉般,面庞阴霾尽扫。 “……看来,我终究还是只爱蕾佳娜一人啊!” 第四集第三章地下商店街 男人表情一瞬间的柔化,竟让我一时忘却自己身处在幽暗脏污的小巷里。 也许是因为演员天生的魅力与感染力,他那悟知真爱的恍然神情,竟教观者心脏揪紧,随着他而心绪起伏,不禁想在心底默默祈求他的幸福。 “桑。斯恩古德先生……” “我没事。”男人笑了一笑,拉着四叶起身。 “没打算娶你,却来找你,其实是还有个心愿未了。”他突然郑重地行了个礼,“拜托,请你带我去‘欧斯卡’。” “……‘欧斯卡’?我方才已经去过……但是,它已经关闭了。”四叶失落道。 “关闭了?”男子一脸疑惑,“我知道它早就关门大吉了,只是想去看看遗址而已啊。” “咦,您知道?”四叶问道:“那它是什么时候结束营业的呢?” 男子伸出指头弯了几弯。 “嗯……大概在十二年前吧!不过这并不令人意外,失去蕾佳娜这个台柱,还能撑上几年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就算原址换了新店家也不打紧,我只是抱着想到蕾佳娜早年发迹的小剧坊朝圣的心情而去的。” “是吗……”四叶美目忽地闪过一丝感伤。 “难道你去那儿有其他目的吗?”不愧是演员,察颜观色也煞是高明。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小时候去过‘欧斯卡’一次,还记得门边摆着几个大大的透明玻璃柜,贩卖些演员的相关商品,其中有些是很让人怀念的东西,我原本是想将它们买下来的。”四叶道。 “是这样啊,那,改天有空就到我法国的别墅来玩吧!”男人笑道: “‘欧斯卡’经营不善倒闭的那天,拼着负债,我不惜贷款把里头的东西全买了下来,就连剧坊的房子也一并拆了,运到法国重组起来,用来成立了蕾佳娜博物馆呢!”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四叶向他深深一揖。 “别这样,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才这么做……” 男子窘迫道:“好了好了,我们也别说这么多了,还是趁天暗下之前,到‘欧斯卡’再说吧!” “啊,是。”闻言,四叶拾起提包,先行步出小巷,观顾左右,确无异样后,才回头对男人道:“没事了,桑。斯恩古德先生。” “别这么见外,老叫我桑。斯恩古德先生。”男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内,有些谨慎地觑觑四周,这才安心走了出来,打趣道:“叫我‘爸爸’ 就可以了。“ 可恶的死孔雀,竟想在口头上占四叶的便宜! “是的,爸爸。”四叶居然听话的改口。 得偿所愿,没想到男人竟捂住心口,一脸震惊。 “……喂,别这么干脆就改口啊,我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然感觉自己一瞬间变成了蕾佳娜的老公,但一想到那个男人的女儿叫我爸爸……我还没伟大到能调适这种复杂的心情呐!” 那就别不安好心的出这种馊主意! “虽然很高兴,但你还是叫我桑好了,因为你是个矛盾的存在啊!” 他想了又想,最后拍板定案道。 矛盾的是你吧! “总之,先完成当前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该往哪边走?”男人又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四叶诚实道:“我好像是个路痴。” “你……”男人忍俊不禁的“噗!”了一声,随即弯腰捧腹大笑: “你……还真是一模一样啊!哈哈……迷糊又没方向感,我看干脆叫你卡恩公主好了!” 四叶倒是没表示反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过了一会儿终于止住笑,男人擦擦眼角的泪水,说道:“这下可好了,我们两个全不认得路,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最后一个“吧”字还含在嘴里,四叶就已朝对街一名行经的银发女孩,惊喜地挥手。 “啊,琉亚!” 男人不禁愕然道:“这会不会太巧了点……” 听见四叶的呼唤,琉亚循声望来,趁着绿灯,踩着斑马线过了马路。 她像是没瞧见男人般,迳自对四叶说道:“听说你今天早退?” “想出来买点东西,只是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四叶抱歉道。 “迷路?那搭计程车不就行了。” “这……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琉亚一针见血的话语,登时令男人的背后冒出轰然雷鸣的背景。 “那,桑先生,‘欧斯卡’……” “没关系,我自个儿坐车去就成了!”男人打断四叶的发话,“你还是跟着朋友一道,这样我也安心些。” “真是对不起……”四叶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别跟我客气,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男人伸手拦了台计程车,不甚在意的离去。 目送男人离去后,琉亚以她那一贯冷静的语气,淡淡对四叶道:“你要和我一块回去是没问题,只不过我要先去几个地方买些材料,可能得花上几个小时,没问题吗?” “嗯,没关系。”四叶道。 确认了四叶的意愿,琉亚便不再多言,直接走进一条僻静的巷道里。 四叶紧紧跟在琉亚身后,见她推开一幢民宅的大门,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入。 年久失修的房里布满了灰尘,横梁被白蚁蛀蚀,屋瓦也有些破损,让晴天正午太阳能够直射,坏天气时雨水也会洒进屋内,也因此这里弥漫着浓厚的湿气。 墙壁上布满了壁癌与霉菌,墙角处处皆是剥落的油漆与揉成一团的旧报纸,未搬走的木制家俱几乎腐烂,低洼与地砖破裂处,积着一滩又一滩混着蜘蛛网与灰尘的雨水,孑孓悠游其中,不亦乐乎。 四叶的脸上有些惊慌,却尽量不提出任何意见。 穿过客厅,琉亚拐进楼梯旁的厕所内,因为久无人使用,也没什么异味。 洗手台旁有个一人高的储物柜,大概是用来摆放清洁用品之类,拉开柜门,里头空无一物,倒是在右边木板上,有个用来控制柜内照明的电源开关。 开关钮已向上扳,柜顶的灯泡却熄灭未明,正当我以为是钨丝烧毁时,琉亚已将开关钮向下一压,灯泡霎时大放光明。 原来是设反了! 但我又猜错了一次,点亮光源之后,琉亚将靠着墙的那片木板自右向左一推,柜后登时露出一条延伸向地下室的长长楼梯。 我和四叶都因这幕而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通道中央亦有一盏灯泡,想来尽头也有相同的开关钮,用来同步控制这两颗发光体。 这样说来,储物柜里的按钮有时呈现相反的情况,也就变得不足为奇。 “害怕的话就待在上面,找个地方坐着喝杯茶,我买完东西就去找你,不会很久的。”琉亚回头说道。 “不,我要下去。” 我想四叶的心情此刻必定和我一样,好奇胜过于恐惧。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小说里才看得到的暗门设计,竟然在现实生活里出现,让人忍不住想对门后隐藏的事物一探究竟。 “随你高兴,不过可别跟丢了。”琉亚并没有特别显露出为难的样子。 入口处虽窄小,阶梯却很宽阔,可容许三名成人并行。 楼梯底端隐约有人声传来,四叶细心地关上储物柜门,推回木板,这才追上琉亚,一同向下探索。 踩下最后一阶阶梯,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充满地下铁风格、约三百公尺长的地下商店街。 商店街两旁店家林立,贩卖的东西林林总总、五花八门,一些货少的卖家,便直接在地上铺块方布,摆好商品后一屁股坐下,也不吆喝,就这么抽起烟来,一脸无谓的任凭买家自个儿参观。 我从包包缝隙往外瞧,只见人还不少。 “你在这里等会儿,有人搭话都别理他,也别跟任何人走,我马上就出来。”琉亚忽地回头交代道,便迳自推开了一旁的古董店门。 “嗯。”四叶乖乖应道。 刻意做得复古的木招牌上,漆金的店名闪闪发亮。四叶盯着这间堆得像仓库的小店,倒是颇有些想参观的模样。 走进店里,琉亚也不多逛,直接将手里的清单放上柜台,对店主人吩咐了几句话,只见对方点头如捣蒜,她露出让人发凉的微笑,拿起信用卡一刷,就这么走出了店门。 “行了,我们走吧。” “你买了什么?”四叶问道。 “没什么,小玩意而已。”琉亚依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是这样啊。”四叶似乎对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态度浑然不觉,但我却是快要被她给冻死了! 又往前走了段路,琉亚推开了第二扇门,四叶才刚走近,却低呼了一声,脸色发青,急忙转过头去,不敢细看。 我偷偷定睛一瞧,除了受到保育的奇珍异兽,还有蛇、蝎子、蜥蜴、蜈蚣……等等,这间店里卖的尽是阴物,难怪她不是很舒服。 不舒服又走不得,她只有假装望着其他店家橱窗里的商品,试图转移注意力,不料这一看似乎更糟。 方才走马看花,观察得不甚仔细,这回一瞧分明,才发现左右前后皆非善类。虽然有些人面色和善,还穿着厨师装等工作服,但大部分的买家、卖家,不是花衬衫西装裤外加条金项炼,就是一身黑西装与黑皮鞋。 而且,还带着枪。 这下四叶的脸色不只发青,而是惨白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对面的店内陈列着各式枪械与专业的军事用品。店内除了老板、店员,还有三个男人:一个在试穿防弹衣,一个正翻阅着枪枝型录,还有一个人掏出腰间的枪枝晃了一晃。 他向店员说了几句,店员立刻满脸笑意的点头表示明白,不敢怠慢地将他请入另一个小房间。 而在该店的橱窗外,身穿绿色花衬衫的二十来岁男子,正一脸惬意的哈着烟管。 在他面前,放着二、三十包以透明无炼袋封起的白粉;一名提着黑色皮箱的西装男子来到摊位前,随手打开其中几包一尝,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今天就只带这点,你要多少?”绿色花衬衫男子操着浓浓台语腔问道。 “一样纯的,五十块。”西装男子道:“明天送到‘红会’来。” 绿色花衬衫男子挑眉,“放心,阮这是做信用ㄟ。” 西装男子地点了点头,提起皮箱,走了。 我的……老天! 我揉揉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亲眼目睹了一笔大宗毒品交易。妈的,这真是太扯了! 送走了客人,绿色花衬衫男子依然故我的吞云吐雾。 大概是四叶漂亮,他不时往这里瞄个两三眼,后来发现四叶也在看他,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了槟榔汁染红的上下两排牙。 这粗俗的笑容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四叶不禁轻颤着左右顾盼,想找人帮忙,刚巧不远处两名警察慢慢踱来,就这么刚好的站在绿色花衬衫男子的摊子前,她不禁松了口气。 “啊,林哥、王哥!” 一见条子上门,绿色花衬衫男子立刻堆满笑容起身,热络道:“哈一支阿啦?” “嗯。”两名警察点点头,让绿色花衬衫男子为他们点上烟,呼出口烟雾后,其中一人才慢条斯理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恁的福,马马虎虎啦!” “不错,你越来越谦虚了。” “没啦……”绿色花衬衫男子骚着头笑道。 “对了,你估看看,这些东西能卖多少?”两只布袋扔到绿色花衬衫男子面前。 “这是前两天在南部大型音乐祭查获的K他命和摇头丸,还有上星期对外宣称销毁的走私海洛英跟古科碱,你算算多少钱,再汇进我们警局的秘密户头里。” “没问题!”绿色花衬衫男子一口应允。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口干舌燥。 我的妈,这可真的是社会大黑幕啊! 难怪新闻从来不播出警方销毁毒品的画面,原来还有暗中这一层。 不过就算警方开放销毁现场给媒体拍摄,只怕也是单纯作秀,白粉早就换成面粉了! “嘿,林仔、王仔!”交易才刚告一段落,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秃头中年男子便过来打声招呼:“我看过新闻了,恭喜你们啊,又赚了一笔!” “啊,是老张啊!正好,我们刚想去找你!”说话的警察随手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熄。 “前两天不是有个拒绝酒驾临检还冲撞警车的珠宝大盗嘛,我跟小王设计让他去撞电线杆了,现在车头全烂,还停在事故现场。明天我派人把车拖到工厂去,你看看有什么可以拆的、可以卖的,清算一下,再把钱平分汇到我和小王的私人户头。 “还有,警车的修理费会从公款支出,车里的设备换好一点,不过外观别修得像全新的一样,免得一些安居乐业的白目吃饱太闲,跑来检举我们浪费公帑!” “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就可以送过来了,保证早上就让你们安全上路。” 老张笑呵呵地拍着他俩肩头,道:“不过我说你们啊,最近低调一点是好的,这两天,那些没营养的谈话性节目,都在讨论歹徒飞车逃逸时为什么老喜欢甩尾?虽然勘验的人会帮你们隐瞒,但要是被一般民众给拍到了,你们也不好做,不是吗?” “是那样没错。老张,多谢你的提醒!”那警察道了声谢,便又说道: “歹势,我们先走了,等会还要巡逻。” “嗯,慢走。”中年男子道。 “林哥、王哥,恁顺行!”绿色花衬衫男子在背后哈腰道。 “按捏我嘛先来去啊。”中年男子说道:“生意好好的做,总有一天也会有出息的。” “是、是……多谢您的金口玉言。” 又是一阵狗屁拍马,送走了条子,中年男子亦从反向离开,绿色花衬衫男子摊前净空,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再点了根烟,不一会儿,又开始贼目乱瞟,偷偷往四叶这里瞄来。 我可以感觉得到四叶的恐惧,害怕的情绪令她的心跳不断加剧,就像失控的帮浦,无法抑止的加快速度。 我很怕再这么暴走下去,她的心脏会因过热爆裂,那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不人道了! “看见什么了?”正当四叶快支持不住的时候,冰库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四叶倒抽了一口冷气,回头一看,琉亚已完成交易,出了店门,手上依旧一点东西也无。 “我……”四叶下意识往绿色花衬衫男子那儿一望,那狡猾的卒仔一见四叶身边多了个人,早移开视线去了。 “这里的生态是有些复杂,但大体来说,还算是个有纪律的地方,只要不主动犯事,是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琉亚说道,看了看清单,便又自顾自地走进下一间中药行里。 有了前车之鉴,四叶这次可保持了一定距离,不敢跟得太紧。虽然走近之后,店里看似一切正常,但不知是畏忌,还是想给琉亚保留点隐私,她仍选择在店外守候。 “嘿,美丽的小姐,要来一杯果汁某?”怪叔叔般夹着台湾国语的腔调,让四叶吓得提包差点掉在地上。 声如其人的三十来岁男子,穿着脏兮兮的白色汗衫,洗旧的西装裤下夹着双蓝色人字拖鞋,露出了亲切(更像是猥亵)的笑容,手里那把亮晃晃的西瓜刀挥舞着,靠着一张坑坑巴巴的折叠桌、一台中古果汁机和一把旧刀,就这么在地下街里做起了西瓜汁生意。 “小姐,我这十年老摊了,做口碑的啦!七百西西只要二十块,甜搁好喝,来一杯好某?” 四叶,别答应他! 我皱眉看着西瓜摊老板的衣服,和价钱比起来,我比较担心的是卫生问题。 四叶看了看老板,再望向他手中的西瓜刀,不禁颤巍巍点头道:“呃,那……一杯。” “好哩,一杯!”果摊老板闻言,立即从竹篓里挑了颗浑圆饱满、蛇纹完整且深浅分明的西瓜,在四叶面前敲打瓜肚,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音。 “小姐,你看,我帮你挑最好的,熟度正好,包甜包好吃!我跟你说, 西瓜是很好的水果,女孩子要多吃,它有丰富的维生素C,养颜美容,而且不会发胖喔!“ “嗯……”似乎笼罩在恐吓的阴影下,四叶有些吓呆的应和,不时回头看着还留在店内的琉亚。她正和蓄着两撇八字胡的中药店老板讨论得热烈,似乎还有些各执己见的争持。 而这时候,果摊老板早就将口中所谓的上好西瓜搁在桌上,动了动肩膀,作势挽着不存在的袖子,将刀往一旁的磨刀石上磨了两磨,然后两手握在刀柄上,站稳马步,吐出长气。 “阿铡││”大喝一声,长刀便以开天辟地之威势断空而至。 只见一道银芒流星般划过,眨眼消逝,蓦地“碰!”的一声,刀锋深深陷入桌板里,四叶也吓得随之跳起。 两秒之后,西瓜左右分离、裂成两半,平整的切口秀出分分明明的绿、白、红三层,两个半圆一边甩着西瓜汁,一边在震动的桌面上摇晃。 竟是一刀两断。 “小姐,你免惊,这张桌子很稳的!”西瓜摊老板对着惊恐的四叶笑了一笑,任凭西瓜刀插在桌面上,就这么拿起铁制汤匙挖起红滟滟的果肉,一块块扔进果汁机里,加了点水和糖,打起西瓜汁来。 “我这西瓜是自己种的,今年生得特别好……因为旧年偷挽西瓜的贼仔不少,肥料下重,西瓜就大粒、就甜,呵呵……” 他那豪放的笑声令我整个人都发毛起来,被他这么一说,西瓜的鲜红果肉似乎正隐隐散发着血腥味…… 四叶亦是骇然。 “我听你在放臭屁!” 西瓜摊老板的自褒,立刻引起对面年岁相仿的椰子摊老板的不满,他打断了西瓜摊老板不知节制的自卖自夸,吐嘈道:“啥米包甜不包甜,要是真正甜的话,还需要掺糖吗?还有,一刀两断算什么!” 说着,他鄙夷地从果篓里取了颗椰子,拿起爱刀,横向便是霸气十足的一削││只见那无以伦比的一刀之中,还暗藏着肉眼几瞧不见的数十刀,砍入椰子坚硬的果肉就像砍进豆腐般,只听得“嗤!”的一声,竟被他轻松削了过去,易如反掌。 而那椰子,还完完整整的在他手中,瞧不见刀痕。 椰子摊老板气定神闲地放下生意工具,右手一提,椰子上方四分之一的果肉便连蒂一起脱帽般飞起。 高人,真是高人!惊得我直想鼓掌叫好。 “这才叫功夫。椰子削得过,人头砍得落!”椰子摊老板得意道:“按怎,小姐,现剖的新鲜椰子水,保证甜搁没掺糖,一粒四十就好。” “干,你这个死短毛的,别每天都跟我抢人客!”西瓜摊老板怒道。 “谁睬你啊,人家小姐也有选择的自由,冲啥先经过你的摊位,就非得跟你买西瓜汁不可?”椰子摊老板不甘示弱的呛声。 “你还敢讲,要不是你长得太恐怖,还拿把刀吓她,讲啥‘椰子削得过,人头砍得落’,她会想喝你那贵得要死的椰子水?骗肖ㄟ!”西瓜摊老板拔起桌上的西瓜刀,狠狠又是一剁! “你这个没知识的乡下俗,这年头,品质才是致胜的关键,不信你问人家小姐!” 四叶有些僵硬地看着那颗椰子与椰子摊老板凶神恶煞的脸,方才的刀法还残留在她脑中,大概是怕不买会有生命危险,她于是过了街,掏出钱包乖乖付了四十元。 “你是要直接插吸管喝,还是我帮你倒在杯子里?”椰子摊老板热心的问道。 “呃……倒在杯子里好了。”她尽量维持着笑脸。 “好,没问题!”椰子摊老板拿起个透明塑胶杯盖在椰子孔上,一个翻转,椰子水便呼噜噜全流进了杯里。 倒完最后一滴,他将椰子空壳往套在一只空篓上的黑色大垃圾袋里一扔,盖上杯盖,插入吸管,将饮料递给了四叶,笑嘻嘻道:“谢谢惠顾!” 不过四叶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即使向椰子摊老板后买了椰子水,还是付给了西瓜摊老板二十元,最后端着两杯果汁,有些余悸犹存的在中药店外罚站。 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到琉亚刷了信用卡,出了店门。 四叶望着琉亚,又望着手上两杯饮料,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解释。 “请我的吗?谢谢。”琉亚一把从四叶手中接过西瓜汁。 “可是,那个……” “哦,什么把人剁碎当肥料的言论是不是?”琉亚倒是不以为意的喝着。 “那些人的话听听就好,别当真。这年纪的男人都只剩一张嘴,相声式的销售用来吓唬第一次上门的客人倒是立竿见影。” 说着,她清冽的目光便扫向了两人,只见西瓜摊老板与椰子摊老板早就默契的一人将脸转向一边,若无其事的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管,吹起走调的口哨。 “反正他们做的也不是坑人生意,别想太多。” 听琉亚这么说,四叶总算放心的喝起椰子水来。 接下来,琉亚又走了趟西药房,才结束了整个采买过程,而此时,我们也差不多走到了商店街的尾端。 地下商店街的出入口当然不只一个。事实上,这些非法店铺并非全都亲密地黏在一起,虽没有固定的规律,但大致说来,每隔个五、六间左右,就会有条宽约一。五公尺的窄道,而两旁商店的水泥壁上,会有个以黑色喷漆喷出的空心箭号,内部注明出口的地点。 而现在,我们站在通道的最末端││也许对一部分人来说是起点││ 尽头的水泥墙上,用颜料画着六个箭号,三个指左、三个指右,分别通向六个不同的出口。 琉亚瞄了一眼,便往右转。 四叶自然不可能与她背道而驰,于是信赖着她的引航,又转了几个小弯,爬上一道长长的旧铁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地面上││地面之上,一间旧公寓顶楼的违章建筑里。 这次比较好,是从书架后走出来,而不是厕所。我知道她选择的出口名称是“在福”,只不过我看不出“福”在哪。而且这间小套房目前仍有人居住,这样算不算擅闯民宅? 幸好情况显示这只是我的多心,因为那名坐在地毯上正用着晚餐,满脸青春痘的死大学生在我们出现的时候,两眼还直盯着电视,舍不得移开,连头也懒得转。 而在地毯边,我们从书架走到门口的必经之道上,摆有张木制矮桌,上头放了个空奶粉罐、几本打开的习题,与一个立起的塑胶小告示牌。 “过路费与习题请择其一。” 旁另书一行红色小字: “路费随意,习题请择单科一题。” 而那堕落得连作业也想路人代劳的废物本人,则一边吸着热呼呼的桶面,一边忙着用脚趾头操纵摇杆,玩着不知几年前的格斗电玩,试图用二十连击KO对方。 在房间墙上,还贴满了性感柔媚的美女泳装照,和壮健武猛的拳击手海报,以及几张以蓝色奇异笔缮写的A4公告: “请安静迅速通过勿惊吓蟑螂老鼠” “请勿制造噪音(投币声除外)” “离开时请带上房门本人毋需窃贼的怜悯” 琉亚与四叶在奶粉罐内投下零钱,拉开门离去,老旧的公寓里没有电梯,只能靠双腿一层层往下走。 下到一楼,琉亚拉开铁门让四叶先行,等自己也出来后,才松手让门自然阖上。 这是条没多少住户的小巷子,往右可接往一个早年的小工业区,左边则邻一座菜市场,只不过天晚了,摊贩早就收得一干二净,菜市场里没半个人,也无一丝灯火,只靠微暗的天光稍稍照亮里面的景况。 琉亚望着四叶,说道:“还差几样东西,回去之前,再去最后一个地方吧。” “嗯。”四叶答应道。 连那种“地下商店街”都逛过了,我看就算现在是要去街头的枪战现场捡弹壳,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她也不会那么吃惊了吧! 只不过,琉亚似乎喜欢玩弄他人的判断,就在我妄想了不少刺激、甚至可能赔上性命的特殊场所时,她却慢慢步行穿过了菜市场。 “在福五金行”。 红底白字的招牌明亮醒目。 我终于知道箭号里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这挺让我意外,没想到这种老店在各大卖场的打压下竟然能在市区存活到现在,而且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还打通了三间店面,经营得有声有色。 只是店内陈设稍嫌老旧,生意也似乎清淡了点,只有两、三名妇女在店内选购商品。 “嗨,琉亚,好久没来了!”走进店里,迎面而来的是店主人的招呼,“这次需要点什么?” 五金行的老板也很让人意外,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笑容非常真诚,绑了条民族风头巾,一身衬衫与牛仔裤,外穿了件长盖过膝的红色围裙,围裙上还绣着五金行的店名。 “在福”也许是他父亲的名字吧!我猜想道。 “我自己拿就行了,你忙你的。”琉亚随手提起了柜台旁的绿色购物篮,话语里的寒冰竟稍有融化的迹象。 年轻老板闻言,尴尬地笑了几声,接着从柜台后拿出了相同的购物篮。篮内放着一些量杯、试管、几包有色结晶,还有一柄手术刀。 “那我可能是太鸡婆了点……”他讪讪道。 “……你跟那个人一样,都自作主张得惹人厌。”琉亚道。 我能从琉亚身上,感受到相当的怒气,不过真正令她生气的,大概是老板拿对了东西。 “就当是身为负责人的直觉吧!”年轻老板说着,便取出报纸,包装起玻璃制品。 而琉亚则打开皮包,取出信用卡。 “唔,不用了。”年轻老板说道,但琉亚可不理他。 “我不喜欢欠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19 部分阅读 而琉亚则打开皮包,取出信用卡。 “唔,不用了。”年轻老板说道,但琉亚可不理他。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她说道,却又突然扯开了话题:“我看见桑。 斯恩古德了。“ 咦? 我满心疑惑。我记得四叶并未在琉亚面前说出那孔雀的全名不是吗? “哦,他回来了啊!”年轻老板似乎被提起了兴趣。 怪了…… 我看看琉亚和老板,怎么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和那孔雀很熟络似的。 既然如此,见面时为何又装作不认识? “他现在是个当红歌手。”琉亚道:“没想到音痴的徒弟也会有如此了不起的成就。” “‘疯神’是个伟大的歌者,只是知音甚少。”虽是如此说道,年轻老板却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不过,从前老板常说,桑是个和‘疯神’ 实力相当,类型却完全不同的天才歌手,我那时虽然不能认同,现在却不得不佩服他的远见啊!“ “那只是心知肚明的程度,和远见不见得有关。”琉亚提过塑胶袋,说道:“本身已有天赋,却还跑去当那种人的徒弟,实在不能理解。” “说到这个啊,到现在还是流传的笑话之一呢!” 年轻老板忽地开怀大笑,随即弯下身体,诉说秘密般耳语道:“那是因为桑。斯恩古德说,了解地狱的人,才能创造出更完美的天堂;听过了‘疯神’的歌,以后打死他也不会那么唱,要走红有什么困难的呢? “换个角度说,他的‘天才’也是由‘疯神’激发出来的,只不过现在要是还有人有胆提起此事,‘疯神’都还会气得从轮椅上跳起来呢!” 他边说边又是一阵大笑。 “……” 第四集第四章幽灵女仆 听完这段还算有趣的往事,天色也不早了,看得出琉亚也不想多留,正打算告辞,年轻老板却先一步开口说道:“让老陈载你们回去吧,他已经在附近了。” “我说过,你别老这么自作主张。” 眼看琉亚又要发怒,忽地街头猛然传来一道极其凄厉的轮胎磨地声,惨烈得不亚于宰猪杀鸡、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女人尖叫,刹时间,附近的家狗野狗全一齐吼叫了起来。 我的心脏才因噪音而纠紧,下一秒,就听见“嘎││”的一声。 一般人很轻易就能听出是那名疯狂驾驶急踩煞车,轮胎虽然锁死,却依然往前冲的沙哑嘶吼,难听得就像是活生生被扭断右手的人类的哀嚎。 那车不断的向前滑,在地上带出了两道深深的煞车痕迹,一直滑到五金行前才终于完全停下,车体顿时向后一弹,释放了积压在前轮上的力量。 ││那是台黄色的计程车。 开玩笑!这么恐怖的车打死我也不坐,那可是要玩命的呐! 我不知道琉亚心里怎么想,幸好她似乎也不想这么做,但这时候,计程车司机已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那是个发鬓花白、身体却仍然健朗的老人。 这把年纪的老伯还这么老当益壮,还真是难得…… “呵呵……果然是琉亚,我没来迟吧?”老伯说道,走向后座,服务周到的拉开后车门。 “来,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人家长辈如此热诚邀请,谁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琉亚没说什么,便依要求坐进了后座。 “那我就先走了。” 年轻老板笑笑的在门口送行,老伯向年轻老板打了个招呼,这才进入驾驶座,系紧安全带,放下手煞车后,踏下油门,驱车离开。 原本以为即将迎接的是场令人窒息的赛车,但这次依旧没照我的想法,不但车速缓慢,司机也非常遵守交通号志,规矩得十分符合六十岁老人给予大众既定的开车印象。 这些人果然都和琉亚一般,教人摸不着头绪。 计程车不像公车常走走停停,加上司机经验老到,抄捷径避过不少时间特长的红绿灯,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赛费儿学院门口。 琉亚掏出信用卡,才发现车上没有刷卡服务,计费表上的费用也还停格在数字零,连跳也没跳;四叶连忙递过五百元纸钞,司机接过,却找回了四百元。 车费当然绝不只这些。 四叶摇摇头,五百元车资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老司机却也有所坚持。 “这样超出成本很多了!我不是没赚,只是少赚一点。你们都还是学生,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我这是退休之后打发时间的工作,还有儿子每月会固定给个几万块当生活费,赚多少钱不是很重要,留着吧!”说着,还是把钱塞回了她手里。 回到宿舍,已错过了平常的晚餐时间,不过漂亮房东她们还是留下了四叶与琉亚的那一分,用保鲜膜封着,放在了餐桌上。 至于四叶早退的原因,还有琉亚去了哪里,虽然两人都未要求对方保守秘密,但却也有志一同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回到房间放下东西,四叶便先下楼吃饭,我则趁机抱着制服,溜回漂亮房东房里。 漂亮房东不在房内,床上倒有罐被遗忘的沐浴乳,我猜她大概是到澡堂去了。 这样正好,省得被她问东问西。 藏好制服,我忽然想起,刚刚在楼梯口似乎瞧见有件洋装落在地上,上次躲在衣柜里时,好像也看过类似的花色。 该不会漂亮房东忘了沐浴乳,连衣服也掉了吧?穿着脏衣服回来,这澡不等于白洗了?我不禁偷笑。 偷笑归偷笑,还是要有良知跟道德,藏好了制服,我又跑了一趟,回去捡拾那件衣服。 连身的洋装并不好折,我只好将它推成一小团,再用拖的拖回房间。 但就这时候,却偏偏有人跑上了楼梯。 我急忙钻进洋装底下。 “不,光听就觉得不可能!少唬人了!”是风华的声音。 “……什么叫‘这次真的是’?意思是如果回去却发现父亲没死的话,可以一枪枪毙他是不是!” 她一把抓起地上的洋装,我骇然。 “……好好,我知道,我回去就是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让你为难。车子什么时候到……什么,五分钟!可恶,是那老头要你先斩后奏的?” 为了不被她发现,我只有紧紧攀在洋装的另一面,不过她只顾着讲手机,看也不看就把我塞进大行李袋内,然后拉上拉链。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准备出发,预计十五分钟后会到校门口。嗯嗯……好,就这样,掰!” 等等,出发?我才刚回到家耶!这样太残忍了! 我不顾一切的想从袋里逃跑,但她却已经毫不知情的下了楼。 “要回去吗?”绯月问道。 “嗯。父亲病了,得回老家一趟,后天晚上才会回来,帮我跟小澄她们说一声。” “我会的,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手机开着,需要立遗嘱的话我会请律师,差最后那一枪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我听见风华穿鞋的声音,“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想大概又是虚惊一场,掰了!” “掰……” 然后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坐着校车来到门口,司机早就等着了。 风华坐上私家车,将我连大行李袋扔在旁边座位上,开口便问道:“父亲的情况如何?” “老爷的情况很糟。”司机发动车子,回答道。 “怎么个糟法?是吃不下第二碗饭,还是喝不下第十杯酒?”风华冷笑,讥讽道:“都这节骨眼,谎言就免了吧!行李都带了,车也都开了,我还能逃走不成?” 司机沉默了十几秒,方开口说道:“老爷是想念你。” “想念?那就叫他把外面的情人和孩子都接回来住个几天!我知道他须要女人的安慰,也须要孩子的笑声排遣寂寞;我说过不反对他们使用母亲和我的房间,只要别把他们送到我的别墅度假就成。”风华道。 “但是老爷介意。”司机道。 “介不介意又能如何?母亲不会再回来,我也不常回去,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住人养蚊子做什么!” “小姐,老爷是真的很在乎你。”司机在叹气。 “我明白,但不见得每件事都能够亡羊补牢。”风华怒火稍减,“我父亲就是那种就算长了上半身也没用的笨蛋!” “小姐……” “好了,别说了,我想小憩一会。”风华道,然后是一段很长的无声。 直到车子突然震了两震,发出像是爆炸的闷声,她才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 听见两声开门的声音,确认人都下了车,我这才偷偷将拉链推开一条缝,探头一望。 这里地处荒僻,四周尽是荒山野岭,引擎盖内正冒着浓浓的白烟,司机忙着打开前盖检查,风华则站在他的身旁。 “好像是故障了,要修好恐怕还须要些时间。小姐,不如我先打个电话,通知本邸派另一辆车来接您。”司机道。 “也好。”风华点头。 司机拿出行动电话正要拨打,忽然一辆黑头车行经此处,停了下来。 “风华姐姐!”车窗摇下,双胞胎之一的琳娜探出头来,“好巧喔,我们正要回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你遇上麻烦了吗?” “真可怜,都快到本邸了,车子却偏偏抛了锚,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坐在身边的琳希风凉道。 “风华姐姐,上车吧!我们载你。”琳娜笑咪咪道,自动挪出了一个位子。 “不用了,等会我家就会派车过来了。”风华婉拒。 “难道你是怕我们会对你不利吗?”琳希哼道:“也是,我们两家虽是世交,但Deotin和Visenta毕竟还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你会倍感威胁也是正常的,我跟琳娜还懂得体谅你对我们的提防。” “你真的是越来越会编故事了啊,琳希。”风华有些无言,“好吧,就给你们送一程,免得让你们落个口实,以后老在我耳边念个不停!” “太好了!”琳娜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门,邀请风华上车。“风华姐姐,和琳娜一起坐吧!” “好、好……先让我拿个行李。” 风华提起后座的行李袋,在对方司机的帮助下放进琳希、琳娜车里的副座,这才坐入后座,对家里的司机吩咐道:“我让她们送回去,就不必给家里打电话了。你看看车子的故障情况,要真的太严重,就先放着,明天再过来修理也没关系,别太晚回去了!” “是。”司机鞠躬道了声谢,风华这才关上车窗。 “可以了,走吧。”琳希见状出声,车子发动,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路上琳娜都兴致勃勃的与风华交谈,琳希也间歇问了些股票投资等问题,风华都精简明白的说明。 只是琳娜的话匣子似乎一打开就停止不了,琳希也像故意想考倒老师的学生般,不断提出须费些心力才有办法解释得清的难题,甚至要求列举实例反证,让风华伤透了脑筋。 直到车子停下,琳希、琳娜的问题才突然雾化无踪,车上的声音少了两个,顿时安静得怪异。 “怎么了,问题终于问完了吗?”我听见风华揶揄道,但没几秒,看清了四周后,她却惊呼:“等等,这不是Deotin的度假山庄吗?” “正确来说,是我和琳娜的私人别墅。”琳希下了车,得意地看着灯火通明的豪宅。 “这我当然知道,但这和说好的不符吧!你们不是该送我回去,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Deotin早就已经被Visenta给并购了?”风华双眼瞪得老大。 而琳希则在听完这段咒诅后,忍不住跳脚:“什么并购不并购!我跟琳娜可是好心请你来这儿住上两天的,要不是琳娜一天到晚想你念你,连带让我晚上也睡不好觉,哪会出此下策?再说,我是说要载你,又没答应送你回去,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认定!” “好,就算你要走││”她伸出右手,指向对面漆黑的山头,山顶上有一簇黄白交错的明光,是从一栋小得只有巴掌大、城堡般的建筑里放射而出。 “瞧!你家就在那里,和这里只隔了一座山谷,要回去随时都行!只要琳娜同意,我没有意见!” “风华姐姐,别走好吗?”琳娜拉着风华的袖子低低柔柔哀求,“这周末佣人全都放假,这么大的屋子只剩我和琳希两个人住,琳娜会害怕……” 琳希一脸“随你”的表情,风华看着泪眼婆娑的琳娜,也有些于心不忍。 “……好吧。不过,就一晚!”她强调道。 “嗯,一晚!”琳娜绽开笑容,但当风华回车上拿行李、我急忙将头缩回袋里的那一刻,却瞧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那是心虚。 拿完东西,司机便先行离开。风华打了通电话回家报平安,顺便说明目前的状况,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反对。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病情”被定位在“病入膏肓”、“口不能言”的情况吧! 穿过有座白色凉亭、花卉遍布的中庭花园,可以看见屋子左方有座波光粼粼的游泳池,在路灯照耀之下,水波的光影在池底的蓝色磁砖上摇曳。 随着琳希、琳娜进入宅邸,最先感受到的是宴会厅的高挑敞阔,浓浓的欧洲宫庭设计,予人强烈的贵气与堂皇感,大面大面的格子窗户,在日间能充分引入明亮的光线;天花板上的水晶主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一片金光璀璨中,还有不可少的白色大理石柱与红地毯。 标准有钱人的排场。 摆设十足奢华,但灯光冷冷的、地板也冷冷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就是缺乏了点人气。 要是风华不打算住下,这两个勇气十足的女孩,还真打算在这无人的大房子里住上两天? 洗衣烧饭等杂事,她们怎应付得来啊!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吃吧!晚一点再到房间去。” 两名女孩带着风华来到餐厅。 长桌上,摆着冒着白烟的餐点与红酒,不多不少正好三人份。 风华狐疑地看着琳娜,后者却心虚地回避了她的目光。 风华的想法我或许能猜个大概,若非早有预谋,晚餐的量不可能会这么刚好,而且食物还热着,显然刚端上桌不久。 即便是佣人离去时所准备,沿路上并未与其他车辆错身,怎么想都是个很大的疑点,除非房子里仍有几名佣人留守。 “行李先随便放着吧!这里就我们三个,犯不着太拘束。”琳希面不改色,拉着琳娜坐到位置上。 风华虽已用过晚餐,但将行李搁在椅旁后,却也依旧入座,顾及主人面子般,慢慢动起刀叉。除了风华,我看不见琳希、琳娜和桌上的情形,但幸好她们不是安静的料,一边用餐,一边还不怕消化不良的开口聊天。 吃了几口,风华终于问道:“你们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不知道,这只是巧合。是琳娜总吵着晚餐要准备三人分。”琳希道,不知是真是假。 “风华姐姐,是不是琳娜吵着你来,所以生气了?”琳娜怯怯道。 “不是,只是住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感觉有点奇怪,也有些怀念。” 风华笑了笑,切下一块鱼肉送进嘴里,细嚼吞下后,又道:“小时候,我们经常住在彼此的家里,一起游戏、一起睡觉,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有一丁点高呢!” “是啊,那时候最常玩的就是躲猫猫和扮家家酒!”琳娜说道。 “你们两个很有趣,老是一起躲在同一个地方,找到一个就等于找到两个;当鬼的时候也是一样,一个人当也等于两个一起当,不管另外一个怎么躲,总是很快就被找到,这就是所谓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吧!”风华回想道,唇畔泛着笑容。 “是啊!这十几年,我们都一直这么在一起,为什么会起变化呢……” 琳希的声音有些僵硬:“你想过为什么吗?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她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她根本不应该介入的!” “请叫她绯月。”风华打断道。 “我讨厌那个女人!”琳希故意忽视风华的坚持,愤恨道:“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她,要不是伯父欠哈里森将军一个人情,也不会央求你陪那粗俗的女人玩那种无聊的淑女养成游戏!” “别说了!”风华面色一沉,放下了刀叉。 “琳希!”琳娜劝阻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琳希执拗道:“要不是她,你这两年为什么会疏远我们?要不是她,风行又怎会变成了军火商?你不是最恨她的吗?为什么还要虚情假意的住在一起?” 从行李袋中看去,风华的表情很阴郁。 ……是这样子的吗?她对绯月,其实不是关爱,而是憎恨? “风行的事,跟绯月没有关系。我和绯月之间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是我俩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跟琳娜就是外人了?”琳希怒道。 “琳希,风华姐姐难得来,不要说这种话,菜都要凉了!”琳娜不安地居中调停。 “不要紧,琳娜。是我不好,这阵子都没有考虑你们的感受,以后我会常来,不会让你们感到寂寞的。” “风华姐姐……” “但是,我和绯月之间也存在着约定,在她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淑女之前,我必须担任她的生活导师。” 把绯月和淑女画上等号,那还真是个艰钜的任务! 琳希不语,不知是因为风华的承诺,还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也让由温馨转而火爆的晚餐,终于在缓和的气氛中结束,害我这个隐藏的旁观者捏了不知几把冷汗。 用过晚餐后,琳希、琳娜两人并肩在前引路,带着风华走上二楼。楼梯尽头连着一道横向、以红与金为基调的长廊,琳希、琳娜向右一转,缓步前进。 长廊一侧是墙壁,挂着多幅双子少女与风华从小到大的合照,还有部分粗糙的手工拼贴作品与砂画,都是别墅主人的作品;长廊的另一侧则有许多房门,或敞或关。 前往客房的一路上,经过了画室、书房与视听室,还有些门未开的房间,不知是何作用。 长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米色的窗帷已用系带系起,现出了窗外幽暗的景色。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星光,除此之外就是野树、野树、和野树。 夜间的大自然,此刻却透出莫名的恐怖,让人心慌意乱;唧唧的虫声,更让无尽的凉意从室外渗入,流进了人们心里。 自小便住在这里的琳希并不觉得恐惧,她指着窗外那片黑暗的林子,说道:“小时候常玩捉迷藏的地方,树都高了不少。” 黑色的树枝与树影交错着,分不清谁是谁的一部分,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魔,渴望吞食所有侵入领地的生命。 “这些等一下再说吧!风华姐姐一直提着行李,手会酸的。”琳娜道。 看似长廊的尽头,其实有个向右的弯道,琳希、琳娜牵着手,走向最深处的房间,一同推开两扇木门。 打开了天花板上的吊灯,与墙面的壁灯,房内登时亮了起来。 一看就觉得非常温暖与柔软的双人床四周,挂有半圆形的纱帐;床边的矮柜上,则有夜灯、一瓶红酒及一只洗得发亮的玻璃杯;墙角的三角陈列柜里,摆着一些童玩与彩色瓷盘;而衣帽间与卫浴设备,自是少不了。 大片的落地窗上,玻璃四角有着花卉的喷砂图样;而在窗边,除了可悠闲小憩并做做日光浴的法式午睡躺椅,还有张白色的雕花扶手椅。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周到,但就在灯亮的一瞬间,在落地窗上擦拭的抹布垂直掉下,原本直立着扫除灰尘的扫把也砰然倒下。 但,房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风华愣在当场,琳希却立刻熄掉灯源,与琳娜一同关上房门,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晚一点再来吧。” “等等,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风华瞬时全身发毛。 “看来房间还没打扫完,风华姐姐,不如今晚你就跟我们一起睡吧?”琳娜微笑道。 “慢着!你们的反应太奇怪了!客房是不是……不干净?!”风华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打颤的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 “嗯。” 琳娜的肯定,让风华面色顿时难看,但她下一句却又说:“……就因为久没使用,所以须要打扫打扫嘛!” “我所谓的‘不干净’并不是指这个!还有,在里面打扫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才是让她最在意的地方。 “你以前住这里的时候,并不会害怕呀!”琳希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当时并没有……这种东西!”风华脸色苍白。 “有什么不同吗?它们一直都存在着啊?”琳希所指的“它们”,无疑是证实了别墅“不干净”的事实。 霎时,风华提着我,转身朝楼下飞奔。 “风华姐姐,你上哪儿去?”琳娜在背后呼唤。 “我的天……宿舍闹鬼、别墅也闹鬼,这栋鬼屋绝对不能待着!”只听风华低声急促的说道,刻意保持镇定的脸上布满惊慌,喘息却极不规律,就像被高压的恐惧给掐住了脖子,似乎各类可怕的画面,正在她脑中接踵闪现。 人在逃命的时候还真是潜能无限,明明穿着高跟鞋,却能一步跨过三阶楼梯,甚至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以跑百米的速度狂奔,却完全不会扭到脚。 行李袋甩动着,身处这艘疯狂海盗船的我,却不忍苛责她忽略礼仪的失控。 我知道那样的感觉,特别是在被漂亮房东追打的时候。 “风华姐姐,不可以走!” 琳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但风华哪管得了那么多,完全没有留脚的意思但情况并没有那么顺利,就在琳娜那一声呜咽过后,别墅大门竟在风华即将冲出时“咚磅!”阖上,还自动落了锁。 风华急奔向前,扯着门把、扭动锁头,却是一动不动。 情急之下,她转了个弯,打算跳窗逃走,但这股超自然的力量显然设想周全,窗户已都锁上,无一遗漏。 风华用力拍打着窗扇,但除了玻璃不断震动外,并无助益。到最后,走投无路的她甚至拿起桌上的花瓶,打算砸烂玻璃,好破窗而出。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琳希与琳娜也跟着追了下来,心绪浮动的琳娜在下阶梯时还一个踉跄,幸好被琳希及时拉住,才稳住了身子。 “没有用的,那是强化玻璃。”琳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风华登时腿一软,无力地跪坐了下来,花瓶脱手滚向墙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凌空飞起,落回原来的桌面上稳稳站着。 风华吓坏了,立刻又跳了起来,迅速退离开那只花瓶。 很明白的,现在正有某种“东西”站在那里。 虽然性质相同,但或许是遭遇不同的关系,对于看不见的它们,却并未让我衍生出“同类”的想法。 “有那么可怕吗?”琳希皱眉。 “无动于衷的你们更可怕!”仿佛不甘心自己“正常”却又显得弱势,风华鼓起最大的勇气抗议道。 “不会啊,因为都像我们的家人。”琳娜解释道:“它们都是生前在这幢别墅尽心奉侍、最后长眠于此的女仆们。因为对这个家有很深的留恋,所以才继续待了下来,它们安静又忠诚,只在日间的佣人全告假时才现身帮忙,不会害人的!” 或许是琳娜贴心的维护令幽灵们感动不已,一时间,只觉得宴会厅里温度骤降,接着纤细又缥缈的哭声就像洞穴里的回声一般,一波波席卷而来,越来越大,而且不只一道。 这样的回应方法,还真是恐怖! 这一哭,哭掉了风华脸上好不容易良心发现而堆起的忏悔,在琳希责难的目光中,哭声终于有节制的缩小、消失;但风华原先因琳娜话语而扑灭不少的恐惧,却又因此而死灰复燃。 这下,大概说什么都没用了!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平常时候,琳娜听风华的,所以琳希也听风华的。 但现下是,幽灵听主人的,风华怕鬼,所以也只得乖乖听琳希、琳娜的。 于是乎,无法逃离的情况之下,风华只有依琳娜的要求在此住下。只是说什么她也不肯一个人睡在客房,硬是提着包袱,和两名女孩一起挤在主卧室里。 能和风华同床共枕,最高兴的莫过于琳娜了! 双人床够大,三个人也不嫌挤,琳希在左、琳娜在右,风华倚坐在正中间,怀里抱着花边抱枕,紧紧盖着羽绒被寻求安全感,嘴里念念有词的,像在与灵异现象抗战。 而房间里,灵异事件也无所不在。 闹钟浮起,自动定时在隔天早上六点;窗户推开至一半,窗帘自动放下;脱下的外衣也自行吊到了衣架上。 “这都是全自动……一切都是全自动……跟超自然无关……”风华自我催眠道。 见风华异常的模样,琳娜有些心软。 “风华姐姐,不如我……” “不如我们来说些鬼故事吧!”琳希插口道,然后偷偷对琳娜丢了个责备的眼神,像是要她别多事。 “什么!”风华仿佛被电了一下。 “你不是怕这些幽灵吗?这群女仆的特点就是怕听鬼故事,我们就说些鬼故事吓跑它们?” “胡说八道。”风华怕归怕,脑袋还是很清醒:“哪有幽灵怕听鬼故事?它们既然是女仆,开口请它们离开不更直接!” “难得想对它们恶作剧嘛!就像我们听杀人魔的故事会感到恐惧,它们对鬼故事也是很敏感的!”琳希露出恶魔的微笑。 “如何?要不然的话,它们可能会因为兴奋,而在房里打扫一整晚喔!” 在蓄意的恐吓之下,风华不得不同意这个办法。 姑且不论女仆们怕听鬼故事是否属实,至少它们清楚琳希的打算,而且绝对会依令行事。 接下来,琳希终于有了充足的理由,开始恶意的用一个又一个恐怖血腥、且令人战栗的鬼故事,来修理风华。 撑到第十四个,风华终于不行了,白眼一翻、向后一倒,直接会见周公去。琳希露出大功告成的狡黠微笑,却因说得口干舌燥,忍不住灌了好大一杯白开水来舒解干渴。 “没想到她忍受力还真出乎意料的好!”不知是赞许或抱怨。 “明早起来风华姐姐会生气的。”不知是不是鬼看多了,琳娜对鬼故事也连带免疫,倒是高兴地牵起风华的左手磨蹭,却又不免忧心忡忡。 “可是,她自己同意的。”琳希完全不在乎。 “人家还想跟风华姐姐多聊些天呢……”琳娜小声的说道,但她也没因此而说琳希什么,她静静看着风华的睡脸,半晌,闭上了眼睛。 “早点睡吧。”琳希跟着躺下,房间的灯关了,夜灯慢慢地亮起。 “晚安。”她对着空气说道,门开了又关,房内的温度升高了些。 我一直在行李袋内等着,等确定她们都睡着,才偷偷溜了出来。 来到了个新地方,不好好探险一下,实在太失冒险家精神了! 外面女仆的幽灵一堆,我想起了“蝙蝠究竟是鸟类还是动物”那个寓言故事,就算被它们给发现,只要我坚持是幽灵,而不回头向风华她们咬定自己是人类,就不会有墙头草之虞了! 反过来说,如果我看不见它们,也无法与它们沟通,那么就算它们瞧见我,也同样无法向琳希或琳娜告密了! 这样想道,我便安心不少。 由于门把的高度,我必须先变成人才能构到,所以只好恢复成人样,用这型态行动一小时。 这样也好,免得为明天不知是否有机会变身而挂心一整天。 拉开房门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低分贝、但在夜里却显稍吵的杂音,幸好床上三人睡得挺熟,又或者她们以为这是女仆制造出来的声响,所以不予理会? 总之,我还是立刻走出门外,避免异变突生。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我没有衣服,所以只能赤裸着。走在长廊上,墙上照片里的人似乎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大概是心里作用,但总觉得怪不自在。 我直直走向客房,很奇怪,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异常现象,也许是看到我这德性,女仆们也都回避了起来? 没事就是好事,我可不会祈祷发生什么有趣刺激的事件。有这体质本身就是个麻烦,一切还是得以自身安全为优先。 ││生活就应该建立在能安然返回天堂之上,剩下的都是其次。 客房的衣帽间是个狭长的空间,可利用的收纳空间分成两边,男左女右,适合两性使用。大部分的衣架上都一片空空荡荡,别的衣服没有,倒是有各有一排男女浴袍。 我挑了件合适尺寸穿上,不晓得是什么布料,很是舒适,夜里穿着也不觉得凉冷。 披上浴袍,我走进卫浴间里参观了一下。 卫浴间以白色大理石为基调,宽大又高雅;大片的落地窗覆上了竹帘,可随时调整采光;地上铺着防滑瓷砖,还有淋浴设备、大片镜子与双盥洗台设计,符合人体工学的按摩浴缸更是诱人,让我忍不住解下衣服,好好洗了个久违的热水澡。 冲洗一番后,身心都觉得愉悦,擦干身体,我神清气爽地往床上倒头一躺,翻了个滚。 真不愧是高级货! 一碰触到柔香软滑的枕头、床单与棉被,我立刻舒服得欲仙欲死,差点失去意识。 但来此呼呼大睡并不是我的本意,因此恋恋不舍的赖了一会儿后,我才凭借着几乎快不起作用的薄弱意志力,百般不愿的逼迫自己起身,继续原本的目的。 第四集第五章入侵者 走出客房后,我按着原先的计画,先把二楼的房间,除了主卧室外,全都逛过一遍。 除了建材的层次和装潢的格调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多费时间观察的地方。 佣人和幽灵女仆们把这个家整理得井井有条,排除了所有对主人有害的事物,只留下有益、健康的东西,使得别墅成了个看似精采的的空壳子,实则没什么秘辛好发掘。 这样看来,舍弃睡眠时间似乎是不值得的了!不如先回客房窝上一会儿,等时间届将结束前,再回主卧室比较妥当。 如此决定了之后,我打了个呵欠,懒懒地往回走。 “匡铛!”、“喀嚓!” 咦? 我竖耳倾听,肯定这声音是来自于楼下。 楼梯就在前面几步的地方,虽然怀疑是幽灵女仆搞的鬼,但探头一望也无妨吧? 刚走到楼梯口,一只脚的黑影突然从墙面左方消失,我看见的时候,它只剩小腿以下部分,非常健壮,还看得见肌肉。腿毛长而卷曲,很明显它属于某位男性,而且没有穿鞋。 我双手撑住栏杆,弯下身体,以倒栽葱的姿势向下窥探。但入目的景况却让我冒出身冷汗,急忙直起身子,往楼下跑。 一楼门边的窗户打开着,地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碎片,一条条褐色不透明胶布横向贴在玻璃上,藉以降低碎裂的声音。玻璃窗被人从外部击破,破洞约有拳头大小,离窗锁不远,估计歹徒先是用钝器破坏了玻璃后,再伸手打开窗锁,然后侵入。 稍稍回想黑影消失的方向,入侵者肯定潜入了餐厅那附近。 对方是个男人,而且可能持有凶器,若想制服他,我得先设法弄把防身武器才行。 这儿离厨房很近,弄把刀应该是不成问题,只是得留心别在半途与入侵者打照面。 盘算好以后,我轻轻掩上玻璃窗,正想小心跨过这堆玻璃碎片…… “停止你的行为,侵略者!”女人的喝止让我停止了脚下的动作。 声音很轻、很虚无,缺乏一种实在的力道,仿佛假音一般无力。 我转过头,那女人就站在门边,穿着蓝白的女仆装,绑了条长长的辫子,依稀看得出她有着微红的发色,一脸怒意,手里握着扫帚。 只是,她的身躯是半透明的。 “你是谁?”我很确定她不是人。只是,这里的幽灵一般人是看不见形体,她显然是修为较高的那一个。 “这里是私人住宅,请立刻离开此处,否则,我们将强制排除。”她板着脸,不理会我的问话。 “我不是入侵者,入侵者另有其人,大概跑到餐厅那边去了。”我道。 “请立刻离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她将扫帚举到胸前,人也微微向前了一步。 虽然我实在怀疑那玩意能造成什么伤害,仍是再次说道:“我不是入侵者,但入侵者毫无疑问的已经闯进来了!我是客人,是跟风华一起来的,我知道你很怀疑为什么之前没发现我的踪影,那是因为我跟你一样,都不是人。” 我一口气解释道,虽然看得出她并不怎么相信,但稍稍用头脑一想就能够明白,我要是入侵者,又怎会在侵入室内后还留在破坏现场? 何况我身上现在披着客房的浴袍,要说入侵后换装再回到窗边,这也说不过去。 “请你离开。” 看来我的解释全是白说,她依然态度不变,想撵我出门,我不放弃的想与她来场口舌之争,她却将头一转,望向了窗外。 态度真是高傲! “喂,你……”我正想对她的轻蔑表达不悦,却发现她真的是在看些什么,便也跟着转头一望,只见窗外站着个痀偻老人,比手画脚的不知在和女仆沟通什么,似乎是个喑哑人士。 和女仆一样,他的身体亦透明得能映照出身后的景物,显然也是非人类。 女仆瞧了一会儿,重新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手上的扫帚依然紧握着,却是一个转身,往餐厅跑去。 我立刻追上,她的速度因为小心翼翼而放慢,因此跟上她并不困难。 “老伯说了什么?”我问道,她的身旁一直有股寒意。 我想那老人一定说了我些好话,至少向她说明了,我并非是入侵的不明人士。 既然那老人待在屋外,那他必定是瞧见了那男人的长相与动线,和意向不明的我比起来,她才决定优先处理那名疑有恶意的真正入侵者。 “入侵者另有其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从嘴里发出。 那当然,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嘛! “但你也不失可疑。请别太靠近我!”我感觉她四周刮起了冷风。 “别这样,风华是我的朋友,她现在也住在这幢别墅里,我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让我加入排除入侵者的行列吧?”我与她拉开了点距离。 “你的身分未经证实,我还无法相信你的话。”她道。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至少让我助上一臂之力。”尽管她是个幽灵,但对方可是个能力未知的男人,就算是暂时合作也好,先把那动机不良的外人给请出去再说。 她压根儿不搭理我,也许她认为,我是抢了她工作的多事家伙,不过我并不在意。 她可以骂我厚脸皮、不要脸,但多一分助力就少一分风险,我可不希望楼上沉睡的三个女孩遭遇到什么不幸。 “我是小摩。”既然要并肩作战,初步的认识是基本的吧? “该怎么称呼你?” “请别发出无谓的声音,会惊动对方的。”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分散与模糊。 我识相地闭上嘴巴。 在餐厅门口,她探头一望,除了漆黑,没有异样的动静。里面的东西不多,假如入侵者在里头,能躲的也只有餐桌下。 我思索着生擒对方的办法,她却迳直进入,一一拉开了椅子。 喂喂……这么毫无防备的话,不是很容易受到偷袭吗? ……对了,她是幽灵,就算被攻击也不会受伤嘛! 我安了心。 椅子一张张拉开,桌下什么人也没有,我求谨慎地检查了四周,就在拿起烛台而遭到她的白眼时,忽然全身一阵哆嗦,就像被丢进水里一般,突然从骨头里冷了出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星华!”我听见她慌急的叫喊,回身一看,只见一个绑着两撮马尾、同样身穿女仆服的女孩跌坐在地上。 我转头确定了一下,背后是一面墙,看来她是直接“穿”过来的。 “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力气?”红发女人急忙奔来。 “没事、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墙后还站了个‘人’……”那名叫“星华”的女仆奇怪地打量着我,然后拍拍裙子,在红发女人惊讶的表情中站了起来。 “不舒服的话,别勉强移动。” “我没事,日华,他好像不是人。”星华仰头改口道,她足足矮了日华两个头。 “这是怎么回事,宴会厅的玻璃破了一个,闯进来的是他吗?”她指着我。 “不是,赵伯说是另一个人。”日华端详着我,眼神除了防备还多了不解:“你到底是什么?有实体却不是人,妖怪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该归类为什么,只得先转移话题:“还是先找到入侵者再说吧!等那之后,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聊。” “没错,尤其是不能让他爬上二楼!”星华道。 没错,排除外敌是目前最急迫的!日华同意的点了点头,握紧扫帚。 “那向厨房推进吧!”星华的手里抓着银制烛台,而我暂时还是空着手。 厨房指的是最终目的地,在到达前,还隔着一道走廊、一间结合宾客休息室的收藏展示室。我诚心希望入侵者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0 部分阅读 厨房指的是最终目的地,在到达前,还隔着一道走廊、一间结合宾客休息室的收藏展示室。我诚心希望入侵者不会躲在厨房,因为那里有危险的刀具,要是他带走其中几把,那会变得很难对付。 我当然没把这样的想法告诉日华和星华,免得她们更加担心。 “节省时间,我们分做两路吧!”日华道:“你巡休息室,我到厨房, 等会到休息室门口,我会大致看一下,细部的查找就交给你。厨房那边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会立刻叫你的。“ “没问题!”星华一口答应:“不过你的声音可别太大,吵醒小姐就不好了!” “当然,这事我希望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 来到宾客休息室门口,走在最前方的日华首先将头探入,身后的星华则将头穿过墙面,观察里面的情况,只剩颈部以下露在墙外,看起来有些可怕。 我站在最后方,除了随时待命外,还肩负随时回头顾及后方的职责,免得被人尾随身后却浑然不觉。 “好像没什么异常。”星华道。 “在未彻底检查过前,都不能百分之百断定。” “我知道了。”星华把头缩回,乖乖对着日华责备的表情认错。 由于初步未发现异状,星华于是留下,我则是跟在日华背后,走向厨房。 走廊还有一半,我压低声音,微弱的问道:“为什么我看得到你们?” “因为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接下来我没再问,越靠近厨房她就越不想说话,我没笨得连这点都没看出来。 终于,我们来到了厨房门口。 两座大冰库、双瓦斯炉、双烤箱、双微波炉、双流理台,几乎所有用品都是成双成对的,厨房中央还有个岛台,动线十分流畅。食棚及餐具柜里都能躲人,不过那人似乎没想那么做。 “他来过这里。”日华走进厨房,岛台上有几个打开却匆匆只吃几口的罐头,和一些撕开塑胶袋的面包,都没吃完,上面还有几个明显的齿印。 “看起来很饥饿,却不懂得珍惜食物。” “不过已经走了。”我打开冰库,又一一看过所有能躲人的橱柜,都没发现他的影子。 然而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刀架上少了两把刀,相对的,他把锤子留了下来。 “如果他要离开这里,而又不与我们相遇,那会往哪里逃?”我问。 日华不假思索的指着瓦斯炉旁的小门。 “从后门出去,可以从房子外部任何一扇窗再闯进来;或是从厨房门口出去,走到对面的洗衣室,那里有个管家专用电梯,可以通向地下室或二楼……糟了!” 她惊呼一声,突然穿墙而过,消失了身影。 我心里也是叫糟,因为小门还从内锁得好好的,那人一定搭电梯不知跑到哪楼去了! 我立刻奔到电梯前一看││还好,停在地下室。但楼上却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砸碎物品的声音! 该死,是障眼法! 我火速按下向上键,趁电梯爬升上来的时候,连忙火烧屁股般,跑到宾客休息室想通知星华,但星华早已不在那里,大概是早一步上楼去了! 我冲回洗衣室,电梯已打开一阵,踏进去时候门正好关上。 安全上垒! 按下二楼按钮,电梯慢慢往上,似乎外界过了千年万年,它老人家还与世无争的龟速攀爬,急得我在里头跳脚。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停下,这回我没耐性等电梯门慢慢打开,直接双手一掰,也不等门缝够大,直接侧身挤了出来。 电梯的出口在长廊底端,与客房对称的位置上,战场则在娱乐室。 入侵者是个高大、满脸胡渣的男人,站在房间中央,两手各握一把菜刀,腋下还夹着几幅画轴。 星华一脸气愤的抓着撞球,一颗颗掷向入侵者,男人举起右手格挡,双眼因寒冰似的狂风而眯了起来。 我手里同样握着临走前由刀架上取走的一把水果刀,娱乐室里看起来很混乱,我不敢轻易进入,只有先环顾一番,这才发现房里还有另一名蓝色长发的女仆,手里拎着条抹布,我一出现在门口,她立刻转过头来,狂风登时更盛,部分东西随之砸来。 我立刻闪身回避,日华正好赶到,看来她大概是被电梯的数字给误导了。 她握着扫帚,冲进房里,开口便阻止道:“快停下,会吵醒小姐的!” 吵醒? 我抬头看了一看。 不好,主卧室就在隔壁的隔壁! “不会的,我让她们睡得更熟了些。”蓝发女仆绷着脸道,看来这阵狂风便是由她主导的了。 “留下不属于你的东西,速速离开!”日华举起扫帚,朝男人挥了过去,男人举刀一挡,扫帚登时从中断成两截。 “不许欺负日华!”见日华失利,星华手中的撞球丢得更勤了。 而这时,蓝发女仆的力量似乎到了尽头,只见风势渐收,而她的面色也变得更加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月华!”星华叫道,但她手里的球很快也丢完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合攻减弱,男人慌张地问道,但当他发现三女仆很快就要不行时,胆子又再度大了起来,打算趁攻势无力时趁乱逃走。 “想走?先过我这一关。”我举起水果刀,面色沉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把手上的画,还有口袋里不属于你的东西全掏干净了才准走!”我喝道。 男人一愣,随之面露恶色,舞刀恐吓:“滚开,小子!要不然我杀了你!” “杀我?嘿,输赢不是靠数量,而是比技术。”我装出深藏不露的高手貌,心里怕个半死,却还要装腔作势:“论人数、论技术,你都输人一截,只有刀比我多上一把,还得顾着那些值钱东西,你活得了吗?” 他瞬时被我唬住。 “你说的对。”他将腋下的挂碍往撞球桌上一扔,恢复双手的灵动性后,挥着手中的双刀道:“那我就先解决你后,再带走这些东西!” 怎么会这样! 瞪着他高大的身躯,恶狠狠的表情,还有手上两把发亮的银刀,没有任何把握的我,终于在高涨的危机意识中冒出了冷汗。 我害怕得要命,但日华看着我、星华也看着我,脸上都布着忧虑,我不能退却。 当蓝发女仆发现她们对我面露关心时,敌意也消退了不少。 凭良心说,我没有很大的自信与胜算。我不会什么武术,身材也相对不利,但这次却不能逃避;如果我侧身让他逃了,我会对不起别墅里外的所有人与幽灵们。 我握着刀柄,威吓地对侵入者虚刺了几下,他防备的退了几步,星华趁机又从地上捡起撞球,朝他不停扔去。 被撞球砸中的地方红肿了起来,加上之前的袭击,男人全身除了被衣服包覆住的地方,全青一块紫一块,为了消除行走时的脚步声而把鞋脱去的双脚上,几只趾头肿胀严重,甚至流出了血。 他火气冒了上来,冲到星华面前,也不管她是人是鬼,两把刀直往她身上猛砍。 菜刀穿透星华半透明的身体而过,她整个形体仍是完整,没有任何伤口,但不知是否男人的双手侵入她体内的原因,她表情痛苦,向后想退,双腿却是一软,摔在了地上。 “住手!”眼见星华变得更加透明,日华立即抓起身边附近的非易碎物品,朝男人狂丢。 “小摩,快想点办法!”她对我叫道:“要不然星华会永远消失的!” “喔……嗯!”看得出日华的惶急,我立刻冲到男人身旁,对他刺出一刀。 这次可不是虚刺,他要是不躲,身上肯定得多个血流如注的窟隆。 他疯狂地砍着星华,我这一刀,他来不及反制与反击,只有如我所愿的往一旁跳开。但这刀没落空,却也没想像中严重,只在他身上刺了个小伤口,流下一道涓细血流。 一把男人逼开,日华立刻趁隙扶起虚弱的星华。星华发着抖,和日华一起退到墙角,她受到的伤害似乎不小,此刻连发色与衣服的颜色也看不见了。 日华必须照顾星华,我看着月华,她将男人扔在撞球桌上的画轴回收后,此刻正搂着它们,缩在沙发上喘气。 看来我是最后的防线了! 女仆们需要休息,只要不出手,我想男人是不会再费力气让她们更加透明化,而我现在的工作是让侵入者乖乖离开,或者,打倒他,再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出去。 根据他凶恶的表现,我想是必须采取后者了。我开始设想他可能攻过来的角度,还有如何反击的方法。 见我不动,他果然按捺不住的先行出手。 面对一道由左上至右下的挥砍,我向后跨了一步,然后也是一刀迎去,从右上延伸至左下,正好与前一刀形成了个X形。 我向右再又一跨,站到他的左侧,他因使劲挥刀的作用力,左脚大步向前,身体向右转了九十度,此刻正背对着我。 机不可失!我伸手一挥,往他背上一划,但匆急中力道不足,只割破了他的烂夹克,露出里头发黄的棉絮。 他一慌,左手来不及反砍,便又向右转了半圈,右手的菜刀往我脖子抹来。 “当心!”在日华惊呼中,我堪堪低下头去,水果刀顺势往他左腿一刺! “啊!”他惨叫一声,却不干示弱,右脚一勾,膝盖狠狠撞进了我的腹部。 巨大的冲击让内脏强烈震动,呼吸顿时阻断,我张大嘴,吐不出半个字,却“哇!”的一声,呕出了一摊液体。 他的右脚一放下,失去支撑的我立刻跪倒在地,眼前有些发黑。 水果刀还插在他腿上,但我无力拔出,而他也不敢动手。 刀刃暂时阻挡了伤口的恶化,但血的流势还是很可观;要是这时把水果刀给拔除,我想他大概撑不到几分钟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我瘫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腹部仿佛被重槌击打过一般,表面无事,内脏却像是要支离破碎般;如果他现在连捅我几刀,我怕也是躲不了了。 不过他并无心这么做,或者说,他不是不凶残,而是流个没完的鲜血与剧痛,让他没心思再挂念报复,甚至连值钱的古董都无暇顾及。 得手未成,又受了不轻的伤,他转身想逃离这个鬼地方,日华立刻丢出断裂的扫帚柄绊倒了他。男人向前扑倒,我随即压在他身上,将他双手紧紧按在地上,不让他有机会再胡乱挥刀。 一旁星华拼着最后的力气,用原先拿着的银制烛台狠狠往男人头上一敲,月华则将抹布塞住男人的口鼻,没多久,男人就不动了。 我心中一凛,立刻伸手探向他鼻息。 好在,还有气! “我加了点哥罗芳。”月华做着擦汗的动作,她的左手握着一个咖啡色瓶子,黑暗中隐约能看见瓶里还剩有三分之一的液体。 “终于解决了!”星华可爱地吐了口气,经过短暂的休息,她的头发勉强恢复成鹅黄色。 “真是老天保佑,这男人中和了你不少阴气,你差点就要蒸发了!” 日华庆幸道,她从某个抽屉翻出条绳子,尝试着将那男人五花大绑。 肚子的不适感慢慢褪去,我立刻向前帮忙把入侵者搬上扶手椅,让她更好作业。 月华则拿出医药箱,开始为男人包扎止血。 星华嘟着嘴道:“这样的坏人何必帮他疗伤?” 月华仔细地为男人缠上止血绷带,淡淡说道:“总不能让他弄脏了地毯,况且屋里死了人也不大好。” 你们不也是在这别墅里逝世的吗?我暗暗瞧着她们三个。 “没错,不过我们还是先把房间整理好,明天再打电话报警吧!” 随后,日华开始分配工作:她负责将娱乐室恢复成原样,月华整理厨房,星华开立损失清单,还得写封信向琳希和琳娜报告今晚发生的事情。 而我,则分配到了清扫一楼玻璃碎屑的任务。 这工作很简单,因此我是第一个完成的。 打扫完毕之后,我又回到二楼协助日华将物品归位。地毯上的血渍费了较多力气去清除,月华达成了日华的吩咐,回到楼上想帮忙时,我们已大功告成,而星华的报告也正好划下最后一个句点。 一切完成之后,日华她们将我带往地下室,那是她们平常所待的地方。 “地下室用来保存酒类,因此温度很低。”日华用银钥匙打开了木门,而星华早就等不及地直接穿了过去。 同样是幽灵,这样的身体还真方便。 “请进。”她推开已解锁的小门,介绍着里头的酒类。 “这里区分为三处,最外侧是红酒区,因为保存的温度稍高,辟在最靠近门边的地方可以节省点冷气。” 我跨进地下室,还真的很凉,墙上的温度计显示,目前只有摄氏十七度。 红酒依产地分类,有勃根地、波尔多、隆河坡……等等,酒架上的法文我看也看不懂,日华介绍的LaRomaneeConti、ChateauPetrus、LaTurque (她以法语发音,星华告诉我那是‘罗曼尼康帝’、‘绿彼德堡’跟‘杜克’酒之意)什么的,我听也听不懂。 红酒区的隔壁是香槟区,由于贮藏的是有年分的香槟,因此温度始终维持在摄氏十至十二度。“转瓶”是她们平时的工作,这是为了让瓶里的沉淀物累积在瓶口,以利日后去除。 然后,日华照例介绍了CuveeDomPerignon(香槟王)、LaGrandeDame(香槟贵妇)、TaittingerdeChampagneBlancdeBlanc(泰廷爵伯爵特级香槟)……的由来、特色与风味,以及更为珍贵的粉红香槟(Rose)系列。 自然,我又是听得又是一头雾水。 最后一个地区,也就是她们的房间,空间是红酒区和香槟区的总和,但因房里有台大冷气,这里也是全地下室最冷的地方。 日华关上房门,打开电灯,房里有三张床、三张椅子、冷气旁还有三个大书架,地上铺着温暖的地毯,圆桌上摆着几种棋类游戏和扑克牌。 “小姐待我们很好,床、桌子、椅子,该有的东西都有,虽然我们不太用得着。”说着,日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这是我们最喜欢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像是真的,但并不是实体,而是经火焚化后残留下来的‘意象’。 “尽管我们也能翻动实体书,但比较耗费力气,因为那并不属于我们这个‘层次’。意象书很轻,几乎没有重量,最大的好处是当我们不再需要它时,很轻易就能让它们消失。” “不过意象书的缺陷是只有我们能单方面使用,这样有点浪费。”星华道:“但是小姐说她们负担得起,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烧些新书给我们。” “真是好主人。”我伸手碰了碰书,还真的拿不下来。 “但是你们整天待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 “只有白天而已。”日华道:“日间我们都在休息,晚上醒来后,除了‘转瓶’还要巡视屋内,顺便帮忙白天那些佣人来不及完成的工作,通常还会与园丁赵伯聊天,知悉小姐一天的动向。” “真是辛苦。”变成幽灵还得如此操劳。 我又问:“那么,佣人也知道你们的存在了?” 日华摇头,解释道:“我们不适合在人前现身,所以帮忙通常不会帮得太明显。除非小姐要求、或是像今天一样,佣人们休公假,否则我们都是隐藏起来的。” “就是,我们是很低调的。”星华接口道:“不过今晚例外,因为琳希小姐知道风华小姐怕鬼,故意要我们捉弄她一下,要不我们可不是那么坏的!” “好了,我们说了那么多,也该轮到你了!说说你自己的事吧!”日华将椅子让给我,自己则坐在床上。 “你说自己是风华小姐的朋友,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之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星华和月华洗着扑克牌,似乎打算一边玩一边听我说。 “嗯……这个,我嘛……”我挠挠耳朵,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启口。 说自己是超能力者的话,她们似乎会比较容易接受,但又该如何说明我不是人类的这部分? 一个死掉的超能力者?那等于是幽灵了吧! 还是一个会隐形的妖怪? 就这时候,体内一股热潮袭来,我吓得立刻站起,在她们不解的目光中迅速拉开了房门。 “啊,好像有东西忘在二楼,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我强笑道。 “你该不会是想要逃吧……?”星华疑心道。 “怎么会,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只要风华还在这里,我也走不了啊!”我编派道。 如果二十秒内不把门关上,那我就完了! “哦,好吧,那快一点喔!”这番说辞合格,星华总算放我一马。 “那,待会见了。” 我尽量自然、轻柔的把门关上,昏黄的灯光渐渐掩蔽在门后,日华开始看书杀时间,月华发完牌,星华则专心的与她玩起游戏。 门终于关上,我松了口气。 大概是冷气的关系,热潮与痛楚很快便褪去,也带走了我的人类形貌。变得过于宽大的浴袍掉下,我直挺挺地站在衣物正中。 呼,就差一点点! 十度的酒窖里,我擦着冷汗,因为按不到电梯钮,只有辛苦的拖着浴袍,慢慢爬到一楼,再慢慢爬上二楼。 回到客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 花了这么多时间,日华她们肯定会起疑的! 我将脏污的浴袍藏回衣帽间,接着便想躲在衣橱里回避她们的找寻,但屈指一算,却发现这么做根本不行! 自由变身是在五个小时后,也就是约早上六点,也许那时风华她们还未醒,但我溜进主卧房后,还得过一小时才能变回按摩棒。即便能躲在她们床下,如果七点半之前风华离开,或是移动了行李袋,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想了一想,我宁可现在冒着风险回主卧房。 这样想定,我立刻动身。 老天保佑,一路上我完全没遇到女仆们,她们对我的去未复返一事似乎没有动作,换句话说,这也是信任我的证明吧? 想到这里,我就惭愧。 但是,老天却忘了帮最重要的那一个忙。我站在卧房外,瞪着那只把手。 祂忘了赐与我足够的身高。 没错,我是已经到了,但门却偏偏打不开,让我的如意算盘早夭。 不过每件事总有它的抢救办法,我想起娱乐室里有两张扶手椅,虽然其中一张已被侵入者占去,但倘若能把另一张给拖过来,就够达到能打开门的高度了! 月华的哥罗芳应能令那男人睡到天亮,如此想道,我立即速速执行。 娱乐室里,男人歪着肿了个大包的头昏迷,我在窗边找到了那张扶手椅,抱住S型椅角,使尽吃奶力气往门边拖。 人家说一分钱一分货,这扶手椅还真他妈的是遵守这条法则的良心商品,实实在在、没偷工减料,在地毯上拖行更是超级沉重。 过了五分钟,椅子只移动了三指距离,我不得不含恨放弃。 这样太慢了! 我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想找寻可用的替代物品。 沙发……不可能! 橱柜……推不动! 撞球桌……那更是想都别想! 然后,我看见墙角那把断成两半的扫帚,眼睛一亮。 如果把它们斜靠在门上当支架,加上我的身高,也许能碰得到门把! 而且它们比起扶手椅轻了许多,如果一次搬不动,分两次也成的! 我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去拖扫帚头。 “小摩,找不到东西吗?我们也来帮忙好了。” 天杀的!还真是好巧不巧,星华这时候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日华和月华。 “……他不在的样子。”日华环顾着房间。 “东西不是掉在这里吗?”星华咬着食指第二指节苦恼道。 “其他地方都不见人,也许他走了?”月华说道。 “不然,我们去问问赵伯吧!希望他不是不告而别。”日华道。 “好吧。真想听听他的故事呢……”星华遗憾地看着似乎没有改变的娱乐室,临走前,还检查了男人腿上的刀伤。血似乎没有完全止住,绷带与纱布上已染了半红。 “月华,这个人能撑到天亮吗?” “没伤到动脉,应该没问题,我再帮他换圈新纱布。”月华走到角落,拿起医药箱。 然后,她瞠大了眼,向后一跌。 “没事吧?”或许以为月华绊到了什么,日华未起疑心的代提起药箱,然后,倒抽了口气。 “怎么了?”发现她们俩的不对劲,星华好奇地走了过来,然后,问道:“那是什么?” 她指着靠在墙上、企图伪装成扫帚柄的我,无邪地问道。 第四集第六章约会 日华与月华当然不可能好心的向星华解释。 半透明的身体依然辨得出淡淡的颜色,但她俩厉害得很,双颊红也不红,双眼不敢定在我身上,对于星华的问题,轻轻地摇头,然后违心说了句“不知道”。 就像大多数女生听见黄色笑话的态度一样,无知的表情装得非常自然,比世上任何一个骗子都还厉害。 日华和月华不说,却挡不住星华的好奇,她伸手打算摸我,却被月华拉住。而日华,则就地抬起了空的那张扶手椅。 “等等!”我叫道。 这两个字对每个看见我的人,在初次使用时,都具有即时性的定身魔力。 听见我的声音,她们三人顿时定住不动,而趁着更糟的反应出现前,我立刻又说道:“我是小摩。” “小摩?!”她们惊呼。 很快地,我就化解了她们的敌意,听完我的故事,她们都笑翻了! 唉!她们已经是第几个啦? 纸包不住火、鸭蛋再密也有缝、越不想宣传的秘密只会被越多人知道,我真想早点脱离这个可怕的人界! “所以说,你是因为守门人给的仙药,才能自由变身?”听完始末,日华终于正眼瞧我,也浮起了红晕。 “算半自由。”我更正。次数和维持人型的时间,是很强迫性的。 “但是附身物是怎么挑选出来的呢?”星华的态度依旧没变,她依然不晓得我到底“情趣”在哪?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不过守门人大叔并不告诉我,也许那是机密,又或者决定的人并不是他。”我遗憾地说道。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知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样的黑箱作业很可疑。守门人大叔说,附身物都已事先被打上编号,以便于追踪,但从我附身的情况来看,灵魂并不一定会无误地附在规定的物品上…… “应该说,我不过因为稍微挣扎就入错了附身物,可见附身的错误率极高,附身物本身也并无与灵魂易于媒合的特性。 “守门人大叔说我是特例,但我猜,应该有部分的灵魂发生了与我同样的问题,甚至因为没有成功附身、或附身物存在时间过短而消逝了。” 如果是附在寿命极短的生物身上,或挑到用过即弃的消耗品,那运气可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怎么这样,没想到天堂居然是这么过分的地方!”星华不满地说道。 “这样做是罔顾了灵魂的权益,下凡附身也是个不够严谨的作法。” 日华认同,但也提出不同的看法:“但易地而处,如果今天别墅突然涌进了上百个想住宿,而小姐们不熟悉、也不见得喜欢的客人,我们也会很困扰的。” “但那个地方是天堂,管理人是神呢!为什么祂不能用自己的神力来解决这个问题?修法不是早知道的事情嘛,怎么祂的态度表现得好像不知道有这回事一样?” 没错,这就是我一直觉得奇怪,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地方! 