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我的女学生》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趾环王 第1部分 楔子 4月,天堂山下的春天姗姗来迟。 但是,毕竟来了。 侧耳听,山中还传来碎玉击石之音。睁眼看,天堂溪从学校门前迤逦而过,如玉带蜿蜒飘向天际。 溪畔的杏花开得已如一顶顶粉红的幕帐,却遮不住一夜夜销魂的春梦。 夹杂在杏花丛中的杨柳,枝条飘飘,随风拂水,如承欢新妇,不胜娇羞。 但是,这些都不属于我。 杏花含露团香雪,绿杨陌上多离别。 我的梦已经在前年的春天化作一缕烟雾,随风而逝。 伫立溪畔良久,我又拿出那张已经开始发黄的照片。 这是一张有些滑稽的照片:一个女孩子,穿着与她的年龄、气质极不相称的牡丹花旗袍,站在花儿早已凋谢的花坛边,伸着右手,两指呈一个大写的“V”。 因为天气太冷,她的脸特别红,整个人就仿佛一朵独自在冷风中努力绽放的鲜花。 “这是你第一次穿旗袍吧?”前年暑期,我们在整理双方礼物、准备分手的时候,我问她。 “好像是吧?”她迟疑了一下说。 “那我还给你,因为它是你的一个第一次。” “你还是留着吧,我本来就是为你照的。而且,我那时还冒着寒风。”她有些凄凉地说。 我默默地将照片夹在我的日记簿里,然后看她微笑着走出了我家的门。她坚决不让我送。“我很坚强。”她在出门的时候说,“你也要坚强。” 我点了点头。 她出了门,我轻轻地把门关上,又轻轻地拉开门,我听见她的抽泣声,沿着楼道传上来。我没有追上去安慰她,因为她说过:“如果你还有一点在乎我,就请忘记我。”所以,我要忘记她,就从她出门的一刹那。 从此,那场刻骨铭心的爱就如一场春梦,消逝了。 今天,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在我从旧梦中勉强苏醒之后,我用颤抖的手指,敲动那开始老化的键盘,记下我那一场春梦,一场凄美的师生之恋。 我想,在这杏花飘飘的春天,我真的该做点事情了。 第一章 多情女生 1.“校花”的照片 元月3日,我在高二(3)班上完课,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想扔下教案回去睡觉。昨晚和老刘、三狗他们狂欢,3点钟才睡觉,实在困。谁知刚走到高二(4)班门口,就听见有人喊我:“元老师,元老师。”在我的记忆里,这个称呼从来没有这样动听过。我回头看了一下,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原来是“校花”朝烟在喊我。 “你31号为什么不看我的节目?”她上来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节目啊?”我有些奇怪地问。 “元旦文艺演出啊!”她有些失望,“我是主持人嘛!” 我本想说,我从来不看这类节目,但我还是假装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主持人。”做人要厚道啊! “难道去年的元旦演出,你也没有看吗?也是我主持的。”她似乎更失望了。 我像做错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别说去年的,就是前年的我也没有看过。这时,我发现高二(4)班的学生们都从窗户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特别是女生,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对于生活枯燥的高中生来说,不要说一个男教师和一个女学生站在一起,就是一只公蚊子和一只母蚊子在一起,也会让他们感到有趣,假如他们能分辨出蚊子的性别的话。 我急于摆脱这种窘境,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明年我一定看,一定看!” “明年?明年我就高三了,哪还有机会当主持人啊?”她似乎无限惆怅。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仿佛自己真的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似的,搓着手说:“那你说,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怎么办。”她怏怏地回了教室。 我也飞似的逃回了办公室。 不过我现在却已睡意全无了,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什么问我这个呀? 我很想问一问对面的胖阿翠,因为她对于这类事情有着天才般的推断能力;但我不敢问,因为她是我们办公室里最八卦的人物。 晚上,我到办公室准备集体备课,我到的时候,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当我正对着学生们的文章发笑时,朝烟突然闯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啊?” “啊,是这样的,”她镇定自若地说,“我那天当主持人,照了几张照片,我送一张给你。你喜欢哪一张?” 她把几张照片摊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也来不及细看,随便拿了一张说:“就这张吧。”说完忙把它夹在备课本里。 她笑了一下,“你最喜欢那张吗?是不是那张最好看?” “嗯,嗯,也许。啊,不,都好看,都好看。” 她又嘻嘻地笑了,“那就送给你了。可不要弄丢了!” 我讪笑道:“那怎么会呢!” “好吧,这个问题我懂了,老师再见!” 我回头一看,原来胖阿翠进来了。 朝烟的反应还真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胖阿翠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朝烟的背影出了办公室,又用更加疑惑的眼光盯着我。我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开始备课,心里却乱糟糟的,始终无法专心起来。 朝烟送了照片,还有下文呢。 第二天周记交上来了,她先是大谈特谈了一番余秋雨,然后在文章下面看似漫不经心地写了一句:“老师,那张照片到底怎么样啊?” 我可不敢在上面批注我的意见,只好夹了张白纸,写了几个字:“还可以吧。”这也是我的真实意见,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那照片确实不好——一个花季少女穿着那种老气横秋的旗袍,实在不配。我敢说,她披上麻袋,也比这个好看。 但是,我到底还是把她给得罪了。 周记发下去后的第二节课是语文课,我一进教室就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头,把课本弄得“哗哗”响,口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同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下了课,我趁办公室没有人,又把照片拿出来欣赏了一番。如果忽略那可恶的旗袍,她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在我们这个4000多人的高中里,像她这样漂亮的女生恐怕不多:标准的瓜子脸儿,白净的皮肤,略翘的鼻子,微带笑意的眼睛,略显夸张的嘴巴。 我终于明白了,她以为我说她不漂亮!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天都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我一个堂堂的高中语文教师,怎么连自己的意思都表达不清楚呢? 看来,我得想办法让她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不然,她会觉得很失败的。对于一个女孩而言,说她长得不漂亮,这种打击不异于说一个高级教师不会上课;更何况,她确实长得非常漂亮,是男生们公认的校花。 但我总不能说“朝烟同学,你长得好漂亮”吧?这话传了出去,我元无雨岂不成了大色鬼?虽然我们男教师私下里也会讨论哪个班的女生漂亮一些,但还没有哪个会直截了当地对女生说 “你好漂亮”。 第三天早晨,我在食堂门口与她“邂逅”了,当时她正拿着两个馒头边走边啃。说实话,看到这样一个本应该娇生惯养的漂亮女孩只能啃硬梆梆的馒头,连袋鲜奶都没有,让人有些难受。 我朝她喊了声:“吃早饭啊!” 她惊诧地抬起头。看见我,她有些惶恐,嘴里有一大块馒头正等待她加工,所以她没有回答我,不过那样子的确狼狈,甚至让我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自责。 我别过脸去,不愿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场面。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只想说一句话,其实,其实……其实我觉得那照片……很好看。” “真的?”她的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 “是真的。”说完,我就快步进了食堂,也没有去观察她的反应。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食堂是学校的商业区,人多眼杂。 自从我对她的玉照给予正确评价之后,她明显对我亲近了。当然,这也给我的课堂教学带来了很多麻烦。她常常忘情地看着我,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当我看向她时,她又会在一瞬间低下头,嘴角留着一丝微笑。她的眼睛像山泉那样明澈,眼珠子像养在山泉里的黑玛瑙,任谁看了都会赞叹、陶醉,认为这是全世界最纯洁无瑕的眼睛,值得诗人写诗赞美。 有时候,她会整节课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几乎忘记了学习。这种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可不能因为这样而耽误了一个学生的将来啊,我必须找机会提醒一下她。有一天,我正在讲解一篇难度较大的文言文,她还是一直抬着头,根本不做笔记,课本上一片空白。其他人的课本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知识点。我走到她身边,严肃地说:“朝烟同学,你怎么不做笔记啊?你看别的同学,都写了这么多。你说,这个‘病’字是什么意思?” “生病。”她大大咧咧地说。 “哈哈哈哈!”全班大笑。 “是‘批评’的意思。”她的同桌碰了碰她的肘,小声地说。 我看到她的脸“刷”地红了,比她当主持人的那张照片还要红,我有些于心不忍,就说:“嗯,这个用法我们以前没有见过,不过现在学了,就要记下来,尤其是这种不常见的。” 此后她就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做笔记。我知道自己又把她得罪了。到了下课的时候,她仍旧低着头。她同桌抿着嘴偷笑,还用眼角的余光看我。 回到办公室,心里还是难以平静,有些烦恼,莫名的烦恼。对于学生,关心过头也是不行的。我明白这个道理。 2.朝烟的巧克力 转眼放寒假了。 我打电话同父亲说:“我寒假要参加司法考试培训班,不回家过年了。”这个事情他大概知道一点,他儿子喜欢法律,通过了这个考试,就可以帮人家打官司,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话说。 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凄凉的感觉是免不了的,好在有老刘和三狗两个朋友常来陪陪我,或请我去他们家吃饭,因此日子倒也过得去。但人家也要过年,我总不能老呆在别人家里吧,也得购置一些年货,让自己像模像样地过个年。 进了超市,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我等了半天才抢到一辆小推车,但人挤得几乎挪不动步子,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只好跟在一个胖女人后面,她拿什么,我就拿什么。但她很快就起了疑心,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不是想劫财,就是想劫色。说实话,我倒想发财,但我可不想用这种 “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至于劫色,就算我哪天真的按捺不住想劫色,也不会找上她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在货架间游荡,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朝烟。自从我在课堂上让她难堪了一回之后,她就明显对我疏远了。这当然是好事。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自己的老师太无所忌惮,于她来说终归不好。 正因为如此,我便推着车低头向另一边走去。谁知拐了几个弯,我的车被一个人挡住了。抬头一看,还是朝烟! “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哪个美女啊?”她笑笑嘻嘻地说,鼻子上都起了好看的皱纹。 碰到老师的第一句话竟然可以这样说?! 我讪笑:“怎么会呢?” “你买了什么年货呀?”她看了看我的小推车,语气居然很随和,看来她早已忘记了那次在课堂上的不快。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啊!”我说。 “我帮你当参谋吧——不过,我是要收报酬的。”她边说边推起了车子。 我忙说:“没问题,没问题。”就跟在她后面走着。 “你看,我给你挑的这些,你喜欢吗?”她指着推车里一大堆食品问。 我看都没有看就说:“喜欢。” “好。那你该付劳务费了――打算请我吃点什么啊?”她一脸无邪地看着我。 “你自己挑吧,”我笑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好,我自己拿了――你可别心疼。”说完,她拿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到小推车里,巧克力的外形就是一颗心! 但愿她不是故意的。我偷偷祈祷。 快到收银台了,我悄悄地说:“你先出去吧,这里容易碰上熟人。” 她却一脸无辜地说:“为什么?难道老师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说:“没什么,没什么。”心里却说不出的别扭。 她不但不离开,还和我一起出去付款。我紧张得满头大汗,边排队边东张西望。 她倒满不在乎,谈笑风生,还朝我做鬼脸。 终于出了超市,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是不是终于可以摆脱我了?”她盯着我,坏坏地问。 “不是啊。提这么多,累呀。” “那我帮你送回去吧!”她仍是一脸纯洁,真诚得让人难以拒绝。 我装做无所谓地说:“好啊,谢谢了。” 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年货塞进车子。 “你上去吧!”我说。 “你以为我真去啊!嘻嘻嘻嘻!”她说完就跑了。 我几乎晕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3.巧克力给了石榴青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朝烟的巧克力没有拿走。 我犯难了:怎么办?专门为她送去是不可能的,放在家里,又觉得搁在哪都很别扭。想起朝烟刚才在超市里认真的样子,我又不敢轻易处理掉这巧克力。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正想着,有人敲门。我一惊,是不是朝烟来了? 开门一看,却是石榴青! 石榴青是我上课的另一个班——高二(4)班的学生。 其实,我平常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漂亮是漂亮,但样子很冷,似乎不大好接近。她是高二年级为数不多的长得漂亮而又成绩优秀的女生。教师们在办公室说到她的时候,总是好评如潮。是啊,这么漂亮的女生,能够只一心用功读书,真是难得。 “是你呀?”我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来错了吗?”她微笑着说。 “没有没有,”我忙说,“请进请进。”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问她:“有什么事吗?”问了这个问题,我马上觉得自己好愚蠢。 “给你拜年哪!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我教了5年书,还是第一次有学生给我拜年呢!” “不会吧?你以前的学生都没有来过吗?”她好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啊!因为我以前都不在这里过年。” “那就是了,不是人家不给你拜年,而是你不在本地嘛。我爸爸去附近的一个朋友家拜年,我就顺道跟他一块过来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包包,外面包着炫目的彩纸,说是给我的礼物。我连声道谢,但并没有当面拆开。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嘟起嘴唇轻轻吹了吹,然后很文雅地啜了一口。我觉得这个动作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样的女孩确实很容易博得教师们的赞赏。 “老师,你说我的作文怎么老写不好?” “你的作文还可以呀!” “还可以,那就说明不是很好了?”她盯着我问。 看来她在学习上对自己要求不低。 “你的语文成绩已经不错了,还能提高多少?我虽然是教语文的,但我劝你多在数学上投入时间。” 没边没际地闲谈了一会尔,她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突然,我发现她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她看见了那盒巧克力,那盒放在茶几上的巧克力! 她转过脸来:“咦,这是……” 我随口说道:“一个朋友送的。” “哦。”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 我怕她误会什么,急于想跟这盒巧克力撇清关系,于是做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吧。” 她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真的送给我?那不是你的朋友送你的么?” “不要紧的,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我想我那朋友也不会介意的。” “那谢谢你了。”她笑着接过了巧克力。 我送她出了门,正要关门时,她又突然回过头,俏皮地问:“真的送我?” “那还有假?” “明天是什么日子?”她问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明天,明天是腊月二十九啊!”我说。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了。 我关上门,转身看了看挂历,天哪,明天是二月十四日! 从窗户向外望去,她已经走到楼下,钻进了一辆银灰色的本田轿车。 我靠在窗户上,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 打开她送的礼物,是一条纯羊毛围巾,红白相间的格子花纹,高雅又大方。 第二章 好事多磨 1.朝烟很生气 又开学了,我开始担心一件事:如果戴上那条羊毛围巾,会不会引出什么问题? 经过考虑,我还是决定戴上那条围巾,它确实很漂亮,而且那也是学生的一番心意。 当我走进高二(4)班教室的时候,听到学生们都轻轻地赞了一声。我偷偷瞥了一眼石榴青,她没有抬头看我,脸上却悄然飞过一朵云霞。她的同桌用肘推了推她,又朝我努了努嘴,大概是叫她看老师的新围巾,她却显得有些愠怒,好像是受了轻薄似的。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高兴:同学们的反应,正是对她眼光的肯定啊! 这节课,我也讲得很出彩,教室里不时传出欢笑声,仿佛高二(4)班的学生过了年,都变了个样似的。 下课时,高二(3)班的班主任王记发在办公室里对我说:“我还以为(4)班出了什么乱子呢,那么热闹,简直像在搞‘幸运52’!” “你说我是李咏?这不是骂我吗?”我开玩笑道。 正在这时,一个女生闯了进来:“王老师好!” 我一看,是朝烟! “朝烟好。”王记发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元老师,有道题要问一下。” 王记发“哦”了一声便起身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什么题?”我感觉可不是问问题那么简单。 “我的巧克力,你还没有给我啊!”她盯着我,“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呀?” 她果然没忘记她那盒巧克力。我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那天那么快就跑了。” “下课后,我去你家拿,怎么样?” 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整个寒假一点儿消息都不给,这时候来要巧克力。 “不好意思,我把它吃了,我另外买一盒送给你,可以吗?”我只好撒谎了。 “是真的吃了,还是送人了?”她的眼光直视着我。 我没有撒谎的勇气了,“送给别人了。” 我猜这句话可能会伤害她,但我就不明白,她那天为什么不直接把巧克力拿去,现在才跑来向我要。 “啊,送人了,那就算了。”她轻轻地说。 “我另外送一盒给你,好不好?”我像作检讨似地对她说。 她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盯着我的脖子――她注意到了那条围巾! 我低下头,想象不出这条围巾有什么不妥。 “哼!”她“哐”地关上办公室的门,跑了。 “老师,你的围巾很漂亮。不过,我可以送一条更漂亮的给你。”第二天,朝烟在周记里夹了一张纸条。 我犯愁了:这个女生,是什么意思呀? 很显然,我不能接受她的围巾,哪怕那是世界上最华丽的纺织品。 我在备课本上扯下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夹在周记本里。:“谢谢。我不需要。” 我偷偷瞅了一眼对面的胖阿翠,幸亏,她没有看见。 2.朝烟的报复 从此,朝烟就不交周记本了,上课也不再抬头看我,只是一直低着头,是否在听讲,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单身汉,常常在食堂用餐,而且,总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很显然,朝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天中午,在食堂里,我正一边吃饭一边浏览桌上的报纸。 “怎么又买青椒炒肉,烦!”忽然,我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是朝烟。 她在和谁讲话?当然不是我,是一个眉目清秀、身材匀称的男生! 我认出来了,这个男生是校学生会主席,经常带着一帮学生干部检查各班的卫生区。 “你不是说要青椒吗?”此刻,这个可怜的主席嘀咕道。 “我是要青椒,但没有要青椒炒肉!”她声音更高了,还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低下头扒饭。 “好,你等着,我去买青椒。”学生会主席端着饭盒走了。 “哎,元老师。”她突然冲着我说,“围巾怎么不戴了?” “天暖了。”我头也不抬。 “可惜呀!”她莫明其妙地叹了一声。 我笑了笑,拿起饭盒就走。 “怎么又是青椒炒肉?” 学生会主席回来了。 “青椒卖完了。我把肉都拣出来,你只吃青椒吧?”学生会主席讨好地说。 “那你喂我吃。”说完,她还得意地瞟了我一眼。 “好好好。”学生会主席激动得声音打颤。 “老师,这个词怎样解释呀?”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她居然虚心提问了。 “遇到不明白的词要学会自己查字典。”我平静地说。 周围的同学掩口而笑。 “要养成自己查字典的习惯。”我转身对大家说,“不要有依赖思想。” “哼!”她“啪”地关上书,“怕是自己不知道吧!” 教室里一下子了静下来,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书本,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这是多么精彩的节目啊,比预习文言文有趣多了。 “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啊!古人云‘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你们说,是吗?”我理直气壮道。 “是。”大家有气没力地应和道,又一齐低头看书。看得出来,他们对我的不抵抗主义非常不满,一场好戏,就这样流产了。 我表面上对朝烟故意与我作对的举动毫不介意,但其实心里却更加烦恼了。这样的女学生啊,我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三章 左右逢源 1.浪漫春夜 晚上6点,天还没有黑,我正在打篮球。突然,在一边看球的王记发叫道:“元子元子,你的电话,你的电话!” 我恼怒地走过去,道:“你就不知道帮我接一下?没有看见我正忙吗?” “我帮你接了,人家非要你接不可。”王记发笑得一脸暧昧,“是一个小姑娘。” “瞎说!”我接过电话,不耐烦地说,“喂,是谁呀?” 王记发还死盯着我,竖起了耳朵。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但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声音。 “你到底是谁?”我加大了声音。 王记发打着手势,叫我温和一些。我才不管这么多,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好不容易可以打场球,硬是叫这个电话打断了,可恶! “是我啊!”里面终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是个女孩子,但我不能确定她是谁。只好装出认识她的语气,大咧咧地说:“哦,是你呀!忙吗?” 王记发又朝我做鬼脸。 “老师,我是石榴青哪!”电话里的声音变大了。 “哦,是你呀!”我的语气缓和下来。 王记发得意洋洋,似乎是因为证实了他没有撒谎。我只好朝他伸出大拇指,以示表扬,他这才走了。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她的要求令我很意外,我迟疑了一下,才说:“可以呀,你在哪里?” “我在师院北区大门边。” “好的,我马上就来――你好像不大高兴啊!” “你不知道,今天期中考试总分出来了,我考得好差,想找你聊聊,可以吗?”她的声音仍是有气无力的,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我不禁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好的,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我忙回去换衣服,心里却在想着任何安慰她。 这学期,石榴青对我的帮助也不小。以前的语文课代表转学走了,(奇。书。网)要推选新的课代表,她就毛遂自荐当了,而且作业也比以前收得齐多了。是啊,像她这样清秀的MM站在你面前,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你还有勇气不交作业吗? 她送的围巾我只戴了一个星期,她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事情还是照样做,不过公事公办的成分要浓一些,只是把作业本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昂着头走了。 不知不觉,出租车到了师院北区大门,我下了车,却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我沿着院墙寻过去,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院墙的阴影里,我们的石榴青正面向墙壁伫立着,用比较文雅的词语,叫做向隅而泣。 我心里隐隐有些怜惜她,因为在高墙下,在黑暗里,她的影子实在单薄。我慢慢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知道是我,却没有抬起头来,仍是低头看墙根。 我笑道:“怎么?那里有两只蚂蚁在谈恋爱呀?” 她破涕为笑,却嗔怪道:“人家考得这么差,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有多差?倒数第一名?”我仍笑着说。 “我知道你从来就看不起我,我只配考倒数第一!”她抬起了头。我猜想她的嘴巴一定是噘着的,可惜天黑,看不大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只是期中考试啊,用得着这么急吗?再说,你也不会特别差——到底考得怎么样?”我后一句话也有些紧张。 “20名。”她低声说。 说实话,这名次也让我有些吃惊,因为以前她最差的一次也在第10名,现在却滑到了20名! 但我还是乐呵呵地说:“怕什么?你后面还有40多人呢!” “你就知道取笑我,”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你认为我就这么差吗?” 我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居然也闪烁着光彩,可能是那泪珠太纯洁吧,也许还经过了28层过滤。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想这次应该是你发挥失常,下次再加油吧!” 看这样子,她大概连晚饭都没有吃。我说:“你还没有吃饭吧?” “不想吃。”她低声说。 “不吃怎么行?你等会儿。”说完,我过马路,找到一家面包房,买了两只刚出炉的巧克力面包,又买了两瓶热牛奶,拿回来递给她:“快吃吧!”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乖乖接了过去,说:“谢谢。” “谢什么?快趁热吃了!” 她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我想,她还是真个孩子啊! 我望着师院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突然有些说不出缘由的伤感。6年前我还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每天欢呼雀跃地从大学的校门出出进进,憧憬着美好的前途,认为自己就是那只最会飞的燕子,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朝阳和彩霞;而现在,说不上失败,但离成功真的是遥遥无期。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突然停住,望着我。 我怔了一下,道:“你在吃饭,我怎么能说话。等你吃完了吧!” “咱们边走边吃吧。现在到哪里去?” “到师院里走走吧!” 我们并肩走进师院的大门,前后左右都是青春得令人忌妒的大学生。虽然在黑暗里我大体上和他们没有区别,但本质还是有好大的距离了啊!想到这里,我有些自惭形秽,甚至不知不觉地和石榴青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吃不完,”她浑然不觉地又靠近了我,“怎么办?” 我哑然失笑:“吃不完就扔了算了。” “扔了?”她似乎很困惑,“你花了钱的,怎么能扔呢?你吃不吃呀?” “呵呵,你吃剩下的,就给我吃啊!”我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她很委屈地说。 “好了,你不是这个意思,可以了吧?不过我也不想吃,你看着办吧!” “我带回去。” 她便拿着没有吃完的面包,走在我身边,像个在爸爸照顾下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我们走到了图书馆后面的柳树林边,月光从树枝的缝隙透过来,落在树下的池塘里。池塘里有些伸出水面不久的荷叶,很娇嫩,很柔弱,微风吹过,便婀娜摇动。可能是刚出水面不久,还没有受尘世的玷污,那荷香虽然很淡,你必须用鼻子狠狠地吸气,才能感觉它的存在,但那香味的的确确是毫无杂质的。偶尔还能听见水中的拨拉声,那是鱼儿在嬉戏吧! 透过疏疏的柳枝,能望见图书馆的灯光,还可以看到图书馆窗户里偶尔晃动的人影。 “再过一年半,这个时候你也会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吧!”我望着柳枝间泻下的月光,对她说。 “也许是吧,但我知道这个需要努力,而我这次……” “瞧你!”我忙打断她的话,“又说这次,这次只是一次期中考试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这点挫折都受不了?” “我没有受不了啊。”她委屈地说,“我不是好好的吗?考得不好,连说一下也不行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可以可以,你说吧。” “哼!”她一抬手,把拿了半天的面包扔进了水里。 “你干吗乱丢东西?” “喂鱼,不行吗?” “可以可以。”我听出她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了。 这时,有一对学生情侣相拥着走了过来,在离我们约1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低下头不去看他们。当我侧过脸看石榴青的时候,却见到她正好奇地盯着那两人。她发现我在瞥她,忙转过头去,却又忍不住悄悄地回头,再看了那两人一眼。 只见那两人已经抱作一团,嘴巴也贴在了一起。我忍不住笑起来。她轻轻问:“笑什么?” “没有笑什么。我们走吧,不要把你教坏了。” 于是我们悄悄地撤了。 石榴青恋恋不舍地边走边回头,考试失利的事情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2. 5月的鲜花 五一劳动节,学校工会照例又组织教职工篮球赛。 在我们学校,这个篮球赛就是美国的NBA。我们的比赛按年级分组,成绩的好坏事关整个年级的荣誉,所以即使平日好得不得了的朋友,到了球场也是真枪实弹,毫不相让。 所以,这就注定了我们这些校队的主力要吃些苦头,尤其是到了关键的场次,我们几个校队球员简直成了拳打脚踢的活靶子。 今天对高三年级组的这场球被看作提前到来的冠军争夺战。高三是去年的冠军,我们是亚军。但我们不服气,认为去年的裁判吹黑哨。今年学校特地去师院请来了裁判,据还说是国家一级。 比赛开始后,场上场下气氛都很紧张,各年级的教职工和学生组成的啦啦队喊声此起彼伏,震动校园。现场督战的年级主任感动地说:“师生们的集体荣誉感这么强,何愁年级工作搞不好?” 我们一路领先,但丝毫不敢松懈。平时温文尔雅的教师,到了篮球场上,也不大讲道理了,该拉就拉,该拽就拽,我的鼻子和眼睛已分别遭到重创,但更惨的还在后面。 我是校队的主力后卫,所以到了高二年级组,便是理所当然的绝对主力,并且荣任队长,这也是我有生以来所担任的最高职务了。主任对我们许愿,如果得了第一名,每人奖励一套李宁运动服,并到“望江楼”庆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兄弟们都叫着要穿“李宁”、喝望江楼的酒,所以,我轻伤是不能下火线的。 离全场比赛结束不到两分钟的时候,我们仍以65﹕60领先。我们的队员以为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让对方连得两个3分,在离终场不到半分钟的时候,他们以66比65反超! 高三的拉拉队已开始庆祝胜利了。 高二这边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我方要求了一个暂停。在安排战术的时候,朝烟和石榴青都凑了过来,就连胖阿翠也在旁边热心地出主意。 只有一次进攻机会了。按照战术布置,进攻的组织者是我,最后一击也由我实施。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壮! 发球了,球到了我的手上,我背后运球,骗过对方的防守队员,过了半场。那家伙气急败坏,追上来要拽我,我赶紧将球传出去,他扑了个空后,球又回传给了我。我带球突破,两步跨到篮下,正要投篮,对方一个家伙扯住了我的短裤,我一下子倒在地上,只感到膝盖上一阵痛,接着就有一股液体渗出。我抬头一看,拽我的竟是校队的队友、打中锋的成大牛。在代表学校对外的时候,我俩是最佳搭档,他总是保护我,没想到内战中,他竟下了毒手。 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大牛,你妈的!” 大牛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把我拉了起来。我吼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尴尬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晚上请你喝啤酒。” 我只好摆摆手,一瘸一瘸地走向罚球线。这时,我成了全场的焦点,如果两罚全中,则我们以一分的优势获胜;如果两罚一中,那我们就是平局,还得进行加时赛;如果一个都没有中,那就是高三获胜,这也是他们最希望的了。 我总算明白NBA的巨星为什么是巨星了:关键时刻,罚球不手软!这就是牛人! 场上场下一片安静,大家都屏气凝神,等待最后的结果。我回头看了看,看见朝烟悄悄给我打了个“V”字手势,石榴青也微微笑了一下。只有那个胖阿翠突兀地喊了一声:“高二加油!”但没有一个人应和,因为气氛太紧张。胖阿翠尴尬地小声嘀咕:“你们怎么都不喊?” 我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不过心情到是轻松了一些。这个胖阿翠,无意之中帮了我的大忙。 我拍了两下球,将球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像基德那样弯腰,瞄准,出手,只见篮球飞出了一道还算优美的弧线,飘向篮筐,但球没有直入篮筐内侧,而是砸在筐沿上。我眼前一黑,完了! 再一看,球在篮筐上颠了两下,最终还是进了,我狂喜! 学生们也鼓起掌来。高三的老师开始紧张了。我看见大牛的腿在发抖。 我又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一抬手,篮球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干脆利索地飞进了篮筐! “耶!”