修法这回事,不可能是地狱单方面的主张,一定是两方协调同意后,才开始着手进行。 守门人大叔操作的笔记型电脑内,有修法后归属地变更的灵魂名单,证明天堂知道、并接受修法一事,但却没有紧急收容措施,肯定是为了让游离魂口,执行下凡的动作。 这一点我在初入极限运动社便已开始质疑。 当认为此种作法不合逻辑的人越多,就越透露出天堂的居心不良,然而我已身在计画其中,除了顺应时势、随波逐流,微薄的力量也对抗不了据着善字的恶意。 日华她们这样反倒是幸福的,像隐士一般,永远待在这个宁静的别墅里,过着单纯的生活,一心一意奉侍着主人,不怕被卷入奇怪的计画。 后来,在星华缠着之下,我又说了许多像是关于认识漂亮房东的事、加入极限运动社的事、运动会趣味对抗赛的事、到最近和四叶与琉亚逛街的事。 虽然很精采,但也很悲惨! 而她们也回馈了我许多:日华是早年被父母卖来的,当时只有七岁,原本是在本邸工作,负责扫地,小姐出生后就成了褓姆,别墅落成后不久就被分派了过来,到了第八年,就不幸因遗传性疾病而过世了。 月华也是在别墅刚盖好的时候来的,那时本邸的佣人数已维持在最低,无法调度,因而缺乏人手的别墅只有刊报征人,月华就是当时第一批录取的女仆之一。 在应征之前,由于父母去世,她只有放弃学业,从而寻找一分薪水优渥的工作糊口,Deotin了解她的背景后,便协助她继续就学,并在毕业后辅导她至公司就业,待她恩重如山。每到周末,她就会奉献假日,自愿回到别墅当无给薪的女仆。 毕业两年后,她在前往别墅的一个雨夜里,死于一场对方酒驾的交通意外。 “我没有亲人,认尸的时候,琳娜小姐哭得嗓子都哑了,琳希小姐则站在一旁流泪,哭得眼睛快瞎了,我舍不得,所以决定留在这里。”她说道。 至于星华,原本是个街童,在一次向琳希、琳娜行乞中被带了回来,从此就留在别墅工作。平时负责上街采购,但却在因情变而一心求死的男子驾车冲撞商店自杀的疯狂事件中,不幸身亡。 “我回来的理由,和月华差不多。”星华笑着道,我却听得鼻子发酸。 “不过赵伯倒是安享天年的。别墅里的幽灵,就我们四个。”日华道。 看着她们三个,我忽然觉得琳希、琳娜是对的;虽然日华她们不是人,但却都是善良的幽灵。如果风华也知道她们的事,也许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为了冲淡空气里的悲伤,我又说了几则笑话,逗得她们眼角的笑泪擦也擦不完,事实证明我真是个倒楣到了一种极致的发笑素材。 最后,我请求她们保守关于我的秘密,至少隐瞒到我返回天堂的时候,她们并没有拒绝。 而后,日华亲自将我送回了主卧房,解决了我当前最大的烦恼。 隔天一早,床边的电话声响起。 琳娜睡得很沉,琳希嘤咛一声,翻身继续未竟的梦。 铃声到了第六响,睡眼惺忪的风华才不太情愿地半支起身,拿起矮柜上的话筒凑到耳边,撩起凌乱的浏海,用着困意浓浓的语气道:“喂?” “……六点……整……了,请……起床……梳……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幽幽的女音迟滞的传出。 “你是谁啊,别开这种玩笑!”风华似乎还没睡醒。 “我……是……日……华,风……华……小姐,我们……昨天……才……见……过面……的……呀!”女声幽怨道。 月华和星华在后方呜呜哭着当配乐,和谐无比、悲凄有加,听得我差点笑了出来! “呀啊││”风华瞬间清醒,烫手般将话筒一扔,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爬下床,火速冲进浴室里! 床面粗鲁的晃动,首先便吵醒了琳希,她费力地撑开眼,看见风华躲在浴室门后,惊恐不安望向床铺这边,只露出半颗头。 她眼中迷惘,偏头发现未挂好的话筒,举起一听,只剩“嘟││嘟││”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啊,做什么没事自己吓自己?”她摇醒琳娜,将话筒挂回去,然后看见矮柜上的一封信。 “放心,白天她们不会出来活动的。”她似乎想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挂出保证牌,接着开始拆信。 七点整,警车和救护车准时报到,琳希、琳娜将警方带往娱乐室,我藏在主卧室门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警方立刻认出男人是近日连闯五间民宅的窃盗犯,加上这次是第六起了,今日正打算公布监视录影带供民众协助指认,结果马上就落网了,还真是个捷报! 昨夜的入侵者被绑在扶手椅上动弹不得,似乎已经清醒,眼见警方在场,立刻大吼大叫投诉昨晚的事发经过,把日华、月华、星华还有我全都爆料了出来。 他还更进一步控诉我用水果刀重创了他的大腿,要在法庭上提出“防卫过当”与“杀人未遂”的告诉。 还真是做贼的喊捉贼! 琳希似乎把描述中的我当成赵叔,完全不把入侵者的临死挣扎放在心上,并以星华的报告为蓝本,发布新版的官方说法。 “真失礼,居然把我们三个说成幽灵!大概是昨晚制服他时,用烛台敲了他的头,所以有些疯言疯语的现象,麻烦警官送他到警局前,先上医院做个检查,我们担心他可能有脑震荡的情形。” “请放心,这是一定的。”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将男人押上了救护车。 琳希等人送到门口,我也跟着转移到楼梯间。警方在上车前,转身对她们说道:“感谢三位的协助,若是有空,麻烦请到警局做个笔录,以利结案。” “我们一定配合。”琳希满口答应,目送救护车与警车一前一后双双离开,与琳娜相视而笑:“她们还真行啊!” 一个小时内,旋风般用完早餐,风华就打算闪人了,撑过了一晚,这次她可是铁了心肠,琳娜的苦苦哀求外加眼泪攻势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离校的目的总是要达到,不然这次,你们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才不要!”琳希道:“我们的屋子昨晚才被窃贼糟蹋过,窗户今天就得修好,我还得跟琳娜一起上街补些新的东西。” 风华哂笑道:“怎么,你也会怕被我给捉弄回来呀?” 琳希不服输道:“少自大了!不然换个做法:你留下来,我跟琳娜代替你去探望伯父!” 十五分钟后,风华坐上私家车,在两人的送别下,回到了对面山头。 风华的父亲确实病了,不过得的是心病,一见到风华便霍然痊愈,但回来的可不只风华一人,还有父亲的情人及两名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共进午餐,风华更陪伴天真活泼的小妹妹,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晚餐依旧气氛融洽,笑语不断,每个人都满意不已。 但是,一通电话却突然打扰,令风华不得不紧急返校。 她拉开椅子,跳了起来:“对不起,父亲,我得先走了。” “现在不是放假吗?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或许是风华真的难得回来的缘故吧,我在二楼仍听得见风华父亲暴怒的声音:“犯不着理他,要是对方有意见,要他星期一到Visenta当面找我谈!” “是宿舍打来的,室友出了点麻烦,临时找不到人帮忙。朋友在外本就该互相帮助,这是您教导我的不是吗?” 风华吻了父亲脸颊一下,十分钟后,在两个小妹妹的恋恋不舍中,她拎着行李袋││以及行李袋中的我││不断保证下次一定回来,匆促完成了此番探亲之旅。 “下次一定回来”本身就是句无限期的保证,证明了从商的人都是口花花。 回到宿舍之后,绯月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意外,诧异道:“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早!” 风华将行李袋往沙发上一扔,大大呼了口气:“做得好!这次要不是你的救命电话,我都快笑僵了!” “怎么会,我只是打电话问个情形……” “啊……还是宿舍好!”风华往沙发上一躺,愉快道:“又小又舒服,人多又热闹,空气也好得多!” “你好像有点怪怪的……”绯月担心道:“和伯父吵架了吗?” “没事,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好吵的了。”风华突然坐起身,提起行李往上走,“我先洗个澡,待会来预习下周的功课。” “好是好……但你真的没事吗?”绯月再三确定地问道。 “没事!” 趁风华进浴室的时候,我就开溜了,虽然前一天晚上没睡,但今天白天抽空眯了会儿,头虽然还有点昏,但补眠一事还是先回漂亮房东的房间再说,而且这次,就算再看到什么东西,我也不会伸手去捡了。 简直自找麻烦! 花了一分钟,安全上垒,我成功地钻进漂亮房东的门里。 她正在书桌前写功课,我自觉动作够小,也没脚步声,她却还是将笔一摔,见鬼似地跳上了椅子才回头一望,发现是我,她尴尬地轻咳一声,这才重新坐定。 “是你啊……我以为是蟑螂!” 吓死人了,她还真是敏感! 不过看她的反应,我的地位总算是比蟑螂高上一点了? “不是放假吗,怎不好好轻松一下?” “正打算休息。” 她合起课本,将两三本原文书叠成一排,推到书桌的左上角:“这两天你去了哪里?”关闭桌灯,她端着热可可,坐在床缘问道。 “嗯,这个……”这种平静的问话,没来由的让我觉得恐怖。我看不透她的心思,只有支支吾吾问道:“你不……生气了吗?” 她的手腕抖了一下,我立刻闪身到梳妆台后。 可可溅出了几滴在地毯上,她看着我畏缩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如果每件事都要生气,我哪来那么多力气?我相信能渊也会帮着保密的!” 意思是这回她就不计较了? 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事!我有些怀疑自己是在作梦。 “你明天还有其他事吗?”她问。 “呃,没有。”我摇头,然后开始猜测她的用意,“如果你要我打扫房间……” 她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不知她有什么打算,即使我累得快挂,一整晚还是不太敢闭上眼。 一直挨到隔天,到了差不多十点左右,她翻出了个手提皮包,想把我装进去。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这一天总算来了,她一定是想把我做掉,然后弃尸荒郊野外,不然就是把我当成礼物,送给她那个青梅竹马的不良少年! “你要做什么?”我疑心甚重地问道,虽然我知道她绝对不会说实话。 “想个不会让你轻易被人发现的办法。”她说道。 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把我丢了!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才刚说不想言而无信的赶我走,现在就又变卦了!人家也说女性很会记仇,毒辣得跟蝎子一样,这几天她对我这么好,果然是别有目的! “我不要。”我向后缩了一缩。 她看出我在谨慎什么。 “我要想把你扔掉,会把你塞进不透明垃圾袋里,特别注明可燃。” 她有些不耐烦了。 这的确是她的作风,不过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利用这点来欺骗我? 我不知该信或不信,但她的双眼似乎没藏什么阴谋诡计。如果她真的并非想对我不利,那么我的扭捏似乎有些无理? 琢磨着,我问道:“皮包里除了我以外,还装些什么?” “买来的东西。”她很清楚我的顾虑。 原来是约会啊! 我脸上一红,傻乎乎地就飞蛾扑火了。 “我们要去哪?”皮包里什么都看不到,在我再三的询问下,她还是不理我。 “买东西。”她的声音小到我几乎听不见。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要上哪买?”我禁不住放大了音量,她立刻紧张地拍拍皮包,要我闭嘴。 我知道她是怕被人给听见,但是皮包里黑得要命,伸手不见五指。我既不是盲人也不是收音机,看不见四周的情况也会让我感到不安。 刚才在公车上人多嘴杂、拥挤不已,所以我也很安分的不动不吵,可是从下公车到现在,她走了起码五分钟,人声减弱了不少,商店播放的音乐听过了一家又一家,她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实在很怕怎么被卖掉的都不知道。 “就快到了,你再忍耐一下!带你出门已经很不容易了,拜托别再增加我的精神压力好吗!”我听出她的情绪也已上升到濒近暴走的危险值。 其实也不能怪她脾气不好,谁教刚才在公车上挤沙丁鱼的时候,她倒楣地同时遇上小偷和色狼,为了保护皮包不被偷走,臀部还被摸了一把,虽然她立刻大叫“有色狼!”让对方被愤怒的男乘客们打得满地找牙,但显然还是消不了气。 这时候绝不能再刺激她,我只好按捺下浮躁,继续让她带着走。 几分钟后,她终于进了家店,动画歌曲播放着,凉飕飕的冷气钻进皮包里,挟了股甜甜的味道,让我轻轻打了个喷嚏。 “可以出来了吗?”我轻轻动着。 她没出声,却是抓紧皮包,捏住空隙,不让我扭动翻身。 “喂……喂?”店里肯定有人,所以我还?(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1 部分阅读 “可以出来了吗?”我轻轻动着。 她没出声,却是抓紧皮包,捏住空隙,不让我扭动翻身。 “喂……喂?”店里肯定有人,所以我还是不敢喊得太大声,但她却无视我,走动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 “快放我出来!”我慌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住嘴,你想在外人面前现形吗!”她低声说道,口吻煞是凶恶。 “到底是什么场所不能让我知道?”难不成这里是自助洗衣店,她想把我丢进投币式洗衣机里,搅成一堆粉渣?还是这里其实是夹娃娃机店,她想趁店员不备时把我丢进机器里,好正大光明的转移物权? 她的回答是把我放在一个坚硬的平面、像是桌子的地方,使力压住皮包,让我无法动弹、兼喘不过气。 “唔唔……唔唔唔!”下陷的皮革塞住了我的嘴,我用力挣扎,双手试图扯开皮包拉链。 “……你答应不再说话我就放手。” “唔……唔!”糟糕,说不出话! 我用力的说好,发音却堵在喉咙里,我只有拼命地点头,期望她能明白。 “小姐,不好意思。”温和的女声道:“本店是禁止携带宠物入内的。” “抱歉……刚刚是我的手机在震动……”漂亮房东双手赶紧移开皮包,尴尬无比的笑道。 “但是,我发现您的手机震动幅度大、而且很不规律。正巧我之前在电信公司的维修部服务过,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免费为您的手机诊断一下吗?”温和的女声又道。 漂亮房东怔愣了会,忙不迭的婉拒道:“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不过任谁也听得出来,漂亮房东的别脚谎言根本骗不过人家,不说她演技烂,有谁电话铃声响了,会两手按着手机,抵死不接的? 不敢在人家面前打开皮包,漂亮房东也没脸再待下去,皮包提着,很快就落荒而逃了! 出了店外,她立刻走进一旁的防火巷里,开始与我吵架。 “对不起嘛……我怎么知道是店员正好走到附近补货,还以为你打算就这么把我扔在店里了!你早说的话,我也不会那么冲动……”我委屈道。 足足被她骂了五分钟,我千辛万苦才找到道歉的空档,根据数千字的抱怨与责怪,我这才知道刚才那家是间洋娃娃店,她到那儿是为了帮我买几套蔽体的衣服,免得每个人一看见我都知道我是根电动按摩棒。 的确,伪装成普通的娃娃也有其好处,至少这种在女孩子房间出现率极高的东西,反而容易降低参观者的注意力。 “都被赶了出来,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她生气地把拉链拉上。 “那……我们要回去了吗?”我呐呐地问。 “再去找下一家。”她可没那么快放弃。 在附近绕了几绕,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终于寻觅着第二家店。 她走进店里挑了十几分钟,才敞开皮包放我出来透个气,顺便丢来几套衣服。 “试看看这些合不合身?” 我翻动着那些衣物,眉头暗皱。 这根本是女性的衣服,虽然款式十分偏向中性,但布料的花样与剪裁,分明不会使用在男装上。 像我手上的这套西装,褐色直条纹乍看之下性别感并不强烈,但摊开之后,却可以很清楚发现西装外套收出腰身,西装裤管则修成了喇叭形,一般男人怎么可能会穿这种衣服! 光看就觉得丢脸,我连碰也不想碰,但一想到这里是娃娃店,她肯定是千挑万选才选出能看的这几件,我就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说不要。 “娃娃店也有正规的试衣间?”当前想到的办法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把话题转到我们所在的地方来,没想到贩卖小比例商品的娃娃店,也具备一般人试衣专用的试衣间,里头一样有吊衣架,只是在靠墙的那一侧,离地大约一百公分处,钉了个长方型的圆角木制台面,镜子就挂在上面。 “一些顾客在消费前,会让自己的娃娃先试装的。”漂亮房东说道: “这几件你先试穿一下,不合适的话,我再挑其他类型让你试装。” 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在她的注视下,我咬咬牙,暂时抛弃男性的尊严,一件一件的套上去。 看着镜子里不断改变造型的自己,不像模特儿,倒像个小丑。 结果当然是不合,那种糟糕的感觉都忠实的从镜子里反射了出来。 这里是娃娃店,卖的是娃娃的衣服,不需要显高显瘦的镜子让顾客自欺欺人,所以试衣间里挂的是最普通最便宜的镜子,也最中立。 即非如此,每换一套衣服,我也能从镜子里看见漂亮房东那像喝了一大杯苦茶的表情。 感觉不搭还是次要的,我那水桶一般的平板身材,套进有三围设计的衣服里,还真不是普通的难过。腰部勒紧,屁股塌扁不说,扣子部分上排宽松、(奇*书*网…整*理*提*供)下排却是紧窄得快要爆开。 我有些哀求地看着她,却发现她双手始终背在身后,像在藏些什么。 “还有其他方案是吗?”我转过身道,对着镜子里的她说话实在太没礼貌了。 她默默地不太想说话,撑了好一会,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木台上。我一看几乎是立刻垮下了脸,她原本似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但我却让她有机会将这些衣服堆在我面前。 完全是纯女性、而且满足每个女孩梦想的服装! 女仆装、肚皮舞舞衣、阿拉伯女装、修女服,到后面越来越扯,连中国新娘服和丧服都上场了! 华丽、优雅、性感……什么样的类型都有,而这堆小山高的衣服…… 老天,饶了我吧! 虽然这么说,但若她坚持要我选一套穿上,活在她淫威之下的我也没胆说不。 见我敬谢不敏,她或许认为拿了这些衣服的自己很是愚蠢,便红着脸,将东西抢回手中说道:“紧张什么,我也不想看你穿,那只有‘恶心’ 两字!“ 不想看我穿的话,那你特别拿了这么多件又是为了什么? “……好吧,我穿。”我有些叹息道,要真说我能为她做些什么,除了走人、自杀、返回天堂外,能够办到的,就是满足她这一点小小的心愿了吧! “不需要。”她倔强道:“我可还没沦落到需要你来当弄臣的地步!” “其实我一直很想穿这种衣服的。”好吧,既然她拉不下脸,我只有暂时埋葬自己的价值观,拿起女仆装想也不想的直接就套上去。 “别傻了,那根本不能看!”她阻止道。 没关系,反正我早做好了被当笑话的准备,虽然不能自娱,娱人也还算不错。 不过情况比我想得还惨,这件衣服我根本就不会穿。 没有上衣,只有一条裙子,裙子前方还缝了两条长长的布带,我试了老半天,摸不清女仆装的穿法,只有胡乱将裙子拉到腰部,将布带绑在腰前,草草成了个蝴蝶结。 “想笑就笑吧!”我万分丢脸道,而她也真抿着嘴不客气地偷笑,美不胜收。 她有多久没在我面前这样笑过了?除了被困在箱子那次,她好像就没真正对我笑过;尽管是因为我的穿着笨拙又呆蠢,但意外得到她的笑容馈与,我觉得也很值得。 “这衣服是这么穿的。” 她从我身边那一堆衣服里翻出了荷叶袖的白色高领衬衫,待我穿上之后,便将裙上那两条布带向上一拉。 原本她想将带子绕过我肩部后,再于背后交叉,但因为我没肩,所以她只得在我颈前先交个叉,背后再用同样的方法再交上一个,然后将剩余的部分在我腰后打了个大大蝴蝶结。 “好了,很漂亮,你自己看看。” 我知道她指的是衣服,但也好奇的转过身去,看看自己换装后的模样。 鸡皮疙瘩! 不是说难看,坦白说,裙子的宽大正好修饰了我惨不忍堵的下半身,只是腰部以上看起来是有些怪异。 而衬衫从领子到袖子这一段,并没有拉出肩部应有的漂亮斜度,一部分垮塌着,一部分则滑到了臂间,增长了衣袖的长度,让我连手掌都埋在袖口下,感觉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但整体来说,看起来还比中性的裤装要好。 不过,这还不是让我感到最不对劲的地方,让我立刻想把这身衣服脱掉的冲动,是因为││这是女人的衣服!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男扮女装的别扭是最大主因,尽管衣服或许好看,但穿在我身上就是奇怪。 直筒的身材、细瘦的双腿,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衣架,而是条柱子! 另一个让我心里沉甸甸的原因是,漂亮房东就站在我身后。 如果今天换做个男人,也许我笑一笑,然后吐个苦水就算了,偏偏她是漂亮房东,我只能苦水往肚里吞。 而且,她肯定拿市售的芭比娃娃和我在脑海中做比较,孰优孰劣立见分晓。 一个与漂亮衣裳如此合衬,至于另一个,就…… 果然,我才刚这么想,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算了,笑就笑吧!反正女仆装的娱乐性,早就远远压倒了它的实用性。 第四集第七章要命的采访 我动手脱下女仆装,想像自己有着连炮弹也打不穿、城墙般厚实的脸皮,开始换上那件小可爱与低腰裙结合、露出大半肢体与肚皮的舞衣,惹得她又是一阵发笑,而且效果强烈。 反正是豁出去了,我索性装出一副陶醉的样子,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扭腰摆臀,腰巾上钱币般的圆形金片碰撞出铃铛般的声音,我眼皮半垂,语带挑逗地说道:“如何,我美吗?” 她忍不住爆笑出声。 我皱起眉,语带嗔意:“讨厌,人家可是绝世美女呢!” 她笑了一阵,万分辛苦地止住仿佛被人搔到痒处的发笑,正待开口,试衣间外头却响起了敲门声:“小姐,你没事吧?” 她立刻反射性地挡在我身前,不过这是多余的动作,因为门是锁上的。 而同时,我也立刻爬回她的手提皮包里。 镜子就在身后,光是前方遮挡的保护措施根本不够。 不过,这样已够让我心头暖烘烘的了,想当初见面时,她还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要我的命,现在可不同了,这是否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在逐步转好? 藏躲好后,我暗示她可以开门了,她这才解开门锁,带着正常的表情,拉开了试衣间的门板。 门外站着一名年轻人,穿着员工制服,有张普通的大众脸,语气既温和而又充满服务热忱的问道:“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似乎是遇到了异状,是不是本店的商品有瑕疵?” 漂亮房东一听,似乎怕重蹈上一间店的覆辙,竟紧张了起来。 “不,没事,我方才只是……在通电话,很抱歉因为疏忽忘记收小音量,打扰到其他人,真的很抱歉!店里的商品都很漂亮,只是……似乎没有我要的。”她笑了一笑,然后捧起木台上的娃娃服,匆匆出了试衣间。 年轻人热心地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并未对这随便编派的理由产生疑虑。 “归位的工作就交由我来吧!不过小姐,现在失望还言之过早,如果你要找男装的话,就在二楼,其他类则在三楼。” 听了店员简单的导览,漂亮房东恍然大悟,不过之前搜罗的衣服不少,即使服务顾客是店员的基本工作,她似乎仍过意不去,再次表示归位的工作自己来即可。 但店员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 “哪个柜子装着什么类型的衣服,我打赌自己绝对比你清楚,不会花多少时间的,相信我。”他说道。 于是漂亮房东再三道了谢后,脸上闪着抱歉与欺骗后的歉疚,心脏砰砰乱跳的把我一鼓作气拎上了二楼。 或许是怕我显露原形而顾虑重重,这回挑衣她显得铁腕和果断,只片刻时间就抱了十几套衣服进了试衣间,她也不再以嬉笑的轻松神情看我变装,而是有些紧张兮兮。 我也没多说,她拿什么我就试什么,反正是男装,穿得再怎么奇怪也没女装来得不对劲。 这次她的宗旨很明确:身体包的越多越好,最好是连脸都能遮住!因此我穿的衣服也都大有来头,全是请赫赫有名的英雄代过言,像蝙蝠侠、闪电侠、蜘蛛人、蒙面侠苏洛…… 她没有太苛刻的审美观,当场就决定将这几套衣服列入购买候选(这不是认真的吧……?)。 花了不到半小时便大致敲定,她终于放松了下来,总的说来,此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不过既然都来到了这家店,她于是将我带上三楼,准备消磨剩下的时间。 皮包的拉链只拉上九分,并未完全闭拢,因此看见外头并非难事,只是角度有限。我望着所谓“其他”的楼层,柜架上摆的都是没有主体的非人装。 “非人装”指的就是怪兽装,像是恐龙啦、异形啦、或是一般的动物装。 而“没有主体”的意思是,非人装本身是中空的,是为了套在娃娃身上所设计的衣服,虽然有玩偶的外貌,却不能视作正常的玩偶,只是为了增加、强化某种特质与个性,或许是可爱、或许是正义、也或许是恐怖。 而且,其他类商品的最大优点就是遮盖性高,穿上后或许会露出我的脸,但光靠这裸露的一小部分,又有谁知道我的真身?一般是不会有人无聊的跑去脱剥娃娃的衣服的! 一言以蔽之,是个超适合我的类别。 漂亮房东眼里闪着光,流露出兴奋与痴迷。真正适合乔装改扮的衣服,这儿可是多如繁星! 相较之下,一楼那些华而不实的衣服根本无力相抗衡,而二楼寥寥数件或许可用的服装也变得无关紧要;三楼的商品则是功能性明确,满足此点后,她甚至可以物色自己喜欢的外型,兼顾了实用与乐趣。 她挑什么我都不介意,怪兽装穿起来也许比一、二楼的衣服要重得多,但至少心态上会比较轻松,而且每件卖相大多不差,只要内部挖空的长宽够,我都能欣然接受。 总之,她喜欢就好。 大概是在二楼时一切无事,此刻她也不再紧绷,满心欢喜的抱着欣赏的态度,在货架间穿梭挑选。 她再次证明女性对于购物这件事,是情有独钟、却又犹豫不决的,每件商品都不相上下,她踟躇良久,总选不定最钟情的那一个。 最后,她领悟到了一件事。 “光用看的,也没试穿来得准。” 随即,她提起摆在楼梯旁的购物篮,将看中眼的布偶装一部分扫进了篮内。 没错,的确是一部分,因为她看中眼的东西太多了! 除了现在拿在手上的那些,我又试了整整八篮││叠得尖满的八篮! 可以说除了那些造型怪异的异型装之外,整个三楼的衣服我全试过了,真是个恶梦! 我换得手脚发软那就甭提了,她看得倒是着迷,每件都说好看,每句“好看”都让我心底直发沉,就怕她拿不定主意,或是忘了穿上的感觉,又会要求我再重头来过。 耗费漫长的时间,原以为换之不尽的布偶装总算是被我试完了,排除不合身与索费不赀的那些,还剩下四件令她爱不释手。 她在青龙、白虎、斗牛与长颈鹿间举棋不定,最后,终于想到征询我这正事主的意见。 “你觉得那个好?”她问道。 当女性要你考虑的时候,其实并非真正想要你的建议,而是支持。 这道理我还懂得,只是她并未表现出强烈的倾向,难以肯定她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 我寻思了一会儿,决定不说真心话:“我觉得每个都好。” 这是废话,却也是最安全的石头,可用来试探一些蛛丝马迹。她立刻有了反应,调高嗓音道:“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生气了,可见这真的是难以抉择的提问,否则她可能会直接回答: “嗯,这样啊……那挑这个好了。” 既是如此,那她肯定非听到我的答案不可,不过我可没笨得直接指着其中一件布偶装说“我要这个!”,万一日后她不满意,起了反悔之心,到时我可不就遭殃了? 于是我先是假装细细评鉴四个商品,沉思了会儿,然后拖长腔调,模棱两可道:“其实,这四件衣服都很好看,各有独特的风格,穿起来也舒服,可以说是这层楼的精华。你的眼光比我好,所以说实话,我对自己的选择没什么自信。 “若坚持要问我的意见,我觉得,青龙跟白虎都很可爱,斗牛很有气势,长颈鹿与我的肤色相符,穿起来不会太显眼,就看你希望我穿起来是什么感觉了。”我巧妙的把问题回推给她。 果然奏效,她似乎没发觉我的心思,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青龙吧! 白虎毛色易脏,清洗恐怕不容易;另外再多买只斗牛,免得到时没有换洗衣物。“ “那就这样吧。” 她走下楼去,付了帐款,替她结帐的正是那位敲门的年轻店员。 他显然对漂亮房东印象深刻,收款找零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望着漂亮房东的皮包,不知是想知道她用的是哪款手机,还是想知道她的娃娃是哪一尊? 漂亮房东察觉了他的视线,只是状似自然、不着痕迹地将手放低,把皮包掩藏在柜台的另一侧,直到他看不见的高度。 年轻人领会,没多做什么表示,只是将零钱与发票交至漂亮房东手中,用宏亮的声音说道:“谢谢惠顾,欢迎您下次再度光临。” 漂亮房东微笑着点点头,生疏的态度显示这仅出自于礼貌,然后离开了这家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玩偶装放进皮包里。 在此之前,她两手各执一个,对我说道:“先挑一件穿上,免得太占空间。” 我不反对的指着她右手:“就斗牛装吧,它是褐色的,和我肤色也搭,穿上后就好像是一体的。” 她将斗牛装递给我穿上,然后才将我和青龙放入了皮包内,回到大街,打算寻原路回去。 骤然间,一阵急促脚步,就像追赶什么似地,两名男人冲过漂亮房东身旁,猝然转身,冲着她咧嘴而笑││一名男人肩上扛着笨重的黑色摄影机,另一名男人手里则握着一支麦克风。 “啊!大发现、大发现,现在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一名美少女!”拿着麦克风的男人以发现新大陆的口吻惊喜道。 漂亮房东有些无所适从,她绕过对方身边想走,却被伸手一拦。 “哎,小姐,请别急着走,我们是《咦周刊》的记者,请别害怕。” 男人说着,从上衣口袋里递来了张名片。 漂亮房东脸上带着惶惑,男人立刻做出惊讶的表情,以极尽夸张之能事的口气,搭配着滑稽到了极点的动作道:“咦││你居然没听过本周刊?本周刊可是周周冲上杂志排行榜、永远独占鳌头的大哥大啊! “精采的话题、独家性的报导,丰富多元的内容,还有超值的页数,保证让您大呼‘咦││这是周刊吗!’哦!” 这名“急冻人”说完,漂亮房东似乎也结冻了。 这家长期霸占八卦杂志排行榜、不畏强权胡乱爆料的腐臭污染源,无人不知,却也人人敬鬼神而远之。 《咦周刊》的采访记者出类拔萃,个个身怀三大绝技:一缠、二套、三乱书。 他们擅长无中生有、加油添醋,死的能写成活的,活的也能写到让你去死,堪称继神佛之后,能自由操弄人之生死,呼风唤雨、兴风作浪的伟大人物、犬中豪杰,情报搜集胜过中情局,思想危险更不亚于任何罪犯。 说起《咦周刊》的故事,已经是个久远以前的神话了! 它成立已久,也算是老个字号,当初漂洋过海发出讯号请求登录时,曾受到政府严正拒绝与民众一心的抵制和杯葛,因为被它寄生的前一块大陆很快便满布霉菌,开始腐烂。 而当养分全都贪心的榨光之后,它便任由可怜的宿主自生自灭,然后晃着饱满的身躯,出海寻求另一块油肥的嫩肉。 结果,它选中了这里。 政府深知它的威力,能比任何一种疾病更快侵蚀一个国家,于是不断藉由电子与平面媒体为民众施打疫苗,但该周刊却也在登陆前神通广大的侵入了国内电台,篡改电讯,到处散播洗脑讯号,于是百姓陆续不支倒下。 这些被感染体也带有微量的感染性,不知不觉、一点一滴地弱化周遭人的免疫力,由于实在太慢了,所以一直无人发觉,政府也未能即时将被提报的感染人送进集中营,导致洗脑作战大大成功。 对峙了一个星期后,除了意志力惊人的军队、道德感强烈的民间团体、部分不为选票而支持住的政府官员以及总统外,其他人都倒下了! 倒下的官员每日在各大节目中机器似地道:“资讯是自由的……不能采取强硬手段加以制止催残……这是民主倒退的证据……创刊办报是自由的……人民有知的权利……” 眼见国家蒙受危难,情况危急,统总立刻接掌兵权,统帅三军,不顾国内反对声浪,对暂停于海上的《咦周刊》商船发动攻击。 谁知该船船员基因已经进化,智慧与身体素质已非常人可想像,他们以“闪烁其词”瘫痪国军的监听、再以“口诛笔伐”降低对方士气、接着“转移焦点”声东击西、最后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过密集火网,抢滩成功,并分头直击三军要害。 短短一天,便压制了全部兵力,甚至挟持了总统。 “我们诉求的只是言论自由!”《咦周刊》主办人在电视上激动地声泪俱下,闪光灯不断照亮他眼底的泛滥。 电视前少数的无力民众大加挞伐,但最后终于连总统也屈服了,《咦周刊》表示无意统治国家,只要求一栋办公大厦与和国内其他周刊平等的待遇,除此之外不要任何的特权。 此言一出,更是软化了受感染者们的心,他们在总统府与办公大楼间夹道欢迎,欢声雷动的庆祝《咦周刊》的进驻。 进驻的隔日,《咦周刊》就一次结清了二十年的承租费,显示长期经营的决心,并与其他周刊公平竞争,反对的言论也就不再那么刺耳。 而《咦周刊》侵入这块土地后,便停止了洗脑的行为,感染者也就慢慢也恢复正常。 但也许余威仍在的关系,感染者泰半对《咦周刊》仍抱持着好感,使得《咦周刊》大大热卖,让竞争者倍感压力。 也有少数感染者痊愈之后,恢复了正常心性,大力倡导救国论,持续排斥《咦周刊》的存在,于是《咦周刊》为了站稳脚步,采用了广纳贤士、以汉制汉的策略,加速本土化,以期融入社会。 这招妙计果然有效,《咦周刊》一下子变得有亲和力许多,加上人们喜新厌旧的天性,很快地,话题就不再继续在“《咦周刊》该不该进驻?”上打转。 不多时,《咦周刊》俨然成了这个社会的一分子,人们逐渐习惯于它的存在,周刊的内容涵盖了旅游、美食、生活资讯,以及让人们疯狂的政坛与演艺圈背后隐晦又私密的精采爆料! 人们大肆抨击,却又矛盾的爱看,嘴里还假惺惺的维护尊严道:“我只是想看看它这期又写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因为这样的心态,使得《咦周刊》持续销售长红。 尔后,又莫名出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说法:“《咦周刊》是个正面而又客观的刊物!” 这大概是它唯一的优点了,因为《咦周刊》对党派政争完全的无知,他们不偎哪一派,该挖就挖,有得挖就拼命挖,政治人物的背景势力完全不放在眼里,对演艺人员也亦如是。 他们信仰的只有利益,唯一的真神只有周刊开办者,因此政绅名流人人自危,深怕被撕破了假面具,丑闻绯闻众人皆知。 于是一时之间,高危险族群忽地洁身自爱起来,贪污、寻花问柳等随常可见的事件,登时销声匿迹,这倒也是实情。 可以说,《咦周刊》的污浊反而导正了败坏的风气,正如它的口号“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不少人对于这样的改变感到乐见其成,甚至希望《咦周刊》能持续的努力。 但是,我可不怎么赞同。 虽然我也是它并不怎么忠实的读者,而且认为踢爆上流人士的虚伪脸孔,使得普通百姓心里产生一种愉悦异样的平衡,是种慈善行为。 但对于《咦周刊》的报导,还是抱持着一种保留的心态。 因为《咦周刊》毕竟是个贪财的营利组织,它可以为了利益披露高层人物的丑恶隐私,自然也可以为了利益隐恶扬善││说白一点,就是收受贿赂。 因此《咦周刊》塑造出来的客观性是需要被质疑的,但它所促进的清廉与刺激感强的娱乐性却也是毋庸置疑。 姑且不论报导内容真实度的高低与个人成见的多寡,它的确是一本便宜、适合用来打发时间、看过即忘,不会给脑容量带来额外负担的刊物,也难怪它会如此风迷(尽管许多人对它依然是不屑,受访者也并非心甘情愿)。 但它的潜在危险性还是不容忽视,如果它真那么好,前个宿主的下场不会如此凄惨。它毕竟是有害的东西,记者们道德薄弱、厚颜无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真达不到目的就自己编造。 也正是说,它是柄双面刃,给予社会好处的同时,也在慢慢腐化社会。 一开始也许是水土不服,必须慢慢适应国家文化风情,但当它知之甚详,知道读者想看什么、知道如何制造更加呛辣的话题来吸引注目,知道该怎么不顾一切海捞一笔之后,这个国家就算完了! 它会吸干它所能吸的,存够了前往下一个岛的钱粮,再次放任这个空瘪的被寄生体自生自灭。 不过,那至少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但是,我的目光可没那么长远,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漂亮房东被访问,无论是《咦周刊》还是其他媒体的记者。 人们是喜欢看爆料没错,但如果被爆料的是自己,那可就没那么有趣了。 况且我现在的样子又很糟糕,漂亮房东一接受访问,等于也让我曝露在危险之下。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漂亮房东或许是贵族,但并不符合《咦周刊》一向报导的对象,听记者的发话态度,似乎也不明白她是赛费儿的学生,既然如此……那为什么? 这个问题,拿着麦克风的男子很快就回答了:“我们今天采访的主题是‘街上的惊艳’,专门发掘路上的美少女们,按照男读者的希望简介一下你们的背景;另外也满足一下女性读者的好奇心,窥探你们美丽的秘密!” “很抱歉,我不愿意接受访问。”漂亮房东蹙着眉头,防范不言自明。 “别这样,如果不乐意透露真实姓名,使用匿名发表也行的。” 他开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明他们并不是令人发厌的狗仔;虽然周刊销售量很大,但街头采访只占很小的版面,读者的目光大多不会停留太久,他们只是因为多元主题的诉求需要短短几分钟的访问等等。 然后他又强调,基本上读者会好奇,却不会像探索明星那样的要求辛辣,因此他们绝不会对受访者提出过分的私密问题,或是出现粗暴的强迫行为。 漂亮房仍是不肯答应。 “很抱歉,我真的在赶时间,你会让我错过市内公车的!” 采访者依然笑嘻嘻道:“那么计程车费由我们出资,行吗?你可是我们今天遇见最美丽的女孩了,我衷心希望更多人能一起分享这样的喜悦。” “但是很抱歉……” “我们只差最后一人了,就请你帮帮忙吧!” 他打断漂亮房东的话语,以更加诱惑的口吻道:“采访的内容除了刊在杂志上以外,影片档还会放在《咦周刊》的网站上供大众浏览,对提升名气、未来进军演艺圈很有帮助,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如果你比较喜欢低调行事,影片也可不公布,我们只在周刊放上两张你与皮包内容物的照片,以及五百字以内的简单介绍,所占篇幅有限,不会太醒目的。” 漂亮房东和我蓦然变了脸色。 “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对于在平面媒体上曝光真的毫无兴趣。我相信自己有权决定是否接受采访,除此之外,我不想再多说。”漂亮房东强硬着立场道,摆明即使对方再做要求,她也不会再退让。 但记者之所以身为记者,凭借的就是勇往直前、不畏挫折的意志力,说好听点是不屈不挠,难听点,就是恬不知耻。 他继续摆着笑,像是将之当作欲迎还拒的惯技,仿佛没听见漂亮房东的断然拒绝;看似亲切的面容下,双眼却是直觉敏锐的瞄向漂亮房东的手提皮包。 皮包里的我与那极欲挖掘的锐利双眸交接,立刻全身一震,但却硬撑着睁大眼不敢对焦,就像一只鬼就站在面前,不能回避目光,但也不能对上它的视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穿透它的身体,自然看着面前的景物。 我尽量做到平静无波,目光呆滞,避免变化表情,仿佛真是个没有思想的死物,就只淡然地接受主人安排,待在任何我无权异议喜好的处所。 漂亮房东察觉了记者细微的动作,立刻升起警讯,将皮包藏至身后,但此举却正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记者唇角上扬,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似乎打定非采访漂亮房东成功不可:“你的皮包里有几个漂亮的玩偶呢!刚才才从娃娃店出来是吗?那真是个适合像你这样年纪女孩的场所。是因为经常接触可爱的娃娃和美丽典雅的服装,才使你气质优雅、浑身散发光采的吗?” 漂亮房东面色一红,她抓紧皮包,补救般将拉链紧紧拉上,直到不透一丝缝隙,才既羞又气的说道:“我真的要走了!” “欸,请留步嘛!” 男人奸险地挡在她身前,势在必得道:“这年龄的女孩玩洋娃娃并不丢脸啊!这时代连男性也会被她们的魔性给吸引,特别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他们对洋娃娃的热情可不输任何女孩,就连这样的行为都已被社会默许认可了,你又有什么好觉得害羞的呢?” “请你让开!”漂亮房东几乎是盛怒道。 “真让人忍不住好奇啊!是什么娃娃神秘的无法公开亮相呢?我想其他人一定也很想知道吧!”记者兴奋无比地猜测:“是数十年以上的古董娃娃呢?还是限量发售的珍品?又或者是国际知名的玩偶设计师专门为你量身订作的?” “什么都不是!请别信口开河制造我的困扰,我真的必须走了!”漂亮房东终于耐性告罄,我感觉她猛然向右一跳,两名男人跟着移动脚步想阻挡,她却又忽地向左一窜,绕过了两人,急急向前奔逃。 “别跟丢了!这绝对是最精采的报导!” 我听见拿着麦克风的记者一面对扛着摄影机的伙伴说道,一面在背后向漂亮房东喊话:“小姐,如果是普通娃娃的话,为什么要逃呢?你是不是心里有鬼,还是怕弄坏了宝贝会心疼?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翼翼,不会让娃娃有一丝损伤的!” 漂亮房东不搭理他们,只是急匆匆地向前跑。 “计程车!”我听她连喊了好几声,但却没有车子停下来,甚至没有任何一位路人热心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我知道她这么做不只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我,但我却无力提供任何帮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被杀人魔追赶的被害者,绝望地让求生意志驱策着脚步,直到其中一方放弃为止。 她绝对不会自投罗网,但背后的男人却也绝不会放过如此肥美的猎物,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非生即死,非此即彼。 再这么下去她是凶多吉少,我判断着她身后脚步的距离,用着她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道:“把我丢下吧!” “你说什么?”她低低地问道,但她惊愣的语气,显示她并非听不清楚。 “转进小巷,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把我扔进垃圾筒或是某个角落,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去的。”我道。 就当前来看,这是唯一的变通方法了!这样即使我不幸被记者发现, 只要到时已脱掉了玩偶装,也能想办法与她脱离干系。 “不行,他们跟得太紧了!就算把你丢下,也立刻会被发现的!”她执拗道。 “一定可以的!巷里拐角多且短,就算他们跟的紧,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视线内,你只需要两秒的空档,把我扔进一间空屋,或是不会惹人注目的地方就行了!不这么做的话,我就只有曝光一途。就算是为了你的名声,也得赌赌看才行啊!”我坚持道。 对方有两个人,而且是追新闻的行家,体力、耐力绝对远远超过漂亮房东,再不与她分开,就怕他们采两面包挟策略,到时要逃也无能为力了! “好吧。”她同意道,然后迅速拐进小巷。 “她跑进巷子里了!你往那里去!”记者在身后大叫,似乎还带了点兴奋,看来他们果真打算前后包抄,我隐隐觉得不安。 胜负很快就会分晓了! 但进了巷子后,我却莫名升起一种碰运气的奇怪念头。 “你把拉链拉开一点,我想看看附近的景色。” “景色?”她困惑道,但还是听从了我的意见。 我从皮包里微微探头,周遭很是陌生,斑驳的水泥墙面、地上肮脏的积水。每个地方的旧巷弄虽然不同,却也都如此惊人的相似! 突然,一丝熟悉的景色跃入我眼底,却又一闪而逝,杳无踪影。 不,不是错觉,我前几天好像才刚经过这附近! 我兴奋地颤声道:“右转、往右转,然后直走。” 慌乱无主的她立刻照办,随着距离的拉近,熟悉感也越是强烈。 没错,就是这里!是我跑过的地方,是孔雀不辨方向、抱着四叶时,带领的逃亡路线! 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在进入地下商店街前不被缠上,就能完全抛离记者回到宿舍了! “往左、往右、再往左!对,就是这样!现在直直往前,到底再右转,然后……” 我凭依着记忆指引,她也奋力地向前跑,然而却在最后一个右转前,她脚下一绊,跌了重重一跤,皮包脱手而出。 “嘿,捡到了!”一只拐角伸出的手抓起了它,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洋洋得意地走出。 “还给我!”漂亮房东顾不得全身伤,爬起来就要抢,但那工作人员手一抬,就像戏耍幼儿般,仗着身高玩弄似地欺侮漂亮房东。 “拿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吧!不过还是希望由你亲自公布,法律毕竟还是道麻烦的藩篱啊!” 他刚讥讽地说完,漂亮房东便出奇不意的撞进他怀里,力道之大,让他失去平衡,肩上的摄影机向后滑去,他立刻吓得全身冷汗,急忙想用双手扶正,但手里的皮包此刻却成了障碍,他被迫面临抉择││要嘛就松手,要嘛就毁了昂贵的摄影机! 他很快就做出放弃皮包的决定,但却也不轻易交还,而是远远地丢开,当漂亮房东回头欲捡时,皮包却早一步落入另一人手里。 “干得好!”拿着麦克风的男人以胜利之姿晃晃手里的东西,阴险地说道:“感谢小姐接受我们的采访,现在我们就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罕见的娃娃,让主人极不愿让它公布在世人面前呢……” 他慢慢地、慢慢地将拉链拉开。 “不可以!”漂亮房东突然发了狂似,扑上前以双手紧紧握住开口,与男人拽拉了起来。 “何苦呢?小姐。我们也不是那么恶劣的人,只要十分钟的采访就行了,就十分钟!”男人苦言相劝道:“如果刊出后反应热烈,我们也会给你一笔丰富的访问费的。” “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漂亮房东怒不可遏道。 “不会的,影带在我们手上,我们会把过程剪接得很完美,不留一丝破绽。”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 “在这社会,言论自由是绝对的,人民也有知的权利。你看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现在的你处于弱势,只能接受我们的建议。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尊重法律,希望由你来公布真相,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将皮包交还。” “休想!” “好的,既然小姐决定由我们代劳,那我们就僭越了。”男人突然扬声道,轻轻使劲,便推开了漂亮房东的手。狼狈为奸的工作人员立刻欺近,喜孜孜的拉近摄影镜头。 “好了,答案终于要揭晓了,这真是令人屏息的一刻!”记者狠狠将漂亮房东一把推开,以神秘莫测的口吻说道,同时刻意放慢地敞开拉链,以吊人胃口。 工作人员一面摄影,一面咽了口口水。他专注地盯着画面,以期最佳品质似的,不断地微调拍摄角度。 突然,一只手伸进了皮包与镜头之间,阻断了窥探的视线。 白细修长的五指,那是女性的手。 两个男人皆吃惊地抬起头,望着扰乱拍摄过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2 部分阅读 突然,一只手伸进了皮包与镜头之间,阻断了窥探的视线。 白细修长的五指,那是女性的手。 两个男人皆吃惊地抬起头,望着扰乱拍摄过程的那名程咬金。而我,也从那微张的五指缝隙间,瞧见了女孩的脸。 “琉亚!”漂亮房东饱含脆弱的声音中,仿佛燃起了一线希望。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过就是根狗骨头。”琉亚面无表情,语气却满是嘲弄。 拿着麦克风的男人摆出职业笑容,睁眼说瞎话道:“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吧?很抱歉,刚刚小姐已经同意我们采访了。” “他说谎!”漂亮房东闻言,立即尖叫道。 “那么,用更好的东西交换如何?”琉亚仿佛并不在乎事实与否,只是淡淡道:“桑。斯恩古德的独家专访。” 记者眼中闪过热切的心动,但几乎是立刻,他便干干地笑道:“嘿,小姐,别说得煞有其事,这玩笑也太不切实际了!” “那如果我人就在这里呢?” 声音宛如挟带着极强的高压电流,拿着麦克风的男人回头一视,惊讶无比地发现某个身长一百九十公分的金发男子,正纹丝不动的倚在墙边,唇角还挂着冷笑。 他深吸了口气,胸口高高的鼓起,兴奋得连头发也竖直了起来。 请继续期待《限制级恋人》续集 第五集本集简介 第五集第一章不祥的预感 今天的机场热闹非凡,但却与生意无关。 大厅里人老早就塞爆了,还得劳动大批工作人员出面维持秩序。 萤光棒亮着、挥舞着,哨音吹得工作人员几乎断气。 旅行团的导游遍寻不着被冲散的游客,急得满身淋漓,但攒动的万头却意念一致的向前推挤,混乱的教机场人员一时无法招架。 他们不是没准备,只是低估了某离境者的魅力,与歌迷们强大的号召力,在措手不及间,机场的运作几乎崩溃。 但,这群暴民似的Fans,即便是难以管理的庞大,依旧乱中有序的分列在红线区界的登机路线两旁,翘首盼望。 不多时,颜色低调、却又抢眼难挡的黑头车,驶停在机场门口,戴着墨镜的桑。斯恩古德步下车,身边围绕着十二名保镳。 机场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却是更高声的尖叫呼喊,令部分不明所以的游客不禁也跟着四下观望。 摄影师捕捉的角度正好,当桑。斯恩古德撩拨了下金发、随手摘去墨镜后,眼中的自信与温柔神情,仿佛穿透了萤幕,教人怦然心动。 “你们都站到后方,别挡住大家的视线了。”当他一开口,歌迷们全自动鸦雀无声,让他不必费力的说话,摄影师也很轻易就将他的声音给收了进来。 保镳深皱着眉,用英文说了几句:“但是……” 但他只是望着前方的歌迷,浅浅笑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想伤害我的。若是在那之中,有一把枪已对准了我,能死在歌迷们的簇拥之下,不也是身为一个歌手最大的幸福?” 此言一出,尖叫声再度响彻云霄,甚至不少人为他那低磁嗓音所吐露的温柔话语,泣不成声。 桑。斯恩古德迈步向前,接过歌迷们的鲜花、礼物,一一与他们握手。 但不管他走至何处,面向何方,摄影师总是能准确地拍摄到他的面孔。 “是新面孔呢!叫什么名字?”桑。斯恩古德向正握着手的小女孩问道。 “罗静。” “是吗,罗静,很可爱的名字。谢谢你成为我的新歌迷,我会记得你的。”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松开手,与另一只殷切期盼的手紧握。 等待与他握手的人数以百计,仅几百公尺的走道上,巨星的行进却非常缓慢。 “桑。斯恩古德先生!” 一阵拥挤中,终于,某知名电视台的记者万苦千辛的突破重围,成功接近巨星,将手中的麦克风使劲凑到他脸前。 桑。斯恩古德正待开口,保镳已及时介入,尽职的将该名记者友善却不容违抗的,远远隔在保护目标的身后。 十二名保镳后方,媒体记者挤作一团,无法越雷池一步,却又死心塌地的紧随其后。 “让他们过来吧!”桑。斯恩古德竟自行开口要求。 保镳们立时往旁一站,记者们随即豺狼一般潮涌而来,争相壅塞在他面前,各色标注公司名称的麦克风,推抢不让的挤近。 “桑。斯恩古德先生,听说您在签名会上逃跑,是否真有那么一回事?” 似乎早料到会面临这问题,桑。斯恩古德仅是笑了一笑,答道:“没错,因为我这回纯粹是以私人名义来访,签名会并非既定行程。我只是没料到歌迷竟然如此眼尖,连变装后的我也轻易认了出来。” “那么,您这次以私人名义来访,目的究竟为何?既然您不打算去签名会,为何又打前经过?是不是您打算前往的地方就在附近?” “既然是私人行程,目的自然不便透露。我只能说,这次回来的意义是朝圣,经过签名会场单单只是迷路。况且,我想去的地方老早已拆除,各位也不必费心取材了。”他依旧面色不变道。 “桑。斯恩古德先生,您的话前后矛盾!” 记者中,一名年轻人高举着《咦周刊》高叫道——周刊封面是他的侧照,“独家报导”四个印刷字,鲜红苍劲,充满炫耀。 “您强调私人行程、作为逃避签名会的借口,但却私下接受《咦周刊》的专访吗?” 桑。斯恩古德望着吃惊、受伤的歌迷们,丝毫不否认道:“没错,事情正是这样。” 年轻记者见他大方承认,立刻咬住话尾,单刀直入又问—— “当然,桑。斯恩古德先生,您有单独接受某家媒体采访的权利;但众人皆知,艺人通告都得先通过经纪人这关筛选,艺人不得独自承接。您此番打破规则,是因为《咦周刊》开出天价,还是说您与经纪人之间早就茁生磨擦了呢?” 面对如此犀利的问题,桑。斯恩古德依旧和颜悦色道:“我不想越描越黑……但我想,歌迷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是不希望他们不明就里、怀带着失望离去,仅此而已。” 记者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桑。斯恩古德先是换了个轻松的姿势,接着,神色却冷冽了起来。 “此行并不让人愉快,尤其让我对贵国社会的治安感到失望透顶。” 他正面面对镜头,目光不移,甚至主动拉近距离,像正对什么人说话。 “我很遗憾,为获得关于我个人的独家新闻,‘某周刊’竟不惜以采访街头美少女为由,对我重要的朋友施以暴力,藉此逼我就范。” “真的吗……”麦克风的声音大得恰到好处,歌迷们立刻骚动了起来。 原本还混杂在记者堆中,洋洋得意的《咦周刊》人员,突然间却悄悄消失了踪影。 “您的意思是,这篇专访并非您的意愿,而是该周刊使用非法手段,胁迫您就范的吗?”记者进一步确认道。 “很遗憾的,确实是这样。”桑。斯恩古德证实道:“希望如此糟糕的经历仅此一次,再不会有支持我的歌迷,因媒体界的恶性竞争,沦为牺牲品。 “昨天我思考了一整晚,觉得不能让部分心术不正的媒体工作者,认为这是容易得逞的佳计。为了防范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恶质行为再次发生,我决定……到引退之前,绝不再以艺人身分踏入贵国,更不接受任何公开、与非公开的采访与歌友会,希望各位体谅。” 他信誓旦旦说罢,种种的不信与讶然,登时四下倾泻。 “怎么会……别抛弃我们!” “求求你别这样!” “我们不能失去你!” 歌迷痛心的、此起彼落地呼喊道。 “桑。斯恩古德先生,您真的不再考虑吗?”年轻记者似乎也吓坏了。 国际巨星扬言不入国门,等同于放弃这块市场,而且是面对各大电视台的摄影机,说得清清楚楚!对照着背后黑压压的人群,这新闻大炒三天也不为过。 而且……被这么直接、不加掩饰的批评国内治安的败坏,简直有辱国格。 “并非所有媒体都同该周刊一般的‘品格高尚’,您不能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所有媒体人啊!”另一名记者满头大汗的,试图力挽狂澜。 “我明白。不过,一朝被蛇咬,还是希望各位体谅。”桑。斯恩古德慢步退到保镳群中,让战士们再度隔开记者,而他则迳自往出境方向而去。 “请等一等!不要轻易下这种决定,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你!” “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我们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歌迷们连番尖叫。 听见最后一句话,桑。斯恩古德终于停下脚步。 “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他审视着四周,歌迷无不拼命点头,气氛顿时紧绷着。 “那好,我只有个简单的要求。” 他微笑着,话语却是如此不相称:“我想暂请‘某周刊’在销售榜底层,蝉联三周。只要是经公正的评选结果,并由该周刊将名次亲自刊登在自家周刊上……当这目标达成,我便收回前言,并在北、中、南各开一场演唱会,免票入场!” “真、真的吗——” 歌迷再三确认,而镜头内可见的媒体记者们,则面面相觑,同时露出吊诡的笑容。 “这招还真狠啊!”我咋舌道。 光一场演唱会的收入,可不比《咦周刊》三周的销售金额来得少啊! 这种报复方式亏他想得出来! 我穿着斗牛装,和漂亮房东在客厅里,双眼直盯着电视。 昨天——星期一出刊的《咦周刊》,被摊在桌上,正好翻到桑。斯恩古德专访那页。 漂亮房东靠在沙发上,手上与脚上还缠着纱布——虽只是擦伤,但琉亚坚持要包扎才会好得快。而我……则因为漂亮房东坚持不肯触碰我,只有乖乖离她一个位子坐下,和她一起锁定萤幕。 事发至今,也已过了两天。 她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女孩子家身上多了伤痕总是不太美观。 风华她们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坚决要她待在宿舍休养,还不由分说、代她请了两天病假,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她病得快死了! 那天……说起来也真够诡异的! 琉亚现身解围后,桑。斯恩古德不待吩咐,就笑容满面的迎上前,亲和力十足、又有点半强迫的,硬是要《咦周刊》记者采访他本人,活像个初出茅芦、虚心而又急于成名的新手。 当然,《咦周刊》也因这篇报导而大捞了一笔。 谁知道桑。斯恩古德却是口蜜腹剑,今天突然从背后捅了《咦周刊》深深一刀,非让对方伤重致死不可! 就像电视上所述的,桑。斯恩古德猝不及防的翻盘,将《咦周刊》塑造的万恶不赦,还拿自己的事业版图当赌注,让漂亮房东禁不住喃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琉亚和四叶的室友啊! 稍微对桑。斯恩古德有点认识的人,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桑。斯恩古德狂恋四叶的母亲,甚至因此想娶四叶。 这种爱屋及乌的疯狂程度,就算是为四叶的室友而出头,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何况,他看来还与琉亚有着未明的关系。 只不过那天桑。斯恩古德还忙着被《咦周刊》记者访问的时候,琉亚就拉着漂亮房东回宿舍敷药,因此她不能理解桑。斯恩古德的作法,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事还是由琉亚或四叶开口说明来得恰当,免得“不应在四叶包包里的我”祸从口出,又横生什么枝节。 我的处境已够尴尬的了,管他大事小事……还是能免则免吧! “也许是心血来潮吧?不过大明星正巧经过那里,我们还真是幸运!”我这么道。 漂亮房东摇摇头,像是否认什么。 她把视线望回了电视,萤幕左方打着一行黄色字体:“巨星神秘出入境现场直播”。 而桑。斯恩古德此时又回身说道:“我并未指名道姓,希望该周刊不要对号入座。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歌迷们的安全。 “我想让试图引我上钩的媒体们知道,这种方法或许可以带来一时的利益,却只会伴随着更大的损失!这是一个告诫,也是重视歌迷们的象征!相信只要各位有心,就能计算出我付出的代价,与对方损失的差额。 “这不是出自利益、也并非有勇无谋,我只想让歌迷知道,得到他们的爱的我,回馈给他们的并非危险!” 接着,电视喇叭里传出的是长达一分钟的,拥戴与掌声交错的杂音。 “《咦周刊》这回真的完蛋了!”我偷笑道。 真要玩的话,不怕玩不垮它。 首先是连续三周销售量最低的要求,意即只要没“连续”,就可以再重头算起,光这一点,万众一心的话,的确不难办到。但若是同业有心恶整,大可在第三周推派另一家周刊停刊一周,再买走一本《咦周刊》,如此一来,又得再从第一周起算。 这段时间,其他周刊报纸反而能以《咦周刊》为笑柄大卖特卖,更是讽刺《咦周刊》的短视近利。 而“破坏者”的角色,大不了由对手轮番上阵,损失分摊,再怎么看也都是《咦周刊》吃亏较大。除非《咦周刊》当真狠下心肠休刊自律三周,否则终究得倒闭收场。 再者,第二点,要求《咦周刊》将名次公布在自家周刊上,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人家说,输人不输阵,各家报纸周刊总说自己销售量独占鳌头,哪肯承认业绩不忍卒睹? 但在沉重的卖压下,《咦周刊》若不愿关门大吉,迟早是要低头的。 赔了销售额又失了面子,这耻辱可大了! 我黑心的奸笑——还真是大快人心,我想我已经有点开始欣赏那只孔雀了! “琉亚总是这么神神秘秘,没想到还认识这样的知名人物。”漂亮房东关掉电视,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对我说道:“好了,你也差不多该上楼去了。” “啊?这么快!” 墙上指针才指向三点,我有些不太情愿,难得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屋里乱晃,这么快就得回房,真觉得有些不过瘾。 她杀人般的眼神往我一瞪,原始的求生本能让我立刻跳起,往楼上狂冲。 她的直觉果然不错,没几分钟,风华她们就从校车上跳了下来,呼呼喝道:“小澄!出大事了!” 大事? 我立刻退回楼梯口,偷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纱真头一个冲进来,满脸兴奋地对漂亮房东道:“小澄,我跟你说,四叶她抽到票了耶!是凉月的票喔!真的是太厉害了!” “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听说全世界只有两百张开幕票,没想到四叶就抽到了一张!而且听说开幕票有额外的附带功能,可让持票人的四名亲友以六折价格购买入场券呢!”风华意兴高昂的补充道。 “那不是我抽的。”随后进门的四叶澄清道:“是今天早上琉亚拿给我的。” “那的确是属于你的票。”琉亚说道:“前两天,西瓜摊老板看见报上有抽奖活动,一时兴起剪下截角,用你的钱付了邮资,结果抽中了这张票。他说这是你的福气,拜托我一定得把这票转交给你。” “这也不见得吧,虽然咱们家的四叶手气一向很好,但钱上又没写名字,还能认出是谁给的?”风华拿过那票细细看了看。 “他是那种逢赌必输,却又逢赌必赌的个性。那天他身上零钱找得只剩四叶最后给的二十元,却抽中了凉月的票。他怕这无幸得来的意外之物会给他带来霉运,但椰子摊老板又坚持不让他火化,所以托我带了回来。” 琉亚道。 “西瓜摊?椰子摊?”绯月鸭子听雷。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票在四叶手上,多少人朝思暮想啊!”风华前前后后再看了几遍,才还给四叶。 “但是入场日期是这星期四,我恐怕不能去。”四叶看着开幕票,不知该如何处理。 “对啊,那天要上课,没办法去。”风华感叹道。 “请假不就得了吗?”绯月不解。 “当然不行!光搭飞机到凉月岛就得四个小时了!就算当日来回,隔天哪有那个精神上课?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得请两天假了!” 风华顿了顿,接着戳着绯月的额头道:“当然,请两天假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你可别忘了,星期四和星期五连着两天都有小考。平均分数已经够低的你,还撑得住再抱两次鸭蛋吗?” “好嘛……我知道啦……”绯月努努嘴,“我不能去,总得有其他人去吧?难不成这票就让它白白作废?” “我没兴趣。”琉亚想也不想的说道。 “我也想上课……”漂亮房东一脸抱歉。 “好让人心动喔!可惜纱真是个旱鸭子……”纱真吐着小舌,有些遗憾道。 但她却又立刻想起什么:“咦?但是音悠可以去啊!她大后天不是要到现月岛发表个人钢琴演奏会吗?反正学校方面已经请了两天公假,凉月岛又在现月岛旁边,坐船很快就到了嘛!” “但是,我对游泳方面也不是很在行……”音悠脸上浮现着担心。 “没关系,你也不一定要参加水上乐园举办的比赛啊!报名不就立刻有参加礼可以拿了吗?你看,开幕票上有写,参加奖是……水陆可变倍数望远镜一组!”纱真指着票后一方表格内的小字道。 这是什么不良参加奖啊!在“水上游乐园”送这种赠品,还能有什么“用途”? “那头奖又是什么?”风华凑近看道:“……以当日实际奖品为主? 拿神秘当噱头吗!“ “那,票就给音悠吧!”四叶表示道,纱真立即将开幕票交给音悠。 “但是……” “没有关系。”四叶道:“无论它珍贵与否,使不使用都无所谓。你有你的行程,还是应该以原先的安排为重;但要是你突然想去凉月岛散散心,至少这张票可以帮上一点忙,不是吗?” “嗯,谢谢你了。”既然四叶这么说了,音悠道了声谢,便将开幕票收下。 音悠的演奏会日期订在这个星期五,但由于得提前一天预演,因此明天下午就得先行出发,在搭乘飞机抵达现月岛上的五星级饭店后,先休息个一晚,隔日才有足够的体力。 为了星期五的重要发表,星期四当天可得加紧排练,到凉月岛去…… 事实上是不太可能的;就算去了,顶多也只是去领个参加奖。 但是我千万没想到,这事跟我又能扯上关系了…… “你说什么!” 我愣愣地看着漂亮房东,虽想确认她是不是外星人假造的复制体,但一想到她可能有的反制动作,就不禁腿软。 “你一定要去!”她蛾眉一扫,气概万千。 “我我我我不要——”我死命地摇头。 我就知道,她又想把我丢了! 女人终究是善变的动物,才刚帮我买了新的玩偶装,说要把我放在房里,现在就又变卦了!这几天她对我特别好,果然是别有目的! 她怎么不想想,跟着音悠去是简单,麻烦的是该怎么回来? 万一回程时没赶上飞机,我岂不就得在那里待到守门人大叔来救我! 好吧,就算音悠碰上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好了,要用什么面目接近她? 人类?还是……按摩棒? 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嘛! “你一定得去!”漂亮房东还是坚持,“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又不是事实……我不管,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这其中绝对另有隐情,但我可还不敢把心里话说的太明。 她也说了,这只是预感,也就是说这感觉只有她一人心知肚明,摆明了是真是假没有第二个人知晓。就算她来阴的,我也没证据或把柄——就这一点我实在难以苟同,即便她好言相商我也不能答应! “你开个条件吧!” 意外的,她并不多费唇舌说服,直接跳入交易阶段。 从她口中说出这种像是只有风华会说的势利话,还真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但这也说明她坚决要我去现月岛的决心,要不她也不会只动口不动手了。 我也不是不想帮她,只是距离回到天堂的倒数期限越近,就越得小心行事不可;尤其是像我这种命中带衰的人,不加倍小心,迟早会死得很难看! 既然她要我开条件,这下正好,我就提出个她绝不可能办到的要求,让她彻底死心,省得对我一烦再烦。 “那……你亲我一下!没错,要嘴对嘴的那种!”我厚着脸皮、壮着胆子道。 这句话可是自杀级的,尤其她又崇尚武力,一个不慎,便见血光,非死即伤! “什么!” 她那媲美凶兽的火眼立刻放射出致死光线,我在零点一秒内立刻蜷缩入书桌踏板下,警戒感油然而生。 “是你叫我开条件的……条件又不是事实,你也可以不答应啊!” 想也知道她不可能答应! “你……”她几乎就要吼出声来,但却又理智地按下怒气:“我…… 考虑看看。“ 咦——考虑? 我还以为,她会认为我“觊觎”她已久,而满腔怒火地要我想都别想,没想到她居然还肯列入考虑范围? 要是她考虑之后,石破天惊地点了头,那我不就真的得依照她的裁示,千里迢迢、离乡背井了吗? 早知道就叫她现场来段脱衣舞了! “你……千万别勉强……” ……要是再加个亲吻时要拍照留念的附加条件,她应该还不至于把我当场问斩吧? “等我决定好之后会告诉你的!”她瞪了我一眼,威慑逼人。 “喔……好。”我哪敢不从? 漂亮房东起身离开房间,似乎想独自清静一下,好好与内心的两种念头拔河。到了晚上,她终于回房来,却什么也没说,直接上床就寝。 看她这样子,我知道她实在难以抉择,这更坚定了我的信心。 到了隔天,原先一直声称擦伤不妨事的她,却拜托四叶再帮她请个一天假,这让我终于感到不妙。 音悠上午整理行李,下午五点前必须赶到机场登机,漂亮房东要是在这段时间想通,还赶得及履行诺言亲我,到时我可就反悔不成了! 由于她形容憔悴,四叶也没起疑心,倒是担心的想请医生来问诊;漂亮房东搪塞自己只是伤口结痂发痒,一夜没睡好,补个半天眠就没事了。 四叶倒也单纯,没想太多,替她榨了杯柳橙汁放在冰箱里,要她醒了之后喝,好补充体力与精神。 该上课的人都走了后,宿舍里就只剩我、漂亮房东和音悠了。 七点多的时候,音悠端着早餐来探望漂亮房东,在这之后,似乎该整理的东西太多,她一直没再现身;当然,这也可能是她怕吵醒了漂亮房东的缘故。 不过,漂亮房东可没真的在补眠。 她虽躺在床上,却是三不五时翻来覆去——大概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床铺仿佛笼罩在一片杀气中,烈焰腾腾。 我坐在书桌脚踏板上,心情也像在玩跷跷板。 刚过十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漂亮房东一僵,立刻不动装睡。 音悠推门进来,见她睡得正沉,开口唤道:“小澄。” 漂亮房东没有反应。 音悠没辙似地一笑,走近床边推推她的肩膀,又唤了声:“小澄,醒醒。” 这回漂亮房东总算有了回应,她翻过身来,从酣睡中转醒,状似费力的睁开眼,困倦的声音装得挺像:“唔……什么事?” “校医来看你了。”音悠将门完全拉开,头发梳得油亮的白袍医师就站在门外,手里提了只黑皮箱,十足的温和与专业。 “校医?”漂亮房东疑惑道:“但我没病呀!” 校医只当没听见般,走到床畔,将皮箱搁在床头柜后,拉来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笑道:“是四叶同学请我来的,她怀疑你是伤口感染而发烧昏眩。” “不是这样的。”专业医师在场,漂亮房东尴尬地说道:“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不是什么大病,抱歉让您白跑了一趟……” “没这回事,任何不起眼的小毛病都不能轻忽,否则后果是很严重的。”校医似乎不以为意,他打开皮箱,取出听诊器挂在颈上:“既然来了,就让我听个诊吧?” “好……好的。”漂亮房东红着脸,掀开被子坐在床缘,让校医能顺利诊断。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只是早上醒来头有点重,胸口也有些闷……像是…… 嗯……伤风的前兆?“看得出漂亮房东并不善于撒谎。 “这不一定,除了疾病以外,也可能是蔬果摄食不足,或是运动量过少;有时候适度的动一动,也能有效改善这种症状。” 说的很有道理,漂亮房东的确是有阵子没揍我了! “你脸色很差。” 听完诊,校医又检查了她的口腔,然后说道:“身体似乎没什么大碍,应该是压力造成的现象;要多休息,放松心情。功课固然重要,但健康才是无价之宝。” 真是明察秋毫,一眼就瞧出漂亮房东得的是心病。 “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我还是开几颗安眠药给你。这几天要是还有同样的睡眠障碍,睡前记得服用一颗,一定要让身体充分休息。不过,化解心中的烦恼才是根本之道。” “是的……”漂亮房东也只能点头。 “另外,这两天要吃的稍微清淡点,若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不用勉强,打个电话到医务室,我就会尽快赶来。” 诊疗结束,校医收好器材,便由音悠送下了楼。 漂亮房东将药摆在床头,转头看着我。 我们心里都清楚,她并不是睡眠不足,也不是课业上的问题。而无论结果如何,一过五点,她的心病自然会不药而愈,安眠药根本派不上用场。 她静静看着我,眼底难以解读的光芒很是奇异。 仿佛我不是斗牛,而是砧板上的牛排。 我看似平静地坐着,深怕露出马脚,心里却是扑通直跳,神佛乱祷。 我既不是青蛙、也不是王子,虽然会变身却不是超人……你是个淑女,可别想不开做傻事啊!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总算觉得够了,突然拉高被子躺下,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看来她仍未做好决定。 我有种过了险关的暂时安心感,望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还有六个小时半。 中午的时候,四叶和纱真都回来了一趟,风华因为押着绯月到餐厅边吃饭边为明天小考特训,所以赶不及回来,琉亚则是原因不明。 漂亮房东窝心的感谢了几句,午餐后又再度躺回床上休息,她可真是个尽责的演员。 我一面猜想她会下何种决定,一面思索是否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让她就算真的想亲,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我。但我又怕开门的动作会刺激了她,反而自取灭亡,只好暂时静观其变,盯着宛如没电的时钟,慢慢数着秒数。 对她而言,挣扎的时间或许过得很快吧! 终于,时钟终于推向三点,只差两个小时了! 而这时,她却突然坐起身来。 这真是我生命中最恐怖的一刻! 她穿上室内鞋,一步步朝我走来,眼神不再闪烁不定,然而我却正好相反。 她将我抱上桌面,我不安地动了动,心情不知是害怕或期待。 “你……你……”该不会真的想献吻吧? “把眼睛闭上。”天,她真的说了! “这……这是我的第一次,请你温柔一点……”我慢慢闭上眼睛,这可是我的初吻,没想到今天就要和“它”告别了! 我微张着嘴唇,感觉她的气息越来越接近,思绪也益加混乱。 很难说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就像被狮子拥抱一般,充满潜在的危险。 虽然主导权不在手上,却又为她凶残面后的温柔,感到冲破防线的刺激。 这是一种震撼……不,是“震荡”! 头部突然一阵重击,我向后一倒,就见她放下砚台,二话不说拿起包扎剩下的纱布,三两下把我捆成肉粽。 “你……你居然暗算我!这是诈欺!”变成不倒翁的我,气愤地在书桌上晃来摆去。 她果然是本性难移,蝎女转世!亏我如此相信她,她却趁此痛下毒手! “我无法兑现承诺,这是我能想到的第三种方法。”她现在看起来倒是精神多了。 “那你直接破坏我不是更省心?”我低声咆哮。 “我没这个打算。”她将一条手帕塞进我嘴里,抓起我,又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直直走向音悠房间。 “既然你不肯去,我只有采取强迫的手段了。” “唔唔!”我试图大叫,但嘴里的布团塞得特别紧实,我感觉唇角就快裂开了般,一动就产生剧痛,偏又吐不出。 “你要是想被音悠发现,就尽管叫。”她冷冷地睨着我,走上三楼,不敲音悠的房门,反倒先走向浴室,将手上的书搁置在洗手台上。 随即,她循着原路往回走,敲了敲门,对音悠说道:“刚刚……浴室里好像有一本书,是你的钢琴谱吗?” “我去看看。” 音悠不疑有他的前去察看,漂亮房东把握时间溜进她房里,目光立刻定在床铺上的行李箱,与一只轻便行李袋上。 “唔唔唔唔……”没有丝毫远行的兴奋,我扭动着身体,不甘老是被她所左右。 她并没有就此打住,继续着那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把我塞进行李箱里。 我试图脱出,她却直接将我塞入最底层,让我永不见天日。 “小澄,这本《迪塞姆》是你的吗?”音悠拿着伟人传记走入房里道。 漂亮房东慌张地背过身去,挤出笑容道:“对不起,未经允许就……” “没有关系,反正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即使全身缠满纱布,我的韧性却不可小看,蚯蚓无手无脚还不照样遁地?我才从衣物堆中探出头,就见音悠正要将书交到漂亮房东手里。 漂亮房东说了几句或许是她眼花之类的话,却没将书接过。 “你留在身边看吧!免得机上无聊,反正这几天我也用不着。”她噙着笑容、声东击西地说道。 我正要从行李箱里滚出来,却被她无意间低头发现,才想大叫,又被她一把推进箱里。 她还真够阴险——漂亮房东装作晕眩袭来,失去平衡往床上一倒,身体重量压在行李箱上,锁钮当场“卡嚓!”一声锁上。 第五集第二章参赛 接下来,漂亮房东在最短时间内,把行李箱——连我一起——提出宿舍,和音悠一起上了校车。 出了校门口后,转车直达机场,经过海关时,我还是很没种的伪装成布娃娃,就这么按照正常程序进行的,被送进了行李舱。 飞机也如漂亮房东所愿的飞上了晴空。 可恶,这次就当被她霸王硬上弓,下回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任由她摆布的! 我心里一边想着她的面容,一边将她与任何和“狡诈”、“卑鄙”等有关的字眼全画上等号,藉以抒发心里的不平衡。 行李舱里的温度有点高,机翼上的涡轮喷射引擎从起飞时的震耳欲聋,到现在总算平息了些。 漂亮房东太天真了,她当真以为这两天瞒得住吗? 变成人之后,我又要怎么向音悠表明我的身分,还有出现在现月岛的原因? 要接近音悠并不困难,麻烦的是解释与后续的隐瞒工作。人家不过是去开场演奏会,干嘛这么杞人忧天? 最呕的是,这可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搭飞机啊! 没头等舱没商务舱就算了,待遇竟然比经济舱还差,而且餐点和漂亮的空中小姐也不见踪影,只能与成堆的行李为伍;要是遇上乱流,还得随时提防被压死的危险。 这家以服务卓越着称的航空公司根本是徒挂招牌!旅客看不见的地方服务就三级降,还真是苦了我! 但说这些不过是事后的抱怨,人都上了“贼机”,还能跳机不成?没绑绳子的高空弹跳我可玩不起。 幸好还有音悠漂亮的礼服当我的软垫,只希望这四小时别把我闷疯才好。 我翻了个身,斗牛装让我圆圆的下半身几乎卡在行李箱内,有够难过。看这样子,要睡着恐怕需要相当的技巧与睡意才行了! 偏在这时候,机身忽地摇晃起来,粗鲁的把行李箱当摇篮推。 妈的,我什么时候这么铁口直断了?才刚提乱流,乱流就被我唤来了! 这一摇,把我的睡意全摇跑了,我隐隐觉得行李箱在滑动,然后…… “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锁钮弹了起来,行李箱应声而开,在箱内天旋地转的我,连着音悠的私人物品,直直地滚了出来。 我脸部朝下撞在地板上,虽然布偶装很柔软,却一点用也没有。 “搞搞搞……搞什么!”我大叫道。 这讨厌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情趣用品店那一夜。 我费力翻过身体,但乍入眼里那些“飘”在半空中、迎面向我的行李箱,却让我差点飙出了三字经。 我下半身奋力一扭,往右边用力滚去,但却漏算了头脚不等径,下半身以头部为圆心,原地画圈圈,眼看一只褐色行李箱摆明要我命的砸下││“咚碰!” 我双耳一聋,顿时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死了吗? 不,是我变成游魂了吗? 要不是地板仍在摇晃,我当真以为自己没救了! 睁开眼睛,一堆行李仍在空中飞,我感觉背脊湿了一片,褐色行李箱砸在我下半身原本所在的位置,差点就爆头了! 这场乱流似乎很可怕,乘客慌乱的尖叫一声接一声传来,机长及空姐则在尽力稳定乘客们的心绪。 可恶,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有安全带、氧器罩跟救生衣,我却只有布偶装而已呐!我心里碎碎念道。 下半身肥大真是个困扰,难怪时下一堆女性热衷于瘦下半身,一定是怕逃生不及!我要是有下辈子可言,一定支持这项攸关性命的减肥运动,还会尽力争取政府的重视与补助! 这场乱流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我滚着弯曲的路线、闪避着一枚枚“炸弹”,每一步都像在赌命,不是生还就是再见,困难度不亚于在枪林弹雨中冲锋。 在这其中,又可看出工作人员的随便! 登机的乘客似乎不多,货舱空空旷旷的,旅客的行李胡乱堆叠,塞得下就算! 谁见过行李是躺平的由下往上叠,像堆积木一样?更离谱的是机方还不以带子绑紧固定,任最上几层行李任意来去,练滑行、练溜冰,中间一些表面磨擦力较小的行李箱,则在乱流中偏离了位置,将组合高塔变形成了危楼。 根本把人命视作草芥!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正义感发酵,我的胸口逐渐热了起来,这股热气逐渐膨胀,将我身体撑大了起来。——差点忘了,从昨晚起因为一直挂念漂亮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决定,我一直没敢找时间变身,二十三个小时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随着外型改变,我全身的骨头也喀喀直响,幸好漂亮房东用来缚绑我的是纱布,我才免于全身复杂性骨折。 但我还是没比较好过——弹性纱布被撑到极限,我两手背在身后,双腿膝部以下向后弯曲,脖子也被几圈纱布勒到头呈九十度后仰,差点没暴毙! 唯一庆幸的是,变成人以后,手长脚长,筋骨也柔软多了,慢慢来的话,束缚倒也不是解不开。 我想尽办法先让右手五指伸出纱布团外,然后凭着触觉弯曲手指,一步步松开结头,但这实在很不容易。 纱布被撑开以后,活结却缩得又紧又小,我拉了又拉,弹性尽失的小结依旧硬邦邦的。 虽然困难,但要我维持这个姿势一小时,我可会先受不了! 我忍着酸痛,发挥耐心慢慢抠着,不知过了多久,那结总算有点松动,我内心一喜,整个人振奋起来,虽然手脚几乎麻木,头部也似有脑充血的混沌,精神却是为之一振! 就在此时,行李舱门蓦然被打开,一名年轻俏丽的短发空姐站在舱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姿势尴尬的我。 “砰!”的一声,舱门甩上。 “对不起,太太……因为乱流的关系,行李大都移位倾倒,要正确找到您的私人物品,恐怕得耗费相当大的人力成本……”空姐的语调有些急促。 “不行,我女儿没抱着那只娃娃就睡不着,你们也不希望一路上她总是哭闹不休吧?” “但是……好吧,那您稍待一下,我到前面请人来帮个忙。请您千万别单独进入行李舱内,若是被行李压伤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快去、快去!” 我在里头听得很是紧张。 那空姐分明是想请帮手来处理我这“麻烦”,要是被赃到,那可惨了! 我手上速度加快,眼看结才松了三分之一,空姐已去而复返,还搬回了救兵。 “太太,我们保证找出您的行李,您要不要先回座位上等待?”男子的声音道。 “不,我要留在这里,免得你们拿错了行李。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3 部分阅读 “太太,我们保证找出您的行李,您要不要先回座位上等待?”男子的声音道。 “不,我要留在这里,免得你们拿错了行李。”那名太太坚决道。 “不会的,只要有正确的行李号码,是绝对不会错拿的。而且,您的女儿才刚经历乱流,心里一定非常恐惧,这时候最需要您的陪伴不是吗? 我陪您回座吧!“空姐柔和的说道。 她巧妙地设法支开了乘客,对男子说道:“行李号码在我手上,请先在这里等我回来。” “没问题。”男子答应了声,在门外戒备着。我稍稍嘘了口气,心急却不敢大意的拆结,眼看只剩下一半。 几分钟后,空姐回来了,我听见她蚊蝇般的声音,似乎在向同伴说明所看见的事情。随后,门被踹开,男子冲了进来,原来是个高瘦的空少; 看踹门的力道,就知他是个练家子。 我躲在一堆行李后,双手已重获自由,双腿却还缠得像个木乃伊。沁着冷汗,我无声拆着脚上的纱布,不时看着身旁音悠半开的行李箱。 散落的东西已大致塞了回去,只是漂亮房东买给我的斗牛装却毁了。 往后两天该穿什么,我心里还没个底,但现在令我紧张的却是时间; 我探头看了看那两名空服人员……时间!到底还剩多少时间变身才结束? “奇怪,不见了!”空姐道。 “喂,真的有吗?自己一个人在行李舱玩SM的裸男?”那空少忍着笑,态度并不是很认真。 “我会故意去开那种有损形象的玩笑吗?”从话里听起来,空姐似乎有些生气,她泼悍地踩了空少一脚。 玩SM的裸男? 有没有搞错,我既不是S也不是M,只是个被漂亮房东强行使用暴力的可怜虫而已! “痛……好好好,我知道了啦!”空少抱着曲起的右脚,扭曲着面孔开始探查起来。 空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时说道:“小心点,那人可能还躲在这里。” 两人逐渐朝我接近,不多时,便发现我扔在地上的一团废纱布。 那空姐洗清嫌疑似地扬声道:“你瞧,真的不是我看走眼,那人一定就在这里!” “可信度目前只有百分之二十。”空少低低地说道。 他拿起纱布看了几眼,又问道:“看,没有血迹、没有伤口的分泌物,甚至没有温度……你说,那人为什么脱光衣服,把自己缠作一团?” “我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空姐没好气的道:“那种人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你要是好奇,等找到他之后再好好问吧!” “我只是怀疑……”空少推理般说道:“一般人哪有那工夫把自己绑成那样?会不会是其他人干的?该不会是被绑的人撞见了什么,像是有人在行李舱设置炸弹之类的……” “嘘,别乱说!我们现在可是在飞机上!”空姐顿时紧张起来。她跑向门外看了看,然后才绷着脸,数落空少的不是。 “你难道不知道乘客是很敏感的吗?特别是第一次乘坐飞机的人更是神经质。这种没根据的猜测,要是传入他们耳中,可是会引起大骚动的! 而且你不是一直在门外看着吗?行李舱是有些空余位子,但难道藏了两个人会看不出来?“ 挨了顿骂,空少摸摸鼻子没说什么,开始四下寻找起来。 而早在他发现纱布的前一刻,便已时间结束、躲入行李箱内的我,从缝隙间观看着他们的举动,轻轻合上了箱盖。 过不了多久,空少检查完毕,一无所获,对空姐说道:“连只苍蝇都没有。你离开之后,我可是一直寸步不离的在门外守着,我以人头保证,绝对没有人从这里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空姐微微激动地说道。 “我没这么说,至少我觉得那捆纱布十分可疑。”空少状似投降道:“只不过,你没撒谎我也没看错,那行李舱里的人跑哪去了?跳机,还是躲在行李箱里?” “行李箱……有这个可能!”空姐的话让我一阵窒息。 “喂,你糊涂啦!我们可不能随意翻弄乘客的行李,除非是乘客要求才行!” “那当然,空服员守则我背得比你还清楚!”空姐道:“……算了,既然人没找着,就当是我眼花吧!别忘了还得帮C5的太太取回娃娃,行李编号是五十二。还有,等会还得找时间好好整理这儿,被乘客看见这个样子,绝对会气疯的!” “真是,事情都做不完了!”空少抱怨道,接着是一阵翻找,没多久两人就离开了此处。 我一直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再有人来行李舱,进行个大搜查还是什么的。 又撑了好一段时间,引擎声忽然之间又大了起来,飞机似乎是要降落了。 我就这么一直躲在行李箱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也不知怎么糊里糊涂的出了境、搭上车,和音悠一起抵达了下榻的饭店。 在柜台办妥了入宿手续,立刻就有服务生主动提过行李,不知是职业要求、或是音悠钢琴演奏会主角的身分,他们对音悠的态度十分恭敬。 来到现月岛,天色已晚,音悠似乎也感疲倦,进房梳洗了一下,便早早上床就寝。 而我也因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不一会儿就累极睡去。 真正“预言”的实现是隔天早上开始的,而那也是漂亮房东不吉利预言的开端。 MorningCall过后,大概七点半左右,音悠刚换好衣服,房里就响起了门铃声。 “音悠小姐,我是现月音乐厅的厅长,这么早打扰你很不好意思,但有件急事无论如何也要立刻通知你!”门旁墙上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音悠随即开了门,门外蓄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喘,看样子似乎是匆匆跑来的。 “是贝尔厅长吧?请进。”音悠转身替他倒了杯水。 “谢谢……”那厅长环顾了房间四周,问道:“音悠小姐,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安静,空调的温度也适中。”音悠微笑道:“对了,您说的急事是?” 厅长老脸一红,这时候竟吞吞吐吐了起来:“这个……真是难以启齿……” “您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音悠面色不变的猜测道:“是不是音乐厅方面受到恐吓,要求中止明天的演奏会?” “比这个要稍微好些。”厅长苦笑。 “今天早上,清洁人员发现演奏用钢琴遭到不明人士的破坏,歹徒大概是昨晚闯入的吧!虽然经过抢修,但钢琴破坏得太过严重,恐怕无法再堪使用,就连备用的钢琴也无法幸免。我已命人紧急运来新琴,大约中午时分就会送到,但是加上调音和细部检视的时间……” “总之,能赶上明天的演奏会吗?”声音恍若微风轻拂。 “运送过程若无意外的话,绝对没问题,只是排练部分可能得过五点之后了。”厅长又再次苦笑。 “没关系,只要时间上来得及就行了。我已经有充分准备,练习部分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必要。”音悠依旧淡然处之。 “但是,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厅长,如今意外已经发生,您已经及时命人处理了不是吗?我非常感谢您,即使最后还是没能赶上,我想宾客也会谅解的。”音悠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请教。请问,该怎么去凉月岛?” “凉月岛?啊,是了,今天是凉月水上乐园开幕的日子。” 厅长不自觉地摸了摸小胡子,说道:“听那边的人说,这回会举办不少有趣的大型活动,但想入场的话必须持有开幕票,或是以开幕票名义购买的六折附票……” “入场的事请别担心。”音悠轻轻说道。 “这样啊……”厅长道:“凉月岛与现月岛在某种程度上,也有相当的利益关系;东北方有个小港口,坐船的话只要二十分钟就能抵达。音悠小姐,我立刻让饭店为你准备泳装。” 演奏会免于中止、与取得音悠谅解一事,让厅长如释重负,几句话后,便借故告辞。 没几分钟,两名女服务生就前来为音悠测量三围。结果出炉后,几乎是立刻,推着满车泳衣、在门外待命的第三名女服务生,就双手将合适尺寸的泳衣捧了进来。 有了泳衣和票,剩下的就不是什么麻烦事了! 音悠拿着泳衣一走进浴室,我立刻恢复人身从床下爬出,套上衣橱里的浴袍后,从后方追上了第三名女服务生,顺利趁她与其他房间的客人交谈时,偷偷从车上摸走了件泳裤。 找了间空房换上后,尺寸还算合身,随后我便早先一步搭上游艇,前往凉月岛。 游艇上的人还不少,其中不乏像我这样换好泳装上船的男性。 只是他们全都罩着休闲服或衬衫,这样大大咧咧只穿着一条泳裤、上半身完全赤裸的,就只有我一个,惹得一堆人沿途上直盯着我看,我只有趴在船边,假装专注望着海面的波涛。 熬了老半天,凉月岛总算是到了! 我跳下船,在入口持票检查处前,等待着音悠。等了一班船,我就看见她了。 她站在船头,轻轻倚在栏杆边,穿了件长度及腰的薄薄长袖连帽外套。白色外套的拉炼并未拉上,现出底下的浅蓝色比基尼泳装,风姿绰约得教船上的男人全看直了眼。 我在岸边等着,她一下船,我立刻上前攀谈道:“你是音悠对吧?” 她奇怪地看着我,微微疑惑道:“请问……你是哪位?” 我早知她有此一问,立刻自若的对应道:“我是小摩,是漂……小澄拜托我来的。” 为了取信于她,我又说了不少女宿的事,像是她手上开幕票的来由、她之所以从现月岛来到凉月岛的原因,甚至于漂亮房东借给她的那本伟人传记书名,她越听越是惊讶。 “可是……小澄为什么会拜托你来呢?” “因为她说有‘不好的预感’!”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因为这五个字,害我被“S”、又差点暴露了身分,她一定会有报应的! “的确发生了不好的事,但是,那并不是你能够帮忙的。”音悠遗憾地说道。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不过,她说的‘不好的预感’,似乎不是演奏会的破坏事件。” 这句话就有极高的赌博成分在内了!漂亮房东之所以坚持要我来此,肯定是音悠需要——至少是漂亮房东能信任,而又闲得能来凉月岛的——我,才能度过这个麻烦。 钢琴事件虽然不能说是件好事,至少并非不能解决,否则我吃了一路上的苦,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同样了解漂亮房东个性与能力的音悠,思索了一会儿,望向检票处,回头告诉我道:“其实,我原本只是打算来这兑换参加奖而已。”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如果你本来就没参赛的意愿,小澄的预感指的就不是比赛内容部分,而是其他地方。也就是说,如果‘某事’不是违背你原本的意愿去改变它,就得让我协助你度过难关了!”我剖析道。 “那么,是不是决定参赛就不会有问题?”她问道。 “就逻辑上来说是的。”我……不是很肯定的说道:“但是以策安全,还是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嗯,拜托你了。”她露出一抹温婉的浅笑。 报名处就设在入口旁,好认又显眼,四张长桌并成一直线,共有十二名员工坐镇。 开幕票仅两百张,假设附带的四张六折票也销售一空,来凉月岛玩乐的游客最多也不超过一千名,粗估水上乐园的员工共一百名,这样总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一百人。 一个不亚于十个足球场面积的海上小岛,容纳一千一百人委实不算多,去掉加油团的人数,十二名员工应付报名人潮是绰绰有余了。 音悠走向其中一张空桌,我也尾随在她身后。 “要报名吗?”戴着海豚帽的小姐,满面笑容地问道。 “是的。”她双眸清灵。 “好的,请先在这里填写个人资料。”员工小姐将报名表推到她面前,随即起身离座,在椅后成堆的大纸箱中翻找起来。 “今天的活动非常精采,不参加太可惜了!而且奖品也很棒,特奖是布莱尔大师亲制的水钢琴一架,二奖是风帆一艘,三奖是水上摩托车一台,四奖是……” 我清清楚楚瞧见音悠单薄的身躯一抖,她回过头来,眼神尽是无措与迷惶。 我知道她想要那个特奖。 也许她一开始的确不想参加比赛,但那“水钢琴”却是十分的诱惑。 在我传达漂亮房东的预感前,她究竟会否参赛肯定连她本人也不敢确定,所以她现在反过头来想寻求我的答案。 只是,此刻我也陷入仿佛无限回圈的两难中。 漂亮房东究竟是要我帮助音悠赢得比赛呢?还是带她尽快远离凉月岛?这个问题就算当面问漂亮房东,恐怕她也未必回答得出来吧? 既是如此,就交给音悠——或是上天来安排吧!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就随心选择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选错了边,至少我已经来了,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样子的糟糕事,不过两个人面对总是比一个人独自承担好。 “谢谢。”看样子她也心意已决,打定主意要参赛了。 我也立刻填了报名表,资料……不消说,自然是假造的! “来,这是您的水陆望远镜!”员工小姐将礼物交给我俩,我笑着对音悠道:“这真的是太好了,我的参加奖给四叶,你的就可以自己留着了。” “我想把它送给纱真,她好像也很想要。”她捧着盒子道。 “是吗?”纱真……也很久没和她说话了呢! 要不是她的庇护,我也不容易活到今天;想起她天真浪漫的笑容,还有共同生活的那些点滴……也许我真的是该找个时间回去探望她了。 在与音悠一同走向会场的时候,我的思绪一直在回忆中打转。 经过主办人高亢的介绍,我也大致明白了比赛的内容。 简单明了的说,就是二到三人一组的闯关游戏(单不单纯就很难说了),依照队伍过关的先后次序,可以得到不同的分数,加上在每个关卡努力获得的额外红利点,才是整个队伍真正的积分。 也正是说,先到终点的人不见得就胜利,赢面很大倒是事实。 最后统计下来,得分最高者获胜,其下分数递减,名次就递增。 比赛范围涵盖整个凉月岛,使用了水上乐园百分八十以上的游乐设施——说穿了,名义上是比赛,实则是主办地点的宣传活动。 凉月岛的形状像把圆刀,圆形的海岛在西北及东南各凿了个人工海湾。 圆形海湾大小相仿、相互对称,由空中俯瞰,凉月岛就像个包容着两个蓝色小圆的大圆,又仿佛两枚背脊相靠的弯月。 比赛地点是由凉月岛的正南方开始,依次有八个关卡,难易不一。参赛者不少,实际队数……我实在懒得算,可以说来到凉月岛的人,几乎没有不参加的。 “那么,比赛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对着麦克风狂吼:“第一关,推啤酒杯大赛!” 说着,他向后一指,背后是平行排列的三十张长桌。 桌面约有三公尺长,无一例外都是湿淋淋的。一端摆着装满啤酒的透明啤酒杯,距离另一端约三十公分处,则贴了一道红色胶布作为记号。 参赛者必须将啤酒杯推过红色胶布区隔出的安全范围内,才算过关,途中若从桌面两侧滑出,或使劲过猛、令酒杯滑行超过桌面长度而落下,则归失败。 这是个很普遍的游戏,规则也十分简单。 不过,主持人话可还没说完。 “据统计,参赛队伍共有三百一十七队,请每支队伍各派代表上前抽取签号,签号的个位数决定各位推啤酒杯的桌号,百位及十位数则是推杯的顺序,无百位数者,请自行补零。 “如各位所见,桌号为一到十,因此每个编号将会配给到三十一至三十二支队伍;但是不用担心,每个桌号都有三张桌子,次编号为1、2、3,工作人员会将你们平均分成三组来进行比赛,所以每张桌子实际上只有十一支队伍共同使用。 “简单来说,如果你抽到的是二十一号,将可以与一│1的一号队伍及一│2的十一号队伍同时推杯。很显然的,抽到越大号码的人就越不利! “也许有人认为并不公平,我要说的是,在抽签之前,各队的立足点都是平等的。现实本就残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游戏并不保证先推杯者就可先过关,失败队伍必须回到长队后方重新排过,连失败五次者即淘汰。 “另外,一小时内未过此关者也就地淘汰!每队每回推杯次数为三次,可限定单一名推杯者,或由队员轮流推杯。若无疑义,请上前抽取签号,抽签完毕,时间便开始倒数!” 主持人拍拍身边的透明塑胶球,塑胶球底部的风扇旋转着,强大风力吹得塑胶球内的纸签纷飞乱舞。 要是此时四叶在场的话,抽到签王绝对不是奢想!我无法克制的如此想道。但一回头看着音悠,总觉得她似乎想把抽签的权利让给我,我顿觉压力千斤万担。 唉,算了吧!我不过是个衰人,这一抽要是抽到个几百号,来个坏的开始,可就先往生一半了! 而且,再怎么说,音悠好歹跟四叶同居了一年多,运气部分多少也会正面成长吧? “对了,四叶的开幕票!”想起有个法宝,我一拍掌,忍不住兴奋说道。 四叶的零钱都能让西瓜摊老板抽到开幕票了,她的开幕票要让我们抽到好签,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在这里。”音悠一听,立刻便要将票交给我。 “不不,你去比较适合。”我解释道:“四叶是心甘情愿将票送给你的,‘加持’的效果应该最大,要是再转让给我,就怕没有这么灵了。” “是这样吗……”她看了手中的开幕票一眼,然后走上前去,伸手从塑胶球里抽出了一张对折三次的纸签。 “我对开奖最不行了。”她将签纸交给我,似乎不敢面对结果。 “这种冲击性的难事就让我承担吧!”我深吸口气,握着那签纸,包裹在里头的签号目前仍不明。 四叶的“幸运”是种莫名的灵能力,触手不知能远及到何种程度,总觉得即使想依赖,却又轻得让人不踏实。 就像到寺庙祈求神明保佑,就算求得了护身符、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神力是否发挥作用,又有谁能知道? 我慢慢打开签纸,音悠虽然说害怕,却也站到我身边,期待又不安地看着签号的开封。 “要打开了?” 我捏着只剩一折的签纸,与她对望了一眼,她点点头。 好吧!反正东西已在手上,再怎么忸忸怩怩签号也不会改变了! “一……二……三,开!”数到三,我用力将签纸打开,一翻两瞪眼! 91号! “这样……也不错啦,至少在百名以内,排在我们前面的也只有两组队伍。主持人不也说过吗……先推杯者不保证就能先过关,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我只能安慰道。 “但是,这里有点奇怪。”她端详着那两个阿拉伯数字,伸出食指比向数字1根部的那个小勾:“这数字会不会是倒过来的呢?” 我立刻将签纸反转过来,果不其然,爬到数字1顶部的小勾,变成了向左的一撇。 “是16号!”仿佛中了特奖一般,我不敢置信地说道。 六│2号桌的第一个推杯者! “太好了!”音悠双手轻合,柔柔婉婉的笑道。 “走吧!”我拉着她的手,直奔六号桌,一些确定桌次的参赛者早就先推起杯来。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以“神奇”来形容了,我算准力道方向推出啤酒杯,仅一次便成功滑入了安全区,稳稳停在中心位置,精准地若有神助。 “走,到下一个地点!”没想到这么快就闯过了一关,先驰得点的我们,立刻准备往第二关前进,却被六│2号桌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下。 “没这么容易,这关还有第二部分呢!”工作人员朝左方一指。 只见不远处有个蓝色长方形场地,面积约莫四个篮球场大。 场地上摆着十几个透明的充气啤酒杯,每只杯子足有三公尺高,约八分满处绕了一圈红色胶布作基准线。 而长方形场地四周,是一圈架高约五公尺的平台,平台向内倾斜三十度角,整体看起来有点像个漏斗,无数黄色软塑胶球,正不断从平台上滚落。 “第二部分——‘啤酒的逆袭’,请两位加油吧!”工作人员笑道。 第五集第三章肺活量惊人的少年 “往右、再往右!”我一面抬头注视平台上的黄球,一面将充气啤酒杯用力往右推,音悠则在我对面,将杯子使劲往后拉。 幸亏充满气的大酒杯没什么重量,空心的软塑胶球也很轻,加上地上积满了水,推起来并不是很困难。 平台上的黄球源源不断滚落,但却多寡不一,我们在下方推着啤酒杯,努力让杯口盛接最大的球量。 “白球在上方!”音悠大部分精神也放在平台上,我刚瞧见那颗白球滚下,她就已先出声警告。 “左边,往左边推!”我即刻身往后倾,将杯子一股作气往后拉,音悠则将上半身几乎靠在杯侧上,两手卖力将半满的啤酒杯往前推。 白球落了下来,击中杯缘,向外弹出。 我刚吁了口气,音悠却又急切道:“还有一颗!” 来不及喘几口气,我便又急急与她合力将六分满的酒杯给移开。 黄球象征的是啤酒,白球代表的则是泡沫。 泡沫总是浮在啤酒上层的,因此白球的体积大得不可思议,一颗就能堵住整个杯口。 要是杯口被整个堵死,除沿着杯身爬上杯口手动移除外,就只能依靠夹娃娃机般的机械手臂协助了,但是那机械手臂却被蓄意设置在偏远的角落,一来一往间十分耗费时间。 不过,我们有四叶的幸运庇佑,虽然历经数次惊险,却也都顺利化险为夷,经过一番奋斗之后,黄球总算满过了基准线。 “第十六组合格!”场边的裁判鸣哨道。 “总于过关了!” 我和音悠立即把握时间奔向第二关所在——照这情形看来,我们似乎是第一名。 路上的指示牌十分明确的引导前进方向,跑了大约几分钟,第二关的会场就已抵达。 “本关是红利关卡。” 久候多时的救生员,手里拿着上细下粗的木棒,磨圆的棒头敲点着竖在岸边的告示牌,奇怪的节奏,将我们的视线引到那密密麻麻的通关规则上。 将他的长篇废话快转兼去芜存菁、化繁为简的说,就是得从池里捞出三张卡片才能通过。 每张卡片都有不同的红利点数,红利点的大小正好和其数量呈反比; 最高的五十点卡片共有二十张、四十点有二十五张、三十点有三十三张、二十点有五十张、十点有一百张、一点则是不计其数。 “我一个人下去就行了。”我对音悠说道,方才在第一关,她似乎消耗了不少气力。 “根据规则,第二关必须在十分钟内通过,否则就算淘汰。”救生员补充道。 原来如此,红利点数高的卡片量少,所以必须限制时间,防止三十点以上的高点数卡片先被捡光;十分钟想在满池卡片中挑出三张五十点,可真有点难度。 我深吸一口气,跃入水里。 红棕色的卡片沉在水池底,卡在人造珊瑚与假水草间,正反不一。背面是斜格状的花纹,正面则印着红色的数字。 三公尺深的池底并不是一片的黑暗,阳光的穿透力很好,水池底下也设有数个圆形的照明灯,大约一个啤酒瓶的底部大,散发着幽幽蓝光,增添着海底世界的诗情画意。 我往下潜去,随手抓起一把卡片,几乎全是一点,其中还交杂着两张十点。 我将十点留下,伸手又抓起另一把卡片,开始逐张拣选。 这是我想到最扎实的办法。 时间只有十分钟,与其在卡片堆中盲目翻找,不如采比较汰劣法—— 保留目前获得最高的红利卡片,若是发现更高的点数,则将手中较低的卡片汰除。免得最后落得两手空空、想吃回头草时却又时间不足,只能胡抓三张一点了事。 眨眼间就过了两分钟,我手上此刻的三张卡片分别为五十点、三十点与二十点。 目前整个池里只有我一人,五十点卡片还剩十九张。我手一划,离开了发现最高点数那区,另起炉灶重新翻起。 为了避免超过时间而被淘汰,我和音悠说定,在时间结束前三分钟,她会下水提醒我。也因此,我安心的将时间顾虑抛在脑后,一头栽在卡片堆中,朝三张五十点的目标努力。 十分钟本来就不长,加上我专注在卡片的寻觅上,时间流逝浑然不觉,直到听见扑通一声,音悠跳下水,仪态优雅地朝我游来,我才惊觉通关时间即将用尽。 我在音悠面前摊开牌,五十点两张及四十点一张,合计共一百四十点;池里的人数也从原本只有我一人,增加为八人。 我不知道他们手上拿了几张五十点卡片,可以确定的是,扣掉我手上的牌,计二十张的五十点卡片最多只剩十八张。 时间还有一些,音悠与我分开了一小段距离,帮忙在珊瑚礁间翻找; 她泳裤左右两侧绑成蝴蝶结的细带,无重力似的飘动,有种莫名的妩媚。 没一会儿,却见她双腿踢蹬,嘴里吐着空气,随着气泡浮上了水面。 ……糟,我忘了换气! 惊见此景,我摸摸胸膛,之前憋的那口气还储在肺里,但是因为不用呼吸的关系,一点也不觉得痛苦,也就没想要浮出水面做做样子。 不过最扯的还是那个救生员,我都在池底待了快十分钟,他居然没有下来察看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般的警觉性,已经差到一种很离谱的境界了! 我双腿一踢,浮往池面。 现在才想到换气当然已经太晚了,一般人类再强也不可能撑到这种程度,除了时间已到的问题外,最大的原因是音悠回到水面上前,手里抓着一张卡片,数字正是五十点。 这样一来,三张五十点就全搜集齐毕了! 我将手中的四十点卡片往下一扔,但是由于游动时水流的关系,一张五十点卡片不慎从指缝间滑出,追随前张卡片而去。 我立刻掉头回身,想抢救那张辛苦寻得的五十点卡片,但下沉间两卡不断交换着位置,我只来得及伸手抓住其中一张,另一张卡片则埋入了同伴堆中。 四十点! 我看着手里挽救回来的卡片,数字少了十点,我只觉得手在发抖,气得发抖。 时间已经不够了,偏又闹出了这么个麻烦,这是“幸运”用尽的结果吗? 想到刚刚还拿在手上的卡片,我心里一阵不甘,离结束应该还有一分半钟,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失去的点数给找回来! 潜到之前那张五十点卡片沉没的附近,我不服输的狂找起来。 该死的一点卡片到处充斥,模糊了焦点。时间逼近极限,似乎迟迟等不到我上岸,音悠再次紧张地下水催促。 就算差了个十点,也比被淘汰来得强,这点我当然知道!只是人赌的就是那么一口气,何况在我正准备离开时,已翻到了那张遗落的五十点! 我仰头对音悠笑了一笑,要她先上去,然后才拾起卡片。 但是,我愣了一下。 五十点卡片下方,压着另一张卡片,正面朝上,数字部分却画了个问号。 我心知有异,便将那张可疑的卡片,连同五十点卡片一起带上岸。 “九分五十二秒,过关!”救生员报时道。 只差八秒,还真有惊无险! “让我看看你们挑了哪三张卡片?” 我和音悠将四张红利卡片递给他,救生员挑眉道:“哦,真有本事,居然让你翻到了稀有卡片!” “什么是稀有卡片?”我听得眼睛一亮,忙问道。 “先不说这个。”他反问我:“根据规定,每组参赛者只能选择三张卡片,你们决定放弃哪一张?” “稀有卡片共有几张?”我警觉地问道。 “既然叫稀有,当然只有一张。” 我与音悠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 “我们要留下稀有卡片。” “OK!”救生员收起了一张五十点卡片,随后拿起了放在一旁地上的木制笔筒,笔筒里塞满了拆封的竹筷子。 “里面有一百零一支签,数字从零到一百,你们抽出一支,写在上头的数字就是这张卡片的红利点。” 什么啊……这么说,我们有一百零一分之五十的机率抽到五十点以下的点数,还有一百零一分之一的机率什么点数也拿不到! “我来抽吧!”音悠自发道。 “等等,先把开幕票给我好吗?” 在我的要求下,音悠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撕去票根的入门票,我将它沿着笔筒绕上一圈,才交还给她。 音悠捧着笔筒,庙里求签似的轻轻摇晃,神情专注,我也在一旁合掌祈祷。 一百点、一百点、一百点…… 不断的晃动中,一支异军突起的竹签终于掉了出来,我弯身捡起,正视的那面签身是一片光滑。 ……会是几点呢? 我忐忑地转着竹筷,开奖前的气氛总教人喘不过气。 转着转着,一组小小的黑色数字跃入眼帘。 九十点。 “太好了!”我高振双臂欢呼道! 或许是票根的幸运威力减弱,没抽中一百点,但数字一样高得令人满意!我将竹签拿给音悠,看见上头的数字,她同样高兴的微笑。 “运气不错啊!”救生员称许道,用笔记下一百九十点的高额红利。 “这样就可以了吗?” 眼见第二组人马也已上岸,我连忙问道。 “……再见,肺活量惊人的少年。”救生员诡异地对我说道。 我拼命呆笑装傻。 第三关位在凉月岛的西南方,全长五十公尺、共八水道的比赛池,就是这次的场地。 “推派一名代表,任选一水道来回十趟,泳式不限,请于一小时内完成。” 这次的关卡是以“体力”为主。 发令员、计时员与记录员坐在池畔的休息亭内,两名救生员坐在泳池中线两边、附有阳伞的高椅上,四名裁判则分站泳池四角。 我站上十公尺高的跳板,手心微微发汗。 这是整人的吧!一般来说,不是站在出发台上跳水的吗? 我探头看着底下超过三层楼的高度,心里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这真是个考验勇气的出发点,时间已在倒数,我压抑着涌现的负面情绪,积极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小摩,加油!”音悠在底下呼喊道。 “我会的!”我立刻信心满满,活力十足的回应她的打气,但一转过头,恐惧的男儿泪却又忍不住哗啦啦流下。 我这辈子从没跳过水,这种高度一跳下去就觉得会痛死人,藉这卑鄙的方法缩短过关时间,主办单位心机还真是重啊! “不行的话,我代替你游吧!”大概是三分钟后我依然毫无动静,音悠再次喊道。 我面上一片烧红。 没用到让女方代为出马,这真是无比可耻! 我正要回答,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铃声。 她按下通话键,将手机凑到耳边。 “喂,小澄?” 什么? 我脚一滑,姿势其丑无比的从跳板上摔了下来! 扑通! 水花溅得半天高,裁判的厚眼镜片上白光一闪,残酷地评分道:“零分!” 高空坠下,大面积撞击让我全身发麻发疼,尤其下半身更是痛彻心扉。 此时我脑中一片震荡,自由式、蝶式、蛙式什么的完全想不起来,只有手脚胡乱拨划,浑浑噩噩的往前方狂游。 不过因为没有换气的问题,我吸了一大口气,让肺部充盈气体,身体便自然而然浮在水面上,就像穿了件救生衣。加上我手脚不短,打起水来又好又快,没两下就游完了八趟。 不知道是不是游得太快了,计时员的脸有些难看,他对身旁的发令员说了些话,就像拍摄综艺节目般,发令员颔首拍了两下掌,一旁突然窜出了几名工作人员,每人手里都拿着把强力水枪,开始往我身上狂射,试图妨碍我前进。 水柱打在脸上,不痛那叫有鬼! 眼看工作人员一个个杀红眼,我索性下潜,贴着池底继续游。 果然,水底下平静许多,水柱再怎么射击也只能深入一米左右,然后化成一道充满泡沫的水线。 我看着池畔工作人员模糊的身影,他们不死心的跟着跑,摆明是在等我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好痛下毒手。 其实我大可不必理会他们,但众目睽睽下却不好太过惊世骇俗,于是我只好不定时冒出头换口气,然后在他们群起攻击前,立刻又潜回池底,让那些水柱始终命中不了目标。 就这么捉迷藏似地换气、潜水,第九趟很快就结束了。 第十趟开始,主办单位终于显露出了邪恶本性,我所在的第二水道里突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我扭头一看,其他水道的参赛者还若无其事的游着,水面风平浪静,似乎只有我所处的地方是个异常空间。 水潮的阻力削弱了我的前进速度,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水道另一端的墙上突出了一块方板,方板后的机器推送着,制造出越来越大的人工海浪,我必须施更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在逆流中前进,但也因为肢体动作的放大,我的脚“砰!”的一声,踢到了某种东西。 我低头一望,脚边却空无一物,我尝试着又踢了下,“砰!”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我伸手触摸,原来与第一水道及第三水道相邻的交界,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道透明隔板,怪不得只有第二水道的水流一团混乱。 我又看向其他水道,在尽头处的墙上也有同样方形的图案,这么说,这并不是单单为了阻挠我而耍的心计了! “慢着,我抗议!”我从水中站了起来,一堆水柱立刻往我身上招呼。 “这是设计好的内容,我们也是依规则行事。”大概是看我直挺挺的不躲也不闪,水枪的攻势稍减下来。 “是吗……”以为我在水里就变成瞎子了吗?我冷笑了几声,万分肯定地指向其中一个将手背在身后的工作人员。 “那么在水里丢食人鱼也是规则之一吗?” “哈哈……”被我点名的工作人员干笑着将手拿到身前,睁眼说瞎话的指着塞满手中渔网的那些利牙生物道:“你错了,这并不是食人鱼,不信倒进水里就知道了。” “这种事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答应!”等被咬时就来不及了! 在我再三的抗议之下,离谱的食人鱼终于被送回了后方待命,教我不安的是,工作人员脸上竟然露出万分遗憾的神情。 深怕他们真将食人鱼计画付诸实行,我不敢迟疑地向前狂游。最后五十公尺时,有了“大浪”的推波助澜,我真觉自己成了条鱼,随便划划便飞速前行。 游完了来回十趟、合计共一千公尺的距离,我喘吁吁的上岸,还有下文等着我们。 “辛苦了!” 两名可爱的流动摊贩美眉,手里捧着长方形铁盘,戴着遮阳帽走上前来。两端带勾的弹性黄带勾稳铁盘左右两端,再绕过颈后协助支撑。 “这么大的活动量,两位一定饿了吧?为了帮助补充流失的体力,第三关第二部分是大胃王挑战喔!” 她们手里盘子盛满了时下流行的精致小蛋糕,每盘总数是三十个。 站在我面前的美眉介绍起来:“奶油蛋糕每个两点、巧克力蛋糕每个三点、水果蛋糕每个四点、拿铁咖啡蛋糕每个五点、蜂蜜起司蛋糕每个六点,除了奶油蛋糕共十个之外,其他都只有五个。限时六分钟,吃得越多,红利点数就越多哟!” “但是,一定得按照顺序吃才行!”另一名美眉接口道:“如何?规则超——简单的吧?全部吃光就有一百一十点,不过,六分钟是单指一人参赛的限时,若是两人一同参加,均分之后每人就只有三分钟而已喔!” “我们一起参加。”我未加思考地说道。 音悠不解的看着我,我不禁有些结巴道:“因为……这些蛋糕看起来很好吃!” 两名美眉听了之后不禁掩嘴轻笑。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这并不是个人的比赛,游戏进行到现在几乎都是由我出马,音悠根本没什么玩乐,这样似乎有些本末倒置。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才有意义! “好的,那么就两人参赛,限时三分钟……啊!客人,你偷跑!” 站在我面前的美眉话还未竟之时,我已一把抓起了奶油蛋糕猛往嘴里塞,惹得她大发娇嗔,急急按下手中的码表。 开玩笑,三分钟归三分钟,红利点当然是越多越好! 相对于音悠的吃相,我的动作根本顾不上优雅,两名美眉瞅着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4 部分阅读 相对于音悠的吃相,我的动作根本顾不上优雅,两名美眉瞅着我,嘴巴越张越大。 我满嘴奶油,不管什么蛋糕都一口塞——我没有食欲,却也不觉饱足感。手口并用的同时,我的脑袋也在飞转。 短短几秒之内,我已经将奶油蛋糕全吞完了,油滑的口感与香甜的味道留在嘴里,身体只意识有东西在肠胃里,除此之外没有额外的感觉。 照理来说,十个小蛋糕下肚应该多少有些充胀——至少在我还是按摩棒时,常常吃到过撑想吐。 我不断地回想与比较,最后假定是因为我不需要补充热量,所以身体自动丧失了饥饿的警讯;至于饱足的感觉,应该是食物体积接近于体内容量,空心内部被几近填满后,身体受到压迫,才产生了“吃饱”的错觉。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可以不必多做顾虑,将铁盘上的小蛋糕全扫进胃里,直到这些甜点满到喉咙口为止了。 只是我的身体无法消化食物,在变回按摩棒之前若不及时将食物吐出,只怕到时可能会爆体而亡! 我一边想一边塞,一眨眼水果蛋糕也塞完了,而音悠此刻还在与第二个奶油蛋糕奋战。 我心想,反正也不会吸收,不必担心消化不良的问题,便一口接一口的囫囵吞,继续进攻拿铁咖啡蛋糕,不理奶油糊得我满脸满手。 至于两名美眉,则是愣愣地盯着我,看得已几近呆滞状态。 “……吃完了!”我吞下最后一口蜂蜜起司蛋糕,站在我面前的美眉立刻按下码表。“一……一分四十五秒!” 我转头一看,音悠的第二个蛋糕才吃到四分之三处。她是先用铁盘上附有的小叉子,将奶油蛋糕切割成数个可入口的等份,再一块块送进嘴里。 “小摩。”音悠向我点了个头。 时间还有剩,我立刻伸手一抓,替她解决了剩下的奶油蛋糕,与其他四块巧克力蛋糕。 由于规定蛋糕的食用必须依照顺序,在她用毕奶油蛋糕换拿起巧克力蛋糕之前,我只有站在一旁等待。 过了一会儿,音悠放下空碟子,端起唯一的巧克力蛋糕,我立即在瞬间解决了四份水果蛋糕。或许是因为快吃饱了,音悠的速度降到最低,直到时间结束,她手中的甜点始终没有吃完。 “好的,合计是奶油蛋糕二十个、巧克力蛋糕九个、水果蛋糕五个……” “等等。”我异议道:“水果蛋糕是九个才对!” 负责帮音悠计时的美眉笑着道:“嗯,的确是九个。但是因为巧克力蛋糕并没有吃完,所以后面的四个水果蛋糕不列入计算。” 照规则,的确是这样子没错。 我拍拍音悠的手,要她别因此太过在意。 “OK,那么合计是奶油蛋糕二十个、巧克力蛋糕九个、水果蛋糕五个、拿铁咖啡蛋糕五个、以及蜂蜜起司蛋糕五个,一共是一百四十二点,恭喜你们啰!”美眉们将数字填入了随身的笔记本里。 大体来说,这样的成绩已很让人满意。 与音悠一同离开前,看着在惨绝人寰的地狱池里被水枪破坏队合攻、和被人工大浪灭顶的悲情参赛者们,我不禁邪恶地涌起了无上的快感。 第四关的场地在凉月岛左方一座小岛上。和凉月岛比起来,这岛小得有些可怜,但好歹也归属于凉月岛的一部分;由于与凉月岛遥遥互望,所以被命名为“月见岛”。 想从凉月岛到月见岛,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走海底隧道,二是乘坐游艇。 走海底隧道虽然是挺浪漫的,但这可是比赛,游艇才是第一选择。 停靠在岸边的船只共有五艘,我们登上其中之一,悠闲地前往月见岛。 “我们是第一名吗?”船上,音悠问我道。 “这是第一班船。”船长从船舱里探头说道。 船上只有连船长共三个人,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在靠岸之前,保险起见,我借故推托晕船,跑进厕所将肚里的食物驾轻就熟地呕了出来,吐完一身轻。 当我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来时,迎接到的却是船长鄙视我不中用的目光。 我走上甲板,陪音悠吹着海风,欣赏着逐渐接近的月见岛。小岛上郁郁葱葱的,那儿就是第四关的比赛场地。 随着航线缩短,岛上的风光也逐渐变得清晰,我这也才发现,那些绿色的巨大植物,是高度超过五层楼以上的人工蕨类,其中还交错着同样硕大的各种菇类。 原本生长在岛上的树木,在对比之下,矮得宛如苔藓一般。 “这……简直是个童话原始林嘛!”置身在那真假植物混杂的森林里,可真会让人深觉自己是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了! “月见岛是有意开发成情侣幽会之处的景点,等你们进入岛上之后,就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船长再度探出头道。 情侣? 我偷偷瞄了音悠一眼,她正对着一路跟随在游艇左右的两只可爱海豚挥手,面上笑容不减。 她长得真的很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有种倾国倾城的味道;然而吸引我的,却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幽静气息。 古典又温婉、澄澈中散发出温柔的眼神,教人怦然心动,文静优雅的仪态则流露着高尚。 和宿舍的其他女孩比起来,她微弱的光芒容易被掩盖,但真正与她独处时,才发现她亦是无比美丽的一颗星子。 相较于漂亮房东的暴烈、纱真的无邪、风华的自主、绯月的真诚、四叶的温柔、琉亚的清冷,她的存在就像是在月光下呈现琉璃色的山涧水,缓缓潺潺地流着,与水花低声合奏着令人心灵沉醉的自然音色。 似乎察觉我的注视,她转过头来,不设防的对我露出微笑。 我脸上一红,立刻装作被其他事物吸引般移开了目光。 抵达月见岛后,我扶着音悠下了船,才刚站定,突然“卡!卡!”两声,脚踝间一阵冰冷,两名工作人员已将我的左脚与音悠的右脚一同铐在了一块。 “欢迎!恭喜你们目前暂居第一!本关是‘同林鸟’游戏,请两位多多努力喔!”负责担任解说员的甜美女孩说道。 “同林鸟?”那岂不暗指我和音悠是一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 为了怕音悠尴尬,我立刻大义凛然的澄清。但她始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低头看着把她与我炼系在一起的脚炼。 脚炼的两端是两个半圆合成的铁环,铁环内部及与皮肤直接接触的部分铺着一层海绵,套戴起来并不觉得粗糙磨痛,脚铐间烧牢着结结实实的铁炼,长度约一公尺。 如此一来,行动虽有些限制,却也不像平时两人三脚游戏一般的不方便,只是走起路来,不免有些沉重。 “从现在开始,只要在一小时内到达岛最北端的终点就可以了!那儿已准备好了交通工具送你们回本岛,只不过森林里有许多小小的陷阱,希望你们发挥默契、顺利通过考验喔!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超过了时间。” 解说员道:“出发之后,这边就会将你们的起始时间连线传送到终点。计时员可是个严格的角色,若是迟到的话,你们就只能同坐最末一班船回凉月岛啰!” “我有个问题。”我不太习惯的动了动突然多出几公斤的脚:“两个人得铐上这种脚镣,那要是三人一组的队伍呢?” “那就铐上两个啰!”解说员说道:“每个关卡都有公平与不公平之处,例如第一关推大啤酒杯时,三人队伍所花力气较小、推杯速度也较快; 第二关捡红利卡片时,三人组取得高点卡片的机会也较大。 “另外,在第三关时,不是有个吃蛋糕游戏?时间总和同样为六分钟,但实际上,一人吃六分钟、两人吃三分钟与三人吃两分钟,哪一种方式比较有利呢?” “绝对是两人组!” 我信心满满地开始演算:“假设吃一块蛋糕只需十秒,一个人六分钟可以吃上三十六块、两个人可各吃十八块、三个人只能各吃十二块。 “不过,一般人很难有容纳下三十六块蛋糕的胃。如果忽略不计,两人组共计可得九十四点,三人组只得七十八点,其中相差了十六点。 “当然,一块蛋糕十秒的时间是严苛了点,如果把时间放宽成十五秒的话,一个人可吃上二十四块、两个人各吃十二块、三个人各吃八块。 “如此一来,单人可得七十五点、两人可得五十二点、三人只得四十八点,差距则缩小为四点!平均时间超过十八秒之后,不管是二或三人一组的队伍,获得的总点数都是一样的。” 但是基本上,我并不认为吃个蛋糕所花超过的时间会多于十八秒。 原理就像短跑冲刺一样,当参赛者将所有的力量全压缩在短时间内释放,这样的速度往往会超乎寻常,除非是像音悠这般十分注重个人吃相的参赛者。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种人,会让队友同意挑战的机率也不高吧! “完全正确!不过这只是以起始条件相同,忽略个人与外在因素所进行的单纯运算。” 解说员进一步说道:“每个人的肚量不同、吃速也不同,对于不同口味的蛋糕也会有好恶之分。况且大量运动之后,食欲会大大降低,也会拖垮全队的平均时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聪慧的音悠几乎是立刻了解:“一千公尺的泳距只需一人完成即可,但大胃王挑战却不局限参赛人数;如果是三人一组的队伍,便可以让精疲力竭的泳者稍事休息,只派两人参赛。 “况且由于队员多出一名,出现大胃王的机会也比两人组高;如果队里真有那样的人,单派一人出赛就能获得最高的点数。” “……总觉得这样太阴险了!”三人组的好处比两人组多得太多,真让人有种想大呼比赛不公的冲动。 “没说开的话,会有多少人想到这层来呢?”解说员甜甜一笑,“前三关的有利,全是第四关的补偿,这也是为了比赛的整体公平性。好了,你们也快出发吧!第二班船就要来啰!” 海面上阵阵波涛,果然游艇已近在眼前,片刻工夫便将靠岸。 现在可还不是能高枕无忧的时候! 为了巩固首位的优势,我与音悠立即把握时间,进入了一旁石碑标示着的入口处。 第五集第四章同林鸟 森林凉荫,空气清新,四周充满了浓浓的芬多精,一呼一吸间还嗅得到微微的海风味道。 巨大的蕈类,可说是整个岛上最富色彩的特点了。 毒菇与食用菇参天而立,有树枝一般、通体肤色,尖端却透着嫩红的红珊瑚菇;有菌伞平阔,白疣遍布红色伞盖的红豹斑毒菇;有从树干长出,黄澄表面布满倒刺的鳞伞菇。 其他还有菌伞如羊肚的羊肚菌、以及长得像童话故事里小精灵所住的房屋,只是菌伞上没有圆形斑点的粟皮菇等等。 走近一摸,菌柄软中带着结实,触感十分拟真,抬头一望,菌褶也十分的漂亮。 “什么是水钢琴啊?”一古脑儿的冲到了这关,我才想到要问音悠。 “其实就是一般的钢琴,只是音色的不同。” 音悠微笑,解释道:“‘水钢琴’是布莱尔大师所创的手工系列,最初是强调它的音色,但晚近为了更符合系列名称,在琴身上也刻意添加了流线形的图样。不过,这次的奖品是第几代,真要等亲眼见过才能知道了。” “放心,我一定会尽所能让你得到它的!”我拍拍胸脯。 不提我们的速度,光红利点数就不知胜过几队了,继续这么保持下去,获得第一名根本不是梦想! “是吗……”背后的声音让人悚然,我回头一望,只见五只“大鸟” 举着步枪,正冷冷对着我们,脸上还挂着两道可疑的泪痕。 “真好啊,女朋友真漂亮……”鹦鹉男磨着牙道:“还用爱的锁炼绑在一起,真让人嫉妒啊……” 什……什么?这些人……不,这些鸟是什么啊! “这是在讽刺我们吧……我也好想交个女朋友啊!”天鹅男说着,竟哇啦哇啦哭了起来。 不好! 感受到阵阵敌意与杀气的我,不等他们把话说完,立刻打横抱起音悠,开始往终点狂奔! “去死!” “纳命来!” “休想逃!不会让你们活着走出这座森林的!” 瞬间,无数子弹朝我射来。 妈妈咪呀! 那种真真实实的濒死感,可不是用说的就能明白的! “你……你不觉得重吗?”音悠缩在我怀里,红着脸道。 “没关系,早就习惯了!”人在亡命中,肾上腺素正发达,哪管重还是不重!现在就算眼前有个保险箱,我还是照扛! “习惯?”音悠这么一问,我不禁一愣,这一迟疑,屁股就中了一弹。 “痛啊!”我跳起来,冲刺速度霎时加快一倍。 “对……对不起,都怪我问了个无聊的问题!”她吓了一跳,立刻不敢多问。 逃命已竭尽全力,我实在没有心力回答她。身后的妒鸟们疯狂扫射,子弹如同他们的怨恨般,死咬着非咒死我不可! 千拜万谢这里是森林,多的是遮蔽物;我一面挨着子弹,一面胡闯乱钻,妒鸟们一只只脱队,终于离我们越来越远。 妈的,算算我最少也中了五枪! 什么“同林鸟”游戏?该不会整林子都是这种持枪乱发飙的怪鸟吧! “小摩,我们……” “嘘!”我立刻捂住音悠的嘴,那五只鸟就在我们的不远处搜索,好不容易躲进这草丛里,要是被他们给发现,一定会被当场射杀的! 背后仍隐隐作痛,我伸手一摸,湿漉漉的手上一片殷红。我凑到鼻前嗅了嗅,这气味,看样子是蕃茄酱。 我紧盯着他们搜找的动作,不敢放松;他们越接近,我和音悠的呼吸就越轻。 终于,就在距我们只有几步之遥时,妒鸟全队忽然一个九十度右转,我和音悠不禁轻轻吁了口气。 “叮铃铃……叮铃铃……” 该死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妒鸟们猛然回头,冲进我们的躲藏地点。 不过这时,我已经抱着音悠,跑得快看不见人了! “……是风华。”音悠看着手机萤幕道。 “现在接了也是收讯不良吧!” 背后枪声震天,目露凶光的敌人鬼也似地紧追不放,子弹不时从我皮肤擦过。单被一颗打中还好,要是同时好几颗命中,只怕不昏也无行为能力了! “小摩,前面!” 我正回头确认妒鸟们的距离,音悠忽地惊呼,我还反应未及,脚下一个踢绊,立即摔了个跟头。 可、可恶…… 我扶着头站了起来,罪魁祸首就是那突出地面的树根,我望向音悠,她早已撞昏了过去。 我立刻将她抱到一旁,无能为力地看着妒鸟队冲了过来,然后…… 直直冲过了我们身边! “……” 我坐在背对着他们的树干后直发喘,轻轻将搂在怀里的音悠放在地上。 看来暂时是安全了! 余悸犹存的我,手脚还有些发软。我先替音悠做了简单的检查——幸好没有外伤——接着才想好好审视自己,却发现自己又变成了按摩棒。 变身时间耗尽了吗…… 我苦笑着看着松脱的脚环,湛蓝海面上的粼光刺着我的眼,令我不禁抬手,想遮去那令双目生疼的光芒。 原来在妒鸟的追赶下,不知不觉竟跑到海岸边来了! 海色充满着炫惑,我低头看着浑身黏稠的自己,终于抵抗不了大海的呼唤,冲进海里彻底洗涤一番。 海水的冷度冰得让人大呼过瘾! 我哼着歌,将自己上上下下搓了个干净,顺便将凄惨的泳裤洗得亮丽如新。 “啪啦!啪啦!” 拧干泳裤的手转到一半便停下,我抬头望着天空,一群雁子排成人字正从头上飞过。 “啪啦!啪啦!” ……不,这不是拍动翅膀的声音。我很肯定。 我望向海面,不远处溅起了一些浪花,而在那海波不规则处,正漂着一个黑点。 “啪啦!啪啦!”声音还在继续。 一只手向上伸起,没入海面之下。 没几秒,另一只手再度伸起,又没入海面之下。 黑点越来越靠近。 我立刻往回跑,藏在一堆石头之后,凝神戒备。 然后,在接近海滩的时候,那人站了起来。 是阿修! 他湿透的走近我,蹲下,从怀里取出了以黄蜡紧紧密封的信。 “社长的要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接过信,心头全是这个疑惑。他淡然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是累或不累。 他到底是游了几天才到月见岛的? “我可是信使。”他找了个地方稍事休息,不打扰我看信。 见他这样,我便拆了信封。里面是张影印过的信纸,内容不长、也不重要,就仅是寄件者通知,今日起算的第三十天后会回来罢了。 真是的! “你也看过自己的那一份了吧?”我说道:“这种东西回去后再交给我就行了嘛!就算不给也没关系,我不过是个吉祥物而已,社长回来那时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我有点能体会无人岛那时C是怎么想的了。 虽然很感动,但根本不需要这么的大费周章! 不过……我想对阿修而言,送信的意义并不在于社员收到信的感激,而是又完成一次极限挑战的乐趣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还是那么句老话。 果然,我还是别打扰他的自得其乐好了! 我笨拙的把信塞回信封里,两道黑影突然从我眼前晃过。 “王八蛋,给我站住!” 一声娇斥伴着数声枪响,无数落叶飘下,阿修立刻压着我趴在地上。 我微微抬头,一男一女正从我眼前跑过,这回我可看清楚了。 玫、玫瑰女孩……还有不良少年?他们是什么时候凑成一对的? 真不能小看他,被漂亮房东抛弃后,居然这么快就交到了新欢!不过他知道“玫瑰女孩”的真实性别吗?还是……他本来就对这种的有兴趣? 等等,既然玫瑰女孩在这里出现,那她追着的人不就是……我顺着追杀的方向看去,差点没吓傻。 果然是偷拍狂! 而在他身旁的人则是A(利威)! ……谁来告诉我,这些人是打什么时候来的? “听说是副社长抽中了开幕票,所以约‘未婚妻’一起来凉月岛度假。”阿修说道,刚好解开我心中的疑虑。 我看了阿修一眼——看来偷拍狂的计谋非常成功,似乎除了C以外,其他社员都把玫瑰女孩当“女人”看了! “这是表面话吧?”我不太相信。 偷拍狂要不是做好和玫瑰女孩激战的准备,哪会多带一颗电灯泡,护卫人身安全? “这回的赌局是什么?”想到他们两人间的“惯例”,我问。 “穿上写有‘莱恩专属’字样的比基尼泳衣。” ……真的是太低级了! “这种赌局根本不用理会吧!”我不禁替玫瑰女孩感到悲哀。 “她会这么激进,或许是因为副社长在校内到处散播,他俩是来度蜜月的谣言吧?” ……的确像偷拍狂干得出来的蠢事! 完成了任务,我也看完了信,阿修起身面海走去,似乎是打算离去。 “阿修,等等!”我立刻拉住他的裤管,咬了咬牙,有些犹豫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不语,像是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回头看了音悠一眼,虽然觉得这要求不合情理,依然厚着脸皮道:“你、你和她组成一队行吗?” “她的伙伴呢?”他盯着空着的那一端铁环道。 我一阵心虚,当然不敢实话实说,只是呐呐地不知如何交代:“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她一个躺在这里……怕有什么……” “那你觉得,我是基于什么理由必须帮助她?”阿修倒是冷淡,“即便我答应了,你想她会同意接受来自我们极限运动社的帮助吗?” “这……” 我无言了。但,五个小时内我不可能变回人形,却又不忍音悠的梦想注定破灭!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紧紧抵在地上:“就算是强人所难也好! 拜托你,请与她搭档吧!她是真的很想得到第一名!“ 我感觉他在看着我,像在思索与确认什么。 半晌,他的声音传来:“你喜欢她是吗?” 喜欢?他的问题让我一愣。 我转过头,再次认真而仔细的看着音悠娟丽的脸庞。 她很美丽、秀外慧中,的确容易让人升起好感。但我们相处过的时间实在短得可怜,说喜欢……未免太过自私而狂妄。 “我……我不知道。”我不是一见钟情的高手,心中的情感也还混沌未明,在能清楚分辨之前,实在无法撒谎。 阿修将音悠扶正靠着树干,顺着铁炼摸到了紧锁的空铁环。 为了防止参赛者作弊,铁环合拢处上了小锁,他伸手往耳后一摸,抽出了根细铁丝,探进锁孔里一搅,小锁便松了开来。 我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的行为,看着他将打开后的铁环往自己左脚一合,再扣上锁。然后他拿出一条来不及干的布,蒙住口鼻,再将我放进一只黑纱布袋,收进腰间。 “谢谢。”我感激道。 黑纱布掩饰着我的外型,空隙又恰好让我能窥见外界,只是有些幽暗。 “这是时运所然。若非你是最后一人,即便我有心帮忙,也是无奈。” 他抱起音悠,轻轻一跃,出了草丛。 附近的妒鸟看来全被引光了,阿修灵活地向前飞奔,无碍的就像在自家领地里穿梭。 或许是受风吹拂的缘故,音悠很快便转醒。 起先她并没意识到什么,但大概是我和阿修等级差上太多,她发觉了点不对,仰头上望——阿修蒙着脸,但他的脸型与气质却与我分明不同。 “你是谁?”我听见音悠不安地问道:“我的……伙伴呢?”她动了动右脚,惊觉自己正与阿修绑在一块。 “他受伤了,扭了脚,正坐在路旁休息。”阿修速度不变,“他请求我暂时与你搭档,晚些他会自己想办法乘船回凉月岛去的。” “可、可是……” “你该挂念的不是他的伤势,而是该如何达成他的心愿,继续这场竞赛。” “但是,你的伙伴呢……”音悠如此问道。 对喔,谁想得到阿修是一个人来的?而且还是“无票偷渡”! “他也受伤了,现下大概正与你的伙伴一起聊天吧?” 阿修轻松地带过这个问题,我心里可是一点也不轻松。 再这么聊下去,音悠迟早会提到我的名字,到时阿修要是探问起我是怎样的人,我的变身能力不就赤裸裸地藏不住了? “你这个混帐!” “喂……你、你跑慢点啊,我快跟不上了!” “跟不上也得给我跟!那混蛋就在前面,不打死他你就准备替他受死吧!” 不良少年可怜兮兮的被玫瑰女孩带着跑。没办法,谁叫他们被锁在一起呢? “谋害亲夫将来可是要守寡的啊,荧荧!”偷拍狂在前方笑道:“过关条件就只是跑到终点,解说员可没说被枪击中就得淘汰,不是吗?” “那一点也无所谓!”玫瑰女孩又再次疯狂扫射,“打倒你才是我最大的宿愿!” “副社长,终点在前方一公里左右。”A将右手平举齐眉,观测着前方的终点距离道。 “好,我们走吧!” 利用地形闪避着子弹,偷拍狂还不忘回头调戏道:“荧荧,走慢点无妨,‘女孩子家’文静一点总是好的……” “去你妈的!” 他们两组吵得昏天黑地,完全没发觉我们三“人”一直暗中跟在身旁。 阿修的速度快得无法形容,又安静地像条鱼似的,轻一游过,便超到了最前方。 “啊!” 一回到主要干道上,A立刻一手指来——社员就是社员,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别在意,我们并不需要费力去拼得第一。”偷拍狂一面俐落解决沿途的妒鸟,一面挑惹战火似地愉快道:“不用去在意眼前的名次,我们需要胜过的只有一队,只要一直跑在他们前方,想不赢都有些不容易。” “是吗!”玫瑰女孩闻言火气一把,她暴跳如雷的揪住累得半死的不良少年衣领,直拖着便往前冲。 “想走在我前面?那好,我就争个第一给你瞧!就看看第一名的前面,还有没有个第第一名的名次!” 被偷拍狂这么一挑衅,玫瑰女孩目标立刻转向我们这队暂居第一的队伍身上,原本应免费赠给偷拍狂的子弹全转了个弯,朝我们这儿奉送。 被当成攻击的对象,我紧张万分,阿修却头也不回,凭着感觉左右闪避;虽不轻松,但偷拍狂多少是帮着扰乱玫瑰女孩,却也不无益处。 但终究,速度始终是被拖慢了下来。越接近终点,妒鸟群的数量也越庞大,敌众我寡、大军压境下,逐渐转为被包围的劣势。 “轰隆!” 就在阿修欲突围时,突然间一阵爆炸,后方的妒鸟们全被炸上了天。 恐怖攻击震慑了“鸟群”,一时间竟停止了开火。 烈火中,两道人影迈步而来,无视蜂拥的妒鸟,一颗颗的手榴弹仿佛用不完似地,炸开了荆棘遍布的道路,也将虫子们隔绝在安全范围之外。 人影慢慢的走近,直到所有人的视线能穿透烟雾,瞧见她们的脸。 “初次试用,其实也不怎么无聊嘛!”风华一手抛着手榴弹。 “这样会被骂的吧……”绯月扛着一布袋不知什么东西,活像个圣诞小姑娘。 “没关系,你看这里的工作人员不也分配了那么多把枪,我们这几粒‘小芝麻’上得了什么台面?” ……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不过,风华不是昨天才说这两天有重要小考,没时间过来,怎么忽然间又回了心转了意,跑来这里参加比赛? “咦!音悠,你还在这里啊?” 暂时走不得,阿修便将音悠放了下来。 风华一见,抬手打了声招呼,说道:“你们那队先走吧!我和绯月的目标是极限运动社,看样子至少还有些时间得耗。” “休想,莱恩是我的猎物!”玫瑰女孩闻言大怒道。 “没错,我早就是‘她’的人了。”偷拍狂瞬间站到玫瑰女孩身边,右手从后搂住“她”的右肩,两人俨然一对郎才女貌的甜蜜小夫妻模样。 “给我滚远点!”玫瑰女孩俏脸一翻,左肘就往偷拍狂胸口痛击,哪知偷拍狂的左掌老早等在那里,悍猛的一撞却被轻易挡下,手还趁势吃了一把豆腐。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转眼又是枪声大作。 玫瑰女孩瞬间与偷拍狂缠斗了起来,风华和绯月加入帮忙,却被嫌作多事。 “走吧!”阿修看来并不想蹚这浑水,留下六人说理的说理、调戏的调戏、战斗的战斗,与音悠一同从容通过了终点。 “好的,第十六组确实通过。过关时间三十二分五十四秒。” 终点等候的工作人员替阿修和音悠除下了脚炼。记录完通关时间后,工作人员指着竖立在一旁的看板要我们看看。 看板上画着五列两行的表格,编号由一到十,第一栏内写着快艇、第二栏是水上摩托车、第三栏是气艇……其中第三栏的气艇与第五栏的风帆已被划去。 “来!”工作人员抱出了抽奖箱,“除了大众奖外,其他的交通工具都只有一种,先抽的先赢!” 这么说,已经有其他组别超前了? “我们是第几名?”阿修像是听见了我的自言自语,开口向工作人员问道。 “目前暂居第四,不过追回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工作人员笑道。 是吗……看来那些人是趁终点前发生混战的时候,从旁绕过的了? “你抽吧!”阿修退了一步,将抽奖权让给音悠。 音悠正要伸手,忽然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吼:“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我挣扎着在袋中转身一看,只见玫瑰女孩恶狠着一张脸奋力往前冲,表情狰狞的活像半夜在漆黑隧道中,穷追在摩托车骑士背后的鬼婆婆。 她与偷拍狂及A三人,并肩站在同一直线上狂奔,无人超前或落后; 而可怜的不良少年则是摔倒在地,死人般被玫瑰女孩拖着跑。 真可怕的腿力! 终点的工作人员也几乎是傻愣愣地,望着这怨气冲天的组别。 至于风华和绯月紧追后方,飞在空中的是一堆拔去保检栓的手榴弹。 “快……快逃啊!”工作人员快速套上救生衣,往海里便是一跳。 “轰隆!” “碰!” “哗啦……” 爆炸地点极近,土石乱飞、树木倾塌,来不及逃生的人全抱头蹲在地上,淋了一头土雨。 “放心,没死人!”风华走过终点一看,对着绯月道:“都扔完了吗?” “扔完了。”绯月像个乖小孩似地点头。 “那好。”风华示意她抓起地上腿软的工作人员,不客气地问道:“我们第几名?过关时间呢?” 工作人员颤抖地指着偷拍狂那队:“他……他们是第五。”接着又指向玫瑰女孩:“他们是第六……” “你说什么!”玫瑰女孩狂怒地加入掐住工作人员脖子的行列,“我分明比那禽兽还早一步冲过终点,你是哪只眼睛看见他跑在我前面的?” “我……我……”被两双眼睛狠瞪的工作人员汗流浃背,悬空的两脚不断踢蹬。 他像是深怕眼珠子会被挖出眶似地,喘了几喘,终于屈打成招、装瞎道:“抱……抱歉,我一时口误,你是第……第五名才对!”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偷拍狂,“他们则是第六……” “嗯?”绯月眉一挑。 “不、不对!第六名是你们才对……” “那时间呢?”风华的发问,令工作人员浑身一震。 “忘了是吗?” 风华勾起唇角,看着电脑上的纪录:“第四名的时间是三十二分五十四秒。” “第五名应该是三十二分五十五秒,你说是吧?”玫瑰女孩把脸贴近,右拳也举了起来。 “是、是……你说的是!” “那么第六名的时间就是三十二分五十五秒半了?”风华微笑道。 “这、这样太……”这样的反对,在看到风华手中最后一枚鸡蛋般的爆裂物时,自动改口:“太适合不过了!” “好了,既然名次和时间都有了,接下来呢?”风华终于示意绯月松开对方。 “再来就抽……抽出回程的交通工具就行了!”惨遭威胁的工作人员,抚着颈部道:“但是顺序得按名次来才行!第四名还没还没抽呢!” “我知道。”玫瑰女孩在旁等着,直到音悠抽了签,才将手伸入箱内搅了一搅,也拿出张签来。 风华与偷拍狂亦依序取签,音悠将签打开,交给了工作人员。 “恭喜你,抽中了快艇!” 一时间,拉炮声大响。 “什么!”玫瑰女孩惊讶地看着第一栏被划去。 没了快艇,次快的就只能冀望水上摩托车了。 在她忙着扼腕的时候,偷拍狂早开了签,像要填补莫名落后的时间般,先将签递给了工作人员。 “亲爱的,你要是还没准备好,我就先开奖了?” “领取交通工具方面并未硬性规定依序进行,但优先队伍若有所不同意,依然可以保有先行选择权。”工作人员道。 “没关系,就让你先领吧!我倒想看看你抽中了什么可笑的工具。” 玫瑰女孩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恭喜你,第七奖,天鹅船一台!”第七栏接着被划去。 “噗……哈哈哈哈!”玫瑰女孩捧腹大笑:“天鹅船……跟你还真搭啊!” “是的,优雅又诗情画意,的确是鸟中的贵族。”偷拍狂一点也不生气:“那么亲爱的,你又抽中了什么呢?” 三分钟后,四组人马都已经准备齐全,预备出发。 “我们就慢慢踩吧!”偷拍狂与A双脚搁在踏板上,背脊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轻松道:“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还是欲速则不达呢?” “少啰嗦!”玫瑰女孩红着脸。 她与不良少年腰上各套着可爱的黄色小鸭子泳圈。 “要是拜托我的话,和你交换也没问题。” “不需要,滚你们的吧!”宁死不屈的玫瑰女孩吼叫道。 “这样啊……那你就慢慢努力,我会沿路帮你加油的。”偷拍狂悠闲踩着踏板前进:“难得可以超前的机会呢……” “可恶的家伙,他是故意的……” “荧、荧荧……”浓乌的鬼气,令不良少年胆战心惊。 “全速狂飙吧!”绯月发动了水上摩托车,风华则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你们要小心点!”音悠登上快艇,对她俩说道。 “那当然!”风华向她比了个胜利手势,目光却瞄向了快艇后:“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嗯……”虽然是阻止不了阿修才会这样,但音悠还是点头道。 “阿修……你确定要用游的吗?”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虽然以他的体力,这么做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这样音悠抽中快艇,不就一点意义也没了? 阿修并没有改变心意,只纵身跃入水中,开始往前游,让还想开口的我,嘴里发出的全是咕噜声。 而这时,玫瑰女孩那组也出发了。 领先的自然是第一名的快艇,风华则紧咬在后;偷拍狂则有意惹玫瑰女孩生气似地,忽前忽后在她身边消遣。 若非大海够广阔,说不定真会被她的怒气搅得沸腾起来。 阿修游的动作并不大,前进的速度却很快。 我在水中并不轻松,强烈的晃动,几度让我以为纱袋会被水流撕破或冲走,让我沿路一直紧张地拉住他的衣角。 但阿修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全速冲刺的快艇与水上摩托车——不过偷拍狂和玫瑰女孩两组,倒是一下子就被扔得看不见了。 领先在我们前头的共有三组,加上后达却先走的风华和绯月,一下就掉到了第五名。这样下去,真能让音悠赢回她想要的那架“水钢琴”吗? 算了,反正现在的我如果不靠阿修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就算他坚持横渡大西洋还太平洋,我也只能无意见跟着走了! 游了将近二十分钟,总算是登陆了,我放开发麻的双手,瘫在黑纱袋内,按摩着僵硬无知觉的肩部。 音悠早在岸边等着我们,一等阿修走至,便指着建在凉月岛左上、人工湖中的城堡说道:“第五关的场地在这里,滑水道城堡。” 一条条蓝色通往人工湖的滑水道,攀爬在城堡外墙上,看起来的确名符其实。 走进城堡入口并不需要小船接送,阿修与音悠走过了漂在水上的木板桥,顺着城堡内的螺旋梯向上。 “爱迪生一生共有几项发明?A:一千多项。B:二千多项。C:三千多项。D:四千多项。”工作人员问道。 “B。”音悠略加思考后说道。 “答对了,请往上。”工作人员推开了身后的铁门。 第五关的内容是问答游戏,只要答对便能往上推进一层;若是输了,就得从滑水道溜回前一层楼。 顺利答对十题的话,就能到达顶楼,顶楼的滑水道会将过关者直接送往第六关场地。 但为公平起见,是由参赛者自行抽题,题目难易相差悬殊。在前一组人马败给法律条文后,音悠却抽出了“2+3∥?”的简单数学题目。 一番来回后,终于爬上了第十层,玫瑰女孩与偷拍狂两队早已排队在先。 “请简单说明哈姆立克急救法。” 玫瑰女孩听见题目,立刻努了努嘴,作势要不良少年回答。 “我也不会……你这样看我也没用。”不良少年无奈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会,荧荧带你来这做什么?”偷拍狂耻笑道。 “是她自己说人数不足,硬拉着我来的。”不良少年深深叹气:“为什么我会跟这种人是同学啊……” “说得这么自大,难道你就会吗?”玫瑰女孩面子有些挂不住的瞪着偷拍狂。 像早等她开口问似的,偷拍狂悠悠道:“哈姆立克急救法,专门用来急救异物哽塞呼吸道的患者。使用腹戳法时,急救者需站在患者身后……”他背书般滔滔不绝的说了三分钟。 “完全正确!”精采得连工作人员也不禁全体鼓掌。 “为什么你连这种事都知道?”玫瑰女孩不甘心道。 “因为我希望有一天能这样从背后抱着你,挽回你宝贵的一命啊!” 偷拍狂深情款款地黏到她背后:“不只是哈姆立克,CPR我也非常熟练。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身体验看看。” “少恶心了!”玫瑰女孩不屑道:“答案正确是正确,可惜却不是你们抽到的题目。别得意的太早,我会在九楼等着你们的!” “我定会尽所能赶赴过去。”偷拍狂的话,真让人分不清是真心或虚情。 他目送玫瑰女孩下了九楼,抽出了决定命运的那道题。 “1+1∥?” “我数学很差。”A狗腿的谦虚道。 “当然是1。”偷拍狂毫不考虑道:“虽然我和荧荧是单独的个体,但当我俩在一起时,亦是一心同体的。” “抱歉,答案是2。”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5 部分阅读 “当然是1。”偷拍狂毫不考虑道:“虽然我和荧荧是单独的个体,但当我俩在一起时,亦是一心同体的。” “抱歉,答案是2。” 工作人员并不理会他的自我陶醉,直接让他“殉情”回到前一层楼。 真是个白痴! 连着两队阵亡后,音悠走上前去,抽了个题目。 “曾说过‘音乐不是诗篇、不是神音,而是最真的自己。’此句名言的伟人是谁?”工作人员问道。 “迪塞姆。”音悠确信道。 ……漂亮房东借给她的那本传记? “答对了!恭喜过关!”工作人员摇了摇响铃,指着漂浮在房间中央水道上的一艘双人小船道:“从这黄金龙道乘到海滨去,虽然路线长了点,但是很安全的!” 音悠与阿修双双上了船,其他工作人员为他们系好了安全带,合力将小船推入水道内。 十层楼的高度不容小觑,但由于航程远,水道内的高度差并不大,全没有想像中那般可怕。滑水道内水量充足,小船平稳前行,滑水道上盖采用透明的强化玻璃,从水道内望出,能窥见整个凉月岛的全貌。 小船慢慢的下降,离城堡也越来越远,最后真如工作人员所言,驶到了海边。 “欢迎你们!” 泳装美女们热情接待,沙滩上埋着许多西瓜,一旁有三、四十张西瓜图样的圆桌,桌上摆着二到三人份不等的点心和果汁。 风华她们与另一队早吃了起来,只是表情似乎不太对,面部抽搐、冒着冷汗,就像没吃完会被沉尸大海似的。 一名身材火辣的棕发女郎走了过来:“各位一定饿了吧?我们准备了小点心,请各位品尝唷!” 瞧见桌上苦瓜造型的面包,与那杯一千西西的褐色液体后,我似乎了解了些。 “限时二十分钟,吃完苦瓜面包和苦茶后,才能进行敲西瓜红利游戏,加油啰!”棕发女郎说罢,按下桌面上的时钟开始倒数。 如果是一般的面包与饮料,二十分钟的限时是很宽松的。 音悠撕了块面包送入口里,像是不能忍受它的味道,改而端起苦茶喝了一小口,秀眉却瞬时皱了起来。 我看向风华那桌,苦瓜面包皆已吃完,风华的苦茶却还剩约三分之二,绯月的杯里也还将近一半,她们的时间只剩下九分钟。 另一桌的男女也在努力,男的猛替女的收拾残局,女方一整杯苦茶几乎没动,他们所余的时间更少,只有六分钟。 第五集第五章沙滩排球赛 “你要吃吗?”阿修问道。 我回头一看,竟发现他的杯子空了,面包也不知所踪——很可能已经在他肚子里了! “可以吗?”音悠抱歉地说道。 “没什么差别。”阿修拿起剩下的食物,简洁俐落地将面包吞下,再仰头一口气饮尽苦茶,仿佛当成白开水般,眉头也不皱一下。 “第十六组通过!时间四分十秒!”工作人员宣布道。 “我们也不能输了!” 绯月见状,立刻将两杯苦茶倒成一杯,豪气万千的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帅气地搁在桌上,举手道:“这边也结束了!” 棕发女郎走过来,往杯里一倒又是半杯。 “快是快,但是却洒了一大半出来,企图作弊可是不行的喔!” “什么啊……”绯月一脸想吐的看着新添的液体。 “请往这边来。” 工作人员将阿修和音悠领向沙滩。 “敲西瓜,简单又有趣!一人把眼睛蒙住用球棒敲击西瓜,另一人则负责提示西瓜的正确位置。每击破一颗西瓜可得五十点红利,敲击者有五次挥棒落空的机会;西瓜至少得裂成两半,只出现表面裂痕可是不计分的喔!” “还有一点。”另一名头戴西瓜帽的工作人员说道:“因为准备的西瓜有限,每组最多只能敲击四个西瓜,最高可获二百点红利点数。” “好了,那么现在西瓜由谁来敲?” 先前的工作人员询问,却又自问自答道:“男生来好了!男生力气大,击破西瓜比较容易。女孩子心思缜密,担任引导最适合不过,你们看怎样?” “就由我来吧!”阿修拿起布条蒙住了眼,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球棒,走到西瓜田中央,球棒点地,摆好了姿势。 “好,预备——”两名工作人员一前一后推着阿修的肩膀,让他原地转了几圈,混淆了他的方向感后,便道:“开始啰!” “往前五步、往右两步、再往右……”音悠开始指示。 “依你的步伐……”我在黑纱袋内轻声说道:“两点钟方向,三步; 五点钟方向,一步;六点钟方向,两步;十一点钟方向、四步。“ 说完,一阵风立刻呼啸而起,但见球棒瞬间化作数道残影,阿修人随棍走,疾旋一圈,“砰!”、“砰!”、“砰!”、“砰!”四声,一时间竟果肉横飞,瓜破汤流。 “谢谢。”阿修摘下蒙眼布,看着一地碎烂的西瓜果肉。 “二、二十一秒!红利点数两百点!”工作人员洗了身西瓜澡,张大了嘴道。 阿修扔下球棒。 “下一关在哪?” “这里是被龙遗弃的地下城。” 西南方的人工湖城堡中,我们被带往了明亮的地下室。 透明的墙壁外,许多色彩缤纷的热带鱼在湖里游着,游客反而像是被关在气缸里供水中生物观赏的有趣玩意。 地下室里,满满都是按摩浴缸、蒸气室、药浴水疗池,还有一座珍稀的海底温泉。楼上则是健身房、美食区及纪念品贩卖部。 “每组强迫休息至少二小时,若是饿了的话,可到楼上用餐。请在此放松身心,舒解疲惫吧!”工作人员说道,便留下我们,回到了岗位上。 地下室里人还不少——由于比赛的关系,一部分设施被封闭仅供参赛者使用,而这座少数非参赛者也能享乐的城堡,人就多得有些可怕。 这种养颜美容的健康中心,自然是以迎合女性为导向,兴趣不大的阿修便与音悠约好会面的地点后分开行动,找了张设在静僻角落的长椅,闭目打坐。 没多久,风华和绯月也双双抵达,三人结了伴,在药浴池里聊起天来。 音悠首先关心的便是她们今天的小考。 “凡斯教授生了急病,匆匆向学校请了假,小考也往后延了一周。但星期五的那门课就没什么意外了,小考还是照常举行,今天傍晚我和绯月就得回去了。” 风华道:“原本是没想要来凉月岛的,不过我们接到消息,说极限运动社的人也来到了这里,不知有什么阴谋。正逢小澄说有不好的预感,我和绯月怕你遇上什么麻烦,所以赶过来看看,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但是奇怪的地方却也不少。一路上我观察了不少,那个人……”绯月怀疑的视线,往我们这里射过来。 她果然察觉阿修的身分了是吗? “啊,他是个好人。”音悠急忙帮着说话道:“因为我原本的队友在月见岛扭伤了脚,才委屈他暂且和我一组的。” “那他为什么要蒙着脸?”绯月又道。 这次却是风华出言解释:“或许是怕被工作人员认出不是音悠原本的搭档吧!但这样不是反而更引人注目吗?” “我觉得,他有可能是……”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来帮音悠的人!” 两人把阿修当成主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我正担心阿修是否不愉快,突然间,有个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那是个胸前别着识别证的年轻女人。大概是见阿修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特地过来关心。 阿修睁开眼睛说道:“我没事,只是稍微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为什么不使用这里的设施来放松呢?”年轻女人又问。 “不好意思,我没带泳衣。” “原来是这样。跟我来吧!”年轻女人笑了一笑,将他带往男性更衣室。 淋浴间对面墙上是一排开放式木柜,每格木柜里都摆着不同尺码的男性泳裤与泳帽。 “这些都是一次性用品,质料或许不是顶好,但却很方便。你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的尺寸穿上,离开时再丢入圾垃桶就可以了。千万别只是待在一旁看人玩乐!人生的快乐都是由互动和分享而来的,自己可不能老是被动。”年轻女人说道,又是一笑。 女人走后,阿修依然在椅子上闭上双目打坐。 算了,这样才像他的风格! 不过我想,或许是因为他累了吧!不知道从哪开始游到了月见岛,再从月见岛游回凉月岛,换成一般人,老早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吧? “阿修,这里有烘衣机,干脆在这里把你的衣服弄干吧?”趁附近没人的时候,我偷偷建议道。 “也好。” 他想了一会,从柜内取下了件泳裤,并将我放进一旁的私人置物柜内。 躲在这儿反而安全,我坐在柜子内安静地等待。 他进了淋浴间不久,我忽然生出了个想法,趁他更衣的时候,我悄不声儿的伸手向上摸了件泳裤,偷偷藏入纱袋内。 又等了一会儿,除下湿衣物的阿修依约将我放了出来。我和他一同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烘衣机隆隆作响,发呆消磨时间。 “呐,阿修。” 他看起来仿佛快睡着了一般。要是真的睡去,衣服烘干后我也没法有什么动作,于是我胡乱思索着话题,想与他攀谈。 “你为什么想加入极限运动社?” “那是个可发挥所长的地方。”他眼皮撑开了些,简约地答道,眼看又要入定。 “但是,为什么是信使呢?” “别担心,我不会真的睡着的。”他完全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我惭愧地低下头,放弃了那些毫无建设的无聊问话,原想为这似乎看不起他的行为道歉,但他却又再度合上了眼。 见他静静休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更衣室里人来来去去,其中有些会对阿修的行为感到不解,部分则会走近关心;但当他们的手指即将碰到阿修前,阿修总会先睁开眼,反吓了那些人一跳。 这样的情形反覆数次后,便再无人打扰他的养神。 阿修并未使我的忧虑成真,时间一到,他再度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从烘衣机取出干透的衣服,走进淋浴间里换上,与我依时前去赴音悠的约。 最后一战,沙滩排球赛。 “三百一十七号。”依着当前的名次顺序,音悠抽出了第一支签号。 “就是我们!”风华举起右手,立即上前登记。 “虽然是两组凑成一队,但因为每组人数不一定相同,队员数会是四到六人不等。”绯月思索道。 “那有什么关系?主办单位是标准的运气论者,只要实力够,人数多寡根本不成问题。倒是那边……” 风华无奈地指向了隔壁桌。 “四十四号。”偷拍狂摇着手上的纸签微笑道:“亲爱的,这就是所谓命运的羁绊吧!” “不可能!”玫瑰女孩怒目切齿道:“肯定是你在签上动了手脚!” “我倒觉得这是强大的意念使然,所谓的‘有志者事竟成’,不正是在说明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吗?” ……你可别随便拿句成语就乱套! “少往脸上贴金,我绝不承认这样的结果!”玫瑰女孩一把抢过纸签撕成碎片。 工作人员见状,登时阻止道:“小姐,不行啊,这么做的话……” “这么做会怎样!”玫瑰女孩回眸一瞪,硬是瞪得对方噤声。 “没差吧,反正他们两个都很强,组成一队不是正好……哎唷!” 玫瑰女孩立刻让工作人员现场见识到多嘴的下场,不良少年捂着遭肘击的心口,痛得弯下了腰。 “那两组还是老样子,走到哪就拌嘴到哪,真亏他们吵不腻。”风华摇头,“简直就像被逗猫棒玩弄得不辨方向的易怒猫咪!” “不然,你也抽支签看看?”偷拍狂将签箱推到玫瑰女孩面前。 “不用你说我也会那么做!”玫瑰女孩瞧着偷拍狂那张自信满溢的笑脸,不禁加倍小心地将所有签纸拌匀,这才抽出了一张。 “我可以一起看吗?”偷拍狂的脸皮依然一样厚。 “绝不可能是你。”玫瑰女孩讽刺道,一点也不担心地摊开了签纸:“四十三号,这才是我真正的队友,你一边纳凉去吧!四十……三号?” 偷拍狂还是笑着。 玫瑰女孩跳了起来,签纸几乎贴在脸上。她深受打击的再三看着纸上的号码,颤抖着声音道:“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命中注定。我说过,命运的红线早就将我俩紧紧束缚在一起了。”偷拍狂深情地搂着她肩膀,陶醉的仿佛在演令人头皮发麻的青春爱情偶像剧。 “闭嘴!你这个到处散播霉运的人,给我滚远一点!”玫瑰女孩跳开了一段距离,气得再将纸签撕成了碎片。 “四十三、四十四号一队。”但工作人员早将抽中彼此的他们,给划归成了同一队。 “我不答应!”玫瑰女孩重重敲着桌子。 “这跟各组的意愿无关。”工作人员充耳不闻。 “好了,荧荧,为了胜利,我们还是先培养感情吧!”偷拍狂强迫地扣住玫瑰女孩的双肩,将她拖到一旁,免得一直霸占后方队伍的位子。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不良少年惭愧的向工作人员低头赔罪。 “放开我!谁跟你培养感情来了!”玫瑰女孩挣扎道。 “大家都自己人了,既然没了对立条件,就暂时放下成见,结为盟友共同努力不是很好?”偷拍狂说道。 “我就是不想!”玫瑰女孩不停向后挥拳,偷拍狂却已知路径般从容闪过。 “待会一定有场好戏可看。”风华无奈的耸肩,“还是该说有损赛费儿学院的名誉?总觉得和他们念同一所学校有点汗颜……” 很快的,大家都抽完了签,也分妥了组别。 比赛采单局淘汰制,一般说来,沙滩排球赛应是两人一组互相竞赛,较为有趣。 但因为时间有限,余下队伍又多,因此规则稍做更动,由剩下的六十多组队伍,分作三十余队来争夺冠军。比赛结束后,主办单位将依各组所获得的名次分配红利。 由于红利奖励呈等比级数分配,因此这可以说是最后一次碱鱼翻身的大好机会,每一队都显得斗志旺盛。 排球场共有四座,一次可供十六支队伍上场比赛。 如此一来,循环赛的速度将会进行的很快。 “第一场地,五十六队与二十一队;第二场地,十七队与三十二队; 第三场地,七十六队与二百队;第四场地,四十三队与十六队。“ 各场地的裁判已就位,工作人员唱名道。 “真巧,没想到第一场就抽中了!”绯月摩拳擦掌。 每队的球员都需编号、换上球衣。绯月是一号、风华为二号、音悠及阿修分别是三与四。走入第四场地,玫瑰女孩和偷拍狂这两组也已定位,但两组分列左右,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对。 “很荣幸成为你们的对手!”偷拍狂走到网下,友好地伸出右手。 绯月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但风华却洋溢着外交式笑容,向前与偷拍狂互握着手:“……彼此彼此。” “还请你们别手下留情,即使会被淘汰,也要全力以赴。”偷拍狂道。 “哪里,才要请你们拿出实力,希望没有下一场的你们,也不要留下任何遗憾。”风华也笑道。 两人依旧笑着,我却觉得寒毛倒竖。 问候过后,便是掷币决定发球权。双方队长出列,我们这边是绯月,偷拍狂那则派出了玫瑰女孩。 裁判将十元硬币往上一弹,当它落往左手背那一刻,立即以右手覆紧。 谁有优先的猜币权? “正!”玫瑰女孩抢声说道。 “不,是反。”绯月无比肯定道。 被抢了优先权、原想提出抗议的风华,一见绯月的反应,便打消了动作。 “哼,跟绯月比动态视力?”她小声,但很有把握的说道。 “真的吗?”我悄悄问着阿修。 “那女孩的双眼很惊人。” 看样子,阿修也看得非常清楚。 “十六队的球。” 果然,绯月“猜”的没错,裁判将球判给了我方。 “轮序发球,第一个先你。”风华将球交给了绯月。 绯月将球直线上抛,右掌向后高举,带着身体后弯,整个人呈现相当美丽的弓型。 “砰!”的一声,球击了出去,力道强劲地飞过网上、飞过网上、飞过网上、飞过网上…… 连飞过四个网后,球终于掉下砸中了第一场地,第五十六队某名队员的头部。 “笨蛋,太用力了!”风华叫道。 “第一球总是不好控制力道嘛!”绯月委屈的将第二颗球递给她,“喏,轮到你了。” “让你看看,什么叫正确的发球!”风华左手持球,重心放低,右手半握着拳,手臂向后摆荡。 “看清楚了!”她自信地说道。 “咻!”的一声,球画出了个美丽的弧形,高高飞出,坠下! “碰!” “哎哟……哪个白痴发的球!”第七十六队最高壮的大汉转过身来,张口便大吼道。 风华的那一球非但瞬间挡住了他的视线,还把原本能接住的杀球给撞偏了,该队损失了一分不说,被反弹的风华的球还砸中了他的鼻子。 “啊,对不起!那颗球是我发的!” 被风华推到身前的绯月,反应极快地堆起歉意的笑容道:“一时手滑,真不好意思……” 大概看绯月是个美人,风华和音悠这两个队友又长得漂亮,“哼,算了!”那大汉转过头去轻易作罢,哼气声也软了许多。 “呼……”风华轻轻擦着额上的冷汗,“实作比理论困难多了!排球真是个困难的游戏啊……” “你没实际打过吗?”绯月问道。 “那种幼稚园时代的事,还是让它入土为安吧!”风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将第三颗球传给了音悠。 加油!