全场一片欢呼。 我一下摊倒在球场上,低头一看,膝盖上的血已流到了脚背上,大伙都说:“快去医务室,快去医务室!” 在众人的簇拥下,我英雄般地走到了医务室。 大牛因为对我有愧,也跟来了。 校医先用酒精清创,火辣辣的酒精涂在伤口上,钻心地痛。但那么多的师生围在旁边,我也不好意思喊疼。抬头瞥见站在角落里的朝烟,她没有走上前来,但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和心疼比任何人都要多。我有些感动,但又有些不安,只得匆忙地低下头去。 晚上我们结束庆功宴,醉醺醺地回到办公室拿李宁运动服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我的桌上有一束玫瑰,中间插着一枝百合! “这是谁的呀?放错地方了吧,哪有男人收鲜花的?”我嘀咕道。 但中间的留言卡上明明白白写着:送给英雄的元老师!落款是“ZY”。 是朝烟! 3.生日礼物 下了第三节课,办公室的人都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我很喜欢这样,办公室人多的时候,根本做不了什么事。办公室女教师多,都喜欢聊天,话题无非是什么菜涨价了,教育局的局长找了二奶,等等。 不过,她们最热心的还是给我介绍对象。就说我对面的更年期吧,她就给我介绍过几个女朋友。来源相当广泛,从她表姐的同事的女儿,到她老公上司的侄女,甚至包括她对门的保姆的堂妹,好像我是万能的男人,什么女人都可以娶。我见了她都怕。 她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于我不啻为节日。我这人有个毛病,从不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里做。所以,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就感到特别的幸福,批改作业,效率也高多了。 突然,我隐隐约约听见学校的广播里提到我的名字。是不是我的水费没有缴啊?即使没有缴,你上我家收得了,何苦在这里出我的洋相? 我搁下笔,竖着耳朵听,心里说,哪个如果胆敢曝我的光,我今晚就砸他家的玻璃! 但没想到这次却是让我狠狠风光了一回——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在大学里的学生写信回来为我点歌! 哈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难得他们还记着! “今天是元无雨老师的生日,我们2000届8班的全体同学祝他生日快乐!并寄回他喜欢的《我只在乎你》,请广播员同学代我们播放这首歌后,将磁带转交给元老师……” 接着广播里就传出了邓丽君那圆润优美的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任时光匆匆溜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受你的气息, 人生几?(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2 部分阅读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任时光匆匆溜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受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听着听着,我的眼睛模糊了。 正在这时,背后有人走了过来,我扭头一看,是石榴青! 她拿出一个硬面抄。 “这是谁的周记没有交?”我有些奇怪,因为自她担任语文课代表以来,还不曾有人缺交作业。 “不是作业。”她笑着说,露出了那颗可爱的虎牙,“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啊。”我说,“你刚听了广播?”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只好临时去学校商店给你买了个本子。可不要嫌弃啊!”她用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甚至看见了她瞳孔上倒映出的自己! 我接过硬面抄,“谢谢你啊!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呵呵!” “真的吗?”她睁大了眼睛。 “真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还会有谁记得?” “哦,不过,我以后会永远记得的。”说完,她不等我回话,就红着脸低着头,匆匆地跑了。 硬面抄粉红色的封面上,一对卡通少男少女正深情对视,两眼之间的距离几乎不到百分之一毫米,两人的头顶上有一段英文:Look into my eyes,you will see what you meen to me! 再看扉页,却是我不认识的英文句子:uoy ekil I! 我好歹学了10年英语,也过了四级,怎么就读不懂呢? 又过了30秒钟,我哑然失笑了,这不就是反着写的“I like you”嘛! 4. 和朝烟谈心 快放暑假了,三狗因为老婆怀孕,不同意和他行房,精力无处发泄,便常常到我这里来厮混。三狗是我的好朋友,在实验学校教书。他厮混的主要方式就是上网,浏览黄色网站,边看边叫。我只许他看图片,不许他下载电影。他家里也有电脑,但有一次他深夜上网看黄色图片,被他老婆抓了现行,尴尬得不行。网吧他又不敢去,如果与学生不期而遇,多难堪!所以,我这里成了他的免费网吧,还管饭。 “重色轻友!”三狗一边看美女图片,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他是在骂老刘,我们的另一个朋友。老刘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成天不见人影,都快把我们这些老朋友给忘了。 “我倒希望你像他那样。你太重友了,重得我都受不了!”我放下《民法通则》,揉了揉眼睛,对他道。 我正准备对他进行继续教育,“丁当!丁当!”门铃响了。我慌忙叫三狗将电脑关了,然后才起身去开门。 从窥孔里一看,是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家伙――王记发。 这个家伙,这时候来干什么? “我是来告状的。”王记发进门就说。 “告什么状?”我把他让到沙发上 “朝烟哪!”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班主任哦。” “我知道,朝烟只服你。”他还在罗唆。 “老王,咱们都是靠教书吃饭,说话可要负责!”我还在教训他。 “你这个元无雨,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学生服老师不很正常吗?” 他既然如此说,我也只好答应:“你说吧,如果我能帮这个忙,我一定帮。” 王记发警惕地看了三狗一眼。我忙说:“我的朋友,实验中学的。”他犹豫了一下,开始讲述他的遭遇。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最近宿舍管理员老反映高二(3)班女生就寝纪律特别差,经常聊天到深夜,管理员吼都吼不住。王记发心急如焚,找女生开了两次会,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威胁说,要亲自去女生宿舍抓,如果抓住了,就不客气! 王记发说到做到。且说昨天晚上11点钟,王记发偷偷来到女生宿舍,叫宿舍管理员打开铁栅门,蹑手蹑脚地摸到本班女生宿舍前。果然,里面还是欢声笑语一片。他的肺都气炸了,也顾不上敲门,一脚踹开木门。里面倒是立即安静下来了,但王记发明显地感到全身上下一阵凉快——一桶水倒在了他头上! 王记发当时忘记了发脾气,急急忙忙回去换衣服,又被他老婆臭骂一顿:“这是哪个小浑蛋,把洗脚水往你头上倒?晦气哟,你这一年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你快去把她找出来,我要找她娘老子算账!” 我忙打断王记发转述他老婆的愤怒,问:“这和朝烟有什么关系?” 他瞪了我一眼:“有什么关系?水桶是她搁在门上的!” 在一边听热闹的三狗捂着嘴巴直笑。 停了一会儿,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是她干的呀?” “这个嘛,”王记发得意地吸了一口烟,“我的内线告诉我的。” “内线?”我和三狗都张大了嘴巴。 “做班主任,没有两下子怎么行?我在每个寝室都安了内线。不说这个了,你说这个朝烟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我推辞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去找她,她肯定不承认。而且,也不会有人出来证明是她干的。所以,我找她没用。”王记发无奈地说。 “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去找她谈谈,间接告诉她,我知道是她干的,叫她小心一点。” “你这也太让我为难了吧?” “为难个屁!难道你就不是她的老师?这点事情都不愿管?就当我请你帮个忙,总可以吧?” 几句话说得我没法拒绝。而且,我也觉得有必要找她谈一谈了。 自从上次送花以后,在课堂上,她的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地乱转了,老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看我窘了,她就得意地笑。我也拿她没有办法,就瞪她一眼。她不但不怕,还是一个劲地盯着我。我只好认输了。 不过奇怪的是,她的成绩一点也没有下降,6月份月考,居然由期中考试的第10名上升到第5名,这也是王记发不愿处理她的原因吧!理科班第5名,在女生里可是第一名啊!在中学里,只要你成绩好,即使有点调皮,老师也拿你没有办法。这就是规则! 第二天早自习,我扳着脸对她说:“朝烟,你出来一下。”她就兴高采烈地跟了出来。 我们学校的管理理念之一是“科任老师班主任化”,颇有点当年蒋介石在庐山发表的讲话“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少,皆有抗战守土之责任”的意思,所以你若来到敝校,就经常可以看见一些教师在走廊里和学生谈话。 我们走到教学楼拐弯的地方,face to face地站着,她笑嘻嘻地看着我,弄得我想了半天的话也不知从哪里开始。 我咳了一下,严肃地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她仍是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啊!” “你说,我找过别的学生谈过话没有?” “我怎么知道啊!” “我这可头一次找学生谈话。”我努力使自己严肃。 “是吗?”她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总算明白了老王当班主任的难处。 “严肃点,”我喝道,其实自己也想笑,“你为什么将水倒在王老师头上?” “我没有倒啊!”她一脸委屈,“听说有民工偷偷闯进女生寝室,我们就用这个来做正当防卫嘛!王老师进来也不敲门,我们哪里知道是他啊!”说完,她得意地看着我。 这丫头,在做坏事之前,她早就想好了托词。我还真讲不出什么理由了呢! “不管怎么说,你这样做很危险。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桶把老师砸伤了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我似乎找到了一个进攻点。 “我们用的是塑料桶啊,不会砸伤人的。” 我晕了! “不管怎么说,把一桶水搁在门上是很危险的。”我提高了嗓门,“即使是塑料桶,也容易伤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她装出可怜的样子,“但是谁来保护我们呢?” “不是有保卫科吗?” “保卫科可管不了班主任!” 说来说去,她们还是对班主任有意见。 “你们对班主任有什么想法啊?” “没有啊,他对我们很好啊,只是不要随便往女生宿舍跑就行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说。 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就说:“你可以走了,以后用功读书!” 她委屈地说:“我还不用功啊?你看全班哪个有我进步得快?” “我知道。但你不能骄傲自满,知道吗?”我说了些让自己都想吐的话,“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知道不?” “知道啊。还有什么吗?”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没有了,你走吧!” 她瞪了我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 第四章 二美相争 1.如梦如幻 转眼又是暑假了,这天,我正睡懒觉,手机响了,打开一看,不认识,我烦了:“谁呀?你打错了!” “我是朝烟!你怎么那么大脾气?” “啊,是你呀!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呀?” “可以。你这两天在家干吗?” “没有干吗,无聊死了。什么时候补课啊?我都想早点回到学校。” 真是怪了,哪个学生不想多休息几天?她还想早点回学校补课? 我说,还要过几天,你在家看书吧,离高考不到一年时间了。 “我——知——道——”她说。后来,这种拉长声调的3个字成为她的标志性语言。 “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好好休息吧,听通知来补课。” “谁通知我啊?” “王老师啊。” “你通知我吧。”接着就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记住没有?” “记住了。到时候我通知你,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过了两天,学校就要开始补课了。 我也该通知一下朝烟了,我疑心她其实知道什么时候补课,只是想让我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罢了。我既然答应了,就得信守诺言。不过我又有些踌躇,因为我高三便不教他们班了。到了高三,学校要将文科尖子生抽出来,办了一个“实验班”,其实就是“北大冲刺班”,我被调去教那个班。我们学校理科成绩一直在全市名列前茅,每年都有好几个人上清华,但文科不大好,这两年都没有人考上北大,今年要有所突破,所以我便成了“北大攻关组”的成员。不过高三(4)班还是我教。说实话,我听到这个安排时,也有些郁闷――说实在的,我还真有些舍不得3班的学生! 犹豫了半天,最后我还是拨通了电话:“朝烟吗?” “是我啊!嘻嘻!” “后天来补课啊!” “哦,知道了,谢谢元老师。嘻嘻!” “你的铺位都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和高二时一样,寝室没有换。” “哦,还有一件事,我顺便说一下,我高三不教你们班了,我被调去教文科实验班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听得出来,她很吃惊。 “唉,我怎么说你才好呢?”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说呀,你还是要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 “我知道,难道我不努力吗?期末我可是第四名哪!” “嗯,不错,但不能骄傲,要再接再厉。” “你怎么这么罗嗦?就不能说点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哦,数学,听见没有,数学千万不能放松,你就数学不大稳定。”我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不等我回话,她就挂了。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网络小说《代理爱情》点击突破了1000万,有出版社开始与我讨论出版事宜了。我不但享受了写作的乐趣,还享受了当网络名人的乐趣。一些MM主动加我为好友,在QQ里和我讨论严肃的人生问题,诸如爱情婚姻什么的,好像我是一个恋爱专家! 管他呢,在网络里谁也不认识谁,所以我也就开始大言不惭地为她们指点人生了,顺便也为自己寻找一下发展对象。这几天就有一个网名叫做“如梦如幻”的MM正和我聊得欢。这个MM有个特点,都是晚上11点才上网,看来也是夜猫子。和我聊过的MM有不少,我却最愿意和她聊。为什么?她就是我们市里师院的学生!也就是说,她和我只相隔3公里。 我甚至觉得,经过几天的深入探讨,我们之间3公里的距离有可能已经变成零公里了。如果美梦成真,我一定喊出“QQ万岁”的口号! 这不,11点刚到,我们就接上头了。 如梦如幻:你好,趾环王大哥! 趾环王:你好,如梦如幻妹妹! 如梦如幻:你是在等我吗? 趾环王:是啊!(发送免费咖啡一杯) 如梦如幻:为什么送咖啡呀? 趾环王:怕你打瞌睡嘛!(鬼脸一个) 如梦如幻:你天天都这么晚上网吗? 趾环王:不!只是和你聊天才这么晚。(嘻嘻,其实我从来没有在12点之前睡觉,不是写小说,就是复习法学。) 如梦如幻:哦,我好荣幸耶! 趾环王:我也感到荣幸呀! 如梦如幻:(红脸一个) 趾环王:不要这么害羞嘛!(晕,我自己也不怕肉麻。) 如梦如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心狂跳,莫不是问我谈了朋友或者结婚了没有吧?如果问了,我该怎么回答呢?) 趾环王:问吧。 如梦如幻:你是高中教师? 趾环王:你不信? 如梦如幻:那么,有学生喜欢你吗? (学生喜欢自己?我倒要想想。那个朝烟和石榴青好像有点,但也谈不上“喜欢”啊!) 趾环王:你开什么玩笑?(即使有,我也不能说啊,否则还怎么和你发展呢!) 如梦如幻:没有开玩笑。 趾环王:真的没有。 如梦如幻:如果有呢? 趾环王: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如梦如幻: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呢? 趾环王:坚决拒绝!(哼,你想试探我,没门!我就看上你。我对自己说。) 如梦如幻:你还是个优秀教师啊! 趾环王:惭愧!(发出一个红脸) 如梦如幻:晚安! 趾环王:怎么?今晚这么早不聊了? 如梦如幻:晚安! 然后,她就下线了。我对着那个黯淡的头像愣了半天,这个如梦如幻,怎么不明不白地就走了呢? 我百无聊赖地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怎么今天突然变了呢?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顶着熊猫眼往教室走,路过高三(3)班时,看到王记发正在教训一个女生,仔细一瞧,居然是朝烟! 自从那天在电话里教育了她一番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又出了什么事。我故意放慢脚步,听王记发是如何教训她。 “你自己说,这个星期你上了几次早自习?”老王十分愤怒,几乎要冲着她大吼起来。 朝烟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回答。 “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回寝室,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老王看见我,后面的话就没有说。 不回寝室就寝?我吓了一大跳,这个朝烟,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 不成,我得找她谈谈。 中午,我在食堂门口候了半天,才见她拿着饭盒有气没力地走了过来。 “咱们谈谈。”我也顾不上理睬个别学生好奇的眼光,严肃地对她说。 “谈什么谈?”她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早晨什么都没有听见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火气。 “听见了又怎么样?你现在又不是我的老师!” 她这话简直把我噎死了! “曾经也是你的老师!”我提高了声调,以至于一个路过的MM吓了一跳,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她沉默了。 我看说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说:“咱们边吃了边聊吧!你去找个座位。”说完,我很自然地去接她的饭盒,她略微坚持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当我提着两个饭盒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在发愣,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别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样憔悴,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很张扬的女生。我竟然一下子没有办法再生她的气了。 “吃饭吧,”我把饭盒递给她,“咱们什么也不说了,好吗?” “不!”她猛地回头,提高声调,“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寝室吗?” “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去追究这个问题。 “你不是要关心学生吗?”她换了个人似的,眼睛里露出一种狡黠的光芒。 “算了,吃饭吃饭,不谈这个。”我很后悔,不该多事。 “你说呀,趾环王先生!” 我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聊过在网上很多次了,没有想到吧?” “你就是如梦如幻?!”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压低声音严厉地说道,“你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敢夜里溜出去上网?” “这是我的事情!”她抬头道。 “你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我警告她。 “生活太无聊!连个可以谈心的人都没有。”她忽然改了口气,幽怨地感叹起来。 “哦。”我顿了一下,“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在学校找我聊聊吧,千万不要再上网。” “怎么聊,”她问,“你现在又不教我?” 我看了看食堂外面的公用电话:“打电话吧,只要你不出去上网就行!”我也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居然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她, “拿着,打电话用!” 这回轮到她不知所措了:“这……”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连本带利还给我!” “好!”她愉快地接过了钞票。 真纳闷,她的脸怎么变得那么快! 2.朝烟居然敢限制我 很快地,我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现在朝烟可以大方地给我打电话了,而且用的是我给的话费。 “你在哪里呀?”我在办公室里,她也打电话来,而且是上课时间。 我气不打一处来,跑到阳台上低声但严厉地吼她:“你疯了?现在是上课时间,打什么电话?” “体育课嘛!” “体育课也是课!”我没好气地说。 “我肚子疼,不能上!”她可怜兮兮地说。 “哦。”我淡淡地说。因为我隐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就不再批评她了。 “对了,你那小说真的会出版吗?”她换了一个话题。 “可能吧。你怎么知道那是我,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趾环王就是我?” “呵呵。”她得意地笑了,“以前下课的时候,我偷偷地翻你的备课本,发现里面写了这几个字,就记住了;前几天,我们班的谷天晴在寝室说网上有一部人气小说,叫《代理爱情》,很好看,作者叫什么趾环王,我就想到了你,所以所以……” “所以就在夜里出去上网,不回寝室!”我接过话茬,“这么说,倒要怪我了?” “不是这个意思啊!”她的声音居然有些嗲起来,“哪敢怪你这个大作家呀?敬佩都来不及呢!” 我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烧。再偷偷瞅了瞅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只有那个胖阿翠,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人类的未来。最近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而且还镶了一颗小钻石。这说明她找到了归宿,或者说 “关心”我的人少了一个。我当然很高兴,甚至希望她早点嫁出去。 “你不要到处跟人我就是趾环王啊!”我假装害怕地说,“领导知道我不务正业,会要我下岗的。” “哈哈哈,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就告诉校长!”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放肆了。 “对了,”她的声音一本正经起来,“她知道你写小说吗?” “她是谁?”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嗯,嗯,就是四班的语文课代表啊!” 她怎么会想到石榴青了?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居然管到了这个份儿上!不过她这一提醒,我倒真的想起了石榴青。 “你是什么意思?”我严肃地问。 “没有什么意思,随便问问嘛!” “不知道!”我加强了语气。 “是她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她追问。 我自己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说:“她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 我简直要疯了,只好求饶:“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要备课了。以后没事别打电话!” “好好好,节约有限的话费。你看见我了吗?” “没有看见。” “你朝外面看!” 我向外一望,惊呆了,她就在办公楼下的电话亭里,离我不到20米!看见我的狼狈样子,她调皮地笑了,笑容灿烂,宛若盛开的月季。 而且,她还向我挥手:“Hello!” “快走!”我低声吼道,然后关了手机,迅速走进办公室。 中午在食堂,我正奋力消灭那碗米饭,一个人磨磨蹭蹭地过来了,在我对面坐下。抬头一看,又是朝烟! “你干什么?”我慌忙问。 “吃饭哪!”她扬了扬饭勺。 我无话可说,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明堂,只好低头吃饭。 “那部小说真的是你写的吗?”她问。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饭勺含在嘴里,歪着脑袋,样子傻傻的,忍不住笑了:“你说呢?” 她用舌头舔了一下饭勺,道:“那个律师和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呢?“ “关心这个干什么?好好读书!”我又教训她。 “问一问嘛!班上好多女生关心这个呢!” “好多女生上网?”我吃了一惊,同时也替老王着急,这么多MM偷偷溜出寝室上网,万一出了问题,他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不会向老王告密吧?”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不过你叫大家不要上网看这部小说,我已经停止更新了!” “怎么这么缺德!”她不满地说。 “你用什么口气和老师说话?”我重重地把饭盒扔在桌子上。周围几个学生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 “好了,我道歉,行不?你为什么不接着更新?” “出版社要求。你告诉大家,不要再上网看小说,等小说出版了,我每个人送一本!”我豪迈地说。 “那你岂不暴露了?”她惊讶地问。 “你就说你认识趾环王,但不要说出他是元无雨就行。” “哦,那样太好了。你会送一本给她吗?”她小心地问。 “谁呀?” “就是,嗯,就是四班的语文课代表呀!” 这个朝烟,真是越管越宽了! “你觉得我该不该送?”我皮笑肉不笑地问。 “不要送!”她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了,慌忙低下头。 “呵呵,我考虑一下吧。”我笑了笑。 “哼!”她没头没脑地哼了一声,拿起饭盒飞快地走了。我一个人呆呆地愣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3。 电话号码事件 国庆节,学校放3天假,胖阿翠趁机办了婚事。那排场,当之无愧是全校之最,到学校里来接教师去酒店赴宴的奔驰、宝马就有10多部,酒席有48桌!许多老同志感叹说,在学校工作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排场,还是第一次。 新郎是市长的秘书,即将到某县做副县长。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字:胖!整个脸就像年画中的胖娃娃,圆润饱满,没有半点皱纹,像是吹胀了的气球! 胖阿翠的老爸也是一个老干部,所以来祝贺的人几乎囊括了本市的所有政要和重要部门的领导。 胖阿翠披着粉红色的婚纱,站在门口迎客,后来又穿了我叫不出名字的类似于旗袍,但又和藏族同胞的长袍相似的衣服挨桌敬酒,最后又穿着套装站在门口送客。她脸上始终是幸福的微笑。 我也始终微笑着。我敢说,今天除了胖新郎,就属我最高兴了:胖阿翠再也不会找我的麻烦了,以后她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八卦我的事情! 我带着喜悦的心情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看球赛,却不料手机响了,一看是朝烟家的号码。 “元无雨,你不守信用!”她开口就直呼我的名字。 “怎么了?我又惹你了?”我也没有好气地说,“谁让你这样称呼我的?” “是你自己不守信用嘛!”她还在喋喋不休。 “我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哼!” “我心里不明白!”我理直气壮地说。 “好,我问你,你的新电话号码还有谁知道?你不是说只告诉我吗?”她说完,还冷笑了两声。 我语塞了。自己不小心,让她抓住了把柄。 前几天我换了手机号码,由联通的换成移动的了。我首先把这个新号码告诉朝烟了,因为她每两天要给我打一次电话,不过,并不是讲卿卿我我的东西,大部分是谈学习的。那天我们说了一会儿,她突然提高声调说:“元老师,你听着!” 我说:“我听着呢。” “你这个新号码,不许告诉任何人。” “那怎么行呢?” “我是说,不能告诉任何学生。”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许告诉石榴青。 “好吧,我保证!”我说。虽然告诉谁是我的自由,但现在离高考只有七个月时间,我不想让她不愉快;再说,我告诉了别人,她也不知道嘛! 但我还是告诉石榴青了,因为有一天,她在作业本里夹了张纸条,问我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其实,我很少和她打电话,那天她老爸给她买了手机,她想试一试,结果没有打通。我就把新号码告诉她了。这也不犯法啊! 告诉就告诉了,她不说也不会有问题,谁知有一天,三(4)班的班主任老黄要评职称,找我帮他写总结,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就去问石榴青。石榴青是个老实人,就把号码告诉他了;告诉也就罢了,她是连号码簿都不查,随手就写了出来,以至老黄用奇怪的眼光看她看了半天。 很明显,这事传到朝烟耳朵里去了。朝烟说她有“内线”在三(4)班,现在我相信了。 既然事实明摆着,我也就不争辩了,只说:“就为这事?” “这事还不严重吗?脚踏两只船!” 什么啊,我连一只船都没有踏嘛!我一下子晕倒了:事情什么时候变质了哇? 但我没有这样说,就这么模模糊糊地混,高考之后,大家各奔东西,完事。 “这是工作需要嘛!她是课代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好,工作需要!”她很是无奈。 “要不,咱们再换一个号码,只让你一个人知道?”我假装哄她说。 “我看不必了,你要做坏事,电话号码也守不住啊!”她倒显出很沧桑的语气。 我什么时候成了道德败坏的教师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马上就是期中调研考试,你如果没有进入年级前30名,就别打电话给我!” “哼,我才不想打电话给你呢!” “那你打电话给谁啊?”我笑着问。 “你管得着吗?” “好好好,我不管,但你的成绩千万不能垮啊!”我几乎是哀求了。 “你放心,我会让你满意的――看窗外!” 我朝窗户外面一看,哈,她今天真漂亮,穿了红白相间的短风衣,白裤子,婷婷玉立,就像秋天里的一株银杏树! 我悄悄向她竖了竖大拇指,她得意地笑了。 4。 最佳拍档 “哎,哎!”我正在办公室收拾书本,准备去教室上课,窗外有人喊我。抬头一看,是石榴青!她这个人就是怪,从来不称呼我。 “什么事?”我问。 “教室里来了好多人,”她脸蛋红红的,很紧张的样子,“好像是来听课的。你准备了没有哇?” “听课?我没有听说有谁来听课。”我很惊讶。 “好像都是外地的,还有教育局的,都是刚刚来的。”石榴青的语气不无忧虑。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到教室听课? “不要紧,”我可不想吓着了石榴青同学,笑着说,“我应付得了。你快去吧。” “哦,”她看了看我,眼睛很清澈,“我们,我们都会配合你!” “谢谢!”我举起手,朝她做了一个“V”字。她就甜甜地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然后疾步走了。 我又坐了一下,稳一稳神智。这是谁安排的,来偷袭我?不过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场面,区里市里竞赛课、公开课也讲过不少,怕什么?想到这里,我夹起课本,样子很牛地向教室走去。 进了教室,才觉得石榴青的担心不无道理:教室后面密密麻麻地多出十几颗肥肥的脑袋,有本市教育局的,其中还有局长,也有外地来“取经”的。我们这个城市经济落后,教育——准确地说是应试教育——却远近闻名,常常有人不远千里前来参观学习。作为本市门面的第一中学,自然担当了“窗口“的角色,来了什么人,就被带来听课。今天这帮人看样子级别还不低,要不教育局长不会亲自陪同。 他妈的,这种倒霉的差使怎么落到了我的头上?那几个外地人,拿出IBM或者东芝笔记本,架在膝盖上,作出蛮吓人的架势,好像要把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记下来似的。这节课千万不能搞砸,要不,校长甚至教育局领导们都会兴师问罪。 “上课之前,先给大家讲个笑话。”我来了一个开场白。 “在沙漠里,有一个人,奄奄一息,快饿死了。就在这个时候,上帝忽然出现在他跟前。” 我看了石榴青一眼,她正睁大眼睛听得出神。 “上帝对这个人说,现在,你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提出一个愿望,我可以让它立即实现。记住,只有一个愿望。”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往下面扫了一圈,所有的人,包括肥头大耳的领导们,都很入迷。 “你猜这个人说出了什么?”我又吊了一下胃口。 “水。”“食品。”“水果。”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回答。 “老婆……”我不紧不慢地给出答案。 “哈哈哈哈!”学生们大笑。局长的脸立刻成了酱紫色。外地人露出不屑的表情。 “马上有一个美女出现在他面前,”我可不管他们的反应,继续讲下去,“这个美女道:‘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女人!’说完,立即消失了!” 大家显出失望的表情。 “这个可怜人嘴里徐徐吐出最后一个字:……饼!” 大家先是一楞,继而通通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石榴青没有笑,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 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我也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严肃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大家说,这个人丧失了最后的活命机会,主要原因是什么?” 大家又楞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也急了,平常反应挺快的学生,怎么脑瓜一下子失灵了呢? 还好,我有石榴青。只见她刷地站了起来,用夜莺一般的声音答道:“这说明我们说话读文章断句要准确!” “很好!”我赞扬了一句。 大家也轻轻“哦”了一声,表示佩服。那些听课的领导眼中,也流露出赞许的表情。 石榴青又看看我,轻轻抿了抿嘴。 “请坐下!”我朝她挥挥手。 她就文雅地坐了下去。 “这节课,我们就讨论在断句中容易出现哪些错误,我们该如何避免这些错误。”我边说边板书一行文字:“家产全部留给儿子女婿外人不得霸占”。 “没有标点符号!”眼尖的学生立即提醒。 “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个财主老年得子,儿子尚年幼,而女婿已是壮年。他去世时,就立了这样一份遗嘱。女婿、儿子共享财产,相安无事。但是,儿子长大后,去官府起诉,要求姐夫归还霸占的家产。姐夫不服,拿出遗嘱做证。谁知县官念了一遍遗嘱,女婿就哑口无言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讲完故事,我又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大家。同学们都不回答,却把目光一起聚集到石榴青身上。 