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我紧张地看着音悠,她保守的与风华一样采低手发球,上抛击出。 球无力撞网,发球没过。 “十六队发球失败,换边发球!”裁判判道。 “我们这儿有四个人,发球机会怎么只有三次?真小气!”绯月抗议道。 “算了,规则本来就这样,谁叫咱们的发球不是出界就是过不了界。” 风华果然是个讲道理的人,“只不过白白丧失了发球权,倒真是有些可惜。” 那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要是让阿修来发球,那早就成功了!我心想。 “你们的好意我就接受了!”这边连三失误,玫瑰女孩拿了球,冷笑道。 唉,“朋友”与“敌人”在纸上虽是两个名词,写起来却不简单。 之前在趣味对抗赛的时候,勉勉强强算同一方,她那永远处在爆发状态的怒气,看起来倒是有精神和个性。不过现在变成了敌对者,就连笑容都有些刺目。 改变的并不是她,而是人的归属感。就这么一点观念的改变,欣赏竟然逆转为成见,人心的变化还真是可怕。 “荧荧,加油!让她们见识你的实力!我相信你行的!”偷拍狂可耻如牛皮糖似地贴近。 “别靠近我!”玫瑰女孩暴跳起来,“你们的防守区域是左边,我和能渊在右边,不许越界、犯界,更不许对我毛手毛脚,否则我保证你的头不会和身体坐同一班飞机回去!” “都是自己人,何必那么凶……” “我这辈子最不想的就是跟你当自己人!” 她一脚踹在了偷拍狂脸上,“不用你的加油和相信,我自己就能…… 你的手在摸哪里?“她脸色一变,制止偷拍狂在她大腿上游移的手,右手将球重重扔上变态男子的正脸,怒气滔天的就往场边走。 不良少年不知所措的问道:“荧荧,你去哪里?” “我不想打了!和那个心理不正常的变态分派在同一组,根本就是个大错误!” “副社长,夫妻就该和睦相处,我可是很期待这场球赛的啊!”A终于忍不住说道。 “谁是他老婆!”一颗椰子直直砸来。 “好吧!”偷拍狂拍着额头,转身安抚躁郁缠身的“未婚妻”:“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快点回来吧!” “别拿电视剧那种老公向老婆低头的对白来向我道歉!”又是一声狮吼。 “好了,别任性了!” “任性的是谁啊!”玫瑰女孩气极败坏地拉着自己的头发与衣服,“我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谁害的?” “很美呀!”偷拍狂一脸着迷。 “……算了!跟蠕虫智商的人形生物说话,就算说到天亮也一点效果都没有!”玫瑰女孩怒气攻心地放弃了回应的打算,毫不留恋的准备弃权。 “你打算就这样夹着尾巴逃了吗?” 这一激,原不打算停留的脚步起了反应。 “你说什么!” “再打个赌如何?”偷拍狂像个设下陷阱的恶魔,“和我联手打败第十六队的话,我就让你揍上一拳,你看怎么样?” “我记得听过这么一句话。”玫瑰女孩回身冷笑:“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好吧!让你摆布了这么多次,这回就换我好好利用你一番吧!” 偷拍狂跟着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被利用了,还是笑玫瑰女孩听从他的话利用了自己。 回到原本的位置,玫瑰女孩重新执球,向上高高一抛,发球! “……认真的女人最美,对吧,阿威?”偷拍狂继续犯痴。 “收力啊,收力!”不良少年在玫瑰女孩击球的那一瞬间大喊。 “绯月,别接!那球一定出界的!”风华按住绯月的肩膀,不让她跳起。 球飞过网,飞着、飞着,直到不敌地心引力。 落地点远在天边! “哔——出界!”裁判道。 “什……什么?”玫瑰女孩自己似乎也有些傻眼。 “高手发球要注意力道啊……我刚不是说收力了吗?”不良少年咕哝道,玫瑰女孩却像个听不进谏言的暴君般,将第二颗球塞进了他怀里。 “下一个轮到你了!” “噢……是!” “真好啊,效忠敌队去了……”不良少年正要发球,风华却突然双手抱胸,话中带刺地说道:“对小澄下手不成的你,跟极限运动社那群饥渴的色狼还真是物以类聚啊!” “我并没有想过……要对小澄下手!”不良少年激动的否认。 “你这笨蛋,她是在打心理战,你居然这么容易就动摇了!还不快点发球?”玫瑰女孩命令道。 “是……” 看来实际站在身边的独裁者还是比较可怕,不良少年不敢任何犹豫,马上举球待发。 “唉,小澄要是知道你偎靠了她最讨厌的极限运动社,一定伤心欲绝吧……”风华恰合时宜的轻叹,让不良少年手一错劲,一颗好球生生以挂网收场。 “呵,青春少年的心还真好摸透!”风华笑道。 我低头一望,似觉眼花的看见一条恶魔尾巴,正在风华身后晃啊晃。 “可恶,卑鄙的家伙!”玫瑰女孩握拳恼怒道。 但风华却是竖起食指,指向偷拍狂:“论卑鄙,我赢得过他吗?” 玫瑰女孩一愣,侧首看着身旁笑容满面的狼人,忽然把头一低,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是我失言了!” “荧荧!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偷拍狂一脸伤心。 “因为这就是事实……不过!”玫瑰女孩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散发着怒意:“我也有我必须赢的理由,不会因为这样,就白白将晋级机会拱手让给你们的!而且……” 她伸手一指,竟指向了我……不,是阿修! “我看那个蒙面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嘛!他的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水沟味,以毒攻毒就是你们的策略吗?” 厉……厉害!不愧是厌恶极限运动社到极点的受害者,“久欺成良探”,原来她也识破了阿修的身分! 被当众点名羞辱、让我深怕会掉头离去的阿修,却是沉默不语。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副社长,你真打算要养‘她’吗?”A附耳对偷拍狂说道,声音“小”得正好让所有人听见,也不知是无心或故意。 “你引用错名言了,荧荧既不是女性、长得又高……”偷拍狂话还没说完,排球就砸上了他的后脑。 “既然知道我的性别,就别老对我做些性骚扰的事!” “发球无效!” “吵死啦!” 裁判的哨音似乎挑断了玫瑰女孩的理智神经。她一手叉腰,突然宣战道:“现在的重点是我们两队的胜负,不管队员是什么样的垃圾人渣,毕竟这是沙滩排球比赛,私人恩怨都得暂且放到一边!” “重点是?”风华听得有些想睡。 “一直发球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还会让其他队伍把我们给瞧扁了!”玫瑰女孩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这颗球不好!” ……球又何辜啊? “所以呢?”风华很不客气地打了个呵欠。 “哼……排球算什么!”玫瑰女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颗绿色的水果,“有种以椰子为球来决胜负吗?” 偷拍狂和A在一旁盲目的为支持而鼓掌。 “OK啊!那有什么问题?”风华和绯月一脸无谓。 “请不要无视规则随意换球!”裁判用力鸣哨道,但权威却被无视。 “这太离谱了啦!被椰子打到真会死人的!”我道。 为什么好好一场排球赛,弄到最后却要赌命啊! “双方队长都已经同意了。”没想到阿修居然这么说。 “但是,音悠和风华她们总是个普通人啊!” “我会留意的。” 好……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有相信阿修的力量了。 “那就由我们这方先发球了!”玫瑰女孩将“球”递交给偷拍狂,惹来绯月不满。 “那怎么行,你们那边也发了三次球!” “但我并不是第三号,发球要轮序才有效不是吗?” “那就叫做犯规了!”狡辩之辞立刻遭到风华反咬,但风华却又口风一转,“不过算了,让你们先发也无妨,但也只有这一次。” “风华!”绯月叫道。 “那可是椰子,没那么容易的,谅他们也发不过。”风华心有盘算似地说道。 “可是……” “你听好,等等莱恩发球的时候,你给我好好注意他使了多少力道、球飞了多远?待会轮到我们的时候,蒙面男若是发球不过,你就是第二个击球者,无论如何也要让球落到敌人阵地,知道吗!” “是。”绯月终于服气道。 “你们好好接招吧!”玫瑰女孩肆无忌惮地放话,然而却见偷拍狂一手捧着椰子向上一抛,椰子飞过球网,落在我方场区,却无人伸手去拦。 “太好了,我们得了一分!”偷拍狂邀功似地道。 “犯规。”裁判道。 “你这笨蛋!”玫瑰女孩气冲冲地揪着偷拍狂的球衣:“你连不能掷球都不知道吗!” “哦,为什么?”偷拍狂茫然道。 “你……”玫瑰女孩像是拼命忍住咬向偷拍狂颈动脉的欲望,一字一句道:“因。为。这。是。规。则!” “规则总会有些道理吧?”偷拍狂倒是求教心切。 “……” “哔!换边发球。”眼看玫瑰女孩快要忍耐不住,已放弃劝我们换回正常排球的裁判赶紧道。 “算了,看在你还有用处的分上!”玫瑰女孩总算吞下怒意。 第五集第六章最后的胜利 “球”终于轮到了阿修手上。 椰子既重又无弹性,以阿修的力道一定能击发出去,只是表面并非纯圆的椰子,若是控力不慎,很容易偏了轨道;想到这,我还是有些忧心的问道:“阿修,没问题吧?” “可以。”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的退却与波动,就在这回答的当儿,椰子已漂漂亮亮的飞了出去。 不仅是弧线漂亮,力道、方向也一样的完美无缺,就像奥运比赛时,那些国际选手发球时的姿势,完全无可挑剔。 发球时的那一瞬间,我看得特别仔细。 阿修的臂膀并未有筋肉突起,不像使劲击球的样子,但椰子却确确实实向前飞出,轻盈地像是毫无重量般,宛如只是颗涂绿的充气气球,但其中又挟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刀剑锋利感。 球直线朝不良少年飞去,毫无花巧,但那毕竟不是真球,而是颗椰子。 不良少年脸上弥漫着恐惧,在即将与球碰触时,忽然将手一缩,整个人向后退了一大步。 椰子直直落在沙滩上。 我队的计分板上终于破蛋。 “你搞什么鬼!”玫瑰女孩揪起不良少年的球衣,在他耳畔狂吼,暴力程度跟漂亮房东还真有得拼。“那么简单的直球,为什么不接?你玩过排球没有?没玩过总也该看过吧!” “我知道啊,但是……”不良少年颤抖地指向没入沙地一半的椰子道:“那可是椰子啊!要是硬接手会骨折的吧!” 玫瑰女孩冷血道:“骨折又怎样,就算断手也要给我接!这可是比赛,要是没有豁出性命的准备,还妄想有赢的机会吗?” “可……可是……”不良少年呼吸困难道。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不……不敢……” ……屈服淫威之下的杂鱼,还真令人同情。 接下来轮到绯月发球,有了阿修的“示范”,她亦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椰子轰到队手场区,玫瑰女孩负责防守的右方。 玫瑰女孩毫不畏惧的迎上前去,不良少年一时傻住,竟未能及时拉住她。 “荧荧,这太危险了!” “危你个头!”玫瑰女孩冷哼一声跳起,双手举至额上,轻轻将椰子托高,送过了球网。 “哼,不同的球有不同的打法,谁说非得硬碰硬……” “碰!” 话还未竟,一道绿芒已挟雷霆万钧之势的划过她耳旁,快若流星的凌厉飞往左边场区。 原来绯月算准了攻击的契机,早就在网前等着,一等椰子过网,立即回以一记杀球反击。 “快防守!”玫瑰女孩在半空硬是转身说道。 只可惜队友的反应似乎让她想吐血——偷拍狂看清球路,当机立闪; A倒是仗着两只手臂粗壮想硬接,但四肢发达不见得就无脑,稍作判断,似乎慑于高速行进中的椰子破坏力,竟也及时收手,朝安全区域一跃。 椰子毫无阻碍坠地,第二分轻松入帐。 玫瑰女孩气得七窍生烟,完全不顾我们这边十双眼睛睁睁看着,一把抓起偷拍狂的球衣,直接将他拖到眼前吼道:“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偷拍狂不畏暴政,振振有辞辩解:“那球相准了我的脸,我怕有损你未来丈夫的颜面……” “少啰嗦!”玫瑰女孩压根没耐心听他继续废话下去:“就算毁容也得给我接!反正你长得是好是坏与我一点关系也无,比赛就是比赛,胜负就是一切!” “唉呀,但是一想到赢了之后反而要被揍,我就怎么也提不起劲……”率先提议者却反过头来诉苦道。 玫瑰女孩脸铁青了一半。 “所以说,胜利的赌局只是用来欺骗我与你组队的伎俩吗?” “当然不,我对你永远是真心诚意的。” “碰!” “得分!” 计分板上的数字晋升到三。 “可恶,你们让人把话说完行不行啊!”玫瑰女孩终于忍无可忍道。 “没办法,发球有秒数限制嘛!”假意高手发球,实则将椰子“压” 过网的风华无辜道。 “……” 或许是没那心力两头争辩,玫瑰女孩先将此事放在一旁,回头先与偷拍狂“协调”前事。 “好吧,你给我听好。”她深吸了口气,誓死如归道:“要是赢了这场比赛,我就陪你吃顿烛光晚餐。” “真的吗?”偷拍狂笑咪咪地道,周身突然散发出不可逼视的强烈的气势。 “只有这么一次,要不是为了让你收起那要死不活的样子……” “碰!” “得分!” “真的……成功了!”音悠看着过网落地的椰子,有些不可思议道。 “那当然。用这方法,即使是像我们这般没什么力气的人,也能轻松过网;唯一的困难之处,便是必须克服可能被椰子砸中的恐惧感。”教出第一次便上手的“高徒”,风华这“名师”也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了。 “我说你们,让人把话说完行不行啊!”眼红的嫉妒者立刻高声抗议。 “我们等得都快睡着了,谁叫你不长话短说。”风华一点也不把指责放在心上,将球传给了看起来最危险的阿修。 几乎不用怀疑,第五分肯定稳稳到手,却只见阿修剑眉微拢,似乎不满意什么。 是椰子太硬,还是对他而言轻得有些小觑他了? 我正欲开口问,他却已一跃而起,直到下巴超过球网,才将椰子抛起,凝劲在掌,以十成十的力道发向敌方场区。 偷拍狂见椰子过网,面色一变,双腿立刻动了起来,他飞快地向右一扑,毫不迟疑地将玫瑰女孩推倒在地,两人顺着冲刺的力道翻了几滚,正好躲过了那颗杀气浓厚的椰子。 绿球如陨石般笔直地撞进沙堆,轰出了个大坑,扬起一阵迷蒙的沙雨。 沙坑的深度,教人看了脚底发冷。 “别太不知分寸了,蒙面者。”偷拍狂抱着玫瑰女孩,吃人般的目光直往这里射来:“竟把球对准了女孩子面容打来,是蓄意的吧?你不晓得脸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吗?” 真是故意的吗? 我不安地望着阿修,他的眼神一如既往,没有狂暴的动态,依然保持着沉默。 不同的是,眉头已舒解开来。 “你说谁是女人!”一直被压在身下的玫瑰女孩,终于按捺不住的曲起右膝,毫不收力的往偷拍狂腹部一踹。 不,没踹中! 看似被踹飞的偷拍狂,其实早机敏地向后一跃,避过攻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五分换场!”裁判道。 一转眼,五个发球得了五分,比赛也进行了三分之一。单局赛先得十五分者胜,每五分换场,两方交换了场地,玫瑰女孩似乎才惊觉比数大幅落后。 “我们绝不会再放水了!” ……这样的叫嚣,怎么看都像丧家犬的悲鸣。 轮完两轮,又换到绯月发球了,她以一贯的暴力发球过网,这次得到的反应却是不同。 偷拍狂与A不知畏惧的一同伸手接球;A因站在边侧,动作比偷拍狂稍晚一些,但他并不介意将机会让给偷拍狂。 椰子落到一半时,偷拍狂的右腕已贴在椰子壳底,但力量似乎仍嫌不足,椰子仍是直往下坠。 惨了,他的手! 我不由得替他叫痛——这么硬的椰子砸下去,骨头不断也瘀伤了。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总觉有一丝不协调的我,在不相信是自己神经过敏的情况下,仔细的看了又看。 啊,对了,是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正承受着痛楚,眼中竟还透出了自信。 莫非,这是设计好的情况? 我加倍仔细的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偷拍狂的右手只是顶在椰子下部,手随椰子下沉的同时,也分次抵销了加诸其上的力道。 椰子的落速急剧放慢,很快的便能托起;阿修预见了这样的变化,步伐也悄悄改变了。 一面倒的惨况终于扭转,单方面的猛攻就要破局了! “碰!” 意外的撞击声令人一愣。 就在偷拍狂即将反守为攻的当际,竟与玫瑰女孩撞作一团。这情况偷拍狂也始料未及,以致脸上满布着震愕。 玫瑰女孩主动撞向偷拍狂?是性骚扰的报复? 玫瑰女孩同样摆出接球的姿势,只是动作迟了几秒,但她却先声夺人道:“你抢我的球做什么?” 我顺着椰子落地的方向,延伸出条虚拟线……果然,着地点中间偏右,是偷拍狂越界了。 不过既然接到球了,又何必争抢? 在玫瑰女孩死不相让的赌气下,紧紧护住的失分终于不敌内哄,跳崖自尽。 计分板上的分数迈向六比零。 发球权依然稳稳保住,风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坏念头,神色明亮了起来。她依老样子发球,球速轻轻慢慢,任由椰子以重力加速度降落。 令人不敢相信的,玫瑰女孩与偷拍狂两人竟又撞作一团——在中线的位置。 这……这根本是设计让他们反目成仇的邪恶计谋嘛! 但恶魔的应变能力也不弱,相撞了两回,总也心生警戒;地域的重划分细腻得无可想像,终于,音悠的发球被偷拍狂挡下,由A反击成功。 敌方终于开始认真,痛失发球权后,绯月与风华的气势也瞬间高涨了起来。 再怎么说,玫瑰女孩也算强者,偷拍狂与A的能力更是超脱凡俗,即使我们这方有阿修与绯月坐镇,在火力全开的复仇者面前,回击得仍是有些辛苦。 就在不知不觉间,比数已拉平至十三比十三,发球权也相互不知轮替了几回。 除了周围庞大的加油团,一些已结束比赛的参赛者也围拢过来。或许是以椰子当球十分新奇的关系,从开赛到现在,场边的观众是有增无减。 限制于这颗“球”的类型,鱼跃救球之类精采的动作并不可能出现,但单靠肉体蛮力的猛攻,仍是让观众看得热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6 部分阅读 限制于这颗“球”的类型,鱼跃救球之类精采的动作并不可能出现,但单靠肉体蛮力的猛攻,仍是让观众看得热血沸腾,活像我们正在拍摄动作片。 “喝!”这时候,绯月将球高高托起,阿修配合得宜的跃起,精准一杀。 十四比十三。 玫瑰女孩也不肯让步,与偷拍狂彼此合作,再次抢回了发球权。 “我们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尽管香汗淋漓,玫瑰女孩仍斗志熊熊。 “好耶,小姐!我们期待你的演出喔!”场边的男性呼噪着。 “吵死了,一群苍蝇!谁是女人了,瞎眼的家伙!”玫瑰女孩面带不屑道。 “别气,我们不能干涉观众的权益啊!”偷拍狂平抚道,又接下了一球。“倒是你,决定好上哪吃烛光晚餐了吗?” “在确定胜利之前,一切都是空谈。”玫瑰女孩不想下过早的言论。 “我会让它成真的!” “……他们还真有余力。”绯月擦了把汗。 “是啊,一直打情骂俏到现在。”攻势变激烈后,便拉着音悠晾在角落玩躲避球,等比赛结束的风华说道。 “不过,我们这边也不会输的。再一分,只要再一分就能晋级了!” 绯月仍是精力旺盛。 “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他们再将比数拉平。要是形成十四比十四,就得多赢过他们两分才能结束比赛。”风华道。 “了解。”绯月跳起拦网,挡下的球却被A眼明手快的救起,正好让偷拍狂杀球过网。 “糟糕!”我惊呼。 “结束了。”阿修已然跳起,趁球未成气势前反杀过网,往不良少年直袭而去。 这记杀球显然下了全力,若无必死决心,绝无法接下。不良少年见球霸势汹汹,不免萌生退意。 “给我上!”被挡了位置、遮了角度,又见不良少年藏头缩尾,玫瑰女孩不禁怒上心头,推了不良少年一把,将他当成舍身之盾。 “哇啊!” 突如的外力让不良少年向前冲出,眼看就要命丧黄泉;幸好这时他一脚踩中人为踢出的小沙坑,整个人向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 “碰!”的一声,椰子正好砸在他的鼻前。只差几公分,好好一张脸就得说再见。 “十五比十三,比赛结束!”裁判鸣哨道。 “白痴!蠢猪!”玫瑰女孩气得猛踩口吐白沫、失去意识的不良少年的蠢头泄愤。 “呼,赢得真险。多亏某个笨蛋,不然又得继续恶战下去。”风华双手合十感谢道。 比赛结束,双方集合互握手后,便下场将场地留给其后的队伍争霸。 见绯月热得汗如泉涌,音悠掏出手帕为她拭汗,指向不远处的摊位道:“喝杯饮料好吗?” “好啊,都快热死了!” 这么热的天,又刚激烈运动完,是该好好补充一下水分。几人便相结伴,走向生意好的不得了的两家果汁摊位。 “嗨,美丽的小姐们,要来几杯清凉的西瓜汁某?”挤进前排,熟悉的面孔露出被槟榔汁浸染的红牙,亲切问道。 “还不错喝,而且够冰。”坐在椰子树下,一边观看其他队伍的比赛,一边享受着休息时间,绯月一口气便干了半杯。 “现打的果汁,好喝得让人意外。”风华也道。 意外的是我吧! 没想到西瓜摊老板跟椰子摊老板这么神通广大,生意联手做到海外来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到票的?那成山的水果又是怎么搬来的? “椰子汁也很甜,你们可以试试看。”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绯月、风华和音悠仰头而看,玫瑰女孩与不良少年正站在她们身后,手里各拿了杯饮料。 “怎么,有这么奇怪吗?”玫瑰女孩被瞧得心生疑窦。 “不,没事。只是才刚比完赛,有些意外你们的情绪调适。”风华道。 “下场后就不是敌人了。”玫瑰女孩不以为意道:“我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倒是你们,还有好几场要比,千万别输了。” “放心,赢了你们之后,已没其他让人倍感威胁的队伍了。”绯月道。 “真是荣幸。”玫瑰女孩举杯致意,“以你们的实力,要获冠军绝对不成问题,只可惜我无法留下看你们戴上桂冠。”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比赛过后设施就会开放给一般游客使用,不趁机好好玩一下?”风华讶道。 “我只请一天假,不想玩得过累。何况现在穿着女性泳装,还有淫魔四处纠缠,完全不觉得愉快。至于奖品,并没有我中意的东西,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玫瑰女孩道。 “那就祝你一路平安了。”明白了她的心意,风华也不吝于献与临别祝福。 玫瑰女孩一走,偷拍狂和A也失了踪似地——想也知道一定是跟在玫瑰女孩屁股后头回国去了。 没了那风风火火的二组,气氛不再那么热络,可见他们在噪音贡献上的功不可没。 玫瑰女孩说得不错,之后的比赛轻松得就像喝粥似地。 虽然用的是普通球,但绯月的手劲与阿修深不见底的实力,却让敌队自乱阵脚、无法招架,名次也畅行无阻的不停向上攀升,终于晋级至冠亚军争夺战。 “阿修……我想上厕所。”开赛前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看见风华她们结伴上洗手间,我也对阿修说道。 这当然是借口。 阿修并不明白我的生理状况,于是也没多问,就依着我的要求进了洗手间。 我的“样子”太过骇俗,走进隔间式厕所后,阿修解下黑纱袋,将我放在地上,然后背过身去。 “阿、阿修……”我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有人在怪不好意思的,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听见我这么说,阿修便拉开门到隔间厕所外等候,不知怎么操弄的,门锁就从内自动锁上了。 和他约定了冲水后便开锁的暗号,我抓起泳裤,放低身体观望了番,随即从隔板下的缝隙潜到隔壁无人的厕所。 悄悄上锁后,我不敢浪费时间的变回人形、换上泳裤,再冲水掩人耳目,才故做镇定的开门步出。 我一面冲洗双手,一面心虚地从镜子里看着阿修的背影,他仍站在厕所外等待,并没发现我就站在他的背后。 ……对不起啊! 我甩干手,不敢与他双眼对上,急急离开了洗手间。 “啊,小摩!” 刚走出门口,就遇到了音悠,风华和绯月也正好走了出来。 “欸,你怎么会在这里?”绯月意外道。 “你认识他?”风华问道。 “呃……上次不是在中央花园里见过吗?他也是赛费儿学院的学生。”绯月避重就轻的含糊道,似乎避免提起与我交集的“那件意外”。 “他就是与我结伴参赛的搭档。”音悠微笑道,还很要命的补上一句:“也是小澄的朋友。” “朋友?”风华看我的眼光多了怀疑。 “是、是啊,只是最近比较不常见面……哈哈。”我干笑了两声。 忽然想到阿修还在厕所里头,怕他听见什么声音出来察看,我立刻编了个理由说道:“我才刚从月见岛回来,沙滩那边在热闹什么?好像有几座排球场?那也是关卡之一吗?” “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 受到我的言语暗示,她们果然不自觉的往海边移动。音悠以为我错过了不少事,便详细解释了之后的过程。 “这么说你们已经打进冠亚军赛了吗?”听了她的描述,我故意吃惊得合不拢嘴:“这样的话,综合前几关的成绩,第一名已经不是问题了!” “但我们还不清楚实际配分的多寡,也许会相差悬殊。”音悠说道,然后,她想起什么似地道:“对了,小摩,你有看见蒙面人吗?” “噢,他啊!”我说着事先想好的借口:“他说我既然回来了,他的任务便算完成,况且他的队伍早就被淘汰,再留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先回去了。” 想到阿修还不知情的在洗手间里等着,心里的罪恶真让人难熬。 一路上他帮了我这么多,没想到最后竟是得到欺骗收场——我无故出现在月见岛已经是解释不清了,现在又莫名失踪,他肯定起疑。 其实以按摩棒的样子让他带回赛费儿学院,是最好的选择;但他若中途再造访其他地方,难保我有办法在强制变身的时间离开他身边。 跟着音悠或许麻烦些,但至少确定在饭店或是飞机上,可以让我解决这个麻烦。 这般反覆的欺骗与逃避,实在让我觉得疲累。 总觉得下凡的这段日子一半都在谎言中度过,若不是这三个月的言行不归于生前事迹内,我该判往天堂或地狱,还真难说。 “不留下来观战吗?难得已经最后一场比赛了,能晋级冠亚军也多亏有他的帮忙,还没好好向他道谢呢……”音悠遗憾道。 “是啊,不知他的身分还真可惜……”我双眼望向别处,藉机表明我也不知蒙面人的真面目,顺便将假造的经历和阿修的谎言串合在一起。 “那时候见他在月见岛上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着,就随口问他碰上了什么麻烦,才知道他的伙伴受了伤无法继续比赛。正好我也扭伤了脚,怕影响比赛,所以就厚着脸皮拜托他代替我出场比赛。你醒来看见身旁的人不是我,一定吓坏了吧?” “他也是这么说,那你的脚……” “休息几个小时后就差不多全好了,红肿也褪了。”我抬起右脚,在她面前扭了几扭,“喏,已经不痛了。” “太好了。” “没事最重要,待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大家打起精神来,这场也要拿下。”风华打气道。 “是!” 倒数第二场比赛结束后,三、四名已出炉,最后便是压轴了,裁判宣布第十六队与第二十一队入场。 “用这么轻的标准球,打再多场都不会累。” 绯月轻轻拍着我的肩头:“而且还有个新加入的生力军,跟对面那些疲惫的人比起来,我们的赢面很大呢!” 因为场地的因素,沙滩排球比一般排球更耗体力。虽然对方有六人,但连打数场,看得出气力消耗不少。 我们这边风华和音悠虽然看起来也很累,但绯月仍很精神,而我虽然比不上阿修,但至少“休息”得够久,体力正好。 排球以前我也打过几场,规则及战术也懂一些,至少能提供相当的帮助。 比赛开始后,绯月靠着猜掷币得到的发球权先下一城,攻防战于是展开。中场休息时,我提出的几个攻略方案也获得不错的成效,虽然难缠了些,但对方最后终是以十五比九饮恨。 经过将近一整天的比赛,活动终于落幕。 在结算后,我和音悠组成的第十六组以一千两百五十三的总积分跃居第一,风华和绯月那组则因为以抢快为目标,红利点数取得较少,仅以八百六十五分获得第九名。 比赛结束后,我重回洗手间一看,阿修已不知去向。 在下次见面前,我还是先想好几个能糊弄过去的借口比较好吧? 颁完奖,活动闭幕后,绯月提议返回现月岛的饭店吃个晚餐。 我看得出实际上她是想找机会与我聊天,但风华可不让她有太多时间休息,打包完行李后就急急押着她坐上末班机,连夜赶回了学校。 唉,绯月在机上可没好过了! 风华出门就算了,还带了明天小考科目的课本与习题出来。这下回程的几个小时可不好打发了,风华定会死死盯着绯月,把那一整本习题给做完的。 送完行后,我和音悠乘艇回现月岛的饭店,一进门就被音乐厅厅长拦住了。 “音悠小姐,不好了!”这个老伯依旧神色紧张,“调货的船在海上发生故障,海巡人员派了人手前去帮忙,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钢琴恐怕最快也要明天才到得了,最坏的打算是……” “没有关系。”音悠安慰道:“待会凉月岛就会送架钢琴过来了。” “凉月岛?为什么……”那老伯一下反应不过,但他立刻又责己似地说道:“都怪我督导不周,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直到音悠出言劝阻,他才又是鞠躬又是赔罪的告退了。 所有糟糕事都平息后,音悠邀我到她房里坐坐,我自然乐得答应。 “我终于明白小澄请你来的意义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明天的演奏会非得中止不可,而这也是小澄所谓的‘不好的预感’吧?”电梯内,她如是说道。 “我没那么厉害啦!说到底,也是命运的推波助澜啊!”我不敢居功道:“参加比赛是你的决定,如果没有四叶的开幕票和运气,我们也不会总是抽到好签。 “还有绯月和风华,多亏她们,在月见岛才没被拖慢脚步;最该感谢的,还是愿意代替我与你搭档的蒙面人,因为有他过人的能力,后面几关才能神速通过。所以说,这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努力使然,而是集合大家的贡献,所得的甜美成果啊!” 我可不好意思说,所有人里头,帮得最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位就是我。 虽说我也算拼了老命的闯关,但要不是漂亮房东的设计,我哪可能站在这里? 妄想着漂亮房东在宿舍里独自举杯欢呼的模样,我心里就郁闷得半死。 抵达楼层的“叮咚”声将我拉回现实,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跟在音悠背后一同走向房间。 “但我觉得,能时时刻刻为队友着想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路上,她这么说道。 我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但很快便要自己别胡思乱想。 “如果不是你,冠军根本是一场虚幻。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运动的天分,对于参加比赛其实心里一直都很不安;虽然一路上都靠着你和蒙面人的援助,但你们也让我重新体会到参予比赛的热情与快乐。”她忽然转过身,在我脸庞轻轻一吻。 “真的非常感谢。” “哪、哪里。”我傻呆呆抚着被她亲过的地方,她似乎也羞于自己的大胆,双颊桃红若粉,用识别卡开了门后,一直背对着不敢看我。 “我先换下泳衣……你坐一会儿。” “喔……好。” 见她走进浴室,我急急忙忙钻进床下。 出来见不到我,又查不到房号,她大概要以为我是不告而别了——我也不想老让女孩子伤心,但老天爷开的玩笑,我却又抗拒不得。 冲洗完后,她擦着湿发走出了浴室,看见那张我终究良心不安、留在化妆镜前的便条。 “很高兴这次多少帮上了一点忙,但很抱歉,我另有私事在身,必须先行离开,祝你明日演奏会一切顺利。” 她拿起纸条,无言看了良久。 生气了?不会吧? “音悠小姐,凉月岛那边已将钢琴送到了,要到楼下看看吗?”厅长的声音从墙上对讲机里传出。 “不了,我不太舒服,今晚想早点休息。” “那么签收与布置方面,就由我越权代劳了?” “麻烦您了。” 也不等厅长是否离去,她关闭了室内的灯源,按下了对讲机的勿扰钮。 房里霎时暗下,只剩床头灯与浴室内的灯光,维持最低需求的亮度。 她坐在床缘,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小澄吗……我是音悠。” “……见到了。多亏他,今天一切都很顺利……不,我是吓了一跳,但他并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真的。” “嗯,风华她们己经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行的……是有点紧张,你别担心……我知道,明天我会加油的。” 然后,她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个……四叶她在吗?” “这样啊……不,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回去之后再跟她说吧! 不会……嗯……你也是……好,那就这样了。“ 切断通讯,她轻叹了口气,起身看着梳妆镜中长发犹湿的自己,若无声息地又是一声轻叹:“是我太没用了吗?” 第五集第七章征兆 热烈的掌声、优美的琴音,似水若云、柔绵动人。 真不可思议,这就是“水钢琴”的音色? 清澄的旋律不只回荡在名媛绅士齐聚的音乐厅里,更穿透墙板、游绕在各楼层间。尽管此刻身处三楼,动人音符谱写而成的名曲依然让人如临其境。 演奏会一定会成功的。 闭眼沉醉聆听,音悠的琴技配上出色的名琴,完美绝妙。 这场个人发表会持续了约莫二小时,在正午时结束,自又是一阵掀翻屋顶的如雷掌声。 演奏会圆满画下句点后,并不打算多留一夜的音悠,在用过午餐后便登机返国。 两天没见到漂亮房东了,不知过得怎样,有无丝毫的良心不安? 无论如何,这笔帐不讨回来就不是个男人,不如今晚趁她睡着时,偷亲一口好了? 行李箱内,我暗自计画着。 “叩!叩!” 房门打开。 “咦,音悠,这么快就回来了!”漂亮房东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演奏会怎么样了?” “很成功。”音悠愉快地递上手中包装丽致的长盒,“是现月岛的土产——月糖,你可以拆开看看。” “那我就不客气啰!” 漂亮房东受宠若惊地拆开外包装,万分期待地掀开盖子,然后…… “砰!”地一声合上。 “好、好特别的礼物啊,哈哈……”她的笑声明显走调。 “我特地挑了最受欢迎的牛奶口味,入口即化,尝一口你就会发现非常的香浓。” “对……对啊,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听得出她极力维持着镇定。 “你喜欢那就太好了,我这还有些礼物要送给纱真和四叶,那待会见了?” “待会见。”漂亮房东笑盈盈道。 下一秒,她火速关上门,将礼盒粗鲁的摔在书桌上。 一个没躺稳,我直接跌到了桌面上。 “我长途跋涉回来,你也好好的欢迎我嘛!”我揉着撞疼的地方道。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劈头便问:“你怎么会在礼盒内?” “不然怎么回房?安啦,我是确定那是送你的土产以后,才钻进去的。”至于那些牛奶糖,早就在我肚子里了。 我指着自己戏道:“喏,又香又浓的牛奶口味,要不要尝尝看?” 她一拳打得我背伤迸裂,奄奄一息告饶。 液态牛奶浆淌得满桌都是,啪答啪答地直滴落地,其状惨不忍睹。 我倒卧在奶泊中,苟延残喘地含怨道:“我……死……的……好…… 惨……啊……“ 她以一贯的作派,拿起砚台直接往我脑门一砸,让我彻底在一滩污物中,“死”了个痛快。 “你这女人怎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看来想仗恃她的良心,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愤于她的阴招,几乎可称不死之身的我,不瞑目地抗议:“什么态度嘛!好歹我也才帮了你个大忙,你痛扁了我一顿,就想把这大功给抹煞掉吗!” 我捧着快爆裂的一颗头呻吟着,该死的砚台!生来还真是害人不浅! 在她那毫无德性可言的暴政统治下,我还置生死于度外的帮她协助音悠,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她不用糖哄我便算,竟然还拿拳头来喂饱我! 我虽然不挑食,但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我这不就把你给救活了?”她轻藐的神情,仿佛把我视成了个低能儿。 “不用激烈一点的手段,你那非比寻常、又没完没了的花招,根本无药可救。” ……我倒觉得她时好时坏、反覆无常的情绪还比较糟糕。不过算了,才刚回来,好男不跟女斗。 我替自己找了三、四个理由来说服为何别与她吵架,还抽了几张面纸当新好男佣擦桌抹地——但天晓得为什么,她还是老样子,不肯善罢干休。 “你在音悠面前曝露身分了?”她面目狰狞。 “没有。” 想也知道是那通电话惹的祸。但我知道就算说了她也不会相信,所以并不打算说实话。 “只不过是找个胆小怕鬼的人冒名顶替罢了!我不过唱了几句,他就吓得以为饭店闹鬼,乖乖照我说的去办了!”反正她也没那勇气去找音悠查实。 “哪有这种蠢事?” 难怪做人要诚实,多骗过几次的女人,就很难再上钩了。 “就算我不装神弄鬼,音悠长得那么美,那色胚也会豁命护花的。喂喂……别再打我了!音悠到现月岛是去开演奏会的,海报贴得到处都是,饭店上上下下有谁不认识她?可不是我拿着她照片四处发放。” 跟这种手比嘴快的女人相处,实在是件危险的事。 她放下砚台,算是接受了我的解释。 我想还是该找个时间,快把那秽气东西丢了了事,让她以为这是“神隐”事件的其中一宗,免得我在她面前老是只能卑躬屈膝。 “你又为什么是光裸着身子回来!”又一个犀利的质问。 “你用纱布把我缠得死紧,不使金蝉脱壳那招,我早就被音悠给识破了。”我将责任反推给她,顺便为那可悲的破布偶装,作了事后的谎言交代:“斗牛装被她留在了饭店里,我当时已躲进行李箱,来不及把它带回来,你可别生气。” “算了,反正还有备用的。” 正体没被发现,已值得欣慰,她并不计较这点小事。但她对我的黏腻却有很大的意见:“在你换上另一套衣服之前,先把自己弄干净!” “但我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头晕而且想吐。”我支起饱受摧残的破败身躯,装可怜道:“你带我去浴室吧?” 她考虑了三十秒,总算还有点悲天悯人的胸怀,抽起几张面纸覆在我身上,拇指与食指按住我的两侧太阳穴,像拎垃圾似地夹着我的头往浴室走。 “为什么要用卫生纸把我包起来?” “这是卫生问题。” “我有这么脏吗?” “只是不想沾到那些黏答答的东西。” 这一身脏还不都是出自你的手? 头痛背也痛、被打又被牵拖,我偷偷白了她一个眼,幸好没被逮着。 进了浴室,她将一并带来的脸盆注上五分满的温水,就把我往里头一丢。 卫生纸遇水便化了开,从背缝里泌渗出的牛奶糖浆,把水都染成了混浊的米白色,甜甜的牛奶浴洗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拜她手劲所赐,上回我用三秒胶缝合的旧伤再度复发,要是从此以后进食都会漏水,那可怎么办? “限你三分钟内把自己洗干净。”她还真是专制。 我拿起海绵遵命的刷着身体,她则拿起肥皂仔仔细细搓洗着双手,严重伤害我脆弱的心灵。 “昨天在凉月岛上见到不少熟面孔,你的朋友也去了。”我一边洗刷一边道。 “风华和绯月,这我早就知道了。”过时的新闻让她发以冷哼。 “还有一个。”看来她并不知道不良少年的事,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做……“能渊?” 正冲着双手泡沫的她被这名字所触动,一时之间竟僵在原处,连水龙头也忘了关。 我也不知为何会提起他,也许是出自无意的试探,但她的反应也间接证实了同性恋谎言仍未被拆穿。 和室友携手逃跑以后,不良少年就没再来过。撞破了漂亮房东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室友又当夜伸出“狼爪”,想必他也没脸再见漂亮房东吧! 尽管临时掰出的谎言十分易碎,只要两个当事人无颜再见,真相也不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吧? 我害怕的反倒是符秀。 回到宿舍后,亦即代表他有机会再对我下手,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弃。认定了我对人类有害,说什么他也会把我除掉,光是宿舍的保全,并无法提供足够的保护。 “时间到了。” 应对策略还未拟出,漂亮房东已催促道;提起不良少年,似乎让她心情大坏。 我立刻从澡盆里站起身,用清水冲洗了最后一遍之后,她扔来一条毛巾,让我把自己擦干净,才带着我回房。 穿上新装,感觉像把自己塞进一只睡袋里,我没化龙,倒变成一只僵死的蚯蚓。 用布偶装把我伪装后,她老样子又冷淡了不少,将书桌与地板彻底清理干净后,又继续不分假日的用功。 我觉得无聊,但又吵她不得,只好躲进床底下。 一盘饼干静静摆在那里。 我擦擦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她准备的? 每片饼干都只有一般人拇指大小,肯定是给我的。 我多看了她两眼,背影还是给人无情的错觉,但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当面向我道谢吧? 我钻进床底下,开心的拿起她为我接风的礼物,张口欲咬。 ……不过等等,这是她烤的? 想到之前那块“焦糖巧克力蛋糕”,我只觉一脚踩进了鬼门关。 差点忘了出自她手的食物都是毒饵!但要是不吃,我又觉得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到哪去。 天哪,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实在没办法,我从饼干上抠了一些粉末试尝味道——要是真的太难吃,还是趁她睡下的时候冲到马桶去吧…… 唔,竟然还不错? 我不敢相信的小小咬了一口,香草的香气和着浓浓蛋奶香,味道真的不错! 这不是她烤的吧?但如果不是她,又有谁会故意把饼干烤得那么小块? 总而言之,这回我很捧场的把那盘饼干狼吞虎咽的嗑光——她还真是细心,连茶都帮我泡好了。 一口气饮光那杯已快放凉的红茶,我满足的呼出了一口气:“啊…… 好喝。“ 正陶然中,裤底忽然一阵冰凉。 完了! 我心中发冷,低头一看,地上是一大滩茶水。 幸好漂亮房东仍未发现异状,我立刻将饼干盘与茶杯推出床外,一手按着背部、阻止面糊外溢,一手笨拙的脱下衣服,焦头烂额地擦干外流的液体。 今晚又得再洗一次澡了,背伤还是早点治好比较重要! 结果,这个小祸算是被我掩饰过去了。 当天晚上,因为不知符秀是否夜袭,我整晚都没合眼。 不过他并没有出现,之后的几个晚上也是。 从凉月岛回来之后,漂亮房东也没再冒出什么“我有不祥预感”之类的话语,我忽然变得十分清闲,一晃眼,几个星期就过去了。 安逸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是真的,就在我闲到快要长霉的时候,返回天界的期限已然临近。 终于!这个故事终于要结束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不变的道理。虽然有些伤感,不过我与漂亮房东的同居关系即将到达尽头,这是必然的命运。 无形的时间慢慢在倒数,直到天使降临的那一天。 不知第几个星期六的早晨,漂亮房东一如既往的读著书,我则坐在床边自己一个人打扑克牌。就在说好的三个月又迟了三天后,一抹神秘的金光忽然在房里出现。 刚开始我以为那仅是户外的阳光,但当金光逐渐耀眼,光源中央的圆点也由小变大时,我和漂亮房东终于注意到房里的异常。 圆点缓慢变成人形,当一对纯白的翅膀从背后忽然展开,羽毛飘满整间房间时,金光瞬间全收进那人体内;一直看不清的、西方人般的俊美脸孔,立刻变的清晰立体。 吓得躲进床上的漂亮房东,睁大美目看着这神圣的降临;穿着希腊袍服的天使,面带微笑的飘浮在她床前。 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天使?” “吾名因赛尔,为天堂之门的守门人。”天使道。 天堂之门……守门人……守门人大叔? 不会吧! 我吃惊地把刚发好的牌都给弄乱了。 在我印象中,他有这么英俊吗?这根本是欺骗世人嘛! “因赛尔……”漂亮房东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被天使迷得有些晕头转向。 “啪嚓!” 我拿起床前、两天前她跟纱真借的数位相机,对着守门天使就是一拍,刺眼的闪光灯让天使的眼皮抖了一下。 “喏。” 我把相机递给漂亮房东,“天使”的真面目在预览视窗上一览无疑││一个头发蓬乱、胡子拉杂、腿毛浓密的颓废中年大叔。 漂亮房东的梦幻憧憬登时破碎。 见把戏被拆穿,因赛尔天使的伪装瞬间崩解,现出了毫无美学可言的邋遢形象。 “臭小子,破坏女孩子的梦想就不怕遭天谴吗?”守门人大叔咬着雪茄,不满地说道。 “欺骗女孩子不是更可恶?” 这年头,连天使也会为了替天堂打广告而欺骗消费者,黑心商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怪不得到死前还交不到一个女朋友。” “你说什么!”守门人大叔的嘲弄,简直踩中了我的痛处。 “即使天堂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已逝的灵魂仍需诚实面对自己的面貌,问题是人类却相当注重外表。女性——特别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受到坊间大量小说漫画的影响,早就自行把天使美化成俊男美女集团。 “有这样先入为主的思想,困扰的可是我们!要是人类发现事实与想像有极大的出入,就会对天堂产生怀疑与不认同感,一旦背弃了信仰与对善的追求,人们就会毫不在意的为恶,到时不只是冥法失去约束力而崩溃,连你们人间都会变成地狱呐! “我可不是因为天堂会因此混不下去才这么说——我会不会失业,远不如天堂和地狱能否对等来得重要,你懂吗?”守门人大叔严肃道。 ……越听越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了解的话,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懂是懂啦……”附和是避免精神训话的不二法门:“不过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害我以为你把我给漏了。” “小子,你以为天堂人手很多吗?能在三天内赶到,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知道我还有几个灵魂没联络吗?七万个!” “等等!”终于从落差震撼中回神的漂亮房东,插进了我和守门人大叔的对话:“你是来接小摩的吧?拜托你快点带他走!” ……她对我还真是一点慰留之情也没有。 虽然说我是个按摩棒,而她是个正常女孩,但日久也该生情的吧? “嗯,关于这件事嘛……” 守门人大叔吐着烟圈,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当然会这么做,但当前没有办法。我刚也说,这次我只是下来‘联络’的。” “什么意思?”我感到不祥的问道。 “意思就是,暂时还没办法让你回天界去。” 守门人大叔无奈道:“因为承包商涉嫌献金得标,天界目前正在严查此件收贿案,搞得乌烟瘴气的,导致新居住区的建设计画落后,只好委屈你们这些游离魂口在人间再待上一段时日。 “不过放心,一个月后我们会让三分之一的魂口先入宿居住区,预计再两个月后,所有灵魂都能重返天界。” “那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自己是不是在那三分之一魂口里面吧?”守门人大叔露出“每个灵魂都是这么问”的表情道:“为了公平起见,第一批回天界的魂口名单会以抽签决定,在神面前公正执行,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性,会不会在名单内就靠你的运气了。” 听到这,在我发难之前,漂亮房东就先爆发了。 “别开玩笑了!你们有没有替地上的人想过?”她的怒火有如野火燎原:“一切都由你们决定!说要让灵魂下凡的是你们,自行延长滞留日期的也是你们!要是一个月后的召还名单上没有小摩,他又得继续留在这里两个月?别开玩笑了!” “小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是天界的决策。”守门人大叔静静道。 “即使是天界的决策,也不能干涉人界吧?我们有自己的步调、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而你们却不由分说地扔了数万个灵魂下来……” “是数十万个。”守门人大叔更正道。 “……不管是数万还是数十万,摆在眼前的,就是人类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一团乱,这是你们无法推卸的责任!对于我至今遭受的所有误会,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要求你立刻把小摩带回天界去!” 我明白漂亮房东是在为我争取福利,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你说的没错,不管是天堂或地狱,都没有权力干涉人间的独立运作。这次的‘魂口下凡计画’是因为牵涉修法这等剧烈变动,不得已之下才勉强执行。当然在下凡之前,天界与灵魂也有言在先,切莫扰乱了历史与人类的生活。”守门人大叔侃侃而谈。 “而对于破坏规则的灵魂来说——”他瞪了我一眼,“虽然天界不能完全撇清关系,但这是‘他们’必须自己承担的责任。 “冤有头债有主,小姑娘,你可不能随便抓个人就要他负责吧?要是你真的忍受不了,可以把寄宿物扔了或是毁了。曝露存在的后果,就是变成游魂也不得有怨言——如果你真想给予灵魂制裁的话。” 什么……守门人大叔是在暗示漂亮房东把我毁掉吗? 可悲的是,回顾前情,我的喉咙像哽了异物似的,竟一句求饶之词也吐不出。 “总之,天界目前的决策就是这样。” 见我无法还口,却仍一脸有话想说的倔强,守门人大叔哈哈大笑道:“小子,我知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如果你想回天界后向神告状,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天界正在改选,每个神候选人都在尽力平抚天堂的动荡,要是在游离魂口身上下太多工夫,而结果又不讨好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怎样吧?” “改选?”虽然我听得火冒三丈,但守门人大叔的话还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那当然,天堂早就是民主制度啦!只是不能说出任何有辱神的言语而己。”守门人大叔道:“好啦,该说的事都说了,你们想问的也问完了,我还得去找下个灵魂去说明事项呢!” 不等我和漂亮房东发话,他一副很赶时间的样子,咻地一声逃离我们的纠缠。 留下我和漂亮房东大眼瞪小眼。 “呃……嗯……请多多指教?”我小心翼翼道。 星期六的清晨,是由一声惊动警报的怒吼开始的。 “非得想个办法让你出现在一个月后的名单上不可!”漂亮房东绞着十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用手帕擦着无中生有的泪水,我哀哀啜泣道。 “别闹了,我这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她在我耳边大吼。 “好嘛,我知道了。”我放下手帕,认真与她讨论道:“我觉得这是不太可能的,在神的面前抽签,旁边又不知道有几个大天使当见证人,很难的啦!” “那就用即使双眼盯着,也瞧不端倪的作弊方法……像是把内定的签纸拿进冷冻库里,冰个三天再拿出来之类的!”她执着得可怕道。 “拜托,对方可是神耶!有那么简单就瞒过祂的法眼吗?”要是被抓到了,作弊跟提出作弊的人都有事她知不知道啊?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回天界去吗?那就正经一点!” 如今看来,是她急着想赶我走吧? “我觉得还是别跟神作对的好。虽然天堂看起来破败又衰弱,但能力毕竟还是在人类之上,就算我们想到作弊的方法,上不去也是没用啊?” 目前能联系的也只有守门人大叔,但他对我爱理不理的,又站在天界那一方,想拜托他帮我们,等世界末日还比较快。 “我看,还是照天界的方针走吧?” 结果,她开始跟我冷战。 但或许是身为人的无能为力,一个小时后她的气就消了。 “抱歉,小摩,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是真想赶你走的。” 她尴尬道。 “我知道。”我也不怪她。 在看到守门人大叔的时候,我也以为今天是我跟她告别的日子,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却临时冒出个什么“居住区来不及完成”的晴天霹雳;不只是她,我也有些受不了。 只不过……能继续留下来,我心里其实很高兴。虽然危机不少,但我已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说走就走,我真没那么洒脱。 “对不起,我刚在天使面前那么说,一点也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与想法。”事后惊觉自己的失态,她发窘道:“那么……还是暂时维持现状吧!” “嗯,维持现状。”我不在意道。 ……要维持现状是不太可能的,一星期前偷拍狂他们才在社办为我举行了个“告别派对”,今后起码会少一群人来骚扰我。 为了安抚我低落的情绪,这两天她又带我去买了几件新的布偶装;上课的时候,她也会趁午休回来陪我吃顿午餐——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其他女孩通常不会回来,所以我们经常都是坐在客厅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 午间新闻一开始,通常都是社会案件。 “这是第几起意外了?” 漂亮房东盯着萤幕,女记者正对着镜头说明这次小客车在高速公路上连环追撞的可能肇事原因。 “最近好像天天都有这样的新闻,一天至少好几宗……” 我吞着饭,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以运势来说,意外的发生通常有两种:一种是个人运气不好,一种则是大环境的影响。虽然我不是很迷信,但以前听人说,一年之中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7 部分阅读 “以运势来说,意外的发生通常有两种:一种是个人运气不好,一种则是大环境的影响。虽然我不是很迷信,但以前听人说,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个月是很容易出事的,像是台风时期、梅雨季和鬼月,‘抓交替’的东西不少。”我道。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吧?天气也不错。”漂亮房东不以为然道。 “虽然前人留下的说法不见得是正确的,但宁可信其有嘛!” 才刚说完,下一则新闻又是新的“火车搞轨案”。 不知是哪个不顾他人死活的小偷,半夜溜到铁道上偷走了一百公尺长的铁轨,导致火车高速行经该路段时出轨翻覆,摔落山谷。幸好只是车头全毁,无人伤亡。 八成是看最近铁材上涨,想藉机大捞一笔。 “怎会有这么可恶的人!”漂亮房东生气道,却发现我脸色十分难看。 “小摩?” “不,没事。”我用力咽下那块想从我喉咙挣扎而出的丸子:“只是觉得……心有同感。” “最近的社会真的不太安定。”她叹了口气道:“好像因为天气的关系,让人也烦躁得想犯罪。” “真希望警方早点抓到犯人。” 扒完最后一口饭,我帮忙她收拾着盘子。 “是啊!” 将碗筷放进流理台,她拎起书包,走到门口穿鞋。 “我去上课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点。” “嗯。” 我目送着她出门、坐上校车,乖乖的走上二楼。 经过电视前时,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让我多心的多看了它两眼。 突然,一股恶心感冲上了喉头,我捂住嘴,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大吐特吐。 请继续期待《限制级恋人》续集 第六集本集简介 第六集第一章爱莉恩 “近来在X县,陆续发现多起流浪狗被人蓄意以橡皮圈勒住颈部、导致气管断裂致死的案件。警方研判可能是人为的恶作剧,呼吁民众勿让爱犬远离视线,以免惨遭毒手……” “小摩。” “嗯?”我双眼盯着萤幕。 “你为什么用筷子夹汤?” “咦,是吗?” 我低头一看,漂亮房东早已用手压住我半天夹不到东西、却在混浊汤里空搅着的筷子,抿嘴看着我。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我嘿嘿笑道。 “今天清晨两点,位在T市的一栋三层楼透天厝,疑似因民众丢弃烟蒂而引发火警,骑楼前的十多部机车起火燃烧后,火势迅速延烧至屋内。 幸亏住户皆安全逃生,无人伤亡,真正的起火原因,消防局还在厘清当中……“ “那部机车……” 一台被火烧得只剩骨架的机车,绑住了我的目光。 “你说什么?”漂亮房东放下碗筷,突然认真的瞅着我看。 “没、我有说什么吗?”我蓦然回神,确信握在手中的筷子并无什么不当举动。我莫名慌乱地端起碗喝了口汤,证明自己没有什么异样。 “你魂不守舍的。” “没有。” “那为什么眼前的碗看也不看,却端了我的汤?” “……” “经民众举报,警方今日破获大批C国走私保育鸟类,走私检体遭检验出H5N1高病原禽流感病毒阳性,检方当场依法扑杀,一千一百只鸟儿皆难逃安乐死的命运……而王姓主嫌与其同伙四人,也因走私活体动物,依惩治走私条例罪,判处两年不等有期徒刑……” 现场注射毒药的扑杀画面,转送到家家户户,我一阵反胃,才刚吞下去的汤又呕了出来。 萤幕也同时“啪嚓!”一声变回黑暗。 “够了,午餐时间还是不宜收看这么恐怖的画面。” “可是——” “遥控器的主宰是我。”一只手贴上了我的额头。 我惊讶地看着她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用来测量我的体温是否正常。 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是“按摩棒”耶!她不是打死不肯碰我的吗? “你发烧了?”她皱着眉道。 我怎么可能发烧,那应该是热汤所带上的温度。 “你的手……”我视线上移。 “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忽地发出尖叫,看来这应该是她的习惯行为。 急忙收回手,她装出一副没什么的样子说道:“……我去帮你弄个冰枕。” “不用了啦……” 她对我太好,会让我发毛。我搜索着拒绝的理由,门铃忽然响起。 “啊,来了。” 走进厨房的脚步转了个弯,用不着出声或使眼色,我已就躲进了沙发下,就像往常一样。 像往常一样? 骤然而来,狂风暴雨般的不安,比萤幕上传来强烈不知几十倍的情感,让我手脚不受克制的颤抖。 门……站在门外的是什么东西? “别、别开!”我双牙打颤地说道。 但她没有听见我的警告,没有察觉危险,也没有立刻逃离。 门,打开了。 玻璃似的绿眼,洋娃娃般的直卷金发,与傀儡般毫无两样的五官。 感受到对方所散发的“冷”,漂亮房东紧抓胸前的衣物,本能地发颤。 女孩站在门外,露出甜美妖异的笑容,垂在身侧的双手拉起裙摆,微微行了个礼。 “午安。” “你……你是谁?”漂亮房东左手紧紧按在门把上,支撑着虚浮的双腿。 “初次见面,我是爱莉恩。”女孩抬起头来,黑色洋装宛如丧服,与洒在身上的阳光格格不入,“屋子里有”特别的东西“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漂亮房东作势想将大门关上。 “你身上已沾满气味了,不诚实的小姐。不过无所谓。” 仍未得到邀请与允许、而一直站在门外的女孩,转了个身,悠闲地朝出口方向行进。 漂亮房东松了口气,正想关起门—— “啊,对了。”走至半途,女孩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了阴暗的微笑:“请代我传话给客厅里的”那个人“,就说:”隐居的生活已经不必要了。“” “什……什么意思?”漂亮房东颤抖问着。 女孩伸手拦下校车,漂亮房东的追问并未破坏她的笑容。 “那当然是因为”拜访“已经开始了呀!” 踩上车阶,她侧身对着漂亮房东挥手。 “再过不久,就会有其他人来这里作客,我也很快就会再来拜访的。” “拜访……作客?那是什么意思?”漂亮房东自言自语道。 是啊,那是什么意思……她来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打退堂鼓?是因为漂亮房东在场吗? “啊啊啊啊!” 我蓦然惨叫,吓得漂亮房东无暇思考女孩的字谜及远望驶去的校车,急急关上门。 “小摩,你做什么!”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糟、糟、糟糕了!”捏住喉管里的尖叫,我顿觉全身血液逆流。 怎么会……怎么会…… “快、快点……不行……可……可是……” “小摩,你冷静一点!到底是怎么了?” 漂亮房东像是被我的行为给吓着了般,拍着我的脸想让我保持清醒。 “就是嘛,慌张失措成这样,全世界的绅士都会感到汗颜的。” 我停止了喃喃自语,漂亮房东也中断了动作。我们俩就像发条即将停止转动的玩偶,一切的激动突然被压抑下来,缓缓的抬头。 应该上了校车的女孩,洋娃娃般的爱莉恩,却站在沙发后,笑吟吟地望着我们。 “午安。” “呀啊啊啊啊!”这次换漂亮房东惊叫出声,“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是说过会”再来拜访“的吗?虽然心急了点。” 她脱下了覆住脸面的黑纱帽。 “因为我有非见到同伴不可的理由,所以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嘛! 嗯……这么说还是有些错误。“她修正道:”其实,我已经是个游魂了。“ 游魂?那样的话,的确能解释她的神出鬼没,但她给我的不安感却始终没有消失。 “胡扯,你若是游魂的话,刚才校车怎么可能停下来?” “真让人伤心,那车子的确不是为我而停的。”女孩神色黯淡:“那是因为这位小姐当时站在门口,司机以为她想上车呀!” “请问一下,为什么我……能看得见你?”漂亮房东总算恢复了点勇气。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女孩道:“但如果你想听听猜测的不确定答案,我想那是因为你和这位先生……你叫小摩是吧?” 我点头。 “……我想,那是因为你和小摩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缘故吧?要不然,就是你的双眼天赋异秉。” 似乎是站累了,她屈起双膝,“坐”在空气上。 “如果我不是游魂,为什么可以飘浮,又为什么可以维持人形呢?如果我不是游魂,为什么小摩能感知我,就如同我感知到小摩一样?” 我静静听着她发表言论。 “那是因为我们是特别的。为了不在返回天界之时,召唤到不相干的灵魂,我们都被赋予了编号。这个编号改变了我们的磁场,让我们变得特别,在一定范围内就能互相感知。” “你错了。”我道:“所谓的”一定范围“是指多远?我看了这几天的午间新闻,所有附魂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地点遍布全国各地。但这又和我所知的相互矛盾,因为过去三个月来,我从未碰见其他的”同伴“。” “一点也不奇怪。”她呵呵笑道:“区别游离魂口与一般灵魂,就像分辨东、西方人一样简单,是出自于一种直觉,你不也体认到了吗? “然而在”一定范围“——或许是因魂而异——能够侦知其他游离魂口的大概位置,就算得上是我们的”超能力“了喔!至于没感知到其他灵魂,有两个可能性:一是你的感知范围太小,二是你运气好。”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目的?想破坏我吗?” “别这么快就定义我们的关系是负面的嘛!”她轻松道:“其实当游魂也没那么可怕呀,你瞧!” 一个眨眼,她的丧服变成了绯红色的短裙洋装。 “很漂亮对吧!变成这样子以后,想穿什么衣服都行,既不怕阳光,身体也变得轻盈,就像小鸟一样无拘无束!” “我只想回天界,并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她的诱惑听起来就像个陷阱。 “回去……想回去就能回去吗?”她咯咯冷笑:“来不及了,机会只有三分之一,战争早就开始了。” “为什么需要战争?”漂亮房东终于觉得不对劲,“就算一个月后不能返回天界,只要再等两个月,游离魂口不就能全部……” 我无奈的摇头:“没有用的,已经来不及了。” 得知命运的那一瞬间,我也难受得无法接受。 “没错。”爱莉恩诡谲地笑道:“因为守门人——他、忘、了、移、魂。” 对,就是移魂。 在赠予我仙药的那一天,守门人在万般推托时便曾说过,灵魂与附身物接触超过五个月便会“同化”,同化之后便再也无法脱离附身物,直到附身物损坏或死亡。 而“附身物”被破坏了以后,下场就会和游魂一般,无法转世,只能永远在人间飘荡。 那也就表示,如果一个月后我无法回到天界,基本上就和现在立刻死去并无两样。 “但是……也可能只是小摩忘记移魂了而已呀!”漂亮房东道。 “那样子的话,战争的导火线是无法引燃的。”爱莉恩邪恶的微笑:“稍作推敲,守门人真的只是”忘记“而已吗?” “暴涨的魂口……”我喃喃道。 “我们只是地狱用来报复的弃子。”她道:“一定比例的芝麻,可以提升芝麻饼干的风味;但要放得多了,饼干不只变得难吃,难吃到什么程度甚至是由芝麻来决定。如果我们全上了天界,天堂的圣洁将不复在。 “没错,这根本就是一个计谋,从一开始天堂就不打算全部收容我们,所以故意设计了这么一个游戏,来让我们自相削减。如果现存的所有魂口都领悟了这个道理,小摩,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我艰困的吐出几个字:“互相残杀……” 不回去就是死,就算不愿意,为了回到天界,灵魂们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记你一个奖励。”她竖起食指比了个一。 “没人知道下凡的魂口数共有多少,所以能做的事就是互相残杀,一直杀到剩下三分之一,或是更少。杀得越多,被抽中的机率就越高。所以罗,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呢!不像我,已经脱离这个环了。” “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漂亮房东突然愤怒道:“天堂是只有心灵美好的灵魂,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像你们所说的……邪恶的阴谋!” “或许它曾经是个完美的地方。” 不悦的心情,让爱莉恩换回了丧服。 “但越是完美,也就容易变得越扭曲。我们都是原本该下地狱的灵魂,若非修法,根本没机会跨进天堂之门。想想看,如果今天宿舍变更了规定,一部分男性可入驻女生宿舍,女宿生们会做何感想?舍监又会如何采取行动?” 漂亮房东被问得无言。 爱莉恩说的也是事实。神会改选、建设会有弊案(也许只是搪塞的藉口),天堂也有不为世人所知的污秽面,那是不可能轻易暴露出来的。 “你的确是脱离这个血腥之环了,那为什么还要特地来通知我?不管我是否能回去天界,都和你无关了不是吗?”我问道。 “你对我的疑心病还真重。”她低低感叹着:“这年头好人难作,连当善魂也没好报。” 她抱怨似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这几天都看新闻,那也应该知道,有个拾荒的老太太喜欢将每天捡来的垃圾,当宝一样的堆积在屋里。成山的垃圾因为散发恶臭,而引起附近邻居的不满,所以前两天终于遭到了匿名举报。 “环保局立刻派出清洁人员强制清理老太太的住家,所有垃圾全都被运走。当时我也在里头,却不知道那是个陷阱,于是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轰!“的一声就消失在焚化炉里了。 “婆婆对自己的”能力“并不自知,其实她总不自觉地将有灵魂寄宿的附身物给拾回家,渐渐地,聚集的灵魂也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时,她沉默了一会儿。 “变成游魂也不错,至少比附身在垃圾上让我感到幸福。让我不能忍受的并不是失去寄宿物,而是在那波”肃清行动“中,被消灭的灵魂至少有五十个,其中不乏我最好的朋友。” “爱莉恩……”漂亮房东想说些什么,但还未出口的安慰之辞立刻被拒于门外。 “你们可别搞错了!我说这些并不是期望有人为我报仇,而是不想看到像我一样,还未及厘清规则的灵魂,莫名其妙就出了局。大家都有同等的参赛权利,未上场便让选手尝到结束绝望,绝对称不上是个好游戏。” 我也是这么认为。 她继续道:“根据我的观察,下凡灵魂的附身物可分为两类。一是具备相当的逃命能力、寿命至少一年以上的生物;二是不见得不引人注意,但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损坏的物品。 “在这一个月之内,附在活物上的附魂物,会自行崩解的机率微乎其微,是毋需冀望的幸运。相比这样的条件下,寄宿在物品上的灵魂非常不利,因为绝少具有自行移动的能力。” 她看了看我,心情似乎转好了些。 “你的话,我想生存机率会稍微高些……敌人在瞬间惊讶的时候,一定会露出破绽吧?那就是最好的空档。” “呃……谢谢你的夸奖。” “真是的,我可不是在夸奖你。”女孩叹道。 “言尽于此,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想继续过同样的日子当然没关系,只是你不犯魂,魂却会来犯你,终究得不到安宁的。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可要多加小心……”她的身体连同话语雾化在空气里。 “她真是个好人……”漂亮房东说道。 “她是鬼耶!” 你不是很怕这种轻飘飘的东西? “我知道。”她苦笑道:“其实我的腿已经软了……” “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迟迟站不起来,本打算出门的漂亮房东不得已,只好跷掉了下午四堂课。好不容易等脚恢复知觉,她回到房间与我讨论道。 “不用担心,灵魂是不能对人类造成伤害的。” 正确来说,是不使对象受到严重伤害——像是断肢或致死——即不违反规定。不过我可没那么白目的把它说出来。 目前比较担心的是,其他灵魂会怎么接近我? 活物的可能性较大,但要进入校园、并穿越特种部队的封锁,必须要有适度的能力,例如飞行或挖孔。如此一来,锁定的范围就只剩特定的几类:鸟、昆虫、爬虫或鼠辈。 “那你呢?”漂亮房东问道。 “比起我,我觉得你有更该要防范的灾难。” 我好心提醒道:“死物们若想接近我,大多只能靠货运寄件。活物们可方便多了,虽然附在野兽身上的灵魂不太可能得逞,但将来宿舍里可能会莫名多出许多苍蝇、蚊子、蟑螂、老鼠之类的,难道你不怕吗?” 她脸色顿时煞白。 “我记得你书架上不是有本除虫……” 不待我说完,她早就急急转过身去,拿下她近来甚少触碰的“法典”,赶紧翻看。 “是《有效除虫万能大全》。你听好,为了你的身体和我的精神安全,一定要彻底做好除虫措施!我相信那些灵魂多少还是会受到动物本能影响,我们就利用这点,今晚预先洒下毒饵,应该会有效果的。小摩,你有在听吗?小摩?” “唔……唔呜……” 因为嘴巴被堵,我只能挥着双手挣扎,还未察觉异样的漂亮房东并没有回头。——就在她正要取书时,一股拉力突然从我颈部传来,我顿时向后从阳台“飞”了出去。 “呜……呸!咳咳……”我吐出了嘴里那团像是破布的东西。 把我带走的是一只食肉猛禽,尖锐的乌爪刺穿了布偶装,令我肩部一阵剧痛,恶心感随之而来。 “你……你是?”我很肯定,这只鹰被附魂了。 “很抱歉,请你让出名额吧!” 如我所料,鸟喙中发出的并不是啼叫,它振翅飞向青空。 这时候再怎么慌乱,也不会改变事实,大不了就是一死。 有了最坏的打算,我奇异的冷静了下来:“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是个布偶,单从高处是摔不死的。我就找个安静地方,再用这双强力的爪子,慢慢把你撕裂。”它嘻嘻笑道。 “真是个笨蛋。” “你说什么?”它果然被我激怒。 “你一天能杀几个人?十人?二十人?” 我试图找出脱身之计。 “就算一天杀个二十人,一个月不过摧毁六百个附魂物;就算有一百人跟你一起发动战争,三十天才空出六万个名额。下凡的灵魂有数十万,只除掉六万名,就能保证你会出现在名单上吗?” “能除多少算多少,就算机率只提高十分之一,也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它呼噜冷笑道:“想求我放过你?那是不可能的。” “开什么玩笑?我就算再怎么没用,也不会向你这种杀人魔求饶。” 身体被扣住,手可没被束缚。我双手紧紧握住它的右脚,颈部靠近,张口便是一咬。 这一咬可是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它凄厉地惨叫一声,双爪不禁微微放松。我顿时脚下一空,身体向下沉了几分,只能靠抓着它脚的力气,摇摇晃晃地停留在空中。 “你不是很想逃吗?” 我急喘地看着脚下的高度,头顶上是它忍痛愤怒的声音。 “……我就给你一个逃脱的机会!要是逃得过,就给你一个痛快,不然你就等着被碎尸万段吧!”说着,它左脚用力一踢,逼得我在手腕断裂前不得不松手。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下坠的呼呼风声中,它施恩般地说道。 我急速下降,摔落在学院附近的山区里,几百公尺的高度数秒间便缩短到零。 穿过树丛,我重重跌在野草间,在软土上印下了深深的痕迹。 可我终究没变成游魂。 树丛的缓冲、布偶装的防护、加上矽胶的材质,让我命大的保持着完整。但令人无法忍受的痛,却让我一时半刻起不了身。 透过群叶的间隙,可以看见它还在蓝空中盘旋。 时间正在倒数。 可恶的游戏已经开始了!我咬着牙,在痛楚中坐起身子,一瘸一拐的往赛费儿学院的方向跑。 混淆方向、打心理战是没用的,空中的它正用鹰眼紧盯我的行动。这是个不公平的游戏,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有游戏总比没有好,至少争取到的时间或许足够制造反败为胜的机会,甚至创造奇迹。 “嘻嘻嘻嘻,你想跑到哪儿去啊?” 只跑了一小段路,它已俯冲而下,逼近我的后方。 “怎么,五分钟就只跑这么一点儿路啊?真是没用!” 像是不想太早把我毁掉,它在鸟喙撞上我后脑勺那一刹那,忽然拉高角度,飞上了半空。 “我给了你第二次机会,再来可没有第三次了,嘻嘻嘻嘻……”它发出怪声道。 “要是我求饶的话,你肯放过我吗?”我仰头问道。 “求饶?嘻嘻……嘻嘻嘻嘻……”它笑得更猖狂了,“我可以让你跑的更远些,但你还是一样得死。” “这样啊,那……救命啊!救命啊!”既然求饶无效,我只有扯开喉咙大声求救。 “蠢死了,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吗?”它更加得意的在空中多盘旋了几圈示威。 “别傻了,这里根本没有人,你还在期待谁会来救你啊?超人吗?” 很好,它掉以轻心了!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啊!”我不理它,着了慌似,喊得更加卖力,“救命啊!救命啊!” “够了,你真的吵死了!”我不断的呼救,让它开始觉得烦躁,“让你多活个几分钟,你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双爪相准了我,它箭矢般从空中激射而下。 “天堂的位置没你的分,还是乖乖消失吧!” “我不要,我还不想死啊!”我大叫着。 当它锐爪即将划破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向前一扑,装出踢到石头跌倒的样子。 在它身体与我交错而过、颈腹毫无防备坦露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我抓起事先相中的锐利树枝,向上一刺! 树枝穿透了它的喉管,它一阵错愕,身体左右摇摆地撞上树干,掉落在地。 “你……你这家伙……”它痛苦的以双翼扼住喉咙破孔,用力呼吸,目光怨恨。 “活物的最大缺陷,就是必须靠呼吸与进食维持生命机能。”我拍拍大腿,站了起来:“呼吸系统被我破坏,你已经完了。” “别……别太得意。”他喘着气,呼吸间的“嘶——嘶——”声,让它面孔扭曲。 “就算无法呼吸,在身体腐化之前,我照样可以活下去……” “但你还是逃避不了变成游魂的命运。死心吧,你已经出局了。” 身体腐化之前,只怕血液早已流干,动弹不得也挣扎不了。肉体无法回应,中枢神经再怎么下命令也没用。 “哼……就算是这样……”它一反垂死模样,在我来得及意识前,双颊突然一阵刺痛。 我向后一摔——这次是真正的一摔。背刚触地,鹰爪已扣住双臂,让我想动也力不从心。 “让你变成游魂,只要破坏本体就行……不过,那样太便宜你了。” 它沙哑道,穿插在喉咙上的树枝,随着字语一上一下。 “让我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充满痛苦……啊,对了……先撕裂四肢,然后在你的脑袋……喉咙……心口……肾脏各开一个洞,最后再把你撕成一片一片……嘻嘻……嘻嘻嘻……嘻……” 它忘情地狂笑,血从伤口渗了出来,染红了周边的羽毛,红渍持续往左右蔓延,环成了一圈。 鲜血滴滴答答从红环冒了出来。 它狂笑着,笑声戛然而止。 染血的绿叶悠然飘落,它的头颅“咕咚!”一声落到草地上,滚了几滚。鲜血从动脉喷射而出。 “谁?是谁!”失去身体的头颅兀自嘶吼着。 “是我。” 黑衣男子自树后现身。 “不可能……我从空中看过……这里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推开它不再具威胁的身体,我虚软的走向搭救者。他伸出手,让我爬上掌心。 “要让你发现了,还称得上是”极限“吗?”临去前,我对着意识几乎散失的尸体说道。 “你又救了我一条命。”我感激涕零道。 要不是阿修,我早就不知死上几百次了。 “不过,你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练功。”简单的两个字。 “下午不是有课吗?” “体育学分我可以不必修。” 也对啦,他身手这么好,上体育课未免太小儿科了。 看在他是我恩公的分上,我想我有必要向他解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反正回去也需要时间,我开始把自己为什么没回天界、还有那只鹰为何攻击我的原因一一详述。 “抱歉,送别会算是白办了。” 让阿修知道我还留在人界,等于全极限运动社的人都知道了。再会了,我平静的生活! “没关系,其实社里的人只是想找个理由吃喝。” “……是喔。” 所以感伤纯属自我想像了?为什么我会笨得以为无情无义无血无泪的他们,只是在强颜欢笑…… “阿修……你要带我去社办?”我突然发觉他前进的方向是学生活动中心而非女宿。 “放学后有个会议,我想你也应该参加。” 会议?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吉祥物,去了也只是旁听,没实作的机会吧? 不过就算说不想去,阿修也没那么轻易就放我走,除了与他连袂前往社办报到外,也别无他法。 “阿修,来得正好。”社办只有偷拍狂在,一见人来,就自然的指使道:“帮我把这些椅子搬到指定的位置。” 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茶水点心。阿修从命的将单人椅搬动到长桌旁,放课钟响后,社员们也一一往社办集合。 “还多久?”帝洛进门便问。 “十分钟内。”偷拍狂回答道,“苏飞刚来电。” “终于能开个完整的会了,而且这次小摩也在。”C(奥林)道。 “他终于玩腻,肯回来啦?”索伦粗暴的将普鲁托按在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 “欢迎会不是个严肃的过程,大家放轻松就好。”偷拍狂与其他成员一一入座。 闲聊并不多,大多数人都静静等待着主角入场。 十分钟内,门果然被推开。 先进来的是苏飞,他喜孜孜地宣布道:“让各位久等了,苏飞不负使命,成功把社长护送回来了!”随后,他往旁一站,让出条道路给身后的人通过。 拿下帽子、摘去墨镜,俊美无双的面容教人大吃一惊。 “初次见面,各位。我是拉斐尔。”男女难辨的中性嗓音说道。 传说中的社长真真实实立在众人面前。照时间推算,他的年岁应与偷拍狂相当,但外表看起来却和普鲁托一样,年轻得让人无法想像。他一出现,社员们立即起身恭迎。 “啊,不用这么客气,我真正当社长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你们个个能力都在我之上,不必对我太过于恭敬,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就行了。” 态度很是平易近人。 “我很感谢各位这一年多来,对社团的经营与用心。才刚见面不适合长篇大论,不过我想告诉各位,虽然社团目前只能以”摄影社“的名义存在,但本质仍是不变的。只要大家同心一致,摄影社今后也会是极限运动社。” “换句话说,虽然社长名义上不是社长,但本质上还是社长。社长的存在就像伟人一样,是我们的精神指标。”苏飞一个空翻,花俏的入座。 “不过社长啊,待在社办你是绝对的安全,那平时上课的时候呢?” 他问。 大家都知道社长当初是为了什么转校,要是又被女性同学给围得团团转,说不定这次真的会一去不回头。 “关于这点你们不必担心,在办理复学手续的时候,我会顺便向学校申请”特别修习“,这么的话就能在社办里自修。” “单科平均分数扣抵该科三倍学分的方案吗?但这样一来,您的名次与总成绩就会下滑呀!不如与我就读同一班级,我将分秒随侍在侧。”偷拍狂建议。 那多麻烦啊!既然这样,我还有个更好的方案。 “不如就让社长跳级插班,坐在索伦旁边,那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除非是不怕死的人,不然谁没事敢在索伦身边转悠? “我会将它列入考虑的。”他说道,充满兴趣的眼神与我相接。 第六集第二章期末考 “你就是社里的吉祥物吗?” “我是小摩。” 他伸出右手,我也反射性的和他握了一握。 我的事偷拍狂大概在信里都提过了,所以他的反应很平常,还赞扬我“长得很阳刚”、“有男人味”之类,教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所幸话题并没有在我身上兜得很久,社长第一天回来除了欢迎、问候、熟悉社员外,并没有什么公事待办,只除了一件—— “期末考?”他不禁拧起眉。 想来赛费儿学院的“社团考试”制度,他也心里有谱。 领导人出题一向是传统,只是之前社长位置空了太久,才一直是身为副社长的偷拍狂担起大任。现在社长既然在这里,出题的义务自然不做第二人想。 “当然可以。”他答应道,却意味不明的瞄了我一眼,“不过这回的考试,吉祥物也得参加。” 我只觉得倒霉事又要来了。 回到宿舍,我手里多了一台照相机。 “笑容”。 没错,就是这次的期末考题。 不管什么人、什么样的笑容都行,但必须要有相当难度,期限是一个礼拜。 下周四的下午六点,社办内会召开会议,每个人必须缴交照片、并说明其背后故事,获社员半数以上认可,就能满分及格。 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连带参加期末考才行?我又不是社员,期末成绩对我来说也没用啊!但想到可能被卖的隐忧,又没办法说不考。既然避无可避,那也就只有接受它了。 想想我也不算太霉运,宿舍里不就现成七个女孩吗?女孩子最擅长的就是笑,随便拍个一张,然后“捏造”个千惊万险、感人肺腑的故事交差了事,不就得了吗? 打定了主意,再来就是选人了。 漂亮房东第一个剔除,每次见我她都一副臭脸,虽然最近好得多,但是几乎没对我笑过。 琉亚更是冷得多,漂亮房东至少还会对室友露出笑容,琉亚可从来不这样。 风华的话,我想她只有在数钞票的时候,才会唇角上扬吧? 纱真、四叶、绯月和音悠都是可列入考虑的对象,我的优先选择是纱真。无论是在心理或行动的支持上,不用说,她都一直与我同一阵线。 想到这,果然还是找纱真好。我拖着相机想到她房间去,才走没几步,门却“咿呀!”被抢先打开,害得我手忙脚乱的把考试家伙藏进床下,差点还露了马脚。 房间主人进门自然不必事先知会我这偷偷摸摸的房客,不过她平时也没这么冲动。我从床下探头张望,她身后没跟着其他人,倒是拿着一支手机在说话。 “好了,这里就可以了。”她关上房间,还特意上了锁。 她奇怪的行为让我更加仔细倾听。 “什么?舅舅他……什么时候的事?……都半个月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语气激动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只见她怒气慢慢被安抚了下去。 “对不起,表哥,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的……我知道是舅妈她……不行,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不能不回去! “我知道你私底下打电话给我,已经很不容易,可你父亲也是我的舅舅呀!拜托你,就算只有一小时也好……喂?表哥?表……” 她愣愣地看着手中发出“嘟——嘟——”声的电话。 很显然,“表哥”碰上了某种情况、或是不想继续话题下去,所以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可恶!”她气恼道,随之不太温柔的放下手机,找出行李袋开始收拾衣物。 看她匆匆忙忙的,肯定是出大事了! “怎么了?” 见我从床下钻出,她竟然吃了一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呃,刚刚。”我把被怪鹰绑架的事情说了一遍。 才刚说到从高空被扔下去那惊险的一段时,她却一把将我塞进行李袋内。 “你……你该不会想带我回去吧?” 丑女婿见长辈,也用不着这么偏激的手段吧! “没错。” 天,她回答的还真是肯定,而且直接跳过了询问当事者这个“道德步骤”。 我的心在呻吟。 “……又有不好的预感了?”我问。 “抱歉,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回老家这件事。” “明天的课怎么办?” 算了,被漂亮宝贝带走,总比被她灭口好…… “等车开得够远之后,我会打电话回来交代。”拉上拉链,她提着袋子赶着出门坐车。 “你这样大剌剌走出去,没人瞧不见吧?” 屋里要是没人,她干嘛还多此一举的回房接电话? “她们刚刚都去澡堂了。” 穿好鞋子,等不及校车来,她便直接以步行方式走到检查哨等车。 漂亮房东住的很乡下,转了两次车,公车一台比一台破旧,乘客也一台比一台少。转到第二次车的时候,我根本是直接爬出行李袋占个位子坐了。 因为整个车上除了她和我,只剩开车的司机。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总算到达了目的地,整个过程遮遮掩掩的,不像回家,倒像在逃亡。 公车在一个小镇停下,回来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多。漂亮房东走向镇上唯一的小医院,在骑楼下拨了通电话给她表哥。 “我已经在门口了。”她平静地说道。 手机里传来表哥急促的声音,听得出他非常紧张。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探望舅舅?给我个时间好吗?”她无动于衷道。 电话那头一阵支吾。 “我现在就上去。”她挂断了电话,直接朝医院柜台走去。 没隔两秒,手机立刻响起,伴随的来电震动,彷佛是对方藉由手机传达的颤抖。 漂亮房东按下了通话键:“喂?” 来电者一反辞穷,霹雳啪啦就是一大串说服的话。 漂亮房东安静地听着,在告一个段落时,便冷冷淡淡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她也不咄咄逼人,但却语带恐吓。 “但我心意已决,没见到舅舅我是不会回去的。在那之前我会一直住在老家,我知道舅妈不定时会回去,要是你不希望她看见我,那就想办法替我制造探病的机会,拜托你了。” 她挂断了电话。 “那我们现在?” “回老家。”她伸手招了台计程车。 “老家”就是漂亮房东外祖父母从前居住的老房子,位在镇郊外,虽然还不至于到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程度,但附近却连一户邻居也没有。 据闻是因为漂亮房东的外祖父梦想过着闲云野鹤般的隐居生活,但漂亮房东的外祖母却是个怕寂寞的人,两老经过一番协商后,便决定将房子建在这个“看得见热闹城镇的安静处所”。 虽然漂亮房东的老家座落在荒郊野外,但人际关系却不贫乏,原因出在——小孩子非常喜欢宽阔又可玩乐的地方。 漂亮房东老家的方位虽不是说顶好,但前有小溪、后有山坡,因此经常许多孩子到这儿玩水捉虾,放学后及假日,这里从来笑语不歇。 而且因为土地太大,“老家”也索性盖得阔气,还让当时不少家长误以为漂亮房东的祖父是个雄霸一方的大财主。 不过,那已经是过往的事了。 站在窗户破碎、地板腐烂、屋顶也处处裂口的大宅前,即使这句话非出自漂亮房东之口,我也能深深感受。——真是孤寂啊! 也许真是因为经历过那段热闹温馨的岁月,而今前景不再,更是令人嘘唏。 今晚就住这里。 玻璃破了好几处,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不管是哪一间房,都冷飕飕地教人不安。 走进一间较大的和室,漂亮房东从微微发霉的壁橱里,搬出前人未及携走的寝具。 “幸好还留下了一套。”被子虽然有点破、枕头也很旧了,但还能使用。 搬走的前人还是有点良心的嘛! “这是我的东西,当然还在这里。”漂亮房东看了我一眼。 对了,漂亮房东和她舅妈关系好像不是很好,看来我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暗暗掌了自己一个嘴。 不过看样子今晚是不必担心冷不成眠了。只是地上全是灰尘,就这么打地铺,即使隔天不受寒,呼吸系统也要出毛病了。 幸好厨房的水缸还剩了点水,足够将卧室擦上两遍。将地板恢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8 部分阅读 幸好厨房的水缸还剩了点水,足够将卧室擦上两遍。将地板恢复原色之后,漂亮房东铺好寝具,和衣一躺,就将就着睡了。 等等,那我呢? “爱睡哪就睡哪。”她大方的说道,但想也知道她周围三公尺死都不会开放。 我一头钻进了壁橱里。 睡到自然醒时,我睁开了眼睛。 时间应该还未过正午,不然外面的那些鸟不会叫得这么勤。 希望漂亮房东的表哥今天会带来好消息,要不然真得继续在这破屋子住下去了。虽然是环境清幽、空气清新啦,不过终究还是待在宿舍好。有地毯、电视——以及特种部队。 我承认之前的确不太喜欢他们,但世事无绝对,总也有求于人的时候。虽然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那种保护,但他们确实足以胜任“滤网”这角色——尤其在多了“附魂者”的索命前提下。 推开壁橱门,我瞬间睁不开眼。 阳光洒了满室,而那些光线就像算计好似的,全往我眼中刺。 早知道就别赖床了! 我拧眉等待眼中的酸痛退去,然后才一点一点的撑开眼皮,适应光线的变化。 这、这是…… 昨天还破破旧旧的卧室,今早却是闪闪生辉,彷佛一夜之间翻新了一样! 梁上的灰尘与蜘蛛网不翼而飞,墙上的霉斑无影无踪,就连地板也变得光可监人。 至于漂亮房东,她正哼着歌在庭院里晒被子,脚边还有一桶洗好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地上不见一片树叶,全都扫到树下当堆肥了。 ……她昨晚到底有没有睡啊? “你起来啦!”拍着被上灰尘的她对我一笑。 她这一笑,倒让我想起那台没带在身边的相机。 真够衰的,虽然跟她独处的时间不少,可重要的家伙偏偏没带在身边,这一住又不晓得要住上几天,我的“期末考”几乎是彻底完蛋了!我沮丧的想道。 “等我一下。”她放下手边工作往厨房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两份早餐回来。 “厨房里剩没多少东西,随便吃吃吧!”她指着盘里的罐头菜道。 真亏她还有时间烧饭。 下凡这么久了,我进食的本能也都差不多消磨殆尽,食物摆在眼前,已激不起什么欲望了,反正吃了也是白吃。 “你怎么了,快用啊!”她一点也没察觉什么不对。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鲭鱼肉吞下,一股金属味早渗进了鱼肉内。 ……我白眼一翻、向后一倒,霎时动也不动。 她放下筷子时,我感觉到了怒火。 “小澄?” ……方才瞟见的影子,停在卧室前。 “表哥?”漂亮房东站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把家里打扫得那么干净啊?”那人的声音反应着头痛,“算我拜托你,能不能低调点?这样迟早会被妈给发现的……” “今天可以探望舅舅了吗?”漂亮房东也真如她决意留下来的那般坚持。 “今天不行,真的不行。” 他急忙摇手。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爸这两天的情况不太稳定。前天才刚进加护病房,要是今天也没事,明天才能转送普通病房。我就算想帮你,也得明天才有办法找理由支开我妈。我知道你很急,但还是先忍忍吧!” 对于这样推托的答案,漂亮房东自然不满意。 虽然她一再要求表哥作出承诺,但他也只是一直“我尽量!”、“我尽量!”的说着。到最后漂亮房东也没辄,不满意也得无奈答应。 谈完了话,漂亮房东送他到门口,我则趁机在装着衣服要晾的木桶里翻了一翻,拉出件还湿着的睡袍。我匆匆披上、变身成人之后,就从后院翻墙而出,屏住气息守在前门附近。待漂亮房东折身入屋,立刻从后方追上了漂亮房东的表哥。 “等等。”我拍了下他的肩,他转身看我,面带警戒。 “你是谁?”在我解释之前,这奇怪的家伙似乎认出了我身上的衣服,态度也放软了不少:“你是小澄的男朋友?” “呃……还不算是,我们只是……朋友。” 站在道路正中聊天实在太危险了,我将他拉到隐密的路边,偷偷问道:“我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哦?” “我想问个清楚,小澄和你们家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我都搞糊涂了!” 为什么小澄的室友和不良少年都劝漂亮房东离开老家?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离开,舅舅病了却还偷偷回来探望?为什么眼前该是坏人的“表哥”,看起来却像个普通好欺负的书呆子? “你知道些什么?”他打量着我,不待我说话又自个儿说了下去:“算了,反正这事小澄是绝不会告诉你的。” 不愧是漂亮房东的表哥,漂亮房东会说什么都清楚的不得了。 “还是从我祖父那代说起好了。”他道:“我的祖父母只生了一对儿女,那就是我爸和小澄的妈妈。我们家族没什么势力、没什么血统,就跟一般家庭一样平常,只是还有点小钱而已。” 他给自己找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坐了下来。 “……后来就在这里盖了间房子。没多久,我爸就娶了我妈,然后生下了我。大概又过了三、四年吧?小澄的妈妈也差不多到了适婚年龄,不知道是怎么认识小澄的爸爸的,交往了几个月后也嫁给他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小澄的爸爸原来是个贵族,只是家道中落、家里又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只剩他一人。 “原本小澄的妈妈出嫁后是应该搬进男方家的,但偏偏在迎娶的前几天,男方家却莫名发生火灾,连屋带瓦全给烧了个干干净净,不得已之下,就只好在这里住下了,因为小澄她爸爸穷得连盖新屋的钱也没有。” “但也不可能长久住在这里吧?”我问。 要是祖父母去世,有人嚷着分家,这屋子始终是留给漂亮房东的舅舅的,到时漂亮房东一家又该如何? “你说的对,问题早晚会出现的。就在小澄五岁,我祖父母皆过世的那一年。” 他推了推眼镜。 “律师宣读遗嘱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争议。遗产全留给了我爸,唯一注明的一点是,必须让小澄一家子继续住下来,或是拨给他们一笔足以自立门户的钱。我妈还为此不太高兴。她觉得要是让小澄他们留在屋子里,”分家“就只是个没有意义的笑话。 “但可以让小澄他们”自立门户“的钱是多少,遗嘱里却没有介定出个明确数字。也就是说,我妈提出的那笔金额,必须由小澄的双亲作出已达到可”自立门户“标准的判定,在律师的见证下签字才行。那样的话,数额绝不可能太小。” 也就是漂亮房东的祖父,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儿女分家就是了? “衡量之下,我妈还是决定收留小澄一家。反正那时候小澄的妈妈已经病得快死了,等她去世之后,要找藉口赶走小澄他们,也就不必顾及太多情面。” “怎么这么说?”我听得有些不舒服。 这也太不通情达理了。 他笑了笑,“那时候我妈确实是这么想。虽然我跟我爸都不喜欢这样,不过厌恶是不会无来由的。”淡淡的嫌恶,溢于言表。 “……那是因为婚后这五年来,小澄的爸爸总是无所事事,不是看小溪就是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每天朝夕相处,只看他老是厚着脸皮白吃白喝,也难怪我妈会受不了。” 无所事事、白吃白喝…… 我忽然想到自己的情况,顿时没了底气。 “或许是……小澄的爸爸身体不好?”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不过他通常只是坐着,也没见什么症状发作,所以一直无法证实真假。”他扯了扯嘴角。 “结果那年小澄的妈妈真的病死了。还没等我妈开口,小澄的爸爸就提出搬出的要求,而且一毛钱也不要,我妈自然乐得答应。 “但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坏心,只要不是太多,捐助一点房子的租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后来打听到他们落脚的地方,我们就包了个大红包送过去。 “到了门外,才发现他们父女俩早就买下一间三层楼的花园别墅…… 你了解那种感觉吗?就好像被人当面甩了一巴掌。“ 他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我去调查了,因为我不相信一对贫穷的父女,会舍公寓租洋房,而且还是位在高级住宅区的花园洋房。”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调查的结果。 也就是漂亮房东的爸爸其实暗中买了栋房子,不让任何人知晓,却以一文不名的模样和家人一直住在老家。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 “我把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了我爸,他却要我帮着隐瞒我妈,所以不管她怎么问,我跟爸的说法都是洋房是租来的、房租是贷款付的,小澄的爸爸为了给小澄一个良好的环境,所以才租了这么贵的房子,自己在外面拼命的工作。 “但实际上,他不但买了房子,而且连份工作也没着落。”他轻轻一哼:“我想我妈也心知肚明,所以她偷了个空,以为我没发现,私下跑去找小澄的爸爸,要他为过去的行径做出解释。” “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他耸耸肩,“我妈气疯了,但她想到小澄的爸爸是个”贵族“,所以改口要求他将我收为养子,让我也有机会进赛费儿学院就读。” 那肯定没答应。 “幸好小澄的爸爸坚决不肯答应,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身上被渲染了贵族气味。小澄的爸爸原本也不想让小澄念那间学校的,但贵族子女就读赛费儿学院,是法律早已规定好的,就算抗拒,其他学校也不敢收。我所知道的就这样了。”他起身作出想走的样子。 “等一等,我还有个疑问。”我拦住他,问出了让我疑惑更深的问题:“小澄为什么这么想回来这个老家?” “因为她的妈妈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他说道:“我不晓得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在她上高中、爸爸也过世的那一年,她就把洋房卖了,拿着那笔钱去赛费儿学院念书。 “起初她还回来过几次,但每次我妈都没给她好脸色看,后来她大概也不好意思,就没再回来住了。” “你说的是实话吗?”看漂亮房东对他的态度,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问话的?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反问:“倒是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不是小澄的男朋友吗?她的秘密应该等到她愿意亲口跟你说的那时候吧?你自己跑来问我,我就算没跟你说实话也不要紧吧!” “那你还跟我说了这么多?” “所以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我愣了一愣,绕了一圈结果还被他耍了。 “……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我呐呐的申明。 “你们已经注册了吗?” 他的话让我顿时哑口。 “就算只是朋友,会跟到这种地方来,也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 他瞥了眼我身上的睡袍,似不相信我的否认。 这……就常理来说,是这样子没错…… “将来你娶了小澄,她也什么都会跟你说。与其让你那时因为谎言而埋怨我,不如一开始就别骗你,这么想有错吗?” 当、当然有错! 我的脸因幻想到某种“重要仪式”而温度骤升。 “小澄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沉重的拍拍我的肩,我莫名感觉被交付了个重责大任。 “你或许会认为我言行奇怪,不过你可别误会了,我看不惯的只是小澄的爸爸。至于小澄,从头到尾她都是无辜的,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点是非我还分得清。” 原来他是个这么明理的人。 “所以说……”他搭着我的肩,表情严肃:“请你千万要让小澄幸福,别让她受任何委屈!喜帖私下拿给我就行了,我和我爸一定会代表女方家长出席。” 等、等等!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我跟漂亮房东根本连八字都还没一撇…… “那、那个……” 这话传到漂亮房东耳里,我真的别想活了。 我正想让他彻底相信我和漂亮房东“只是朋友”,这说法却又让他一拍拍进了肚子里。 “我们家里穷,可能没办法帮小澄凑什么嫁妆。既然这样,聘金我再跟爸商量一下,要不就干脆免了,一切从简吧?” “那个……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还没交往到那种程度啦……”我干笑道。 再不阻止,这书呆子恐怕就一路妄想到婚后生活去了! 然而我的脑袋却更早一步浮现出受到“家暴”的悲惨模样…… 他走了以后,我溜回房子里,把湿浴袍晾在衣架上。 漂亮房东忙着打扫各个角落,像非得把房子整个翻新一遍才肯罢休││她绑起头巾、戴上口罩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跑到仓库确定她在里头忙碌,而且至少还需一小时以上才能打扫完毕后,便跑到后院帮忙劈了些柴、再把水缸的水给倒满,才擦擦汗,变回按摩棒的模样。 用水得自己挑、用火得劈柴烧,难怪这里会没人住! 我歇了歇喘,再到仓库绕上一圈,让漂亮房东“看一看”。她似乎真的很不在乎我,连我不见了也没问我上哪去,大概是因为我常闹失踪的缘故吧? 忙到了快中午,漂亮房东才想到要做饭。看到厨房增多的柴和水,我谎称是她表哥折回来帮忙的,她听的又是一笑。 唉,又错过了一个拍照的机会。 我要她别做我的午饭,但或许是我看着她吃会觉得不好意思,她还是帮我弄了点,尽管我再三说不用了。 餐后,她睡了个午觉,稍嫌闷热的风扑面吹来,我也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傍晚时分醒来时,她已经从镇上的超市回来了。 晚上,陪她做了顿终于像样一点的晚餐,我则啃着给自己准备的生菜沙拉,对可怜的胃比较没有太大的负担。 山上没什么光害,夕阳落山后,星星月亮一下子看得一清二楚。我坐在走廊,看着天空那些颜色不同的星星,笨拙地勾勒出各种各式幻想的星座。 “很美吧?”漂亮房东端着饼干走过来,把它放在中间,然后跟着坐下来。 “嗯。”我应道,拿起饼干咬了一口。 “他也很喜欢这样看着星星,尤其是和我一起。” 那个“他”应该是漂亮房东的爸爸了吧? “我父亲……他是个画家,十八年前到这里取材时,遇见了我的母亲。” 漂亮房东说道,视线依旧在停留在夜空中。 “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互许终身、然后结为夫妻,很浪漫吧?” 画家……难道他就是漂亮房东宿舍内,那个上次被我拿来当挡箭牌逃过一劫,后来又在相框里发现的那张画作的作者? “但就在婚礼的前几天,父亲的房子却莫名失了火,火势延烧的很快,到最后将整间房子烧得一点都不剩,逼不得已之下,只好在这里暂住了几年。” 很奇妙的,就在我才听完漂亮房东的表哥说起过去的事情不久后,漂亮房东也不约而同的谈起自己。这老房子就像个时光宝盒,充满着许多故事,也勾勒起不少回忆。 “就在那时候,父亲无意间得知这栋房子可能面临被拆除的命运。因为当初没搞清楚土地所有权人是谁,就把房子盖了下去,结果几十年之后,政府查到了这里,发现国有土地已被我们家据为己有,便打算提起告诉。”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望了这栋人去楼空的老房子一眼。 “幸亏父亲的房子虽然烧了,但部分值钱的画作还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父亲将画作尽数变卖,加上房子原保的火险后,正好用来疏通官员,将土地暗中变更为私有,并转到外公的名下。” “你舅舅一家不知情吗?”我问道。 “那时风声很紧,外公顾虑到舅妈,才没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显而易见,在解决了土地的事后,小澄的爸爸是真正的“一文不名” 了,艺术家通常没什么第二专长,难怪没法谋份工作糊口。 “土地产权的纠纷平息后,困境是度过了,但家族内部的问题还是存在。舅妈对于没有工作的父亲内心一直不满,虽然没有明说,但日子越长,她的态度就越明显,所以后来父亲还是带着我离开了这里。” 望着银河,她嘴里不断说道,彷佛真正的倾听者并不是我,而是那些不言不语的星体。 如果说漂亮房东的表哥所说的那席话,是缺三落四的一段回忆,漂亮房东的“告白”就是掌握关键的重要拼图,完整拼凑出了她的过去。 搬出老家后,为了漂亮房东的教育与名声,漂亮房东的爸爸买下了座花园洋房,然后为了偿还贷款而重执画笔,在受到漂亮房东的舅舅一家误解时,为了一并隐瞒老家土地的事,也完全不辩解。 然而贷款压力是很沉重的,漂亮房东的爸爸只有拼命作画,来维持家计。 过了几年,灵感枯竭、手腕旧疾也再度复发,造成了无可挽救的伤害,画家的生命之源熄了、也死了。 临死前,他把所有秘密及事实全告诉了漂亮房东,包括无意间听见两老愁苦的对话、包括房子是自己亲手烧了、包括他给自己保了巨额的保险。 之后,漂亮房东就用那笔保险费,加上卖了洋房的钱,孤单参加一个人的入学典礼。 我忆起了那一张被我用来当保命符的个人照,她脸上淡淡的忧郁还曾被我嗤之以鼻。 “你打算将事实告诉你舅舅是吗?” “父亲都已经过世了,我想现在说出来应该也不要紧了吧?”她说道。 “原本是打算等到毕业以后的。赛费儿学院毕业的学生一部分会继承家业,另一部分则由国家分派公职。那时也许我会去到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与舅舅他们见面,我本来认为那是最好的时机。” 但没想到舅舅却病了,而且可能危及生命,所以你打算现在就把事情全说开来,不希望他带着“误会”离开这世界是吗? “还有你也是。” 我?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只剩二十几天了,在你离开之前,也该知道房东的一些底细吧?” 呃,意思是反正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来不及使坏了是吗? 隔天,漂亮房东的表哥终于带来了好消息——虽然他被焕然一新的“老家”给吓得不轻。 约莫晚上六点左右,漂亮房东的舅舅会以缺乏用品为由支开老婆,再让漂亮房东的表哥载她到举办特卖会的超市里去血拼拖延。这样一来,漂亮房东将有二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探病。 漂亮房东的表哥离开以后,漂亮房东就开始积极的收拾行囊。看来探完病以后,她就打算直接驱车回学校了。 五点逾十分时,她早早乘上前往医院的计程车,将交通尖峰时刻必然的塞车时间计算在内,到达医院时正好差不多六点。 正好,漂亮房东这时候离开,真的是正好。 一丝厌恶感,涌上我的心头。就像变身时的疼痛一样,我也非常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附魂者”就在附近。 躲是没用的,附魂者本身就是个雷达,不管躲在哪都逃不过侦测。我索性打开屋里所有电源,坐在卧室里等着对方上门。 我能感觉彼此的距离始终没变,我知道他正蛰伏在某处,慢慢等待着天黑。 天一黑,就会立刻扑过来! 第六集第三章来自附魂者的攻击 现在就看对方对“天黑”的定义是什么了。半黑?全黑?还是临睡前? 也许他还在确认屋内还有没有其他人在,他大概不晓得漂亮房东三个小时内就会回来,或许更早。 机会在我们之间是互补的,而时间就是计算它的单位。他消耗多少,我就增加多少。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把对方想得太过坏心,他说不定和我一样,对猎杀同伴没什么兴趣,只是想确认我的身分与意图。 只是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要是他真的攻过来,我也不能没有反制的动作。 就在等待中,天渐渐的黑了。也许是屋子亮着的关系,对方不敢贸然前来,依旧待在我感应到的地方。 这时候,我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或许是我的感应范围比对方来得大,他可能只想找个地方休息,却被我误解为有偷袭的念头,从头到尾他可能没察觉我就在屋内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可能性,那我可就比实际上所想的要安全的多。不过我可不敢这么安逸,任何的假设与其后的防堵措施,都是为了在不管对方采取何种的攻势时,能有效的保护自己。 在了解对方的真面目及真正的目的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七点多时,对方突然有了动静。 奇妙的感觉逐渐加重,他开始向我靠近。 我不想谋面前就假设对方带有恶意,但我还是靠向壁橱,一手向后,暗暗握住藏在里头的一柄小刀。 就这时候,围墙外出现了脚步声,附魂者的移动停止了,甚至微微向后。 是漂亮房东回来了吧!我嘘了一口气,真是老天保佑! “阿东!阿东!”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吓了一跳,叫唤的竟然是个男人。 阿东是谁?漂亮房东的表哥吗? 我原不想理会,但灯开着,屋里没人总说不过去,我只好丢下小刀,从衣架随便取下一套干衣服套上,然后前去会客。 “请问哪位?” 年纪看来跟漂亮房东的表哥差不多,应该是他的朋友没错。 “我叫政绪,是阿东的老同学,阿东在吗?”他问道,还往屋里头看了看。 “他们一家早就从这里搬出去了。” 附魂者还在附近,我决定早点把他打发走,免得不小心将他卷入不相干的战斗。 “咦,什么时候……咳咳!”他吃惊得一句话还未讲完,突然间却咳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你没事吧?” 他满脸涨红,眼角还有些水光:“咳咳……对不起,这是……老毛病了,可以请你给我……咳……一杯水吗?” “当然没问题。”看他咳得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我立刻倒了杯水给他。 他仰头灌了个干净,这才顺气道:“咳……对不起,吓到你了。” “还好……” 他将茶杯还给了我,然后才道:“我跟阿东是国中同学,以前常玩在一块,不过国二那年我就搬到外地去了,今天刚好经过这里(奇*书*网…整*理*提*供),所以就过来看看了,没想到这么不巧……对了,你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吗?” “抱歉,我只是个客人,而且昨天才刚到这里。”摇摇头,我也爱莫能助。 “不过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到镇上的医院看看。他爸爸身体不适正在住院,也许你可以在那里见到阿东。” “这样啊,那他的表妹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去探病了。” “咦,那你怎么没陪她去?你不是她的男朋友,怎么一个人留在家里?” “是”朋友“而已。”我苦笑,怎么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他暧昧地笑笑,说道:“别否认啦,交男女朋友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这种事一向是越描越黑。” “随你怎么想吧!”别传到漂亮房东耳里就行了。 “闹着玩的,你可别生气。既然阿东不在,那我改天再跟他联络好了。” 似乎觉得在朋友父亲生病时叙旧不是时候,他笑了笑,正打算要走。 突然间,他像想到什么,搔搔头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抱歉,因为回去的时候要坐长途车,能不能先在这里跟你借个厕所?” “可以啊。”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没有否决权吧? 道过谢后,他更进一步的问道:“那……请问厕所大概在哪个方向?” “我带你去吧。” 厕所就在屋子的左后方,大体来说并不难找,但与其指路不如由我领他去,免得他路上无聊乱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就失礼了。 “麻烦你了。” 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长了我几岁就倚老卖老。看来漂亮房东的表哥还真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不过他的人际关系经营的还真失败,朋友一搬家就跟对方断了音讯,还要人家经过此地特地回来相找。对玩在一起的死党就这么对待了,那要是一般朋友不就更加淡如水了?真可惜了他老同学还这么惦着他,真是不值! 慢着,老同学? 既然他和漂亮房东的表哥经常玩在一起,也知道漂亮房东表哥的家在这里,但却不知道厕所的方向? 这算什么好同学啊?也不请人家进来家里坐坐! 我上了走廊,他也跟着脱下了鞋子。 “从这里往下直走,到底右转。”我说道,好让他对距离有个底。 “嗯。”他还在跟难缠的鞋带奋战,看来技术并不是很好,一个简单的蝴蝶结竟然快扯成了死结。 “越急越解不开,这没有限时,你慢慢来就好。” 我将目光移开,避免增加他的心理压力,到时连不出动剪刀都不行。 如果我是他,绝不穿这么麻烦的鞋子出门。现在附拉链的鞋子满山遍野都是,买个一双,鞋带只要绑一次,不松脱就永久OK了。 不,如果我是他,一定先跟漂亮房东的表哥绝交了! 这也不对,如果我是他…… 对了,如果我是他……会称呼同学的妹妹为“他的表妹”吗? 一般来说,在陌生人面前为了证明和住在屋里的人有关系,通常会尽量说出认识的人的名字,来支持自己的说法,但他却问同学的表妹在不在…… 他怎么知道漂亮房东是“表妹”,而非“妹妹”? 再者,漂亮房东五岁时就搬走了,而依我看,她表哥只大她约五岁左右,那时根本还没上国中……有人会跟同学、即使是最好的同学,提起一个老早就搬走的表妹吗? 就算那书呆子真是个怪胎,把家里上上下下的家族秘辛全抖了出来,但是,这个自称是他死党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漂亮房东已经回来的事? 瞧他问的那么自然,似乎是非常肯定,可他不是临时才过来拜访的吗? “好,搞定!”他终于成功脱下了鞋子。 “也许你下次可以换双轻便一点的鞋,不然穿穿脱脱的也很麻烦吧?”我尽量不露出古怪的脸色。 “还好,已经习惯了。” 好人坏人光从脸上是看不出来的,我看不透他脸上的笑是真心或伪装,只有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走廊深处带。 背对他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忽然凌厉起来似地,刺得我背脊生寒。 我猛然回头,寒意在一眨眼间无影无踪,他脸上还是挂着亲切的笑容。 “怎么了?” “没有……刚感觉好像有只猫从墙头上跑过去的样子。”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是喔,我是没看见,不过这附近野猫不少,也许不是你看错呢!” 没想到他竟然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 “我还以为是我太敏感……”我假意在墙头上来回看了几遍,再很自然的转过身。 寒意再度爬上背脊,不过这回似乎有意识的收敛。 ……果然不是我的幻觉。 站在我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我强烈怀疑起他的身分,不禁再次回顾方才与他的对话,却发现他的应对虽然小心翼翼,却还是露了破绽。 漂亮房东的表哥真的叫“阿东”吗? 我不知道,也许连他也不知道。名字或许是胡诌的、也或许是他打听到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在门口叫着“阿东!”,我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漂亮房东的表哥。要是今天留在屋子里的是漂亮房东的表哥,我想他也会直觉认为喊着的是我的名字吧! 然而那时候看见是我,他立刻声称自己是漂亮房东表哥的老同学。我不能确定其中的真实性,但由于已先入为主的相信他是熟识的人,也就不疑有他。 但他又是怎么知道漂亮房东的身分呢?他在屋子附近观察了多久? 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想得冷汗涔涔,然而这时“附魂者”却有了行动。我感觉出他正用普通的速度往这里靠近,沿着围墙移往门口。 来到走廊底部,我指向右边,尽可能不动声色的说道:“到尽头就可以看见厕所了,你自己可以过去吧?”我很想马上把他推进弯角,但这么做反而欲盖弥彰。 “当然可以。”他嘴上这么说道,却随着我不自觉的视线,也跟着望向门口,瞧见了那只未戴项圈的动物。 “谁家的狼犬?”他惊讶的问道。 “天晓得。” 灰黑而光泽的毛发,让我不禁暗赞了声漂亮,他显然也看的很着迷。 “狼犬”盯着我们,忽然张嘴低鸣了一声,鸣声中带着一串模糊的音节,彷佛在说着什么话。我正想侧耳再听个明白,政绪却冷不防一拳朝我鼻梁挥来。 或许是习惯了阿修的速度,虽然毫无防备,但他的动作我却看得一清二楚。我一个猫腰,从他拳下穿了过去,火速回过身,摆出防御的姿态。 “你吓到我了,我脸上有蚊子吗?”这不太可能是个玩笑,但我还是装傻道。 “在他身上。”狼犬蓦然口吐人言。 他听了,登时目光一转,口气一变,成了个讨债公司的成员:“把你身上的东西,包括衣服全脱下来!” “狼、狼犬会说话?我是在作梦吗?” 我继续装疯卖傻,捉紧衣领、一脸害怕。 “你要我的衣服做什么?要是会冷,我可以送你几件外套……” “你不脱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的衣服?还有门口那只狗,为什么它会说话?它身上装了随身听吗?”我开始东拉西扯。 没想到他和“附魂者”是一伙的,而我的受害者模式似乎不太管用。 “别装了,虽然你是人类,但并非不知道我们的事。”狼犬说道:“要是不知情,你不会把东西一直带在身上,也不会对那一拳有所防备。你口里虽然说不知道,表情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们在说什么……我是真的听不懂啊!”我装得很无辜,但他们显然并不上当。 打死否认到底的技俩,似乎只有让人不耐烦的功效。他忽然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刀,一见亮出凶器,我立刻拔腿就往卧室跑。 壁橱里有武器,我藏了刀、油、打火机、绳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要是把我剥光却发现气味没有消失,他们肯定会对我下手! 冲过客厅时,我匆匆瞄了眼墙上的挂钟——再六分钟就八点了,漂亮房东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被表哥约出去吃宵夜了吧? 这下可糟了,我的变身时间只剩下十几分钟,能拖延到她回来的时候吗? “你逃不了的!” 我的跑速远远不及他,奔逃间背后结结实实受了一脚。我忍痛藉着衍生的冲力加快速度往卧室跑去,背靠着壁橱门,假装走投无路的样子。 “我、我认输……你们别动粗,不管什么我全部都给你!”我哀求道,害怕地看着他手中的凶器。 “你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他一定是侵入民宅抢劫惯了,这种犯罪行为做的是脸不红气不喘。 狼犬露出獠牙堵在门口,我没把握冲的过去……这下不脱好像真的不行了! “好,我脱……” 我慢慢解开领口的扣子,脚后跟也缓缓将壁橱门推开一条缝。大概是泫然欲泣的演技太过逼真,竟无人发现我暗中的举动。 下一届的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不颁给我,就太没天良了! “你够了没?”他忽然不耐地吼道:“脱得那么慢,你以为你是AV女优吗?” 他握着刀柄的手冒出青筋,我低头一看,双手还在解了一半的第二颗扣子上磨蹭着。 “我……我没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的经验嘛……我一定会脱的,你有点耐心嘛……”我小媳妇似委屈道,让他听得又是一阵七窍生烟。 我不理他,继续龟速宽衣。 要是他直接扑上来把我按倒在地,我决定用最嗲的声音撒娇道:“人家是第一次,请不要那么粗暴……”看能不能把他气得当场上西天。 不过扣子再多,也终有解完的一天,裤子亦然。熬了五分钟,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我变得一丝不挂。 “就这些了。”我将衣物丢在他面前,遮着下体不太自在道。 他蹲下研究,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用检查了,东西还在他身上。”狗的鼻子果真灵敏,一闻就知道气味的来源并不在衣服上。 他闻言抬头瞪着我,我方才的举动把他的好脾气都磨光了:“别耍花样,把东西交出来!” “我……我……我身上真的什么都没了啊!”我原地绕了一圈,证明已无身外之物。 “应该是吞到肚子里去了。”狼犬道。 “不能变成人”或“附在人类身上”的守则,几乎变成了所有附魂者的刻板印象,也因此它压根没怀疑到我本身来。不过这个叫政绪的家伙却一副想将我开膛剖肚的模样。 “你……千万别做傻事,杀人是犯法的!”我捂着肚子,真怕他拿杀鱼那招来对付我。 “我不会杀你,只是把你弄昏,再让大哥把你宰了。就算会被判刑,也得找到杀你的那只野兽才行吧?”他冷笑。 “大哥?你们是兄弟?”我惊骇道:“你们的老爸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呜啊!” 我话还没说完,腹部便连挨了好几拳。他还真下了狠劲,痛得我连一个字也哀不出来。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那只狼犬忽然跳进了我们之间,硬把他给隔开来。 “阿绪,别把人给打死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他把吞进肚子里的东西给吐出来。”他意犹未尽的擦着滑到下颚的汗珠。 “这事让我来就行了。”它双目阴沉沉的瞅着我,却迟迟没有扑咬过来。正当我想随便说些什么时,它却开口道:“在死之前,有件事得让你明白。” “什……什么事?” “我是狼,不是狼犬。” “啊?”什么跟什么啊! 我还以为它想交代和这人类的兄弟关系由来,怎么就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文不对题!这下子我的“苟延残喘三分钟计划”不就破功了? “等等!慢着!暂停!”我对着它伸到我颈边的狼爪大叫:“你不能杀我!” “凭什么?” 凭……凭……管他的,我豁出去道:“就凭附魂者不能对人类出手的!” “你终于承认了。” 它收起利爪,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没错,杀了你的话,与你有关的一切也会产生变化。虽然只是历史的一小部分,但改变终究是事实,天界没可能不知道。” “没、没错!所以你要三思而后行。杀了我的话,你无法回到天界,如果是他——”我指向政绪,“让他动手的话,他也一定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只要能让大哥被抽到的机率增加,我怎么样也无所谓。”一旁的政绪不以为忤,但“狼”却是一语不发。 “你们……真的是兄弟?”好不容易让他们稍微冷静下来,我抓准时机重施“拖延战术”,假装惊讶道:“不可能吧?”关键记忆“没那么容易解开。” “的确没有解开。”它承认道:“一开始是政绪发现我能说话的秘密,后来我们交换了脑中的情报,大部分的记忆都能叠合。但是因为缺乏”关键记忆“的佐证,我并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政绪就是我的弟弟。” “大哥,这是真的吗?”政绪吃惊的问道。 狼沉默着。 我猜它心里大概也挺挣扎。 于是秉着“拖时间”的原则,我鸡婆的代言道:“我想它只是选择最大机率,来承认你们的兄弟关系。”关键记忆“锁住了所有死者可能回想起生前一切的资讯,他连长相和家人都想不起来,怎么能肯定你就是它的弟弟? “所谓的”记忆重合“,恐怕只是日常琐事的符合吧?例如你记得它某天在图书馆,而它那天的确去了那个地方之类的吧?这种重合性非常的高,也就是说,它也很有可能不是你真正的大哥。” “胡说!”政绪怒道。 “它也默认了!”我急忙将责任推到心虚无话可说的附魂者身上。他手上不安分的刀子教我看得是头皮发麻。 “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它不讳言道:“但是,我不以为百分之八十日常琐事能重合,会是其他人的记忆,我只是做了最有可能的选择。” “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他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 走的?“ “二十七,我的记忆只到二十七岁。”它道。 “是吗?” 他猛然向前,左手勾住我脖子,伸腿往我后脚踝一绊。我失去重心向后仰倒,头、背才刚着地,刀子就已架在了我的颈动脉上。 “我明白了,你果然是我的大哥。”他眼中不再有任何犹豫,“差点就中了离间计,看不出这小子这么狡猾!” “你……你打算为了大哥而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吗?” 我望着远离的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29 部分阅读 “你……你打算为了大哥而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吗?” 我望着远离的壁橱,心有些发凉。 方才还握在手上的刀,被他这么一绊给撞脱了;壁橱门后为反击而铺垫的武器,任我伸长手也构不着。我用力将头后仰,眼中倒转的时钟滴答着更让人绝望的冲击—— 还剩三十秒。 时间一过,变回按摩棒后,他们就会发现我就是附魂者,到时由同样是附魂者的狼将我扑杀,非但不怕天谴,政绪也不用负上刑责,真是皆大欢喜。 可恶,都八点十分了,漂亮房东怎么还不回来? 再二十五秒我就破功了! “喂,你这个因为一己之利,而让亲弟弟葬送美好的未来的浑蛋,算什么大哥啊!” 我对着它大嚷,试图唤醒它的一点良知。 “你忍心看他为了你被关进牢里、被判死刑吗?你想让你的父母再失去第二个儿子吗?” “大哥,别被蛊惑了,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冷冷道:“人迟早都要死的,现在四下无人,我不见得就会被逮捕。” 还有二十秒。 “你这个笨蛋,你知不知道杀人是要下地狱的?这样就算你死了,你也永远没办法和大哥团圆啊!” “总比大哥变成游魂好多了。”他不受动摇。 可恶,这家伙怎么这么难搞定! 十五秒。 见他铁了心,我急得把脑袋里的话一股劲儿乱说。 “你这个想不开的傻子!就算不杀人,你大哥不见得就抽不到签;你把我杀了,你大哥也不能保证就回得到天界。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提高机率,但是这么做真就有意义吗?” “没错,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提高机率。既然如此,破坏灵魂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的多了。”他压下刀子,想让我头脚分家,凹陷的皮肤让我都快昏了过去。 十秒。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管不了是漂亮房东还是她表哥,我立刻扯开喉咙大叫:“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哪!” 脚步立显慌张地往卧室这里奔来。 “大哥,你快走,我会解决他的!”他匆忙对狼说道。 五秒。 “来不及了,你会被那人目击到的!”它在脆弱的木板墙上撞开了一个洞。 四秒。 “我没关系,大哥你……” 三秒。 “就算杀了他,来得及毁掉藏匿在他体内的灵魂吗?”它冷静地问道。 两秒。 “……” 一秒。 “走吧!”它一回头,穿过了破洞。 他收起刀,不甘愿的狠瞪了我一眼,但凶恶的神情却随着我的变身,以双目可见的转化,变为极度的惊讶:“你……” “嘿嘿……就是这样。”我尴尬地笑道。 他的目光还愣在我身上。我往前一滚,扯开了他的裤头,就这么零点几秒,来人已冲到了房门口。 是漂亮房东! 我深吸口气,自投罗网的扑到他手上,以震耳欲聋的高分贝掀翻了屋顶:“救命啊!强暴啦!” 我这么一喊,两人的视线立即往我身上聚集,漂亮房东看得眼睛都快凸了出来。 “你……你……” 她气不成声的指着我,脸孔扭曲得像有两颗枣子哽在食道,吐不出也吞不下。 而那衣衫不整的不速之客惊见此幕被撞了个正着,脸上一红,反应竟跟不良少年一样,甩下我就仓皇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你……你……” 漂亮房东还在那里“你”个不停,我已经安心的大喘:“呼,幸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恐怕就失身了。” “是——吗——” 不知何时,她手上高举着大石,准备往我脑袋砸下。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你好好听我说,我一定从实招来!” 我立刻跪正,“碰!碰!碰!”朝她连磕了一串响头。 妈呀!不要好不容易从敌人手上保住小命,却反而挂在自己人手里! 经过哀求,她终于放弃千斤砸顶的泄愤。但对于自己不断被“修正” 的形象,她却是以壁橱里的绳子加打火机,“烤问”出事发经过来报复。 “……就是这样,我向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我头下脚上吊在半空中,底下的火焰烫得我像刚被钓上的活鱼一样猛扭身体。 “那样最好。”她有意无意瞄着脚边的油。 半熟的我不禁颤抖起来——她该不会想拿那种玩意,来帮我“洗澡” 吧? 幸好她没那么做。 关上打火机,她拿起剪刀往绳子中段一剪,我“砰咚!”一声摔到了榻榻米上。 “感谢女侠不杀之恩……”我扭动着身体解开绳索。 “今晚就回去吧!”冷哼了一声,她开始收拾细软。 附魂者就在附近,自然不能久待。 “你舅舅病况怎样?” “可大可小,只要充分配合医生指示,其实很快就能出院。” 她口气没好到哪去,我自动爬进她背起的行李袋内,不敢再多问。 当晚我们就成功回到宿舍,但全部心力都在防着别再触地雷的我,却没额外精神去留意那一人一狼是否在我们背后跟踪。 从那之后到星期四,别说一句话,她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我看,上课时又开始将门反锁,害得我连溜去找纱真都不行。 她对自己的名节,真是重视到了龟毛的程度…… 为什么男生交换黄色书刊、录影带兼讨论剧情都没问题,女孩子就得藏得那么私密?何况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人家说“身正不怕影斜”,何必觉得羞耻呢? 不过现在,麻烦的是我才对,不但被附魂者给盯上了,就连阳台的玻璃窗也有人狂敲。 “你的照片呢?” “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抬起。 所有人都交出了期末作业,就我双手空空如也。 偷拍狂交出了“玫瑰女孩”的照片。听说为了让她赌赢猜数字,他花了整整三天,最后还以一拳的代价,舍命拍到了瞬间的笑脸。在旁公证的C也捞到了同样的画面。 索伦和普鲁托互拍对方,为了笑得自然,其中的磨合过程自然惨烈的不足为外人道;修则是在社长本人不知情下,拍到了他作美梦时露出的微笑。 而其他人的照片,也在具有相当难度的背景下,通过了考核——除了我之外。 “也对,你毕竟不是正式社员,这考题是有些难为你了。”社长摸着我的头,和蔼说道。 我从头毛到了脚。 但意料中的惩罚却没有降临,照片之事三言两语被带了过去,然后我又莫名其妙被送回了宿舍。 “阿修,社长他……是什么意思?”我吊着一颗心问道。 “他只是希望你能体会期末考的乐趣吧?”他只这么说道。 我半信半疑,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世上不会有那么便宜的事……至少在“极限运动社”内不可能。 “万岁!期末考终于结束了!”星期五晚上,纱真高兴的在沙发上跳来跳去。 “没错,终于又撑过一年了。”绯月摊在旁边,一副快死的样子,身体随着椅面一上一下,彷佛把沙发当成了按摩床。 “两个月的暑假……还真是有点长。不回去的话,大概又要被念一顿了吧!”风华叹着气,神色阴郁。 “别那么低潮嘛,不是还有毕业旅行吗?”眼看气氛非但没有考后的轻松,反而越沉越低,漂亮房东立刻提起新话题道。 “来,点心。”四叶端了茶冻和开心果过来。 “哦,对了,就下星期三开始嘛!今年还蛮有趣的,两个星期的时间都在国内环岛旅行。”风华道。 “历年都是出国旅游,听说因为这样,所以参加的人数一直不多,所以校方才变更了方向。”四叶道。 “那当然,老是出国出国的谁要去?平常都去腻了,学校安排的景点也都总是无聊的那些。”风华哼了一哼,“不过国内线就很新奇。交通工具是电车,还有机会跟别校的学生合宿,只是旅行期间禁穿校服,这样才显得亲民。”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穿很多很可爱的衣服了!纱真从来没在国内旅游过耶!” “食宿方面,学校也特意排除了三星级以上的饭店,尽量以民宿和小吃摊为主。除了名胜古迹的参观,表演活动方面也以贴近民俗为诉求,游玩方面则以中等价位的游乐园为首选。”琉亚说明道。 “而且国内线的旅游价格较实惠。”漂亮房东微笑道:“我知道学校里像我这样家境清寒的”贵族“毕竟是少数,国内旅游主要也是以新鲜取胜,而非照顾少数学生。我本来还担心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参加毕业旅行,但至少不用烦恼了。” “小澄,你真可爱!”风华一把揽住她,“不管是国内还国外线,我都会让你跟我们一起去旅行的!” “小澄要是有困难,纱真一定帮忙!”纱真也挺身而出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漂亮房东一脸困窘。 其他女孩当然知道她不是这意思,但她们还是逗弄了漂亮房东一阵,才转而讨论起旅行的物品准备。 第六集第四章毕业旅行 “我……能不能一起去?” “不行!”漂亮房东完全省略了思考的时间。 “拜托啦……” “休想!”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形……” 唉,早知道这是个硬钉子,没想到硬到都成钢了。 原本她去毕业旅行的那两星期,我可以快快乐乐过上半个月的逍遥日子,但偏偏暑假期间住宿生锐减,特种部队开始轮休,巡逻队只剩一半人数,这对我来说却是个天大的不幸。 “你想藉机夜袭我的同学?”她鄙夷的看着我。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老往自己和朋友的人身安全想去啊?是我的人身安全! 我第三次向他解释单独留在宿舍的不利:特种部队人数不足,附魂者找上门来时会侵犯她的隐私……我要是不幸罹难,碎片会引人疑窦等等。 但她脸上的怀疑,连一粒芝麻的面积都没有少。 “我说的都是真的啦!”我有点虚脱的指天发誓,有点像是被女朋友一天到晚问“你爱不爱我?”而快被搞疯的男人。 “你跟去的话,我会更快精神耗弱。”她指责似的数落道:“洗澡、睡觉、敌人来袭,我全天候都得小心翼翼;旅行是为了身心放松,而不是玩生存游戏!” “我会穿玩偶装。”伪装好的我,有信心不让她出丑。 “要是衣服破了呢?”她还没忘记去现月岛那次破成一堆烂布的斗牛装。 这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啦…… “我会尽量小心。” “那就不是百分之百的保证!”她吼道。 “喔……”我缩了缩脖子。 “你……算了,不管你怎么说,我绝不会带你去的!有你在的地方,我的神经就永远无法放松!”她劳累的按着太阳穴,像个独自拉拔五个幼儿、走过数十年艰辛岁月的守寡母亲。 “我好歹是房客……” 罢了,光明大道不成,走私总行了吧? “那就给我待在这里!” 她敏锐的发现我在偷偷瞄着她的行李箱,立刻抢在之前将它上了七、八个锁。 “别想藏在里头跟着我去!一直到出发前我都会反覆检查。就算你偷渡成功,我也会把你给丢出电车外,劝你还是别动其他歪脑筋!”她郑重警告。 “知道啦!”我生着闷气,钻到她床底下。 一个气虚的声音传来:“你在烦恼什么?” 我回头一看,只见爱莉恩的一颗头,球似地在我背后滚来滚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边惨叫,一边连滚带爬的钻出床下,爱莉恩的“头”也紧紧跟在背后滚了出来。 漂亮房东惊见这恐怖的一幕,竟也忘了三秒前还跟我吵得天昏地暗,瞬间绿着脸和我一同缩到了墙角。 我被她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大叫:“你你你……你不是我害死的! 别来找我!“ “你不也是鬼吗?为什么怕我?”她的脸色此刻看来跟殡仪馆的死尸没什么两样。 “我……我跟你不同,我是”游离魂口“,你却是”游魂“啊!”我不敢明说是她的样子太过吓人。 “只是去处不同,一样是灵魂,何必”种族歧视“呢?”她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才几天不见,她的身体到哪去了? “唉,你果然看不见了。”她幽幽叹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多人都问我身体发生什么事了,可它不是还好端端连在我脖子以下吗?” 她的头忽然飘上空中。 “你看,这件洋装很美吧?满满的珍珠和玫瑰花,跟我的外表真是相衬。” “真的很美,再适合你不过了!”我见鬼说鬼话的赞美。 这根本是恐怖版的“国王的新衣”!别说衣服,连身体没有。 “真的吗?你嘴真甜。” 我只看见她的“头”高兴地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又慢慢降到了地毯上。 “虽然知道你其实看不到,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这就像明知是客套话,却又偏偏爱听吗? “我还是趴下来好了,免得飘来飘去的一颗头把你们给吓坏了。”她的行为很贴心,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一颗头,还是一样可怕。 漂亮房东颤抖的频率和她心跳一样快,就算我不是医生,也看得出她快不行了。 “当游魂好像也没有那么美好。”爱莉恩抱怨道:“虽然能穿喜欢的衣服、到喜欢的地方,但是看得见我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漂亮衣服,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漂亮呢?要是哪天再没人记得我的存在,我是不是连自己都会给忘了?” “那个……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帮你想想办法吗?”应该不是专程来抱怨的吧…… “虽然我也希望情况能改善,但我想这应该是没救了。我在路上也遇到了几个和我一样的游魂……”她有些难过道。 对于即将面对的命运,她其实多少也心里有数。 “我只是经过这里,不小心听到你们的对话,所以过来串串门子。” 好一个串串门子!她可是差点就让漂房东心脏罢工,变成一缕芳魂了! “如果是这样,我想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看在朋友的分上,我劝你还是去毕业旅行好噢!” 我也知道去比较好,这建议正是我的目的,可作主的漂亮房东不肯,我也没办法。 爱莉恩像是没看出我的无奈,继续说道:“最近这一带被清扫的附魂者很多,大概是出现了更强大的附魂者或除灵师吧?像你这样独自一个待在空宿舍里的附魂者,是很容易被盯上的。” 政绪和符秀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可怜兮兮的望着漂亮房东,她依旧赏了我一个白眼。 “人多比较找不到下手的空隙,何况旅游又是免费的,不去多可惜!”爱莉恩笑咪咪道:“不然,我每夜过来”作祟“,帮忙说服你的房东如何?” “不用了,不用。”我立刻婉谢她的帮助。 要是让她那有阴晴圆缺的头颅,每晚在房里飘来飘去,我不先被漂亮房东敲烂跟她送作堆才奇怪。 “这样啊,那你们要好好沟通喔!”那颗笑得很灿烂的头就这么滚出了阳台。 漂亮房东紧绷着,幸好还有一口气在。 我拉上窗帘制造了个视觉保护层,她这才松懈下来。 “不行!”开口便是否决。 星期三早晨,集合整队完毕的二年级生们,准备登上游览车出发。 我罩上斗篷,躲在纱真的包包里,吃的喝的什么都有。 哼,漂亮房东不让我跟,本山人自有妙计,用不着和她硬碰到底!我不过扮回了小矮人,软声拜托个两句,纱真就欢天喜地的带我出门了。 行政大楼的广场前,此刻彷佛在进行操演一般,只能搭载十六人的豪华游览车排得规律整齐,将学生送往电车站后便功成身退。 一上车,纱真和一群朋友们便兴奋的聊了开来。 “好期待这次的国内旅游喔!” “你们知道吗,听说其他平民学校的毕业旅行最长只有一星期呢!” “咦,才七天?会不会太短了?这样来得及参观吗!”纱真惊讶的问道。 “所以一天必须跑三、四个景点呀!走马看花听起来就好辛苦,那样也能环岛吗?” “这是真的喔!我问过旅行社,那是最廉价的旅游方案,但是学生还是会抗议费用太贵而杀价呢!” “杀价?那可太怕了!” ……是啊,这种事对贵族来说,大概是匪夷所思的天方夜谭。 “对了,你们看看,这是我前两天调查的资料,这次的旅行我们会碰到勒鲁学院和蕾拉学院呢!” “啊,我知道,就是平民的男女子第一学府嘛!” “对对,跟我们不同,这两所学校是以成绩评定入学资格,里面的学生每个都是高材生,学习力强,我家的企业很喜欢聘用他们呢!” “真是的,你们先听我说完嘛!”调查的女孩嗔道。 其他女孩嘻嘻哈哈说着对不起,她这才消了气,开始报告调查的成果。 这两间学院的毕业旅行原本都安排在同一天,但由于校长担心两校学生会有“不单纯的异性交往”,因此有意将日期错了开来。 也不知道赛费儿学院是不是为了加强与他校的交流,前七天正好是蕾拉学院的旅行日,后七天又会碰上勒鲁学院,但因为彼此参观速度的不同,碰面的时间各只有两天。 “分别是在第一、第二、第八与第九天。” “那真是太好了!” 一点也不!我心想着。 那些外校生里头,不知又有多少人和附魂者有关?附魂者若想破坏其他灵魂,不是自行出马、就是得找人搭档。两间学院里头若找不到这样一个人,我是不太可能相信的。 我的脑子里满满都是抽签的问题,纱真和朋友之后说了什么,我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游览车驶到了车站,学生们要换乘交通工具时,纱真提起包包晃动了我的沉思,我才回过神来。 下车以后,代表堡垒般的安全已出现裂痕。 之后的十四天里,我将一直处在开放的空间,当个移动的活饵。 多少凶猛敌人会带着厨师过来准备料理我,没人知道。但只要我贴紧纱真,我想他们在破坏我之前,应该会先被当成色狼移送法办。 车站里人多的不像话,但比起桑。斯恩古德离境那日,应该还算空旷多了。 蕾拉的学生也在场,毕业旅行的第一天,每个人都穿着严谨醒目的校服,水手服勾起了多少男人的梦想! 一进车站,她们的视线便一直投射过来。 赛费儿的学生虽然穿着便服,但蕾拉的她们多少也听到了一点风声,也有着一般高知识分子的反应——对赛费儿的贵族学生充满了不屑与嗤之以鼻。 也当然啦!她们都是靠着日夜苦读获得的优异成绩,才挤进蕾拉这所明星高中,和赛费儿这种只要有贵族背景、就能免试入学的学院相比,质量是大大不同的。 只是,赛费儿虽然像是个家里有钱、素质却参差不齐的学生们的“集中营”,在一般人眼中却还是蕾拉远远不及的超明星学校。 只要用功,蕾拉是每个人都有希望的学校;但家庭背景却是天生的、难以改变的无奈。 吃不到的果子最甜、摘不到的花最香,最难得到就是最好的。赛费儿就是这般被归类为梦想的梦幻名校,可望而不可及。 不过国家对贵族的要求一向很严格,教学课程也是宽而广,加上学校有钱能聘任各领域名师,阵容的坚强、及奢华悠闲的生活,成了让普通学校眼红的原因。 只是我东看看西瞧瞧,赛费儿的学生似乎对蕾拉学院的学生投射过来的敌意并无所觉。 这些温室长大的王子公主们,该说是不知人间险恶呢,还是看高不看低…… 登上校方包下的特别电车,赛费儿与蕾拉的学生可自由入座。贵族学生人人脸上挂着笑容,蕾拉的学生却是万众一心的坐在中间几节车厢,摆明不想与赛费儿的学生多打交道。 事已至此,赛费儿也应该发现什么不对了,但偏偏还是有神经大条的人硬是扭转了众人的想法。 “欸,这么好?蕾拉把前几个车厢的座位都让给我们啊!那她们坐在哪儿?”由第一节车厢上车的绯月,发现没半个穿制服的蕾拉学生,粗神经的问道。 “大概坐到列车后半部去了吧?”风华倒是了然。 “她们都在中间几节。”一名刚从后面车厢走过来的女孩听见了绯月的疑惑,顺口回答道,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我们没穿制服也没带保镳出门,她们在担心什么呢?” “是害羞吗?” “会不会是介意我们的身分?还是怕被人误以为是为了钱而接近我们?这种事我们是不会多想的。” “大概她们心里多少有些自卑在吧!毕竟彼此的社会地位不同。” 你们不是多想,而是想错了吧! 绯月像没听见似地,迳自说道:“那太危险了吧!中间车厢的意外出事率很高的!” “别胡说!”绯月的乌鸦嘴,让风华赏了她一记爆栗吃。 “根据去年六起火车事故的统计,其中四起都是车轨被弃置异物导致车厢出轨,和一般的认知不同,出轨的并不是最前面的车厢。风华,这是火车本身的设计缺陷吗?” “天知道!” “咦,这么说……蕾拉的学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所以才全选了中间车厢的位子坐罗?”一些人忽然“领悟”过来。 “她们真傻,前面车厢要是与来车对撞、后节车厢要是受到追撞也是有可能出轨的嘛!” “她们也担心太过了,我们去邀她们打牌吧?” “好啊!” 将蕾拉学生的行为自行美化后,莫名奇妙便化解心结的赛费儿学生,立刻感动无比的带着纸牌,到中间车厢交流情感去了。 蕾拉学生会有怎样的反应,很令人感兴趣,可惜纱真并不打算到中间去凑凑热闹。她和绯月、风华还有宿舍其他人像分不开的糖似地,全待在第一节车厢中休息。 电车在各式列车中算是最平价的工具,硬体设备与速度自然不及其他车种,座位排列和赛费儿的校车差不多,左右各两排位置。 风华与绯月两人自然坐在一块,音悠与纱真一道;四叶和琉亚聊着桑。斯恩古德这个共通的话题——自从逛完地下商店街回来后,她们的感情似乎又更好了些。 而漂亮房东——因为数字七无奈的无法被二整除而落单的她,却并不若我想像的落寞。和符秀一起坐在后方的不良少年,不时探头与她聊天,两人很快尽释前嫌,不良少年甚至就搬到了她的座位旁边。 我很不愿承认,但看见这一幕的我,心情却差了下来。位置坐不住的纱真又跑去和朋友围成一圈,坐在包包里没人可聊天的我,只有独自生着闷气。 这股烦闷毫无来由,漂亮房东又不是我什么人,她也有自己的交往空间……我明知没理由生气,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心情差透了!车上的气氛也差透了! 中间车厢方向至少有一个附魂者在,和我一样,对方也是个死物,正与蕾拉的某名学生在一起。只是虽然近在眼前,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第一,蕾拉的那名学生也许还不知道附魂者的存在,也未必是它的协助人。 第二,蕾拉与赛费儿关系单方面的不友好,要是看到哪个蕾拉学生反常的过来示好,那就有很大的嫌疑。 只不过事情发展并没有那么单纯。 赛费儿的学生,很快就让我见识到他们高明的“外交手腕”。下了电车以后,一部分蕾拉学生居然已和乐融融的与赛费儿学生打成一片! 天……这下嫌疑犯的人数又增加了! 在我还没完全搞清楚自己的侦测距离时,附魂者的气味根本无法做为排除嫌犯的依据;加上可能的协助者若打心理战,像是请朋友代拿东西之类,要掩藏身分更是易如反掌。 还是找个时间跟纱真说,我用“小矮人之眼”预见了所有接近她的蕾拉学生都怀有邪恶心思? 不,这样太牵强了……反正蕾拉的学生要把我偷走也不容易。就算“她”真得手,我又不是不会跑的呆子。 接驳公车很快就来了,是那种便宜的市内投币式公车,陈旧的外体显示车龄并不年轻。一台车挤上四十来个学生,座位及走道全都拥塞,颇有交通巅峰期时的沙丁鱼味道。 一般人在这种狭小及不冷的冷气嘎吱作响的环境下,心情一定恶劣无比,但赛费儿的学生却是一脸笑容,车上充满了欢乐。 “小绫,再过来一点,这里还有一点空隙。” “你看,小雩她们都不能转身了!” “普通人都是靠身体接触,来增进人际关系的吗?还真有趣。都怪我们家太大了,所以没办法玩这种游戏!” 随你们怎么想吧…… 从旁边驶过的崭新公车上,坐得座位恰满的蕾拉学生,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故意挤得喘不过气的赛费儿学生。 也不知道是否为了祈求旅途平安,第一天的第一个景点是参拜大佛。 接驳公车将学生送到山腰处就停下,剩下的路段必须走上三十分钟的指定步道,才能抵达山顶的佛刹。七层楼高、也是全国最大的金佛,就是此次的景点之一。 将行李留在车上,学生只带着轻便的随身物品开始登顶。 纱真将我背在身上,有意与朋友分开,找了个机会充满歉意的对我说道:“小摩,对不起,车上觉得很无聊吧?” “不会,我在睡觉。”前后左右都是人,说话还真是不太方便。 我探头看了一下,步道已不是两年前我所见的两旁皆树、地上只粗略刨出阶梯形状、再用粗细中等的树干固定住的泥土地了。 自从这尊实建十年、号称百年的大佛晋升为新景观之一后,人潮带来了钱潮,加上政府的经费补助,从寺庙开始一路到山脚全都整建过了一遍。“山林步道”虽然还是举头望蓝天,低头却变成了拓宽的产业道路,两旁还“贴心”的为小吃摊盖起了遮阳避雨的小凉亭。 真不知经费是为了维护古迹,还是造福这些做生意的? 冷冰冰的水泥地完全剥夺了土地的气味,太阳当烈时,地上也热得能煎蛋。看不见的角落满是废弃物,垃圾桶形同虚设。 热闹、又不愁吃喝,过多的游客带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参观自然的人类,却破坏了自然;自以为水泥柏油地就是方便游客的想法,却带走了泥土的味道;默默盖在幽林一角的土地公庙,也比这种过度开发的地方来得雅致。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现在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改变模式,又或者他们其实漠不关心,只要有吃有玩有得参观就行了? 学生们慢慢向上推进,步道旁的摊贩也熟练的开始拉客。鹌鹑蛋、烤香肠、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吃——佛教圣地公然贩卖荤食,不知对神佛是敬或不敬? “来喔、来喔!帮忙做善事,买一份大肠包小肠,就添一元香油钱给佛寺!” 真是够了!那不就像是把人家女儿诱骗下海,再拿一部分抽成、反过来孝敬老人家一样的可笑吗? 社会上的种种奇怪现象越来越无可救药,如果不是这样,某万能预言所述的“世界末日”大概永远不会来临吧! 虽然预言之日早就已经过了,世界依旧安然无恙,因而预言者遭到强烈怀疑是否标错了日期,但死忠支持信徒却坚持是上天怜悯而使末日后延。 当然也有第三方认为是撒旦的阴谋,但已去过天堂地狱的我却认为神没有那般好心、撒旦也不会那么闲,一切都是人类的妄想。 预言是人写的,解释也是人说的,不管预言与结果落差多少,人们总是很神奇的找到其中的关联,并赋与“相当合理”的解释,也难怪算命仙跟股票分析师这职业一样,总是那么好赚。 “前面那群人在做什么?”就在我感叹现今社会乱象时,纱真忽然气喘咻咻的对我说道。原来是一群人围在了一块,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一旁的蕾拉学生,看着围作一团、兴奋莫名的赛费儿学生,都露出看乡巴佬的神情,保持了距离通过。 “纱真,快来看!”一个脱离人圈的女孩跑了过来:“那老板的刀法好厉害喔!” 刀法…… “小姐,要来一杯清凉A西瓜汁某?” “先生,来杯退火的椰子汁怎样?现剖的喔!” 熟悉的吆喝声传来,果然是那两人…… 他们的生意足迹还真是遍布各地啊! “纱真,要不要喝饮料?我请客喔!”女孩掏出千元钞票问道。 “嗯,好啊。”纱真脸红扑扑的,似乎热得快不行了,便不作多想的答应。 数了个人头,问话的女孩便跑去争取下一个名额,连想喝什么饮料都忘了问。看她那个样子,似乎饮料是其次,主要还是想观赏老板的刀法表演。 热到昏头的纱真连围观的兴致也没有,就直接进入了佛寺。 “我的身高不够,根本看不到,而且要是挤来挤去的时候,小摩被发现了怎么办?” 见她处处为我着想,我感动得真想亲她一记。 殿堂里果然比外头凉快多了,红色的石柱撑起高大的天花板,脚下的大理石地砖幽幽散发着冷气。纱真合掌对着佛像拜了几拜,对感受不到的附魂者气息浑然无觉。——对方就在附近,就在室内其中一名蕾拉学生身上。可惜我没狼犬……不,狼那灵敏的嗅觉,无法过滤出真正的对象。 既然我发觉了对方,对方也一定知道我的存在。我不敢放松防范,但在参观结束、乃致上车之前,对方却都一直没有动静。 下午的行程,是参观被列为一级古迹的道教寺庙…… 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趟宗教之旅了。 和佛寺一样,寺庙广场周边、以及附近的几条街,都被小吃摊和纪念品店给淹没了。由于六点开始有庙会的关系,赛费儿和蕾拉的学生今天都会待在这里,在自由活动开始之前,导游小姐便先协助学生入宿。 好巧不好,赛费儿和蕾拉的学生就住同一家旅馆,让人不禁深深怀疑两校理事长是不是暗中有一腿? “普通得真新鲜!” 赛费儿的学生中有人出声,这么形容这家旅馆。不知是刺中了蕾拉学生的哪一点要害,她们的脸色就像卡到阴一样难看。 这种羡慕贫穷的称赞法,就像吹捧非洲饥民瘦得很有骨感一样,没被人家丢石头追打,也够让人冒冷汗的了! 房间住宿方面,蕾拉学生住在四至十人房,赛费儿学生睡的却是大通铺,像仓库一样的和室里。 半新不旧的榻榻米上铺满了枕头棉被,男女被分开在旅馆的东西两侧,以策安全,也避免闲言闲语。 一般大通铺是为了因应大批进香团所提供的房间,无隐私但却便宜,而且不附卫浴设备,想沐浴的话,得自费到附近的澡堂解决。 对于这样简陋的环境,赛费儿的学生非但不抗议,还很乐在其中。 一号女宿的女孩们,很快就凑在了一起。 “风华,我们先占个好位置,把床铺好可以吗?”纱真问道。 “太早了吧?午餐才刚吃饱,离天黑还远着呢!”风华看了看表。 但外头太阳正炙,大家都慵慵懒懒的,没人想在这时候出去逛得让自己中暑。 “正好可以睡午觉啊!”绯月打了个呵欠,一些人已经开始在铺床了。“我睡哪里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 “那就这一块吧!” 风华用行李大致围出了块疆域,七人就睡在通铺的最里侧。虽然外出要多走些路,但至少晚上睡觉时,不会被起身方便的人给惊醒。 安顿好之后,有几名蕾拉的学生过来串门子。对于有钱的贵族学生,却住大通铺的奇怪行为,她们也不掩饰的表示疑问。 以下是她们得到的答案—— 漂亮房东:“我不清楚校方是何种想法,但我很喜欢这样的安排。睡在地板上给我一种很怀念的感觉,大家睡同一间房也是个很有趣的体验。” 纱真:“睡在同一间房间有很多好处啊!找人很方便,只要用喊的就行了。睡觉前还可以玩大风吹跟枕头大战喔!” 风华:“当然是因为经济问题呀!东方国家曾有泡沫经济,西方国家也经历过金融风暴。虽然依我判断,短期内我国不会有这种经验,但另一方面作为关怀第三世界的穷困,我们偶尔也该以身作则、化奢为俭。而且毕业旅行的目的,不就是体验平常难得接触的人事物吗?” 四叶:“睡在同一间的话,比较不怕记错房间号码,同样的通铺在这旅馆内只有两处,就算走错地方,也只有错一次的机会。” 音悠:“这样大家的感情也会进展的很快吧?遇到困难的话,身边随时都有人能帮助,团体游戏也比较有发挥的空间。” 琉亚:“人多人气就旺,不必担心异物侵入。这里没有电视,萤幕上就不会出现不正常色的残缺脸孔;没有音响的话,半夜里也不会发生冒出声音或自动转换频道、就算拔掉插头也无法停止的超自然现象。 “另外,这里是一楼,即使三更半夜窗外有未知的人影经过,也不用考虑对方是否有立足之处。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住过无数香客,因此暗处留下了不少平安符纸,积少成多,结合香客信仰的愿力,而在通铺周围形成了相当的结界,使阴物无法进入。因此我建议预计进行”百物语“游戏的人,最好择地进行仪式……” 绯月:“你问我吗?我不怕鬼,对游戏也没什么兴趣,睡觉的环境也不是那么挑剔……但是如果一般房间和通铺让我选择的话,我会认为通铺比较好些……因为习惯了嘛! “只不过,这是第一次和女生睡通铺,感觉有些怪怪的……啊!还有,我觉得通铺最大的好处,就是降低犯罪率及分散风险,但要是歹徒的目的是胁持大量人质,而非单体绑架,那就麻烦了……” 听完以上叙述,蕾拉学生一阵看见异星生物般的无言。 ……对我来说,通铺正是最好的防御措施,人多眼多,想进房偷窃(我),就不容易。 第六集第五章庙会 任何的集会活动就像办桌请客,明明说好几点开始,主办单位的时钟却老是跳针。六点半的时候,主办者的大嗓门终于透过麦克风放送到各个角落,不过游客老早就逛上大半天了。 “小摩,糖葫芦好吗?” “不用了……” “烤鱿鱼好香喔!” “谢谢,不过我已经吃不下了……” 每到一个摊位纱真就这么问我,我推却了不下百次,但还是吃下了章鱼烧、鸡蛋冰和烤香肠各一份。 再这样下去我会先撑死的! “小摩,那里有卤味耶!” “……” 我真的辞穷了,“吃你喜欢的就好”、“别太破费了”、“我食量真的很小”、“看到想吃的我会告诉你”,这些话已经轮替了至少五遍,我都快想不到还有什么话能抵用了。 “纱真,我们休息一下吧!你的脚也酸了。”我决定先从根本下手。 找个地方坐下来的话,她就不会继续在充满食物的街上流连、不会逛过一家小吃就问个一遍,我也就用不着频频压榨国文知识贫乏的可怜脑袋来婉拒了。 “好啊。” 合该是注定的,原本路旁无一例外都坐着行人的公共木椅,就在纱真停下来找空位的时候恰巧走了对情侣,连寻觅都不用,纱真就高高兴兴的“坐享其成”。 “小摩,你有吃饱吗?” 舞龙舞狮的表演正好开始,纱真喝着芒果冰沙,习惯性又询问我了一次。 “真的很饱了……”不过就算这么说,下次她还是一定会问的! “不要跟我客气喔!出门的时候爸爸给了我很多零用钱,带那么多现金在身边真的很不安全,所以你要快点帮我花完才行!” 这不是用来实行财务安全的正常做法吧…… 我不知是否该答应她。要是她父亲知道,清纯的女儿把钱全花在本体是按摩棒的伪小矮人的无意义饲养上,一气之下,大概会立誓毁灭全世界的情趣用品店吧! 但要是不给纱真肯定的答案,只怕她会以为我对一路上的吃吃喝喝不甚满意,到时苦的又会是我的肚子。 所以我决定什么都不说,就让她以为我知道了,这样往后比较有推翻言论的余地。 纱真果然没有发现我这小小的心思,或者说她的注意力在说完那串肯定句(正常来说应该要是问句才对)之后,就全放在了眼前的民俗活动上,我有没有说话她大概也没听见。 舞狮走进每间店家,带来了平安与福气,就连坐在路边的行人,它也上前形式性在行人面前舞弄了几下,所到之处炮声隆隆,纱真不禁捂起了耳朵。 爆竹声震得我浑身发麻,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混在人群中的嚣张窃贼竟趁舞狮吸引众人目光的一刻,电光石火的摸走了小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0 部分阅读 爆竹声震得我浑身发麻,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混在人群中的嚣张窃贼竟趁舞狮吸引众人目光的一刻,电光石火的摸走了小兔子包包。 “纱真!” 鞭炮声比什么都来得大,抓紧飞过纱真耳畔的那瞬间,我放声大吼。 相信听见这声音的人,一定会将视线移到周遭的人身上。 但纱真她第一时间内就看见了被拎走的包包。 “小偷——”她惊叫道。 ……不,这已经不算“窃贼”,而是“强盗”了! 同样的环境条件下,纱真的尖叫果然比我有用,不少见义勇为的香客立刻追了过来,原在舞狮的两人甚至将狮头一抛,呼呼喝喝的就狂追而上。 如同游乐园遇到的那两名绑架犯,无视法律的人必然有足以违抗法律的技能与技术。这家伙的脚程一样飞快的不像话,很快穿过未及反应的人群,拐进了一般住宅区,就像被放回水中的鱼,自在穿梭,不将后头的追兵放在眼内。 眼看后头的人一个一个被甩丢,被追回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我开始寻思自救的方法。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打开纱真的皮包。 让我惊讶的是里头竟然有一叠数十张的千元新钞。虽然知道当政治家很好赚,但我现在并不追究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只是不想肥了这小贼的荷包。 将钞票藏在斗篷下并抱在胸前,我打定主意扮演一直维持这姿势的娃娃。不管这只会动歪脑筋挣钱的家伙怎么翻怎么扳,我都死不松手,让他只看得到却吃不到。 他要是没发现钱在我身上就好,要是发现了却拿不走,肯定会留下包包,将我带走另行处理,到时候我再找机会溜回来找纱真就好。 跑了一大段距离,这家伙总算甘愿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着。他气喘如牛的休息了一会,探头向后看了一看,确定没人追来,这才忍不住好奇心的检视战果。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锁定纱真。 一般来说,偷窃都是在低调中进行,要不引人注意,才能多干下几桩案件;就像上次那两个绑架犯,一个人就摸了二十来个钱包。 但这个家伙却选择了靠近路旁的地点,对小兔子包包这么大的目标物下手,岂不是自曝行踪的自杀行为?该不会是那句“爸爸给了我很多零用钱”被他给听见了,所以才铤而走险?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纱真的轻疏了! “……劫匪吗?” 包包正要被打开,站在巷头,利用路灯背光抹黑五官与拉长影子、塑造高大形象兼壮大气势的正义人士忽然莅临,我所算计好的剧情因突发事件而紧急顺延。 不要蛮干、也不要强出头,也许是这行的原则。他二话不说,拎起包包转头就想再度逃跑。然而就在他跑出个箭步的时候,正义人士却早已鬼魅般地伫立在巷尾。 由于光线照射不到如此远处,他的面容依旧阴暗一片。 “你……你是谁?”窃贼的语气明显惶恐了起来。 虽然现在不算太晚,附近还有庙会,但太阳毕竟已经下山,不能排除“撞鬼”的可能。不过就我来看,眼前的拦路者如果不是人,就凭这一身浩然正气,也该是天兵神将级的人物。 “我要里头的某样东西。”正义人士说出了一句足以毁灭形象的台词。 窃贼怔了一怔,猛然了悟:“哼……要钱是吗?想黑吃黑,休想!报上你的名来!” 真是个傻子,人家要是会乖乖说的话,又何必煞费心思的隐藏真面目? “正义人士”也如我想的,并未报出真实名讳。但由于他表明也想分一杯羹,窃贼便将对方视作同行。既是同行,就不必畏畏缩缩的玩捉迷藏,当下这窃贼胆子也就壮了起来,一副理在我方的,扞卫起自己的战利品。 “我进仔到手的东西,从来没有吐出来的道理!搞半路劫杀这套,你是哪个地盘跑来的渣滓?