石榴青不辱使命,立即站了起来,大声答道:“财主害怕女婿谋害儿子,所以立了这样一份模棱两可的遗嘱,它可以这样断句:家产全部留给儿子、女婿,外人不得霸占。也可以这样断句:家产全部留给儿子,女婿、外人,不得霸占。县官采纳后一种断句方式。” 大家立即鼓掌,表示鼓励。个别男生还兴奋地拍打课桌。 “很好!”我又表扬她。 听课的人也手指着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大概是说这个女生真不错。 接着,我又举了几个例子,让大家寻找例子中暴露出的断句问题,并归纳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大概是在高二时四班没有上过一次公开课,大家心里憋着一口气,今天要把它吐出来似的,大家回答问题都非常积极,而且都很有见地,让听课的人频频颔首。尤其是石榴青,不但积极答问,而且还归纳出了几种很实用的解题方法,以至听课的局领导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下课后,听课的一个外地MM跑过来,要我留下电话和信箱。当着学生的面,我也有些难为情;更可恶的是,学生们不看我,都朝石榴青吹口哨! 石榴青满脸通红,低着头跑出了教室。 这帮家伙,人小鬼大! 那个MM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忙说:“孩子们调皮,不要见怪。” “我是说,那个女生怎么……”那个MM好奇心很强烈。 我扳起脸道:“她是语文课代表。” 一个叫容真的女生插嘴道:“他们是最佳拍档。” “哦。”MM似乎明白了。 我撇下她,向办公室落荒而逃。 进了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心里刚静下来,就看见石榴青走过来了。说实话,今天的课没有讲砸,她是立了大功的。 “老师,刚才发的训练题什么时候交?”她倒一本正经地谈论公事了。 “嗯,明天收上来看看——今天谢谢你呀!” “是吗?”她淡淡地笑了,“不用,是你自己课讲得好!” 不等我再说什么,她又匆匆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竟然怅然若失。 5。 二美相争 那节课的成功,让校长在局长和外地同行面前很有面子,校长也破天荒地当众夸奖了我几句:“我们一中的老师,都是不错的。譬如元无雨老师,那节公开课就非常成功。” 不过有一个学生对我的成功并不感到高兴;具体地说,是对那节课的过程颇有微辞。没有错,这个学生就是朝烟。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那节课我和石榴青是“最佳拍档”,几天后就在电话里对我冷嘲热讽:“祝贺你呀,讲了一节那么成功的公开课!” 我当然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心里很恼火,但考虑到高三学生属于重点保护对象,就没有和她计较,只是一笑了之。 谁知她得寸进尺:“听说元老师和课代表珠联璧合,配合得很默契呀!” “你好好读自己的书,少管闲事!”我没好气地说。 “我是好好读书呀!不信你问老王,10月调考,全班第三!”她底气十足地说。 “不错,”我干咳一声,拿出为师者的语气,“不过不要自满,这只是一次调考,真正的考验是高考!要再接再厉!”说完这话,我抿着嘴偷偷地笑了。我最讨厌说这些屁话。 “不和你说了!没劲!”她挂了电话。 我也如释重负。 其实,她的成绩进步,我是知道的,因为老王常常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提起她:“这个朝烟还是听你的,小元,你和她谈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旷课了。这不,几次考试都稳居前五名!” 我忙说:“这都是您这个班主任的功劳哇!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心里直讨厌他怎么也变得有些八卦了。也许老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自己心里有鬼吧! 说实话,我还是很关注朝烟的。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又这么漂亮,如果没有读出好前程来,未来是很危险的。 高三是关键时期,我不能惹朝烟生气,半点气都不能生。所以常常委曲求全,让她蛮横几次。读书苦哇,总得给个机会她发泄吧!那次不愉快的电话交谈之后,我又找个机会在食堂里和她共进了一次午餐,并且讲了几个笑话,把她逗得哈哈笑,“最佳拍档”事件带来的阴影也就消散了。 后来的朝烟变得大方了,有时候还要在电话里问一声:“石榴青最近怎么样啊?” “不知道!”我假装生气道。 “哼,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要好好关心她啊!” 晕,彻底晕! 她就是这种人,脸皮厚,有时在食堂看见我了,尤其是和同班女生看见我,就大喊一声:“元老师好!”吓我一跳! 我只好装模作样地说:“哦,是你们哪,最近还好吧?” 她就笑,死死地盯着我笑。 就是这样,高三竟顺顺利利地过来了。 第2部分 猪猪手机书 http://www。shubao3。com (Q达人做的电子书) 第五章 真情表白 1.6月8日之夜 6月8日下午,家长?(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3 部分阅读 猪猪手机书 http://www。shubao3。com (Q达人做的电子书) 第五章 真情表白 1.6月8日之夜 6月8日下午,家长们到学校里来搬子女的行李和书本,学校里到处是车子:高级小汽车,出租车,农用车,摩托车,自行车。当然也有极少数人是用肩膀挑,用手提,我就看见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挑着两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他的儿子,一个戴着眼镜的又高又瘦的男孩子,甩着手走在后面。 他妈的,我骂道,这就是我们学校培养的人才? 我正在生气,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烟提着两只大包过来了。 我想起了去年暑假的教训,站起来,满脸笑容地想去帮她,却被她冷冷地拒绝了。 “朝烟,朝烟,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不用说,是她母亲的声音。。 “哎,来了!”朝烟加快了步子。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朝烟,原来怕她的娘! 她们母女上了一辆出租车。朝烟一直没有回头看我。 天色渐渐暗了,学校大门前也开始安静了,各种车辆掀起的尘土早就落了地。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我眼前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我这才发现,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现在,我到哪儿去?我问自己。平常心里总是装着学生,装着高考,而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我成了一个没有香客的破庙里的和尚。 找三狗去,我对自己说,喝几瓶啤酒,把今天打发过去。明天?明天再说吧! 我总算明白了刚刚退休的老人的心理。 不知不觉,我到了实验中学门口,正要进去,手机突然响了。我一惊:是她,还是她,又或许都不是? 我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像打开宝匣那样打开手机——都不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呀?”我懒洋洋地问。 那边“咯咯”笑了起来。 是朝烟! “嗯,是元老师吗?” 几分钟之前的不快,在百分之一秒里飞到了九霄云外。 “是我啊,你在哪里?” “在机械厂门口电话亭——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等我呢,死脑子!”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在眼前,我不抓住,就永远没有了机会。我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快地向机械厂驶去。在车上,我不停地催司机:“快点快点!”司机头也不回地说:“小伙子,什么事这么急呀?是找媳妇啊?” 到了机械厂门口,却没有朝烟的影子。 正疑惑时,我听见一个声音:“干什么?像贼一样!” 是她,躲在我背后呢! 我转头看见她,她又“咯咯”地笑:“你这个傻瓜,我会站在门口吗?” 说完,她挽了我的手,问:“到哪儿去?” 我急忙挣脱她的手: “这样不好吧?” “怕个屁!”哟,她也说脏话了。 我笑道: “你不怕你妈吗?” “哎哟,我们快走。”她一惊,又挽起我的手赶紧往前走。 我一边走一边笑。 “笑什么?”她侧过脸问。 “笑你外强中干。” “哼!”她揪了我一下,疼得我直咧嘴。 我们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她仰着头问:“咱们去哪里?” “你说呢?” “你以前常去哪里呀?”她居心叵测地说。 “我哪里也没去过。”我才不上当呢。 “哼!骗人!我们去湖滨广场吧!” 我们手挽手向湖滨广场走去。我很纳闷,两年了,我们连手都没有碰过,现在挽起来,却一点也不别扭,一点也不难堪,难道,我们在彼此梦里,已经挽了无数回了? “你难道不怕别人看见?”我低声说。 “怕什么?”她似乎很奇怪。 “我是你的老师啊!” “你美死了。你现在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是你的学生,我是你的前学生。”她得意洋洋地说。 到了湖滨广场,我确信她是作了侦察才选择到这里来的。这里与其说是湖滨广场,不如说是恋人广场:草坪上,长椅上,花坛上,台阶上,到处是人,准确地说,是成双成对的男女,或窃窃私语,或相拥相偎。 我感到自己信息太闭塞了,原来湖滨公园早已成了幽会的最佳场所。 既然有利地形已被先来的人占领了,我们只得去开拓新的“殖民地”,反正在离灯光太近的地方,也不适合我们这对一天前还是师生关系的男女来进行深入的交流。我们向湖边走去。朝烟一边走,一边朝那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男女们指指点点,甚是羡慕。也不能怪她,路灯下,那些人的动作太有诱惑力了。 到了湖边,光线黯淡下来,我们找块草地坐了下来,望着湖面发呆。偶尔有调皮的鱼儿跃出水面,打破这里的宁静。身后是繁华的城市和富庶的生活,但我觉得它们离我们很远很远,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我们静静地坐着,几乎能感到彼此的心跳,那是比平常快得多的心跳。 突然,她转过头,看着我。在微光下,她的眼睛如晶莹的露珠,睫毛是多情的春草,全然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朝烟。 “抱我!”她低声说。 我有点犹豫,毕竟昨天我还以教师的身份辅导她如何写高考作文。 “抱我!”声音大了。 “你不后悔?” “废话!抱我啊,你这个混蛋!” 我侧过身去,轻轻抱住了她圆润而富有弹性的肩。 “我要你永远抱着我。”她轻轻说。 “只要你愿意,我会这样的。” “我愿意。” 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 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星光灿烂。 过了好半天,她说:“站一会儿吧!” 我以为她坐得不舒服,就陪她站起来了。 她又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小腹不停地撞向我;我把她抱住了,不让她战栗,但我仍然感到她的身体在颤动,这是青春的悸动。 “你知道吗?”她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我总是梦见你抱着我,就像这样,抱得很紧很紧,让我喘不过气来。” “是吗?”我抚着她的头发。 “我常常在下自习的时候,望着你家的灯光发呆,有好几次,我真想去敲你的门。你知道吗?” “这个?我真没有想到。” “可恶!为什么没有想到?”她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胸脯。 “不敢哪!”我幸福地说。 “你这个人,专门说假话。我才不信呢!”她又捶了一下。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不知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还是一种结束。我希望这是我人生中正确的一步。我轻轻推开她:“咱们回去吧,你妈妈该着急了。” 她也慢慢地松开手,叹了一口气:“唉,是该回去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刚说完,她又伸手说:“抱,抱!” 我又抱住了她。 “我真不想回去。我希望就这样抱一夜,不分开。”她喃喃地说。 我何尝不想啊,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身份还比较尴尬,我们不能不顾忌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呀! “回去吧!明天还要估分数呢——你考得不错吧?” “一类大学没有问题。我的感觉,就像对你的感觉——好极了!” 我主动地加了劲,抱得她喘不过气来。 “用这么大劲干什么?”她又拍了一下我的胸脯。 “太高兴了。”我说。 我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她却不肯了,又拥了过来。 我不得不说:“今天太晚了,你必须回去了。明天到学校,我们还可以见面啊!” 她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2.石榴青明白了一点点 第二天上午,我在四班指导学生估分。走到石榴青身边时,我有些惭愧,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转念一想,我并没有对不起她,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干脆过了今天,把自己的事和她摊牌得了,免得老是折磨自己。 我低头悄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情绪很低落。我的心一紧,不好,她肯定发挥得不好。 “估了多少分?”我笑着问。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湿湿的。不用说,一定是没有考好。 “没有估。”她低声说。 “没有估,怎么知道考得不好?”我还是笑。 同桌也说:“是啊,还没有估,怎么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呢?” “我自己有一种预感,考得不好。数学没有答完。”她垂头丧气地说。 我心里也紧张起来,数学没有考好,的确难考高分。但对于她家来说,分数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不管多少,估一下嘛!” 她停了半晌,才低声说:“我估了,不好意思说——才520分。” 我又紧张起来,这个分数上重点很勉强;即使上了,也是比较差的——我是以去年的分数线为参照的。不管怎么说, 560分以上,才能把握主动权。 可我不能让她更伤心哪,就笑着说:“今年题目偏难,这个分数说不定算高的。” “怎么可能?全班没有几个人的分数低于560分。” 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正在这时,她的同桌悄悄推了我一下,嘴巴向窗外努了努。我扭头一看,是朝烟,正笑嘻嘻地向我挥手,叫我出去。全班的学生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不过我知道,羡慕的成分居多。 唉,这个朝烟,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面红耳赤地出去了。 “什么事啊?你没有看见我正忙吗?”我不高兴地说。 “忙你的头啊,又和那个漂亮的石榴青说什么?——告诉你,我估出了——”她卖起了关子。 “多少分?”我急切地问。 “你猜呀?”她笑眯眯地说。 “500分。”我故意激她。 她撇了撇嘴,道:“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告诉你,610分!” “真的?”我的嘴巴大得可以塞进3个馒头,外加一只鸡蛋! “想不到吧?”她得意洋洋。 “想不到,想不到。你快回教室去,王老师来了。我们等会儿再联系。”我看见四班的大多数学生都盯着我们,慌忙把她打发走了,不过心里很高兴。 回到4班教室我径自走到石榴青身边,指导她。谁知她正和同桌笑眯眯地说着什么,根本不理睬我。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是故意装出高兴的样子,刚才我和朝烟在外面的亲热镜头,她都看见了。既然如此,我还用解释什么呢?我没趣地出来了。 回到家里,不到3分钟,朝烟就打电话来了:“你在哪里?怎么在四班没有看见你?” “我在家里。” “我要去!” “呵呵,你敢来呀?”我笑着说,“不怕我吃了你?” “我就是去让你吃的。”说完,她又“咯咯咯”地笑。 我慌忙收拾起房子来。 我刚收拾完客厅,卧室还没有来得及收拾,门铃就欢叫起来。我慌忙开了门,门口站着笑盈盈的朝烟,如天使一样。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奇怪,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文明了? “请进。”我强忍住笑说。 好家伙,我刚关上门,她就扑到了我怀里。似乎有了昨晚的拥抱,今天就用不着那么矜持了。 咳,这么热,抱得这么紧干什么?我摸了摸她的额,汗涔涔的。 “我昨晚没有睡着,一点儿也没有睡着。”她在我怀里喃喃道。 “怎么睡不着啊?”我笑着说。 “想你呀,傻瓜!”她抬起头横了我一眼,“你明知故问。”说完,她又把脑袋塞进了我的怀里。好热呀,我心里说,当然我不敢说出来,否则她会揪我的。昨晚被她揪过的地方,现在还是青的呢! “呵呵,分开一晚上就想我呀?” “是啊,特别想啊!”她竟然温柔起来了。 我换了个话题:“你说你估分有610分,是真的吗?” “我就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总是瞧不起我。我告诉你,610分还是保守估计呢。”她总算抬起了头。 “真的?”我惊喜道,“今年的试卷这么难,你考了600多分?” “我真高兴啊!高兴得睡不着!” “你不是说是想我才睡不着的吗?”我说。 “哦哦哦,都让我睡不着。”她不好意思起来,又把脑袋塞进了我的怀里。 “当面撒谎。”我拍了一下她的背,却看见了她T恤里露出的脖子和脖子上的茸毛。 “你不能这样说我。”她撒娇了。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你?” “因为,因为我是你的学生。” “哪有学生这样啊?”我诡秘地说。 “哪样啊?”她上了当。 “像你这样嘛!”我准备逃跑,我知道她又要掐我。但她已经抱住了我,狠狠掐了一下。 闹了半天,她总算疲了,坐下来喘气。我也言归正传:“咱们来看看志愿吧!” 她从书包里掏出两本《湖北招生考试》。我们的脑袋凑在一起研究起来。 当然,好学校太多了,恨不得分了身子去读,或者每所大学读一个月才好。就她这分数,清华、北大、科大肯定不敢填,但填一般的重点又太吃亏,所以也不好决定。 “你想读哪里的学校啊?”我紧张地问。 “当然是越远越好了,我才不想在湖北读呢!没意思!”她说。 我没有说话,看着天花板。 “你呢?你什么意见哪?”她碰了碰我。 “你说哪里就哪里,是你上大学,又不是我。” “那好啊,就填大连的吧。小时候我爸爸带我去过一次,我喜欢那里。大连理工大学,大连交通大学,东北财经大学……哎,你怎么不说话,帮我参考一下嘛!”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参考什么?你自己都定好了的!”我还是不理她。 “你也可以发表看法嘛!嘻嘻!你好像不高兴啊?”她嬉皮笑脸起来。 “我高兴得很啊!你上了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的大学,我怎么不高兴呢?”我懒得理她,拿起一本杂志翻起来。 “那我就决定了啊!”她还在演戏。 “填就填呗!”我也不服输。 “可恶!”她突然把《湖北招生考试》一甩,“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我怎么不关心你?是你不让我关心!” “你到底有什么看法,你就说啊!”她在催我。我知道她已经快挺不住了,就给她台阶下:“东北好冷啊!” “是啊是啊,我怎么忘了呢,我是夏天去那里的。对对对,那里冬天很冷。” 我暗笑。 “那你再找啊!” “南方的,就武汉的大学多一点——唉,就填武汉的吧!”她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是嘛,就填武汉的。你是填武大还是填科大?”我觉得她这个分数可以填报这两所大学。 “我既不填武大,也不填科大。” “那你填什么啊?”我奇怪地问。 “我填理工大。” “为什么填这所大学?它可比不上武大和科大!” “还不是为了你!填武大和科大没有把握;填理工大学,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虽然我是个不容易被感动的人。 我说什么呢?说“你真好”?太俗气了。说“我永远爱你”?太恶心。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望着她。 “这样看我干什么?”她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傻瓜!” “你可想好了,上大学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随便的。而且,你和你父母商量了没有?” “和他们商量什么?他们说一切由我自己作主!” “你总得向他们征求一下意见哪!”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黑锅的。可恶!”她噘起了嘴。我觉得她噘嘴的样子最可爱。 “你选什么专业?”我小心翼翼地问。 “反正不选和数理化打交道的专业。为了考这鬼大学,我的头都学破了,我一辈子也不想再看见它们。我选工商管理,这个专业文理兼收,而且,我要报全英班。怎么样?” “我教语文,你却报全英班。哼!”我打趣道。 “这样才可以互补嘛!不过,听说这个全英班入校后还要考试。” “你将来考MBA,我考律师,怎么样?” “那太好了!”她扑到了我的怀里。 她这个样子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捧过她光洁如玉的脸,轻轻地吻起来。这一次,她特别温柔,闭着眼睛,任我的唇在她的脸上滑动,只有睫毛偶尔闪动一下,表明她正在品尝这道佳肴。 过了一会儿,我的唇滑到了她的唇边,她轻轻地鼓起唇,让四片敏感的肌肉合在一起,摩擦着,交流着,传达着生命里最暧昧的信息。 忽然,她张开了嘴,将我的舌头吸了进去,吮吸起来。我的身体在剧烈地抖动,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 过了好半天,她才将我的舌头释放出来。 “接吻好好玩。”她评价道。 我晕了! “是吗?你喜欢这样玩?”摸了一下她的脸。 “讨厌!”她将我的手打掉了。 唉,脸变得真快! “哎,我可不可以问一件事啊?”她的眼神很狡黠。 “你问吧。”我提高了警惕。 “就是就是……就是,咳,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欲擒故纵。 “不说算了。”我才不上当呢! “是这样,我刚才到你这儿来,在路上看见了石榴青。”她边说边注意我脸上的反应。 “说她干什么?”其实我心里一颤,但表面很镇定。 “她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我怎么知道?” “你这人好虚伪——两年了,难道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做了什么?”我生气了。 “哎哎,”她摸着我的脸说,“不要生气嘛,我也没有说什么,我是说她当了你两年的科代表,难道一点交情都没有吗?” “她好像考得不好。” “多少分?” “只估出了520分。” “这么一点儿?唉,她好可怜哪!” 我冷笑:“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同情心哪!” “怎么说呢,我们也是朋友嘛。如果是在古代,我就是正房,她就是偏房!” “小小年纪,满脑子的封建糟粕!” “虚伪!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哼!” 3.错误惹怒朝烟 “雨子,你在干吗呢?”我正在复习司法考试,老刘打电话来了,而且,声音里充满了老大式的威严。说实话,我也挺想他的。自从他和“情满天”里的那个什么“莲子”建立亲密关系之后,我和三狗几乎很少看见他了。唉,没有老大的混混,就等于没娘的孩子,甭提多可怜了。所以我一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感到十分亲切。如果是别人(除了朝烟和石榴青)这时候打电话来,我准会骂他的娘。 “大哥啊,有什么指示啊?”我兴奋地问道。我知道,他打电话来,十有八九是给我们送欢乐来了。 “哦,是这样的,高考结束了,咱们3个都解放了,三狗说要我这个当大哥的做东,请你们这两个小兄弟玩一玩,你看怎么样?” 这个?我倒有些犹豫了,他们说的“玩”,不是洗头,就是洗脚,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事情。我不反对他们做这些事,但我绝对不会做,我也不是什么好鸟,只是有些洁癖罢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和朝烟的关系基本明朗了,我可不想让别的女人碰我,洗头也不行,甭说更出格的事了。我觉得,如果我的身体,即使是一根毫毛,让别的女人碰了,都是对朝烟的亵渎啊! 但我又不能拂了老大的美意,更何况,如果我不去,三狗会痛骂我的。所以,我还是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哇!你安排吧!” “爽快!晚上6点王麻子好吃街见!” “遵命!”我也挂了电话。 我下一步的工作是找个理由向朝烟请假,因为她会随时“查岗”。如果她打电话时我不在家,又说不出合理的理由,那我的脖子又要遭殃了——她现在惩罚我的手段是掐脖子。 我只得先给她打个电话。这也是一个问题,我很少给她家打电话——怕她那个凶神恶煞的娘啊! 但我今天不得不破了这个例。 我按下了那7个烂熟于心的数字,却久久不敢按下通话键——怕给朝烟带来麻烦。 我盯着那7个数字看了几秒钟,下定决心似的,用拇指轻轻一按,就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很快,那边的电话响了,我却胆怯起来。如果是她母亲,我是否该回答打错了,或者,我是朝烟的同学? 正思想着,那边有人拿起了电话。 我的心跳加快。 “为什么不说话?你这个傻瓜!”是朝烟,她家电话有来电显示。 “是我呀!你在家干什么?” “想你呀!嘻嘻嘻嘻。” 我知道,她母亲不在家——打麻将去了。她说过,她那留守母亲唯一的消遣,就是和机械厂的下岗女工们打打小麻将。所以,她才敢这样大胆。 “我也想你呀!” “想我,你就过来呀!嘻嘻!” 我可不敢过去。再说,我们上午还在一起填志愿呢,分开还不到3个小时。 “我不敢,我怕你妈拿棍子砸我的腿!” “哈哈哈,胆小鬼!” “我打电话,是向你请假的。”我鼓起勇气说。 “请什么假?你要到哪里去?”她的语气严厉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你紧张什么?是老刘叫我晚上去喝酒,可能你打电话找不到我了。” “哦,是这样。可以啊,不过,你可别做什么坏事。嘻嘻。” “你懂什么?瞎说!”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老实点!” 你同意了没有啊?” “经研究决定,批准元无雨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一个晚上。” “谢谢领导。”我高兴地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挥舞拳头怪叫。 这时,电话又响了,打开一看,是朝烟,难道她改变主意了? “你怎么那么快就挂了?还没有表示呢?” “哦,对不起,对不起。你接好——”我用力发出了两次虚拟的亲吻声音,“收到没有?” “收到了,嘻嘻,好甜!” “大哥啊,你最近只顾一个人享受,丢下我和雨子不管,太让我们难受了。雨子,你说是不是?”三狗一见面就讨伐老刘。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为后面提出更多要求蓄势。其实我一点也没有同感,因为我有漂亮的朝烟相陪呀!但我口里还是应付了一下:“嗯嗯。” “这不是请你们喝酒了吗?过会儿,我带你们去见嫂子!” “嫂子?见她干什么?”我诧异地问。 “真是个白痴!是新嫂子!”三狗很是气愤。 我总算明白了,是那个将我们老大的魂儿勾走了的阿莲。 老刘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少年般幸福的笑容:“不瞒两位小兄弟,大哥我这几个月才明白了什么叫人过的日子!” “什么叫人过的日子?”三狗羡慕地问。 “这个啊,一下子说不清楚。过会儿带你们去看,就知道了。”老刘故弄玄虚。 “敬大哥一杯。”三狗举起了酒杯。 “不要急不要急,今晚慢慢来。无雨,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朋友有着落了吗?” 三狗嘴巴张了张,我瞪了他一眼,他又闭住了。 “没有啊,”我当然不能显得比他更幸福,“在准备9月份的司法考试呢!” 老板娘端上来一盘烧乳鸽,三狗慌忙夹了一块放进口里,嚼了两下就吞进去了,伸了伸脖子说:“大哥,味道不错,你多吃点,你消耗的能量太多了。呵呵!” 我窃笑。 老刘自豪地说:“这个,用不着兄弟你操心;她会照顾好我的。哈哈哈哈!” “她很漂亮吧?”我问道。 “废话!”老刘还没有回答,三狗就迫不及待地代他答了,“不漂亮,咱们大哥看得上吗?”听了他的话,我对自己相当景仰——叫他“三狗”(其大名刘飙,我取其三个“犬”字,叫他“三狗”),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这不是狗,难道还是人? “嘿嘿黑,我就不知道兄弟们的口味怎么样了,反正我老刘觉得还不错。” “干了干了!”三狗又朝老刘举起了酒杯。这家伙,存心想灌醉老刘,好占“嫂子”的便宜。 没有办法,我只好陪着了,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加菜加菜!”老刘放下酒杯对着服务员大喊。 “算了算了,”我说,“咱们3个人,有这么多菜够了,又不是外人。” “不行不行,人嘛,就图个高兴,今天,我老刘高兴,你们谁也别拦我。老板娘,加一个剁椒鱼头,一个烧鳝筒,还要一个……” “好了好了,不要了。”我和三狗不约而同地劝住了他。 我倒不是心疼他的钱,而是知道他加了菜,又要多喝酒,我也要作陪呀!3个人已快把一箱啤酒喝光了。我上了一次厕所,三狗上了两次,老刘却一次都没有去。难道,那个“嫂子”真有什么秘方? 两个小时以后,我们酒气熏天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3位去哪里?”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到我老婆那儿去!”老刘大手一挥。 “你老婆又在哪里呢?”司机忍住笑,问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想打我嫂子的主意不成?”三狗也在一边帮腔。 “你们不说清楚,我这车怎么开呀?”司机可怜巴巴地说。 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对对对,瞧我这脑袋,”老刘拍了一下脑壳,“在胭脂巷。” 司机又想笑,我也想笑——胭脂巷是妇孺皆知的红灯区。 出租车向胭脂巷驶去。 “过会儿见了你们的嫂子,”老刘也大言不惭地称那个女子为我们的“嫂子”,“你们可要给我挣点面子,不要像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我很想知道,我们以后该如何称呼那个经常包饺子给我们吃的中年妇女,如果称这个风尘女子为“嫂子”的话。 “大哥,你就放心吧,不就是多花钱嘛!反正是您埋单哪,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雨子,你说是不是?” 我当然说是。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胭脂巷口。 我们扶着老刘下了车,朝巷里走去。老刘其实并不十分的醉,边走一边如数家珍地向我们介绍各家“美容美发店”的服务特色:洗脚水平高,按摩水平高,捶背不错…… 很快到了“情满天”。这其实和其他业内场所的布置差不多:临街的一楼是点缀得让男人心里直痒痒的门面,二楼是进行实质性活动的场所。 不过初看见“嫂子”,我忍不住大吃一惊,我还以为是胖阿翠的姐姐或者妹妹呢,最少也是表妹,那样儿长得太像了:双下巴,小眼睛,扁鼻子,走起路来,全身3个球(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各位发挥一下想像)在滚动。 唉,我说老刘啊,你找“嫂子”,就给咱们找一个好点的不行吗?这种人是怎么混进这个行业的,我还感到困惑呢,怎么让你给捡着了? “哎哟,这两位就是大牛和圆子吧!”我们的“嫂子”亲热地迎了过来。老刘还算讲良心,给我和三狗个取了一个假名字。 “嫂子!”三狗扯者嗓门喊。 “嫂子好。”我强忍住恶心,也打了个招呼。 “好好好。”这个女人也很热情。 “好好照顾我的两个兄弟。”老刘神气活现地吩咐。很快,来了两个年轻一点的女人, 将我和三狗引到了二楼。 我心一紧,想到了朝烟。元无雨,你可不能丧失原则! 但我确实喝多了一点,所以就被那个女孩子拉到了一间小屋里。门一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紧张地问。 “按摩房啊!我来给你按摩呀,保证让你舒服,来,躺下来。”她拍了拍身边那张窄窄的床。 因为喝多了,我也就将就着躺了下去。 她就在我背上按了起来,还不算过分。过了一会儿,她又让翻过身来。我犹犹豫豫地翻了过来,她的手就不老实了,我慌忙坐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你说一男一女,在一间屋子里,还能干什么?”她气愤地反问,好像我是来捣乱的。 我也不答话,穿起鞋子就跑了。 到了巷子口,拦了一辆出租车,飞一般地向家里驶。 到了家,我就把衣服全部脱了,全身上下冲了几十遍,又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倒进半袋洗衣粉、半瓶清洁剂,揿开洗衣机的按钮,就睡觉了。 睡了一会儿,我又爬起来关了手机。我怕老刘和三狗打电话来骂我。我知道,挨骂是少不了的,但是捱一天算一天。 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我有感觉的时候,是在做梦,梦见自己被一群强盗追,从街上一直追到学校大门,进而追到我家门口。我把门栓了,他们就拼命地砸门,“咚咚咚,咚咚咚!”当然我没有说:“你们怎么不按门铃?”因为他们是强盗,强盗没有按门铃的习惯。 然而,他们越来越过分,砸门声越来越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实在不像话,我不惹你了,你还不放过! 我忘了是在做梦,一骨碌爬起来,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就要开门和强盗门拼命。 走到防盗门后边,我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然而,奇怪的是,那砸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咚咚咚!”真是活见鬼了! 我从窥孔里往外一看,酒意立即全没了——门外站着朝烟! 我慌忙回卧室套了件T恤,穿上长裤,战战兢兢地开了门。 “你为什么关机?”她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问。 “哦,是这样啊,我昨晚充电,忘了打开。” “我给你打了十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你这样做,居心何在?” “我错了,我错了。”我忙检讨。 “是不是做了坏事?”她盯着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说得理直气壮。我确实没有做坏事嘛! “没有做坏事也不行。你不开机,我打不通,心里急呀。你为什么不替我想想?”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花。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绝不这样了。” “唉,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样粗心——还没有吃早饭吧?” “没有啊,现在几点了?哇,已经10点了!” “我给你带来了。”她转身从门后拿出一只饭盒。好熟悉的饭盒,是她自己用的,我见过几次,就是寻常的不锈钢的那种,长柄可以伸缩。那次学生会主席还用这个给她喂饭呢。 “吃吧。洗脸没有?”她接着说。 我忙去洗脸间洗脸。她也跟过来,看着我放水,洗毛巾,抹脸。我看她脸上有汗珠,就说:“让我给你抹一下吧!” 她顺从地把脸凑了过来。我轻轻地给她抹了一遍。她的脸立刻变得有光泽了。 她感激地看着我,满脸柔情。这是我见过的她最有风情的时候之一,真想吻她一下。 她却说:“快吃吧,都凉了。” 我揭开饭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鸡汤,土鸡汤,我从家里偷来的。那米粉,是在校门口的小吃店里加进去的。味道怎么样?”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想笑,因为她说土鸡汤是从家里“偷”来的,我想她从煨罐里倒鸡汤的样子肯定很有趣,如果让她那精明的娘看见了,她该如何解释呢! “好香啊!哪里弄的?我是说这土鸡哪里弄的?” “我妈昨天回乡下,亲戚给的。好吃吗?” 我明显感到她在流口水。我没有贬低她的意思,因为这是正常的反应嘛! 我忙夹起一片鸡肉,道:“张开嘴。” 她老老实实地张开了嘴,我小心翼翼把鸡肉放了进去。她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 咽进去之后,她感叹道:“怎么和我妈吃这个,没有和你一起吃这么香啊?” “所以啊,以后你们家有什么好吃的,都弄到这里来。呵呵!”我笑着说。 “美死你了!”她揪了我一下。我的饭盒差点儿掉了。 看我吃完了,她也就开始发问了。看来她还没有完全对我放心。 “你们昨天玩得怎么样?