是不是不想在这行混下去了?” “我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正义人士向前踏了半步,窃贼的双脚却没嘴上那般气势汹汹,立刻也跟着向后移动了同样的距离。 这一移位,对方的面孔终于从阴影下显露了出来。 年轻沉稳的面孔,让他仗着自己的“德高望重”,音量也大了起来:“小子,滚一边去,大人的事少插手!” 哦,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法律变成了“孩童不可踰越,大人却可为之”?就算真是这样,十七多岁也接近成年,已经足以游走于法律边缘了吧? 这番夺理的强词用来吓唬小孩子或许有用,但正义人士(在我弄清楚之前,至少认为他是)却不屑一顾的飞身上前,几个招式便将窃贼打趴在地。 人家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求自保的窃贼再也顾不得未检视的战果,小兔子包包反方向一扔,果决的断尾逃生。 至少不是个盲目为财死的笨蛋。 打跑了窃贼,(我误会的)正义人士获得了包包的掌控权,常随同不良少年出现的“那张脸”离我非常之近。 是符秀…… 就某个意义来说,无人理会似乎比被“他”搭救要来的好…… “慢着,把你手上的东西留下来。”程咬金正好杀出。 他暂停了像是要处决我的动作,转头面对“程咬金”,那一人一狼。 “妖孽……”他吐出两个字。 “大哥,他也是吗?”狼的身分被察觉,政绪登时警戒了起来。 “没有那种气息。是人,但不是普通人类。”狼大哥也不敢掉以轻心。 “没错,那只狼跟我一样都是附魂者!”我突然大声说道。 反正在场的都是识破我身分也没关系的人,我立刻出声主控,并误导情势:“但它却和我不同,为了活下去,不惜害了那躯壳里的狼魂!” “胡说八道!”政绪气冲冲地正想破口大骂,就被他英明冷静的大哥给拦了下来。 “那小子大概是想设计我们泄露天机。” 它的“想太多”,正好让我对符秀继续拗道:“你只是怀疑我对人有害,但他们却是真真正正的伤天害理。反正这次没得对我怎样,你也知道我人会在哪里。可要是让他们给跑了,可就不见得再有第二次机会能遇到了!” “废话少说,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用抢的!”政绪强硬道。不能解释,并不等于可以忍受我恣意的加油添醋。 稍作考虑,符秀将包包往路灯下一放。看来他是决定采纳我的建议,先除掉面前这个祸害人间、又飘忽不定的凶物。 一见符秀想开打,政绪弯折着双手指结,凶气毕露道:“大哥,这次可能得费点工夫了!” “附魂者不可危及人类的身体及生命”,这是基本中的基本。 他们的策略我大概猜得出来,应该是由身形敏捷的狼先攻,政绪再配合着攻击符秀的另一侧;或是由狼先攻,虚晃一招,实则穿过防线将我破坏或带走。 无论政绪是否有痛下杀手的打算,依符秀的身手只有极低的可能会丢掉性命,因此我隐忍着战法不说。 这么做是有些卑鄙,但我也顾虑到附魂者的“限制曝光”会引致什么情况。 虽然符秀很快就能看透对方的攻法,但也会转而怀疑附魂者互寻同类的目的,这么一来,他就会开口问。一问要是问出不该知道的,或许他会乐于袖手旁观,看我们互相厮杀。 最好的情况就是让政绪以为符秀和我是同伙,而符秀又愿意以为民除害的信念和政绪战斗,这样我的存活率才能最大。 也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说出符秀的“除灵师”身分。要是政绪害怕大哥魂飞魄散而及早撤退,符秀回头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我了! 就这当下,政绪与灰狼冷不防一块冲了过来,奔在符秀面前处却又突然分开,明显是想双面包夹。 抬手挡下政绪的双拳,左足顺势踢向狼腹,符秀临危不乱,游刃有余。 但反击亦在两人的算计之内。 双拳被阻,政绪提腿就踢,而狼则前爪一按,借力使力向前一跃,转眼之间便来到符秀后方,大张的狼口呼着腥风,反攻符秀空隙大张的背后…… 很抱歉,后面的精彩镜头我就没看到了! 保命要紧,我身怀钜款,卷款潜逃,放任他们在那拼个你死我活。哪怕符秀会背地里骂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但降妖伏魔原本就是他的本意,我不过是让他转移对象罢了。 “休想逃!”挟着狂风,一抹狼影脱离战圈、阻横在我前方,短命的逃亡计划宣告失败。 “同类感应”这个密技还真好用! “为什么?附魂者那么多,为什么偏要缠上我?” 蕾拉学院里不就有一个?还是说里头清一色是女性,反而教他们无从着手? “除我以外的附魂者都该毁灭。” 行为偏激、思想冷酷!这家伙真的非常危险! “这是上头设计的圈套,你想乖乖中计吗?”我忙道。 他一点一点进逼,我也只有一步一步的往符秀的方向退。 “既然天界精心设了这个局,不认真玩上一玩也太可惜了,有”变身能力“的你难道不这么想?” 它低吼。看来政绪果然什么都说了。 “触犯规则的人,有资格批评其他人不遵守规定吗?在我看来,你是所有附魂者中最该先被除掉的!” “但、但是……” 变成人虽然是我所希望的,却不是一开始就预期到的啊!喝下仙药之前,我只单纯的想要一对手脚而已。这副作用连守门人大叔也无法预测,又怎能将它视作是天界蓄意的安排之一…… “狡辩就哭给上面的掌权者听吧!如果你还有那个机会的话。”狼微弓起身体道。 我有些慌张的向后瞄去。 少了一匹狼,都过了这么久符秀竟然还未赶来,单一个政绪就把他牵制住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政绪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我漫不经意的靠向墙边,暗计好若它向我扑咬过来,也许墙面可以替我挡下一挡。在那之后,若我仍是逃不过这一劫,拼着一死我也要跑进人群中。 即使它杀了我不算罪障,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它的身分也等于曝光,就算没被动物组织捕杀,只怕往后二十来天,它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在太阳底下走了。 “先别这么冲动。”声音按下了我将要提起的腿。 “咦?”我吃惊了一下。 这并不是它的声音,当然更不是符秀和政绪的。事实上,他们的打斗声从这里还能听得很清楚。 “我有个提案,不知道能不能商量?” 出现的人竟然是偷拍狂。 对了,我怎么给忘了?偷拍狂也是二年级生,当然可能参加毕业旅行。只是今天一路上都没看见他,就当作他不存在了。 感谢天上众神明,运气似乎比较偏向我这一边。 “你是?” 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杀气分散,狼大哥的威胁程度也降了一级,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路见不平,按录音键相助的”极限运动“人士。”偷拍狂晃了晃手里的随身听,“结果录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 他“啪嚓!”按下了后退键再放音。 “除我以外的附魂者都该毁灭。” “既然天界精心设了这个局,不认真玩上一玩也太可惜了……” “真是个好题材!”偷拍狂笑道:“虽然光听声音并不能证明是谁,不过要查出你家的地址,在这社会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你也这么认为吧?” “你有什么企图?” 被恐吓绝对不是件很爽的事,狼几乎把杀气全转给了偷拍狂。压力放空,我轻松的呼了一口气。 “没什么企图,只是你对付的附魂者正巧是我社的吉祥物。对社团来说,吉祥物是至高无上的精神象征。身为副社长的我,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社的招牌被拆,而无动于衷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我听得眼泪都快潸然而下,虽然“至高无上的精神象征”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所以还是请你离开吧!”偷拍狂抽出了录音带,扔在它面前:“背后还有个敌人在,单凭你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你是个聪明人,回去养精蓄锐后再来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真是句古老而有用的安慰之辞。狼大哥想了想,便叼起录音带,瞪了我一眼,走了。 “真是有惊无险。”偷拍狂收起了随身听,将我从地上捡起。 死里逃生,我现在可有不少话想对他说。 “……等等,哪有人请敌人养精蓄锐后,再上门挑战的?你不是应该告诉它,以后绝对不准再对我出手才对吗?”虽然我很感谢他,但那番话摆明只是让我延后再死而已。 “一卷小小的录音带,是不可能做出超出它所价值的要求的。”他说道:“要是像你所说的,从今尔后都不许它再出现在你面前,它不是你,八成是不会答应的了。只要能度过今晚这个难关,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不就行了?” 这么说也对啦…… “不过,要是录音带不给它的话,我们手中不就一直握有牵制它的条件了吗?” “被威胁久了的人,也是会起杀机的。狗急跳墙听过没?”他拉开外套,在我以为是项链的绳子下方,竟然挂着一支录音笔。 表示时间的数字还不停在跳。 “这是……”还为录音带没时间备分而扼腕,没想到竟是声东击西之计。 “不行。”偷拍狂停止了录音,将录音笔塞里了衣服内。“这可是难得的纪念品,再交易可是会破坏信用的。” “拜托啦……” “如果你是女的,撒娇或许还能让我有一点心动。” “雷克斯不也是男的……”我拿玫瑰女孩的事碎碎念道。 “那不一样,她现在是荧荧。” 真是吝啬! 慢着…… “对了,你为什么会知道后面只有一个敌人?你到底在那里站多久了?” “咦,我有那样说过吗?” 他不愿正面回答问题般的、将我带回了放着小兔子包包的路灯下。恶战的两人都已不在,符秀大概追着撤退的一狼一人跑了吧! 偷拍狂将我收进包包内,不在意一个男生提着粉红色的女用包包有多么怪异,就这样带着我回到了旅馆——另一间旅馆。 “你走错地方了吧?” 虽然同样是旅馆级别,但这一间单从外表看起来就……破烂许多。 “我们就住在这里。” 这样更奇怪! 就算是为了阻绝社长被女学生们骚扰、或极限运动社本身受到学生排斥,也不至于落魄到睡在这“负五星级”的恐怖地方吧? “我觉得……你应该先把东西物归原主才对。”想到住在里面的房客,我就兴起不了想进去的念头。 “你觉得呢?”他冲着我又是一个让人发毛的冷笑。 我觉得……要杀要剐的权力似乎不在我手上…… 走过杂草丛生的庭院,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这太扯了,有哪一家旅馆连大门也上锁的?而且所谓的“大门”,还是一般人家家里房间使用的那种单片木板门。哪个建筑还是装潢的白痴,会把这种东西装在大门口? 偷拍狂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就我来看,他也不是个正常的房客。 进到门内,他习惯良好的将门反锁,完全没惊动趴在柜台上、任由黑白电视播着黑道剧场节目而呼呼大睡的旅馆老板。 话说回来,那真的是老板吗?穿的倒像个渔贩……如果说雨衣雨鞋是为了防止衣服被汹涌的口水浸湿,那我倒还能理解…… 偷拍狂带着我走上二楼,不知哪个年代的螺旋木梯还很坚固,至少木板发出来的呻吟比电视声小很多…… “……你们就这么喜欢这个不吉利的数字啊?”见他走向十三号房,我忍不住说道。 “十三号房才能睡得下十三个人。”不等我反应,他就推开了门。 好亮!双眼一感到刺痛,眼皮立刻在十分之一秒关上,隔绝可能把我照瞎的光线。 搞什么!房间里有两颗太阳吗? 大概过了五秒,我的眼睛才渐渐适应这种亮度,房间的所有人事物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空间大得有些吓人,放了十三张单人床竟然还不显拥挤,还有房间的装潢…… 这些床我好像曾在某个时尚寝具杂志上看过,一个床垫就要价十几万……还有那个艺术喷沙连身镜,镜框好像是顶级水晶……床柱是金箔贴的…… 最夸张的是地毯,竟然连七位数字的标签都没撕! 这是哪国的度假中心啊! 光看这房间,怎么样也无法将它与破烂的旅馆外表画上等号,果然装潢才是王道! “哦,约会的战利品吗?我还以为你会被荧荧甩上一巴掌呢!”C看着偷拍狂手上的包包,揶揄地问道。 十三张床上都有人睡,就连三年级的社员也全体参加了这次的毕业旅行。 “事实上,是两拳。”偷拍狂微笑,完全看不出挨过揍的样子。“还带了些好玩的东西回来。” 他将包包放在床上,我“自首无罪”的爬了出来。 “各位好……” “喔,是小摩啊!”A(利威)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嘿,你可真行,也跑来参加毕业旅行了啊?副社长猜得果然不错。” 猜?偷拍狂猜了些什么啊? “开打了是吗?”霸占着房里唯一一台电视,打着电动“杀人魔物语”的索伦扬嘴笑道。 “各位,你们决定的如何?”浴室门打开,一身水气的拉斐尔社长,腰间围了条毛巾走了出来。 “小摩是”极限运动社“的吉祥物,敢找他麻烦,就是和我们过不去。”A道。 “这次特别规划的旅行果然有全社动员的价值!”C道。 “……”法尔(照惯例被消音)。 “只要他还活着,不怕没人过来杀。而且这游戏恐怕五百年都等不上一次。”索伦翻译。 “真有趣的极限,社长,一起玩吧?”苏飞呵呵笑道。 等、等一下……综合以上所述,他们早就全知道了? 对了……上次阿修救我的时候,为了报恩我把为什么没回天界的事全给说了……但我可没提到“附魂者”互相残杀的事啊!难道这是他们自己推测的? “穿上吧!”偷拍狂忽然丢了套制服过来。 “什……什么?”我倒抽了一口气。 他……他发现了什么? “果然是真的?”苏飞大惊小怪道,把早早就寝的普鲁托都给吵了起来,就连天塌下来、也甭想要他丢掉游戏摇杆的索伦,也破天荒按下了游戏暂停键。 “凉月岛。”偷拍狂说出了某个让我浑身僵硬的关键字。 “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种?” 管他的,蒙混到底就是!虽然那天他和玫瑰女孩也去了,但最多也只注意到阿修腰间变成按摩棒的我吧? “你以为阿修迟钝到什么都没发现吗?在洗手间的时候……”偷拍狂的笑容竟有些奸险:“如果你要证据——” 他“啪嚓!”一声按放了放音钮。 “……有”变身能力“的你难道不这么想?触犯规则的人,有资格批评其他人不遵守规定吗?在我看来,你是所有附魂者中最该先被除掉的!” “……这可以当作是承认的证明吗?”不愧是副社长的偷拍狂,微笑看着我。 “够了!停!”我红着脸大叫。 我太小看阿修了,没想到他竟然那时候就发现了我会变身的秘密…… 我转头看向他,他仍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有趣。”拉斐尔社长穿上了衣服,用干毛巾擦着尚湿淋淋的金发。 “……应该可以挖掘出更多。”偷拍狂脸上的卑鄙,跟《咦周刊》的讨厌狗仔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像是……变身的时间?” 我中箭倒地! 可恶……他这家伙是纯粹运气好,还是早有预谋,居然一问就问到了这个敏感的核心! 我琢磨着该不该对这群想拿我当诱饵的人说实话——想保护我是其次,他们真正只是想享受“极限”的滋味吧? 不过换个方面想……要是我向他们吐实,他们也就会如方才所说的,为了“保护吉祥物”挺身而战,这样一来,我不就等于平白多了十三名怪物般的战士,来护卫安全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等等……我还不能高兴的太早,当“饵”的意思,不就是得暴露在危险之中?不用多,只要失败一次,我的天堂梦不就也跟着完了吗? 而即使我不说,他们也会照样抓我去引诱其他的附魂者,但不能确认变身时间的话,也就不能奈我何。饵虽然是勾在连着钓竿的鱼线上,但抛远和抛近的鱼饵,钓上的鱼可是不同的。 但是不说的话,似乎也不太妙…… 想想政绪和他的狼大哥,就是两条结结实实的大鱼,要是撒谎惹火了极限运动社,对我一点也没有好处;而要是社员故意不理我,或是等我快被打死了,才出手对付其他附魂者,那我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天哪,这样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做,或不做!” 慢着,这句话……我是什么时候说过的? 园游会……美丽的占卜师…… 对了,是犹豫要不要当极限运动社的吉祥物的那时候,她给我做的塔罗牌占卜! 选择作为吉祥物的话,她那时……那时是怎么说的? “悬吊者(正向),代表您最近的情势……” 不对,再更后面! 下一张关于最终命运的牌,我记得她说的是…… “幸运之轮(正向),未来的发展。这份工作将给您带来极强的好运,任何不幸都能否极泰来,冥冥之中会有贵人帮助您,危机也能化为转机。” 没错,就是这句! 若将占卜词套入我目前的情况,“工作”是指担任吉祥物,“不幸” 应该是指灵魂大战,“贵人”指的则是极限运动社,“危机也能化为转机”应该就是“虽然身处险境,但却险不至死”的意思罗? 而我现在的决定,就是左右偷拍狂他们会不会成为“贵人”的关键! 既然这样的话,也只有说了。 “一天四次,每次间隔时间五小时,变身维持六十分钟。”还有附魂物彼此感应的事情,我都干脆的招了。 “哦,那还蛮久的嘛!”A像是立刻就想来上一战的模样。 “请把睡眠时间算入。”C道。 “我们有十三个人,分个两、三组轮班就行了!” “我是指小摩的睡眠时间,当然他要是肯一天分睡三、四回的话那另当别论。”C充分展现出了他的良心。 “一天钓个四次鱼也没有意义。”帝洛道:“每种鱼都有它的作息时间,让吉祥物多次在外晃荡,只是变相警告敌人其中有鬼。” “晚上如何?”B(轩和)提出建议道:“我想那些附魂者应该比较愿意夜间出来活动,只变身一次的话小摩也比较不会那么吃力,我们也不用全天候都处在备战状态。” “帝洛与轩和的意见都很有建设性。”拉斐尔社长道。 “那接下来就要讨论小摩是从今天起都和我们一起行动,或是将它送回这包包的主人身边了?”偷拍狂另立议案。 我几乎立刻想举手说我要回去。 “当然是和我们一起行动。”A第一个发言道。 “还是送回去的好。”苏飞道:“要是那女孩上门跟我们要东西,社长又要头痛了!” 极限运动社里可有个“厌女症”的社长在。 “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登门要按摩棒的女孩存在吧……”C怜悯的看着我。 我懂他的意思。要是他们无意把我放在小兔子包包里归还回去,就算我不见了,纱真也只会闷不吭声而己。 “送吉祥物回去也并非不可行,只是每晚来来去去,得有个人接送。” 偷拍狂方说罢,阿修就站了出来。 “我去。” “那就送他回去吧!”拉斐尔社长道:“至于”钓鱼“的时间,就由”钓客“自行协商。” 手无缚鸡之力的社长,看来是个观众的料了! “固定个时间较好配合,敌方也比较容易掌握小摩的行动。”偷拍狂说道。 全员讨论了三十秒,最后晚上八点为计划开启时间定案。 我的二十天迈向天堂之路,也正式开始。 第六集第六章钓鱼 所有的八点,当然也包括今天。 时间正好也差不多,偷拍狂要我穿上衣服,好到外头去“招蜂引蝶”。 “但是……学校不是规定毕业旅行期间不能穿着制服吗?” 这样穿是很引人注目没错啦!但我可不想连赛费儿学院的学生也都对我“印象深刻”。 “你放心,我们这算社团旅行,只是路线跟毕旅的那些人刚好一样而已。”A有些强词夺理的说道。 “莱恩,我觉得换套衣服好。”C道:“猎物越弱,才能让敌人更放心的攻击。小摩穿上了学校制服,在附近住宿的赛费儿学生很自然就会被认为全是他的后盾,也许对方会因此放弃出手。” “跟老板借套衣服吧?”B起来离开床位,“我去谈谈。” “那么先决定等会儿出动的组员,有志愿者吗?”偷拍狂问道。 “我。”A与C同时举手。 “我也去。”阿修也站了出来。 “我今晚一定要破关。”索伦后仰着头道。“普鲁托要睡觉。” 法尔不语。 “我去吧!”时镜起身道。 这样的人数差不多够了。 “那就由我、利威、奥林、阿修和时镜(G)五个人组织狩猎团队,其他人就留在旅馆保护社长。”偷拍狂道。 五分钟后,按着偷拍狂的剧本,我融入人群,假装自己也是个游客,实则暗中勾引不知情的“猎人”来变成“猎物”。 方法很简单,偷拍狂给了我一千元,要我绕着庙会规划路线走上两圈,至少吃五样东西、看一场短短的表演,扮演一个爱凑热闹的孤独男孩、好像每个人都能轻易把我撂倒似的没用。 所以现在,我穿着红色花衬衫、西装裤、脚上一双夹脚拖鞋,脖子上是一条又粗又大、亮的可以把人照瞎的暴发户金项链……活脱脱是西瓜摊老板的打扮。 如果我一笑,用古早芒果干染红的牙齿与舌头还能吓坏一堆人。 穿成这么有“亲和力”的样子,如果外表是个白斩鸡,要说多有说服力也是瞎话。来不及日光浴的我因此被法尔按在地上,让苏飞给强迫全身上了烤肉妹的“烤肉妆”,C还顺便替我抓了个怒发冲冠的刺猬头。 外表合格了,行为自然不能太规矩。经过觉得有趣而想参一脚的老板以“黑道剧场”为教学带,为我恶补了十分钟后,造就了我现在“轻浮” 的走路方式。 ……幸好他是以普通不良少年为蓝本,而非流氓或黑道老大的步法,不然只会变得像跳八家将一样的可笑。 虽然我对这样的装扮不太能认同,但这世界似乎是多数人的观点就会比较正确——不管这“多数人”是正常还是疯子。 “伪装本地人士大作战”,出乎意外的成功。 遵照旅馆老板交代的几个注意事项与说话方式,我所莅临的几个小吃摊老板,全把我当成是庄头某个不知上进的小子,苦口婆心劝我多念点书,不要老是飙车,好歹混张全国知名吊车尾大学的文凭出来招摇撞骗。 对于他们的劝说,“好,我明白了,我一定努力上进!”这种乖宝宝级的对话当然就成了禁忌,于是“哔——!哔哔哔哔哔——!(消音)” 就成了公式般的标准答案。 结果每个老板的脸色,和我在得知非说这样的脏话不可时一样的难看,恨不得把手里的吃饭工具往我脸上砸。 而笑得最开心的,大概就属跟在我背后的那几个“贵人”了吧? 走上两圈,食物与表演也已达到满足条件。这里什么人都有,欣赏我的、厌恶我的、被金项链吸引的……以及,对我抱有敌意的。 没错,就是附魂者。 在人群中,有个气息一直紧锁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蕾拉学院的那一个?但看样子,似乎是想行动了。 我故意打了个呵欠,假装吃饱喝足之后有点累的样子,在前进不易的人潮中,用让它跟得上我的速度,慢慢脱离了人圈,照着偷拍狂的指示,走向假设是“我家”的河堤方向。 大概走了八百公尺左右,到达隐约看得见堤防的地方,我双手插在裤袋,蓦然停下脚步。 没了脚步声,四周除了唧唧虫声,一切是那么安静。 视线所及的民房空点着日光灯,屋里没有半个人在——庙会正热闹的时候,大家都扶老携幼出门参拜去了,水泥制的空壳子就像失去灵魂的躯体,冰冷又毫无生气。 我勾起唇角,垂首闭目道:“哼!别小看人了,你们想跟在我背后多久?” 虽然小幅度向右回头、利目一瞟的动作也很帅,但至少这样可以避免看错方向的尴尬。 而且我说的是“你们”而非“你”,这可以将隐身在后,未被我察觉到的附魂者囊括在内,这样也能降低他们死不承认、或互推代表的机率。 说完了台词,后方依然没有动静。不过没关系,这也在我的预设之内,敌人又不是小狗,绝不会只因短短一些挑衅就乖乖现身,何况我的戏分还没结束。 我转身,对着看似无人的空巷说道:“跟踪癖还没享受够吗?难得我准备了这么好的舞台,你们就只是看?害怕的话,就老实回去睡觉,睡到抽完签的那一刻再醒来面对结果吧?” 结果,什么东西都没出现,他们还真沉的住气。 转回身子,我叹了口气:“真是没用的家伙……” “碰!”的一声,吓得我回过了头—— 被我这么一激,想杀了我的家伙,全跑出来了! “嘴臭的家伙!”红砖墙头上,双眼放着绿光的黑猫说道。 “男人就是惹人厌。”另一只坐在人家二楼阳台栏杆上的褐纹家猫发出了女声,“而且是这种下等的人渣。” “他是赛费儿学院的学生。” 蕾拉学院的嫌疑犯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但附魂物的正体却还不能确认。是这个短发少女头上的爱心发饰、耳针、还是手上的水晶念珠? “赛费儿的学生又如何?想用金钱镖扔我们吗?”电线杆上的乌鸦嗤嗤笑道。 “我跟你们不是同盟。” 暗巷里走出了一个抽着烟的男子,当我看清他的面目时,着实感到一阵意外——是曾在趣味对抗赛中,和绯月并肩对抗过“恶魔们”的颓废男子! “灵魂应该附身在项链上吧?在除掉那个附魂者前,我答应不对你们出手。”他道。 “短暂的和平协议吗?”黑猫道。 “这我倒不反对。”褐纹猫道:“反正也是要相互厮杀的,既然大家都看那个家伙不爽,不如先让它变成游魂,我们再平心静气的开始。” “也好。不过要小心,别伤了那个人的颈动脉。”乌鸦道。 “以为自己是领导者吗?” 黑猫啐了一声,跳下墙头。褐纹猫立刻沿着屋顶围靠过来。 颓废男子也握着手枪,和蕾拉学生一起冲了过来。 眼看大家都有了动作,我转身就往堤岸方向跑。 五个!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偷拍狂真是个编剧的天才,头一次测试就是大丰收! 即使没人,附魂者们似乎也不想在人类的住所附近开打,所以即使有几次攻击的机会,他们也只是意思意思打破了我身旁的玻璃窗。 “灵魂我要了!” 见我终于超过最尾端的房子,乌鸦双翼一拍,俯身就锁定了金链子,我急忙双手护住这条闪亮亮的值钱东西。 开玩笑!虽然是转移焦点用的小道具,但这可是跟老板硬拗借来的“传家之宝”,男子汉的传家宝,岂能如此容易奉上? 保护金链子的下场,就是我的手臂惨糟鸟啄。反正死不了人,那只畜牲也就毫不留情的把我双手开辟成了草莓园。 就在我痛得忍不住想移开双手,它却反而咳了起来。 终于见效了! “以防万一,我给你两手洒点药粉,在你误导附魂者这金链子是附魂物、而引诱他们攻击时,先把双手挡在前方。只要吃进一点,包准他们咳个半死、双眼模糊、全身酸麻到想死。” 法尔之言,索伦翻译。 “这是什么粉?”我问。 “想死的话不会自己吃吃看吗?白痴。”索伦不耐烦道。 ……回想结束。 乌鸦停不下来的咳声,果然引起其他人的戒心,两行液体顺着它的眼角直往下流。 就当它连忙想提高飞行高度时,“咻!”的一声,一枝箭忽然直直贯穿了它的身体。 “有埋伏!” 乌鸦的尸体一落地,其他人立刻就地找了掩护。 “还有四只。”我立刻奔到现身站上堤防的偷拍狂身后,时镜手里还握着把弓。“两只猫和两组搭档。” “一人一只,那正好。”A磨拳擦掌道:“我要最强的那一个。” “时镜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惜解决的那只笨鸟没什么挑战性。”C道。 “我可以留下来支援你们。”时镜背起了箭袋,里头还有五、六枝羽箭。 “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C从地上捡起了一片薄石,笑道:“我就假设最强的是那个持枪的男人好了!那我就找那只黑猫吧!一次来了两只,猫的体质果然容易招阴,书上说的还是有些根据。” “我请那位蕾拉小姐跳支舞吧!对于可爱的女性,我比阿修更懂得如何待客。”偷拍狂戴上了白手套道。 大家都选完了,那剩下的褐纹猫理所当然就由阿修对付。 他缓步向前,拔起了射穿乌鸦的箭;当颓废男子对准他腿部射出子弹时,该处已空无一人,只留地上一个焦黑而又冒着烟的小洞。 阿修的狩猎开始了,而偷拍狂、A跟C也不落人后,分头隐入了屋檐的阴影下。 “他们……没问题吧?”变回按摩棒的我贴着时镜,穿上他带来的斗篷。 “没问题。”时镜回答的很有信心。 这位三年级的学长无论何时看都是笑脸迎人,而他的笑容也很有说服力。 阿修跟C我比较不担心,比较危险的反倒是A与那个女孩。 颓废男子手上有枪,随便一颗子弹就可能会出人命;而那个长得还算不错的蕾拉女孩,不知会不会被偷拍狂给拖进巷内…… “我们坐在这里等就行了。” 他开了瓶矿泉水悠哉的喝着,不远处乒哩乓啷的打斗声与枪声,也不足以折损他脸上的笑意。 五分钟后,阿修和C同时从最左与最右的屋子旁走了出来,他们的战斗已然结束。 被阿修抱在怀里的褐纹猫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外伤,但肚腹却崩陷了一块。C则抓着猫尾,被割喉的黑猫圆睁着眼死不瞑目,鲜血沿路滴淌。 两人在干涸的河床处刨了两个坑,将猫尸埋入,才说起这五分钟的经过。 “那家伙很有趣,赌我不敢动手。” C拍拍手上的沙土,用来替代屠刀的石片已经成了附魂者的墓碑。 “要是不杀生,在无人岛若无素可吃时,不就只能等着饿死?同理,所以我划开了它的喉咙,只是不吃它的肉。反正附魂前这只猫也是尸体,只是现在灵魂不在这个身体里而已。” 阿修说的则更简短—— 一番追逐后,他捉住了褐纹猫,它咿呀尖声发出一串恶毒的诅咒,阿修只是遮住它的双眼,另一手对着猫腹发了一掌,它就没有了声音。 “就剩莱恩(偷拍狂)跟利威了,赌谁先结束?”C说道。 “赌注呢?”时镜道。 “没,纯打发时间。” “那,我赌副社长。” “副社长。”阿修道。 “什么啊,你们两个都对莱恩这么有信心,要是我也投他一票,赌局不就不能成立了吗?”C抱怨道:“算了,天地良心。虽然我也想投莱恩一票,但碍于不可抗拒的因素,我决定赌利威这边,以兹证明我对他的高度信心。那小摩你呢?” “跟你一样。”我随口道。 既然是没有赌注的赌局,输了也不会怎样,二比二正好平衡票数。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那就是平手了。” 统计了支持意向,再来就是等结果揭晓了。颓废男子与蕾拉学生两人果然不好对付,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一方的战局终于拉下了终幕。 “嘿,出来了!”C紧盯着逐现显现的人影。然而就在对方的鞋头被路灯照亮的那刻,他却失望的大叹一声:“输了!莱恩,果然是你!” “看到我这么不高兴?”偷拍狂走了出来,左颊还有着一个醒目的巴掌印。“利威还没回来?” “你的脸怎么啦?”C怪呼道:“该不会是把人家小姐拖进暗巷里作身体检查,结果被赏了一记耳刮子吧?” “……她的身材没荧荧好,除此之外我没有想入非非。” “不会吧,真的脱了?那可是犯罪行为呐!”C说道:“不过算了,谅她也不敢声张。我说你啊,脱也脱了,看也看了,小摩没在旁边,你认得出她身上哪个才是附魂物吗?” “胸衣。”偷拍狂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1 部分阅读 “不会吧,真的脱了?那可是犯罪行为呐!”C说道:“不过算了,谅她也不敢声张。我说你啊,脱也脱了,看也看了,小摩没在旁边,你认得出她身上哪个才是附魂物吗?” “胸衣。”偷拍狂面不改色的说道:“但在我脱下之前,她就甩了我一巴掌跑走了。” 我有些无言。 把人拖进巷子里扒光衣服,人家只打一巴掌已经算是客气了吧! “这事别让荧荧知道。”他倒是不管蕾拉那女孩会怎么想,心里只念着玫瑰女孩。 “只要人家不上门告状的话。”C也算间接答应了。 话题刚告一段落,A终于出现。 “久等了,各位。”他按着红了一片的肩部,额头有些汗珠:“抱歉,让他给逃了。” “阿威,你没事吧?”时镜立刻撕下一段衣袖替他包扎。 “没关系,只是被子弹划过而已。”A露齿而笑,“那家伙比我想像得要强,真是个好对手!可惜我还不能确定附魂物是不是那把枪。” “他还会再上门的。”偷拍狂一张狼狈无比的俊脸,跟A的伤口倒有些互相呼应的意味在。 “是个高手,不过行动敏捷,也挺狡猾。”A一面评论,一面思索道:“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些面熟?” “应该是在运动会那天见过面。”时镜道。 有些印象是正常的,那时在体育馆枪战,还存活的恶魔就是他们两个嘛! “好像是!”C亦道,想起后来隔日在社办开检讨会议时,他也有一言提及颓废男子过。 “但他的身手和那天相比,有些判若两人。”A回想着稍早的激战,说道。 “大概在学校时隐藏了实力。”C并不觉得奇怪,“总之,还是先回去吧!” 回到那间破烂的旅馆,时镜给A重新上过了一次药,加上今晚的过程解说,其他人都露出了“还算有些趣味”的表情。 之后我洗了个澡,再由阿修送我回赛费儿学生下榻的旅馆。阿修看出被单独约出的纱真显得非常害怕,于是将包包往地上一放就走了。 等他走得够远,纱真才快步上前捡回失物。 “小摩……”一看到我,她这才安心般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我慌忙道:“极限运动社的人没有发现我,而且你看,皮包里的旅费都还在喔!” 但她压根没把心思放在金钱上,净像小猫一样呜咽着:“这是我第二次把你搞丢,你一定生气了……呜……你一定也会像上次一样,不跟我说一声就偷偷离开的……” “我没有生气,真的。”我指天立誓,“而且这次绝不会不告而别!” 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接下来的十三天要住在哪里?我可不想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偷拍狂他们“贴身相处”,要选当然就选纱真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真的吗?”她稍稍止住了泪水。 “真的。”我再三向她保证,她终于破涕为笑。 之后她将我带回寝室,然而这天晚上,我们却还是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要分组吗?还是大家围作一圈就好?”绯月问道。 “我看直接躺平是最佳的选择。神之所以让天空黑白交替,就是为了告知万物正确的睡眠时间……”风华一副头晕目眩、集天下说得出名堂的病痛为一身的模样。 “不要参加这种游戏啦,听说鬼故事会把那种东西给引过来的!”纱真紧紧抱着小兔子包包——正确来说,是抱着里面的我——拼命摇头道。 “没问题的,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绯月以她的无鬼论,企图坚定众人的信心。 “宁可信其有……”漂亮房东非常含蓄道。 她不是宁可信其有,而是根本就相信!除了我之外,前几天还有个游魂属性的爱莉恩,一颗头在她房里滚来滚去咧! “鬼魂打不透结界的。”琉亚阴森的说道:“至少一百只以内。” 就在她们仍在协调意见时,欲参加的女孩们早已点上蜡烛熄了灯,兴冲冲的围成一大圈,准备开始“百物语”。 风华、纱真、漂亮房东跟音悠最后还是被绯月和琉亚给推进了队伍之中,四叶则是抱着凑热闹的态度坐了下来。 “这里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个人。”貌似主办者的女孩发话道:“由我为起点,每个人依逆时钟顺序轮流说一则鬼故事,说完的人就吹熄面前的蜡烛,一直到所有的烛火都熄灭后,活动也就到此结束,了解了吗?” 听起来并不难,但后果却似乎很危险。 不过既然敢参加这个游戏,后果就不会是这些人在意的问题之一—— 被强迫的人例外。 虽然有些人一度想逃,但鬼故事接龙还是由主办的女孩起了头,而其后的人也像着了魔似的,一个接一个说着或寻常、或罕闻的灵异怪谈,把随着夜深而渐降的气温,渲染的更加诡谲。 逐一熄灭的蜡烛,使得房内阴暗更添,鬼话随着时间流逝,终于轮到了风华。 “呃……我就说一个真实的事件吧!”她说起了那日在琳希、琳娜家撞鬼的亲身经历,不过为了隐私,人名已全给代换过。说罢,她吹熄了面前的蜡烛。 接下来轮到绯月,“神秘的女宿杆面棍”让不少人脸色发青。看来这是个很普遍、很能引人共鸣的厨房用品。 漂亮房东改编了爱莉恩的两次造访,使其成为“房里滚动的怨念之头”,同样惊悚。 音悠则说了个报恩类的感人鬼故事,缓和了不少紧张气氛,也让多愁善感的女孩频频拭泪。 纱真则以不断繁殖的小矮人为主题,说了个不太恐怖的恐怖故事,然后交棒给了琉亚。 “那间房子里,没有食物只有水,每个人都因饥饿而陷入疯狂边缘,死亡还在继续。每天醒来,因饥饿与惊吓而死的人数都不曾减少,然而更多的人却是死在同伴的刀下。最后他们终于领悟:这里其实有食物——除了吃死尸,别无他法。” 琉亚的故事很长,虽然血腥残酷,但追查凶手、难辨敌友的剧情却丝丝入扣,教人听得着迷不已。直到故事终结,众人不禁忘情鼓掌,脸上带着不虚此生的满足。 的确,堪称今晚最经典的故事。 “那……我也说一个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好了,只是不知道恐不恐怖……”位居末位的四叶显然成了活动的压轴,只是前有琉亚的辉芒,实在令人担心。 “小时候有一年,父亲带着我到乡下体验农村生活,我们就借宿在一位农夫的家里。农家门前有一片等待收割的稻田,晚上坐在屋檐下,看着月光下黄澄澄的稻穗,真的是非常美丽。 “没想到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惊动了蛰伏在田里的大批蟋蟀,瞬间振翅飞起的虫类遮蔽了所有月光。原本在门前广场上抛着球玩的两名孩子,突然间放声大哭,就像是受到声音牵引,虫子们全飞进了农家。 “后来我们才发现那不是蟋蟀,而是蟑螂!它们占满了天花板、墙壁跟床铺,爬进餐桌和垃圾桶里寻找食物,我们就连走路也会不小心踩死一大群。大家拼命喷着杀虫剂,但蟑螂还是不断从门窗缝隙里钻进来。 “一直到了白天,那些蟑螂才全都死光。临走前,我们还从屋里清出了满满三大包,用黑色垃圾袋装的蟑螂尸体……” 彷佛为了证实似的,就在四叶即将吹熄最后一根蜡烛之际,角落里忽然莫名发出一阵令人恶寒的爬行声,鸡皮疙瘩爬满身的女孩们脸色更加惨白。 微弱的烛光中,几只抱卵的母蟑螂就这么飞过了众人头顶上…… 数秒死寂的积蓄后,寝室内发出惨烈的惊叫。 “呀啊啊啊啊啊——” 像被恶鬼追着似的,面色如土的女孩们全争先恐后冲出旅馆。 然而不支倒地的,却是一大清早起来,就目睹大部分只穿着睡衣出来“晨跑”的女孩,而鼻血狂喷的男性路人。 就某方面来说,四叶的恐怖故事,其杀伤力和血腥度,是琉亚所远远不及的。 这天,也就是旅行的第二天早上,行程来到参观该县最著名的蝴蝶博物馆。 公车驶进了森林园区入口,从此处到园区中心的博物馆间,都是一大片布置为蝴蝶繁殖区的植物园与森林区。这段路说长不长,走起来起码也要四十分钟。除了步行,入口处也有出租的自行车与协力车可供选择。 “对不起,各位。” 今早的骚动过后,四叶已向所有女孩表示歉意,自然也获得了谅解,但她现在依旧向漂亮房东她们再次致歉。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风华说道,虽然她也是穿着薄纱出来亮相的受害者之一。 除了风华以外的人,大多还衣着正式,所以“损失”并不大。 坐在小兔子包包里,呼吸着森林的芬多精,舒服的让我只想睡一场觉。 和漂东房东她们一样,选择步行体验蝴蝶在身边飞舞的女孩并不少,无论是赛费儿或蕾拉的学生——而在这其中,也包括了与附魂者合作的那名女孩。 虽然就在旁边,但附魂者似乎不能确定我藏在谁的身上。而那蕾拉女孩也不费心去找我,含怨的双眼只怒瞪着走在前方、对玫瑰女孩纠缠不休的偷拍狂身上。 那又羞又愤的模样,彷佛想狠狠上前再给登徒子几大巴掌尝尝,但碍于玫瑰女孩在场,她咬咬牙,不得不按捺着。 走了一段路程,一些人纷纷进了开设在林道旁的花茶馆,风华也提议到店里喝杯茶消消暑。反正时间不急,其他人也就无异议的答应了。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一推开店门,令众人熟悉的女孩声音,因被证实的预感而更显明亮。 “对不起……”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微弱道。 那不是…… “琳希、琳娜!”风华的声音与其说是打招呼,更接近惨叫。 “你们也来这里赏蝶吗?”四叶问道。 “是琳娜约我来这里喝茶的。”琳希说道。 看来她是等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二年级毕业旅行的行程,今天正好安排到蝴蝶博物馆的事。两人旁边正好还有空位,漂亮房东她们也就顺势坐下,倒是风华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入座。 “放心,不会出现的。” “出现什么?”绯月不解的问道,琳希却只是随便搪塞了一下。 既然碰到了一起,也总不好喝完了茶就分道扬镳,何况人家摆明了是想见上一面,才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碰运气,风华也只有开口相邀一起同行。 一路上平静无波、无灾无难,参观行程非常顺利,下午学生们就在园区里烤肉聊天;转眼,便到了月亮星星高挂、令人想引吭高歌的美好“钓鱼”时光。 “呜哇!救人啊啊啊啊啊——”我大吼着想引起伏击者的注意。 我在作梦、我一定是在作梦! 要不然为什么《魔戒》里的树人会在这里出现啊? “就……是……你……” 相较它的讲话速度,树人的动作一点也不像说话时一般的迟缓。 白天的时候,它还是一棵静静让人欣赏的樟树神木,可我现在被它追着,却一点也升起不了崇敬的心情。 “不是!不是啦!”虽然我的速度比它快上许多,但它一个跨步就有数十米,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踩成肉饼的! 极限运动社呢?他们的埋伏点到底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哗啦!” 就在我快要腿软的时候,左右两旁突然高高跃出了两个黑影。 伏击?救兵? 背后的追杀者让我根本没时间去看清,管他什么人,我还是口中发着惨叫,两腿没命的往前跨。 “运气真好,是个大家伙。”听见索伦的冷笑声,我一口提着的气总算吐了出来,身体像被抽干力气似的,几乎瘫软在地。 就在同时,树人也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嗡嗡利响中,香气浓烈的樟木片四处飞溅——索伦的电锯在它身上开了个洞,高速震动的铁制利齿锐不可当。 “哥哥……破坏神木是……” “罗嗦!怕的话就给我滚回被窝去!” 普鲁托的畏缩惹来了一顿骂,但他手里的斧头却迟迟不敢砍下。两人一组的合攻,彷佛只是索伦一人的表演秀似的。 受到攻击,树人的手脚自然不是摆好看的。树根一扫,索伦一跃避过,普鲁托却是被击中腰部,整个人向后飞去,撞上了其中一棵白杨树。 “没用的东西!”眼见普鲁托这样就昏了过去,索伦啐了一声,抬起电锯这个强力武器,一挥便削断了几根章鱼触脚般的树根。 树液喷出,树人又是一声吃痛的长啸。 “人类……为什么……要……参与……灵魂的……战争?”树干上的表情挤皱着。 “因为老子爽。”咬着烟头,索伦踏着不断蠕动的根部,拉着电锯打算在树干割出一圈致死的伤痕。 “趁现在有水快点喝,不然接下来几天就要进入干旱期了。”他还讲了个冷笑话。 “人……类!”树人愤怒的想赶下已绕到背后的索伦,但它原地转了两个半圈,索伦依然站在背后。 “树的智商就只有这些吗?”索伦嗤笑着又点了一根烟,继续踏着树根,拉动电锯延长新伤。 “可……恶……的……”挥动着树根,树人一击接一击的打在索伦身上,但却鞭鞭落空。 “附了人的灵魂,攻击方式还是没长进。是这棵树的灵气太重,反被迟钝化了吧!”索伦一点也不将树人的攻势放在眼底。 “我……会……死……”树人悲鸣。 “没错,快点躺下我也比较省事。” 从正面开始,电锯已划过了树人右、后侧,左方的树皮也已几近断裂。 “你……也……是……”眼见已无可挽回,誓死如归的树人抱着不为瓦全的心思,硬是扭断了一部分的树枝,脱离主体的枝叶由高处直砸往索伦的脑门。 “小把戏。” 索伦哼了一哼,却也不得不暂弃只差十来公分就完成的环,向安全处一跃一躲。早待命着的无数树根就等这一时机,趁索伦仍未站稳时,四面八方的长鞭将他浑身缠了个死紧。 “历史……的……限制……圈,我……跨过……了……” “那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手扯着不断勒紧喉咙的树根,索伦将头向前一低,在一条树根上烫了个烟印。 树人不禁抽搐了一下。 抓紧骤缩后的松弛,索伦右手一抬,直接将电锯往缠绕在他周围的树根一按,霎时木屑飞溅,树人的惨叫不绝于耳。 “脚……我的……脚……” “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啊?白痴!”痛快的出了一口鸟气,索伦对着树人比了根中指,但却随即被下一波的树根给鞭笞飞出。 “人……类……”损失了半数以上的树根,树人站的有些摇摇晃晃。 “可恶,就差一点。” 索伦支着头,同样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但电锯老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人……类……”树人缓缓走近,直到来到索伦面前,对比之下,更显高大,“一……起……走……吧……” “想带我走,你以为你是谁?” 面对树人随时可能甩下的树鞭,索伦面色依旧不变的嚣张:“想跟我一起去地狱?让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拜托,别再挑衅人家了,先跑要紧吧! 树人不语,但我感觉得出它很愤怒。不,是狂怒! “咻!” 正当我打算趁树人发动攻击前,先把索伦给拖走时,一把利斧却破空而来,正好嵌在树伤之间,连接起头尾处,恰好形成了一个环。 “没用的东西!”普鲁托重心不稳般,摇摇晃晃的走出阴暗,拭去嘴角已干的血。 “”你“醒了?”索伦咧嘴道。 “痛的要命!”普鲁托看着自个儿的左臂,大概是之前被打飞时摔伤了,现在已肿胀成了两倍大。 “习惯就好,搞定以后就快点回去吧。” “别命令我。”瞪了索伦一眼,普鲁托对着似乎有所动作的树人说道:“别轻举妄动,看看你脚下是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哪有什么东西? 除了泥土湿了一点…… “再见。”火柴一划、一丢,树人瞬间身陷火海。 “啊啊啊啊——” 火舌不停向上窜烧,烈焰纹身的树人扭动身体嘶吼着。 “吵死了,我以为植物就会比较安静。”普鲁托揉揉耳朵,表情平静的就像面前燃烧的只是普通营火。 “之前还满口神木神木的,我还以为你想加入环保团体了。”索伦耻笑道。 “别把我跟那个”窝囊废“相提并论。”普鲁托鼻孔里哼了一声。 第六集第七章火灾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看笑话吗!”索伦突然对着我一声好骂。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被火映亮的恶脸,不知自己又是哪惹到人了? “工作已经结束了,别期望我们还有那些闲工夫替你解决那个女人。” 脱下并拎起有些破破烂烂的鞋子,他和普鲁托相扶,作势打道回府,我这才发现他的右脚踝一片瘀青,走起路来还有些一跛一拐。 但我没忘了他说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四处张望了会,就发现了和附魂者一道的那名蕾拉女孩就在一旁虎视。 她果然出现了! 今晚已是蕾拉学院和赛费儿学院最后的共同行程,不把握现在出手,明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索伦和普鲁托都走了,只剩她、我,还有被火化的树人。 ……虽然附近应该还有偷拍狂和法尔在,但我却不确定他们躲在哪里。 “呃……火烧得那么大,一会儿一定有人赶来的。” 虽然熊熊火焰也可能将偷拍狂引来,但打架还是应该低调一点。 她只是从左腕上的手环,抽出了一条长约一公尺的细细钢丝。 我拔腿就跑。 有跑有保佑,没多久我就看见了法尔。他似乎和偷拍狂分头行动中,瞧见我被追着,他目光一凛,随即冲过了我……和蕾拉女孩的身边? 不对吧——你冲过头了! 不理会我的目瞪口呆,他站在我和女孩的后方,背对着我们。 “……”法尔(还是被消音)。 老天,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没有声音,我还有视力良好的一对大眼。而这时我终于明白他古怪行动背后的意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除了蕾拉女孩,颓废男子也无声的跟在我背后,而且举枪瞄准了我。 法尔那一站,正好就挡在子弹的弹道上。 颓废男子皱了皱眉,却没把枪移开。如果A的猜测成真,那把枪就是附魂者的话,颓废男子是不可能对准法尔的要害开枪的。 但光是这样,并不能保证法尔就有阻挡颓废男子去路的威胁。子弹可以命中法尔的“非要害”,除此之外,颓废男子也是个人类,人类攻击人类、或杀死人类,是不违反天界规则的。 显然知道这样并不够,法尔同样亮出了手里的枪。 这个够狠! 同样的武器,一把不能命中、另一把却能毫无顾忌。受点小伤点没关系,一枪让对方毙命就结束了。 “有意思。”颓废男子突然哈哈大笑:“游戏别玩得那么疯狂,大家把枪收起来,一对一单挑如何?” 为了表示诚意,他取出六发子弹,证明枪枝无法发射。 “喏,枪里头是空的,我们就以附魂物为赌注来打一架,输的人就交出附魂者并退出比赛,你觉得怎么样?” “碰!” 法尔的回答是直接向颓废男子开了一枪。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自己卸除武装,那不就像是在对敌人说“我毫无反抗之力,快来攻击我吧!”一样吗? 颓废男子左脚一缩,竟比法尔扣下扳机的一瞬间要早了零点几秒。 看着差点命中他脚掌的那个弹孔,他啧啧道:“好激烈的答覆。” 法尔动着嘴唇,说了几句话,但显然颓废男子也听不懂。 “……跟敌人协议?别藐视我的智商。” 一句让人听得懂的话冒了出来。原来这就是法尔的声音吗?怎么跟…… “……别以为这是友情和正义的故事,战斗就是现实!” 我以为早已回去的索伦兄弟竟就站在颓废男子身后,但翻译者竟然是……普鲁托? “呵,帮手来了吗?” 颓废男子表情有些尴尬,但看索伦和普鲁托身上负伤又站在路边,似乎有些理解。 “果然是运动会那天,在花园被我们打趴的家伙。”索伦道。 颓废男子瞪大了眼,像是终于认出了三人的脸。 “嘿,原来是你们。”他道:“跟那天的造型不太一样,害我一直没发现。恶魔的打扮才能衬托出你们的邪恶,只穿普通衣服实在太可惜了!” “关你屁事。”索伦冷冷道。 “不过是个弱者。”普鲁托冷哼。 “弱者吗……”颓废男子阴谋般的笑道:“小孩子的游戏不需要太过认真,运动会总不好玩出人命你说是吧?那天你爸爸我是让了你们几分,别这样就瞧不起人啦!” “那正好,法尔说他也正想好好讨教一下。” 索伦说罢,法尔已向颓废男子开了两枪,一枪对准心脏、一枪对准脑门。 “用枪的手法还太嫩了!” 两发子弹竟都让颓废男子给避过了。他向后一个翻身,迅速往枪里填入子弹,随即隐没在森林深处。 法尔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尾追其后。 “他叫你有力气就快逃。”索伦和普鲁托相扶着转身,懒懒道:“因为我们准备回家睡大觉去了!” ……嗄? 对了,法尔只引走了颓废男子,可还有个蕾拉女孩在呢! 我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着我。 “你……你的衣服拉一拉吧,内衣露出来了。”我见招拆招道。 她脸蛋一红一变,低下头的时候,我已经开跑了! 对付女孩子光那几招就很好用。 跑了大约五百公尺,终于看见站在路中央的偷拍狂。他似乎早有准备的站在这里等我,连站姿也那么该死的帅。 总也是个救兵。我已经累得快要不行、变身时间也快到了,今晚附魂者不多,但马拉松却出乎预料的累。 “小姐,我知道你很需要男朋友,所以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躲到偷拍狂的身后,我这个鱼饵做的很称职,现在是可以暂卸责任的时候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有女朋友,我倒是很乐意陪你在月下散一回步,只要你帮忙对我女友保守秘密的话。”偷拍狂微笑道。 呼,总算是得救了! 幸好缺乏另一半的异性,总有某种程度的饥渴。有偷拍狂这样的美男子“邀约”,蕾拉女孩自然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和偷拍狂另觅他处打情骂俏去了! 所有危机都已解除的我,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现在才知“钓鱼”是项危险的活动,才过两天,社内就有三个人带伤挂彩了。可惜我不符合买保险的身分,不然每晚过得那么刺激,不知道我的身体承不承受的住? 还是早点让阿修送我回去睡个觉吧! “果然只剩你一个。” 天啊,今晚的节目还没播毕吗? 看着不体会演员辛劳,而又冒出来想加演一场的政绪与他的狼大哥,我几乎想摇摇手叫他们明天再来算了。 ……如果这真的是拍戏,而我又是导演的话,这么做当然没问题,但偏偏这不是。他们非但不会善心的问我需不需要休息,而且见我越虚弱他们就越高兴。 这下可完蛋了,今晚只出动了四个人,救兵牌已经都打完了,我现在不但找不到“贵人”相助,而且还手无寸铁,变身时间也快花光了。 对,符秀!可我上哪儿找符秀啊? “附近已经都没人了。” 就在我努力想规划出条救命的活路而脑袋快要打结时,一个陌生但却有些熟悉的声音悠悠回响着。 这人是谁? 有新声就有变数,哪怕不见得是我的贵人。我张望着寻找那个人,却发现根本不必那么做。一抬头,我就看见“它”就站在政绪身旁。 为什么用“它”的原因,是因为它根本不是人。也许曾经是,但现在那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却意思明确的站在政绪那方,用着我不解的噬人目光,将我虚拟分尸。 “火烧神木的镜头真是精彩。”政绪嘲讽似的说道。 那男人立刻给了他一个难看的表情。 这么说,它是原本附在神木上,而变成“树人”的那个灵魂了? “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游魂又道。 将它跟树人牵上关连后,我才更加确定这两者的声音完全是一模一样,只是脱离附魂物后,它的语句顺畅多了。看来之前发音的困难,是受到树木构造的直接影响吧? “这情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早就知道他是个不靠别人帮忙,就无法活下来的寄生虫了。”政绪说的很不客气。 虽然是事实,但你也修饰一下吧? “你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们也只给你这么多的协助。两不相欠,到你该去的地方吧!别再奢望我们会再帮你什么。”狼大哥说道。 游魂也回应般消失无踪,又或者它只是隐身想看我是怎么死的? 政绪和他大哥在这,与残留在游魂身上的附魂者气味掺在一块,让人根本无法判定它是不是还停留在此处。 “被低下的游魂利用真让人不快!”政绪似乎有意的对着空气说道,“要不是正好是我们的猎物,真不想被它认为我们是没脑的笨蛋。” “大概是跑去煽动其他附魂者了吧?失去机会的游魂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这样也好,省得各地奔波。”狼大哥倒是理智,“自己无法被抽中,也就见不得别人好,一心想发动战争,好让更多附魂者被迫战斗、残杀。” “要死也要多拖一些人下水就是了。”政绪不屑道:“它们的最终野心,不就是希望所有附魂者都灰飞烟灭,没有一个人能安然回去吗?” “而那毁灭殆尽的想法也与天界不谋而合。”狼大哥道:“但在游魂的行列里,却不会有我。越多附魂者战斗,死伤者就越多,我们的目标也就越快达成。” “说的没错,我是绝不会让大哥变成那可悲的样子的。” 政绪附和似的点头。 “难得今晚有所”指引“,工作轻松了不少。先把这硬壳被剥光了的家伙给解决,再去处理其他两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 我就算能跑赢政绪也跑不过那只狼的! 看得出他们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才能旁若无人的说上一大串话却不怕我逃走,难道我就真的如他们所愿的,乖乖待宰吗? “呜——呜——” “喔咿——咿咿——” 消防车与背后可能还跟着警车的救护车鸣笛声,让我们三人同时愣了一下。 八成是冲天的火焰,让以为发生森林大火的人报警处理,紧急要求救火车前来灌救……需要时间酝酿的变数,终于发挥功用了! 这还真是诡异的巧。要不是树人打昏普鲁托,致使普鲁托放火烧树,那些公职人员根本不可能跑到这山上,间接救了我一命。 除了救援大队,周围也开始传出人声——看热闹果然是人的天性,而我也因此想到了自救的办法。 “哇,这里有只刚出生的小狼啊!真是太可爱了,大家快来看!”我大叫着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真的吗?在哪里?”远远的,几个女孩的声音有些扩散的传来,脚步声也变快了不少。 “在这里,就在这里!”我卖力的吼道。 虽然“狼来了!”是很经典的名言,但要是真这么喊,连我都会鄙视自己。 现在最需要的是利用可爱的“保育类动物”名义,来引诱人群接近。 是不是实话不重要,就像捉贼时喊“失火了!”还比较有用。 果然我这么一放送,政绪和他的狼大哥立刻裹足不前。 他们不跟来,我自然继续跑。 但跑到他们看不见我为止后,我却没直直冲去和那些女孩会合。 开玩笑,第一是我的脸不能再让更多人记住,第二是根本没有“可爱的小狼”。女孩子的怨恨是很恐怖的,我干嘛没事让自己被怨念缠身? 于是我转了个弯,往另一个听不见人声的方向逃避。 不管那些女孩最后会是什么反应,不管警方会如何勘验火场,那都不是我该去在意的问题了。 当警方调查起火的原因之前,应该会先烦恼如何向社会大众说明那株连根被拔起的神木,是如何被运到发现地焚烧,犯人是如何办到,而又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吧! 不过我想,对难以将整起事件公开归咎于神秘事件的警方来说,注定是要在未解的悬案上再添一桩了。 非正规的路线并不容易行走,乌漆抹黑的夜间,地上铺着的是厚厚一层枯枝树叶,软硬不均的路面上,潮湿处不时有冰凉的物体滑过或跳到我鞋面上,偶尔脚下传出“哔剥!”的声音,我也根本不敢低头去看。 终于离开这片林子之后,我在与其接壤的植物园里,总算可以好好喘上一口气。 但今晚不知怎么搞的,老天似乎眼红我有太多帮手,竟死活不让我休息。 不知怎么甩丢法尔的颓废男子从树林不远端钻了出来。 “哦,找到了!” 枪枝瞄准,对着我就开了一枪。 我扑进一丛不知名的植物后,没感到身上有被子弹打中的痛楚,立刻尽速远离射程范围。 法尔应该在这附近吧?如果我呼救,他能赶在颓废男子把我格毙之前,先将他解决掉吗? 虽然占卜师说我有化险为夷的命,但我可不认为这代表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就死不了。在未确定法尔的正确位置前,我不能冒太大的险,何况对方有枪。 我脚下一使劲,奔出植物之后,便直直往手枪难以瞄准的死角冲。 哪知刚拐过一个六十度的弯角,就撞上了人。 “啊!”我和对方同时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匆匆对着黑影道了个歉。时间紧迫,没法子多说什么,就让他当我是个无礼的家伙也无所谓。 但“他”却拉住了我的手不放。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也是一样吗? 觉得对方好管闲事,我正想这么回答“他”,却发觉问我的是个女孩的声音。 “睡不着出来散步吗?”居然是绯月。 即使是认识的人,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我只得三言两语说道:“快走吧,后面有个持枪的歹徒!” 她一脸不解,直到颓废男子追到面前,表情却更加迷惑。 “嗨,大姐!真巧啊!”看见绯月,真亏颓废男子能装出久违不见、惊喜交加的表情,而那把枪不知藏到了哪个口袋,手上一点威胁性的玩意也看不见。 “是你?”绯月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那少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就跑了。我在火灾现场附近,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徘徊,想问问他有没有瞧见凶手,哪知他一路就跑到这里来了。”颓废男子流利地捏造追杀我的原因。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火也不是我放的,倒是我也在火灾现场附近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徘徊。你掏出枪一路在背后追着我,大概是想杀人灭口吧!”要说谎,谁不会? “哦,你说这个啊!”颓废男子掏出插在后腰处的手枪,满脸堆笑道:“这是假的漆弹枪,用来防身的啦!我也会害怕你突然转身攻击的我啊!” 亮了几亮,他将枪枝再度插回腰后。 “既然我们彼此误会,不如找个凉亭坐下来解释清楚。大姐,这事可能不好让你插手,你就回避一下,让我们兄弟俩好好说个明白吧!” “不,那是真枪。”绯月眼一眯,直接将我推到身后,还算冷静的问颓废男子道:“方才的枪声我也听见了,带着那么危险的东西,你有什么目的?” “这只是自保用的假货啦!我可以向天发誓,绝不是用来杀”人“ 的,大姐。“颓废男子的态度万分诚恳。 我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但那也透露出他明白我的人类外表只是假象。 而就像能轻易分辨普通与防弹玻璃,枪的真假对绯月来说,根本不是颓废男子可唬弄的。 “保护你不被杀死……”绯月忽然说道:“这是你的愿望吗?” “什……什么?”我一时不能理解。 对了,作为对杀死我的愧疚,她是给了我一个愿望,但那个愿望我不是已在学校餐厅里用掉了吗? “不回答的话,我就当做是了。” 看来她并不认为那时许的愿算数,而且我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危急。 “抱歉,运动会那天和你虽然有短暂的合作,但此一时彼一时,我不得不认为你想对我的朋友不利。”她先礼后兵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必顾虑之前的事,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不是吧!大姐,我又不是坏人!”颓废男子一连摆手,但看绯月充满敌意,他大叹了几口气道:“好啦好啦,我走就是了。不管放火的是不是那位少爷,我都不会跟警方说的。” 不知是忌惮绯月的能力,还是不想暴露身分,颓废男子竟轻易的就放手了。 当然只有今晚。 明天开始到抽签结束之前,大概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吧!我苦笑。 “好了,没事了。”她对着我笑道。 “谢谢……”我嘴里道着谢,心里却想着法尔不知怎么样了。还有政绪,我想他大概还在这附近晃荡。 然后我问了绯月这么晚还跑到植物园里的原因,原来是白天参观的时候,风华的耳环掉了一只。 东西是不贵,问题那是今天琳娜才买来送给她的,刚收的礼物马上少了一半,明天可不好交代,所以不找不行。但偏偏风华怕鬼又怕得要死,所以只好拜托她一起出来找。 “那你室友呢?”怕鬼的人还分开行动,找伴不就没意义了? “应该跟其他人在一起吧?”绯月说道。 也就是说漂亮房东她们都在这附近了? “呃……那耳环长什么样子,我也来帮忙找吧?”我立刻想了个脱身的方法,不然被四叶和音悠遇见可尴尬了! “那是大约这么大的蓝色蝴蝶,翅膀处镶着几颗水钻。”绯月用拇指与食指比出了个大概的大小。 “我知道了,那我们分头找吧?”我这么说道。 等她同意之后,我便故意往暗处走去,故作自然的离开了她的视线,完全没引起她的怀疑。 然而,就在我以为道路偏僻,可放心潜逃的时候,却见四叶与音悠迎面而来。 “四叶……我们好像偏离正常路线太远了?风华的耳环不可能会掉在这种地方吧?” “咦,但我们今天早上不是有来这里观赏蝴蝶采蜜的过程吗?” “那是在植物园的另一头……” 真是令人无言的情况,但我的情况却更令人无言。 虽然想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别打扰她们,但那却与颓废男子离去处不远。和持枪者比起来,她们是最无害的,而且我的变身已濒临底线,没时间选择较远的路途了。 于是我弯下身体,小心翼翼地从她俩面前穿过。 “啊!” 她们似乎同时看见了我的身影,然后又相互“咦?”了一声。 不管她们是认出了我、怀疑见鬼、还是以为我是帮忙寻找耳环的女孩之一,对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我必须避免再次映入她们眼帘,因为那可能是糟糕的变身瞬间。 加快了脚步,我相信即使我现在处于虚弱状态,奔跑的速度也不会比她们要慢——只要我做好酸痛一、两天、无法动弹的心理准备的话。 可能是顾及音悠的体力,或是四叶本身体力也不佳,我不时回头确认时,都未见她们追来的倩影,总之这是好事。 今晚的最后,就让我找个能变回原形的地点,好画下个完美的句号吧! 正当我如是想时,右脚却踩了个空,还未及细想时,左脚竟也在身体前倾中惯性的向前一跨,当场跌入了一团冰凉之中。 液体从因吃惊而大张着的嘴中灌了进来,我呛了几口,发现有水的味道。 是池塘吗? 大概是听见了水声,在我下沉至某一深度,将转变成上浮前的短暂停顿之时,即使在黑暗中,我仍隐隐看见池畔边立着两个身影。 不行,没时间了! 我摆动着双手想让自己沉得更深,但池水赋予身体的浮力却让我无力反抗。 拜托,快点离开吧! 我双手乱挥,希望能抓住池里的水草或垃圾什么的,但我的脚根本还未踩到池子底部,手里怎么抓都是一把空。 不知是着急或变身时间已至,我浑身发热,心里的祈祷却未成真,两个女孩却还静静站在池畔未曾离去。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不管我怎么挣扎,下沉的距离与部分浮力抵销之后,还是将我一寸寸往上推,用不了一分钟,我的头就得被迫冒出水面了。 ……看见我的时候,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不,应该要说,她们会看见什么样的我? 就在无计可施之时,脚踝处蓦然一凉,我的心也突然一冷! 那是一只手! “抓交替”三个字猛然占满我脑袋里所有空间。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2 部分阅读 那是一只手! “抓交替”三个字猛然占满我脑袋里所有空间。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但我可是个死人啊!鬼抓鬼这档事是不能成立的吧? 尽管拜溺死鬼之赐,将我往池底深处拉,但紧抓在脚踝处的力道却深深透露出它对投胎的渴望。我挣扎着想脱离它的掌握,它却以为我想逃开似的,伸出另一只手扣在我小腿处,双手使劲将我更往下拖。 我抬头一看,池畔的人隐约还在。 现在不是和这水鬼闹翻的时候,但“它”难道不觉得我沉在水里那么久,却一点也没要溺毙的样子,而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什么对象? 我低头想和它解释,这一看却是出乎意外。 那是个女鬼。 “星……”是星华!琳希、琳娜家的幽灵女仆! 见我挣扎得不再那么激烈,她松开了我小腿上的手,食指轻轻侧按在两片唇上,要我噤声。 就在此时,双手腕处同时传来束缚感——原来连日华与月华也在。 她们各拉住了我的一只手。见我发现了她们,三人脸上露出笑容,却是不语。 我静静地让她们将我带往水池对岸,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等到湿淋淋的上岸后,星华才憋不住的对我说道:“小摩,你对我好凶!” “对不起,不过,多谢你们了!”我看向落水处的那个岸边,四叶和音悠两人已不见踪影,而我也慢慢变回了按摩棒的样子。 “哪里,上次也蒙受了你不少帮助。”日华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我,“虽然理应送你回去,但是变成这个样子的话……” “不,没关系。”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显然她们对带着一根按摩棒,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我送小摩回去好了。”星华道。 “那我们也……”有了不知我外表为何羞耻的年幼星华自告奋勇后,日华和月华不得不也跟着说道。 但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接近的脚步声打断,一瞬间三人便隐去了身形。 我一头钻进了草丛间,对方并未有附魂者的气息,倒是让人感到安慰。 “小澄……四叶……你们在哪里啊?”纱真噙着眼泪,边走边张望道。 见是纱真,我欣喜若狂,没多想就打算跳了出来。但在将付诸行动前,一颗不知从哪飞来砸中我背部的小石子,却让我惊觉自己现在正一丝不挂。 ……糟,斗篷还在偷拍狂那呢! 满腔狂喜,瞬间凝成了一块大冰。现在的我不是“小矮人”,只是根“电动按摩棒”,要是就这样跑到纱真面前,她只会大叫有鬼。 虽然走失了,哭哭啼啼的纱真还是沿路往经过的地方,聊胜于无的寻找着风华的失物。原本这是没什么,可她正不自觉的向着我走来,对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趴在草丛间,尽量无声息地将颜色相近的枯叶往身上披盖,纱真抽泣着一步步靠近,倒没发现地上有什么不对,直到她一脚踩到了我背上。 “喀吱!” 我只感到泰山压顶,但幸好断裂的是身旁的枯枝而非我的腰。然而就在我心里大呼“我命休矣!”时,纱真却尖叫了一声,飞快地转身就跑,连头也没低。 大概是吓坏了吧…… 安全过关的我九死一生的爬了起来,不期然却瞧见一只闪烁的蝴蝶耳环就遗落在手边。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拾起那只失物,对着空气呼唤日华她们的名字,但不晓得是否被纱真的阳气给吓跑了,唤了老半天,却没一点回应。 算了,自个儿走就自个儿走吧! 抱着耳环,我眼观四面的拨开草丛走了出来。 “纱真!” 才走没两步,一阵匆促的脚步却始料未及地传来,我还未及躲回原处,肚子就挨上了一脚,人也像球似地向后狂滚。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这三个字随着不断变动的景象,一齐在我脑中旋转,而且越转越快。 这个人是谁?会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我该怎么办? 在我眼中不断轮替的环境背景里,对方也因踢中我失去重心,而分镜似的一格格向前扑倒。 “碰!” 然后,世界静止了。 她瞪大眼,我也瞪大了眼。 漂亮房东! 她眼底的惊讶,正随着灼热的呼吸,一阵阵渗透进我的身体里,似乎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我除了被发现的惊恐,与发现是她以后的安心之外,却只有连太平洋也塞纳不下的无限恐惧。 我的脑里一片混乱,而她脑中也肯定一片空白,因为她——夺去了我的初吻! 请继续期待《限制级恋人》精彩完结 第七集本集简介 第七集第一章列车 在那不可思议的一刻过后,漂亮房东立刻惊觉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接着就拿起蝴蝶耳环跑了,只留下与她四唇相接的我呆在原地,抖得不能自已。 没多久,偷拍狂就出现了。 “今晚的骚动大了些,明天要更收敛点才行。” 这次他脸上,左右各印了一个深红色的巴掌印。 别把我看丢才是最重要的吧…… 后来还是由偷拍狂把我带回来的——虽然我怀疑他之所以会经过那里,是因为被女方追杀的缘故。而偷拍狂也不是两手空空,因为他把人家的胸衣都给脱回来了,天知道那是怎样一个惨绝人寰的过程! 于是在我得救的同时、在送我回纱真那里之前,我们决定先好好拷问这件主人料多的D-CUP胸衣。 “没错,‘她’是附魂物。”虽然在偷拍狂带着“她”来拯救我时已经确认,但为了让审问有个顺利进行的起头,我再次说道。 “好,那就开始吧!” 为了符合“审问”的风格,偷拍狂和极限运动社的成员都穿起了军服——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换上的! 只有拉斐尔社长打扮成了狱卒。他的理由是—— “这样听累时,随时都可以呼呼大睡。” 拜托,你要扮成三军总司令或总统,就算睡到天昏地暗、磨牙兼说梦话,又有谁敢不要命的吵醒你? “啪!”的一声,审讯开始了,刺眼的台灯灯光迎面照在D-CUP胸衣罩杯缝绣的紫色玫瑰上。微热的灯光照射下,淡淡香气散发开来,不知是她本身的气味,还是蕾拉女孩的体香。 像是无法适应亮度,D-CUP胸衣抽搐了下,偷拍狂和时镜、索伦与法尔,两两一对分站桌旁,各扮白脸与黑脸。 经过长达一小时的讯问,从D-CUP胸衣口中套出的情报却是有限。 并非是她有意隐瞒,而是她所知的非常贫乏。 而且,她显然也是灵魂战争的苦主之一。 “为什么你要参与战争?” 当偷拍狂这么问的时候,她怒目圆睁,毫不思索地尖叫道:“还不是因为有你这种人!” 原来,她本是个爱好和平的少女(是不是少女谁知道,反正从女性口中吐出来的年龄数字,就跟选举候选人政见的可信度一样)。 但自从战争开打后,她的主人便经常碰上袭胸的色狼(无论有无邪念一律称之)与侵入房间翻找的变态(无论意图为何一律归之),最后在忍无可忍之余,只好挺身为贞操和隐私而战。 “真蠢,把你扔了不就得了?”听完她坎坷的遭遇后,索伦冷笑了一声。 “说什么傻话,我可是她买的最贵的一件名牌!”她尖声证明自己的价值。 “只有一万多元。”C(奥林)翻开内衣杂志佐证道:“特价期间只有八千八。” “我送她十件好了,你就把命留下。这样你的主人也能回归平静的生活,很美好不是吗?”偷拍狂笑道。 “你们这群恶魔!”她慌了似的道。 “多谢你的赞美。”偷拍狂显然很满意这种比喻。 “要不是像你们这种老是来骚扰我和主人的变态,我也想静静隐藏到抽签当日为止啊!”她怨恨道。 “错,你搞错顺序了。”偷拍狂竖起食指左右摇晃道:“不是我们去骚扰你,你才反过头来对付我们;而是你先对我们出手,我们才找上你的,不是吗?” 她霎时无言。 偷拍狂说的没错,既是钓鱼,自然是鱼来咬饵,而非饵去抓鱼。 虽然这行动没有像姜太公钓鱼一样崇高的情操,但基本上,除非是主动现身攻击我的附魂者,否则是不会遭到这样“反噬”的。 举个例子,我就像弱不禁风的“肉鸡”,提着一亿元现钞在路上招摇一样,只要不打我的歪主意,那自然无事;但若抵御不了诱惑而行抢,就算被我背后暗中埋伏的保镳给开枪格杀,那也只能怨自己手痒。 会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偷拍狂他们有良心,而是敢主动猎杀其他“附魂者”的人,不是不懂思量的莽汉,就是高手,这样正好能符合极限运动社所追求的“挑战性”。 莽汉即使消灭也不足为惜,至于高手,则能在毕业旅行的这十四天内,带给他们无上的乐趣。 “放……放我走吧!我保证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紫色的胸衣突然软声道。 那当然,难道明天蕾拉学院还跟赛费儿学院参观同一景点吗? “要是小摩落入你们手里,你们会这么轻易就放他走吗?”偷拍狂反问道。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当然会”,还是“当然不会”?反正事情没发生,要怎么说自然随人。 “那好,就放你回去吧!”偷拍狂宽宏大量的说道。 这事并没过问拉斐尔社长的意见,因为他还真的睡着了。 “阿修,先送小摩回去。”偷拍狂道。 在阿修将我带出房间之际,我听见C好奇的说道:“莱恩,杂志上说‘钢丝是胸衣的生命’,你觉得怎样?” “那就把它抽出来看看吧!” 在这之后,我就来不及细听了。但以偷拍狂那个性,我想他肯定真会那么做…… 第一天是因为纱真遗失了包包,所以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有遭到怀疑; 而今天则是女孩们全外出找耳环去了,所以不在——如果偷拍狂一找到我,就立刻吩付阿修把我送回来的话。 但就是没有,才那么麻烦。 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漂亮房东她们早就回房了。沿着旅馆外墙爬到六楼窗外,拉起窗帘的玻璃窗内,仍看得见人影走动。 不容易啊! 纱真应该还没发现我失踪了好几个小时——为了以防万一,我早早就谎称疲倦、躲入她的行李箱里睡大觉。由于房里有其他人在,她应该是不至于打开行李箱查看我是否还在的。 麻烦的是绯月,只希望她的五感能被人声与电视节目的噪音给混乱了才好。 “听见暗号,你就自行回去。”阿修将玻璃窗推开了一条细缝,把我放在窗框上。 幸好女孩们不认为有谁会站在窗户外头,而没把窗户锁上;房里的灯光,也恰巧使我的影子不至于投射在窗帘上。 一切就绪了以后,阿修便离开窗边,爬进了隔壁黑暗的房间内,开始准备他的“暗号”。 就在今天的“钓鱼计画”开始前,我曾向偷拍狂提出建议,因为八点开始的活动实在是太早了,漂亮房东她们还没睡,我要想办法溜出来与阿修接应的风险也倍增。 而且像阿修把我送回来,而漂亮房东她们还醒着的现在,每次光想办法蒙混就够头大的了!不要多,一次被发现就够了!那往后几天,不就连出门就别想了吗? “那你今晚出门的时候,房里有人吗?”偷拍狂听了我的担心,就只这么说道。 那倒是没有。 漂亮房东她们正好有事情到大厅去了,所以当阿修来接我的时候,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跟着他走了。 “你以为那是巧合吗?”偷拍狂对我道。 原来八点正好是晚点名的时间,凡待在饭店不再外出的学生就由导游记录下来,之后回到住宿处的学生再逐一接受登记。当然,已被记录的学生也可再申请外出,只是最迟得在十点半之前回来,才能赶上十一点的熄灯时间。 说熄灯,只是个形式的名词,毕竟毕业旅行怎能强迫学生不许熬夜? 而且还是贵族子女、未来的人中龙凤? 所以导游顶多也只是意思意思提醒一下,许多事泰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学生在熄灯后仍要外出泡夜店的,导游还陪着出门。 说了这么多,偷拍狂想表达的意思,不外乎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八点正是一个绝佳的空档,正因如此,这提议才会通过众人的讨论。 说穿了就是,我想得到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没想到? 好吧,是我无知。 “那回去的时候呢?”我又问。 “钓鱼基本时间约两个小时,但我们会在熄灯时间过后再送你回去。” 那要是漂亮房东她们还没睡着,或根本还没睡下时怎么办? “那就随机应变了。”偷拍狂不负责任的说道。 真的是很不负责任!不过这也许可以看做是他们非常信任阿修的证明吧? “呀——” 就在我一边等待,一边回想稍早的事情前,隔壁房里突然传出了女孩的尖叫。 “暗号”来了! “发生什么事!”绯月第一个跳起来开了门。 “去看看。”风华也跟着到了隔壁房间去。 啜泣声中,不一会儿,一个困意的声音说道:“小绫说她看见房里有黑影在飞。” “是蟑螂吗?”绯月问。 “不,她说差不多跟人一样大,可是其他人全睡着了,所以都没瞧见。” “是睡迷糊……看错了吧?”感觉得出风华尽量不提起饭店可能闹鬼的猜测。 “不、不是的!”脆弱哭泣的女孩声音正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惊恐:“‘它’从我面前飞过去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风……” 才说罢,隔壁的隔壁房里又传来了几声尖叫。在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前,再隔壁又是一阵骚动。连锁效应似的,尖叫声竟一间接一间接续下去,也惊动了众人。 不少人纷纷开门一探究竟。 留在房里的女孩们,自然也出门了解情况;而我则趁着这个时候溜回纱真的行李箱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被许多女孩目击的黑影,几分钟后就像来时一样神秘的失踪了,即使后来男学生也加入追捕的行列,依然毫无所获。 事后风华向饭店要求,调出监视录影带来确认凶嫌。 为了住客的隐私,房间内并没有任何监视系统,只在每层楼的走廊部分安装了三、四支监视器来确保安全。可疑的是,四支监视器竟然没有任何一支拍摄到案发当时的神秘黑影,于是黑影的真面目,便由“色狼”变成了“鬼”。 “是真的!小绫说它飘过去的时候她冷得直发抖,那一定是阴风!” 事后回到房间内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纱真畏惧的说道。 “……应该是房里的冷气太强了吧?”绯月倒是说出了我心里所想的。 “似乎不见得。”琉亚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黑影真的是鬼啰?”风华道。 “那也不见得。”琉亚道:“土地也分阴与阳,一般来说,旅馆或饭店都会盖在略为偏阴的土地上。” “那是为什么?”漂亮房东问道。 “为了住客的睡眠品质。”琉亚相当专业的解释起来:“人睡在阳地的时候,心绪容易浮躁,不易入眠;但若是在阴地,情况则会相反。然而睡在真正的阴地对人的身体是有害的,所以旅馆或饭店的建地通常只是偏阴,小住并不会对人体有所损伤。” “但偏阴的地方,多少还是会吸引鬼魂聚居,不是吗?”四叶问道。 “这就是饭店鬼话之所以流传不止的原因所在。”琉亚道。 “这么说……这么说那真的是鬼了!”纱真的声音开始发抖。 “虽然是这样,但鬼魂其实也有害怕的东西,那就是人的阳气。”琉亚又继续解说:“当人气压过阴气时,鬼魂就会退避,不敢作乱。以正常情况来说,若只有一只鬼,房里只要有三个人就足够了。” “咦,可是小绫房里有五个人不是吗?”风华道。 “所以说那不是鬼。”绯月早知道似的道。 “但监视器什么都没拍到不是吗?可见凶手非常熟悉饭店监视器的死角,有可能是内部人员犯的案……”风华思索道。 “还有另一种可能。” 绯月说的话,让我冷汗直流。 “窗外不也没架监视器?如果犯人将窗外作为通道,不用说,监视器什么都不会拍到。这里是六楼,应该没人锁窗,等会儿去问问不就明白了?” “嗯,顺便归纳目击者所见的黑影动向,统计对方可能的潜入路线……这事就交给我吧!”风华快人快语,一说完便出门证实所想的假设去了。 “那……到底是谁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呢?”漂亮房东道。 能爬上六楼、在各房内穿梭自如、偷窥女孩们的睡姿…… 我深深清楚她们会推导出什么结论。 果真,答案统一、清晰笃定—— “极限运动社!”她们同时喊了出来。 “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隔天一早,风华俨然代表赛费儿的全体女性,在漂亮房东等人的陪同下,找上了偷拍狂等人入宿的旅馆。 “托你们的福。”偷拍狂随意披了件上衣便出来应门。 “的确是托我们的福。”风华笑咪咪道:“昨晚我们住宿的饭店遭到贵社社员兴起一游,希望你们能为昨天的行为作出解释。莱恩副社长,您不会推说不知此事吧?” “好,我不说。”偷拍狂点头道:“那,证据呢?” 风华的脸色有些难看。 “副社长真爱说笑,在六楼窗外飞檐走壁还有谁办得到?这还需要证据吗?” “那可难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的身手虽然还不错,但还不敢妄称有什么事是只有我们才能办到。没有确切的证据,又不许我社否认,这不是有意陷人于罪吗?” “你放心,我们这次来并不是想揪出凶手。而依我们对贵社的见解,心思缜密的你们,自然不可能露出太大的破绽。”风华虚伪的笑道。 “这真是最好的赞美。”偷拍狂笑着接受,“如同你们真诚的美丽。” “彼此彼此。”风华道:“既然贵社的社团旅行路线和我们惊人的相似,我们自然深切希望今后能够平和相处。昨天的事也可说是我们太不设防了,就当是误会一场吧!副社长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人物,希望能不嫌麻烦的通知我们。” “举手之劳。”偷拍狂若无其事道。 “那就先谢过了。”风华面带笑意的看着对方关上了门。 “都收拾好了吗?车已经在楼下等了,等会在大厅还要再点一次名。”风华问道。 “小澄她还在浴室。”绯月有些无奈的说道。 “随便谁都好,快点把她拉出来!刷牙只要一次就够了。”风华按着太阳穴,试图揉散她的疲倦。 看来,漂亮房东受到的打击真不是普通的重…… 就像得了强迫症似的,昨晚和今早两相统合起来,她已刷了不下十次牙,这貌不起眼的数字,比失去初吻更让我伤心。 尔后在四叶和音悠的合劝下,漂亮房东总算心甘情愿的放下牙刷,擦干红肿的双唇迈出了浴室。其他女孩对她一夕之间的转变,说不感到可疑是不可能的,但漂亮房东不肯说,就是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我一定要杀了他……” 昨晚她的梦呓,吓得所有人一夜难眠——当然也包括我。 “被人强吻了吗?”黑暗中围作一团,风华第一个如是低语:“而且一定是个丑男。” “为什么非得是丑男不可?也可能是个帅哥呀!” 还是纱真比较厚道。 “只是小澄可能有点讨厌他而己。” 这……这是事实没错…… “你们不觉得,如果小澄洗澡的次数和刷牙相同的话……” 琉亚变相的将我推上断头台。 “强暴!”女孩们同时低呼,但在惊觉的那一瞬间又立刻将音量收至于无。 漂亮房东仍在睡梦中,否则她绝不可能只是静静听着,而不跳起来大声反驳。 深默了数秒,风华才又说道:“大家冷静!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小澄遇到了什么事,而不是无中生有的……非礼。” 然后这群女孩天马行空的妄自揣测。当然,没有人得出所谓的“真相”,所有人都决定隐瞒此事。要是漂亮房东不肯说,那她们自然不会开口问,避免让漂亮房东再受到二次伤害。 点完名、上了车,公车将赛费儿与蕾拉学生送到了火车站,乘上电车,便是最后的同游了。由于第三日景点的不同,赛费儿学院的学生将会比蕾拉学院学生要早三站下车,这段路程大约只有半个小时。 两天的相处,蕾拉学生与赛费儿学生的感情也融洽了许多——应该说是见识了赛费儿学生无厘头的言行,使得蕾拉学生的嫉妒显得无意义且可笑,敌意也就渐失。 “各位,为了替好朋友们送行,待会儿将进行大风吹游戏。” 广播传遍至每一节车厢。 “走道两旁各有两排位子,等会听见‘大风吹’三个字后,每个蕾拉学生都要和赛费儿学生比邻而坐,听见的人就请用力回答我吧!” 百多个声音齐应着,蕾拉学生纷纷从置物架上取下了行李,而赛费儿学生也是进行同样的动作。 由于大部分的人依旧是同校生坐在一起,也就是当蕾拉学生发出同坐请求,并且受到邀请时,必须有另一位赛费儿的学生离开座位,寻找新的蕾拉朋友。 “游戏开始啰!大风吹,吹……隔壁是同校生的人!” 指令一下,符合条件的学生们立刻起身移动,寻找契合的朋友。 不一会儿,一名短发的蕾拉女孩便提着一小皮箱的行李来到了座位边,问道:“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坐你隔壁吗?” 受到我事先强调远离所有蕾拉短发女性的告知,纱真抱着行李跳下椅子,对坐在靠窗位子的音悠说道:“那我先走了喔!” “你不愿意接受我的请求吗?”那蕾拉女孩却一把拉住了纱真的手。 “纱真,你坐着吧,我换个位子。” 音悠提起行李,在纱真遵循我的指示说出“我有想一起共坐的蕾拉朋友”的托词、然后再随意找寻一名长发女孩坐下来之前,不经意的抢白。 “这个……”纱真随即以备用方案——装出一脸困扰的样子,想令对方自动打退堂鼓。 “谢谢你。”蕾拉女孩却也聪明的在这时向音悠点头致意,巧妙避过与纱真对看的时机。 倒是音悠发现并误解了纱真的“不悦”。 “我没问题的,这三十分钟要和人家好好相处喔!”她笑着准备起身。 纱真和蕾拉女孩暂站走道上,方便坐在最里侧的音悠通过。亲眼看着一脸为难的纱真与蕾拉女孩双双入坐,她依然在走道上等待着纱真的回答。 “……我知道了。”纱真勉强笑道。 “请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坐吗?”此时,音悠的臂膀被人挽住,那是一名看起来阳光十足的蕾拉女孩。 “嗯。”音悠轻轻点了个头。 “那太好了,我的位置就在那里。”她满面笑容,拉着音悠就往后面车厢移动。 眼看大事抵定,虽然纱真依旧坐在原本靠近走道的位置,但第一节车厢里的其他人已大致找定了对象。这样一来,就只有到后面车厢另寻伙伴了。 但这样非但会给身旁的蕾拉女孩难堪,她自己也风度尽失;而且往后节车厢去的话,就有遇见音悠的可能…… 真是劫数。 我对着她按着小兔子包包的手,轻轻碰了几下,表示安慰,然后继续从包包缝隙里,偷瞧着这个带有附魂者气息的蕾拉女孩。 看来偷拍狂后来并未下毒手,否则附魂者的气味不该还如此浓厚—— 如果没有附魂者的指示,她又怎知我在纱真这里? 正如我偷看着她一样,她也暗地里盯着纱真的包包,不断变化着的细微表情,似乎在思索我和纱真的关系。 她当然觉得奇怪,而且也想不通透。 “钓鱼计画”中和我合作的是“极限运动社”,然而现在和我在一起的却是纱真。我的真面目她或许已听附魂者说了,但那只会让她更加不解。 一个女孩带着“电动按摩棒”出来毕业旅行做什么? 她的脸颊浮起淡淡红晕,看来思绪已往禁忌的方向去了。 “你怎么了?”纱真发现了她的举动,立刻将小兔子包包推到她看不见的身侧。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它很可爱。”蕾拉女孩道着歉,将目光焦点从包包移到纱真脸上,像是在观察她反应的真伪,然后才问:“你知道我是谁吧?” “还没自我介绍前我怎么会知道?你这人真奇怪!”纱真没有多想的回答道。 “你或许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我们都有相同的共同点。”蕾拉女孩并不在意纱真的装傻。 “共同点?”纱真愣愣的问道。 但她毫不假饰所表现出来的单纯迷惑,却只被对方视作是不愿张扬的故作糊涂。 “没错,就在我的身上,和你的包包内。”她轻声说道。 “咦,这么说——”纱真双瞳一亮,“你也有小矮人吗?” “小、小矮人?”蕾拉女孩愣怔道:“……噗嗤!” 她几乎是立刻便忍俊不禁的,以手捂住了即将冲口而出的大笑。 “对、对不……起……”她极其辛苦地向纱真表示抱歉,然后立即将脸面向窗外,双肩伴着断续流泄的笑声不住颤动。 “有那么好笑吗?”纱真噘嘴嘟囔着,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对方抑制不住失态的笑话。 终于,蕾拉女孩按着腹部,擦着飙出泛红眼眶的笑泪,转过头来。一看见纱真生着闷气的脸,于是尽力剥离了嗓音间的笑意道:“真、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纱真悻悻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人类而已,我知道大家都不太相信小矮人的存在,你也可以不相信,但我并不喜欢别人笑我!” 听了纱真的抱怨,或许是以为纱真故意将“小矮人”换成了附魂者的代称,蕾拉女孩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诚心说道:“对不起,但我是非常相信你的,因为我也有个……小矮人。” “真的?”纱真余气未消的问道。 见蕾拉女孩肯定的点头,一种拥有共同秘密般的志同道合心情油然而升。 “那,你的小矮人能不能让我看看?” 没料纱真竟然提起这种要求,蕾拉女孩下意识捉紧衣领,双颊微红道:“这……恐怕不太方便。” “啊……对喔。”纱真看了看坐满四周的人,像是发觉这样的请求有些不妥,完全没读出身边人的肢体所透露出的真正讯息。 蕾拉女孩偷偷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的小矮人是什么性别?长什么样子?”有了共通的话题,纱真一下子就忘了刚才还不欢迎人家的事。 “呃,是女性,长相……”面对纱真看似无心的可怕问题,蕾拉女孩有些难以启齿。 “啊,对不起,我忘了小矮人的长相是不能被人发现的。”纱真吐了吐舌头道:“那换个问题好了,你的小矮人是从哪里来的啊?我的是欧洲喔!” “欧、欧洲?”蕾拉女孩吃惊道。 她大概是没想到纱真竟能发现远在国外的附魂者,却不知那全是我的扯烂。 “是啊,欧洲,那你呢?” “在……在……内衣店。”禁不起纱真的追问,蕾拉女孩留心着四周的反应,才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微微道。 “‘内伊甸’?没想到还有那样的地方啊!”纱真讶异道:“小矮人的出生地都好特别喔!” “呃……是啊。”蕾拉女孩也只能尴尬的说道:“但那也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是吧?” “没错,我们不也是这样吗?”纱真认同的猛点头,“可惜我们就快要分开了,不然你和我的小矮人一定可以变成好朋友,说不定会一见钟情喔!” “……我觉得那一点都不搭……” “你说什么?” “不,我什么也没说。”蕾拉女孩摇头道。 纱真过于热诚的态度,反而让她越来越不能明白。 “不然你可以给我住址吗?有时间的话,我想带着小矮人到你家拜访。” 不!千万不要!我听得出纱真是认真的,但那画面实在太过诡异与恐怖。 “应该是不太可能吧?假使你和我的小矮人都抽中了签,那他们就得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 “你的小矮人什么都没说吗?”蕾拉女孩疑惑道。 “不好意思,能和我交换位置吗?” 纱真还想更进一步的问道,却被后方一个男性声音给打断。她忍不住回头,但我却连看也不需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只要小姐不介意。”被询问的男孩说道。 “你们决定就可以了。”男孩身边的女孩回答道。 对她而言,同是赛费儿学院的贵族,其间应该没有多少差别吧? “请坐。”听得出被询问的男孩大方让座,改而往后面几节车厢的方向移动。 那人坐进了新的位置,蕾拉女孩也感受到了什么,抿唇皱眉,似乎有些紧张。 两个附魂者毕竟太招摇了吗?我心里头想道。 刻意凑向我们两个附魂者的,自然是那位以除妖为己任的符秀。 尽管知道符秀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仿佛穿透椅背的两道视线却警告似地,无形的压迫。 “你怎么了?”虽然蕾拉女孩并不是很多话,但她的沉默纱真还是看得到的。 “没事,我有点想休息了。”蕾拉女孩向后瞄了一瞄,暗示纱真转移话题。 撇开她是否知道符秀的身分不谈,如此有意的威胁,是没可能不察觉到的。 “风景真好!”符秀身边的女孩赞叹道。 这很明显只是个想引起注意的话题,但过了几秒,仍得不到哪怕只是一个语助词的回应。 她终于忍不住问符秀道:“你怎么都不说话?晕车吗?” 对方依旧一个字音也不给。 大概是不明白对方的心思,她叹了口气,“你……”正想再说什么,却又作罢。 “真讨厌,竟然坐在后面!”纱真嘀嘀咕咕,瞬间改变的气氛让她除了坐立难安以外,还无法控制脸上的厌恶。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 “呀!”她捂着心口差点尖叫出来。一低头,只见绯月蹲在椅旁,像在为她打气一样。 “你们好像聊得不错?”声音和悦,表情却不似那么回事,绯月双眼还不住隔着椅垫往后瞄。“没事,我只是来告诉你可以准备取下行李,就快到站了。” 说着,电车已缓慢减速,制式的录音女声平板地播报着,提醒旅客勿坐过站。 已到站的赛费儿学生在数名导游的再次提醒下,携好行李与蕾拉学生进行短暂的告别,然后在列车进站了以后,逐一踏出因车体停止而开敞的车门外。 “再见了!”蕾拉学生将手伸出了窗外,热情的挥动着。 “再见!”赛费儿学生同样快乐又感伤的道别,“祝你们一路顺风!” “你们也是!” 鸣笛声中,列车出发了,绯月的目光却不在满车的蕾拉学生上。 “你做了什么事吗?” “纱真什么都没做,真的!那个人是怎么了?”纱真既惊又疑问道。 “只是放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杀气而已。”绯月说道。 原来这才是她过来“问候”纱真的真正理由。 她对符秀的行为亦是不明白。 第七集第二章爱莉恩的警告 “小摩,‘抽签’是什么意思,你真的要离开我了吗?还有那个叫符秀的讨厌鬼,他是不是感觉到你的存在了?” 等游览车的空档内,纱真因蕾拉女孩的那一席话,憋不住的把我带到洗手间内问道。 “‘抽签’是我们小矮人一年一度的族内大会出席权决定方法啦!” 新鲜出炉的杜撰理由,说的一点也不心虚,我真是个越来越专业的谎言制造机了。 “因为小矮人为数不少,并且遍布世界各地,所以开会本来就是件麻烦事,而且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出席。但为了公平起见,所以每回都是以抽签决定。” “那符秀呢?” “这个啊……我就不明白了。不过,不是有些人类可以看见鬼魂之类的灵体吗?我想这应该是波长的关系。也许他的磁场可以让他感应到我们小矮人一族,也说不定吧?”我呐呐道。 “是这样啊……那,小摩,有没有办法可以不让你被抽到签?”她认真的问道。 我可不希望会有这种结果。 “应该没办法吧……抽签的时候族长大人会亲自监督,而且出席小矮人大会是一种荣耀,所以大家都快争破了头……”还不惜打得死去活来。 “小摩,你一点也不会舍不得我吗?”听见我这么说,眼看她的眼泪就要滚滚而下。 “当然舍不得,但是以小矮人的价值观来看,获得出席权就像你顺利毕业、取得贵族资格一样的值得高兴啊!” 就生死的赌注而言,抽中签可比这要令人高兴不下几百倍呢! “你别担心,只是开会,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只是离开几天而已。” “那……抽签是什么时候?”她忍住伤心的问我。 “毕业旅行之后吧?要是被抽中,族里会寄邀请函来,要是没收到,就是没事了。”我胡扯道。 纱真像是相信了,于是不再追问,但一整天的参观行程下来,除了防着符秀接近之外,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时间一到,点名照例开始。 今晚住的是农村民宿,大厅不够宽敞,因此房里的人改而到院前广场集合报到。我偷偷爬出行李箱,打算从窗户离开房间,走向指定地点和阿修会合。 “听好,虽然阿修负责你的接送事务,但若是行踪曝光,那会非常麻烦。当房间出现监视或外人不便出入的情况,那就只能由你亲自向外移动。 “缓冲时间是五分钟,八点五分之前,若阿修未与你接头,你自己就想办法离开房间,最好是窗户,阿修会隐藏在看得见窗户的方向。” 在决定阿修是我的接送人时,偷拍狂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个情况。而我在佩服他的先见之明时,也拖过椅子,推开了窗扇。 “要出门吗?”虚弱到像是要断气的声音说道。 我脚一滑,立刻摔下了椅子。 “爱……爱莉恩,别吓我啊……” 虽然知道她神出鬼没,但还未习惯的我,又被她给吓了第三次。而她的样子也变得越来越可怖——这一次消失得只剩半颗左眼与口鼻,让我差点无法确定是不是她。 “放心吧!很快你就看不到我了。”她叹息道。 那剩不知几分之几的脸,下降到与我同等的高度,眼珠子的内部结构,清楚得让人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那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了?” 不会是要我陪她度过还能被“看见”的最后时光吧? “你要小心,有大麻烦了。”她声音虚软的说着。 “有灵魂到处在散播,说你不但有变身为人的能力,身边还跟了不少协助消灭附魂者的人类。外头风风雨雨谣传说你是天堂召魂的内定人选,条件是帮助天界尽可能的除去最大量的灵魂。现在附魂者们全已骚动起来,要来向你报复了。” “是谁散播的谣言?”我尽量冷静道。 既然爱莉恩会跑来通知我,那表示她是相信我的。问题是,这段可能要我命的谎言是谁编造出来的?颓废男子?政绪和他的狼大哥?还是昨天被火焚灭的树人? “听说是一只乌鸦。”爱莉恩的答案教我意外。 “乌鸦?”我第一个联想到的,是被时镜一箭贯穿的倒楣鬼,但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它不可能还活着,那应该是另一个附魂者。 乌鸦群里可能不只有一只被附魂,但除了它之外,又有哪只乌鸦知道我会变身? ……莫非那天它还没死透? 说到这,我是亲眼见阿修和C埋了猫尸,但却独漏了那只像掉进墨汁里的家伙,也许把箭从它身上拔出来的阿修,会知道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不管真相是什么,附魂者大量集结起来,就像是在进行新的游戏,我只是不希望还不知情的你莫名其妙就出了局而已。”爱莉恩说。 “你要加油,要是这一波挡的下来,你的天堂梦也就差不多了。” 联军的数量……有这么庞大吗? 在为天堂梦感到高兴之前,我冷汗却是直流。 “我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发起攻击。”爱莉恩摇摇头,仅剩的半颗眼珠也消失无形。 “爱莉恩……”看着她的模样,我只觉得感伤。 在她眼中的自己,依然没有改变,但我却只能看见越来越少的不完全体。 “你变成游魂的事,我真的很难过。”我说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存在,变成何种样子,还是会有所不满足的。”她静静地说道。 和前两次不同,这回她已有了看破后的坦然。 “穷人不满足于贫穷,富人不满足于不够富有。如果我是抽不到签的灵魂,也许会抱怨将和附魂物同化的命运;要是我回到了天堂,也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3 部分阅读 “穷人不满足于贫穷,富人不满足于不够富有。如果我是抽不到签的灵魂,也许会抱怨将和附魂物同化的命运;要是我回到了天堂,也许又会嫌恶那里的无聊,谁知道呢?” “也许你可以去轮回?”我不自觉和她讨论起了不存在的未来。 “如果变成了动物,我也许会抗议自己为何不能生为人;如果变成了残障的人类,也可能会诅咒自己的命运。要是四肢健全,或许我会改担心自己的外貌、课业或未来。如果无论选择什么都不能杜绝抱怨,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就好。” “这么说也是。”我也同意。 幸或不幸,不是由旁人介定的。虽然这可能只是自嘲的说词,但见她如此安于现状,我也只能为她祝福。 像是看出我正在赶时间,没多久爱莉恩就告辞了。我爬出窗户,轻易溜出无人的民宿后门,却不见阿修前来接应。 怎么会,不会是躲在更远的地方吧? 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偷拍狂的话有些破绽——何谓看得见窗户的地方? 我在无人的附近巷子,做贼似的寻人,心里不禁如此想道。 能看见被光映透的一0四号房玻璃的,可不只一处,而是从某一起始角度至某一终止角度,由可见窗扇的远近距离、及高低程度,所拉伸出来的全部范围啊! 小心地闪过一只路经的老鼠,我心里纳闷着阿修怎么还不出现。这种情况下他要是不主动出面,我光找他就得找到死了! 他是难得的迟到了,还是有原因的不现身? 一这么想,我立刻察觉,原本不认为阿修会从那出现,而未分神去注意的“后方”,有人跟随着。 我被跟踪了! 对方离我有段距离,但不知是否在范围外,我并未嗅到附魂者的气息。若真是附魂者,应该并非使用远程武器,否则我早就千疮百孔、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里,我又是浑身冷汗,但下一个瞬间,我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如果对方是附魂者,横竖都是要交手的,阿修根本不必在意自己是否会被对方窥见。跟在我背后的一定是赛费儿学生,而且是我认识的人,所以阿修才不愿现身,以免让选择默默跟踪、一探究竟的那个人,发现我与“极限运动社”的关系。 要处理这状况很简单,我转了个弯,钻进了巷子里。 绕过几间屋子,我意外发现一处施工中的建筑。钢筋建材堆得门前满空地都是,凭着一盏路灯照明,看起来竟有些阴森,我想不也不想的就躲了进去。 伏在没有门板、用水泥大致砌出长方形的入口处,大约两、三分钟过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抓在胸前,左顾右盼地经过工地前的马路。路灯揭亮了她惊慌的面容。 纱真!没想到她一直跟在我背后! 然而在我看清她面部的同一时刻,她也转向了这栋兴建中的建筑,脸上露出想一探究竟的表情,却又犹豫不已。 幸好她怕黑又怕鬼。我庆幸地想到。 但下一秒钟,她就已很勇敢的,走到了被一捆捆束起的钢筋前。 不会吧?这下换我慌张的四下环顾。但未建好的房子里,怎么可能有供掩藏的家俱? 角落是有些零零散散的木片,但都差不多破损到不能使用了,才被当成垃圾般的扔在那里;大一点的杂物则堆积在门口,要利用可以,除非我跑出去。 既然跟着我的是纱真,让她看见我现在穿着斗篷的按摩棒样子也无所谓,只是被她发现以后,今晚就非得对偷拍狂爽约不可了。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令我经历可怕的遭遇,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我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是强制变身的宣告! 自从“钓鱼计画”付诸实行后,白天我就安分多了。因为没带制服出门,也没想过随意变身,但今晚却出了点小差错。 纱真不进来便罢,要是进门发现屋里有个赤身裸体的男性、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警局的茶包我是非去泡不可! 我憋着气,盯着她的双脚。向前了一段距离后,胆子终究没大到这种程度的她,脚步是怎样也迈不开了。 犹疑了好一会儿,她尝试叫了两声我的名字,没听见任何回答。 她松了一口气,像是为自己不必走进乌漆抹黑的建筑物里感到高兴,随之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却不知我也是呼了一口大气。 待会见到阿修的时候,得先请他帮我弄套衣服来穿了! 门外看似寂静,但仍有些风险。我摇了摇头,站起身,看见与前门相同但略窄的长方形后门,打算从那里离开。 但这念头恐怕是无法实行了。 就在我离它仅有三公尺距离时,一个女孩突然冲了进来。 进门发现有人,她张口欲语;又见我一丝不挂,她几乎要尖叫了,但她立刻咬紧了牙根,双手紧紧按在嘴上,退到了右侧墙角。 而我也立刻遮住了下体,撇清似的,冲到左侧墙角面壁思过。 很快的,两个女孩的对话,让我了解她为何没有掉头冲出去的理由。 “琳希,风华姐姐呢……” “谁知道,跑到这附近就不见了。说不定躲到工地里面去了,我们进去找找吧?” “不要啦……看起来好黑,琳娜会害怕……请日华她们进去找好吗?” “不是你说体谅她们太辛苦,所以给她们放十天假的?现在上哪找鬼啊!我们自己进去比较快了!” “不要啦……琳希。”琳娜害怕得连声音都在抖,“这里又黑又冷,风华姐姐不会喜欢这种地方的,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找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她躲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是这么说,但琳希最后还是不敌哀求,而与琳娜双双离开。这时候我才听见右侧墙角的风华,深深呼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人?” 听见她的声音,我这才转过头来。为了不吓到她,我还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和我所想的不同,她惊惧的情绪已经退去。 “我……我不是坏人。” “我当然知道。上次在中央花园你还被绯月追着跑,没被打死,表示还不算十恶不赦;在凉月岛时又和音悠同一组搭档,而且自称是小澄的朋友……但你究竟是什么人?”她质问道。 没想到她老早就在“注意”我了。 “这个……我也是赛费儿的学生啊!”我尴尬地说道。 这时候,她应该要问我为什么光着身体在这里,或是赶快离开,让我跟阿修碰头才对吧? “说谎,虽然那天你穿着赛费儿的制服,但学生资料里并没有你的存在,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强调道。 “大概是你漏看了吧?”我艰涩地笑道。没想到她竟然会去调查只有两面之缘的人……是不是每个接近绯月的人,都要交出身家报告? “学生资料都有照片建档,别想蒙混,还是老实些交代真正身分吧! 还有,你跟着我们来毕业旅行有什么企图?“ “那个……麻烦你先给我一件衣服好吗?我觉得很冷。”我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回答要简洁、切合要领……”她说教似的纠正,但也在这时终于发现我的样子很“不雅”。 她轻咳了几声,总算如我所愿的问起了一开始早就该问的问题:“你怎会一个人什么都不穿的,待在这空屋子里?” “我被抢了。”我露出苦笑道:“经过这附近时,我被两个小混混押进了这里洗劫财物,为了不让我太早去报警,他们拿走手机之后,还剥光了我的衣服。” “我很同情你。”这个没血没泪的女人居然说道:“但我也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你想回避问题,把我支开以后再开溜不是吗?” “怎、怎么可能?”我心里赞佩她的神准,嘴上却死不承认道:“这时间路上随时都有人在,我哪敢上街?不然我现在人早就坐在警局里了。” “要衣服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说。” 她真是个锱铢必较的魔女。 “要我回答可以,先给我衣服。”我不退让的说道。 但一道流星般的铁芒,让我立刻将她扑倒。 “把你的脏手拿开!”她在我怀中不断挣扎,直到一颗从前门射入的铁珠子掠过她眼前、一半陷进了水泥墙里,她的反抗才宛如断电似的,突然沉静下来。 “那是谁?这么恶劣的玩笑!” “应该不是开玩笑吧……”我对着她勉强笑道:“我惹上了点麻烦。” “是方才那帮小混混?”她第一个反应就道。 “林同学,原来你在这。” 我还不及回答她的疑问,空屋里突然冒出了第三个声音。 风华和我自然的往前门方向看去,只见符秀捧着衣服从门前走了进来,表情和善的就像我真是他多年的好友。 “你要的衣服我拿来了。” “喔……谢谢你。”我惊讶的从他手中接过,配合的成为“林同学”,心里却怀疑他是怎么找到我,又是怎么知道我急需一套蔽体衣物……而方才的铁珠攻击,和他又是否有关? 符秀像知道我疑信参半,又转头对风华说道:“风华同学,我和林同学还有些私事待解决,你留在这里只是徒增危险,还是先离开吧!一会儿我就和林同学一起回去。” 风华看了看我们两人,疑惑更深一层。但见识过刚刚的偷袭,她也不强求着留下来,很干脆的就放我一马了。 和符秀共处一室,我却也跑不了,只有战战竞竞的穿上衣服,心里默默数着。 一个、两个…… “妖物共七个。”符秀一下就算出,数字非常准确,“环绕在你身旁的妖物与日俱增。” 莫非他以为是我造就了世间妖魔横行? 听出他语气里似乎有“除魔先除王”的意图,我立刻说道:“妖魔的数量是一定的,只是被我吸引过来而已。” 才说到这里,远处突然响起了鞭炮般的炸声。 鞭炮?不,枪声?阿修原来是被颓废男子给缠住了吗? “群聚便会为祸作乱。” “你说的没错,但也是个大好机会。”望见他右掌举起,我满头大汗直道:“这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所有妖物联合起来想对付我。你要杀了我当然可以,但我一死,他们又全会作鸟兽散,你不觉得留我一命,反而是个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吗?” 闻言,他沉默了数秒,然后收起右掌。 但却不是因为我的辩辞,而是他发觉了一只乌鸦静静停在两百米外的电线杆上,凝视着我们的一静一动。 “我不会保护妖物。”他对我说道:“但你若想延迟我对你动手的时机,就得设法保住自己一条命。” ……可以把这话的意思,当成是愿意暂时协助我的承诺吗?我不禁窃喜。 此时包围空屋的附魂者已不再按捺,一只杜宾犬从窗口跳了进来,另一名蹬着轮鞋的小男孩则握着填满铁珠的瓦斯枪,堵死了后门。 还有其他人守在暗处。 我心知再留在此处,符秀也保不了我,于是对他大喊了声“保重”,便从前门冲了出去。 符秀牵制住两者,剩下的五名则追着我。看出我想往人多的闹区去,他们立刻试图包围,或把我驱赶到无人的偏僻地带。 没办法吗? 通往闹街的路上,一尾毒蛇横亘在中,我实在不敢冒着被咬的危险从它身上跨过。 但一柄嵌进毒蛇脑袋,将它上下颚一同钉在地面上的小刀,却给了我勇气。 发刀的绯月从暗处跳了出来,充满战斗欲望的双眼,紧锁着毒蛇—— 它身体尚在抽搐——以外的四名附魂者。 一只鸟鸦、一只比手掌要大的巨型蜘蛛,还有一对年轻男女。 “你……” “我是跟踪符秀来的,看来你和他好像都卷进了相同的事件。”情势紧急,她不等我说完便道。 “这很危险……” “继续往前跑,我会帮你拦住至少两人。那只蜘蛛绝对不会冒险爬到人多的地方,至于那只乌鸦,不会愚蠢攻击的。” “那你……” “解释下次再给吧!” 她双腿叉开,上身微弯,回头瞧了我一眼,神态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 “快走!” 一声令下,我的双脚立刻直觉疯狂地往前冲。 威胁性大的附魂者,已被符秀和绯月两人拦了下来,但直到跑到了附近的夜市,我才敢把脚步放慢。 蜘蛛并没有追过来,但乌鸦却还在附近的电线杆上。 天黑、距离又远,我看不出它胸前是否有被箭枝贯穿的伤口,而它今晚又未开口发出声音,实在难以判别。 我还记得,国外曾有一则保育鸟类被调皮学生用十字弓箭射穿身体,却仍无事活着的奇特案例。如果时镜的箭只是穿透它的皮肤而未伤及内脏,那它现在仍好端端的,也并非完全说不过去。 可惜阿修现在不在这里,要不这种事根本不须一再费心去猜。 我假装逛着夜市,心里却像抢劫银行后逃逸的歹徒般,暂时无事、却又惴惴不安。 极限运动社的约是爽定了,现在我要烦恼的是变身时间过后,该怎么回去? 乌鸦暂时对我是没威胁性,但变回原形后可就不一定了,而且我还不晓得逛完夜市后,又会增加几个? 今晚的附魂者还不少,已知的七个,加上阿修对付的一个,一共是八个,数量虽多但应该只能算是先锋。而联军的集结需要时间,不太可能爱莉恩才向我警告完,就立刻攻过来了。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拟出“联军”这个办法?光想就觉得危险。 但我倒是期待这么多的附魂者在出动前,会先忍受不了巨大的利益而开始互相残杀。 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这样的活动是危险的——凭着对天界不公的憎恨而抹杀我,反不如毁灭眼中所见的成堆附魂者,还能创造更大的机会。 唆使者不是个笨蛋,就是个另有所图的阴谋家。 我低着头往前走。或许是想得太过入神,当发现音悠与几个朋友说说笑笑着、迎面向我走来时,已来不及避开。 “小摩!”她没错过我的脸,意外在她眼中一掠而过,脸上也顿时泛起红晕。 “嗨……”我笑着打招呼。 “不好意思……”音悠面带抱歉的对朋友道。 就像应和她的希望,无需多言,其他女孩子也都知趣的先行离开。 夜市里人不多也不少,偶尔还有几辆摩托车经过。 “找个地方坐好吗?”音悠说道。 虽然我因为脑袋里幻想到的,是数以万计、拿着各色武器向我偷袭的附魂者,而想站在这里聊天就好,但突然叛逃、投靠“自律”的某部分神经,却迫使我连点了好几个头。 “那么就坐那……里?”我原指向路旁坐椅的手,竟也不顾脑部命令,滑向了她视线所在的公园方向。 好……好你个独立自律神经! “嗯。”音悠轻声应道,完全没发现我满心的复杂思绪。 不得已走向了距离夜市有一百公尺远的公园,所有的不对劲立即化作了寒颤,让我冷得想跳进火炉里。如果我和音悠的性别互换,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以为等会儿可能发生某种惨无人道的犯罪。 没有人。 这是第一个让我想转身调头的原因。 一百公尺外就是夜市,照理说,这里应该坐满恋爱中的情侣,或买完食物到此享用的家庭。但我却什么都没发现,甚至连公园里应有的虫鸣也没有。 走在音悠的右后方,她并未发现我及这个公园的异常。原本有心将她引坐在公园最边缘处,以便危险时好逃跑,却因手一个没牵着,她已经往公园深处走去。 可恶!必要时却没用的东西! 我瞪着自个儿的手,真有种想把它剁下的冲动,双脚却还是紧紧跟着音悠,不敢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这里可以吗?”大概是见我一路都没说话,觉得一丝不对劲的她突然停下,指着一张看起来还不错的石椅询问道。 “好。” 除了这个字,我还能说什么?要是不同意的话,她只会带着我更加深入。 这里不算好,但至少还不算太坏;虽然没有灯,但还看得见夜市的光线,逃难路线也不算太小条,总体来说是可以了…… 不……我推翻结论! 一刚坐下,我立刻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刚好踩进猎食者的陷阱吗…… 敌人的气息都很微弱,但数量却让我越算脸越白。这下可好,还是批大军! 蚁多咬死象,我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而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战前宁静中,我却似乎有些明白这些附魂者为何要附和“讨伐队”这个无聊的召集了! 因为它们都太过于弱小,无法保护自己,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破坏其他附魂物,惟有藉由一个指标性的理由团结起来、抵御外侮。 而其中若有心存不良者想残杀同伴,其他人更可以此为由,合杀较己强者,正大光明、理由充足。就是这样微妙的统合与牵制,使得这看似不可能的计画,反而得以形成。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凝结团体的关键者,不可太易于破坏,否则预见组织崩溃的群体,只会一开始就摇摇欲坠……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以我为饵的理由! 不是因为我能变身,跟天界的阴谋论也毫无关联,仅仅只是因为偷拍狂他们——有极限运动社在背后撑腰,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挂点。 而这也等于是为联军的稳固做保证——弱者们以我为由保护自己,我则以保护自己为由,让极限运动社消灭附魂者。 而唆使者——大概便是那只爱莉恩提过的乌鸦——就站在电线杆上“借刀杀魂”,坐享渔翁之利。 太卑鄙了! 可悲的是,我却也必须受限于这个阴谋。和符秀的约定,使联军的集结与我的存亡划上了等号,也让我无法揭穿乌鸦的“司马昭之心”。 “你有防蚊液之类的东西吗?这里昆虫多,小心别被叮了!”听见四周的爬行声与低语,我若无其事的说道。 “啊,我刚好有带。”她果然不疑有他的,从皮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罐子。 我看着瓶罐上的说明,露出了笑容。 虽然没石灰有点可惜,但我还是将这罐“樟脑油”,沿着石椅周围淋上一圈,果然附魂者们逼人的气息立刻向外扩散。看来这玩意的气味,可是很有侵略性的。 “小摩?”音悠有些看不明白。 “没事……这是我老家的作法。”我含糊道,然后回到位子上,试图不让她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上次在现月岛,你的演奏会很成功,只是时间匆促来不及跟你告别,希望你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演奏会那天……你也在吗?”她双颊微红,语气却有丝困惑。 “嗯,不过怕影响你的心情,所以那时我坐在别的地方。”我道:“不愧是水钢琴,让你的演奏会变得更加完美。” “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她话里带着羞意,声音也渐微:“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刻意留下那张纸条……” “呃?”我愣了一愣。原来她真正在意的是那件事? 她以为我讨厌她,所以送她回房后,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 她却以为我没听清楚,急忙道:“不,我没说什么。” “你听我说,那天晚上……” “不,我知道的。”她打断了我的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时候是我太粗心,没顾虑到外人的想法而请你进房坐。现在想起那件事,我……我也……” 她顿了顿,让双颊不再继继发烫,才又说了下去:“若不是你的帮助,水钢琴的事我真的想也不敢想。我……我只是想说……幸好那天晚上没有做出让小澄误会的事……呀!” 她低呼时,我双眼正直盯着疾速飞过的甲虫。那巴掌大的东西拍动着翅膀,将头上的硬角当成骑士长矛,像是想挖走我一只眼睛当晚餐,幸好被我给闪了过去。 但当我低头,却只见音悠被我抱在怀里,面红耳赤的向后仰躺在椅面上,衣服有些凌乱。 “对……对不起!”我立刻向后跳起,双手投降般放在胸前,此刻的震惊亦不下于她。 夭寿,这种行为已经算“扑倒”了吧! “竟敢对我的室友下手,你这早该天诛地灭的变态!” 狂怒的罪行宣读中,我在高速直坠的球棒下,化作一堆粉尘…… 要、要是被漂亮房东知道的话,一定会是这种下场! “我……的脚不小心滑了一下。”我亡羊补牢的说道。 “我不会胡思乱想的……”她拉着衣服,缓和似的一笑。 见她未有不快,我这才安心的坐回位上。这么看来,反而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抱歉,吓到你了?” “不会。”她轻轻摇头,说道:“你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喜欢的是小……” “别开玩笑了!” 我将音悠往前一拉,左手并起五指,猛然往冲过她原本颈部位置的第二只甲虫背部狠狠一劈。看着坠落在泥地上、瞬间魂归离恨天的甲虫六只脚微微抽搐着,心里直骂活该自受。 混蛋,是不是附魂者都不分清吗? 死了一只,却只是九牛一毛,但杀鸡儆猴多少还是有用,怕死的情况之下,第三名冲锋者的荣位迟迟未补。而这从缺情形持续了一分钟之久,其间竟无虫再攻。 也正是这个空档,才让我抓到时间歇了个喘。但当我把注意力放回音悠身上时…… 只见她双颊殷红的靠在我胸前不知所措,几绺发丝落在我臂上,连香味都那么让人心慌意乱。 “抱、抱歉,我太冲动了……”扶正她的身子后,我已经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对照前言,她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始乱终弃后,立刻向她告白的负心汉吧? “我……我想回去了……”她既羞又怕的轻启朱唇道。 “那……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我极力稳住声音,内心却在长啸。 天啊,这完全是个误会! 到了这般地步,如果赛费儿学院有替色狼排名的话,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在排行榜上了。 “嗯……”她矜持的让我拉她起身,却不敢正眼瞧我。 一站直了之后,她的手即刻抽回。 “色狼”这个既成的事实,更是狠狠拧痛了我。 “我们走吧!”我挤出笑容对她道。临走前,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 听见我们的对话,附魂者们也有了打算。樟脑味被晚风稀释了大半,圆圈外头已经围了一片大大小小的昆虫,甚至是几株植物。 虽然目前受不了这气味的爬虫们,还不敢越过这个圈,可就算樟脑圈的效力是无限的,我也没想要和音悠手牵手,站在石椅旁吹一整夜的风。 “呀!” 音悠也发现了,我立刻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一声惊叫,抢在附魂者行动之前,就往公园出口冲—— 第七集第三章公园大军 踩出第一脚,感觉真是差透了! “噗吱!”几声,我只觉小腿部分沾上了几股一丝微温的冰凉液体。 不知为何,这情形让我把四叶恐怖的蟑螂回忆联想到了一起。一想到那画面,不禁让我张口欲呕。 但我忍下了,在几只昆虫的合咬与叶片削过的刮割感中,忍痛踩出了第二脚。 我不敢低头去看,那肯定是黏糊糊的一团,除了混合搅在一起的腥臭体液外,就是带刺的断肢与身体翅膀的破片,光想到这里我就快不行了。 音悠已经昏了,我必须自立自强。虽然没有我她也会毫发无伤,但我可不希望这种恶心的画面,会成为跟随她一辈子的恶梦。 好吧,我承认这样的理由清高的太虚假了,其实我只是不想死,不想输在这场战争中。 由谁起头或主导,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回天界去!而这也是每个附魂者真正认为重要的。 敌人早布署好了,就在我和音悠聊天、把它们隔绝在限定范围外的时候,它们也没闲着喝酒打牌。跑了几步,我的右脚勾到了草环,整个人立刻失去了重心。 但我并没有扑倒——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招,所以一路上都特别当心。 就在往前倾的时候,我左脚踏下,右脚向前用力一踢,只听见“啪啦!”草叶绷断的声音,一株杂草就这么往前飞了去,摔进沟盖早被缺钱者漏夜挖走的排水沟里。 陷阱没那么简单,我心里知道。 果然,没二十秒我就撞上一片黏网,数十只蜘蛛立刻攀着断丝,扑到我身上一阵狂咬。 “你们给我听清楚,这女孩是人类,谁都不准动她!”颈部、手臂都传来了螫咬感,这些八脚兵肯定都带有毒性。我没有多余的手来拍掉这群小东西,只有口头威诫它们别妄动音悠。 反正我是个死物,就算注入再多毒液,机能也没什么好被瘫痪或坏死的。 它们听懂了我的话,也有了反应。 “对付那个女孩,只要别弄死她就成!”一只独角仙大叫。 ……可恶! 狂吸一口气,吹走了一只爬到音悠脸庞上的毒蜘蛛,我愤愤地踩着地上的虫军,想让大量的死亡引起它们的恐惧,但它们却闪的极快。 吃定我没手能空出来反击,具有飞行性的甲虫炮弹似的不停来回冲撞我的头部,地上行军的蚂蚁则是死死一咬住我的肉就不放。 叶片就是植物最锐利的武器,叶缘来回飞速的削划,轻伤也会积累成重创。里头最让我头疼的是荆棘和蔷薇,带刺的叶茎就像镶上锐钉的无情长鞭,每一击都让我痛不欲生。 我尽力闪避两者流星般的鞭击,但也因此无暇避开其他附魂者的攻势。腿部已被蚁军啃咬得逐渐痛麻,蜘蛛的毒液也让注咬周围的肌肉逐渐松弛。 几只蛾不断扰乱我的视线,让甲虫的冲击更加精准,尤其是一发来自左太阳穴的爆炸,更让我几乎迷失在痛楚开启的黑暗空间中。 可恶! 单体对团体,实在太过不利,我必须尽早离开这里才行。 我艰难的前进,但几只蜜蜂与荆棘的拦阻、和蓄意开放的缺口,却让我不得不变更方向,往它们所预设好的公园更深处移动。 这只是将我更往死亡的怀抱里推!我心里清楚,却无可奈何。 硬冲出去的话也并无不可,但在空中甩动的刺鞭却可能伤了音悠的手、脚或脸。 我已进入它们的巢穴里了,自然没那么容易离开。这超乎现实的景况不能映入人们眼中,而我也看见几只凶恶的流浪狗,正在公园附近梭巡。 原来如此,莫怪乎公园这么安静了! 抬头看着天上锐利得像索命镰刀的月亮,偷拍狂他们还在旅馆里等我吧?不晓得阿修回去通报了没有? 符秀应该是没问题的,被他拦下的附魂者,没那么容易脱身。 绯月那边,她搞不清楚“灵魂大战”的事,应该不会对附魂者痛下杀手,一切端看看那些灵魂恋不恋战了。 爱莉恩提及的乌鸦,还在电线杆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羽毛和天空的颜色加起来,还不及我的心境一半黑。 若是手边有火,还不至于这么毫无胜算……不过算了,就算杀不完全部的附魂者,他们也不会太好过,拉个一半的人陪葬,应该也不算太坏…… 我回头看了眼那片自我意识高涨的群体,打算说几句分化的话—— 古时候的人头战,虽然每个兵士也是独立的个体,却是由国家强迫征召入伍,挑拨离间对这种自愿军来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存疑或害怕吧?但却没人回头就跑,或许那种人才是这团体真正的“食粮”。每个附魂者从加入的那一刻起,其实就等着围杀叛徒也说不定。 终于,我跑到了公园的中心,常见的教室大时钟镶在线条简朴的石雕上,滴滴答答的报着时。我瞄了一眼,变身时间还有半小时,够了。 “今天你们就可以在这里了结我。”我坐在围在几乎毫无艺术感的雕塑外、只到幼稚园小学生腰部的低矮铁栏竿上,对着包围我的陆、空二军说着。 “不过杀了我之后,你们的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 这时候,虫子们一个声音也不发。 “我想你们领导者一定说,讨伐我的原因是我与天界有所勾结……如你们所见,我走投无路了。我只想问,等我死了以后,你们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对,存在意义是什么? 不只是反问,也是我想知道的。我不晓得乌鸦是否听见我的存疑,但洗脑过程似乎是个完美的教育。它们只是听,却不问、不答。 “我不存在了以后,你们就只有两条路。一是解散,二是去寻找另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我不管周遭的变化,继续推演着领悟到的想法。 “问题是,不管选择什么,都只会使你们自己矛盾。” 乌鸦只是要一个不容易倒下的“标竿”,但这次可说是个意外。是我自己走进了这个公园,明明可以及时发现并逃走,却因为音悠在场而自绝了生路。 我想它初始的想法,应该是利用我的优势损灭联军,但当我倒下后,它势必就得另觅目标,转移军心。就这么任联军散灭,难保这些附魂者不会将怨恨转嫁到它身上,它要的应该是第三方的安全狭隙,而非已成散沙的无差别攻击。 但事到如今,就算世上有另一个和我情况相似的人,恐怕也来不及寻觅。它既不能阻止联军攻击我的行为,也无法随便找个像政绪和颓废男子一样的强者来递补。 因为要是这么做,就大大违背了成军的目的,曝露了“标竿”的择定只是个借口——一个弱者集群,以幌子为其“存在”的意义,到处猎杀可吞食的大猎物。 这么做的后果是可想见的。像政绪的狼大哥一样,本身就有中上能力、或有人类从旁协助的附魂者,也可能采取联盟政策,反过头来对付这群弱者。而且就“胜出机会”与“附魂者折损量”这个利益来看,各方面都好得让人满意。 因此我的归结是,乌鸦绝不会放任我惨败,但也不可能喝止联军。 也就是说,它现在正处于两难的局面。 尽管我看得出,这并不是联军全部的数量(种类不可能如此稀寡),乌鸦还保有着部分的实力,但我还是希冀以言语牵制这些附魂者,替它争取一点时间,看会得到何种回答? 黑色鸟类表面平静,含润着月光的乌黑眼珠,折射出冷硬的情感,仿佛我花在推断与暗示的时间,只是画蛇添足的无谓之举。 下一瞬间,它舒张双翼,向天空腾跃而起。几支余弃的黑羽,在起飞产生的气流中旋转、飘落。黑色的身影向着与我背对的方向远离。 “窸窸窣窣!” 我低头一看,数百只虫类没有怨言的或飞、或跑、或钻的撒军了。而植物们也就地、或远离的隐匿起来。 怎么回事? 我摸不着头绪。不过看来,这一劫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算逃过了! 利用石雕附近一个圆形石盆喷水造景,清洗了黏腻的双脚,我拍了拍音悠的脸颊,还是没有转醒的样子。 真是糟糕啊!我看了看自己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就这样把她送回去是绝对使不得的,不当联想肯定不胫而走,人类可是意外的爱嚼舌根呢! “公园真安静。”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转念想到不能把她留在这里,才刚把她抱起,就看见琉亚提着个胶囊型、约有三十公分长的塑胶箱子,站在我背后。 “琉……呃,你是她室友吧?”突然想到我不应该“认识她”,赶紧立刻转口道。 “强暴吗?”她异常直接的问话,差点把我吓昏。 “不、不是……” “难道是……音悠太粗暴了?” “不是的……” 不晓得她是不是故意消遣我?我在她脸上看不出这样的意思,希望她只是在闹着我玩。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地问道。 “小……小摩。”我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希望音悠、四叶、风华或绯月其中一人,曾向她提过我的名字。 “哦。”她发出今晚第一个肯定句,让我瞬间心安了下来,然后左看右看,又问道:“今晚没有昆虫吗?” “都……跑了。”原来她是来采集材料的? “哦。”没有昆虫,她也不是挺在意。 她走过来替音悠检查了下,我立刻闻到她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确认音悠身上没什么奇怪的“痕迹”后,她深思般的从我发间拉起一条与灰尘沾缠成灰白色的丝线,狐疑道:“蜘蛛丝?” “在公园入口处沾上的。”我谎道。 她没再问什么,提起轻空的箱子说道:“我陪你们回去吧!” 我高兴的点头。 回到民宿,当然免不了一阵折腾。虽然音悠衣衫完好,但我可破烂的跟乞丐有得拼。 老早怀疑我的风华气得揪住我衣领问道:“说!你对音悠做了什么!” 四叶帮着道:“小摩不是这种人的。” 幸好纱真和漂亮房东不在,不然听见这名字肯定要发疯…… 琉亚没替我解释什么,因为过程她不在现场,只是最后经过了一下而已。 “别问了。”绯月大概猜中了些。 好不容易弄醒了音悠这个洗清我嫌疑的证人,风华立刻引导她说出事情的经过。 “我好像……看见了许多虫?”她模糊的说道。琉亚让她闻嗅的刺激气体,似乎让她有些神智不清。 “你发恶梦了。”我插口说道,风华马上瞪了我一眼。 “没关系,你仔细想想,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植物在动……风好大?”呓语般的声音让风华直摇头。 “我的意思是,这个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规矩的事情?”风华把我推到音悠面前,直接迈入重点道。 “……小摩?”音悠看着我,脸上不自觉又泛起红晕。 风华见状,立刻气愤道:“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你这个该死的……” “不是的,风华,我跟他之间没什么。”音悠适时说道,但我已经被风华捶了几拳。 “没有就好。”虽然音悠是这么说,但风华看来对我还是有些敌意。 解开了误会,她再没有谈兴,一秒也不许我多待的,就把我给踹了出去。 真是倒楣!我暗暗道。 不过也的确不能在里面待得太久,免得过了变身时间……嗯,被踹出来也好。 我决定先回工地一趟。小矮人的斗篷还被我扔在空屋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阿修。若是没有,那我就在看得见一0四号房窗户的地方转转,他一定会在那附近。 倒楣了一晚上,总算好运了一次。阿修像是知道我会回去,果然在空屋里等着。我询问了他的情况,枪声果真是颓废男子的杰作,阿修也了不得,攻击全针对那把枪而去。 枪枝是金属制品,光靠暗器自然拆解不了,但附魂者是有感觉的,尽管有枪声掩盖,但它低微的说话声,还是让阿修听了个分明。 至于战斗的结果,亦是不分胜负。 阿修无意伤人,颓废男子打不过想跑,阿修也就放走了他。 唉!跟政绪一样,颓废男子也是标准“明日君再来”的老顾客,不一次性的打倒他们是没用的……算啦,只要偷拍狂他们不嫌麻烦就好了! 在送我回去之前,阿修先带我到极限运动社那儿一趟。 我已抱定了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预备心态,没想到偷拍狂他们并没发怒。只是,由于今晚不见我踪影,就派了索伦和法尔两人,自行外出碰碰运气——听说鱼讯不好,虾讯倒不错。 花了一瓶速效杀虫剂、一瓶小瓦斯罐和一个打火机,他们就在我离开公园后不久,举办了一场不错的烟雾烧烤派对。 起因当然是有迹可循的,怪只怪守园犬吠错了人,不过这事恐怕那些附魂者们永远不会知道…… “吞下这个。”这时候,偷拍狂给了我个绿豆般大的发信器。 “为了避免今后再有阿修先被敌人缠住的情况发生,下回你若未依时过来,我们就认定出事,会照着追踪器指示的方向前去救援。” 虽然不喜欢被掌握行踪的感觉,但今天的情况如果有他们在,不可否认的确是比较好的。我于是张开口,将发信器当药一般吞了下肚。 “电量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每次送你回去之前,我会再给你一颗新的。”偷拍狂道。 交代完之后,便让阿修送我回民宿去了。 小孩子的笑声。 纯白的鸽子、五颜六色的气球、七彩缤纷的纸片、甜甜凉凉的冰淇淋。 从行李车跳下,低调躲过行人的视线,穿着不知和谁借来的衣服,我若无其事的跟在学生背后,混进了一般人群中。 妲娜仙境游乐园—— “游乐园”三个字一映入眼中,我立刻别开了视线,仿佛过去不好的回忆又重新涌上了心头。说实话,我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它真的很不错。 “游乐园的特产就是人,这些人里面一定有几个知情或不知情的人带着附魂者。除了这些人以外,绝对还有不少其他附魂者分散在大范围里头。你的工作就是把它们一一纠出来,然后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4 部分阅读 灰痪莱隼矗缓蠼桓颐墙饩觥!?br /> 完全没有经过验证的推理,偷拍狂却说得言之凿凿。太阳要是听了他这番坚定的说词,相信明天一定开始西升东落。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这是既定的工作——只是从晚上八点提前至早上十点而已。 也因为时段的改变,所以阿修无法来接我。幸好今天早上点名过后,赛费儿学生也将更换新的旅馆,因此行李车白天将紧跟着游览车。 早上纱真约我一起来玩时,我借口想休息,她似乎以为我还忌惮上回同样在游乐园被抢劫的事,所以也不敢勉强。 当然,成功的条件不只这样——要不是学生的行李太多,游览车因为塞不下而必须多聘雇几辆行李车随行,我根本不可能在游览车的夹层内变身,并且在行李堆中翻找可用的衣服。 总之,我整整衣领,在入口处附近见到了极限运动社一行人。我走了过去,假装只是偶然排在他们身后的路人甲,偷拍狂买了十四人团体票的钱,我也就跟着进了去。 一进到游乐园的土地,极限运动社的社员就抛下我,自己玩乐去了,连个头也没回。 我手里握着偷拍狂临去前塞给我的一只黑色小按钮,将它放进了卡其裤口袋。 “这可以用来改变发信器的频率,一旦按下,我的追踪器及其他人的子机就会受到干扰,发出持续三十秒的特殊鸣音。发现附魂者的时候使用,我们会尽快赶去。”在售票亭前排队时,偷拍狂背对着我说道。 进入游乐园以后,我与他们必须分开行动,免得被有心人看出。 好吧,为时六十分钟,任务开始了! 首先,我打开了游乐园的导览图,准备规划一整个小时的路线。 名为“妲娜仙境”的游乐园,一共分成三区。 第一区是游乐区,占了游乐园几乎二分之一的面积。因为这是游乐园的重点部分,而且大型游乐设施也十分占空间的缘故。 第二区是文化区,位于游乐区的上方,里头有不少有趣的展览馆、卡通放映室、立体剧场,与超人战队之类当日演出的真人秀,还有街头艺人等的即兴表演。 第三区饮食区,位在第一区与第二区之间,有各国餐厅、小吃,以及礼品贩卖部,专门贩售纪念品。 一个小时内是不可能三区皆跑的……不,就算只有两区也很勉强。极限运动社与大部分赛费儿学生都在游乐区里,可以说既好且坏,那就跑二、三区吧! 决定了以后,我阖上了导览图。 到文化区之前会先经过休息区,我便直接从这里开始。 高级餐厅就算了吧!我身上虽然有一些跟衣服主人“借”来的钱,但还不够让我吃上奢华的一餐,而且那地方监视器多,就算里面有附魂者,也会自己追出来。 我先从小吃摊开始,反正从摊贩面前走过不买东西也不违法。逛过所有摊位一遍,毫无崭获,我便从纪念品店一间间开始找起。 “欢迎光临。”自动门一打开,语音便自动响起。 踩上印有同样文字的红色踏垫,站在收银台后的可爱店员小妹又重覆了一次欢迎词。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抬手婉拒了她的好意,自己在店内随意逛着。店内都是些散发着檀木香味的木雕娃娃、吊饰、笔座、以及相框,当然还有不少小东西,很有风格,但价格有些贵。 游乐区的东西就是这样。 小小的店里横放着七个货架,我一排一排扫过,却没用眼在看,而是以感觉,判认是否有附魂者的气味。不可否认,檀香味多少起了干扰的作用,这会让弱小的附魂者气味变得更加微弱。我只有闭起眼更加认真去感受,每一个货架……每一个展售品…… 直到背后被人拉住。 “先生。” 不会是撞坏了什么东西吧? 我吓得立刻转过身,却看见风华绷着一张脸,手上提着的篮子里放了一堆东西。 “纪念品店是让人买东西,不是给你扮瞎子走S形的地方吧?” “啊,对不起。”我匆匆道歉,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离开。 在刚刚的搜寻中,这店也似乎没有可疑的地方,后面的部分应该是不用看了。 “谁说你可以走了?”她挑眉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已经说过了,昨晚我真的没对音悠做什么……” “不是这个。”她拎着篮子到柜台结帐,我也乖乖跟了过去。 “刷卡还是结现?”工作人员问道。 “刷卡。”风华掏出白金卡递给她,并在帐单上签了名。 完成交易后,走出纪念品店外,她扭头对着莫名其妙沦为提物工的我说道:“别忘了你是个身分不明的人。” 是,我明白。 “你伪装成赛费儿的学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和音悠、四叶及绯月接触?是谁派你来的?”她连珠炮似的问着。 “那是意外……”没错,一切都是意外。 “别想搪塞!” 是正常人都不会接受这个答案,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一切尽在意外中…… “你和符秀那家伙是一伙的吧,‘林同学’?”她的语调有些讽刺,想必已经调查发现,那并不是我的真实姓氏了吧? “没错,我不姓林,你想的也没错,我不是赛费儿的学生。”我承认道。 “那么被拆穿以后,你要怎么办呢?”她冷笑道。 “目前还没想到。”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来骗色?骗财?还是两者皆是?” “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还没开始玩,就先来买纪念品了?” “转移话题并不能让你逃避应该的回答的。” “这又不是在审问。”我耸耸肩。这样说来,其实我也没有回答她问题的义务。 她不语。 “喏,还你。”我拉起她的右手,将礼品袋交还到她手上。 “你想上哪?”她变了脸色。 我指向第二家西部风格的纪念品店:“去里面吹冷气。” “又去走S形吗?” “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我不理她,任她自由想像。 走进店里,与室外截然不同的气温让人心情愉悦,柜台小姐也是个脸蛋不俗的美女,笑着对我说了声欢迎光临。 “我自己看就行。”我主动对她说道。 她笑了笑,答了声好,便又低头继续编织手中未完成的工艺品。 木架上的商品以皮革为材料居多,但却没有太呛鼻的臭味,和商品本身强烈的自我主张正好相反。我伸手随意摸着,一回头,就看见风华又提了个篮子在后头东挑西选。 “你不是才在隔壁店里买了一堆?”看这样子,除了上厕所外,我是别想甩掉她了。 “卖的是同样的东西吗?”她白了我一眼,“还是怕我付不起?” 是,你有钱,买再多也不成问题。 “只是听绯月谈起你很有理财的天分,我以为你是个节俭的人。” “该计较的是大钱。”她一句拨开了我的调侃,又在塑胶篮内放了个皮制枪套。 “说的没错,不然就太小家子气了。” 我一面点头,一面却因看见橱窗外经过的琳希、琳娜——那对老穿洋装撑洋伞的双胞胎——而发出暗笑。 原来如此。 我也不戳破,她购物兼躲人兼监视我,我倒无所谓,不会阻断我的任务就好。 我在店里四处翻看,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再往第三家报到。她见状,立刻结了帐,一脸“看你想耍什么把戏”的表情,跟在我的身后。 我走走看看,花了十几分钟时间,便走到了饮食区与文化区的交界处。而这时她也开口叫住我道:“你逛得完全不合逻辑。” “那怎样才算符合标准?”我不是很认真的问道。 表面上我是在逛纪念品店没错,但一些比较小的店铺只要站在外头,我就知道里头有没有“附魂者”。她看我有时候只是直直走过店门口,有时候却进去摸了个老半天,加上我并不是一间一间照顺序来,而是可疑之处先搜寻,难怪她不懂我到底在“做什么”。 “至少别那么不正常。”她说道。 风华手上颇有些重量的礼品袋,已经增殖成了好几个,一路走来,她提得也有些儿喘。 既然重,又何必买这么多,她有多少亲戚朋友可送啊? “我帮你吧!”我伸出手,想帮她接过几个纸袋。 “不用了!” 或许是我先前将袋子还给她时,她心里有气,这会儿她用力缩手,硬是不让我帮。 我的手还握在袋绳上,她这么一扯,我不禁向前踉跄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一支飞刀险险擦过我后脑,“铿!”的一声,插在纪念品店的外壁上,余威未尽的银亮刀身嗡嗡晃动不止。 “是谁?”我立刻叫道,但只来得及看见不远处一只手缩回建筑后的那瞬间。 游客都只忙着逛街和吃饭聊天,根本没人留意到这一支小小的飞刀。 我立刻将呆住的风华拉到纪念品店的后方,这里是对方的死角面。 “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为什么到处都有人想杀你!”她胸口快速起伏着。 “就……一个组织,几个散户吧……”我无奈道:“既然知道那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就快点离开吧!不然到时不幸破了相,可别赖着要我负责啊!” “想得美。”她冷笑着,突然把双手十几袋的东西全塞到我手里,“我今天一定会拆穿你的面具!” 喂……逃命还要我拿那么多东西,你是真想要我死啊? “别坚持了,等会儿我可真的是顾不了你啊!” 她以为这是演戏,还是角色就算怎么杀也杀不死的电视卡通? “反正人家要杀的对象又不是我。”她无谓道。 最毒妇人心…… “我说……”她看傻子似的瞅了我一眼,“都快被杀了,你还不跑?” 那你叫我提了一手东西是何居心…… “我在等空隙。”我苦笑道。这些纪念品的分量,还真是不轻。 “可别等到断崖了……”她正说道。 蓦然又是一阵异常的空气磨擦,我立刻向前一弯身。闪过的第二支飞刀直直钉在她的左耳旁,她顿时白了脸。 我立刻就往文化区方向狂冲。 风华依然不放弃的跟在我背后,一张脸跟个死人似的。 要不是毕业后可能继承家业,她这为了追求真相不怕死的性子,还真适合走上记者这条路——虽然我对记者都没什么好印象。 “手上的袋子别乱甩,礼物坏了你可要赔。”没了重物负担,身体轻盈、步伐轻盈的她很快就与我并肩。 “要是我死了,你就什么也问不到了。” 我真该把这些累赘双手一撒的。 “当然,你死了也一样。”我又补上一句。 现在可是在逃命中啊,谁还顾得了那么多?方才她还说不计较小钱的,看来果然是在整我! “我当然知道,你瞧,我不就在搬救兵了吗?”她拿出手机,压下几个按钮拨通了电话。 “绯月,快点过来!我在文化区这边受到了袭击,有生命危险!对方是使用飞刀的凶恶人士,除了枪炮以外的武器,全开放给你使用!”她很快速的下指示。 “OK!”挂上了电话,她的表情也恢复了镇静:“现在只要等人来救就行了。” 如果是那样,我还宁可有手可以按下口袋里的呼救钮,请偷拍狂他们来救我…… 但我转念想到,极限运动社跟她们交情正恶,要是两方人马相见,八成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火拼起来,到时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既然她先叫来绯月那就算了,不然就算能把我跟偷拍狂他们的关系糊弄过去,我又要怎么暗示附魂者是飞刀手身上的哪样东西? 说到这个,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同类的气息,是对方离我太远了吗? “那边!”风华指着前方的展览馆。 屋顶上挂着一个露出参差不齐的丑牙诡笑的怪物脸看板,半新不旧的纯木外观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但两扇玻璃门紧紧阖着,上面还张贴着“异生物馆维护中,非工作人员请勿进入。”的红色告示纸。 而门前除挡了个“请勿进入”的红白铁架之外,还拉起了“施工中”的黄布条,围成了个半圆。 “不行。”我立刻摇头。 其他展览馆里都有人,就这间在闭馆维修中。我是恨不得将对方引到人多的地方,好束缚他的手脚,要不是被攻击的地点离文化区比较近,我早就往游乐区方向跑了。 “要是误伤无辜人士,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 “不会。”见她怒目瞪我,我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他想杀的人是我,不会对其他人下手的。” “飞刀长了眼吗?方才不是差点掷中我了?你敢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她咄咄逼人的问道。 那是因为你离我太近了。 “这个……我不敢。”天界条文没法约束那个凶手,这点我承认。 “那就是了。”她一边往那儿跑,一边拽住我衣袖,不让我脱逃。 这个女暴君! 第七集第四章飞刀手 什么告示、标志的她全视而不见,一把推开了大门,就把我往里头推。 “最危险的人,还不先躲起来?”她命令道,却还待在门边上锁。 “小心!”远处银光一闪,我立刻将她往旁边拉,瞬间“喀!”一声,门把下的金属锁头掉了下来。 看来刀法准得很可怕啊…… “门和窗户都是玻璃,不管怎么锁他都有办法进来的,那只是告诉我们,他并不想太过于麻烦。”我把纪念品袋往墙边一扔,拉着她开始寻找躲藏的地方。 这回她没说什么,安静的让我带着她要往哪走就往哪走。 异生物展览馆,说穿了就是用蜡塑造出各种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奇怪生物,涂上适合的油彩,再摆出不同的可怕姿势,来吓唬低年龄层的小朋友们的展示馆。 和鬼屋不同的是,这里的蜡像并不会动,园方也煞有其事的为每个怪物竖立了告示板,介绍怪物的种族、居住星球、性格……等等。 而即使展览馆内目前并没有在运作,仍有一股寒气不断从地下一楼吹来。 “好暗……”风华紧抓着我的手,见我准备走下楼梯,她有些疑迟。 “死了以后会更暗。”我不是存心想吓她,但要接受不喜欢的场所,就得有更糟的选择在后面推她一把。 她闻言瞪了我一眼。 死神在后方把守,加上因为我的乌鸦嘴而引起的愤怒,让她双腿不再犹豫。 “你打给绯月的时候,她人在哪里?”我压低了声音说道。 “游乐区吧?只听见人的谈笑和机器运作的声音。”风华也不确定道。 在游乐区的话,赶到这里少说也要几分钟。 “对了,我还没告诉绯月我们躲在这里。” 文化区这么大,要救人也要先找得到人才行。风华掏出手机正想再通知绯月,一把迅如闪电的飞刀却将萤幕瞬间刺穿。 “快走!”梯阶还有一半,我立刻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敌人早就在背后,方才他只静静跟着,恐怕是无法在黑暗中确认我和风华的正确位置。 虽然手机开启的时间只有两秒,但这已足够他看清我们的情况,所以他宁愿破坏手机让我们发现背后有人,也不愿让风华告知救兵正确的地点。 我匆匆下着楼梯,不敢耽搁。 那人的飞刀技术一次比一次教人吃惊——在如此黑暗中命中一个发光体对他或许是小事,但在破坏萤幕前,飞刀却必须穿过我与风华之间,还要避开风华持手机的右手。 这听起来或许简单,但我们却是在跑动中。光线昏暗下还能如此神准,看来就算是在人潮最多的游乐区内,他也能轻易的取我性命。 我拉着吓得丢掉手机的风华一路奔下楼梯。这里有个安全门,但我却来不及关上,只有胡乱推倒堆放在附近的杂物,试图拖慢飞刀手前进的速度。 地下一楼设计得和楼上差不多,用来介绍虚幻的异星历史与生态,橱窗、展示台、互动机器与道具都大致布置完成,但装潢只进行到一半,木台下还看得见管线线路到处裸露。 但我已管不得这么多,随便扯下一颗“诺可安那”星球就往入口堆。 “你也快来帮忙!”我叫道。 但这时候风华早就把“西丝里”星球象征神圣的保丽龙制“崔拉山”,给连根拔起。 “女金刚……”我一面赞叹,一面悄悄压下口袋里的黑色按钮。 风华那边“碰!”的一声,让我深切明白了何谓“泰山压顶”。 “这里根本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她吼道。 失去了圣山的“西丝里”星球立刻贫乏的不值一提。即使古文明开始前也有像暴龙一样的特产,但在比例缩放下,却只是不到小腿肚高的硅胶怪物。 “我顶一下,你快点在附近找找!” 幸好“诺可安那”是个宇宙出名的巨人星球,经过缩放,诺可安那人跟我差不多高,星球上的火山、房屋、武器统统可以派上用场。 “知道了。”风华跳下展示台,打开了下方的柜子,但里面只有线路和灰尘。 “快一点!” 我在这边堆,飞刀手也在拆。垃圾虽然看起来很大,但实际上却很轻,橱窗内的东西有限,她再不快点,我也顶不了多久了! “找到了!”另一头传来她高兴的低呼。她打开角落一个工人使用的破柜子,提了两罐油漆过来。 “太好了……”我感到快被她打败了,但口里还是这么说着。 好吧,至少可以提升厌恶感。 “快,这些给你。”她将油漆桶放在地上,转身又跑回柜子那里翻弄。 我连看也没看,继续拆着展示座上的道具,不论大小,一律全往门口丢。 跟泼油漆那种恶作剧比起来,这还稍微有用些。 但制造障碍毕竟不是长久有效的方法,对方只要一脚就能让堆了超过一半的垃圾山崩塌,这样事态只会越来越恶化。 “拆卸那些比纸还轻的道具,会比洒铁钉来得快吗?”没多久,她又拿了一瓶东西回来。看见油漆桶还好端端的放在原地,马上脸色一沉。 铁钉? 我一听,立刻扔下拆到一半的诺可安那人,冲到油漆桶边。仔细看清楚时,才发现无盖的铁桶内,装的果真是铁钉、螺丝之类的小零件。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提起桶子,将里头有些发绣的铁制小物往障碍物上泼洒,而她也扭开瓶盖,将透明的、像水的液体倒在垃圾与垃圾的接缝上。 “那是什么?” “速干胶水。”她回答道,将黏合的大型物件上和门框再糊在一块。 这样一来,要推开障碍物就没有那么容易,飞刀手若想爬过来,光避开上头的尖锐物就够他头大的! 危急时刻,风华的反应力倒还不错。 淋完胶水,她转身去提另一桶铁钉。不知看见了什么,她突然指着我的身后惊叫道:“你的后面!” 一只蜥蜴样貌,穿着古代皮胄甲的尼里人左手持木盾、右手持铁剑的从展示台上跳下,晃动着绿尾走了过来。风华紧张地躲到我身后,那蜥蜴人走到我面前约十公尺处停了下来,仰起头,鼻子在空气里嗅着。 “为、为什么这家伙……自己会动?”风华结结巴巴的说道:“还有……它在做什么?” “大概是想吓人的表演者吧……”我呐呐道。 刚才匆匆忙忙跑下来,没发现下面也有古怪,这长得奇怪的家伙,百分之百也是个附魂者! 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出来活动不打紧,风华就在我身边,他们竟然也不顾忌。还是说,他们把风华跟偷拍狂他们给搞混了? 说到这,都过了十几分钟了,照道理讲偷拍狂他们早就该到了,为什么现在还没一个人来?难道……难道地下室无法收发讯号? 我心里一颤。 天,这要是事实,那我们不就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 幸好绯月人应该已经在文化区,我必须撑到她找到这里来才行! 蜥蜴人嗅了几嗅,摇头晃脑了几下,长脸突然摆正,蓝色玻璃眼珠圆瞪着我:“就是你!” 我心脏顿时停摆了一下。 “又是你!”风华气得殴了我一拳,“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钱?”蜥蜴人歪着头,原先打算前扑的动作停了下来。 “别以为这样就骗得倒我,你们这些讨债集团,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不知哪蹦出来这奇怪的结论,她取出皮夹里的支票,在怪人面前摊平。 “说吧,欠款多少,我先帮他垫。” “没那么好说话的……”我暗示着完全状况外的她将支票收起来,这件事可不是钱能解决的。 “住口!”她口气非常之差:“我只想快点打发这两个人走!这笔钱就当先借你,以后我一定会要回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这样。 但蜥蜴人根本不看支票,只是瞪着我的脸,挥舞着铁剑,鼻孔重重的喷气:“我只要他的命!” 说着,它大步向前一踏,我立即眼疾手快的将剩下的一桶铁钉螺丝往地下一泼。来不及收回脚的它冷不防踩上,瞬息大吼一声,向后跳去。 下马威得到的回礼是飞剑一把,可惜比起飞刀速度是慢了些,我轻松闪过。 “别再挑衅对方了,你这个该死的笨蛋!”钱无用武之地,又将陷入生死关头,风华也有些失了理智。 “放心,它过不来的。” 我才这么说完,就见蜥蜴人随地捡起了根铁棍,存心要我难看似的,跳进了被搬得空无一物的诺可安那星球所属橱窗,当成临时的替代道路。 “怎么办,它要过来了!”风华发急道。 “别担心,这里先顶着。”我放开紧紧压住障碍物的手,让出空位让她代替压制飞刀手持续撞击的重要工作,然后指着她,认真对蜥蜴人说道:“她是无辜的‘人类’!” 我特别强调“人类”两字,免得绿色怪物真对她下毒手。确定它听清楚了我的话,我才转身开跑。 “喂,你去哪里!”风华的声音里有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我会救你的。”我大声的说道,一把拉开了她方才取物的柜子。 若这真是装潢工人的置物处,应该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快一点……它、它要过来了!”风华颤抖的声音里有着高度的紧张成分,而力气不足的她,也似乎快要不能阻止障碍物的破坏。 “再撑一下,再一下就好!” 幸好一部分泼洒出去的钉子飞到了橱柜上,虽然数量不如地上那般多,但多少拖慢了蜥蜴人的步伐。 “快……我快不行了……”她打着哆嗦,随时像要昏过去。 “找到了!”终于在柜子最后一层看见所想的东西,我一把抓起就往回冲。 而这时,蜥蜴人也横过暗器,跳下了橱柜。 风华再也抵受不住恐惧往我这里跑来,而飞刀手也在这时候踢破了千疮百孔的道具墙,与另两只怪物一同破门而入。 “四、四个……”好样的!我分秒必争的将取得的其中一项物件塞给她:“给你!” “谢……你这是什么意思?”将要出口的感谢,在看见我递给她的东西时直接蒸发,“你让淑女拿电锯,而你自己拿电钻?” “当你想发动攻击的时候,会先对付拿哪一种的敌人?”这有什么好不满的?我给她的可是杀伤力较大的武器啊! “这么重的东西我挥不动。”她撇撇嘴,死顾着形象,硬是拿过了电钻。 ……随便你,电钻轻巧是轻巧,但等会可别改口说威力太弱没什么用处。 我心里说道,然后发动了电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强力的“伙伴”咆哮着,震耳的声响一时让四“人”不敢向前。最后还是飞刀手先有了动作,一柄飞刀直射而来。 我立刻举起电锯挡下,被弹飞的飞刀竟就这么生生插进了天花板内,只留一截刀柄露在外头。 蜥蜴人见状,随即握着铁棍大步挥来,其他两只怪物也伺机偷袭。电锯与铁棍相撞的同时,火花也即刻喷出,蜥蜴人的长嘴登时遭殃,它吃痛的连退了好几步。 其他两只怪物旋即补位过来,风华挥舞着电钻逼退了其中一名,而我也立刻攻击落单的那一只。但飞刀手却趁此机会,从我无法防御的角度,掷出了利闪闪的飞刀,目标是我的心脏—— “铿!”的一声,飞刀坠地,击落它的却是一根竹筷。 绯月就在门边,还有些气喘咻咻。蜥蜴人想趁其不备掩袭,却反被放倒在地。 现在变成了三对三……不,立刻就不是了。 绯月根本没给敌人反击的时间和机会,一对刀叉直接射向了两只怪物,最弱的两人似乎早已预知会是先受攻击的目标,左右各一闪,分别被划破了手臂与脸部。 两人的伤口都未曾冒出一滴血——我滑落了冷汗,深怕这背后的机密会被察觉。但绯月似乎将此归咎于蜡装过厚的关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怪物在闪避的过程中,绯月也做好了下一波攻击的预备。但就在此时,飞刀手却突然来了个万刀齐发,霎时间,我抱着风华扑到墙边一个宝蓝色的展示台后,绯月则就地掩护。 刀雨中,四周的玻璃碎的碎,已陈列的道具也歪的歪、裂的裂,变得惨不忍睹。 ……装潢工程恐怕必须再重头开始了! 等到最后一片摇晃的玻璃坠落在地,四周不再有任何声音,我这才探出头,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而绯月已蹲在地上,测查着昏迷者的鼻息。 “如何?” “没‘死’。”绯月说道:“呼吸、体温、心跳,完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如果不是还‘活着’,哪来那么多时间玩金蝉脱壳?” “说的也是……”我知情未言的看她将三只怪物给抬到了墙边坐好。 飞刀手也太无情了,为了使自己能安然离开,竟不惜牺牲了并肩的伙伴。尽管附魂者之间原本就没有情谊可言,但见状如此,我也只能摇头。 至少匆急中来不及下重手,让他们还留了活下来个机会。 “那些讨债集团就别理他们了。” 风华拍落了身上的碎玻璃和木屑,走过去泄愤似的踹了蜡像几脚。 “可恶,差点就真被他们杀了!” “讨债集团?”绯月愣愣的问道,然后像是这才发现我似的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算了,这不是很重要。”风华语气一转,将话题带开,回过头来训诫道:“你来得太慢了,让我差点就被这家伙给害死了!” “抱歉,你打来的时候我正在摩天轮上,爬下来花了几分钟时间……”她抱歉道。“我在文化区绕了一圈,发现这间异生物馆门锁坏了,就想你可能会在里头。我已经尽快了,不过因为时间有点赶,我不小心……踩坏了一些袋子里的东西。” “没关系,这家伙会赔的。”风华理所当然的指着我道。 “我?为什么?”我指着自己鼻子叫道。 “东西是你放的,在正式交还给我之前,所有可能损害的风险本来就必须由你承担。” 哪有这回事,明明是你硬塞给我的! “如果你还有意见的话,请先考虑这里的损失若追究起来,应该由谁担负。” 她将右手搁在腰前,掌心向上水平画了个半圆,向我展示宛如飓风过后的破坏现场。 简直是一场灾难。 “我……”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债权人了。”她笑如春风,我却如身处严冬。 绝对是个会放高利贷的债主!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得赶在园方发现之前。”风华挺起胸膛道。 这时候的她,已恢复了千金小姐般的优雅仪态,不急不徐,反正被撞见了也不关她的事。 “对了,‘林同学’。”迈出安全门前,她露出了更加灿烂如花的笑容,“之前请教的问题,好像令你有些困扰,那么就先搁着,下次再答覆我就行了。” 她转头又向绯月说道:“我们先走吧!你从摩天轮上爬下来的事情,也得向园方交代清楚才行,不然明天恐怕要上电视了。” 绯月没说什么,但从她回头看我的眼神里,似乎很想和我说些话。 她们两人走了以后,我顿时觉得松了口气。 风华大概是把我认定成那种负债累累,而又被追杀得走投无路的穷鬼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暂时还不打算公开她对我的怀疑。不知是因为我的身分未获得证实,还是不想让和我已有接触的女孩伤心。 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下次见面我说了什么,她也绝对不会相信我的“片面之词”,她会尽所能的去调查背后的真实性。 但她是什么也查不到的,因为我说不得实话。既然这样,就只有想办法避着她了。 至于绯月,她临走前的眼神还在我脑海里。 她想和我说什么? 我知道自己还欠她一个解释,关于我被追杀的原因。她不会相信风华的猜测,讨债集团不会有那么奇怪的年龄层,不会是那种身手,也不会要命不要钱。 她有些话想跟我说,是非公开的私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必须和她再见个面不可了,避过其他人耳目,但那时候我该告诉她什么? 我觉得我越来越“完蛋”了,知道附魂者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抽签而残杀的战争也越来越多人知道。 猛然惊觉,才发现我是个无敌的“广播站”。这样下去,就算能回到天界,我恐怕也会因长舌,而被踢回地狱,遭受几百年的严刑拷打…… 噢,我又忘了,地狱不是那样的地方。 回到一楼,我立刻又被包围了。 不过这次不是附魂者,而是极限运动社,可惜他们这时候才出现已经嫌晚了。 “做的不错。”拉斐尔社长说道。 要不是不错,早就已经挂点了。 “能不能换个讯号比较强的求救钮?”我有些想把这个黑色不良品给扔了。 “测试结果不错啊!”偷拍狂倒不这么认为,“至少每个人的机器都没有遗漏,而且阿修不也手下留情了吗?” 说罢,应该已逃逸无踪的“飞刀手”竟从他背后现身。 “阿、阿修?”我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他。 要不是方才一团混乱,他又乔装改扮过,我早认出了他来。 难怪!难怪飞刀手老躲在暗处,难怪我总是没闻到他身上的附魂者气味,难怪他明明可以用飞刀毙了我,却故意破坏手机萤幕,难怪我可以在地下一楼入口阻挡他那么久,难怪他要打昏了“同伴”以后再逃跑,难怪偷拍狂他们一直没出现…… 都是已经设计好的嘛! “那支想要我心脏的飞刀呢?”总不会是要我死的吧? “那是特制的,刀锋会缩进柄内。”阿修道。 原来绯月下楼那时是想先攻击他,掷出飞刀前他已估量了绯月的实力,确信不会对我造成危害。而绯月挡下了飞刀,知道飞刀手不好处理,就会先对付那两只怪物,便给了飞刀手逃脱的空隙。 至于如此大费周章,把一切隐瞒我的目的,则是想钓那些会主动发起攻势的附魂者上勾。 由假扮飞刀手的阿修先行攻击我,就会引起其他附魂者注意,接着有兴趣的附魂者就会来攻击阿修或我,阿修再伺机将对方除掉。 只是展览馆内的附魂者见我要弱的多,便都选择成为阿修的“战友”,加上后来绯月赶到,忙着作戏之下,便来不及清理周全。 不过现在偷拍狂已经派索伦跟法尔下去处理了,保证不管怪物的身体多难分割,都会变成一团碎块。 一番战斗过去,一小时也像烟一样的化去了。偷拍狂吩咐A(利威)将我“回收”,五个小时后,继续原戏上演。 结果计画并没如偷拍狂预期般如时执行,因为在这五个小时之内,我被A带去体验了最可怕的人间炼狱之旅,整整五个小时都没有休息——合计海盗船六次、云霄飞车十一次、自由落体十三次,我几乎每分每秒都荡在空中,晕得连发信器都给吐出来了。 会这么凄惨的原因是没有安全措施,A就只把我装在一只小布袋里拎在手上。 可想而知,当人们在海盗船上荡秋千的时候,我却是怎般的飘摇;大家在云霄飞车三百六十度回圈的顶上尖叫的时候,我却是看着脚下的高度,害怕的全身直抖。 还有,那个我最恨的自由落体!当机器快速从六十层楼下降至二十几层楼时,袋绳在风中的霹啪声,多少次让我神经绷断、脑血管爆裂。 所以,当时间已至,偷拍狂要求我变身的时候,我早就全身虚软,力不从心了。 A为此被偷拍狂训了顿,但我的工作还是没有删减,只是挪到晚上而已。 到八点之前,我都一直摊在床上。海盗船那些可怕的机械恶魔,不停在我恶梦里转啊转,让我痛苦呻吟了好几小时。 后来,是C把我给摇醒的。 “该上工了。” 