痛快吗?”她问得很高明。 “咳,你就甭说了,差点上了老刘的当!”刚说完,我就后悔不迭——说漏嘴了。 果然,她紧张起来:“他们把你怎么了?” “没有啊。”我想蒙混过关。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将事情的大概讲给她听。 她开始还是饶有兴趣地听,但当她听到我躺上按摩床的时候,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当说到那位按摩女子将手放在我身体上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她的饭盒,要走了。 “我也没有做坏事啊?”我辩解道。 “还要怎么做才是坏事?让那种人碰你!我走了!” 说完,她就开门走了。 我不敢劝阻,我知道她这个人发了脾气,你最好别碰,否则,她会让你更难堪的。 她开了门,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回头对我说:“哦,对了,你以后再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时候恨死了老刘和三狗。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我仰天长叹。 正在这时,三狗打电话来了:“你这狗×的,怎么偷偷跑了?” “他妈的!”我破口大骂,“都怪你这畜生,害得我有口难辩!” “什么啊?你说的是那个学生?你还准备来真的?我看你吃错了药!人家马上上大学了,你还在这里发痴!” “什么?你说什么?”我气急败坏,“你以为我们不可能?” “你疯了,兄弟,”三狗的话里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成分,“你完全失常了,精神完全失常了。咳,这也怪我和老刘,对你关心不够。你不要太生气了,如果那女学生这时候和你一刀两断,还是一件好事。” 我靠!不说了。我挂了电话,复习我的《刑事诉讼法》。 但不知怎么搞的,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用说,是在想着朝烟了。 也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是在看电视,还是上网?有没有哪个男生给她打电话?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了,像她这样出色的女孩子,随便点个头,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屁颠屁颠地为她奔走效劳。到时候,我的位置又在哪里呢?不行,得打个电话!我飞快地按出了那7个熟悉的数字,却没有勇气按下通话键。如果她骂我怎么办?不行,我不能低头,好歹我也曾是她的老师,师可杀,不可辱!我按了消除键,又翻开了书。可是,我还是看不进去。 唉,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我开始骂自己了。 算了,不看了,睡觉。我把书一扔,躺在床上,但脑子里还是那两个字:朝烟。 正烦着,手机响了,我一下子弹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石榴青。 “是我。”这是她的老规矩。 “嗯,我知道。”我尽量使自己声音平缓。 “你在干吗?”她问。 “哦,我在复习呢!”我不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很忙吗?”她的声音有些失望。 我估计她有事要找我,心里很矛盾,因为她隐隐约约知道了我和朝烟的事。我有愧于她。虽然没有非常明确地表明我们的关系,但在她心里,我应该是比较重要的,我这样认为。我原本想等高考结束了,再委婉地向她说明我和朝烟的关系,但她考得不好,心情本来不好,我怎么开得了口?然而,我迟早得告诉她,不能欺骗她。她现在找我,又会是什么事呢?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得拒绝她,不能欺骗她,不能给她错觉。想到这里,我狠了狠心,说:“我过会儿回家去,农村的家。” “哦,是这样。”我听得出来,她非常失望。 “你好好休息吧,以前在学校这么忙,现在难得轻闲一下。”我说了几句废话。 “我知道。你回家,路上也要小心。” “好的。”我听了这句话,居然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你考得不理想,”我控制了一下情绪,对她说,“但不要太在意,先找个大学上,然后再考研。” “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水平没有发挥出来,不服气。”她幽幽地说。 我可以想像出她那郁闷的样子,心里不禁又难过起来。但我不能太热情,只好说:“那就好。我们以后再联系吧!” “好吧!”她的声音像是从几千米的深井里传出来的。 4.在朝烟的闺房 过了几天,朝烟还没有一点儿消息,我心里郁闷得不行。 这时,三狗又约我去玩钓鱼。其实是学生家长请他们去养鱼池钓鱼,(奇。书。网)几乎就等于是去捉鱼了。我对钓鱼一向不感兴趣,主要是没有耐心。不过,现在这么无聊,出去晒晒太阳也不是坏事,也许可以把霉气晒走呢!想到这里,我欣然应允。 过了一会儿,一辆别克就到了楼下,是人事局某位首长的座骑。三狗神气活现地喊:“雨子,雨子,快给老子下来!” 我下去了。 他又骂:“你连钓鱼竿都没有,钓个××鱼!” 老刘道:“算了,我带了两根。你好不容易作一回东,就这样嚣张!” 老大一顿训,三狗就老实了。 老刘又对我说:“无雨,这几天躲在家里干什么?高考都结束好几天了,还在备课啊?” “不是不是,复习司法考试,今年还想试试。” “不错,嗯,阿飙啊,你可要向无雨学习。”老刘又拿出了老大的架子。 “知道知道,”三狗又转过脸,“等你当了律师,老大离婚的案子就由你代理了,可不能让老大有损失!” “你这个狗×的!”老刘拍了下他的脑袋。 司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老师,也蛮有意思的!” 不知不觉,汽车驶出了城区,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碧绿的稻田,蓊蓊郁?(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4 部分阅读 不知不觉,汽车驶出了城区,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碧绿的稻田,蓊蓊郁郁的荷塘,掩映在树丛里的村落,青翠的远山。 “我靠,好美!”三狗禁不住叫道。 “过会儿更好看,”司机回头说,“坐在鱼池边,咳,那才有意思呢!”看来人事局的这位“司长”经常陪领导下乡钓鱼。 “师傅,你们平常很忙吧?今天辛苦你了。”老刘装出文绉绉的样子。我和三狗相视而笑。 “不忙啊,我们开车的,就是为领导服务啊,随叫随到的。不辛苦,呵呵!和你们老师在一起的机会不多啊!” 到底是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起话来就是得体。 “哦哦哦。”老刘应付道。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谁呢?我问自己,不会是她吧?不会的,我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我打开一看,马上觉得自己好愚蠢:果然是她!朝烟! 我不说话,看她怎么说。三狗大概猜出了是谁,瞪着一双鸟眼看我。老刘还在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拉着话。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终于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等你先说啊!”我讨好地说。 三狗露出了鄙视的神色。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恶狠狠地说。 天哪,我不敢哪!当然,我在大哥和兄弟的面前,可不能这么丢人,所以就笑了笑。 “还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声音更严厉了。 “没有干什么,一直在家里。”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奴颜婢膝,因为三狗的神色已是强烈鄙视。 “哼!你马上过来!” “哪里?” “我家里!” “师傅,师傅,停车,我要下去!”我忙叫道。 老刘侧过脸问:“什么事,这么要紧?” “是校长,说学校有事,我先回去了,你们去玩吧!”我边说边向三狗使了个眼色。三狗鬼鬼地笑了。 “我把你送回去吧!”司机说。 “不用不用。”我慌忙拒绝了,“你们去你们去,我坐公汽回去。大哥,三狗,对不起了!”说完,我就下了车。 等他们走远了,我又重新拨通了朝烟家的电话:“你刚才说——叫我到你家里去?” “没有错!” “这这这——这合适吗?” “什么不合适!叫你来,你就来!快点!机械厂8栋2单元502!”说完,她就挂了。 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是不是她的母亲要教训我这个“禽兽教师”啊?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回到学校的家里。 既然她叫我到她家去,我也不能太随便,毕竟俺是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师啊,还是要注意形象的。得了,今天就算是去家访吧! 我脱下T恤,翻出那件很少穿的短袖衬衣,又换上一条西裤,对着镜子一照,哇,还真不错!我平素最讨厌西装革履,总是穿便服,T恤也是随便往身上一套,但现在,我把条纹衬衣扎在笔挺的西裤里,还蛮是那回事呢!不管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道德败坏的教师! 我出了学校,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到了机械厂大门。不过我又有些犹豫,尽管从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对机械厂的大门就有了特殊的感情,但现在要我真正走进去,还是有些胆怯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它呢,进去再说,我带着悲壮的情绪向里面进军了。 这是典型的破产国有企业形象,就一个字:破!破厂房,破路,破院子,破宿舍。宿舍区旁边,一些下岗工人沿院墙搭了许多违章建筑,开麻将馆、台球室、小餐馆、理发室,还有小超市。 不过,我也觉得奇怪,这么个鬼地方,竟然孕育出了朝烟这么出众的女孩子,真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想着想着,就到了8栋2单元502。 我在门前对自己的外表作了一番“检讨”,准备叩响这扇神秘的铁门。这是一扇老式的“防盗门”,就是用铁条焊成的栅栏。我轻轻敲了两下,没有反应,用手一拉铁环,居然没有锁上。铁门里面是一扇老式木门,我又轻轻敲了敲,心里还对自己说,如果朝烟那凶神恶煞的娘在家里,我就说是学校通知朝烟去填志愿的,上次填的不规范。 门开了。我的心跳也加快了。 还没有看见人,门自动往里走,不用说,开门的人在门后面。不是绑架的吧,搞得这么神秘! 突然,门猛地关上了。我两眼一黑,完了,中埋伏了。个人扑了过来,狠狠地抱住我,用火热的唇来烫我! 她用两只手紧紧箍住我的脖子,嘴唇密不透风地粘住了我的嘴唇。我感到进入了梦幻世界,被瑶池仙女勾引了,也丧失了人民教师的道德修养,反过来抱住她,吻她,还用手揉她的背。唉,今年年终总结中。“作风严谨,注意加强师德修养”这句话终于可以不写了。 终于,她松开了嘴,她一边喘气,一边用火辣辣的眼睛挑衅似的看着我。我忍不住又抱住她吻起来。她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多,像大革命时期的红色根据地,很快占领了大半个中国。而且,她的舌头又开始顶我的牙齿。我稍微开了口,她的舌头就趁虚而入,在我的口腔里翻江倒海起来。 我感觉我要爆炸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猛地推开她。 “怎么了?”她像是刚从梦中醒来,怔怔地看着我。 “你妈呢?”我紧张地问。 “呵,她呀!在屋里睡觉。” “你疯了!”我惊出一层冷汗,轻轻但严厉地说,“你不想活了?我走了。” “哈哈哈哈!”她大笑起来,“你这个胆小鬼,她不在家里,到乡下去了。” 我又抱住了她,不过没有吻她,而是说:“你这个坏蛋,为什么骗我?” “你才是坏蛋,这么多天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去做坏事了?”她伸手捏住了我的鼻子。 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哪里是我不给你打电话,是你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啊!难道,女人的话要反过来听? “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啊!”我委屈地说,“哪里做坏事了,在家深刻反省呢!” “呵呵,你也写检讨了?以前总是老师要我们写检讨,现在教师也要写检讨了。” “我写什么检讨?我又没有做坏事!”我理直气壮地说。 “你不给我打电话,就是做坏事!”说完,她在我鼻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我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流血。 “干什么?想你呀,你又不给我打电话!哼!” “我还不是想你。”我也委屈地说。 “你喝水吗?”看见我这样,她就换了一个话题。呵,她这才想起自己是主人。 “渴死了。” “好,我去倒水。” 我这才可以偷偷打量这套培养了朝烟这个杰出女子的房子。它给我的初步形象只有两点,狭小和简单。大概只有60平方米,一间大卧室,一间小卧室,一间厅,吃饭会客均在此。屋内布置很简单,只有几张椅子和一具茶几。不过,我喜欢,只要是朝烟住的地方,茅草屋也比皇宫美。 “来,喝水。”她端来了一杯水。我注意到,这是她在学校喝水的杯子——印着卡通米老鼠的咖啡杯。 “呵呵,好香!”我尝了一口,赞道。的确,里面有茉莉花香。 “嘻嘻,”她在我身边坐下,“我喂你喝。” 我不敢反对,把杯子递给了她。 “张开口啊!” 我老老实实地张开了口,但心里那个别扭,唉,不知怎么说才好。 喝了一口,由于没有配合好,我呛得咳了起来。 她慌忙放下水杯,帮我捶起背来。 嗯,这样很受用。 “好些了吧?”她边捶边关切地问。 “还有点不舒服,还有一点。”我装出痛苦的样子,其实是想多享受一会儿。 她又努力地捶起来,还边捶边按,似乎要把那口水按进胃里。我偷偷地笑。 “怎么,还是不舒服?”她终于觉得不是这回事了。 “快好了,嗯,快好了。”见好就收,不能惹闹她。 “唉,我也累哟!”说完,她竟躺在我的大腿上。 我吓了一跳。但我不能多想。 她仰着艳若桃花的脸,眼睛迷离多情,嘴唇鲜艳欲滴自己的欲望。 我抿着嘴,笑了笑。 “笑什么,傻瓜?”她蹙了蹙眉头。我觉得,她这样更美。 “没有笑什么啊!”其实,我是看见了她的半个乳房。 她穿的是碎花棉布做的睡衣。看得出,不是买的,是自己做的。我瞥见屋角有一部老式脚踏式缝纫机,这说明她那样子挺凶的母亲很能干。只是此刻,她可爱的女儿睡衣上面有两粒扣子开着…… 我忙让眼睛离开那里。 她勾起脖子看了看自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开始耍赖,脚在我身上蹭:“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可恶。” “我没有呀!”我干笑道。其实,我很想再看一看。因为它的确好美,洁白如雪,清纯如玉,甚至还可以看见紫色的血管。 “哼!你这个流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坐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嬉皮笑脸。 她噘起了嘴巴,冲我嘴唇杀了过来。我慌忙迎了上去。 这次,我觉得她身上比刚才要烫一些,也觉得自己身上开始发烫,似乎是她将她的热量传递给了我。这次不是4片唇合在一起,而是互相在对方的脸上寻找着,遇见什么就吻什么,逮着谁就是谁。 “我爱你!”她终于腾出嘴来,说出这一句振聋发聩的话。 “我也是!”我对着她的耳朵说。 “你愿意永远对我好吗?” “愿意。我要永远照顾你。”真是怪事,我说这话时一点也不觉得别扭。所以,我可以向世上所有的神保证,我没有说假话,也不应该说假话,这么漂亮多情的女孩子愿意与你厮守,你还好意思说假话? “我要嫁给你,真的。”她严肃地说。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现在啊!” “可恶,我早就想要嫁给你了。两年前。” “真的?”] “真的。你不信?可恶!” “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啊!”这也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大实话之一。 “嘻嘻,这还差不多。”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放心吧,她下午回来。即使回来了,你也不用怕啊!你是老师嘛!嘻嘻!” “你又损我啊!”我伸手去抓她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乳房。她的身体颤了一下。我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可恶。”她低声说,但接下来的行为却让我大吃一惊——她轻轻把我的手放在她的乳房上! 啊,这真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小巧结实,充满弹性。 我的血往上冲,我不敢动,让手停在那里,呆呆的。这不是做梦吧?我问我自己,甚至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是梦。 她羞赧地闭了眼,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手却在按着我的手,似乎生怕我离开她。 “你喜欢这样?”我轻轻地问。 她点了点头。 我轻轻揉了几下,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又猛地抱住我,胸部紧紧贴着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 我觉得我们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手机响了,我们像触电似的一下子分开。 唉,要不是这个电话,真不知我们接着会干什么。 电话是三狗打来的。 “喂,你在搞什么?”那家伙流里流气地问。 我可不能暴露我的幸福,于是装出一副可怜的口气:“在学校帮忙填表。你们怎么样?” “大丰收。下午送鱼给你。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忙吧,我们还要喝了酒才回去!” “腐败呀腐败!”我装出愤世嫉俗的口气。 “呵呵,谁不想腐败一把?就是没有逮着机会!拜拜!” “你撒谎!”她笑嘻嘻地说。 “不撒谎,怎么说?” “就说和老婆在一起呀!” 晕!强烈地晕! “你你你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什么啊?我不是吗?”她又不高兴了。 “是是是!”我忙给予肯定。 “这还差不多。刚才是谁呀?”她问。 “一个朋友,说下午送鱼给我。他们上午钓鱼去了。” “我要吃鱼,我要吃鱼。”她欣喜地说。 “好啊,晚上到我那儿去,我弄酸菜鱼给你吃。” “好啊!你会弄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紧张!”我老实地说。 我一想到那天在校门口她母亲那个样子,我就有些害怕,尽管我愿意分分秒秒和朝烟在一起。 “看你这可怜样子。我们到你那儿去玩吧?”她建议道。 这甚合我意,但我又怕下午三狗送鱼时看见她。 “可以呀!”我说。 “什么可以呀?这么勉强!分明是不愿意!”她生气了,当然是假装的。 “好好好,咱们马上走。怎么走?” “怎么走?难道用手走?”她反问。 “我是说是分开走,还是一起走?” “你到机械厂门口等我。” 5.展露厨艺 我们坐出租车到了学校门口,下了车,我犹豫了一下说:“是分开进去,还是一起进去?” “一起进去,现在我又不是这里的学生,怕什么?”她豪气冲天地说。 “那那那……那我还是这里的教师呀?”我讷讷地说。 “都什么时代了,男教师和女学生走路也犯法吗?” “可可可……可我们仅仅是师生吗?” “谁知道?走!”不由分说,她迈开步子往前走。 幸亏暑假里学校几乎没有人,所以也就没有谁看见我们。不过我倒是吓了一身冷汗。 开了门,进了屋,她就嚷:“好热好热。” 我立即奉上可乐。 “嗤——”一扯拉环,汽水就冲了出来,溅到她脸上。 “可恶,可恶!”她喊道。 我忙去拿毛巾给她擦脸。 她忽然问:“这毛巾是不是你洗脚的呀?” “是呀!”我笑着说。 “你这个坏蛋!”她又把我扑到了沙发上,开始吻我。 手机响了——三狗回来了。 “你不是说吃完饭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 “咳,大哥要回来打牌——鱼我送来了。我在你家楼下。” 我吓了一跳,对朝烟说:“你到卧室躲起来。我没有喊你,就不要出来。” “我偏不去,为什么要我躲起来?”她噘着嘴说。 “哎哟,我的好同学,现在不讨论这个,你快去躲会儿。呆会儿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高兴地闪进了卧室。 刚安顿好朝烟,门铃就响了。 “给,这是你的,我们3个平均分,”他把一只血淋淋的编织袋搁在我门口,“我就不进去了,身上脏。” “好好好。”我忙说。 不过我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幸亏他也没有察觉什么,说了声“再联系”,就“咚咚咚”下楼了。 我将沉甸甸的袋子提到厨房,倒进水池,呵呵,还真不少:3条大草鱼,每条至少有10斤,还有一条红鲤鱼,至少有五斤。 我忙过去开了卧室的门向朝烟报告,却发现她已躺在床上睡着了,眼睛微闭,睫毛微合,鼻子微微翕动。 我很奇怪她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于是走过去,俯下身子看她,将脸挨近她的脸。她却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伸开双臂,将我的脖子抱住,顺势一拉,我就压了下去,压在她身上。 “放开我放开我,”我忙喊,“把你压坏了。” “压不坏,我喜欢。” 我们脸对着脸。她又笑,肚子一起一伏的,我像在游船上,好舒服! “哎,你说说,你这床上睡过几个女人?”她睁大眼睛问。 上帝呀,救救这个女孩吧!我心里说。 这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吗?我问我自己。 “没有啊!你别问这种问题。咱们看鱼去!” “对对,看鱼去!”我好不容易从她肚皮上爬了起来,正要往厨房去,她就吼道:“等等我!”好像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一样。 我们携手进了厨房,她看见这些鱼,终于露出了孩子的本性,拍手叫道:“好大耶,我喜欢,我要吃,要吃!” “我们中午吃酸菜鱼吧!”我建议。 “你会弄吗?”她怀疑地问。 “你等着瞧!”我信心十足。 “我给你当下手。” “好啊,你也可以学习学习嘛!” “我才不学呢?” “为什么不学?”我好奇地问。 “我学会了,你以后会总让我做给你吃!”她想得可真远哪! 酸菜鱼是我的拿手好菜。我系好围裙,戴好袖套,全副武装起来,然后神气活现的对她说:“你看好啊!看我做菜是一种审美过程。” “吹牛。”她撇了撇嘴。 事实胜于雄辩,我对自己说。 我挥动菜刀,飞快地给鱼去鳞,只见雪花霏霏,她看呆了,眼里不自觉地露出艳羡的神色。我装着没看见,又迅速地剖开鱼腹,去掉内脏,将鱼头鱼身和鱼尾分开,又将鱼身削成薄薄的细片,剁开鱼头,把鱼尾中有用的部分剔下来。所有这些,一气呵成。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的时候,我颇有庖丁解牛之后“提刀而立,为之四顾”的成就感。 “啧啧,还真不错。”她终于折服了。 “那你也为这道菜做点什么。”我大度地说。自古以来,胜利者总是宽宏大量的。 “我来剁生姜。”她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不过我又差点笑了起来——她是个左撇子。我说看她做事怎么这样别扭! “你笑什么?”她还是发现了我的表情不正常。 “我没有笑你啊!我觉得你剁生姜的姿势好优美,像舞蹈!”我忙做解释。 “是吗?我小时候就喜欢跳舞。”她也得意起来。 接着,她就只是一个看客了。只见我将鱼片放入盆中,加入食盐、淀粉和鸡蛋清,搅匀,等铁锅里的水沸腾了,再将鱼片倒入锅中,浇上猪油、色拉油,加入酸菜、花椒、生姜和蒜末,加热片刻,又香又酸又辣又麻的酸菜鱼就大功告成了。 她迫不及待地从锅里捞了一块来尝,谁知过于激动,将嘴唇也烫了,“哇哇”地叫着要找我算账,说我“不该将酸菜鱼做得这样诱人”,要我“分担痛苦”。我也趁机将她狠狠吻了一会儿,以此来“分担痛苦”。呵呵,这样的“痛苦”俺最乐意“分担”。 接着,我们就开始了消灭酸菜鱼的战役。这一战,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我们的筷子轮流在大汤碗中驰骋翻滚,嘴里“哧溜溜”地响,桌上的鱼刺逐渐堆成了小山。她满脸通红,额上直冒汗,嘴唇辣得像盛开的桃花。 可惜我们的战斗力实在有限,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还没有消灭一半敌人。这也不能怪我们,这可是一条十斤的大草鱼啊! “好热!好辣!”她把筷子一扔,叫了起来。 哼,现在吃饱了,就开始找茬了吧!我心里说。 “吹电扇哪!” “我不。”她靠在我背上,“我要把我的热量传递给你,这样我就不热了。” 这是哪来的理论。 “靠边去,我也热呢!”我边吃边说。 “偏不!”她贴得更紧了。天哪,这么热的天! 我只好求饶了:“朝烟同学,请你往旁边坐一点,你的老师要吃饭呢!” “嘻嘻,你现在不是我的老师!” “前老师,可以了吧?” “不是老师,是老——公。” 狂晕!我扔下筷子,不吃了,吃朝烟! 我们面对面坐在一张餐椅上,也不嫌椅子小了,紧紧地抱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 “真色!”过了半晌,她说。 “你还是我?”我笑问。 “我们。”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说。 “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她感慨地说。 “是吗?那我们就是活神仙了。” “哎,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有这样的好时光?我们会不会吵架?会不会……唉,你在看什么?流氓!” 我在看她的乳房,因为坐得太近,而且她的T恤领口开口太低,所以我就轻而易举地看见了她的乳房。 我尴尬地笑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可恶!又欺负我。讨厌!”她噘着嘴巴假装生气了。 我可不管那些,仍是津津有味地看着,看着洁白的玉碗一起一伏。 “你还在看,还在看,太过分了。”她口里这样说,却丝毫没有采取保卫措施。 我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悄悄将手从下面伸了上去,触到了那销魂的所在。她一惊,随即紧紧地按住我的手,两颊绯红。 “你喜欢这样?”我轻轻地问。 “讨厌!”她口是心非地说。 我又轻轻捏了一下。她浑身战栗起来,扑到了我的怀里,口里叫到:“你好坏,你好坏!”当然没有什么实际的抗议行为。 我也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我怕不好收拾,就将手缩了回来。 她轻轻哼了一下,似乎有些怨恨。 我只好又将手伸了进去,并轻轻问:“你喜欢这样吗?” 这会儿她郑重其事地说:“喜欢。” 咳,这才是个好姑娘,有话就直说嘛! 我就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紫色的蓓蕾,她就像春风中的杏花那样颤个不停。 这柔软的,圣洁的,充满生机的所在,也令我陶醉了。我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疲倦地抬起头,轻轻在我耳边说:“你真坏。”。 我也有些难堪,似乎自己偷尝了挂在枝头的果实。 “你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听见没有?”她很诚恳地说。 “我会的。” “你很花心。” “你这是听谁说的?”我很气愤地说,“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怕你花心啊!你不知道,她们在寝室里,常常议论你,还议论你和那个石榴青。我心里酸酸的,因为你是我的,她们凭什么议论!”她委屈地说。 “呵呵,这就让你生气了?议论一下,我又不少了什么!” “瞧你得意的!我就不信,我不如那个石榴青!哼!”她咬牙切齿地说。 “哟,好恐怖!”我夸张地说。 “哇!”她装出凶恶的样子,“我要吃了你!” 第六章 曲折故事 1.三国演义 朝烟给我留下一桌子鱼刺和满嘴的唾液回去了。她本来还要多呆会儿,又怕她那脾气大的母亲回来,只好依依不舍地回去了。临出门的那一刻,又狠狠地亲了我一回,差点把我的嘴唇咬破了。 我正对着镜子检查嘴唇,手机又响了。咳,这个朝烟,刚到家就打电话来,说明她母亲还没有回来。她肯定又要骂我了,因为是我催她回去的,她肯定会说:“谁叫你催我回来的?烦我是不是?”其实,我和她一样,都希望多厮守一会儿啊。 我只好先赔礼道歉了: “咳,啵啵——啵——” 谁知,手机里半天没有动静。不好,我心里说,这小妮子生气了,不理我哪! 再一看号码,我靠,根本不认识。 “你是谁?怎么像鬼一样不说话?”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不说,是你不让我说啊!” 那声音有点耳熟,是谁?啊,是她,胖阿翠!她打电话干什么?我几乎把她忘了呢! “元大组长,和谁这样亲密呀?” “反正不是和你!”尽管她当了官,我也不会巴结她。这里我得补充一下,胖河翠嫁了更胖的“气球男人”不久,就调进了教育局,传回来的消息是当了个什么科长。 “哼!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还嫌你口臭呢!” “呵呵,大科长有什么吩咐啊?” “当然有啊——今晚6点,雕刻时光见!”她的语气不庸置疑。 “啊,这么高级的地方!谁埋单?” “当然是你呀!你是男人嘛!”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咱们AA制吧!” “小气鬼!好吧!” 关了手机,我开始纳闷,这个女人找我干什么?难道她的“气球男人”揍了她,来找我伸张正义?如果是这样,我倒愿意帮忙,因为我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我估计我对付得了那个“气球男人”,虽然我不胖,但是身手还算敏捷,抢篮板球最厉害。不过,我可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才这样,我完全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正义感! 当然,出发之前,少不了又得向朝烟告假,这回说得很简单:教育局的一个科长找我有事。她也没有多问,只叫我早点回来。 6点钟,我准时到了雕刻时光。这座茶楼的名字不可谓不浪漫,但我一想到即将会晤的是胖阿翠,就没有了半点浪漫的感觉。 我找了张较隐蔽的桌子坐下,我的右边是装饰性的壁炉,左边是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老护城河,河水还比较清澈,杨柳低垂。一对对男女挽了手在散步,卿卿我我的,好亲热;也有一些老人,穿着府绸的裤褂,在打拳舞剑;还有几个闲汉,逛来逛去的,无所事事。 我回过头来,身后是一座小舞台,上面有一女子在弹钢琴,好像是《献给爱丽丝》,弹得还不错。那个女孩也许是师院的学生。 正欣赏着,胖阿翠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还算没有让我久等。但她的装束我就实在不敢恭维了,反正前面口子开得很低,露出深深的乳沟,肩膀上紧紧勒着一根透明的塑料带子,使那衣服不至于掉下来。我推测,她的后背应该有一大块暴露着。这一点,在她起身的时候得到了证明。 不过,我还是有点失望——她这样子,哪像被男人痛揍后寻求妇联保护的家庭暴力受害者,分明是衣锦还乡的暴发户! “呵呵,发财了啊!”我笑道。 “不要笑话我了,大组长。”她坐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椅子的呻吟声。看来,她的分量又增加了。 “喝点什么——可不要太贵啊,我没有带那么多钱。”我嘻嘻哈哈地说。 很快,从一个角落里钻出了一个服务员:“两位要点什么?” “一壶铁观音,一份水果拼盘。”胖阿翠吩咐道。 我偷偷看了看价目表,我的妈呀,一壶茶288元,一份水果拼盘88元。这不是抢钱吗? 呷了一口昂贵的茶水,我就问:“科长大人召见我,有何贵干啊?” “不对,是副科长。找你聊聊啊!”她咽下一颗葡萄,说。 “不错不错,深入基层,呵呵!” “谁和你耍嘴皮子。我找你是谈正经事。” 我忙把眼光从她乳沟边收了回来:“我们有什么正经事要谈?” “长话短说吧,胡县长需要一个秘书,我推荐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胡县长?谁是胡县长?”我莫名其妙,“我可不认识什么胡县长?”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就是我老公啊!” 哦,是气球男人啊,我可一直不知道他尊姓大名呢! “你为什么要推荐我啊?” “他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代县长。他要一个自己人当秘书。自己人,你知道吗?”她严肃地说。 “可我不是你的自己人哪!” “你知道,许多领导都是秘书出身的。你跟胡县长干几年,等他回到市里,你也可以回来嘛!他是全市最年轻的正县级干部,应该说,你跟了他,不会吃亏的。”她不停地游说我。 我又喝了一口茶,心想,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同事啊,真不容易。 “元无雨,……好,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的打算?我的打算就是继续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你不教书,我不教书,谁来教育他,谁来教育她?”我的最后一个“她”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我发现了她——石榴青。她正挽着一个女孩的手走向我的邻座。 “是你啊!”她浅浅地笑了一下。一个月没有见面,她更漂亮了。眼睛似乎大了一些,衣着也比在学校时开放多了——浅蓝色的吊带裙,露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块胸脯,胸脯上挂着一块玉佩,还闪着绿光。总之,和学校里的石榴青完全是两个人。 “是啊!你们也来玩哪!”我没话找话地说。 “我先走了。这件事你考虑一下,过两天给我答复。”胖阿翠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答复你:我不去。” “不要这样自信。我等着你。”她又压低声音道,“小心点,不要让她溜了,不错啊!” “那当然。”我笑着说。 “哼!你还以为我是说真的呢!”胖阿翠气乎乎地走了。 “祝贺老师啊!”石榴青和那女孩走了过来。 “祝贺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你找了这么好的女朋友!”她说完,还和那个女孩笑了一下。 不是我的学生了,胆子也大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身边的女孩,道:“请。” 我用行为表示对石榴青的不满。 “表姐,我说他会体贴女孩子,没说错吧!”她话里带着讽刺的成分。 我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她表姐偷偷笑了,然后就说:“哎哟,我得走了。妈妈还等我买东西呢!” 说完,也不等石榴青发表意见,就笑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道:“谢谢您的茶——照顾好我表妹哟!” 我满脸通红,点了点头。 “你不是回乡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看似不经意的问。其实我知道,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呵呵,”我挠了挠脑袋,没有回答她,而是把话题转移了,“你的志愿填好了没有?” “随便填了一所呗!”她抬起头,“你还记得我的志愿哪?”明显的有些怨恨。 这时,那个女孩开始弹奏《梁祝》,琴声悠扬飘逸,仿佛有一对彩色的蝴蝶茶座的廊间柱中萦绕。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倾听。她用右肘支在茶几上,托着圆润的下巴,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是一幅美丽的油画。我心里说。 琴声停了下来,那对美丽的蝴蝶飞走了。她也骤然醒了,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对我莞尔一笑。 “你填的是哪里的学校?”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比较远。兰州。”她轻声说。 “啊?”我大吃一惊,“那么远,你受得了吗?” “再远,也在中国。” “嗯,”我沉吟一下,“其实,可以填近一点,譬如说,武汉。” “武汉?我坚决不填!”她突然有些激动了。 我一颤,无语了。 再谈,似乎没有话可说了,我们就尴尬地道别了。 到了服务台,才知道刚才胖阿翠已经埋过单了,并且为我和石榴青预付了200元。真是丢面子呀! 出了雕刻时光,我立即给胖阿翠打电话:“潘大科长,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她边笑边答道。 “我们不是说好AA制吗?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教师呀?” “我哪里敢瞧不起元大作家呀?” “你在哪里?我把钱还给你!”我高声道。 “好啊,我在六月雪。你过来呀!” 于是,我急忙向六月雪赶去。谁知,我中了她的圈套,六月雪是有名的情侣餐厅。 到了六月雪门口,我立即要给她钱,她不肯收,说:“你实在要还,就请我吃顿饭吧!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我能说不么? “找个位置吧!”我无奈地说。 “呵呵,早就找好了!”她有些得意忘形。 晕!背! 更背的还在后面。当我和胖阿翠腆着喝了酒的红脸从六月雪里出来的时候,被朝烟撞了个正着!我真想不通,朝烟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干什么。 “元无雨!”她大喝一声。我和胖阿翠都吓了一跳。 “哦哦,是你呀!”我受到惊吓,酒立即醒了。 “怎么?”不知胖阿翠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真的是校花呀!蛮漂亮嘛!” “比你漂亮!”朝烟毫不示弱。 我彻底晕了——胖阿翠也曾是她高一的语文老师啊! “当然当然,”胖阿翠尴尬道,“不过,我刚才在雕刻时光看见一个比你漂亮的,和元老师在一起。” 我恨不得把这个胖女人扔到护城河里去! “是吗?”朝烟还和她斗嘴,“反正都比你漂亮!” “住嘴!”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对她呵斥一声。 “元无雨,我饶不了你!” 旁边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我连忙拉住朝烟,“走走走,胡说什么啊!” 她用力挣脱了我,骂道:“滚开!别弄脏了我的手!” 说完,就哭着跑了。 我只好在后面追。 “对不起,对不起!”这时胖阿翠追了上来,“我真的不是有意破坏了你的好事。” 我哭笑不得,道:“拜托你别再跟着我,好不好,潘大科长?”又看了看她露出的半个丰乳,“你说你,穿成这个样子,哪像个教育主管部门的领导?连个良家妇女都不像!” “你嘴巴干净一点!”她倒有理了。 “好好好,”我只好停下来,“我向您道歉,我的姑奶奶,求您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你还没有答应我呢!”她嘀咕道。 “答应什么啊?我欠了你什么?”我几乎咆哮起来。 “做不做我老公的秘书哇!” “谢谢,谢谢,”我握了一下她的胖手,“我不是那块料。你回去吧,我不送了!” 2.负荆请罪 别了胖阿翠,我就急匆匆地向机械厂赶去,我想赶在她到家之前拦住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街上流光溢彩,男人们挽着心爱的女人招摇过市。我心里却难受得要命。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倒霉,3个女人凑到了一块儿?以后出门,还真得翻翻老皇历! 怪来怪去,就怪胖阿翠,都是领导干部了,做事之前也不掂量掂量,我元无雨这种人是给县长当秘书的人吗?更何况是给她的气球老公当秘书!而且,说话也不用脑子想一想,在朝烟面前提什么石榴青啊!我知道,朝烟对我和胖阿翠吃顿饭并没有多大意见,就是听不得我和石榴青在一起。别看她提到石榴青怎是嘻嘻哈哈的,一旦觉得我动了真格儿,她肯定是受不了了。 跑步到了机械厂门口,我刚刚喘了口气,就见朝烟低着头匆匆地走过来了。 我慌忙跟了上去,拉住她:“朝烟!” “走开!”她一把打开我的手。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我边走边低声说。 “我不想听!”她加快了步子。而且也不看我。 “真的是误会。”我追了上去。 “你再追,我就喊人了!”她停下来说,表情好陌生。 我就怔怔停住了脚步。 “你真的不听?”我问。 她犹豫片刻,道:“我不听。我们到此为止吧!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也不会找你!” 然后,伸过手来,握了一下我的手,道:“我很感谢你,感谢你过去给我的帮助。再见!” 我如五雷轰顶:真的就这样突然结束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呆呆地望着她走近机械厂的大门,消失在拐弯处的黑暗里。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感到分外孤独。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现在,我终于相信了这句话。几个小时之前,我们还在电话里甜言蜜语,现在,就成了路人。难道,爱情就这样脆弱?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失去她!我不能想像,没有了她,我还怎么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我转身向机械厂走去。进了大门,我也没有犹豫,径直走向8栋2单元门洞。门洞里的路灯年岁很久了,光线黯淡,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墙角的蛛网。夜风吹来,网影晃动,增添了几分恐怖。 忽然,我想起了一个问题:我怎么面对她那母老虎一般的娘啊? 我在百分之一秒里,失去了上楼的勇气,停了下来。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下来,用怀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我浑身哆嗦了一下,仿佛心事被他看穿了。 我往回走。快到一楼时,我瞥见了墙上疏通管道的广告,主意来了。 我像服了兴奋剂似的快速运转起来:先跑到超市买了两瓶不是很出名的洗发水,然后坐出租车迅速回到家里,在电脑上制了一张产品调查表,取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公司名字,又打印了几张。 这一切搞定以后,我就到卫生间洗头洗澡。我马上要去冒充搞产品调查的大学生,得把自己弄得青春一点。所以,我找出平常不大穿水磨牛仔裤,配上黄白相间条纹T恤,又穿上NIKE运动鞋,将头发仔细梳理了一遍。对着镜子照了照,嗯,还真有一点像暑期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当然,是一个高中复读了好几年而现在即将进入大四的学生了。 “哐哐哐,哐哐哐。”再一次到达机械厂8栋2单元502的时候,我大大方方地敲响了门。 现在,我是准备豁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一张略有皱纹的脸。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大姐您好!我们公司新推出一种洗发水,免费送给您试用。”我学着用大学生们那转不了弯的普通话说道。 “真的免费?”她满腹狐疑。 “真的免费。不过您得填写这份表格,我一个星期之后来拿。”我边说边拿出自己编造的调查表格,递给她。 “哦,”她接过表格,语气客气了一些,“进来吧。” “谢谢。”我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走了进去。 “来,我说给您听,大姐,”我走到日光灯下,指着表格道,“您只要填上这几栏就行了。” “哦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公司的呀?”她边说边倒水。 “我是大学生,暑期勤工俭学。收到一张调查表,公司给10块钱。”?(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5 部分阅读 “哦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公司的呀?”她边说边倒水。 “我是大学生,暑期勤工俭学。收到一张调查表,公司给10块钱。”我撒谎也不脸红。 “大学生?”她立即来了兴趣。这正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朝里间喊道:“朝烟朝烟,出来一下!” 我的心剧烈跳动! 只见朝烟没精打采地从小房间里出来了,一边走,一边抹眼睛。 “人家是大学生,做勤工俭学的。来,你看看这张表格。” 朝烟抬起头,我们的眼光终于接上了。 她的眼光骤然凶了起来,同时也惊讶不已。 “来,看看这张表格,我的眼睛不好!”做母亲的把表格递给女儿。 朝烟接过表格,假装到灯下看,背对她母亲,面对我,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的心里立即像吃了蜜一样甜! “我们是免费送产品给你试用的。现在在征求用户意见,你只要填写这张表格就行了!”我还在一本正经地说。 “知道知道!”她生气了。 “这闺女,怎么这样说话?人家是大学生呢!”她母亲埋怨道。 “呵呵,没有关系,”我笑道,“我们见过各种各样的客户,你们态度还算好的,许多人都不相信我呢!” “哦,”她母亲深表同情,“读书也不容易呀!” “是的是的。”我连连点头。 朝烟又瞪我一眼。 “你在哪里上大学呢?”她母亲又给我加了一杯水。 “谢谢大姐,”我接过水,看了朝烟一眼,道,“武汉理工大。” “真是有缘,我闺女也填了这所大学,就不知道能不能录取。” 我差点笑了:“肯定能录取呀!” 朝烟偷偷踢了我一下。 “能录取就好了。”她母亲感激地说。 “你女儿考了多少分呀?” “600多分吧!” “那绝对没有问题呀!”我拍了一下桌子,“一定没有问题!” “小伙子这么会说话呀!”她母亲笑得眼睛成了一条逢。 “你怎么还不走?不到对门去问问吗?”朝烟冷冷地冲着我说。 她可能怕我露了马脚。 “这闺女,不懂事!”她母亲责怪道。 “没有关系。我是该走了,谢谢提醒。这个表格,我过一个星期来拿。你们一定要使用啊!我们公司还等着你们的意见反馈呢!”我诚恳地说。 “一定一定,小伙子,你就放心吧!”她母亲千恩万谢。 我捂着嘴巴出了门。 我几乎是跑下楼的。到了楼梯口,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正在得意,脖子被一个人掐住了,我差点就窒息。 不用说,是朝烟追了出来。 “快放开,快放开,你妈妈来了就、就、就麻烦了!”我结结巴巴地求饶。 “无耻!无聊!”她放开手,骂道。 “我只想看看你在不在家里啊!”我边揉脖子,边委屈地说。 “在家里又怎么样?在家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们分手了!” 我知道她在说气话,但我得表现出低姿态,毕竟是我错了。 “这样,我们到外面去说几句,好吗?” 她没有说什么,却跟着我走了出来。 “要带我到哪里去?我跟我妈妈说出来买西瓜呢!”走出机械厂大门,她停了下来。 “我只想说一句话——我爱你,永远!你回去吧!”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无雨!”背后传来她严厉的声音,“你给我站住!” 我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过身子。 两只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绕了过来,紧紧箍住我的腰。 她的头在我的背上磨蹭,喃喃道:“元无雨,我爱你!我要你永远爱我!我不要我们的爱里有半点杂质。” 我转过身子,没有说话。只是抱住她。 “回去吧,这里会碰上你的熟人。”过了一会儿,我轻声道。 “怕什么?”她的声音提高了,“爱一个人,也犯法吗?” 3.坠入之端 “元无雨,元无雨,我的通知书来了!”朝烟在电话里狂喊着。 其实,我比她更早知道通知书来了,但我装做不知道,让她自己享受这份快乐。 “是吗?我太高兴了。” “刚才王老师打电话来,叫我去学校拿通知书。你准备好,我要去你那儿吃饭,好好庆祝。”她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庆祝啊?”我笑着说。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哎哟,她的通知书总算来了。我的心情很复杂。怎么说呢,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一个大学生了,我可以少承担一些为人师表的愧疚。但是,她现在又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了,她会如何给我们的关系定位呢? 我又想起自己前天晚上无情地拒绝了石榴青,是不是太绝情?我至少可以问问她的志愿啊!她的分数我是知道的,510分,距离一类本科差10分,让她去上二类大学,她肯定不甘心。也不知她有什么打算。我是该关心关心她了,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她的手机。 “你呀?”她显然还是比较高兴的,“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呀?”不用说,后一句是在埋怨了。 “呵呵,不要这样嘛!你的第二批填了什么学校?” “填了西北师范大学。” “真的填了兰州啊。”我很奇怪,她这个富家千金,跑那么远干什么。 “是啊,我想看看兰州拉面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我知道这是托词。她可能对现实有点失望吧,到那儿去,几乎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行为。 “通知书什么时候来呀?” 她沉默了一下,才说:“还要过两个星期。你对此没有看法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既不能太热情,也不能太冷漠。 “嗯,先去读读看,到时候再考研!争取考一所好点的大学的研究生。” “你就不想想,我要在那里呆4年啊!4年,会有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的。” 我何尝不知道啊,但是,人生如浮萍,能把握自己方向的,又有几个人呢? “先去看看,如果不喜欢,再想想别的办法。现在又不是以前,办法很多的。你家里有什么决定?” “他们听我的。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她又把球踢了过来。 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到底要我说什么呢? “我?我看还是复读一年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我还想让她留在我的身边?是不是因为朝烟即将进入大学,我感到了孤独? “我看看吧。过段时间再决定。” 放下电话,我又有些后悔,因为复读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读书,尤其是高三,是一种折磨;而且,复读也是一种赌博,它并不是简单的加法,有一些人复读后的考试成绩还不如上一次的成绩。 正为这事烦恼,朝烟已经开门进来了——她现在有了我家大门的钥匙。 “呜——” 她一进门,立即像火车那样,发出一声长鸣。“来了,终于来了!耶!”她抱着我,把脸往我脸上贴,用我的脸揩她脸上的汗水。 “呵呵,大学生,看你高兴的。”我也非常高兴,她总算有了更上一步的阶梯。 “你看看,你看看。”她迫不及待地把通知书递给我。其实,我刚才在教务处已经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是一张设计大方的硬纸片,印着该校的主楼和校训。后来,我若干次从这大楼下走过;至于那校训,我现在也忘了,反正没有多大的特色。 看了通知书,我对朝烟产生了一丝歉疚,她是为了我才填这所大学的,凭她的能力,读这样的大学是有些委屈了。 “怎么?你不高兴?”她也很敏感。 “是啊,我不高兴。我觉得这大学太一般了。” “我看还可以啊,也是211之内嘛。更重要的是,读理工大,我们的距离在100公里之内。我很知足。” “我总觉得你付出太多。你看,浙大的录取分数线,比你的分数还低60多分呢!” “我们又不是做买卖!能够常常见到你,又能上大学,我就觉得很幸运了。而且,你这个花心的家伙,我也不放心,必须常回来看看。” 我什么也没有说,抱着她亲吻起来。我敢肯定,至少在这个时候,我在她心中的地位,超过了所有人。 过了一会儿,她用手捧着我的脸,认真地吻我,不像前几次那样热烈,但比前几次更投入。从我的额开始,到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鼻子和耳朵,连睫毛也没有放过。最后,又紧紧贴在我的嘴唇上。 我感到她呼吸的急促,心跳的剧烈。 “元无雨,我要你永远对我好!”她腾出嘴巴说了一句,不等我回答,又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 我在心里说,这个阳光女孩,真的值得我用生命去爱,去捍卫。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刻苦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问我。 “想上大学啊!”我说。 “不仅仅是这样。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怕失去你。我知道,如果我成绩不好,你就会看不起我;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我就没有机会得到你。” “但你比我更优秀啊!” “这不对,你其实是个优秀的人。还记得高一时吗?” “高一?我可没有教你呀?” “但是,我听过你讲课啊!那次我们的潘老师病了,你到我们班代了一星期课,后来,我们都不愿听潘老师的课了。” “真的,你是在哄我吧?” “没有啊,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太得意。从那时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真的吗?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太夸张了吧?”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就喜欢你!我要和你——结婚!”说完最后两个字,她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害羞。 结婚?那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她居然就说出来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一个纯洁得像珠穆朗玛峰最高处的万年积雪的女孩子!她要把她积蓄万年的爱都给我! “呵呵,等你大学毕业再考虑这个事吧!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上大学。”我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我知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到上海去。你那个司法考试,也一定要坚持啊!好吗?”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诚恳地看着我。 “好的。今年一定过关。”我信誓旦旦地说。当然,我这也不全是吹牛,我觉得自己有八成的把握。 “好啊,大律师!”她又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趁机抓住她的手,在脸上摩娑起来。她没有抗议,还主动用另外一只手摸我的右脸,边摸边说:“咳,你这张脸还是那么嫩!” 晕!我又不是太监,要那么嫩干什么? “你真会挖苦我啊!男人的脸皮要厚,要粗糙,懂吗?” “不是啊,你看汤姆·克鲁斯,皮肤不就很好吗?”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了。你妈妈知道通知书来了吗?” “知道啊,还说让我自由活动几天。她给我爸爸打了电话,我爸爸高兴坏了,他开始还准备让我复读呢——怎么也不相信她女儿能考上一类大学。” “因为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有这么好啊!”我开玩笑说。 “我掐死你,掐死你。”她一边掐,一边看着我笑。其实一点劲也没有使,和挠痒痒差不多。 在她掐我的时候,乳房就暴露在我鼻子上。机不可失,我偷偷摸了一下。她一颤,随即就伏在我身上撒娇:“你真坏,又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啊,我这是正当防卫。”我狡辩道。 “哪有这样正当防卫的?呜呜呜,你就是欺负我!”她边说边在我身上晃动,乳房紧贴着我的脸。我就偷偷亲了一口,当然是隔着T恤。 “啊啊啊,你太过分了。我要你赔礼道歉,赔礼道歉!” “怎么赔礼道歉啊?” “解开衣服亲它。” 哈哈,我相信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道歉方式的。 我把颤抖的手伸了进去,却没有勇气解开乳罩的搭扣,只是隔着乳罩轻轻抚摸着。 “解开啊!你真是胆小鬼!”她轻轻地瞪我一眼。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难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兴高采烈地说,于是解开了她背后的搭扣。 她掀起T恤,让我欣赏她的乳房,那当然是世上最美的几何体了。 “你亲它呀!”她低声说道。 我犹豫了片刻,就将自己贪婪的唇贴了上去。她也同时发出了生命的惊呼。 我得承认,这是20多年来,我的唇所接触的最美丽最柔和最神秘的物体,它将在若干年后喂养新的生命,但此刻却让一个成年男人飘飘欲仙! 我也明显感到她同时进入了一种未曾经历过的梦幻时刻,她在忘情地呻吟着,如深山里的泉水,缓缓地流过铺满细沙的小河床,温柔却充满原始的生命张力。 然而,她的胆子比我想像的要大,或者说,她比我想像的更加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她把我的手引向她那神秘的地方。我的手被她的手牵引着,缓缓地越过她的腰,滑过平坦的小腹,滑向那遥远的而又近在咫尺的神秘所在。 我犹豫起来,不是因为我是君子,而是因为我的胆怯。 我看了她一眼,面若桃花,唇若春潮。她向我幸福地笑着。 我知道,这是一种人性的原始的幸福。 “你想好了没有?”我轻轻地问。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怎么这样啰唆?”她突然生气了,“你是想把责任全部推给我,又想和我欢乐,是吗?我愿承担所有的责任!” 我抱起她,像个男子汉,走向卧室。 “你放心好了,我是在安全期里。”她在我臂弯里轻轻地说。 原来她什么都懂啊!自学成才,真不简单! 我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她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对着我的耳朵说:“你要保证,永远永远只爱我一个人!” “我不会保证,但是我会那样去做,因为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我颤抖着褪掉她的衣服,让她的身体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得承认,上帝是伟大的,他创造出了这么惊世绝伦的生命。 “你怕吗?有点痛。”我在他身边说。 “不怕。”她坚强地说。 尽管我非常激动,但我还是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让前戏的时间长一些,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楚。 当我慢慢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长长地叫了一声:“啊——” 我吓得立即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进去啊!” “我怕你受不了。” “没有关系,书上说了,第一次都这样的。”她咬着牙说。 我有些想笑,看来她为了这第一次,还在理论上做了充分的准备呢。 我一用力,进入了世界最消魂的地方。她也发出了一个剧烈的颤抖,像海啸那样惊天动地…… 过了好久,我才从她的身体里出来,她艰难地抬起头,问我:“有血吗?” “有啊,好多。” 她欣慰地笑了。 随即,她又翻过身,搂住我:“你一辈子不会变心吧?如果你变心,我就杀了你!’ “哪里用得着你动手?”我说,“如果我变了心,我就跳进长江淹死算了,还劳你辛苦!” “可恶!我才舍不得呢!”她又没头没脑地亲吻起来。 第3部分 猪猪手机书 http://www。shubao3。com (Q达人做的电子书) 第七章 狂欢日子 1.还乡 当我和朝烟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我的老爹和老娘惊讶得半天讲不出话来。尤其是我那当小学教师的老爹,本来还算注意自身形象,但在家里也就打着赤膊,这会儿也惊讶得忘了去穿褂子,只是看着我们发呆,直到我母亲推了一下,才讪讪地进房穿衣服。 我老娘喜得声音直发抖:“你这个傻儿子,回家也不先打个电话。也不给闺女买顶帽子,看,把闺女热成这个样子!” 朝烟喜上眉梢:“大妈,大伯,你们好,我叫朝烟。” “朝烟,好好好。坐下,吹会儿电扇——老头子,把楼上的大电扇搬下来!” “晓得晓得。”父亲一边系裤带一边往楼上跑。过了一会儿,就把大电扇搬下来了,对着我们猛吹。 朝烟一边揩汗,一边打量这房子,一点也不掩饰。 我母亲紧张地说:“农村的,就这个条件。” “蛮好的,蛮好的。”朝烟忙回头说。 我暗笑。 母亲似乎放心了,对着父亲小声说了几句,父亲笑了笑,走了。 我起身去倒水喝。母亲慌忙拦住我:“我来我来,你们回来了就是客人。” 她先给朝烟倒了一杯。朝烟端着搪瓷缸,为难地看着我,意思是:干净吗? 我用眼神示意:没有毒,可以喝。 她就勇敢地喝了下去。 我却举起茶壶喝了起来,嫌杯子太小。 “快30的人了,还是这样!”母亲在一边嗔道,然后难为情地看着朝烟,“从小就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朝烟总算聪明了一回。 “中午吃什么?”我问。 “你们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家里没有菜,等你爹回来再说。” “我爹到哪里去了?” “到镇上买菜去了。” 我差一点晕倒,这么热,还要跑到镇上买菜?我知道这顿饭遥遥无期了,幸好包里还有一点饼干,聊可充饥,就说:“我们到楼上休息一会儿,饭熟了喊一声。” “好的好的,你们休息吧。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母亲说。 我们上了楼。 楼上有3间屋,中间的是小客厅,摆着电视机和沙发,长久没有使用,有些灰尘。左边的是我的卧室,右边的是客房,供姐姐们回来住。 开了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了过来。看来,父母也很少到这间屋子来。 朝烟可不管那些,四仰八叉躺倒在竹席上,叫道:“好舒服!” 我忙拉她起来,笑道:“你看床!” 她自己也笑了:竹席上有一个“大”字! “你刚才进行了一项行为艺术!”我边擦竹席边说。 她趴在我背上,轻轻地说:“我过会儿还要进行另外一项行为艺术。” “什么艺术?”我回过头问。 “不告诉你。”她调皮地说。 擦干净了,我们并排躺在床上。 “哎呀,今天还真有一点累呢。你刚才说什么行为艺术啊?” 她一下子翻身起来,骑在我身上,嘻嘻笑:“结婚!” “什么?” “在这屋里结婚!”说完,她俯下身,吻了起来。 “哎哟,大白天的,他们上来了多不好。”我忙推开她的脸。 “我可不管!”她又紧紧压了过来。 我也只好曲意逢迎,吻她,抚摸她,慢慢地进入了状态。她开始喘息了,又把我的手往那里引。我知道,她已经就绪,便直奔主题。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都特别兴奋,持续的时间也很长。她甚至说。,一个体位不过瘾,要换个体位。我当然答应了。她幸福得要叫,我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她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自从我们有了第一次之后,她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几乎每天都要来我家欢乐一番;如果有一天实在来不了,第二天必定要我“加倍偿还”。 有一天,我笑着说:“你比我想像的要流氓。” 她柳眉倒竖:“哼,谁不知道男女之事?我读初中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 “哇,这么厉害呀?怎么个懂啊?”我笑着说。 “不告诉你。” “不告诉拉倒。” “咳,还是告诉你吧。我读初中的时候,经常租那种书看。租书的时候,先翻一翻,看那个描写多不多,多的才租,然后回来躲在被窝里看。嘻嘻嘻。” 晕!晕!狂晕!高烧1000度! 今天,她头一次到我乡下的家,居然一点也不认生,这么快就熟悉了场地。真令我五体投地了。 过了好半天,我们终于同时进入了高潮,同时哼了一声,同时瘫倒在床上。 “好爽啊!”她由衷地叹道。 “是吗?你这个小流氓。”我打趣道。 “还不是你教的!”她反咬一口。 “好啊,你又诬陷我!”我又翻身压住了她。 她醉眼迷离地看着我:“还要啊?” 我忙投降:“不要不要,回去再大战三百回合,可以了吧?”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一回头,看见房门还没有栓,惊出了一身冷汗。 晚饭后,朝烟洗澡去了。 父母把我拉到院子里,郑重其事地讨论起我的终身大事起来。 母亲说:“无雨,你就这样把人家闺女带回来,我们要不要打发一下?” “什么叫打发呀?”我莫名其妙。 “我的傻儿子,读书都读傻了,打发什么?人家第一次上门,我做婆婆的不用表示一点心意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娘,还早着呢!人家还要上4年大学。以后再说吧!” 父亲嘀咕:“看来,我这趟路是白跑了,那么热的天,还去给你们买菜、取钱!” 母亲也忧郁起来:“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对象?” “对象?当然是啊,不过她一个多月前还是我的学生。” 父亲吓了一跳,喝道:“元无雨,我看你不想吃教书这碗饭了!怎么能和学生搞对象?” 母亲骂道:“老东西,你干脆拿只喇叭去嚷嚷得了。”又拉着我说,“傻儿子,你也28了,这个事不能搞,你不知道吗?” “没有问题,”我故作轻松,“她现在不是我的学生,是大学生。她是我学生的时候,我们没有搞对象。” 父亲半信半疑:“你是他老师的时候,你们没有搞对象;她一毕业,你们就搞对象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母亲又骂:“老东西,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反正人家现在也不是无雨的学生,和她搞对象,也不犯法!”又转身对我说,“只是,我觉得她不大可靠,看样子,她比你小不少啊。 父亲粗暴地打断她,“我看朝烟好,没有什么心眼,咱们无雨管得住!” 我哑然失笑:“不是管不管得住的问题。你说,现在谁没有一双手一双脚?” “那那那,那这回就不打发了?”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谁要你们打发了?我只是带她到农村来长长见识。” “你说的倒轻巧,回来长长见识!”父亲不满地说,“你把个大姑娘带回来,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伙儿又不是瞎子聋子。 “这闺女到底多大?”母亲将话题扯回现实。 “19岁。” “阿弥陀佛!比你小9岁!”母亲更加忧郁地说,“我的傻儿子,不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希望你好,我看你还是和她断了。你想想,你比她大9岁,她还要上4年大学!我看你还是找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这样实际一些。” “不行就拉倒。”我没好气地说。 “拉倒是拉倒,可你耽误不起啊!你是快30的人了,人家才20啊!” “烦死了!明天就走!”我气乎乎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母亲突然问:“你把她带回来,她娘老子知道吗?” 这个问题太有杀伤力了。朝烟骗她母亲说,要和同学到武汉去看大学,却暗渡陈仓跑到这里来了。我有些理亏:“他们不知道。” “我的傻儿子,你明天快把她送回去!” 正在这时,朝烟洗下来澡出来了。我们都沉默下来。 朝烟只穿了吊带衫和短裤,露出大块的背和雪白的大腿。我父亲忙别过脸去。母亲则怔怔地看着她。 朝烟似乎没有察觉到这里气氛的异常,一屁股坐在竹床上,把镜子递给我:“拿好!我要梳头。” 我尴尬地朝母亲笑笑,接过了镜子。 朝烟一边梳头一边笑嘻嘻地说:“大妈,这里的水好清凉,淋在身上怪舒服的。” 母亲忙陪笑道:“农村就这一点好。” 父亲心事重重地进屋去了。我也很矛盾。 “拿稳点!”朝烟突然吼道。 我母亲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心里肯定想:小妖精,当着老娘的面也这么凶啊! 我忙调整了一个角度,不敢看母亲,只看着镜子里朝烟白嫩光洁的脸。 父亲在屋里猛咳了几声。母亲明白他的意思,也进去了。 “我好喜欢这里,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朝烟扎好了头发,拿着镜子,一边自我欣赏,一边对我说。 “是吗?这当然可以。只是,你怎么向你母亲交代?”我坐在她身边,说道。 “这是个问题,”她的兴致降低了一些,不过马上又强硬起来,“管她呢,先住几天再说,她总不能吃了我吧?” “厉害!”我笑道。 “是吗?”她又笑嘻嘻地往我怀里扑。我慌忙推开她:“这里是农村,小心点。” 她噘着嘴巴说:“讨厌!”但身体还是离开了我。 我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她趁机抓住我的手要咬。这时,母亲在屋里喊道:“无雨,你进来一下。” 我赶紧溜了。 进了父母的屋子,父亲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低,母亲则忧心忡忡地坐在一边。看见我,母亲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今晚是不是睡在客房里?”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很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父亲全神贯注地看电视,似乎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 我迟疑了一下,说:“你把钥匙给我吧!” 母亲掏出钥匙:“傻儿子,你可别怪娘不讲道理。” 我十分惭愧,因为我早就做了父母认为不该做的事情,但我又不能告诉他们,只得含糊地说:“我知道。” 出了父母的屋子,我一个人闷闷不乐地上了楼,开了客房的门,躺在竹席上,脑子里都是空的。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朝烟在楼道里喊:“元无雨,元无雨!” 我慌忙翻身下床,开了门。 她看见我,生气地说:“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把我丢在外面?”不由分说,将我按在床上,做凶恶状:“看我不掐死你!” 我闭上眼,引颈就戮,却感到她热辣辣的唇贴了上来,而且整个身体都压在我身上。 她一边吻一边说:“我吻死你,我吻死你!” 我只好紧紧抱住她,来个不换气的超长吻,直到她不停地拍我,才放开她。 “你想憋死我呀!” “你不是要掐死我吗?”我笑道。 “我才舍不得呢!”她转了个身,背靠着我,问道,“刚才你妈妈叫你说什么啊?这么神秘!” “我说了,你要保证不生气?” “保证不生气!”她信誓旦旦地说。 “她不许我们睡一间屋子。” 她一怔,呆呆地望着我,过了半天,才喃喃地说:“他们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很过分哪?” 看她这个可怜样子,我也很难过,于是安慰她说:“不是这样的。她怕我们结不了婚。”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结婚已有一个多月了嘛!” 我大笑起来:“是啊是啊,我们结婚都一个多月了呢!”看着她可爱的表情,我忍不住又抱住了她。 “我们现在,是在度蜜月吧!”她认真地说。 “对对对,我们是在度蜜月。走,到我们自己的屋子去。” 她却站着不动。 “怎么不走啊?”我问。 “我要你抱。”她娇滴滴地说,真是风情万种。 “好的!”我抱起她,向我们的屋子跑去。 第二天早晨,我和朝烟还躺在床上,就听见我母亲上来打扫卫生的脚步声。我听见她进了客房,过一会儿又出来了,然后轻轻关上门,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我突然很惭愧。 朝烟也听见了那声叹息,睁着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你母亲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不想与她多说。我隐约知道母亲的意思,她怕我没有好结果,朝烟也没有好结果。而我,她的儿子,年龄已经不小了,再耽搁不起。但是此时此刻,朝烟不是好好地在我身边么?,朝烟在一旁见我不答话,还有些生气了呢:“一大早就拿这种脸色对我,我又不欠你什么!” 是呀,她又不欠我什么,还给我带来无穷的欢乐,我为什么要对她冷漠呢?我伸手轻轻地搂住她,让她偎依在我怀里。我可以感到她的气息吹在我的肋骨上。我侧过脸,抚摸她小巧而笔挺的鼻子,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说:“我多希望时光永远凝滞在这里。” “元无雨,我现在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遇见你这个人,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世上的好事都让我占了。”她低声说。 “据王记发说,你的入校成绩并不是特别好,怎么后来进步这么大呢?谈谈经验吧。”我笑道。 “谈经验?这个经验可不能外传。嘻嘻。”她调皮地说。 “为什么?” “我以前说过呀。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你会内疚的,而且,也不会喜欢我的。” “我为什么要内疚啊?” “你会以为你耽误了我的前程。” “我才不会呢,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我打趣道。 “可恶!”她生气了,又爬起来压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道,“整天和我眉来眼去的,还不算影响?瞧你这眼睛,色迷迷的,一看就是个下流教师!” “不是下流教师,是风流教师!下流是一种恶习,风流是一种气质!” 她被逗得咯咯笑了:“你真是个无赖!” 2.风波再起 带朝烟回老家,本来是想让老父老母高兴一下,没想到他们却表现得如此得悲观,我很郁闷。 更让我郁闷的是,从我的老家回来之后,朝烟就被她母亲软禁了。一个19岁的大姑娘,不明不白地在外面住了3天,而且说不出同住的女生的姓名,其中可供的想像空间太大了。好在她母亲也是一个明白人,女大不由娘,也就没有深入追究,只是忍痛中止了麻将娱乐,整天在家看电视,守着女儿。 