我疲倦的睁开眼睛,不适感还没有完全褪去。 “就等你一个了!”A倒是精神奕奕。 我难过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还是一样金碧辉煌,有十三个床位。我吸了吸鼻子,C递了个新的发信器过来。 我正想吞下,无意瞄到床边藤编的垃圾桶,一股呕吐感突然高涨了起来。 “都是你不知节制!”C责怪的对A说道,有些同情的拍着我的后背。 我的胃干净的连粒米也没有,因此只是抱着垃圾桶干呕,但那强烈的恶心负面感觉,却让我胃里翻腾。 “外面……外面……”同样是不适,这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我艰难的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房里的气氛也不太正常。 天下红雨了!索伦竟然没在打电动,唯一的一台液晶电视竟然被帝洛与西睿占用了。两人看着格斗节目,还十分冷静的批评讨论。 阿修站在窗边,撩起了窗帘一角,暗藏星芒的黑瞳扫视着黑暗的街道,“都是人。” 都是人?不,是大量的“附魂者”才对! 是联军! 但是,为什么与人类搭档的附魂者们要加入联军的行列?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不是吗?那只该死的乌鸦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让那群附魂者宁可放过身边的同伴也要杀我一个? “有灵魂到处在散播,说你不但有变身为人的能力,身边还跟了不少协助消灭附魂者的人类。外头风风雨雨谣传说你是天堂召魂的内定人选,条件是帮助天界尽可能的除去最大量的灵魂。现在附魂者们全已骚动起来,要来向你报复了。” 爱莉恩的警告,在我脑海中响起…… 糟了!难怪,难怪他们会来,因为条件已经完全成立了! 在公园袭击我的昆虫大军,恐怕是被暗地里列为牺牲品的联军最弱者吧?我怎么就没想到,为什么那些虫子可以不顾音悠在场的现身攻击我,却只因琉亚的出现而大举撒退? 当时我只以为它们把音悠认定是“协助者”,而琉亚是“不知情的人类”,为了避免身分曝光才争相走避,但乌鸦又岂会不知谁是真正的无辜者? 想必它在高处,早看见索伦和法尔两人正朝这里走过来了吧!所以故意要虫子撒退,明着是放我一条生路,实则却是让极限运动社来下手。 这样一来,“协助消灭附魂者的人类”与“尽可能除去最大量的灵魂”就有了大量游魂来佐证,也就可以抹消那些原本心旌不定的中间附魂者心中的犹豫,乌鸦的计谋也就得逞了。 不过,在我发现之前,恐怕偷拍狂他们早就知道了吧?虽然他们无法自行感知附魂者,却对“杀气”非常敏感。 旅馆四周黑鸦鸦的人,总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加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他们八成第一时间内就猜出那些人身上都带着附魂者,所以液晶电视前坐的才不是索伦。 而其他人也……全副武装? “舒服些了吗?”发言的是拉斐尔社长。 在我心中,他只是个专程由国外回来,接受偷拍狂保护的柔弱者,但现在,他却……扮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低头看着自己,没错,还是按摩棒的样子,但眼前却又站了个变成人的我……就这样来回看了几次,我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错乱感。 “扮得还像吧?”人形的“我”说道,声音却还是拉斐尔社长的。 “像……很像。”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社长在国外果然没有白过。”苏飞兴奋的对我说道:“其实昨天阿修的妆也是社长帮他画的,这才是社长的真本事!” 因应被追而习得的高深技巧吗…… “其他地方都能变装,但声音和身高就无法完全克服了。虽然我穿了双厚底鞋,但还是和你有些差距,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拉斐尔社长微微无奈道。 鞋底要是再增厚些,恐怕就跑不动了。 “关于这点,我想那群人应该大多都不认识小摩,对他的声音也不会有什么概念。但为了避免知情的游魂会在附近,社长还是尽可能的避免开口较好。”偷拍狂道。 “说的对。”拉斐尔社长点头道,接着向每个社员询问:“都准备好了吗?”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5 部分阅读 谋苊饪诮虾谩!蓖蹬目竦馈?br /> “说的对。”拉斐尔社长点头道,接着向每个社员询问:“都准备好了吗?” “这边可以了。”西睿关掉了电视。 “行!”索伦抓起了普鲁托,法尔则背了一袋子不知名的东西。 时镜握着弓,背起了弓袋。 阿修不用说,整个人就是武器。 苏飞拿起他的滑板。 B(轩和)提起他的登山工具。 “我跟轩和一起。”C说道。 只有A什么都没带。 偷拍狂丢了只手机给我,非常严肃的说道:“今晚过后,我们不能保证你还能活着。” 这么说,他是让我交代遗言了。 但是,我能打给谁呢?漂亮房东?纱真?就连她们的手机号码,我一个也不知道……我悲哀的想道。 “已经键在电话簿内了。”偷拍狂一眼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 “呃……全部都有?你什么时候……” “学年通讯录是很好用的。” 偷拍狂手上变出了一本价值高档的未来贵族联络手册。 “你睡着的时候,我替你省了点工,不过我只输入了七支电话。如果你想对她们说些什么,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个不受打扰的私人空间。” “谢、谢谢……”我感激的说道。 “不用客气,那就请你移驾到厕所去吧!” 咦……不是给我一个无人的房间吗? “为了安全,还是不宜让你一个人留在可能遭受攻击的场所。你放心,至少十分钟内不会有人打扰。” 那可真谢谢你了…… 没想到我人生最后几通电话,竟然要在厕所里拨打!我深感悲哀的抱着手机,内心黑暗的走进了那狭小的四方空间中,时镜替我关上了门。 十分钟吗……我按下手机的功能键在电话簿中搜寻。偷拍狂还真诚实,果然只有寥寥的七支号码,连名字都没有。 现在是怎样,玩猜谜游戏吗? 将第一支号码反黑,按下通话键前,我心里迟疑再三。 等会儿接通的会是谁?是漂亮房东,还是……想了一想,我心里没底的不断变更着选择的号码。 我究竟想打给谁?想让谁听见我的遗言?打给她们有意义吗? 即使是漂亮房东接起的,她或许会说“死了好,再也别回来!”之类的话语;打给纱真的话,她可能会哭着要我回去;要是接通的是绯月、是音悠、是四叶…… 老天,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我有些厌弃的看着那七支不知实属何人的长串数字,更厌恶自己的优柔寡断。 不过是交代个遗言而已嘛!就简短几句交代自己的下落,有什么好困难的?就算电话接通了以后,发现不是要找的那个人,只要请对方转达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一想,事情似乎简单多了。我反黑了第一支电话号码,闭着眼按下了拨出键。 希望会是个好的开始! “……” 两秒无声的沉寂后,传出了讳气的颂经声。我脸一黑,左手摸到了断话的红色按钮,正想打断不吉利的来电铃声,手机却已经接通了。 第七集第五章诀别 “哪位?”平静无波的声音。 “呃……琉亚吗?我、我是小摩。”我做不出挂异性电话的无礼行为,只有硬着头皮说道。 没想到对象竟然是她,实在是一点离别的气氛都没有。 “有什么事情吗?” 她的声音淡得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满腔的话语顿时快速融解。 “那个……我可能今晚就要死了,所以有些话想说……那个……其实我……我只是……” 可恨,我到底想说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在电话那头冷冰冰的猜测我在打什么主意,我就益发语无伦次了起来。 “那个……其实我打错电话了,对不起!”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羞愧的挂了她电话,一下子就推翻了我的“绅士信念”。 琉亚实在太不好对话了,还是换下一个吧! 我擦着冷汗,反黑了下一组号码拨出。这一次,响起的是柔和的古典乐。 是……音悠吗? “请问哪位?”竟然是绯月的声音,我惊讶的一个没站稳,用力的滑了一跤。 听见糟糕的背景音,电话那头立刻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天,铃声跟她的形象也未免差得太多了吧! “小……”她吃惊的说道,但却立刻缩小了音量:“小摩?” “嗯,是我。”我也不自觉学她放轻了声音。 “我知道还欠你一个解释,不过时间不多,恐怕也来不及说完。如果到了明天我还活着的话,所有的细节一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反正我也被罚定了。 “怎么回事?”她立刻感受到了不对劲,“是那些人又来了吗?你现在人在哪里?我立刻过去!” “不用了,反正……也是凶多吉少。要是让那些人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到时候连你也会有危险的。”我叹道。 “那没关系,快告诉我……” 我按下了断话键。看来在被逼问出答案之前,是不可能托话给她了。 实际上与其请她带话,不如我找漂亮房东说个清楚。 下面还有五支号码,我抱着复杂的心情随便挑了一支。 “喂?” 中了!是漂亮房东! 我紧张的将嘴凑近话筒,说道:“我、我是小摩。” “……”话筒里一阵无言。 就在我以为电话将挂的时候,她已生气的问道:“你在哪里?又是怎么跟来的?” “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说过毕业旅行期间不想再看到你了吗!” “我……” “如果你是想为上次……的事道歉的话就省省吧,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对……” “嘟——嘟——”她直接挂了电话。 解释就算了,连我的道歉都不想听,唉! 我再度重新拨通,虽然她可能再对我狂吼,但也许就这么最后一次机会了,再怎么难堪也就忍忍吧! “喂?”她的声音传来。 “我是小摩。”我将手放在耳旁预备,免得狮吼时候的高分贝会害我直接聋了。 “你又打来做什么?”幸好,音量平常,只是口气不善。 “我是诚心想跟你道歉的。” “那就免了。”啪的一声,她又挂断了电话。 看样子她还处在盛怒之中,没那么容易气消。不过也不是不能体谅她,如果亲了我这种东西还能自在…… 忍吧,既然都快死了,就别太计较她的坏脾气……我三度按下了通话键。 她故意不肯接似的,电话一直处在通话中。 我深深叹了口气。还是晚点再拨吧…… 现在还余下四支号码,可能是音悠、四叶、风华和纱真其中一个。选标在号码间换来换去,我最后选择了看起来最顺眼的那支。 铃声响着,基于前车之鉴,我并不想预猜使用这首水晶音乐当来电答铃的女孩是谁,反正也不一定准。 “喂,我是纱真。” 听见那可爱的声音,我精神为之一振,“纱真,我是小摩!” “小摩?你睡醒了呀,我现在就回去接你!” 她还不晓得我已不见踪影,也没怀疑我是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 “纱真,我抽到签了!”我努力装出高兴的样子:“我今晚就要回去了,等会儿就有人会来接我,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什么?”纱真错愕道。 “你也很为我高兴吧!你放心,再过不久……” 我尽力让她以为我要远行,用快乐的语调让抱有幻想的她至少不会那么伤心。 但这时候厕所的玻璃却破了,一个吊在绳上、踹破气窗的男孩愤怒的说道:“你抽到签了?果然不是谣言!” 在我解释之前,他已转头对着暗巷里的人道:“各位,我亲耳听见了,今晚上面就会派人来接他走!” 此言一出,旅馆四周突然发出了群众的怒吼声。 “小摩!小摩!那是谁?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声音?”纱真的声音在话筒里叫道。 “这、这个……”死定了,这该怎么解释? 我双眼盯着突然出现的男孩,看他对着玻璃踢了又踹,想弄出一个可以通过的空间。我匆忙的后退,对安抚纱真的解释,我一个字都掰不出来。 这时候厕所门突然被推开,时镜拉满弓站在门外。一切还未有所动作,脱弦之箭已射断了男孩身上的绳索。 “走!”时镜一把捞起了我。 “小摩——小摩——”地上的手机还兀自通着。 “他……” “二楼摔不死人的。”C替时镜说道。带上了我的衣服,所有人立刻迅速有序的下楼。 “老板,我们要退房。”偷拍狂往柜台放了一叠钞票,说道:“这是房费与玻璃的修缮费。除了前后门,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外面那些嗑药的人不是来参加嘉年华会的吗?”正看着色情片的老板懒懒回过头来,指着座位旁的地板道:“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场地。” “多谢。”偷拍狂跨进柜台后,轻易的掀起了那块木板。 木板底下是个通往地下水道的楼梯。 社员们鱼贯而下,轮到帝洛时,他递给了老板一张名片:“若是修缮费不够,请打上面的电话,我会尽快派人补送短少的额数过来。” “免啦!”老板沾沾口水数着钞票:“老客户了,我不会计较这些。 多的不退,少的就当作‘杀必死’啦!“ 等所有人都到了阶梯最下方后,老板关上了暗门,我心里祈祷那些附魂者们,不会把旅馆破坏得太彻底。 不管那些人类是听信了什么话,或为了什么原因听从“附魂者”的摆布,既然已经演变成围剿情况了,就必须打倒他们。 “乖乖,比运动会还刺激!”肾上腺素已经始分泌的A,整个人兴奋得就像快要燃烧了。 “撂倒那些人容易,重点是该怎么判断哪个是附魂者?没有小摩辨认,我们一时半刻也看不出来。”C叹道:“要是有可以一眼就以看出附魂物的东西就好了。” ……一眼看出,那就是必须让附魂者“打回原形”了? “相机!”我叫道:“相机或许可以!” “谁有相机?”偷拍狂问道。 “同样功能的行吗?”B拿起手机对准我一照。 “怎样?”A问。 “无庸置疑。”B笑着,转过了手机。 被时镜拿在手里的我,在照片上是一团刺目的白光,白光外晕处还浮现了一张脸。 “还真的跟社长一模一样耶!”也凑过头来看的苏飞笑道:“不过是变装后的社长。” “终于发现了个有趣的情报。”偷拍狂笑道,仿佛胜利女神又向我们靠拢了些,“谁的手机没有拍摄功能?” “我……”西睿呐呐道。 “没问题,我这边多带了台相机。”帝洛立刻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时候,最后方的阿修说了声“来了”,其他人立刻收起了笑容。 “已经发现了吗?时镜、奥林,把小摩和衣服都给我!” 偷拍狂接过了我,和拉斐尔社长一起跑在最前头,第一个岔路前,A留了下来。 “我会引走一部分人的。”他挥挥手说道。 “要活下来。”偷拍狂仅短短说了四个字。 其他人持续向前,脚程非同一般。 但锁定了我,其他附魂者们并没有被甩下。附近的水道盖子一个个被移去,附魂者及其人类搭档们,就像阴雨天渗入的水流般绵绵不绝。 转眼又到了一个三叉口处,主道两旁的小水道里塞满了鼎沸的人声。 “标准的‘恶水’场景,这里就是我的场地了。”索伦拖着普鲁托停了下来。 “大哥,不要……”普鲁托望向兄长,畏惧的双眼仿佛在哀求着。 “放心,在敌人聚到这里之前,我会让这废物拾回战斗力的!”索伦向社长及偷拍狂保证道。 法尔立即扔给了他们两把电锯。 “拖延即可,不需要全灭。”偷拍狂交代道。 其他未到留下时机的人,则全部继续向前移动。 蚁巢似的下水道内到处都有分支,蚁群大军们随时都可能包围这条主道。离开了索伦不久,偷拍狂便指示回到地面上。 跑了够远的距离,附魂者们已被拖在后方,偷拍狂要我变回人形,并换上和社长一模一样的装束,接着便让我开始寻找安全的出口。 “这里,这个盖子上面没有反应!”我指着一排铁梯上方的圆盖道。 “我走前方吧!”苏飞手脚俐落的爬了上去,一下子就推开铁盖钻了出去。 五秒后,他探头回来道:“没人,大家快点上来!” 偷拍狂立刻恭请拉斐尔社长先行,自己则尾随在后。 我、帝洛、西睿、时镜也一一回到了地面上。 蓦然,气压突然低了下来。 “糟了,是陷阱!”我叫道,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水道孔四周,突然涌出了密密麻麻的人潮。 “往下退,快!”帝洛对着正准备爬出水道口的B命令道。 “别,他们来了。” 下方传来的却是阿修的警告。那里的气氛也在急速的改变。 “轩和,你上去!帝洛,把水道盖关上!”C在下方帮忙推着,配合着帝洛的拉动,B很快就上了地面。 “你们保重。”推回圆盖前,帝洛语重心长的说道。 “放心,下面有我、阿修跟法尔。”C握着速干胶,站在梯子上仰着笑脸。 但遮不住的视线处,却只见阿修与法尔两人,已被围困在C脚下一小方处。 “我们会没事的。” 圆盖一推回原处,立刻是一声爆炸。 “奥……”帝洛一惊,瞬时伸手挪开铁盖,但速干胶水已发生作用。 铁盖在这短短几分之一秒内稳稳黏在基座上,分文不动。西睿旋即加入帮忙,但合两人之力情况依然未有改变。 “可恶!”帝洛狠狠捶了铁盖一拳,但也无济于事。 “极限运动社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打垮。”偷拍狂道。 尽管难过,但现在却没太多时间为他们默哀,因为地上的情况也很糟。 我和社长被紧紧围在最中央。下水道的出口是在迷宫般的民巷内,离游乐园不远,还看得见正在发光旋转的摩天轮。 附近的房子都黑着,并且有明显破坏的痕迹,我不太敢想像里面的人遭到了什么样的凌虐和殴打…… 包围者拿着球棒或刀械,大多还是青少年,他们穿着旧T恤和垮裤,嚼着口香糖,身上还有不少刺青。 原来如此,让附魂者去煽动血气方刚的社会边缘人是吗…… 这样的人,有着亡命之徒的气质,什么事都敢做。 人数约一百左右,将我们包围了个密不通风。而这时,突然一阵闪光灯起,趁着青少年抬手遮眼的同时,一个人影瞬间空翻跃过了他们头顶。 “嘿,拍到了!”苏飞得意的反转相机,现出精采的灵异相片。 “把这东西送到报社的话,明天一定会变成头条的吧?”说着,他踩上滑板,“咻!”的一下就溜得不见了人影。 “相机!”被拍到的附魂者们皆是一愣,下一秒钟便吼叫道:“快追!流出去的话我们就完了!” “要追你们自己去!” 青少年们不在意的吹着泡泡,直到附魂者大骂:“白痴!你们的脸也被拍进去了,明天条子还怕抓不到人吗?”他们才有了反应。 最前围几排被苏飞拍进去的人,立刻调头去追,包围网顿时露出了个缺口。 抓紧这个时候,几声“喀嚓!”又起,B、帝洛和西睿分别拿起手机、相机狂照,在抓狂的年轻人想发起攻击时,又立刻往三个相异的方向逃跑。 现场顿时只剩二十几人。 见了极限运动社的举动,那些人也仿效着掏出手机,时镜方想举弓制止,立刻就被五、六人持刀威胁着放下。 “把箭交出来!”其中一人叫道,时镜只有乖乖照办。 弓袋一扔到地上,立刻就被拖到一旁,两、三人趋上前,将箭全数折成两断。 我微微冒着汗。现在只剩我、社长、偷拍狂和时镜而已,我和社长没有战力,而时镜却又在刚刚失去了武器,这样不利的情况想打倒眼前的二十多人,太吃力了! “什么最强的附魂者,不过如此而已!”有人大笑道。 耍酷的抛着手上的小刀,一名理着平头的男孩走近道:“话不能那么说,他们只有十四个人,却把我们分散到只剩这些……咦,这两个人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他最先发现了拉斐尔社长和我几乎没有两样的脸,其余的人刚好奇的靠过来,一眨眼间,却突然倒了七、八人。 “怎、怎么回事?”其他人见状,立刻吓得后退了几步。 “真人不露相啊,时镜学长。”偷拍狂笑道。 他只意思意思撂倒了离他最近的两人,而时镜却在极短时间内、不见大幅动作的弄昏了三倍人数,连妄想动我和社长的人也一并除了去。 “算是离社半年的修行成果吧?你也不错。”时镜依旧挂着温和的好人笑容。 “既然这样,”偷拍狂道:“社长,小摩,我们会各杀出一条路,到时你们就尽全力跑吧!” 我和社长同时点着头,心照不宣的隐藏起声音。 “喂……他们哪个才是附魂者啊?”一旁有人问道,挂在左耳上的“耳环”却沉吟着。 “这……”大概是我和社长站得太近,它竟也一时无法分辨。 “时镜学长。” “副社长。” 偷拍狂与时镜同时说道,两人也同一时刻箭一般的冲了出去,目标在打通逃亡路线,一方面也是阻止附魂者辨认出我与社长孰真孰假。 转眼间,对方就倒了一片。 “快,就是现在!”时镜说道。 他已经打开了一条通路,而这时偷拍狂亦是相同的情况。 我正面对着时镜的方向,他清理出的路线十分干净,至少三十秒内敌人不会有机会接近;偷拍狂那儿就有些不同,几个人还摇摇晃晃的站着,随时可能有反扑的动静,情势较为险峻。 我和社长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向后一转。他朝着时镜打通的路线直线跑去,而我则弯拐着闪过敌人,往相反的方向狂奔。 “就是他!他想跑进游乐园里去!”那几个还站着的青少年抡起球棒,指着拉斐尔社长的背影叫道,一古脑儿就追了上去。 “不是他,是另一个人才对!”一和社长分开,如影随形的气味令那些附魂者们纷纷大叫。 “干,被耍了!快追!”青少年们气极败坏的说道,但偷拍狂和时镜却不约而同拿起了手机,对着他们一阵猛拍…… “呼——呼——”我喘着大气,奋力的跑着。 利用保护附魂者而会留予较安全的逃亡路线这个简单的心理战,果然顺利骗过了那些人。感觉后面没人追来,我脚步这才放慢了些,但仍不敢停下。 “少年仔,会嘴干某?” 在阴暗的巷中摸索,好不容易快接回了一般道路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却问道。 我吓得跳了起来,拔腿正要跑,才发现这个用台语问候的人,竟是推着摊子,准备去做生意的西瓜摊老板。 “椰子水嘛不坏喔,甜搁凉!”椰子摊老板也拉着一推车的椰子跟在后面。 “干,死短毛的,这是我的人客!”西瓜摊老板吼道。 “好啦,别那么凶,做生意本来就是公平竞争,说不定这个少年仔就甲意椰子水啊!”椰子摊老板说道。 “好啦,随便你!少年仔,你要喝啥?”西瓜摊老板挥着他的西瓜刀,摆出了一副像是“不买西瓜汁就准备给我死”的样子。 “呃,这个……” “找到了,在这里!”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后方突然又冒出了十来个人,杀气腾腾,手上拿的不是球棒,就是开山刀。 “一、一杯西瓜汁!”我嚷道。 “好哩,西瓜汁一杯!”西瓜摊老板听了眉开眼笑,当场就抱起一颗西瓜,准备做生意。 “那按捏我先来走阿!”没拉到客人,椰子摊老板也不计较,拉着手推车就要离开。 “去死吧!” 那几个青少年见我还有闲情逸致买果汁,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一个脾气最火爆的,开山刀抡着就往我脑门砍。 “啪!”的一声,人字拖鞋砸到了他脸上,接着是西瓜摊老板怒腾腾的大嗓门—— “干,没看到我在做生意啊!人客死啊我搁收啥钱?” 他这一吼,倒是激起了我的灵感。 我心生一计,立刻冲着要离去的椰子摊老板叫道:“等等,我还要一杯椰子汁!” “是喔,你怎么不卡早讲咧?”他一听,立刻笑咪咪的拖回了手推车,开始削椰子。 “死老猴,这是阮耶代志,恁别睬那么多,要不然连恁嘛拢有事情!” 吃了一记拖鞋的火爆少年难堪的又要往我身上砍。 “救……救命啊!”我连滚带爬的冲到两个摊位中间。 火爆少年紧追在后方,踹开了西瓜摊,一刀砍坏了中古果汁机,西瓜摊老板脸色骤变。 我立刻躲到了椰子摊老板身后。面对火爆少年要砍人的凶狠样,椰子摊老板还是笑咪咪对他问道:“少年仔,要买一杯椰子水吗?” “闪啦!”火爆少年一把挥开了老板捧在手上的椰子,右手刀落。 我顺势蹲下,开山刀没砍中我,倒让装着不少椰子的橙色塑胶桶出现了一条大裂缝。 椰子摊老板的笑容也僵了。 “今天非让你死不可!”火爆少年啐道。见我藏头缩尾,手上的刀更是劈砍不留情。 “干你X咧!”西瓜摊老板突然一声吼道,一脚踹在火爆少年肚子上,“没要买西瓜汁,就甲恁爸闪卡远咧,干!” 只见火爆少年向后飞出,摔进墙角一堆垃圾里,鲜血狂吐,立刻昏厥过去。 剩下几人面色惊恐,转身正待逃跑,才发现椰子摊老板不知何时已握着椰子刀站在后方,露出阴暗的笑容道:“少年仔,恁甘知影‘开山刀’ 和‘球棒’是安怎用的?“ “恁爸卡早少年在做‘飙仔’的时阵,砍人跟除草一样……就让阮这两个‘前辈’来教教你们怎样?”西瓜摊老板举着西瓜刀,活动活动肩膀后,说道。 “歹势乎,少年仔,阮两个今晚不做生意了。”椰子摊老板对我摆了摆手,“你走吧,有缘甲搁见面啦!” “呃……抱歉……” 我诚挚的对他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在口袋摸索一阵,摸到了几张钞票,小心翼翼的压在他们摊位上,又是深深的一个鞠躬,这才满心愧疚的离开。 跑了一段路,眼看再无追兵赶来,我这才累极的坐在发锈的垃圾桶上喘气。 这时,头顶上一阵啪啦啪啦的声响。 我抬头一看,却见乌鸦在那一线夜空中拍着双翼。这次它离我非常之近,我清清楚楚看见它前胸的伤口,还淌着不明液体。 “是你!” 我心里感到一阵火气上扬。就因为它,才引发了那么大的事件。 它一句也不吭,只是拉升了高度,迳自飞去。 “喂,别跑!”我挥舞着手脚在背后骂道,它却是相应不理。 “小哥,看你叫的那么大声,应该还有不少力气吧?” 就在我不死心的咒骂着乌鸦时,颓废男子早已幽灵般出现在我视线处。 瞧着我可笑又没防备的模样,他带着明知故问的嘲笑问道:“对了,今天怎么不见你的保护者啊?都放假去了吗?” “那你呢?也该好好轻松一下了吧?” 我暗暗站到了垃圾桶后。他手上有枪,一发就够要我命的了。 “没办法啊,最近有件大案子就是摆不定,搞得我都没心情吃喝。”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所以啊,我今天是来拜托你的。” “拜托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是啊。”他猛地举起右手,掌心里握着一把枪,“求你大发慈悲,让我睡个好觉吧?” 我身体一沉,躲过了这发子弹,垃圾桶倒是多了个孔。 “请求驳回!”我毫不考虑的说道,一把掀起垃圾桶盖朝他一扔,转身就跑。 “那就只有靠我自己争取了。”他不在乎的说道,食指轻轻松松的勾着扳机。 “碰!”、“碰!”、“碰!”、“碰!” 我身后的墙面多了一个又一个弹孔。 “休息一下吧,小哥。你不觉得这样跑太累了吗?” 一拐过弯,我立刻靠在墙上直喘,而他却悠闲的漫步,丝毫不赶时间的往我这方向走来。 “小哥,你怎么不快点跑?今天我心情很好,不想匆促的跑百米,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啊!”他前后矛盾的朗声道。 鬼才听你的! 敌人之言不可轻信,谁知道他话里有几分真假?说不定几百公尺外还有埋伏,就等我筋疲力尽。 “我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颓废男子还在说道:“现在大伙都在找你,要是你太早玩完了,那危险的不就是我了吗?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几分道理啊,小哥?” ……是有几分道理,但你要是不想太早让我死,又何必那么早亮出枪来杀我? “我不会相信你的……”我喃喃道。 眼看他的影子已超过了我的脚边,我即刻离开原处,转换阵地。 “不然小哥,我们来聊聊天吧?” 他抽着烟,慢条斯理的又开了几枪,击中了几件大型垃圾和一块废弃的旧招牌。 “要不然我觉得无聊,可能会改变心意喔!” 我一句话也不吭,就只顾着跑,直到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把我拉进了一扇小门里。 “……谁?”突然被这么一拉,我的脑细胞甚至还没开始反应,门就“碰!”一声关上,并被落了锁。 房里是黑暗的一片,但立刻就有人点起一盏小灯。 风华惨白着脸坐在一只正方型木箱上,身边还有另外一只同样的。 捧在手上的热咖啡仿佛还是不能给她完全的心安,但看见了我之后,就像有一股热源包覆了她似的,所有寒意表相的症状全都不见踪影。 “你可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啊……”她话中带刺道:“什么人都在找你、要你命,难怪你今晚打给绯月说‘活不了’!” “风华……”屋子里另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道,是绯月。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八成是我打手机给绯月的时候风华正在旁边,否则她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跟着乌鸦。”绯月说道:“上次见到你时它也在,这地方乌鸦不常见,我只是碰碰运气。” “建地附近我也看见了,白天的时候它也在。”风华亦道:“现在,你该可以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小哥,现在改玩捉迷藏的游戏吗?”颓废男子的步伐已逐渐接近,“你好像忘了我会知道你躲在哪里,这一点挑战性也没有,我还是想睡觉啊!” “是他?”绯月认出了这个声音。 我惊恐的看着那片防御力薄弱的木板门。没有抵御性的门闩,根本熬不过颓废男子的一踹。我不禁大喊:“你们快走吧!他手上有枪!” “我上次不是说过了,这次一定要得到你的答案吗?”风华根本不理我的话:“绯月!” “是!” “我有些事情想问这个人,需要一点时间,你去赶走外面的那只苍蝇。” 风华说罢,一把掀开了座椅边立方箱子的木盖,里头竟是满满可以立刻来场真人版CS的枪炮弹药。 “这是特别情况,开放所有限制,需要什么你自己拿!” 闻言,绯月立刻开始武装自己。 M16半自动步枪、子弹、还有几颗手榴弹……不只一只苍蝇,一整个苍蝇群都可以歼灭了! “我立刻就回来。”说完,她轻轻带上了门。 “现在可以开始了。”风华转头向我。 她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说道:“时间有限,就我问你答吧! 要想我们帮你的话,你还是老实招了。现在事情闹得那么大,你再瞒也瞒不了多久。“ 她说的没错,这一区到处都是带着“附魂物”到处跑的青少年,他们可不知何谓“守口如瓶”。要是再不幸遇见了极限运动社,这就已经不是我的谎言所可以掩饰的地步了。 “我失去了部分的记忆,只能回答我所知道的。”我把话先说在前头,无论她相不相信。 她眯起了眼,未多赘言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摩。” “全名?” “我忘了。” 她眉头深皱了些。 “从哪儿来的?” 我忆起了报上记载我死亡的那栏报导。虽然指出了在哪一区,但这不明不确的答案,说了恐怕只让她更不满意。 想了想,我缓缓开口:“不知道……” 她一听,果然有些不悦,但仍旧继续问道:“为什么假扮成赛费儿的学生?接近我们又有什么目的?” “会扮成学生……只是因为对赛费儿学院的好奇。至于接近……其实我也是无心的。”我呐呐的说道。 听见全是无建设性的废话,她交错的十指显示着不耐烦。 外头突然响起的射击声,打着紧张的节奏,也无心破除了屋内的压抑感。 “好吧!”风华休息了几秒来缓和自己的情绪,又再度问道:“请简略解释外面那些人追杀你的原因。” 这个问题就容易多了! “我是被陷害的。有个家伙在外头到处散播不实的谣言,欺骗众人杀了我可以得到莫大的利益,那些人相信了,所以……”我一古脑儿说着。 但风华却像忍受不了话里的漏洞,立刻阻止我继续说下去:“慢着,散播谣言的人为什么要陷害你?杀了你又有什么利益可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这是因为……” 一股爆炸声几乎震聋了我的双耳。 当然,我后面几句关键至极的话,风华一句也没听见。她气冲冲念了几句绯月的不知节制,但武器是她给的,限制是她开放的,这会儿她也没有理由自掌嘴巴。 “风华!风华!”绯月在门外叫道:“又一些人来了!” 一定是跟着我的气味来的!要不……就是乌鸦去报的信! “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不让我离开的话,等会敌人数量一定会多到无法对付。”我坚定的说道,这可不是说笑。 风华沉吟着,最后她站起身,推开了座椅。 立方体下是一条通往地下阶梯。 “下面是个共用的储藏室,所以只能通到隔壁房子。”她说道:“我刚刚才发现的。你可以从这里离开,但是否能顺利逃走我可不挂保证。” 从这里或从隔壁房子逃走,有没有差别我也不知道。 “谢谢。”我还是走下了阶梯。 或许差别不大,但至少可以让她们少些麻烦。走下第四阶时,我的背后狠狠挨了风华一脚。 “这是你不老实的惩罚。” 我痛苦的表情似乎让她很是过瘾。 “下次你不会再那么容易逃掉的,欠我的钱你一毛都别想赖。” “我知道了……”我揉着发疼的痛处,头痛不已的答道。 “知道了就别再拖拖拉拉!你这祸首一走,我跟绯月就安全多了,何况我们还有一箱子武器!”她轻松的说道,扔了一支手电筒下来,便将木箱推回了原处。 第七集第六章火场倒数 虽然地下储藏室只通到了隔壁,但由于风华那边灯亮着,附魂者们既没察觉到我明显的移动,他们的搭档们也将注意力放在风华所在的屋子那边,尤其绯月还在屋前战斗。 因此当我冲出去的时候,过了几秒他们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刻抄着家伙,怒吼着追在我后头。 我奋力前奔。 今晚还真是难熬的一夜,后头的追逐者面目狰狞,石头砖块什么的不时扔过来。后脑没长眼睛之下,我挨了好几击,虽然痛,但也激励了我向前加速的动力。 逃亡中,巷子里不断有人杀出来,虽然是三三两两,但不断的集结起来也能聚沙成塔。而且像算计好似的,每每眼看就能逃进马路附近的店家,他们却总是从附近窜出,不让我逃到街道上寻求庇护。 我只能一再的紧急煞车,在被围捕住的千钧一发之际,转向逃跑。 到后来,我也放弃往人多、光明处去了,至少能避开一些埋伏——而且印象中,每回看见不良分子在路上围殴仇家、甚至是砸车砸店时,也没见过什么路人见义勇为。 我盲目的在巷弄中奔逃,到最后连方向也分不清了。到处都是附魂者的气息,我的气味也混杂其中,但偏生头顶上的乌鸦紧缠着我不放,让一些原本已甩开的人又追了过来。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它,却无可奈何。眼看脚步声又渐渐凑近,我只有深吸口气继续前进。 联军的数量已经多到有暴动的嫌疑了,那些吃公家饭的警察到现在却一个也没现出。人民保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一区的居民呢?是都被弄昏了,还是怕事没敢打电话报警? 我心里不住揣测,但在被追着的当下,我却无力改变现况,只有尽力躲避不断增生的危机。皇天不负苦心人,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是一条不很明亮的防火巷,巷口只站着一个人。 他眼神有些迷蒙,手臂上还插了根针筒。 那人露出痴傻的微笑,毒品让他身体摇晃,手上五十公分长的铁棒有明显的凹痕。 他看起来是有些危险,但我要是肯忍受两、三棍的敲打,就有机会穿过他所把守的防火巷,到达下一条街后右转。然后再跑个一分钟,就是热闹不少的咖啡服饰街。 想到这里,我心动了不少。 这里可是我仅见最松散的一个点,也可能是今晚唯一的一条生路,若是错过,恐怕就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求生意志也增生了我不少勇气。从地上拾起了一支折断的椅角,我绷紧神经,在他面前示威似的挥了几挥。 “你……哈,还有没有药?”他无力的摇着手臂,步履蹒跚,看起来威胁性并不高。 “我没有药。”我谨慎的说道。 “骗人,你一定是藏起来了!咱们……是好兄弟!就分我一点吧!啊?” “好吧,不过我把药放在对面,你必须让我过去。”我哄道。 “这样啊?快,那你快点。”他呆呆的点头,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没想到那么简单。 我不敢置信这样就成功了。克制着脸上不露出笑容,我憋着气,也侧着身,慢慢滑进了防火巷。 巷口十分狭窄,我们前胸不可避免的相互摩擦。一股酸味从他身上传来,他咧嘴笑着,口里还有些烟臭。 “好兄弟,要快点啊!我等你。” “我知道。”我勉强露出笑容诱哄着。 就在这时候,我忽觉腹部有些冰凉——低头一看,肾脏处已插着一柄小刀。 他上扬的嘴唇顿时下弯。 “我兄弟说……说你肚子藏了不少货……你想骗我!不给药,还骗我!” 他举起铁棒就往我猛敲。 “骗我!谁让你骗我!不给药!还骗我!把药交出来!”他边敲着我边吼。 而那把小刀——显然就是他口中的“兄弟”——也在我伤处继续攻击着。 头部、颈部挨了好几击,疯狂的嗑药者完全不理会地狂敲猛击。我咬着牙,一把抓住他挥着铁棍的手,但他立刻用脚对着我猛踹,另一只空着的手也不断攻击着我的脸。 “药在这里!药在这里!”我大吼道,而他歇斯底里的行径也立刻平静下来。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是好兄弟。”他伸出手,脸上恢复了痴傻的笑容,“药呢?” “在这里。”我忍着痛楚,拔出了不停在伤处颤动着的那把“附魂者”小刀,放进了他的手中。 “胡说!”嗑药者嚷道。 “这就是药。”我平静的对他说道:“我的确藏了药,就藏在肚子里,但就在刚才全被它吃了。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 “胡说!胡说!”他持续嚷道,突然间,却将刀子扔在地上,抬起脚猛踩。 “你吃了药!把我的药给吃了!混蛋,把药交出来!交出来!”他又踢又骂,不理附魂者在脚下哀嚎。 我摇摇头,按着腹部离开了这里。 等到剧痛退去,我才找了个暗角坐下检视伤口。幸好我体质特殊,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只是伤口处乌黑的一道裂缝,形成了个诡异的画面。 我随便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草草包扎,然后看着那只总是让我头上罩着一片乌云的该死乌鸦。只要有它在,其他附魂者很快就会到了,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你在这里做什么?” 才刚走出来,琉亚的声音立刻让我心里咯@了一下。 “我、我、我只是路过。”另一个声音不知所措的回答着。 我冷静的隐回原处,看着街口处,琉亚放开了男人的衣袖。 “桑。斯恩古德先生?”四叶惊讶的说道。 音悠正与她并肩站着,听见对方的大名,也吃惊得朱唇轻启。 “嘘,小、小声点!”戴着墨镜的桑。斯恩古德随即警戒地看着四周。 尽管已用假发掩饰,但他的身高与肤色还是十分引人注目,幸好路人只把他当成是一般的外国人,看了两眼后就没再进一步的动作。 “来偷拍的吗?”琉亚直盯着他手中的相机。 “当、当然不是!”桑。斯恩古德脸上一红,连忙否 (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6 部分阅读 步的动作。 “来偷拍的吗?”琉亚直盯着他手中的相机。 “当、当然不是!”桑。斯恩古德脸上一红,连忙否认,“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想忠实记录蕾佳娜女儿的生活点滴,好让她将来能够回忆美好的……” “那就是偷拍。” “什、什么偷拍,你就不能用些更优雅的词语吗?”桑。斯恩古德汗如雨下的挥动着大手,“我只是个拍摄记录片的记录者而已,这是十分正当的行为!” “我打给‘疯神’好了。” “等等!别!你……你怎么会有我老师的电话?” “五金行的电话簿上有。” “可恶,那个家伙……” 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我按着腹部,默默走了原路回去。 附魂者们已经离防火巷不远了,虽然出口就在前方,我却不想给他们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药!把药交出来!妈的,枉费我对你这么好!药呢?给我药!” 回到防火巷时,嗑药者仍旧对着附魂者又踢又骂,铁棒敲得整支都歪了。附魂者已经发不出声音,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我绕过他,感觉着附魂者气味较薄弱的方向,奋力的提起脚步。 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我身体里的发信器若还有作用,极限运动社的人应该知道我在哪里。 怕就怕引开部分附魂者的时候,他们遇上了围攻,或是为了带开更多附魂者,而对着杀出的人拍下了照片…… 这就表示他们无力再回头来找我了。 我喘着气,身体渐渐发烫——变身时间已经到了。 变成人的时候就甩不掉追兵,现在打回了原形,那就更不可能逃得掉。 我看了看四周,尽是乌黑的墙面。电线杆上贴着五花八门的色情小广告,地上躺着像是永远扫不完的纸屑,还有垃圾满出盖来、发着恶臭的垃圾桶。 ……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我无力的走着,衣服渐渐散落。 不知道是否运动过量,我的头有些发昏。附魂者们的气味越来越接近,但我也已管不了这么多,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 但即使是片刻的安宁,我也无法享受,才刚拉了一只火柴盒坐了下来,我就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下。 我闭上眼,只希望能死得干脆点……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压抑着愤怒的声音让我立刻张开眼——漂亮房东抓着手机,怒火烧得她整个人像是正在发光。 “为什么音悠会打给我说你要死了?”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懦懦地问道,心思却在迅速翻转。 音悠怎么知道今晚的事?是琉亚告诉她的?这么说四叶也知道了? 那么第三次通话中的电话不是她不接,而是音悠正好打给她吗? “我正想请你说明,为什么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会是极限运动社的人?”她握紧拳头道。 “我、我不知道。”我死命摇头。 难道是他们无法赶来,却又发现漂亮房东在这附近,所以向她指示我所在的位置? 一件玩偶装突然抛到我脸上。 “先穿上!”在她的瞪视下,我火速穿上衣服,她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你就这样光着身体出来逛街?” “衣……衣服掉了。”我干笑道。 那套衣服连内裤还掉在巷口转角边,希望她不会往那方向去。 “我们……先回去好吗?今晚附近好像很乱。” 看到她虽然一瞬间轻松,但可不代表危机就不存在了。 “我还有事情想问你。”她冷冷的看着我,视线让我瞬间凉透了心。 “什……什么事?” “我好像听说,能渊和符秀不是同性恋?”她压着拳头,指节劈里啪啦响着。 糟……曝光了吗? “所以说,那天他们早就发现你会动,还会说话是不是?”她露出笑容,却像个噬血的恶魔。 “他、他说谎!他只是不想让你用异样眼光看他而己!”我浑身透凉的后退。 “哦,那么你可以解释为什么除了音悠以外,极限运动社也知道你的存在?”她的笑容益发灿烂。 “这、这个……” “我早就知道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没关系。”她弯下身,捡起一支被扔弃在地上的广告牌,笑容依旧甜美。 “你——去死吧!” “轰!”的一声,广告牌挥过我头上十公分处,砸在至少有二十年历史的老墙上。墙面上的水泥片立刻喷飞,广告牌也瞬间裂为数块,只剩一支裂口锋利的木把。 “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我拔腿就跑。 “你昨晚是怎么送音悠回来的?”她在背后怒道,又打翻了几个垃圾桶。 “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样子?” “我……我没有啊!那大概是和我名字一样的陌生人吧?”我一面求饶,一面撇清道。 “陌生人?陌生人会跟音悠一起去现月岛?今天你不说实话,就等着给我升天!”她怒吼着,木棒不顾四周乱舞,打得所经之处满目疮痍。 “你听我说,现在附近一大堆附魂者,我们先回去,回去再好好谈一谈好吗?”我抱着头叫道,希望能唤回她的理智。 “附魂者,附魂者又怎样?我已经被你骗得太多次了!” “碰!”的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墙头上一排盆栽掉了下来。 这么大的噪音很快就发挥了它的功能,引来了不少附魂者和其搭档。 那些青少年们看见漂亮房东的“英勇”,竟一时没冲上前来,反而竖起大拇指道:“这位小姐猛喔!” 漂亮房东终于发觉人越来越多,手下的力道也放轻了不少,追打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小姐,怎么不继续,快把那个混蛋给打烂啊!” 围观的人鼓噪着,漂亮房东这时才紧张了起来。 “……你们是谁?”她这时才想到要问。 “我说过了,他们是带着附魂者的人类啊!”我委屈道。 “怎么只有一个气息?小姐,你的附魂者呢?”这时候,发现有异的人问道。 漂亮房东此时也从这群人的穿着,隐约猜出他们的“身分”。若有似无的犯罪气息,正从他们身上透出来。 “我的附魂者……”她拖长了声音道,目光不断游疑。 她的附魂者不就是我吗?现在大家都把我当成了她的敌人,她上哪去变出第二个配合演出的痴呆附魂者啊! “我的附魂者……”她懊恼着。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她一眼瞧见我无事般的在她脚边乖乖罚站,当下咬了咬牙,纤纤玉指朝我一指,说道:“就是它!(奇*书*网…整*理*提*供)就是它破坏了我的附魂者!”接着,还狠狠踢了我一脚。 什……什么! 我一反常态,对着她高声叫道:“说谎!分明是你的附魂者先攻击我的,我这只能算是自卫!” “给我住口!”她火大的再度举起木棒打来。 我狼狈的闪避,其他人也怕受波及,纷纷站到了安全距离之外,这也让人墙让出了一条够大的通道。我立刻从通道溜了出去,漂亮房东也怒目圆睁,用一脸想让我死透的表情追来。 我们就这么“不着痕迹”的突破了包围网。 剩下的人一点也不紧张。他们看见漂亮房东的狠劲和我的凄惨样,似乎都觉得我逃不了,所以全都悠闲的跟在漂亮房东后头看好戏。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放心,因为漂亮房东的下手之重,四周的物品与裂开的木棒,都是最好的见证——要不是平时被漂亮房东追打惯了,她这千分之一的放水我也感受不出来。 但即使是作戏,也得有个分寸。时间一拖长了,后面的人虽尚不觉得奇怪,却也不耐烦了起来。 “小姐,打那么久了,你气也该消了吧?你这样老打不中,还不如让我们接手。” 听见后方的建议,我心中一凛,漂亮房东手中的木棒也是一停。 我立刻加速向前奔去,漂亮房东脚下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你想往哪跑!”她喝道,挥动木棒带起的寒风更加冷冽。 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没个底,就像我一样。 就这样一直往前跑,然后呢? 我和她总有一个会先没力,到那时候不是她打死我,就是其他人帮她打死我。 我可不想这样。 如果没有第三人能来帮我们,那就只有想办法逃到附魂者望尘莫及的地方了! 就在附魂者们开始怀疑另有隐情,而互相呼引着一涌而上时,漂亮房东立刻丢下棒子,抱起跑得较慢的我迈开脚步。 “他们是一伙的!”后方青少年们暴动似的怒吼。 漂亮房东同我之前一样在巷内奔着,一遇到其他追兵前来会合,也只有立刻改变方向,但头上的乌鸦总做着最完美的导航。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附魂者?”热气呼在我的脸上。 我将爱莉恩最后对我说的话,又告诉了她一次,她听完只是苦笑:“要是我也会这么想。” 果然吗…… “要是撑过了今晚,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再来了?”她又问道。 “他们好像误会守门人大叔会来接我。”我说道:“要是真的撑得到天亮,谣言就会不攻自破,我想他们就会转而怀疑乌鸦的话了吧?” “但现在才九点多……”漂亮房东有些绝望的看了看表,“要是有办法坐车回旅馆,或许还有办法。” “要是真拦得到车的话,我建议是在市区里绕个一整晚。”我道。 “先想想眼前的事吧!我们根本跑不出这些巷子。” 漂亮房东说的没错,就算抓不到我们,附魂者也不想让我们出去,但这样一直跑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漂亮房东最后跑进了一间平房内,趁着附魂者们还未追来前,立刻将门窗反锁。 “没有用的,附魂者的气味消除不掉。” 虽然得到了暂时的平静,但这一切迟早都会被破坏。 我环顾着四周,屋里的摆设都很干净,餐桌上还有吃到一半的饭菜,但几根塑胶筷子掉落在地上……原本住在里头的人,不知都跑哪去了? 拉上窗帘,漂亮房东立刻抓起电话想报警,但没几秒,她却颓然的放下话筒。 “这一区的电话线全被切断了。” 日华忽地出现在沙发旁,透明的身体让漂亮房东不禁一骇。 我大概解释了日华的身分,她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但就像爱莉恩出现时一样,面对害怕的东西,她一时还是无法克服恐惧。 “抱歉,外面人太多,没能帮上什么忙。”似乎想到外面庞大的人数,日华的肩膀颤动了一下。 “月华跟星华呢?”我问道,却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杀气。 “你们……好像很熟嘛?可以说说是怎么认识的吗?” 漂亮房东平和的笑着……至少表面上是。 日华是个聪明人,立刻察觉她笑容下的波涛汹涌,我随即出声道:“呃,这算是因缘际会吧?因为我们也算是同类……对了,日华,你说月华跟星华她们怎么了?” “月华跟在风华小姐身边,要有个万一,就会马上通知琳希和琳娜小姐。”日华说到这,忽然皱了下眉,“那些人已经在外头了!” 漂亮房东掀开窗帘一角,那群青少年们果然渐渐聚集在屋外,一些人甚至已经开始翻过墙头。她立刻跳起,推着沙发挡住门窗,日华也帮忙着移动桌椅与矮柜。 跳进院子里头的人,在身边的附魂者确认我在屋内后,便开始踹门砸窗户。变成按摩棒的我由于力气不足,根本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漂亮房东和日华堆完家俱后,又拿了扫帚与拖把,准备在敌人攻入时力拼。 “小澄小姐……”看着窗外妖怪般摆动的黑影,日华语气艰难的说道:“我们幽灵女仆最害怕的就是人的阳气,接近尚可,但若是被人类触碰就会损耗大量阴气。轻则虚弱,严重的话就会消失,所以待会儿要是他们冲进来了,我可能撑不了多久……” “没有关系,就算你是人,只靠我们两个也不见得就能打退那些可恶的家伙……要是不行的话,你一定要先走!”漂亮房东抓着拖把说道。 她的允诺让日华满是感激。 “我一定尽全力守护二位的。”日华坚定道。 屋外,附魂者在鼓噪,就像是为青少年们加油呐喊一般,让人类的行径更加无法无天。 门板用力的晃动着,几乎在同一时刻,几处玻璃碎裂,伸入屋内的手摸向窗户锁头,试图从内部开锁。 漂亮房东与日华见状,立刻打向那些手腕,痛得他们缩回了手。而我则从厨房里抱来了一桶沙拉油,对着那些手猛浇。当他们发现手上油腻腻一片后,那些人都吓坏了。 “放火烧房子!放火烧房子!” 眼看攻不进来,青少年也发狂了,几个人大叫着,越来越多人跟着附和。 就这时候,屋顶上也多了许多杂音。 漂亮房东和我抬头一看,乌鸦和几只麻雀正掀着屋瓦。 “糟了,上面我们防不住!”漂亮房东紧张道。 那些鸟很快便在屋顶开了一个洞,要是能弄来一张长梯,外面的人就能轻易的爬进来。 “没那么容易的。”我在客厅里翻找,很快就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家庭工具箱。箱里头的铁钉、图钉,加上厨房里的几把菜刀,很快被我铺在洞口下方。 看到这些东西,就算这高度跌不死,也要考虑再三吧? 漂亮房东见了,便又回头专心与日华对付那些还是学不乖的“怪手”。反正就算乌鸦跟麻雀都飞了进来,一时半刻也要不了人命。 但外面那些疯狂人士并没有那么容易死心,起?声中,真有人搜集来了几桶油,淋在门窗及草皮上。 “把会变身的附魂者交出来,不然就连屋里的人也一起烧死!”几人作势点起了打火机,摇曳的火光在窗外威胁着。 “给你们一分钟考虑,我们说到做到!” 我默默看着漂亮房东——尽管生命被威胁着,她依然没有动摇。 这样就够了。 “让我出去吧!”我说道。 联军的行为已经极度超过了法律常理,众多人的同时起?只会蒙蔽个人的道德观。就像抽烟与嗑药一样,第一次往往不是当事人自己愿意,只是想得到认同,不被同伴所看不起。 这样的情形只会铸成大错,如同现在,他们不在乎房子是谁的,不在乎漂亮房东也是个人,他们的脑袋全都被疯狂给占满了。 杀人放火是多罪大恶极的事,谁不知道?但人多胆壮,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先别这么急,小摩。要是星华赶得及回来,也许还有救!”日华立刻阻止道。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分钟。”漂亮房东也说道。 闻言,我坐了下来,心情却依旧沉重。 “五十二、五十一、五十……四十七、四十六……” 屋外,年轻人张嘴倒数着,声音越来越大,也益渐兴奋。 “三十四、三十三、三十二……” 漂亮房东流下了冷汗。秒数越少,那些手也不再伸了进来,每个人都在等着门开,或是美妙盛大的火烧屋场面。 “十七、十六、十五、十四……” 每个人都狂热的吼着,像在倒数着跨年时刻的最后秒数,声音撼人心弦。 “让我出去!”我大吼一声,靠着沙发的高度,跳到了门把上。 漂亮房东见我疯狂扭动着门把,竟拽着我,使劲将我拉离了门把,然后丢给了日华。 “抓住他,别放开手!” “让我出去!”我叫道:“你疯了!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难道想为了我,被烧死在里面?” “我没说不让你出去。”她冷冷说道:“时间还没到,你不用急着出去送死。” “等房子烧起来就已经来不及了!日华,快放开我!” “抱歉,我目前的职责是守护你们。”日华歉然地摇头。 “难道死去的人会比活着的人重要吗?为什么不听我的!”我怒道。 “因为我是房东。”漂亮房东道。 “因为……小澄小姐的地位好像比你高……”日华也接道。 “……”我登时哑口无言。 “十一、十、九、八、七……” 外头的倒数还在继续,那群人已完全的歇斯底里。漂亮房东咽着唾沫,日华则忠实的执行着漂亮房东的命令,在她未同意前,不让我做出任何向外冲的抗命举动。 就在倒数未尽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名浑然忘我的青年,在高声数“七”的同时,双手高举,撞了隔壁人一把;那人脚下一滑,立刻向前扑倒,虽然拇指及时放开了打火机上的压钮,但未及消失的火星却旋即引燃了油料,瞬间烈焰生起,连同扑倒的那人也给卷进了火舌中。 着火者哀嚎着,旁边的人立刻将他拖了出来。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试图滚灭身上还燃烧着的焰火。 几个人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还恶作剧似地朝他猛踹猛踩;其他人则仰头看着窜起的火焰,嘴里还不断的倒数着,气氛炒热至最高潮。 “……六、五、四、三、二、一、零——” 最后一声“零”,伴着无数的惨嚎漫散开来。 越过火墙,可以看见门口处的符秀,正毫不留情的修理着这群无恶不作的附魂者,与为虎作伥的人类。 “太好了,有人来了!”我高兴的说道,但室内的温度却不断地升高,浓烟也从窗户的破洞里不断灌了进来。 虽然部分的浓烟从屋顶上的空洞溢了出去,但漂亮房东还是呛得直咳。 “小澄小姐!”日华急从浴室拧了条湿浴巾,让她捂住口鼻。 “这样下去不行,得快点离开这里!”我再次爬上沙发,扭开了发烫的门把让空气流通。热风一阵阵吹来,让人更是难受。 虽然门户大开,但却没一个人冲进来。不只是因为忙着对付符秀,门口处一人高的火墙也令人望而生畏——但我们若不想烧死或被呛死的话,也只能冲出去了! 日华提来一桶水浇湿了漂亮房东,然后又让她披上了一条湿被单;而我在冲屋外之前,则再度确认了外面的情形。 符秀身手虽然矫健,但在一群人的合攻下,却也无法立刻抽身。 就这时候,一人一狼突然加入了战局,符秀也渐渐占了上风。 是战友! 我内心狂喜。 日华也发现了外头形势的改变,立刻将我放到漂亮房东怀里。 “快,小澄小姐,等会儿一股作气冲出去,不要停下来,不然会烫伤的!”她说道。 “那、那你呢?”漂亮房东咳道。 “请不要担心,我会紧紧跟在后头。我是幽灵,不怕烫的。”她起身站在漂亮房东身后,然后说道:“等我数到一时,请用您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好吗?” “我知道了。”漂亮房东站在了那道灼烫的火墙前,等着日华的指示。 “三……二……一,跑!” 日华一数完,漂亮房东立刻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将双手挡在脸前,一口气跃过了那片红色界限。 被裹在被单里的我,只感到气温一瞬间陡升,接着便是她跌落在地的痛呼声。 第七集第七章破碎 “没事吧?” 我钻出她怀里一看,她正揉着左手手肘。看样子她并没有烫伤,只是发丝有几绺烧焦。 “小澄小姐、小摩!你们没事吧?”星华从一棵庭树后跑了过来。 “没事。”我和漂亮房东同时说道。 我看向符秀和政绪,他们已打倒了近一半的人,气势如虹。 “星华,是你把符秀找来的吗?”要不他应该没理由在这里出现。 “不,我请来的救兵是他们。”她意外地指向了政绪,“因为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坏,只有他们帮着在打坏人,所以我才拼命拜托他们过来帮忙的。” “他们这样就答应了?”看不出他们原来是这样的好人。 “嗯,大概是看我诚恳吧?”星华点点头,又问道:“对了,日华呢? 她到月华那边去了吗?“ “就在我们后……咦,她呢?”漂亮房东看着空荡荡的后方,疑惑道:“她没跟在我们后面出来吗?” “日华还在屋里?”星华语气焦急了起来:“怎么办,我们没有办法穿过火焰的!” “没办法穿过火焰?!”漂亮房东与我尽皆愕然。 “人间的火是阳火,就跟人的阳气一样,幽灵是触碰不得的!”她心急的都快掉下泪来,“不赶快灭火的话,日华会烧死在里面的!” “那,屋顶有个洞,她能从那里出来吗?”我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只能穿墙,却不能飞天。如果日华爬不上去的话……” “快点!”漂亮房东推了我一把,我立刻反应过来。 现在没法揣测日华爬不爬得出来了,要是猜错了,那可是白白害死了一个幽灵! 因油引起的大火,无法以自来水浇灭,我立刻挖着地上的沙子盖住火源,断绝空气的供应,漂亮房东与星华也卖力掘着。而那些纵火的青少年们,一见符秀与政绪不是好惹角色,在倒下不少人后几乎是一哄而散,但仍有些不甘心的人脏话不绝的在拼命。 有时候,人就是撑着面子不肯退,就这么越逼越紧,被逼到绝处,什么都豁出去了。 一把枪亮了出来! “去死!”枪口对准了符秀,但准头不对,子弹直直射入了符秀面前的男孩背部。 男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痛苦让他无助的爬行着,试图拉住符秀的裤管。 “碰!”的第二声,子弹准了许多,但在符秀的闪避下,没入了墙头。 愤怒及羞辱,让持枪者面孔扭曲,仅剩十三发子弹的Beretta疯狂发射,曝露在范围内的除了符秀和政绪,还有忙着灭火的我们三者。 “危险!” “当心!” 事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符秀一脚踢中了持枪者的下巴、政绪立刻护住要害、漂亮房东千钧一发的扑倒。几颗子弹穿过了星华身体,但幸好,她是幽灵,子弹拿她没辄。 “小摩!” “我没事,但是——”我举步走向那只狼。 它的情形不太好,咽喉和腹部各中了一枪——那是替政绪挡下的子弹。 “大哥!”政绪悲愤的唤道。 尽管开枪的犯人已被符秀踢得昏迷不醒,却还是掩不住他眼底的恨火。 血逐渐晕了开来,像朵让人惊心动魄的红花,狼倒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着。 “嗨,你还好吗?”我问道。 “还好……再几分钟才死得了。”它说道,声音沙哑,“至少不用忍受窒息的痛苦。” “也对,这也算附魂者的好处。”我点点头。 “那你呢?”它反问道。 “就像你看到的。”我耸耸肩,身上的三个弹孔看起来还真是帅呆了,“我跟你可不一样啊!多三个洞对我来说,算是小菜一碟而已。” “那我是输惨了。”它惨惨笑道。 “你真蠢,别来的话就可以不必死了……”我叹道。 听见我这么说,政绪激动万分,但狼却只是扯了扯嘴角。 “你说的对,但我既然说要来杀你了,就算是做鬼,也要守点信用。” “……谢谢。” “别谢,我并不是专程来救你的。”它声音微弱了下来:“只可惜没办法和你再打一场。” “我可不干。”我笑道:“那我一定会输得非常惨。” “那当然……如果你不是那么卑鄙的话……” “大哥,别再说了!”它干涩的声音,让政绪眼眶都湿润了。 “没关系,反正都要死了,我不希望还那么安静。”狼说道,然后有些嘲讽的看着我,“看来小菜不一定都很好吃啊?” “还好啦,只是刚好选到我不喜欢吃的那种。”我咧着嘴笑道,感觉裂痕蔓延到了脖子。 “你也很蠢,要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蹲在那里灭火,也许就不会在这场战争中败下阵来了。” “或许跟你舍身救兄弟是同样的心情吧?”我说道。 三个弹孔、腹部的一刀、以及之前让漂亮房东砸出的,电池盒及背部的裂痕,新伤旧伤终究还是超出了负荷,让我的这个身体开始崩裂。 “说的对,这是我们的战争,不能干涉其他人的历史。”它闭上了眼睛,只剩肚皮还在困难的起伏。 “很痛苦吗?”我问道。 “只等灵魂的脱体。”它细如蚊蝇的答道。 “喂,我最后还想再问你一件事。”我说道,一片唇角掉了下来。 好极了,人家说嘴大吃四方,这下我又更有福气了些。 “……说。”它几乎是呻吟了。 “变成游魂以后,你有没有什么计画?” “大概就……跟你打一场吧……” “先说好不打脸?” “成交。” “好,君子一言!” 我伸手握住了它的前脚,身体终于禁不住这最后的折腾,碎成了数个大小块。 “驷马……难……追……”它笑道。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终于也咽了气。 我并没有闭上眼。在离开这个世界……不,在以附魂者的身分离开前,我还想好好看着这个世界。然而,在意识散失前,我看到的却是漂亮房东的泪流满面。 我从来没想过她也会为我流泪。因为她老是追着我打,脸上的表情除了生气、生气、还是生气。 而现在,她还是在生气,只是脸上挂着两道清泪。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试图拼回我碎开的身体,默默任着泪流,身旁的星华则不断擦着似乎涌不完的泪水。 火最后还是灭了,日华安全的走出了屋外,却走进了庭院里的悲伤。 靠着我肚里的发信器,极限运动社的社员们在清除完附魂者后,逐一来到了这里。看着地上破碎的我,他们只是摇头叹息。 阿修、法尔和C也还活着,只是身上有些焦黑。 我的身边蹲着一个人,和我一起飘在空中,看着下面的世界。他抿着唇,双眼一眨也不眨的,只看着抚尸恸哭的政绪。 他是政绪的狼大哥——尽管他没开口,我也能够知道。 变回灵体之后,伤口已自动愈合,身体轻飘飘的,像丢失了所有的重力。 “我不是他的亲人。”他开口说道,声音沉沉的,像载满了愧疚。 “在决定搭档是他之前,我已经观察了他一星期,见他老是只跑那几个地点,我就干脆假戏真作的利用了他。 “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等待的‘那个人’了,我的谎言有太多的破绽,但他还是接受了我这个替代品,愿意去战斗。” 对亡者的思念,往往是一种盲目,即便明知不可能,还是想试着去相信。 “他一定很喜欢他大哥。”我看着底下政绪的眼泪,那是他的感情宣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也很喜欢政绪吧?”我对着身边的灵魂说道。 其实以他的能力,不需要和人类搭档也能如鱼得水的。 “当初只是为了相当的外力保护、和充足的食物来源而已。”他摇摇头。 到底是私利或是同情,连他自己似乎也分不清。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我道。 即使一开始的起念并不光明,但时间终会将混沌未明的心念,转化得更为接近事实。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是政绪的大哥。”我说道。 “不,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也看了看我,“如果以同样道理去看,难道你爱着那个女孩吗?” 我看着身上已消失的三个弹孔,轻松的说道:“就像你说的,附魂者不该干涉人类的历史……我是挡在她前方没错,但可没预计要吃那么多颗的子弹啊!” 我们俩互望了几眼,然后他笑了:“我们两个都是蠢蛋,至少我还聪明一些。” “有自知之明的蠢蛋吗?”我也笑了,“算啦!就当作是第二段人生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样我也心甘情愿一点。” 体验并尝过其中的酸甜苦辣后,如果现在眼前有“附魂”、“轮回”、“天堂”三条路让我选择,说实话,就算用剔除法也很令人头痛。 “短暂而又精采的人生吗……”他慢慢咀嚼着。 如果人生的长度与精采度是成反比的,那的确令人值得?酌。不过如果是极限运动社那群人,也许根本不需要时间去考虑。 我可不能想像他们十年后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后的生活…… A(利威)说不定成天带着儿子到处踢馆。 B(轩和)可能在孩子还襁褓中,就背着他去克服高山症了。 C(奥林)有极大的可能,在无人岛上救到他未来的“老婆”,两人有空就出海玩“生存游戏”。 苏飞八成每天被关在办公大楼顶楼跳脚,懒得去找伴侣。 法尔的儿子,可能三不五时就变成老爸的实验品。 索伦肯定找个有被虐狂的女性,而他的儿子将来也会有很好的“耐打性”。 时镜会有个美满的家庭,是所有人中生活的最正常的一个。 普鲁托恐怕一辈子都逃不过索伦的控制,说不定还得娶索伦指定的对象。 西睿适合当个学者,但他的命运跟普鲁托会相似的值得同病相怜。 帝洛会是个王者,他会站在权利的最顶端,紧抓着西睿来辅佐。 阿修终其一生,大概会选择当个隐藏在人群中的“高人”吧? 而玫瑰女孩,终究会被偷拍狂(莱恩)绑进礼堂的!在这个同性结婚已被法律承认的时代,除非“她”能婚前杀夫,否则即使玩阴的,偷拍狂也会使婚姻关系成立。 ……不,也许照惯例,用赌的! 至于拉斐尔社长,他适合在帝洛或偷拍狂的羽翼下接受保护。有着天才头脑的他,也许能够当个研究员,一辈子在只有男人的研究室里,远离外界女性污染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而一号女宿的女孩们,她们的未来就无比清晰与光明。 纱真会是个快乐的千金小姐,如果她有事业心的话,可以当个服装设计师,永远走童话系列;要不然就做个甜点大师,出书无数。 四叶应当会成为新一代的舞台剧演员,偶尔可以靠着超幸运的抽奖运,卷走那些大企业的油脂。 风华是个商业女强人,和琳希、琳娜打对头,互竞高下。如果她想为公司节省开销,也许举办抽奖活动时,可以和四叶商量商量。 绯月可以当个运动员,在奥运会上成为多项世界记录的保持人。 音悠将来一定是个世界驰名的钢琴家。 琉亚非常具备成为一个研究员的条件,或者她可以利用家族势力,买下一座国家图书馆。 漂亮房东超级适合当股票分析师。不,如果她真的想要,也许可以用股票赚足未来的生活费…… “你哭了。”狼大哥说道。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很没用。”所以只能在这里幻想着每个人未来的生活,却无法参与。 “你是所有附魂者里最幸福的一个。”他看着我,无言的安慰着。 离别的遗憾是怎样的锥心之痛?就像被插了一刀,你知道会痛,但若不真正去挨那么一刀,痛楚的程度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刚刚才尝过那种滋味,所以他明白。但他不是我,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难受。 “……但也最不幸。”所以他只是叹气道。 “我想再见他们。”我吸了吸鼻子。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死了。死者和生者即使共存,也不能相互打扰。他们看不见你,你也无法干涉他们,那不是‘生活’,叫‘地狱’。” 他拍拍我的肩,站了起来。 “我们也该走了。” 我回过头,背后是一片水泥般坚硬的白云。云端深处有以围墙界隔起的一方区域,里头是许多的破房子,还有一栋高耸的办公大楼。 这里的明亮,与下界的黑暗,区隔出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世界,所有被召唤而来的灵魂,全都面朝天堂之门而去。 “走吧,我们已经晚了。” 他拉着我起身,我的视线这才依依不舍的,从那道云间裂缝中移开。 “你的记忆恢复了吗?”我问。 “我不是他的大哥。”他看了政绪最后一眼。 “你是他的大哥。” 他沉默着,好半晌才吐息道:“你想让他连续两次失去亲人吗?” “你是他的大哥。”我再次说道。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道。 “小摩。”我露齿一笑。 “你这小子!”他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力道还不小。 我们俩就像多年的好兄弟般,一步一步扶持着,走向了天堂之门。 “我是问你的本名。” “我忘了。” “胡说!” “我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这个……我也忘了。”他也学我胡说八道。 “那正好,两个回到天堂还是失忆的灵魂,守门人大叔一定会疯了。” “光是灵魂集合点名,就够他疯的了。” “那更好,疯上加疯。” “哈哈……” 我们俩纵声大笑着。 天堂之门前,除了守门人大叔外,还有五、六名背着笔记型电脑的天使们,焦头烂额的核对著名单。 我跟狼大哥双双坐在树下,懒得排那长长的队伍。大概是悠闲得太过碍眼,其中一名天使抱着笔电想走过来盘问,却被守门人大叔拉住。 “那是特殊对象,我最后再问。” 于是我和狼大哥多了一段空白时间。 狼大哥很爽快的在树下睡起了午觉,而我则穷极无聊的看着这不太陌生的环境打发时间。 在原天堂居住区的旁边,果真规划了一个更大的居住区,里头不再是破旧的平房,而是无数的高楼大厦,看样子是采公寓措施,只是大厦仅完成了几栋。 至少这能表示守门人大叔并没有说谎,天堂正在兴建新居住区,而且——进度不足。 但这还是不能解释他未移魂的错误。 我将目光移到了那几列排成长龙的队伍上。他们的构成是形形色色的灵魂,有的曾想致我于死、有的却非如此。但我分辨不出他们,我所接触的只是他们的气息与附魂物的模样。也许他们认得我,我却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不过这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追究。 ……但要是让我知道“乌鸦”是谁,他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去! 终于,在天使们的高度工作效率下,“魂龙”终于消化完毕,但十几个小时也过去了。 天色依然明亮,光线不弱也不暗。天堂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吗?要是这样,晚上一定会很难睡。 灵魂被慢慢引进了新居住区,守门人大叔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立刻摇醒了狼大哥。 “唔……终于轮到我们了?”他揉揉眼,打了个呵欠。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游离魂口’在想什么!” 守门人大叔走到我面前,一屁股坐下,打开笔记型电脑霹雳啪啦打着字,嘴里还不停碎碎念着:“抽完签的时候,没中奖的灵魂自然会移魂…… 不过才一个月,你们就么没耐性的打了起来!“ “但你下凡通知我们的时候,并没说什么时候移魂呐!”我说道。 “的确,这是我的疏失,没特别交代通知员要告诉你们,但难道你们这样就以为,天界会抛弃剩下的灵魂吗?” “天晓得……”我小声嘀咕。 “谁知道。”狼大哥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说不定你们就打着让我们自相残杀的主意。下凡附魂的政策是谁提出来的?一个守门人猜得透‘神’的心思吗?” “这我承认,但你也不能因此将自以为是的可能性嫁诸到‘神’的头上,那是不公平的。”守门人大叔出口维护。 “随便你了。”狼大哥双手抱胸,靠着树干,一副又要睡去的样子。 “那个,大叔,我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又回到天上来了?”我问道。 “还记得天界打在你们身上的编号没?如果变成游魂,十天内标记就会慢慢消失。” 守门人大叔的指头还在键盘上不断游移。“不过,只要号码还在,不管多远天界都能找到你们。这次算你们运气好,正好赶上召唤,否则铁定准备完蛋!” “那……有个叫爱莉恩的女孩,她有没有……” “等等,我先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完,待会再帮你查。”守门人大叔制止我道。 我立刻闭上了嘴,安静的等他处理完毕。 五分钟后,守门人大叔摇摇头,只说了声“抱歉”。 “是吗……” 她并没有赶上。我心里感到一阵难过,但她那时候的感言,多少给了我一些安慰。 “那就先这样了。”守门人大叔阖上了笔电。 “等会儿你们也去办理居住登记吧!原本公寓是一个灵魂一间,但这次你们闹得太凶,为了不让事件重演,不能让你们再度下凡。在新居住区完全落成前,就只能四、五个灵魂合住在一块了。” “但我……我想下去。”我战战兢兢的举手。 守门人大叔果然生气的怒吼:“不行!就算有得通融,别人都可以,就你不行!” 我吓得缩了缩肩,守门人的责备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次附魂者战争的元凶就是你,还有胆子对我多做要求?为了隐瞒仙药的事,我得另费多少工夫,你可知道?” “对不起啦……可是,到处宣传的又不是我……”我小媳妇?(精彩小说推荐: ) 限制级恋人 第 37 部分阅读 “这次附魂者战争的元凶就是你,还有胆子对我多做要求?为了隐瞒仙药的事,我得另费多少工夫,你可知道?” “对不起啦……可是,到处宣传的又不是我……”我小媳妇似的唯唯喏喏。 “但你吃了仙药是事实。”一旁狼大哥睁眼说道:“要是没有起头,又何来的导火线?” “不管在下界遇见了什么人,你们的缘分都已经尽了,而那原本就是不该发生的缘分。如果因此遇见了重要的人,那就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不该再多作奢求。”守门人大叔道。 狼大哥静静听着,并不表示反对。 虽然明白,但我还是无法放下。 我的肩沉了一下。 回头一看,狼大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意般,摇了摇头,说道:“别再执着了。” 一切……真的都已经不可能了吗? 几天后,我写了封信给漂亮房东,那是最后的留书。 “圆恩街六十四号……圆恩街六十四号……” 照着信上的地址,她来到了这里——当初买玩偶装给我的那间店。 “这里!这里!”我在旁边巷子里的垃圾桶后,低调的挥着手。 正要走进店里的她大吃一惊,急忙走了过来。 “小摩?” “是我。”我拉下了斗篷的帽子。 “你……你没事?”她上上下下的看着我,似乎怀疑这是否真实。 “我没事,只是回了天界一趟。”我说道。脑中则不禁想起了,那天与守门人大叔说的最后几句话—— “你说,附魂者不能再下凡?那留在人间的游魂呢?它们不也还是会泄漏天界的秘密?”在大叔与狼大哥的劝阻下,我几乎是死心了,但仍是顽强的问道。 “变成游魂的附魂者之所以能被人看见,是因为编号上有天界力量的关系。其余有标记的游魂已全被召回了天界,剩下的就算想说,人类也听不见。” “但那些曾与附魂者搭档过的人类呢?他们可都还记得!” “证据呢?”守门人大叔说道:“即使太多的人看见,没有证据,是不会被社会采信的。” “幸好那天极限运动社拍了不少照片。”我笑咪咪道:“所以我拿照片威胁了守门人大叔,他就偷偷放我下来了!” “那,你这回可以下来多久?”漂亮房东问道。 “守门人大叔是说,等我想回去的时候再叫他。” 条件是极限运动社的“灵异照片”必须全数回收。 其实以守门人的能力,自己就能轻松处理,根本不需要与我交换条件。幸好他下凡通知那天,我拍下了他的照片,他并不晓得相机的主人是纱真,找不回“独照”之余,只好同意了我无理的要求——这才是真正的把柄。 “那……那为什么你还是……这个样子?”漂亮房东瞪着依旧是电动按摩棒的我道。 “我下凡之前……呃,被守门人大叔强灌了一瓶药。”我搔搔头道。 这算是他的报复吧? “不过这次好多了,平常我可以维持人类的样子,只是每隔二十三个小时,就会强制变身成按摩棒一小时……” 说到这里时,我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碰!”的一声,突然就变回了人类。 快的让我无法反应。 “呀!”她尖叫着遮起眼,而我也立刻捂住下体。 “这……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这次变身时间会这么短……”我冒着汗。 这次是真正的冒着汗了。 这个新的身体就和平凡人无异,有血有泪,有体温有心跳。 “你……”尖叫到一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把手放下,指着我的脸道:“你是……” 啊,对了,这是漂亮房东第一次看见我变身成“人类”的样子——她终于认出我是那天在园游会撞到、又跑到教会调戏她的人了! “你是那天在我房里光着身子的色狼!”她指着我怒叫。 呃?色狼? 我愣了一愣,怎么她的回答和我想的不一样?如果那次变身她看见了我的脸,不可能在园游会那时认不得我;既然她不知道我的长相,又是如何确定我和那色狼是同一人? 有什么特征吗…… “啊!”这下换我面红耳赤的大叫:“难道那天你看到了我的重点……” 那我不就在刚才,又被她看见了第二次? “闭嘴!”她双颊赤红,眼底喷出岩浆,举起皮包就往我后脑猛敲:“你这个变态!变态!” “痛……痛!” 我按着后脑,被她追打着跑出了小巷,在行人的惊叫下不得不冲进玩偶店里。 “快!给我一套衣服!只有下半身也行!” “呀——色狼!” “变态!” 瞬间,店员及客人全都放声尖叫。 第七集尾声 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已经不能在赛费儿女宿里住下了。我打了两份工,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开始自食其力。 漂亮房东和室友不时会来看我。当然,在她们的联合逼供下,我也将过去四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做了详细的交代。 为此,我被纱真捶了好几拳,肩膀还被狠狠咬了一口。 风华的钱是赖不掉了,所以我必须加倍努力工作。 绯月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后,我婉拒了债款转移——她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 琉亚对我变身的体质很感兴趣,提出了高价“白老鼠”的交易……饶了我吧! 四叶和音悠很能体谅我苦处;至于漂亮房东……唉,据我估计,她要完全消气,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 除了漂亮房东她们,极限运动社的人经常也会来串门子,每次都是喝酒打牌,闹到了天亮才肯罢休,我这小小的公寓都快被他们十几人给塞爆了。而且,隔天我总觉得特别累。 当然,偶尔我也会以访客身分,去宿舍探望漂亮房东她们。在七个女孩的联署保证下,我大概是史上第一个不必扣押身分证,就能“深入禁地”的男客吧! 总而言之,现在的生活很让人满意,唯一让我头疼的是——到现在,我还挂着“极限运动社吉祥物”的头衔。 不知道为什么,社内每场重大会议我还是得参加,因此往往打工打到一半,莫名其妙,就被加长型黑头车给接走了……虽然偷拍狂付给我相当高额的钟点费,而且打工处的店长也不敢随意开除我,但我还是觉得很困扰。 而且,在拉斐尔社长的命令下,我必须跟着社员进行每次的“社团考”。 要是不这么做,我经常会发现在下班之前,一天的工资已经先被“自己”给预领走了——那当然是有化妆天才的社长搞的鬼…… 对了,有件事我还忘了说。 最近收到了一封从政绪家寄来的信,听说政绪开始养狗了。好像是因为某天他经过宠物店时,发现了一只长得很像他“狼大哥”的小狗。 他给小狗取了过世大哥的名字(不知他大哥知道了会怎么想?),对它还挺疼爱的…… 嗯,希望这只狗能抚平他过去的伤痛。 我和漂亮房东一起读了这封信,看完之后,她也笑了。 信末署名是“天界逃犯未饮孟婆汤的轮回者”,落款处则印了个比着中指的小狗爪。 其实狼大哥也很想念下界的,只是他不像我搜集了众多“把柄”,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看样子再过几个月,等“狼大哥”够强壮以后,我就必须去拜访政绪了。 尚欠那一架总是要打,不然久了会生利息——不过这事可不能让偷拍狂他们知道,否则他们肯定会在一旁开赌盘。 至于裁判…… “还是请纱真好了!”我说道,后脑立刻挨了一击。 “你的意思是我会偏心吗?”漂亮房东抓着沙发上的抱枕生气道。 “你误会了,我就是需要一个会偏心的裁判……”而且不会偏错边…… “笨蛋!笨蛋!” 我的后脑立刻遭到了连击,不得不在她的暴力下讨饶。这时,一个问题在逆境中闪现。 “对了!”我抬手防御,中断了她的攻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很重要吗?”她哼道。 “好、好!让你去!让你去!”我说道:“而且,再送你一个礼物。” “这还差不多。”她这才满意的笑道。 “那……洗耳恭听。” “澄若。” 澄……若……真的是非常美的名字,可是人就…… 我只敢在心里摇头。 “喏,礼物呢?”她伸手问道。 “在这里。”我指着自己,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就‘以身相许’吧!反正都被你看光了……我想我的尺寸,一定让你很满意……” “碰!”的一声,我顿时眼冒金星。 “变态!”她怒道,随即是一阵狂风骤雨,“变态!变态!变态!” 她边打边骂。 “只是开个玩笑……” “去死!” “砰!” “……啊,那是我的杯子!” “匡当!” “……我的盘子!” “劈啪!” “……椅子啊!”我惨叫,但当我看见她下一个动手的对象时—— “不,不要!那是柜子,地板会撑不住的!” “轰隆!” …… (全书完) (精彩小说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