这下可苦了朝烟,别说出门,连电话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打,只是趁她母亲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打了几次电话,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喂——想死你了。我妈妈在厕所,马上就出来。我要告诉你,我一切都好,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我好想你,你要老实一点,不要做坏事。” 我觉得这样打电话很刺激,就逗她:“你不出来陪我,我就去找别人玩!” “你敢!小心我把你的阉割了!” “你怎么这样毒哇!” “谁叫你做坏事——不好,有水响,我妈妈要出来了,她怎么这么快呀?”电话挂上了。 我扫兴地关了手机。唉,这几天,我又何尝不感到无聊?她在我身边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而她的母亲,却像无情的法海,横在我们的中间,可恶! 我在家里复习司法考试,但哪里看得进去。 唉,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走了,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有些恐惧地想。这4年,将如何度过? 前几天,三狗醉醺醺地来了,说是要给我介绍媳妇。(难道他忘了我和朝烟的事?) “是税务局的,模样不错。人家原来有男朋友,现在跑到外国去了,不然,哪有这种便宜等你捡!”三狗躺在我的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 “是不是你滞销的表妹呀?我知道你表妹多。”我开玩笑说。 “胡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可是一个紧俏指标,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妈的,他就像广告里的那个傻子。 “得了,你自己留着用吧,这个指标我不要了。”我挖苦道。 “不要拉倒!”说完,他就发出了鼾声。 我知道,三狗也是好心,这个好消息,一般人他还真不会告诉呢。但我总认为,爱情又不是资产重组,追求利益最大化,只要两个人合得来就好。如果人人都要求利益最大化,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谁该牺牲自己的利益呢? 我正想着三狗和他的指标,就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朝烟来了。 门开了,我正要问她怎么有机会溜出来,她已经扑了过来,身体还没有接触,嘴唇就贴上了我的嘴。我连忙站稳脚跟,使自己不至于摔倒,同时还得紧紧地抱住她,真难为我了。 她的劲就更大了,嘴唇在忙乎,胸部在我身上蹭个不停。我也被她蹭得全身冒烟。而且,她还腾出一只手来,在我身上从上到下乱抓乱摸。我快要爆炸了,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她又扳住我,来了一个超强的长吻。 我刚撤离她的嘴唇,她就开始脱衣服。我可不答应,因为给她脱衣服是我的专利。 我说:“等我来吧!” “我等不及了。抱歉!” 说话间,她已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她赤条条地躺在床上,用充满欲望的眼光看着我。我自然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甩掉了自己T恤和短裤,压了上去,好好伺候她。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她青春四溢的身体上运动着。她也扭动身躯,极力配合着,口里道:“还要,还要,我还要!” 这次我们的强度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她惊喜,我也惊喜。当我们几乎同时达到高潮后,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然后长叹一声,仿佛是对已逝去的颠峰时刻的惋惜。 我们赤条条地并排躺在竹席上,喘着气。她侧过头,摸着我的脸说:“元无雨,你真厉害!” “我知道你这几天想得厉害,所以舍命陪君子!”我笑道。 “这几天真是想死我了。”她娇嗔地说。 “想什么呀?”我打趣道。 “可恶!”她又噘起了嘴巴。 “我知道,我知道。”我忙抚摸她的背,顺便研究了一下她背上令我这两年来前朝思暮想的汗毛。 “对了,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我想到了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我妈让我缴电话费,我就先上这儿缴来了。” 我有些失落:“这么说,你呆不了多长时间。” “多呆会儿没有关系。等会儿从你这儿拿本书回去,就说逛书店去了。一个星期没有在一起,想死你了。你想我吗?”好好的一个孩子,跟着我,也学会撒谎了。 “当然想,”我接着她的话说,“恨不得从你家窗户里翻进去,就像于连那样。” “你有这个胆量?” “怎么没有?你以为我做不出来吗?”我豪气冲天。 “那你什么时候去试试,那样肯定好刺激好刺激。”她的言语里充满了对那种情形的向往。 “你们家楼层高了一点,五楼。如果是二楼最好。” “那你就别去了——我们现在就来吧!”她贴着我的耳朵说,“我还要,要好多好多。” 这时,手机不识趣地响了。我伸手要接。她喝道:“别理!”我只好躺下不动,任她在上面笨拙地扭动。 但那可恶的手机仍响个不停,极大地影响着我们的兴致。我说:“我看看,是哪个狗×的打来的。” 她却一把抢了过去,打开翻盖,按了通话键,才听了一句,脸色骤变,将手机一扔,人也从我身体上下来了。 我捡起手机。 “你没有听清楚吗?是我呀!” 石榴青!我的身体在一瞬间缩小了百分之五十,包括那玩意儿。 “是你呀,有什么事吗?”我竭力使自己平静一些。 朝烟在一边冷笑。 “我准备复读,不去兰州了。” “可以呀!” “你帮我参谋一下,到哪里复读最好?” 我有些不耐烦,恨不得立即将手机关了,但这样也不妥啊!我只好耐着性子说:“你先打听一下,或者到各所学校看看,哪里合适就去哪里。” “我还以为你会帮我拿主意呢。再见!”听得出,石榴青也很失望。 我却如释重负,回头一看,朝烟正在穿衣服。我装做开玩笑道:“怕你妈妈了?” 她不理,又弯腰穿凉鞋。 我顾不得自己赤裸着身体,下床抱住她:“怎么了?” “你自己比我更明白!别碰我,恶心!”她猛地推开了我。 我也松开了手,回到了床上。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要给我打电话!”她说完,“哐”地带上门,走了。 我呆呆地躺在尚留着她的气息的竹席上,无聊得要命。不用说,准是她在电话里听见了什么。我想起来了,石榴青给我打电话,开头就是“是我呀”。咳,朝烟听见这话,自然肺都气炸了,因为这话太暧昧了。唉,石榴青呀石榴青,你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来,我就是有10张嘴,也对朝烟解释不清楚啊! 正烦恼间,有人敲门。 神经病!我暗暗骂了一句,胡乱套了条短裤,就去开了门。 不开则已,一开吓了一跳——石榴青! “是你呀?你,你,你刚才不是才打电话过来吗?”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刚才就在学校给你打的呀!”她微笑着说。 我马上放她进来,还顺手关了门。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似乎有些紧张。 我才紧张呢,怕她刚才看见了朝烟。 “你坐会儿,我去穿衣服。” 她大概也注意到了我赤裸的上身,脸都红了。 我慌忙蹩进卧室,套上T恤,看着我和朝烟十几分钟前颠鸾倒凤的现场,我觉得有些对不起石榴青。 “我刚才在电话里听你的声音不对头,好像病了,便多事来看看你。其实,我已经在我们学校的复读班报了名——还是本校的好啊!”说完,她低下了头。 “那也是啊!”我讪讪地说 (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6 部分阅读 头。 “那也是啊!”我讪讪地说。 “吃西瓜吗?”我想起来厨房里有西瓜,忙说。 “呵呵,还真有西瓜。”她很高兴。 她吃得很文雅,边吃边细心地将瓜子吐在脸盆里,有一粒掉到地上,她还将它捡了起来。 多好的闺女,我心里竟涌起了些许酸楚,不过我在百分之一秒里将它们压下去了。我怕上帝还得在第18层地狱下面挖一间地下室——我的罪过,超过了下第18层地狱呀! “你教高几呢?”问完这句话,她低下了头。 “我吗?当然是回到高一了。我最怕他们要我当班主任。”我真的怕当班主任。这是最无聊的差使,像特务,整天监视学生,说得不好听一点,挺变态的。 “哦。”她有些失望。 傻姑娘,你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等你复读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我再告诉你吧!她知道我和朝烟的事,但可能无法想像我们的进度吧! “不过,你有什么事,还是一样可以找我。”我安慰道。 “好的。我走了,去占个好铺位。” 我没有送她下楼,只是说:“好的。” 回过头,看见那狼藉的场面,又不禁发愁:怎么向朝烟解释呀? 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给她打电话,又不敢,心里想,这回真的完了。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咚!咚!咚!”,朦胧中,我似乎听见有人在敲门,不,准确地说,是在踢门,因为声音是从门的下半部穿上来的。这令我感到奇怪,这么早,还会有谁来踢门?看看表,才8点。 “哐!哐!哐!”现在简直是踹了,不是踢,是踹!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我当然想到朝烟,但我知道她不会来的,她很倔犟,再说,她有我家大门的钥匙呀! 让老子逮住,不会饶了你!我暗暗发誓。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一看,吓了一跳:一个穿粉红T恤的女孩正抬起她那白得耀眼的腿拼命地踹着我们家那无辜的大门!天哪,如果让校长看见了,我可怎么办? 大家也猜得出来,只有朝烟才做得出这种事情! 我轻轻地开了门。她还在抬腿踹门,踹空了,踹了我一脚。我疼得牙齿都咬碎了。她不睬,横着眉,还要踹。我慌忙抱起她,进了屋。一抬腿,将门带上了。 我抱住了她,她就不能踹我了,但她又开始掐我的脖子,是真掐,掐得我快要窒息。 我猛地放下她,狠狠地盯着她。 她也狠狠地盯着我。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空气也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咧嘴,“哇”地哭了:“元无雨,你这个混球,大混球!” 我松了一口气,知道矛盾已经解决了,但表面还是显出痛苦的样子。 “你说你说,她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她要我说,其实就是不让我说,我这时候作任何申辩,换来的必然是脖子被掐。所以,我保持沉默,另外,也让表情显得稍微悔恨一些。 “呜呜呜,你就这样欺负我,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她又紧紧抱住我,把头贴在我的胸膛上,大哭起来。这时,我也不知不觉地流下了两行眼泪。这不是鳄鱼的眼泪,而是感动的眼泪。我知道,她是用生命来爱我的,不容许我们之间有一丝的杂质,一丝的不和谐。 “答应我,只爱我一个人,永远?”她抬起头,泪光楚楚地看着我。 我没有用言语回答她,只是吻着那两片久违的唇。我觉得那是两片滚烫的铁,烙得我发晕。 她也抱紧我,开始吻我,不但吻我的唇,还吻我的眼,我的泪,鼻子,耳朵,下巴……不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我闭上眼,尽情享受这阵阵春风在脸上拂过,这冰雪从6月的脸上流过。 不知不觉中,我已被她剥得一丝不挂,她自己也是。我们像两个刚从母体里出来的婴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她的肌肤真如丝一般光滑,当我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像以往那样,“啊”地叫了一声,只不过这一声更大更长,像饮了一杯美酒。 “我要你,我要你!”她闭着眼,喃喃地说。 我更用力了。 “我要你,我要你。我好想你!”她仍在自言自语。 我突然忧郁起来:她上了大学,我们不可能天天都这样啊,那她该怎么办?我想起网上一些关于女大学生的不好的传闻,似乎感到有几滴冷水滴在我灼热的身体上,全身上下猛地缩小了一圈。 她明显地感到了我的变化,睁开迷离的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她。 当我汹涌而出的时候,她也猛地紧缩了一下,我们同时到达了巅峰时刻。她又“啊……”地长啸一声,然后更用力地抱着我。她可爱的乳房,紧紧地贴在我的胸膛上,像一块烙饼。我在恍惚里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就有了吮她的念头。我低下头,真的吮起来。 她又低声呻吟起来,身躯扭动着,如最原始的也是最美妙的舞蹈。她口里轻轻地说:“元无雨,我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我很想说自己多么爱她,但我腾不出嘴巴来说,因为我要让她得到身体上的快乐。对于一个鲜活而青春的生命来说,肉体的放纵,是何等重要啊!我没有看她的眼,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微闭的迷离的,但那快乐与放荡也会从睫毛中溢出来。那脸儿,一定是桃红的。 她的手,捏着我的两个耳垂,摩娑着。我也感到自己进入了疯狂的状态,{奇。书。网}仿佛群居动物里,一只年轻的雄性动物,刚刚打败年迈的国王,获得领袖地位一样。我感到生命在膨胀,欲望在扩张。 “今天,太难忘了。”我说。 她像小猫一样又贴了过来,用手轻轻在我身上摩娑着。我也抚着她的面庞,年轻而娇艳的面庞。 “你要永远只爱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傻瓜,除了你,还会有谁值得我用生命相守呢?”我盯着她的眼睛说。 她突然跑出去了,赤身裸体地,吓了我一跳:“你要干什么?” 她马上又回来了。 “客厅的窗户是开着的吧?”我紧张地问。 “没有人看见。”她大大咧咧地说。 我的心悬起来了,如果让哪个运气好的家伙看见了,我可吃了大亏。 她又卧在我身边,“你看!”她拿出一样东西。是两枚钥匙。 “我们家的。我妈妈说等我上大学了,就住到C市爸爸上班的地方去。我们以后可以去我家了。嘻嘻。这是我给你配的钥匙。” 我如获至宝地接了过来。 “我们还没有在你家那个过呢!”我说。 “你想吗?”她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当然想,就是不敢。” “等我妈妈不在家里,那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嘻嘻,好吗?”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涎着脸说完,就转过身去。 “好啊,我们可以大战三百回合了!” “可恶!流氓!” 3.初别离 轰轰烈烈的3年,转眼就成了往事。我又回到了高一,教两个班的语文,而且被迫当了班主任,因为学校扩招,师资不足,每个教师的任务都加重了。 朝烟是9月5日向我辞行的,她9月8日去报名。我当然不能陪同,因为她有父母双双护送她。 “我过两个星期就回来看你。”她伤感地对我说。 “军训期间,纪律很严的,你可千万别违纪,刚入校,要给人家一个好印象。”其实,我多么希望她第二天就回来呀,但是,她的前途是第一位的。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她抚着我的前额、眼棱、鼻梁、嘴唇,“真舍不得离开你,哪怕是一秒钟。” 我强作欢颜:“过不了多久,我们又可以见面嘛!” “谁知要到什么时候?”她噘着嘴说。 “你可要挺住,为了我们的未来,现在的付出是值得的。” “无雨,我不能没有你。你千万不要被那个小女生勾走了。” “傻瓜,像我们这样惊世骇俗的人还会有几个?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但愿悲欢离合,让我们更懂得珍惜。” 我紧紧地抱住她,泪水滴到了她的头发上。她也紧紧地抱住我,轻轻抽泣着。 “对了,”她突然推开我,“还有一件事要弄明白,在我上学之前。” “什么事?”我问。 “去年春节的巧克力,你送给谁了?那条围巾,是谁送的?”她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心里一阵发虚,怎么办?她还记得那笔旧账啊! 我不能说,我不是怕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不想给石榴青带来麻烦。她高考失利,本来就是一道伤口,我怎么能再给她添一道伤口呢? “能不能不说?”我低声道。 “不行!我对你不放心!”她斩钉截铁。 “我求你了!”我哀求道。 “不是你求不求我的问题,而是我在上学之前要知道这些答案,不然,我无法安心读书。因为我怕失去你!” “我永远是你的。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让我保留这点秘密。” “其他秘密你可以保留,这个秘密不行。因为,它和我的关系很密切。”她的语气不庸置疑。 我沉默了。石榴青,就在离我们房子不到100米的教室里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我怎么能给她增添负担呢? “你到底说不说?”她开始掐我的脖子。 “我会用生命保护你,朝烟,但是,我真的不能说。”我没有反抗,任她加大力度。 “唉,你不说,我也拿你没有办法。”她突然松开了手,无可奈何地说。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说话。 “其实,我知道是谁。”她忽然肯定地说。 我的心悬了起来。 “你知,我知,她知,是吗?”她逼问。 “你知道还问什么?”我咕哝道。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她也很优秀啊,甚至,比我更优秀!” “不管她多么优秀,”我抱住她,“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即使你有一天不爱我了,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不许你那样说!”她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永远只爱你——元——无——雨!” 我紧紧地抱住她,抚摸她的头发。 “向我保证,不要受她勾引。好吗?”她抬起头,很可怜地说。 我差点笑了,但觉得不合时宜,又道:“怎么会呢?她不会勾引我的!” “哼,是不是她勾引了,你就上?”她又用力推了我一下。 “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不管是什么逻辑,这笔账先记着,如果你……哼!新账老账一起算!” 第八章 两地情深 1.理工大会面 9月8日之后的几天里,我的电话费一个劲地往上蹿,每天两次电话,短则20分钟,长则一个小时,都是她讲我听:新同学,教官,军训的姿势…… “累呀,累得饭都吃不下。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去看你。”她说。 “呵呵,你现在长大了啊!怎么还这样任性!”我笑道。 “我就要回去,我要见你!军训休息的时候,我就回去!”她还在叫。 “好吧,我等着。” 不过,军训期间她到底没有回来看我,因为学院里只放半天假。军训结束后,她也没有马上回来,学院里组织新生参观图书馆、校史馆什么的,根本没有留时间给学生。要见面,只有等国庆节了。 我们掰着指头数,什么时候放假。每天电话里讨论的主要话题,就是放假的时间。她一会儿说29日放假,一会儿说30日放假;一会儿说放5天,一会儿说放7天。总之,我们天天为这事喜怒哀乐着。 到了28日,她总算打听清楚了:放5天假,30日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放假。 “我要回去,30号就回去。”她在电话里说。 “来不来得及呀?”我又兴奋又担心。 “来得及。上完两节课才4点钟,从学校到长途汽车站,要不了40分钟。回来的最后一班车是7点。”呵呵,她打听的这么清楚。 “这样吧,我30日去接你。” “好好好,我们夫妻双双把家还。嘻嘻!” “你不害羞?”我笑道。 “不许你这样说我!我天天都想你,想你在我身边,给我揉一揉,按一按,那几天,骨头都散了。哎哟!”她夸张地叫了一声。 “回来一定补上,要按多久就按多久,好不好?” “按一辈子?” “一辈子!” 其实,我何尝不想早点见到她,但我怕她匆匆忙忙地回来不安全哪! 第二天下午,我们学校就放假了,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决定立即赶到武汉。 下课后,我坐了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车站,买了票,心情才稍微平静一些。 汽车出了城,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风驰电掣地奔向武汉。但我还嫌它慢,恨不得长一对翅膀,立即飞到武汉,飞到理工大。 一个小时后,我已走在武汉的大街上了,不过我没有心情看街景,而是登上59路公汽,直奔理工大。我突然紧张起来:她是否真的欢迎我?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站在理工大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年轻人,朝气蓬勃,皮肤饱满而充满弹性,我感到很悲凉。我忽然觉得,自己贸然而来,是一个错误。 要不要给她打电话?我倒犹豫了起来。还是打个电话吧,来都来了呢。 我拨通了她宿舍的电话,很幸运,接电话的就是她。 “我有事,去不了武汉。”我撒谎道。 “来不了,我自己回去。”她并没有生气。 我有些失望:“其实,我已经到了武汉。” “你这坏蛋!你在哪里?”她叫道。 “在贵校西区门口,你在哪里?” “南区。你找不到的。我半小时就到。” “半小时?”我困惑。 “是啊,校车已经走了,我只得走过去。你别乱动。” 我坐在西区大门边的花坛上。正对面是图书馆,有点老相,图书馆前有一座雕像,工艺很拙劣。不过图书馆西部有一座建筑正在施工,已初具规模,由几座几何体构成,颇有现代气息。当然,更有现代气息的,是我身边这些川流不息的大学生:他们有的两人共骑一辆自行车;有的携手而行,窃窃私语;有的还嬉笑追逐着。唉,于我而言,这差不多是10年前的生活了。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正在这时,我望见朝烟远远地走过来了,红T恤,白色休闲裤。她没有变,因为这是我们的“情侣装”,在她还读中学时,我们经常穿这种衣服,有一次,我们在食堂边聊天的时候,一个女生轻轻说:“情侣装。”我的脸吓得煞白,朝烟却得意地笑。 “你这坏蛋,提前来为什么不先打电话?”她挽起我的手,笑眯眯地责怪道。 我看了看左右,有些害怕,想收回我的手。她笑道:“胆小鬼,这是武汉!” 我胆怯地挽住她晒得黑亮的手臂。 “都怪军训。”她噘起了嘴巴。 “没有关系,过段时间就白了。”我忙安慰她。 “就怕你嫌我黑啊!” “怎么会呢?你是非洲人,我也喜欢啊!” “可恶!还取笑我,讨厌!” “呵呵,对不起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东区,招待所。” 我们穿过马路,到了东区。她问道:“你最近很累吧?” 其实她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了我很累。高一的新生,很多东西都不会,都需要我去教;而且,学校的规定又严,学生们根本适应不了,我这个班主任,还得像看守一样盯着他们,真是辛苦又无聊。 但我还是勉强笑道:“还可以呀!”我不能让她为我担心。 她摸了摸我那日益凹陷的眼眶,心疼地说:“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呀!才一个月,就瘦了这么多,以后可怎么办哪?” 我笑道:“不要紧,这才刚刚开始,等我习惯了就好了。” 她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然后嘟耸起嘴唇,轻轻地亲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随即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这是我在大学里的第一个吻,就是等着你来的。知道么?傻瓜!”她俏皮地说。 “知道,我也是。”我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鬼才信这是你在大学里的第一个吻!”她掐了一下我的手腕。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理直气壮地说。 这确实是我在大学里的第一个吻。当年在大学里,情书倒写了不少,不过都是帮别人写的,每次的“润笔费”不过是被情场得意的师兄带到校门口的小酒店里,喝一点啤酒润润喉咙而已。那时,我觉得自己像个太监,整天帮皇帝看着女人,张罗着漂亮女人们的生活,却没有能力去试一下。 从招待所里登记出来,天已经黑了,学校里的灯都亮起来了,特别是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灯饰用了一点心思,光线温馨柔和,宁静浪漫。在灯光下,她的面庞洁白而清丽。 “找个地方,我犒劳你一顿。”我说。 “这里没有餐馆,到西区食堂去,我请你,你是第一次来。” 她又挽起了我的手臂,我趁势轻轻搂着她的腰,因为是晚上,不会有人看清我们的面孔。我们过了马路,穿过几幢教学楼,经过一座体育场,来到食堂门前。食堂里灯火通明,我的手唰地离开了她的腰,她也慢慢松开了手。 食堂里还有好多学生在吃饭,我又觉得自己有点不伦不类。她笑道:“别紧张嘛,你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至少,像个研究生。” 我自嘲道:“恐怕是个老童生!” 她嗔道:“真没志气!” 她买饭去了。我找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来。风扇呼呼地吹着,刚才由于紧张带来的燥热此时消失了一些。但我仍是目不斜视,不看周围的人。说不定,还有别的学生在这里呢。 她很快回来了:两份米饭,两杯豆奶,两只盐蛋,一份素菜,两份荤菜。 “多少钱?”我问道。 “6块钱。” “这么便宜?”我很惊讶。 “所以,你放心好了,我在这里不会变瘦,只会长胖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军训后称体重没有?多少斤?” “93斤,还长了一斤。”她得意地说。 我对理工大的好感增加了一些。 出了食堂,我抱住她,靠在运动场边的栏杆上,热烈地吻起来。她也紧紧地抱住我,深怕中间有半点缝隙似的。她的唇滚烫滚烫,烙得我浑身灼热。过了一会儿,她用舌头顶了一下我的牙齿,我就放她进去了。她的舌头在里面翻江倒海起来。我们都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仿佛置身于无人的山野,或者身边只有白鹭的水泽。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只是那山风,或者流水。 “为了你,我要奋斗。”我说。 “我相信你。”她深情地说。 我们穿过鱼石路,又一次进入了东区。树林里、草坪上,不少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嬉戏,其乐融融。我们找了一处偏僻的石凳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很漂亮?”她突然问。 孩子?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呢! “一定会像你一样漂亮。”我捏着她的鼻子说。 她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望着校园外高楼里闪烁的灯光,喃喃地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明亮的窗户,可以在里面幸福地生活着啊?” 我心里一惊。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我可以实现。 “你不是说毕业了到上海去吗?” “对对,你还记得,我真高兴。我明年暑假要去上海旅游。你陪我去!”她又幸福起来。 “当然是我陪你去。到那时,我有了律师资格证、教师资格证,到上海去,找个工作也不难。我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加上这几年攒的钱,付个首期应该没有问题吧!到那时,我们在上海就有了自己的窗户。”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抱住我的脖子吻起来,仿佛那房子就在眼前。我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你该回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想起了这个问题,“最后一趟去南区的校车,几点出发?” “9点。”她说。 “现在8点20了,我们去西区大门口等车吧!” 她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携着我的手向外走去。 “你明天上午有课吗?”我问。 “没有。” “明天什么时候联系?” “下午4点我给你打电话。” 我有些失望,我以为她明天上午会陪我呢。 出了校门,我看见一间超市,就说:“给你买点吃的。” “好哦!”她又高兴起来。 进了超市,我推着车,她挑选。我又想起了两年前的故事,忍不住一个人抿着嘴笑。她皱着眉:“你这个坏蛋,又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忙一本正经起来。 第二天下午4点,朝烟总算放假了。 我们挤上了公汽。车上全是学生。我没和她站在一起,怕她遇见同学。她却靠了过来,紧紧地拽住我的手。有几个学生略带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又别过脸去。 车行几站路后,有人下车了,她竟然抢到了一个座位。我佩服不已。 “看不出来吧,”她得意地说,“练出来的。每次乘校车,我都能抢到座位。来,我们一起坐。 我不由得感叹道:“你的适应能力真强。”但我没有过去共坐,哪有女人抢座位男人坐的? “过来呀!”她有些生气了。 我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很漠然,就走了过去。她坐在我的腿上,不过没有眉飞色舞。我们都望着窗外。毕竟都是第一次这样放肆啊! 到了车站,我们大吃一惊,班车停靠点上,密密麻麻地站了好几百人,绝大多数是学生。看来大家都想早点回家。 “今天恐怕回去不了。”我望着这阵势,有些悲观地说。 “不,我今天非回去不可!”她有些蛮横地说。 我让她等着,我去买票。 当我买了票回来时,眼前的一幕让我无比难堪:朝烟正和以前的中学同学谷天晴、夏多寒亲热地交谈着。我无法回避,只得硬着头皮过去了。还好,他们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友好地笑笑。 “你们在哪里上学?”我拿出教师的样子,严肃地问道。 “武汉大学。”夏多寒说。 “别听他吹牛,是二级学院,5万块钱买的。”谷天晴毫不留情面地说。 “我们老师说了,跟武汉大学的正式生一样发毕业证书。”夏多寒辩解道。 “傻瓜,那是骗你们的。” “不错不错,大家都上了大学嘛!自己以后努力就行了。”我忙给他们打圆场。 “现在人多,我们7点钟再走,怎么样?”我建议。 大家表示赞同。进了候车室,分两处坐下。 “他们看出来了?”我紧张地问。 “当然看出来了。”她笑眯眯地说。 “怎么办?” “你都快30了,找个女朋友,不应该吗?”她调皮地说。 我也忍不住笑了。 到了7点,我们又汇合了。站前还是有好多人。经过商量,我们做了分工:夏多寒身强力壮,打头阵。两位女生其次,我提着大家的行李负责断后。只见一辆轮班的汽车刚刚停稳,夏多寒就贴了上去,占据了车门前的位置。车门一开,他第一个就上去了。我忙推着两位女士紧随其后上了车,但我自己却被人流挤到了一边。好在朝烟有占座的特长,所以我们4人都有座位,自然是个个欢天喜地。 车子发动了,我们开始论功行赏。 “夏多寒动作快,功劳最大。”朝烟笑着说。 被美女夸奖,夏多寒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谷天晴揪了揪他的耳朵:“美死你了。” 我和朝烟相视而笑。朝烟也学谷天晴的样子,轻轻揪着我的耳朵:“美死你了。” 我低声说:“前面有学生。” “你还算个老师?”她掐了一下我的大腿,我疼得差点咬破嘴唇。她却捂着嘴巴乐。 然而,我心里还是怪怪的。 2.欢度国庆 10月1日,我们睡到上午10点才睁开眼。 昨夜一到她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欢乐起来,疯狂地欢乐。我们都幸福而且投入,似乎要把这20多天的损失都弥补回来。最后,我们像两堆剔了骨头的肉,瘫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喜欢这里吗?”睁开眼后,她温柔地问。 “喜欢啊,都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那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好啊!不过,你也该尽地主之谊,招待我吃早饭了。”我笑着说。 “好好好。”她穿着内衣爬了起来。 我也坐了起来,打量起朝烟的闺房来。 这是一间约8平方米的小屋,朝南的窗户下有一张写字台,粉红色的窗帘下摆拖到写字台上,盖住了沿窗沿而立的书。写字台的左边是一个简易书架,搁着一些书,还有磁带,以及一部样式很老的收录机。与写字台对着的,便是这张小床了。 我趿着拖鞋,进了客厅。客厅里和上次看见的一样:一张饭桌,3张圆凳,还加两张老式木椅和一只茶几。主卧室内,也只有一张大床、一组衣柜和一台21英寸的电视机。 我进入卫生间,方便了一下,又到卫生间与厨房之间过道上的水池旁洗脸。我算了一下,她家面积还不足我那房子的一半。洗了脸,我想进厨房,进不去,朝烟一人占据了全部空间。而且,厨房里连一台电冰箱都没有。 我更加明白了朝烟发奋读书的原因,又难过,又敬佩,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她,轻轻地吻她。 “我爱你。”我低声说。 “我知道。”我回头温柔地应道。 面条煮熟了,我们面对面地坐着吃起来。她还是按老规矩,把脚放在我的脚背上,还轻轻地搓着。 “好吃吗?”她问。 “好吃。”我说。其实,我根本就吃不进去。这清汤寡水的面条,连一点猪油都没有,就更甭说鸡蛋了。她父母临走前是坚壁清野,什么都没有留下。这点面条,还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幸亏老鼠没有偷吃。 吃完面条,我们又躺在床上说话。 “会不会有人来敲门?”我问。 “不会的。这里的邻居都不认识。机械厂垮了,原来的工人要么打工去了,要么回老家种菜、养猪去了,房子都租给做小生意的或发廊里的女孩子们住了。你放心吧!” 我稍微放心了。不过听了她的话,我的心情又变坏了。其一是因为这里居然住着许多从事暧昧职业的女孩子,其二是隐隐约约想起了朝烟的父母。我知道,朝烟就是她父母的最大希望了,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她关切地问我。 我勉强笑道:“没有什么,就想休息一下。” “呵呵。”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黑的时候,我们偷偷溜回我的房子。 刚关上门,她就躺在沙发上,嚷嚷道:“好舒服,真是想死这房子了!” “嘘,小声点,楼下有人!”我忙提醒她。 “怕个毛!我现在又不是这里的学生!”她一脸不在乎。 我好奇怪,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也说起了脏话?” 她白了我一眼:“你现在才知道啊?放开我,我要找吃的!” 她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可惜这次走得匆忙,没有买多少食品,幸好冰箱里还有一些菜,我们联袂上演,做出了五菜一汤,也算比较丰盛了。我们敞开肚皮,胡吃海喝。最后撑得站不起来,坐在餐桌边,大眼瞪小眼。 “元无雨,你这个大坏蛋!”她突然恶狠狠地说。 “我怎么成了大坏蛋?”我知道她又找茬了。 “你存心想让我长胖,弄出这么多高脂肪食品。” “你长胖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哇,譬如说譬如说……”她欲言又止。 “譬如说什么哇?”我问。 “譬如说,你压在上面更舒服。” 天哪,这是人话吗? “你越来越下流了。” “还不是你教的?”她反唇相讥。 “我现在又不是你的老师。”我申辩道。 “反正都是你的错!” 唉,她永远都是对的。 第二天,我们觉得憋在屋里没有意思,就出门“放风”。 先是逛商场。不过我还是有一丝胆怯——怕看见熟人哪!她说,怕个毛,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我想也是,她都满19岁了;我自己呢,就用不更说了吧。 越怕鬼,还真越容易遇见鬼。这次见鬼的代价是我必须赔王记发一副眼镜,好在他的镜架不是水晶的,只是不锈钢的,我只赔了镜片,不到100块钱。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和朝烟手挽手去逛的服装城,我想给她买一件秋装,她也赏脸同意了。我们兴致勃勃地顺着自动扶梯上了三楼。三楼的入口出有处理服装的甩卖,一堆一堆的,有的还是“品牌”服装,周围围着很多人在挑选,其中就有我们久违的王记发老师。当时他正戴着他那800度的眼镜,弯着腰蹶着屁股细心地挑选着,只见他看一件,扔一件,口里还在咕哝着什么。我和朝烟偷偷地笑,却并不急着离开,因为这人是个大瞎子,更何况,战事那么吃紧,他哪有功夫管身后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大概是那些陈货时间搁长了,发霉了。我们的王记发老师在这种环境里长时间作业,免不了要打喷嚏的。他突然回头,眼睛眨了眨,眼看要喷出来了。我和朝烟趁机要跑,谁知他却突然张嘴道:“这不是无雨吗?啊,还有你!”大概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又使劲地摇了摇头,悲剧就这样发生了——他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了。 后来,我被被迫付了100元“保密费”给他买镜片。那是在朝烟走了之后,他上门来“勒索”的。 朝烟当时并不怯他,还喊了声:“王老师好!” “好好好。”王记发一边蹲下去摸眼镜一边应道。 我们帮他拾起了空空如也的镜框。他戴上了,惊讶道:“怎么还是看不见?” 我们忍不住笑了。 “咦,我的镜片呢?”他终于发现了。 “你们放假了?”他看着模糊的朝烟,问道。 “是啊!你买衣服呀?给师娘买的吧?”朝烟嬉笑着说。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其他人有联系吗?” “有几个人有联系。学校里变了没有?”说完这话,朝烟偷偷看了我一眼,伸了伸舌头。 “还是老样子。多回去看看嘛!你们玩吧,我走了。”他又用他那没有神采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给朝烟买了一件浅黄色的夹克,和她的气质蛮般配的,她也很高兴。 我们决定不再逛大街,想去小巷里走一走。 其实,真正的生活是属于那些背街小巷里的人们的。尽管大街上熙熙攘攘,灯红酒绿,时尚之风刮过一阵又一阵,但这些地方仍保持着宁静与古朴。小孩子在门前,坐一只小马扎,伏在方凳上做功课;主妇们穿了寻常的衣服,也不必浓妆艳抹,在门口一边择菜一边拉家常;老人们多围在一起下棋,不过看棋的倒是下棋的若干倍;还有一些出力气活的男人,难得休息几天,凑在一块严肃地讨论着台湾海峡的局势;还有一些卖菜的,挑着箩筐,喊道:“白菜要啵,萝卜要啵,胡萝卜要啵——”此时,必有几个老婆子拢过来,看货色,讨论价钱;也有扛着板凳的汉子,边敲菜刀边用京剧一般的腔调喊:“磨剪刀,铲菜刀——” 我和朝烟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一切,觉得秋天的小巷里,生活的氛围好浓好浓。 我们走到一个剃头铺,朝烟停了下来,看看我的头发,郑重其事地说:“你理个发吧?” 我莫名其妙:“我?理发?” “对,就在这里理发。” “为什么要我在这里理发?” “因为,这里干净。” 呵呵,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怕发廊里的姑娘摸我的头发。 “好吧!”我作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理发理发,请问谁是理发的?”朝烟卖力地叫道。 “来了来了,”人堆里的一个老头喊道,“马上就来——将军!” 理发老头过来了,我们看着他的样子,都乐了:一颗闪闪发光大脑袋,估计也是刚剃的,贼亮贼亮的,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他看了看我,似乎很疑惑。我明白他的意思:哪有我这个年龄的人到这里理发的?他的顾客多是50岁以上的小巷居民。 “你理发?” “是啊!”朝烟代我答了。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木头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啪啪啪。”老头一边在那油腻发亮的荡刀布上荡刀,一边问:“你怎么想到来我这里理发呢?” “听说你是理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啊!”朝烟奉承道。 “谁说的?我是退休后没有事做,才跟我亲家学的。” 我一惊,奶奶的,今天死定了。 朝烟也吃了一惊,脸都变色了。 幸亏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来接我来接。”不由分说,她抢过了手机。 “喂,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回,马上就回。你妈妈说家里的厕所堵住了,脏水都流到客厅了!” 我很高兴她会撒谎,忙脱了那件油光可鉴的围裙,说声 “对不起”,拉了朝烟就跑。 老头在背后道:“咳,我那盘棋呀!” 走了百十米,我们才慢下来。我说:“如果不是那个电话,我这脑袋可遭了殃,谁知他会剃成什么样?” “哼,还不是我反应快!” “是是是。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什么电话?流氓短信!” 我哈哈大笑起来。 快乐总是那么短暂,5号下午,朝烟要回学校了。 她像个孩子,默默地看着我为她准备一切。我为她准备了一大包吃的:糖果,饼干,巧克力,还有水果。 “路上小心点。” “知道。” “到校后,马上打电话。” “知道。” “马上降温了,多穿衣服。” “知道。” 我取下戴了10年的护身符,小心地挂在她的脖子上:“戴上它,时刻戴上它,就如我时刻在你身边。” 她紧紧攥住护身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抱住我:“我真的不想去上学。”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读书最要紧。过两个星期又可以回来了。到校后,别老是想我,好好读书。” 我拿出一张钞票和一张电话磁卡:“把这个也拿着。” 她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 她又抱住我:“我们必须两个星期才能见一次面吗?” 我点点头:“你不能每个星期都回来。你记住,读书是最重要的。” “那我得天天生活在回家的倒计时里了。”她惆怅地说。 她出门了,我不敢送,只是站在阳台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区的尽头,才回到屋里。心里,像被刀子掏空了。 3.两地情 以后的日子,她基本上是两个星期回来一次,只有一次例外。那天在电话里,我无意说自己胃疼得厉害,她当时说晚上要回来,我不同意,因为她去学校才4天。而且那天也不是周末,她第二天还有课。但是,她还是回来了,给我揉了一晚上的肚子,还破例没有和我亲热。第二天5点钟,她就起床走了,乘早班车赶回学校上课。她在电话里说,她的左手一天都抬不起来——给我按摩一个通宵! 总之,以后的日子,我们都是在期待中度过的,从她离开我的那一秒钟开始,我们就期待着下次见面的时间。只要约定好了,即使天气不好,她也要如期回来,风雨无阻。到家后,我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她照例把脚放在我的脚背上。她给我讲学校里的事,讲得最多的是经济法老师,一只从联合王国回来的雌“海归”,衣着时尚,名车代步,用度大方。她说,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榜样,并说我们将来就要买她那样的车。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不是无法实现的,但也不容易。我今年最大的痛苦就是司法考试发挥不好,这学期当了班主任,复习的时间太少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让她失望。所以郁闷了一段时间。 “不要灰心嘛!元老师,”她笑着说,“离我毕业还有几年嘛!” “如果你毕业了,我还没有通过考试,是不是就……”我半真半假地说。 “也不是那样啊!不过,每个人都要奋斗啊! 我却心虚起来:如果她毕业了,我还是一个穷教书匠,那该怎么办啊?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她和我欢乐的时候,花样更多了。她说,他们宿舍的同学凑钱租碟机,常看韩国的“情色片”。 “真好玩,我们都笑得在床上打滚呢!”她躺在沙发上对我说。 “我看你迟早会变成女流氓!”我笑道。 “这有什么呀?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她不高兴了。 我这才想道,她真的再不是小孩子了,也 (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7 部分阅读 “真好玩,我们都笑得在床上打滚呢!”她躺在沙发上对我说。 “我看你迟早会变成女流氓!”我笑道。 “这有什么呀?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她不高兴了。 我这才想道,她真的再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了。 尽管如此,每次离别后的一两个小时,我仍然放心不下她,只有她打电话报了平安,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工作。我本来要给她买一部手机的,但她坚决部不要,说是如果父母知道了,不好解释;况且,她给我打电话,有我买的磁卡,加上宿舍的电话,就可以了。我只好罢了。只是这样让我多承受了好多担心。有几次她出发了几个小时还没有到家或者到校,我就急得团团转,生怕她出了意外。 记得有一次,她出发都4个小时了,还没有打电话来,我差不多要去一趟她学校了。我正准备出发,她打电话回来,原来路上出了车祸,她坐的汽车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我这才安了心。 她自己来回奔波,也吃了不少苦。有一次,她回来动情地对我说,上次离开我的时候,刮风下雨,她走得好艰难,她在雨中对自己说,一定要和我厮守到老,否则对不起这风雨中的奔波。我听了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任泪水静静地流。心里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以说,她不经意的一言一行,都牵连着我的心。有一次,我在电话里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头,便追问是怎么回事。她吞吞吐吐地说,没有朋友,和室友的关系也不好。似乎有人对她的优秀很忌妒,孤立她。我听了心如刀绞,因为我可以想像得到她一个人走在长长的鱼石路上孤独的滋味。 “那你去交朋友吧!交异性朋友也行,”我哽咽着说,“我害怕你孤独,我希望你快乐。” 我又觉得自己太自私,太蛮横,让一个妙龄女子在青春四溢的时候,为我独守寂寞。我当时几乎动摇了,要和她分手。幸好第二天她又打电话回来说,她的心情好了一些,昨天可能是精神过敏。 “不管怎么说,同学之间还是很复杂的,”那次回来之后,我们躺在床上,她对我说,“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心里都在斗,都在争,争学生会的干部,争预备党员指标。” “我知道,大学和社会差不多。不过你还是把精力用在学习上,有真才实学,到哪里都受欢迎。”我劝她。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她瞪了我一眼,接着说,“譬如说,上英语口语课,大家就都先找好搭档,生怕没有人和自己配合,生怕人家说自己不会交朋友。” “还有,”她看了我一眼,“你和一个女生好,就不能和另一个女生好,否则那个就会不高兴。” 我笑了:“这不像小学生一样吗?” “你以为这么简单哪!”她白了我一眼,“你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到时候评先进谁投你的票?我索性和谁都保持表面上的和气,少操心,多上图书馆和自习室,少回寝室。”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些问题我真的无法解决。我知道她遇到了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的问题。也许,这个过程,就叫成长吧! 后来,她慢慢把学习看得很重要了。 “以后,我就星期六下午回来了,我得把成绩搞上去。”有一次,她在出发之前对我说。 我心里有点酸,但还是赞赏她的理智,说:“好哇,只要见了面就行了,也不一定多要那一天。” “其实,”她抱着我说,“我知道你希望我天天回来,但我必须学好知识,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说的都对。” 还有,像她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女生,在大学里肯定有很多男生追求。我有一次开玩笑说:“有没有男生给你写信哪?”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有哇!我在英语角就认识了一个,大三的,黑龙江人,还邀我去看电影呢!” 我酸溜溜地说:“那你就去呗!” “我才不去呢,他哪里比得上你呀?把你的手机拿来,我还不放心你呢!”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 “我要查电话簿!” “查吧!” “那我真查了!” 然后,她开始查了,一个一个号码地问,是男是女,年龄多大,干什么的。在哪里上班,等等。总之,搞得煞有介事。 后来我才知道,看了电影《手机》。 这中间,我也去过几次武汉,主要是陪她玩耍。记得有一次,我们去一座寺庙玩,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了每一尊菩萨都要双手合拢,两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态度十分虔诚。我在一边窃笑。 她愠怒:“有什么好笑的?” 我忙说:“没有笑,没有笑。你刚才在祈求什么啊?” “不告诉你。”她傲慢地说。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讨厌!”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少了一道手续。”我认真地对她说。 “什么手续?”她好奇地问。 我指了指“公德箱”,说:“神仙也是有偿服务的。” “你看那。”她指了指菩萨头顶上的金字大匾。我抬头一看:心诚则灵,有求必应。 我们出了殿往前走,看见一座黑白相间的古塔。 “我要上去,我要上去。”她拉着我的手叫道。 我们进了塔,却见楼梯口坐着一个粗壮的和尚,其身材可与鲁智深相媲美。 “交钱!”他摊出一只大手。 “进门时买了票!”朝烟咕哝道。 “每人3块,6块!”和尚的语言简洁有力。] 我赶快给了他,怕朝烟和他吵起来。 我们沿着又窄又陡的石梯往上爬。古塔内部刚刚做了粉刷,白得耀眼,许多游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署上了自己的大名:“汉川王爱国到此一游”,“荆门李菊花到此一游”一看日期,有的还是今天写的。 “无聊!”朝烟撇了撇嘴。 “变态!”我补充道。 爬了几层,我们发现每一层都写了这几个字:“吕××,我爱你!”而且是用红笔写的,很醒目。朝烟和我打赌:“我说最高层也会有!” 既然她说有,我只好说没有了。 朝烟一下子忘记了疲劳,一鼓作气爬到了塔顶,自然是她赢了,因为在顶层外侧的危险地方,也有这位情圣的墨宝。 “你输了!”她得意地说,“请客!” 废话,即使我赢了,也是我请你吃饭啊。 我们就逛家具城。她对柜子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只看一样东西——床! “一米五的好还是一米八的好?”她郑重其事地和我商量起来。 “你说呢?”我虚与委蛇。 “一米八的好。”她这么说。我也知道她会这么说。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不告诉你。嘻嘻嘻嘻!” “小流氓!”我低声说。 “大流氓!”她高声说。售货小姐惊愕地望着我。 我们追逐着出了家具城。 第九章 爱的魔咒 1.特殊检查 “你看,我穿这一身怎么样?”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朝烟的闺房时,朝烟得意地对我说道。 我坐在床沿上,只见她横躺着,只穿着胸罩和三角裤。这是一套嫩绿色的新内衣,做工很粗糙,杯罩上还掉着线头。 不过这是一套很有诱惑力的内衣,尤其是那三角裤,三角区是网状的,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黑黑的一片。 “多少钱?”我捏了捏胸罩。 “20块钱一套。”她翻身起来,抱住我的脖子,“好看不?” “快脱下,快脱下,都是化纤织的,又不透气;而且还没有洗过吧,怎么就穿了?”我的鼻子里酸酸的。 她噘着嘴巴说:“人家特意买回来穿给你看的,你却这样说,真扫兴!” 我抚着她光滑的额头说:“好看是好看,但也要注意卫生。你自己摸摸,这料子多差,穿在身上怎么会舒服?而且,这些衣服从工厂到商店,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上面不知有多少病菌呢!快脱下,快脱下!” “你帮我脱,你帮我脱。”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两个指头一拉一松,挂钩分开了,胸罩掉了下来,露出她那玉般光洁雪般晶莹的背。 我明显地感到,她现在比以前更需要我了,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过后我坐了起来,靠着墙。她像一只小猫,偎依在我怀里,嘻嘻哈哈的,两只手还不安分地到处乱抓。 我一边捉住她的手,一边心疼地说:“以后千万别买这种货色,穿了会得妇科病。这都怪我,没有给你买内衣,”说着,我伸手从搭在小小床头柜的裤子兜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票子,递给他,“呆会儿去买两套内衣,要棉质的。” 她一把打落那票子:“我又不是卖淫的,你在床上给钱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啊?” 我哭笑不得,悻悻地说:“我也是为你好啊。” “好个毛!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我是看这衣服好看,才买回来穿给你看的。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上大学后,她的最大变化是话里带脏字,这“毛”是她的口头禅。不知她在别人面前会不会这样说。 “健康是最要紧的,没有健康,要什么情趣?”我还在嘀嘀咕咕。 “你烦不烦,你以为我是图便宜呀?我真不该穿给你看!你越来越啰唆了,像我爸爸。”朝烟说完,在我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哎呀,痛死我了,”我推开她的手,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那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不听话的闺女。” “Sorry,sorry!”她慌忙凑过嘴唇去亲那刚刚被她拧过的地方。 “痒死了,痒死了!”我在床上滚起来。她就骑在我的身上,整个身体都压上来。受此刺激,我就用力抱住她。自然而然,我们激情四溢,又做了一次刚才做过的事情。不过,这次是她在上面。 “我发现,”我喘着气说,”我发现,你的劲儿越来越大了。” “是吗?这不都是你教的吗?”得到满足的朝烟睁开迷离的双眼,懒洋洋地说。 “我真不该教你做这些事,”我悻悻地说:“现在倒好,让你回来折磨我。” “我现在对你不放心,”她忽然坐了起来,“我怕你又去勾引别的女生。” 我摸着她那手感极佳的乳房,色色地说:“有了你,我还会去勾引谁呀?” 她歪着头:“例如例如……我不说了。”她卖起了关子。 “例如谁呢?还会有谁有我们这样大的胆量?”我得意洋洋地说。是呀,在整个一中,有哪一对师生,敢像我们俩这样,上课时眉来眼去,学生一毕业,两个就躺在一张床上呢? “石榴青哪!”她终于说出了这3个字。 我的心战栗了一下。这倒不是说明我对石榴青有过什么企图,我只是觉得朝烟越来越成熟了,什么可能都能设想出来。 “你可不能乱说,人家还是个学生呢!”我严肃地说。 “可是,这样也很危险哪,因为你们8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这小子还可以占你的便宜呀!”我忧心忡忡地说。 “你放心好了,我会为你守身如玉的。”她边说边从后面紧紧地箍住了我。尽管穿了厚厚的冬衣,我仍感到她的乳房抵在我背上。她的乳房变得如此挺拔,也是我的功劳。暑假里她第一次让我碰那个地方的时候,它还像案板上刚做好的馒头坯子,而现在则像刚出笼的馒头。 我就反卷两臂,紧紧地箍住她。她边喘气边喃喃地叫:“傻瓜,轻点,憋死我了。” 正在这时,我发现一对男女站在身边不动,死死地盯着我们,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看什么看?”我心里骂道,“老子又没有耍流氓!” “哟,这么亲热啊!”女看客终于发出了惊叹。 随着这一声惊叹,我和朝烟的手在百分之一秒里就松开了。因为,即使那声音是从银河系之外传来的,我们也知道这声音出自谷天晴那涂满口红的大嘴。 虽然那次在车站里不期而遇过,但这样赤裸裸的亲热,还是第一次曝光啊! “你们也回来了?”朝烟装做很镇静的样子。 “是呀,你们逛街哟!”谷天晴边说边拿那雷达一般的眼睛扫我。可惜巷子里光线较暗,她看不见我尴尬的表情。 倒是谷天晴身边的夏多寒颇具男人的美德,掏出香烟,“元老师,抽一根。” 我本来不抽烟,甚至把抽烟与男人吃瓜子和校长讲话列为“三大不可忍受”,但在此时此刻,为了解除窘迫,我也半推半就地接过前学生递过来的玉溪香烟,还装模作样地伸手去口袋里找打火机。 “嘭”夏多寒早已将打火机凑了过来,那火苗嗤嗤地响。我叼着烟凑过去,猛吸一口,浓烟涌进口腔,我呛得猛咳起来。 “夏多寒,你怎么也拖元老师下水,把他教坏了,不怕朝烟找你算账?”谷天晴道。 我真想变成一只蚂蚁,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人的事,你就别管了。”夏多寒神气活现,哪像以前在一中时唯唯诺诺、为谷天晴买饭提水的“奴隶”。 “哎哟,现在管不了啦?”朝烟也趁机开起了玩笑,这样可以转移话题呀。 “是呀,管不了啦,你可要管住——元老师,对不起了,我这是实话实说。要管住他呀,你别忘了,还有人在一中复读,考上二类大学不去读,还回母校复读,哼,怕是司马昭之心呀!” 这个谷天晴,去年上课听MP3被我逮住了,到现在还记仇,想着法儿挑拨离间哪! “石榴青?”夏多寒来了兴趣,口里的烟掉了下来也浑然不觉。 流氓就是流氓,怎么装也还是流氓。我心里暗骂道。 “瞧你那样,那么热心干吗?人家是很漂亮,但轮不上你呀!”谷天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暗骂道:小妖精! “只要石榴青看得上,我愿意零价格转让。嘻嘻嘻!”朝烟故作幽默地说。 谷天青阴谋没有得逞,只好说:“你们玩吧,我们先走了。你们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唉,师生恋,多么浪漫,多么时尚。See you!” 他们一走,朝烟就不理我了,一个人在前面走,步子也是不曾有过地快。 我忙追上去,抱住她的肩膀:“怎么了?不该让他们看见的。” 她一甩手:“放开我!” “到底怎么了?我又没有惹你!”我十二分委屈地说。 “没有惹我?”谢天谢地,她终于停了下来,“没有惹我?我问你,她为什么考上了大学不去念,跑回一中复读?” “人家想考一类大学嘛,人家成绩那么好,没有上一类大学不甘心。”我说完这几句话,肠子都悔青了,我应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但老天可以作证,我元无雨这3个多月里只见过她3次,而且,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而已。石榴青也似乎比以前成熟了,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少了许多。我倒是多次在远处望见她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很亲密地走着。但是,我知道,这时候不能和朝烟解释,更不能提“石榴青”这3个字,否则她会更生气。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哼,我早就知道,你们又勾搭上了,连人家不上大学的原因都这么清楚。元无雨,你是个混蛋!”她开始讨伐我了。 我知道沉默是金,不再说话。 “你说,你们还做了什么?”她用力扭着我右手的中指。这是她新开发的拷打我的专门办法。 “没有哇。”我心里想,就是我愿意,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哪。不过我对朝烟这样胡乱玷污石榴青的清白还是有些看法的,但我知道此时千万不可替她辩解,否则朝烟会把我的中指折断。我只好在心里请求石榴青原谅自己了。 “元无雨,我警告你,不要和她眉来眼去的。”说完,她加大了力度。 “唉哟!”我有些夸张地叫了一声,作出痛苦万分状。 她忙把我的手指放进口里又吮又舔。 苦肉计成功了,我暗自高兴,也知道由谷天晴挑起的这场冲突,和平解决了,不过我对那个小泼妇恨得要死。 “你这么狠哪!”我装着可怜的样子说。 “对不起,宝贝!”她心疼地说,“不过,你千万别勾引别的女人,我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 我抚着她的头说:“除了你,我还会看上谁呢?” “石榴青啊!别说你,就是我也看会上她,如果我是男人的话。” 我哭笑不得,只好说:“咱们怎么老是说别人,还是去吃饭吧!” 我们终于选中了一家小火锅店,走了进去。 刚坐定,那个胖胖的老板娘就过来了。我最讨厌别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和朝烟。在别人看来,我这个瘦瘦的男人带着一个明显比我年轻许多的女孩是不正常的,好像只有大款或大官带年轻的女孩子才正常似的。 还好,这个老板娘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用同她的身体一样热情的声音说:“两位吃什么火锅?” “狗肉,有吗?”朝烟抢着说。 “有哇,来一份?” “对对,狗肉大补,就吃狗肉火锅!”朝烟大大咧咧地说。 “好吧,就吃狗肉火锅,还有别的什么?”我努力自己镇静一些。 “鱼杂炒泡菜,油炸臭豆腐,要不要?” “要要要。”朝烟生怕自己吃亏似的。 老板娘走了。朝烟笑着说:“我要把你吃穷,吃得你不让我回来。嘻嘻嘻。” “你不回来,我再到学校去找你。我就说我是你叔叔,可以吧?”我说后面几个字的时候,有一丝丝伤感。 “怎么这么没有底气?就说是我老公啊!”她假装生气了。 “可以到你们寝室睡一晚上吗?”我开玩笑地说。 “可以呀,只要你敢。”她又显出了调皮的样子,故意用看似纯洁的眼睛看着我。唉,我当年就是被这眼睛吸引住的。 “孩子,”我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说,“你离堕落已经不远了。” “是吗?愈堕落愈快乐!嘻嘻嘻!”她放肆地笑了,“你等一下,我出去一下。”说完就走了。 这时,老板娘端着火锅过来了,内行地说:“这是师院找来的学生吧?” “你怎么知道?”我装做很有兴趣的样子说。 “咳,我们这里多着泥!”老板娘将火锅放在酒精炉上,在围裙上揩了揩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唰地点燃了固体酒精,炉心冒出了蓝色的火焰。 “这些学生干什么呢?”我装出好奇的样子。 “你说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走了。 我担心起来。我知道朝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如果她的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对她的负面影响总是会有的吧! 正担心着,她蹑手蹑脚地进来了,从后面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抚摸着着两只柔滑又有弹性的手,道:“干什么去了?” “闭上眼睛。”她走到自己的坐位边说。 我闭上了眼睛。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轻轻放在我面前:“请看。” 我张开眼一看,差点儿晕了过去,原来她买了一瓶二两装的劲酒! “嘻嘻,怎么样?”她坏坏地看着我笑。 我哭笑不得:“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她追问道。 “喜欢倒是喜欢,但是我不喝酒,你是知道的。” “没有关系,我陪你喝。”她大大方方地说。 天哪,她在大学是怎么生活的呀?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3.伤别离 第二天上午11点,两人才睁开眼睛。 我翻了一下身,感到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身肉。 “唉,我要死了,起不来。”我夸张地说。 “是吗?都怪我,“朝烟假惺惺地检讨,”怪我太贪了,不过,我是被迫这样做的啊!” “谁逼了你呀?”我愤愤地问。 “她呀!”她盯着他。 “到底是谁?”我百思不得其解。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似笑非笑。 “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不要吊我胃口好不好?”我又躺了下去。 “石榴青哪!”她哈哈哈笑起来。 “你别糟蹋人家了行不行?”我真的生气了,“怎么老是把人家拿出来说呀?” “瞧,心疼了,是不是?我不把你弄成软蛋,没有力气对付她,我哪里有心思去上学?”她翻过身来,掐住我的脖子,“你再护着她,我就掐死你!” 她边说还边加大了力度。 我忙拨开她的手,使自己不至于窒息而亡。 她却“呜呜”地哭起来,准确地说,应该是嚎,因为她是假哭,没有泪水,边哭边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偷望我。 我闭上眼睛假寐,不理她,心里却想,石榴青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现任教师上床。不过我又被自己这个卑鄙的想法骇呆了,怎么能躺在这个甘愿以生命相托的女孩身边,想另外一个女孩呢?即使没有肮脏的念头,也不应该呀! 谁知过了一会儿,我明显感到那声音潮湿起来。我吓了一跳,忙坐起来,抱住她:“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呀?” “不要碰我!”她假装要挣脱,当然仅是假装而已。 其实我也大概知道她发脾气的原因——又要分开两个星期了,她得找理由发泄一下。 “不要这样,过两个星期又回来嘛!”我边说边揩她的泪水。冷不防,她抓住我的手咬了一口。我惨叫一声:“唉——呀!你想吃也要等烤熟了哇!” “我就喜欢生吃!”她又破涕为笑了。 我轻轻拍拍她:“你睡吧,我去做饭。” 我替她掩好被子,走进厨房开始做饭了。 厨房里吃的东西很多,每次朝烟回来之前,我都要到超市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采购,主要购买奶类、肉类、水果、零食等等,这些除了供她在家两天的需求之外,还要供她带一部分到学校去吃。其实菜是昨天就准备好了的:土鸡汤,兴发羊肉串,切成丝的瘦肉,洗干净了的蔬菜和黑木耳。 我洗了一碗米,按下电饭煲的按钮,又将羊肉串放进微波炉烤起来,就开始炒菜了。 这时,有两条柔软的手臂绕过我的腰,将我缠住。我知道,朝烟起来了。 朝烟将脸贴在我的背上,不停地摩娑着。我也回过手去,摸了摸她的脸,说:“宝贝,还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她却舔我的脖子,说:“我吃鸭脖子,呜呜呜。”痒得我扭了起来:“不要不要,菜糊了,菜糊了。” “菜糊了也不要紧哪,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喜欢!”她甜甜美美地说,“而且,我要吃一辈子你做的饭。” 我也不管菜糊不糊了,扔下锅铲,转身紧紧地抱住她,狂吻起来,锅里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阵阵浓烈的焦味扑面而来,但两人却抱得更紧了。 开始吃饭了。 和往常一样,两人相对而坐,她把脚搁在我的脚背上,还打着节拍。 她是一个节奏感很强的人,吃饭也是有节奏的,还边吃边哼,口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这表明她吃得很愉快。如果她默不作声地往口里填饭菜,就表明她的心情不好。所以,我希望她把脚放在我的脚背上,边吃边哼。 虽然她还有6个月就满20岁,但在我看来,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就处处宠着她,比如这时候,她的一碗饭吃完了,我就得赶快起身去添,因为她脱了鞋子啊。其实她穿的是拖鞋,只要把脚往鞋里一塞就行了,但她仍让我给她舔饭,慢了还不行,因为她的脚没有地方放,悬在空中多难受,所以我还得小跑步地干完这一切,以最快得速度将我的大脚放在餐桌下,伺候她的纤纤玉足。 不过,知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这回又给她添了一大碗饭,就受到了应有得惩罚,脚背被她用力踩了几下。 “你想把我撑死啊,添这么多!”她噘着嘴巴埋怨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陪笑道。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想让我长胖。元无雨,你居心何在?” “老天在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你吃不完的,我吃!” “抱!”她伸手道。这表明她需要我用行为来安抚她那严重受伤的心灵。 我只得弯腰替她摆好拖鞋,然后走过去,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从这个时候开始,两人已经进入了别离的状态。正如柳永在《雨霖铃》中描写的那样:“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星期,但古人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个星期就是40多年哪,对于我们来说,太漫长了。 过了一会儿,我提议:“吃饭吧,都凉了!” 两人又回到坐位。 吃一顿饭,也有这么多复杂的程序。 吃完了,该她洗碗,这是我们两人约定俗成的,虽然她有时也想偷懒,但我总是严格执法,除了她那次说自己来了例假。 但她的确不是贤妻良母型的女性,至少目前还不是:她洗碗就是洗碗,餐桌也不抹,灶台也不清理,甚至连炒锅也不洗。我提醒她,她就狡辩:“我的任务只是洗碗哪!” 我就教她,这样做,那样洗,她不学,还自作聪明地说:“我才不学呢,学会了,以后你就会把我当佣人了!” 我哭笑不得:“你总得学会生存吧!” “我在学校活得好好的呀!”她得意地说。 我只得叹气:“唉,以后怎么和你过日子?” 她捏着我的鼻子:“你有信心我会嫁给你?” “不是早就嫁了吗?”我嬉皮笑脸道。 “可恶。”她别过脸去,不理我。 我又抱着她,哄她,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定,自己开始给她收拾行李。所谓行李,主要就是食品,因为她有换洗的衣服放在这里(两人都喜欢称这为“家里”),所以来往也用不着带衣服了,只是她每次返校,都要带大包大包的食品。 “烦死了,每次都带这么多!”她在沙发上嘟哝道。 “我送你到车站,你下了长途汽车就上公汽,又用不着你提,烦什么?”我边往包里装苹果边说道。 “我说烦,就是烦!”她的意思是,离开我很烦。 我知道她的意思,离开之前,她的心情不好,这时候她是不讲道理的,就埋头做自己的事。 整理好了,我又叮嘱:“天越来越冷了,要多穿衣服。” “知道。” “你们那该死的隧道还没有修好,回南区要快点,不要耽误了校车。” “知道。” “还有,要讲究个人卫生,毛巾和被褥要经常晒一晒。” “知道。你像我爸爸,烦不烦?” “你爸爸有我这么细心吗?”我笑道。 “唉,”她又扑到他怀里,“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把你当男朋友,还是当爸爸。” 我吓了一跳:“你可不能这样说,这样说,我有犯罪感!” “说着玩的哪,你也只比我大9岁呀!”她安慰我。 我们下了出租车,进了候车室。 “你等着,我去买票。”我对她说。 “我也要去。”她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 我怕别人看见,才让她别跟着自己;她反倒希望别人看见我们,所以死死地跟在我身后。我只得随她了。 买了票,就该上车了,因为到武汉的车,一刻钟一班,买票就可以上车。 我正要送她到车上,她却拉着我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抱住我,踮起脚,狠狠地吻起来。说实话,我没有一点儿心思享受这甜蜜的吻,因为我是教师呀,这小城里,认识我的人太多了。如果有学生在这里发现我和自己的前学生在拥吻,该是多么有价值的新闻哪! 所以我一边应付朝烟,一边贼一般四下里瞄。 朝烟感觉出了我在应付,推开我:“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什么美女啊?” 我苦笑道:“哪里,我怕别人看到哇!” “怕个毛,我们又没有犯法!”她说完,又靠了过来。我只得紧紧地拥住她,热吻起来,心里却希望她快点上车。 终于,离开车只有两分钟了,我拉着她上了车,也不管别人奇怪的眼光了。 她坐下,我说了句“到校后记得打电话”,就下了车,却转到她座位的窗下,看着她。她从窗户里伸出手,调皮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坏蛋,这两个星期老实点。” 正说着,车子启动了,我看见她眼里涌出了泪水,滴在窗沿上。 我挥了挥手:“我们再过288小时,又可以见面了!” 满车的人都惊愕地伸出头来看我。 她向我招了招手,车缓缓驶出了车站。 我一个人出了车站,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第十章 爱情死亡 1.最难忘的新年 朝烟放寒假了。她的父母不回来过年了,所以她也得去她父母那里。离校前,她给父母打个电话,说还要过5天才放假,却偷偷溜到了我这里。 回来时,她穿着一件颜色很土的棉袄。我问:“怎么穿这个?我不是给钱让你买寒衣了吗?” 她笑着说:“这件就是呀!80块钱,剩下的钱,都买英语书了。” 我很难受。 她笑着说:“没什么,保暖就行。以后条件好了,再补给我!” 我只好默默地抱着她。 那几天,一中还没有放假,我忙着监考、阅卷、填写成绩单,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她就在家里当主妇,做饭,打扫卫生,居然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多余的时间,她就看英语。因为,她上的是全英班,这个学期,英语学习任务最重。 只有晚上,我们才可以不受打扰地在一起,看书,听英文歌曲: “wherever you go,whatever you do,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erever it takes or my heart breaks,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这个春节,我又没有回去,我对父母说到朝烟家过年去了。他们虽然有些凄凉,却也很欣慰。唉,愿老天原谅我这个不肖之子。 朝烟去她父母那里以后,我就开始复习司法考试。上次复习不够扎实,模拟试题做得太少,有些知识点都生疏了,所以趁寒假补上。 当然,我们每天都打电话。我知道她在外面也不快乐,因为在那里,除了父母和姑姑一家,她也不认识别人,所以只能整天躲在家里看肥皂剧。 “无聊,无聊,我真想飞到你身边。”她在电话里说。 “那你快点来呀,我都想死你了!” “还没有到初九啊,今天才初二,烦哪!亲我吧!” 我就对着手机狂亲起来。 “唉,只有声音!”她哀叹。 我们都盼望快点到初九。 好不容易到了初九,她又打电话说不能来了,因为她母亲不放心她这么早回学校去。郁闷哪! 到了正月十二,她终于启程了。为了蒙蔽她可怜的母亲,她先坐车到武汉,来到大学,等她母亲打寝室的电话。她在空荡荡的寝室坐到6点,腿都冻麻了,她母亲才打电话来。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就打电话给她,说,明天再回来吧,今天太不安全了。 “有20多天没有见到你,想你想得厉害。就是步行也要回去。今天非见到你不可!”她坚决地说。 我只好答应了,心却悬了起来。 7点钟,她从车站打来电话,说马上上车了。我的心放下了一半。 7点半,我就带上为她买的寒衣到车站准备接她后一起到她机械厂的家去。 不知她的母亲是粗心还是实在拮据,朝烟竟没有一套像样的羊毛衫、羊毛裤。她穿的几件线衣不是膨体纱的就是晴纶的,根本不保暖;那条线裤,线纹都磨平了,纱也荒了,可以透过来看灯光。寒假里,我去商场给她买了一件红白相间的羊毛衫和一条加厚了的羊毛裤。不过那天很狼狈,像做贼一样,生怕熟人看见了。 我带着寒衣到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她还没有到。候车大厅的铁门紧锁着,站前广场上也冷冷清清。我走来走去,边走边跺脚。看着街上偶尔走过的行人,估算着她也该快到了。 到了8点半,还不见她的影子,我又紧张起来:会不会出车祸?会不会被绑架?唉,真不该让她回来! 这时,那个开旅社的女人过来了:“老板,住不住旅社?” “不住!”我没好气地说。 “很便宜的,”她又走近了一步,神秘地说,“还可以帮你叫小姐。” “滚远点!”我吼道。 “不住就不住,拽什么拽?”那女人讪讪地走了。 9点钟她还不到,我就租车去武汉。我对自己说。 9点钟,两道强光射向广场,一辆长途汽车缓缓驶进广场,停了下来。我奔了过去,紧紧盯着下车的每个人。 第九个,朝烟! “咳,这儿!”我喊道。 她跑了过来,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过去的一个多小时,真是太漫长了。 “我好想你,天天想你。”她把头贴在我的胸前,喃喃地说。 “我也是。”我轻轻抚着她沾满风尘的头发。 “这不是做梦吧?”她摸着我的脸说,“这是元无雨吗?” “难道还会有别人?”我打趣道。 “不许笑我。你不知道,这20多天有多难熬,我都快疯了。如果我妈还不让我走,我就偷偷地跑出来。” “你敢吗?”我笑。 “当然敢。为了你,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大笑,挽着她进了路边唯一一家还亮着灯光的小餐馆,为她点了一份羊肉火锅,一份青椒肉丝,一份小白菜。 火锅一上来,她就狼吞虎咽起来。我负责给她找肉,剔骨头,她只负责往嘴里放。 “我一整天没有吃饭。”她抽空解释道。 “为什么不吃?” “没有见到你,没有心情吃。” 我心疼地揩了揩她额上被辣出来的汗珠,说:“吃慢点,吃慢点,这些都是你的。” “好好。”她点头。 她真是饿坏了,一边吃,一边盯着铁锅,用眼神指挥我,该夹哪块肉,该吃哪块胡萝卜。 战斗了半个小时,羊肉全部被消灭,米饭也吃了两碗。她一抹嘴:“饱了!” 我宽慰地笑了。 出了餐馆,她冷得一惊,我慌忙用风衣裹住她。 站在风里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 “好想这个城市。”坐在温暖的车厢里,看着街上的灯火,她动情地说。 “就想这个城市?”我问。 “更想你。”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终于走进了她那温馨的闺房。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羊毛衫、羊毛裤,说:“快来试试。” 她一脸幸福:“给我买的?” 我不言语,帮她脱下外套和旧线衣,穿上这套新衣服。 “好暖和好暖和。”她喜滋滋地说。 这些衣服有点紧,将她的曲线都绷出来了。我忍不住抱住了她。 “急什么!出去,我要铺床了!”她打落了我的手。 我只好坐在客厅里等待那消魂的时刻。 “进来吧!”女王终于发出了召唤。 我一进去,感到浑身的血都要喷出来了。她换了一条粉红色床单和大红色被套,自己穿着一套洁白的贴身内衣。身体与纺织品都沐浴着红色的灯光,热烈而圣洁。她白皙的皮肤,像罩着灯泡的纸,白里透红。她的眼里,春情荡漾。 “你真美。”我喃喃地说。 “你今天才发现吗?过来呀,傻瓜。” 我不敢碰她,仿佛她是女神。 “你怎么了?”她问。 我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搂住了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在两处房子里,尽情地欢乐着,仿佛世界都是我们的。 “这个学期,我可能要回来得少一些。”有一天,我们刚欢乐完毕,躺在我家大床上休息的时候,她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哦。”我应了一声,略微有些吃惊。 “我不知是准备考研好,还是修双学位好,反正得多花点时间去学习。” “嗯,应该那样。那就3个星期回来一次吧?”我小心地说。 “你没有意见吗?” “我希望天天在一起,但你的学业更重要。” 她抱住我:“你真是我的好老公!”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对未来很心虚,好像没有一点儿把握。 她也看出来了,就挨紧了我:“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两个星期回来一次吧!” “到时候再看吧!”我淡淡地说。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有些失望地说。 我回头抱住她:“你不知道,我多么害怕失去你。你就是我的生命。” “我知道。我爱你,永远!” 2.爱情突然死亡 正月十九,朝烟回学校了。 相处得越久,别离的痛苦就越深。这一个星期,是我们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从她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祈祷着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快点到来。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忍受着等待的煎熬。 好在她还能按时回来,只不过很匆忙,多是星期六晚上回来,星期天上午就匆匆地走了。 “我很忙,”她说,“我必须保持在班上的领先地位。” 我总不能成为她成长的绊脚石吧。 有一天,她说:“你能不能调到武汉去?” 我突?(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8 部分阅读 我总不能成为她成长的绊脚石吧。 有一天,她说:“你能不能调到武汉去?” 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于是到处查资料,但人家都要有高级职称的,我只得作罢。虽然我敢于和有高级职称的教师比试,但人家学校不给机会呀! “不要紧,还剩下3年,会很快的。”她又安慰我。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王记发死了。已经调到教育局的胖阿翠来主持了他的追悼会。记发大哥倘若泉之下有知,也应该感到欣慰了。他去世才一个月,我去他墓前祭奠他时,发现墓前竟已是芳草萋萋了。 我和朝烟的爱情在这个春天里却没有滋长,我反而觉得我们的感情正进入冬季。 “我跟你说一件事,嗯,就是,就是……”有一次,她在公用电话亭给我打电话时,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这么紧张?”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急得直冒冷汗。 “嗯,就是……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她还在啰唆。 “你说呀!”我催道。 “就是——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要往寝室打电话了!”她飞快地说。 “哦,”我思考了一下,爽快地说,“好,没有问题!”心却被针扎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在那里是怎样生活的,或许,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变化吧! “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呀!”她马上又说,“只是不打电话到寝室。我每天都会给你电话的。”她在安慰我。 “呵呵,我没有什么想法,”我也竭力装出平和的语气,“不过,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也不用打电话了。学习要紧。” 那边半天没有回复。 “你怎么了?”我不安地问。 “哦,没有什么。那就按你说的吧,没有事我就不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我呆呆地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青春可人的女学生,心里为她们祝福:在上大学之前,千万不要爱上谁;尤其不要爱上你们的男老师! 3月底的一个周末,我正在超市里购物,为她回来做准备。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我们又开了一门选修课,星期六晚上上课。” 我心一沉,说:“你安心上课吧!” “那我什么时候回去?”她问。 “这个,你看着办吧!”我不想勉强她。 “我星期天早晨回去,下午返校,怎么样?” “好啊,我买菜等你。” “不过,你不要买得太多,说不定……”她欲言又止。 “那你就别回了。注意照顾好自己。”说完这话,我的心里特别的虚。 “好吧,我的同学还在等我,我再给你打电话。再见!” 我也没有心思买菜了,怏怏地回到家里。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或许有人会说,你前面还把她写得那么好,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呢?我只好说,那只是我的感受,而不是她的感受;也许,我的感觉是错误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在那边是如何生活的。即使爱情现在消逝了,我也不怪她。人啊,毕竟是善变的动物;感情,更是脱离不了时空的限制! 4月1日,星期天早晨,她打电话回来,干脆地说:“我不回去了。” “嗯。” “下个星期也很忙,可能也不回去了。” “嗯。” “我还有事,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嗯。” 我明白,她白天在下决心,晚上可能要说出关键的意思了。 唉,快点结束也好,没有了酝酿阶段的疼痛,快刀斩乱麻,不是更有人情味吗? 晚上12点,她果然打电话回来:“嗯,嗯,我要告诉你,我可能不会再回去了。” 我问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都自惭形愧的话:“为什么?” “因为,有些东西改变不了。”我明白,那些东西是年龄、金钱和物质。 “好吧,我同意。” 她说了一句让我疼痛一辈子的话:“这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情。” 我的心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 “以后不要打电话来,也不要写信来。”她接着说。 啊,写信?我们还相约写满100封信呢,到她毕业时作为我们的爱情见证,看来它们都免不了被烧毁的命运了。可惜呀,我这20封信,熬夜写出的伟大情书。我自己苦笑道。 “那么,我永远都见不着你了?” “即使见了面,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还是不见的好。我对不起你。” “没有关系。你要照顾好自己,祝你幸福。”我没有说“再见”就关上了手机。 3.虚拟自杀 第二天,我就搬到校外去住了。如果让我一个人住在这屋子里,我会发疯的。屋里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保留着朝烟的气息,都可以映射出她的音容笑貌。 我在离学校很近的巷子里租了一间房子,二楼,也是单元楼,我只租一间,剩下的,别人也可以租。但是,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住,很清静,适合疗伤。 白天,我尽量让自己忙碌一些,这样才可以忘记她,忘记我们的过去。只是夜晚特别难熬,因为在万籁俱寂的时候,要我不想她是很困难的。 有的夜晚,实在睡不着,就通宵上网,和陌生人聊天,和陌生的女人打情骂俏。不过,我第二天必定将这个人删掉。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可耻,很可悲,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解脱方法。我在白天必须是一个坚强的班主任、称职的教师,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属于自己。我能向谁倾诉啊?如果谁能倾听,我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奴隶。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我终于明白,享受爱,必须付出几十倍的代价。 有时候,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者站在过街天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总会神经质地看见几个和朝烟很相似的女孩子,那时我的心狂跳。然而,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的朝烟。 我常常在师院里漫步,因为在那里,我可以感受到与朝烟的学校类似的青春气息,得到些许安慰,然而,那样也会收到更多的痛苦。我像酒鬼一样,明知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嗜酒如命。记得高考刚结束的那段日子,师院还没有放暑假,朝烟常常拉着我到师院去,说是要“提前感受大学生活”。她常常在师院自习室门口探出她那张俊俏的脸,引发里内一串串的惊叹,然后就得意地笑着跑了。有一次,我们在师院里面的简易餐馆里吃饭,叫她点菜,她大声说:“我例假来了,要加强营养,吃鱼!”结果满屋的学子都对她肃然起敬,我却恨不得找一条缝钻到土里去。 唉,当爱情已成往事的时候,那种平常不经意的事情,印象反而更加深刻了。 还有一次我们到公园玩,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就到看门老头的小屋里歇息。我坐在那里和老头拉家常,朝烟调皮地在屋里看这看那。忽然,话题转到朝烟身上。他说,你的女儿好调皮呀! 我当即气乎乎地走了,朝烟在后面捂着嘴巴笑。 这个老家伙,我要送一副3000度的眼镜给他。我恨恨地说。 更可气的是,朝烟当即笑嘻嘻地叫了一句“老爸”。 唉,这些都是历史了,它们将永远尘封于我的记忆之中。 我住的巷子离学校很近,有好多学生也在这里租房,所以,常常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进进出出。然而,我没有想到她也在外面租房住;而且,离我住的地方不到100米。 有一天晚上,大概过了10点钟,我到学生宿舍查了寝,从学校出来时,在巷子里远远看见一个人,很像石榴青。我当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那样子真是和石榴青一摸一样,尤其是走路的姿势,略微前倾。我快步走了上去,在超过她的一刹那,回头看了一眼,天哪,还真是她呢! 她也看见了我,很诧异:“你这么晚到哪里去?” 我不敢说自己在外面租房住,就说:“有学生出去上网了,我去找一找。你这么晚……” “我在这里租房住,寝室里太吵闹。” 说实话,朝烟刚提出分手的那几天,我很想找石榴青聊聊天。我当然不会说我和朝烟的事,我只想看看石榴青那清纯的脸,得到些许安慰就行。但是,我一直没有看见她,我又不能到她的教室去找。今天晚上,我也许可以和她聊一聊,但现在太晚了,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我不想给她增添半点压力,半点不快。 所以,我看了看她那月光下光洁的脸,说道:“以后回来早一点,这样不安全。” “我们有几个人住在一起,我先回了,她们要10点半才回来。”她看了我一眼。我感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纯美、清澈。我的心战栗了一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然一切是不可以重来的。 “哦,”我尽量显得平和一些,“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知道。你,你也要小心一点,网吧里很乱的。” 我的心一热,说:“不要紧,有几个人呢。他们在前面等我。” 第二天上午,我就看见她在我的办公室前晃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朝里面望。我知道她的意思,看我昨晚是否安全回来。我朝她笑了一下,她就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高高兴兴地走了。我知道,如果我做一个背叛过去的人,也许有机会从她那儿得到补偿。但我不能这样,因为对石榴青太不公平,我不能在被一个女孩抛弃之后,再去那儿寻找慰藉。 其实,她的班主任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错,有一天,这个家伙半真半假地说:“元老师,你有空多做做石榴青的思想工作,她上次模拟考得不理想。” 我当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是骂这个家伙呢,还是答应下来,只好含糊地说:“嗯,嗯,看看吧!” 朝烟真是厉害,4月1日之后,她就再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她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有几次,我都拨出了他们宿舍的号码,就是没有勇气按下通话键。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朋友陪她说话。但是,我也在进行一项数学统计——离4月1日已经多少天了。我知道,时间越长,我越有理由让自己不想起她。我甚至害怕她打电话来,因为那样我的计数又得重新开始。所以,我又庆幸她没有打电话回来。也许,她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吧! 我决心用一种形式忘掉过去——虚拟自杀。 有一天傍晚,坐公汽到了郊外。下了车,沿着铁路向前走,我想起一个人——海子,想起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回头看,夕阳正挂在对面的山岗上,照着村落、河流,还有稻田,给一切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辉煌而壮丽。我很想知道,1989年海子在山海关自杀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 正想着,从远方传来长长的汽笛声,火车来了。 我在铁轨上坐了下来,冷峻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火车。我想可怜的驾驶员会很着急,为了不让他紧急刹车,我很快就站了起来。 当火车从我身边隆隆驶过的时候,一些人好奇地看着我——这个人不像是有病啊! 目送火车消失在山的尽头,我沿着铁轨往回走。我对自己说,元无雨,你已经脱胎换骨了,不要老是自怨自艾了。明天,太阳还会准时升起,只要你勤奋,你可以享受到第一缕阳光。 愿这列火车,带去所有关于朝烟的回忆。 第十一章 飞蛾扑火 1.分手第一百天 暑假,南京。 在老刘的安排下,我们在南京的一所民办学校里打工讲课。每天白天上课,晚上放纵,日子就这样消逝着。 我发现自己对一个人的思念不那么强烈了,顶多也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而不是随时随地。那个人当然是朝烟。有一天下午,我们在火锅城吃自助餐的时候,我一个劲地喝啤酒。三狗笑道:“无雨真是个好人,平常我们喝酒时,他只喝一瓶,为我们省钱;今天啤酒免费,他已经喝了5瓶了。哈哈哈!” 老刘也说:“无雨不老实,总说自己只能喝两瓶,今天喝了这么多,还没有一点问题。”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在偷偷庆祝,庆祝在和朝烟分手100天时,自己还活着! “我还要喝!”我清醒地说。 “爽快!”老胡说,“来,大哥再和你喝一杯!” 我不说话,给自己加满,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好,我也敬你一杯!”三狗也不甘落后。 我又一饮而尽。 老刘似乎怕我喝多了,关切地说:“无雨,我们没有和你较劲哪!喝得尽兴就行,不要难为自己。” 三狗也说:“老刘说得对,你就不要充什么好汉了。” “我今天高兴,高兴,你们,你们,知道吗?”我有些结巴地说。 “好了,不要再喝了。”老刘说。 我可不管,又给自己加满了一杯。 “你们,你们,你们谁和我喝?” 没有人理睬。 手机响了。 “他妈的,谁给我打电话?漫游哩,一分钟一块多。”我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 看了号码,我就一下子清醒了。 “我是朝烟哪!” “我知道。”我轻轻说。 “你还记得这个号码?” “记得。” “哦。你在哪里?” “南京。”我边说边出了火锅城,他妈的,外面好热,我一出来,就感到热浪扑面而来。 “你在那里干什么?” “打短工。你们还没有放假?” “放了。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鼻子一酸,她一个人在那里干什么呢? “哦,一个人哪!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我在做家教。” “是吗?要注意照顾好自己,不要中暑了。” “谢谢,我知道。” “嗯,你还有事吗?”我感到奇怪,怎么找不到话说。 “哦,没有,就是,就是有点孤独。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了。我看了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是那么快乐。可是,他们的快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牵挂的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与孤独厮守。 我偷偷揩了揩眼泪,说:“这样吧,过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我等着。” 我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灼热的太阳晒干自己的眼泪,才走进火锅城。 “一个电话还要出去打,鬼鬼祟祟。”老刘笑道。 “呵呵。”我笑了一下,就把酒倒进了空碟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大家很惊讶地看着我。我说:“换个口味,不行吗?” 从火锅城出来后,我犹豫了一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电话超市打个电话。手机话费没有了。” 老刘看了我一下,说:“小心点,早点回来。” 我感激地说:“知道了。”就一个人走了。 我记得出了夫子庙步行街往回走,在一家花圈店隔壁,有一家电话超市,我就往那边走。这是一家门脸只有1米多的超市,里面有几间小屋,各有几部电话。我看见天热,就买了两瓶纯净水带进去。 我找了一部靠角落的电话,坐了下来。但我并没有立刻拨通那个号码。我在犹豫,如果我打了这个电话,后面又会发生什么故事?我知道,凭自己对朝烟的了解,我们决没有再回头的可能。那么,我这个电话又有必要打吗?仅仅因为她的寂寞,我就有义务让自己再受一次煎熬吗?在这100天里,我的伤口正渐渐愈合,我有必要再一次牺牲自己,仅仅因为她的寂寞吗? 我知道,她很寂寞。偌大的宿舍,就她一个人住;就是整幢宿舍,人也不会很多。有时候,寂寞真的可以让人发疯的。唉,我就再受一次痛苦吧,谁让她曾经带给我那么多的快乐。享受了快乐,就要加倍偿还。 我用颤抖的手按下了那11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数字,却没有勇气听回声。过了一会儿,我鼓起勇气将话筒放到了耳边,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我纳闷了:难道她后悔了?她觉得和我通电话不合适? 铃声停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还打不打?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下了决心,再拨一次吧,如果这一次还没有人接,就不打了。 我第二次刚拨通,她就接了:“我刚才洗澡去了。没想到你真会打来。” “打电话嘛,也不是做什么坏事。”我说。 “那也是的。我刚才听见铃声,但又出不来。后来铃声停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生气?不会呀!”我勉强笑道。 “你,你过得还好吧?” 我顿了一下:“好,好,蛮好的,和朋友们一起出来,很有意思啊!” “哦。” “你,你过得好吧?” “也不错。” 过了半天,我们都没有说话,或许因为彼此都很尴尬吧! “你说呀。”她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要当家教?生活费有困难?如果实在有困难,我可以,借一点给你。” “不用。我是为了攒钱到上海去旅游,我不好意思向父母开口要钱旅游。” 我想起来了,去年在好学校的草坪上,{奇。书。网}我们还计划今年暑假一起去上海旅游呢,现在变成了这副局面。心里忍不住悲戚起来。 “哦,是这样,你什么时候动身呀?” “8月份吧,等钱攒足了就去。我现在有3个家教。每天跑3家,好累!” 我又心疼起来:“你可别要钱不要命哪!实在不行,我可以支援一点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喜欢用自己劳动挣的钱。” 我又沉默了。她这话好伤我的心。 “怎么又不说了?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挣钱。” “我知道你要强。”我说。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事?” “给人家讲课。” “哦,累不累?” “不累,比你轻松。你要注意身体啊!” “知道。” “你去上海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回来时,也告诉我一声。这样我会放心一些。” “我知道的。” 我们就这样说着,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两瓶纯净水都喝光了。 最后,她说:“谢谢你呀,我现在舒服多了。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你想,我还会打的。” “哦,如果你有时间,就打吧!我一般要晚上6点以后才回来。” 我心疼起来,她为了几个钱,冒着酷暑在武汉三镇奔波啊! “好吧。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我知道,我每天都喝两碗绿豆汤。” “呵呵。” “你也要注意身体。再次谢谢你了。你也休息吧!” “好啊!” 出了电话超市,我才发现自己全身汗湿透了。 晚上回来,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你怎么了?”三狗关心地问。 “睡不着,我也不知为什么。大概喝多了吧!”我含含糊糊地说。 “我还真以为你的酒量长了呢!以后就不要充什么好汉了。我给你倒杯水吧!”说完,他起来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还要你倒水?”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现在比老得不能动还狼狈。他妈的,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心一跳,这事可不能说出来。以前关系存在的时候都没有说,现在没有关系了,就更不能说了,人家朝烟将来也要嫁人哪!哪个女孩子不要名誉呢?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倾诉的欲望,佯装生气说:“老子的身上有几根毛你都知道,还有什么事瞒着你?” “没有没有,我知道你没有瞒我。睡觉睡觉。”说完,他关了灯。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睁大了眼睛,透过窗帘,望着模模糊糊而又陌生的街道,悄悄想着心事,却不敢动弹。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朝烟睡着没有,我想她应该睡着了,她白天在三镇奔波,一定很累的。而且,我刚才和她打了两个小时电话,她也许不那么寂寞了。我知道,今天是6月15,尽管在城市里看不见月亮,但在北眺山下的校园里,还是可以看见月光的。“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也许她正面对着皎洁的月光,匀称地发出鼾声吧。 对了,她还有一个毛病——睡觉磨牙。你如果看到她本人,绝对不会把她和磨牙联系起来,然而的的确确,她睡觉磨牙,尤其是睡前吃了零食的话,而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睡前不吃零食是不可能的。第一次在深夜里被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惊醒,是国庆节睡在她家的那次。半夜里,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格格格”,抬头,侧耳,老鼠就在身边,不可能吧?难道不怕我生擒?再一看,她居然在睡梦中咬牙切齿!晕!我居然找了个传说中的磨牙的女人!那一宿,我没有睡着,新鲜哪。 不过,后来我就习惯了,甚至觉得那声音很悦耳呢。后来的许多个夜里,没有那声音我也睡不着。还想听她磨牙,在我的记忆里,它也许是最动听的音乐了。 “啊!”三狗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但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这家伙,又做了什么噩梦? 不过,我倒羡慕起他了,有梦做也不错啊!? 第二天中午,我的手机显示屏上又跳跃出一串我熟悉的数字——石榴青的电话号码。 “喂,是我呀!”她还是那句话。 “呵呵,我知道啊。通知书来了吗?” “我正要告诉你呢,来了,西子大学的。一类,不过不是很有名。” “祝贺你呀。什么时候开学?” “9月10日。你在哪里?” “南京。” “旅游吗?” “不是。打短工,一个月。” “好舒服哇,又赚钱又旅游。” “呵呵,是啊。” “你那里离无锡远吗?” “比较远。西子大学在无锡吗?” “是啊,我想先去看看那学校怎么样?” “可以嘛,顺便到南京来玩玩。”不过,我马上对后面的那句话感到了后悔。 “可以呀,如果有机会一定去看你。”在电话里,她说话大方多了。 “欢迎。你在家里干什么啊?” “无聊死了,整天睡觉,都长胖了。你再看见我,说不定不认识了呢!” 她说得也太夸张了,我也只有两个月没有看见她,怎么会不认识了呢? “长胖了好啊,听说大学里生活很苦,你长胖一点,正好可以抵消啊!”我开玩笑地说。 “你怎么这样说话呀?”她娇嗔地说。 “我该怎么说话呢?”我也嬉皮笑脸地说。 “你呀!哼!不像老师。” “我怎么不像老师?” “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你们那里热吗?” “热呀,每天都是38度。你家里呢?” “也热。不过,你要注意一点,别生病了。” 听了这话之后,我心里的温度肯定超过了外界的气温。 “我知道,照顾好自己。” “另外,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什么?” “你帮我查的分数啊?” 我想起来了,分数公布的那天早晨,我还没有起来,她就给我打了个电话:“高考分出来了。” “你孝了多少?”我紧张地问。 “不知道。” 晕,不知道和我打什么电话? “你查查吧?”我说。 “我不敢。你帮我查吧。” 我突然感到自己肩负着一项神圣的使命,于是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输入了她的准考证号码,又按下了报纸上早就公布的那个电话号码,过了两秒钟,就有了回复:“姓名 石榴青语文 128 数学 119 英语 120 理科综合 213 总分 580。” “考得不好,”我故意低声说,“刚刚过500分。” “是吗?”她似乎要哭了,“到底多少啊?” “580!”我大喊道,“祝贺你!” “真的?各科分数是多少?” 我把上面的分数念了一遍,然后说:“你要请客啊!” “可以。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想吃。 现在,我在南京,她还没有请客呢。 “对了,那次查分,你答应请客的。现在通知书来了,更要请了。什么时候请哪?”我假装很急切地说。其实,即使她请了,我也未必会去的,虽然电话里说得这么随便,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我们恐怕都没有这么健谈吧! “等你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请!” “好的。” 这次和石榴青通话,并没有改变什么。具体地说,没有改变我对朝烟的那种飞蛾扑火式的执著——明知很痛苦,还是坚持给她打电话,几乎每晚都打。我没有像老刘三狗他们那样为南京的性产业作贡献,却为南京的电信事业作出了很大贡献——每次通话两个小时,耗资24元。 “我真不想做了,”有一天晚上,朝烟在电话里诉苦,“有两个学生根本不愿意学,对我有抵触情绪。讲了几遍的知识,还是记不住。” “呵呵,是吗?你以为武汉人的钱那样好骗哪?”我笑着说。 “我知道,武汉人一个个都精得像鬼,一分钱掰成两分来用。唉,教这些学生,真累呀!”她叹息了一声。 我想,这也是好事啊,她慢慢面对真实的生活了,成长会更快的。 “如果他们孩子的成绩特别好,还用得着你们这些学生来做家教吗?”我笑道。 “你说得有理。我好无聊啊!寝室里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很心酸,我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寝室里既没有电脑,又没有电视机,也没有人可以交流,漫漫长夜,怎么度过啊? “别的寝室有没有人?你可以搬过去住嘛!”我建议道。 “我也准备这样,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都不熟悉啊!” “等我打工结束了,我去看看你吧!”我小心试探着说。 “不要不要!”她的语气很坚决。 而且,我的这个提议破坏了谈话的氛围,结果这次只聊了一个小时。 这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给她打电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是,都不能说。 2.再会石榴青 白天上课,夜晚打电话聊天,不知不觉中,在南京的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上课倒不是很累,和朝烟聊天才是辛苦的事,为了排遣她的孤独,我基本天天晚上和她聊天,但是我又必须小心翼翼,尽量不触及感情方面,更不触及她的私生活方面,不像以前,可以无话不谈。她也注意到这一点,不涉及我的私生活。情人沦为朋友,是莫大的人间悲剧!我本来不愿意这样,想将关系降格为零,将过去冰冻起来,永远尘封。谁知她又这样孤独呢?我总不能斤斤计较吧?何况她还是个孩子啊! 她很聪明,也偶尔暗示她有了心仪的人,一个是大三的什么部长,一个是科大的一个男生。她反复说,他们“很优秀”。 我只是笑笑,说“是吗”。我没有心情去吃醋,没有这个资格。我只希望这个暑假快点结束,她的同学快点回来,让她不再孤寂。我其实是在受一种煎熬啊!每次谈话之前,我都得想一想:今天聊什么?我最希望她可以多说一点,这样我就可以轻松一些。 我想起还有个疑案没有结,就是我去年为什么在六月雪前邂逅了她?根据她的经济情况,她不会到那个地方去。 她听了我的话,倒不好意思起来,笑了一下,才说出缘由。原来她自己那天也是去赴约的,那个曾经喂饭给她吃的学生会主席请她吃饭,还说就吃一次,把过去“了结”了。 “我也欠他的嘛!”她辩解道。 我还有什么话说呢?现在,她已经不是我的了啊! 我笑了笑,竟然不觉得难过了。 她又说大学里的优秀男孩很多,比她优秀的人很多。我总以为她是在说比我优秀的人很多。我也承认这一点,如果后来者不比前驱者优秀,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呢?但是,你也用不着老是强调这个啊!有几次,我很想撂下电话不聊了,但想到偌大的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就忍住了,耐着性子听她说下去。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她们早点开学,把我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在为南京电信贡献了近千元的话费后,我们一行登上了回家的长途卧铺客车,在深夜里离开下关车站,驶过南京长江大桥,驶向湖北。 刚下火车,就收到石榴青的短信:“回来了吗?” 我忙回复:“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她干脆拨通了我的电话:“你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了。上次你说你们今天回来嘛!” “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我真佩服她的记性,那是20多天前打的一次电话,我也就随便说了一句话,她倒记得这么牢。 “你请客啊,赚了那么多钱。”她开玩笑地说。 “都是血汗钱哪!不过,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破费的。”我自己也感到奇怪,跟她讲话比跟朝烟讲话轻松多了。 “什么破费呀?小气鬼!” “好吧,我请你。你说个地方。” “我哪里知道什么地方?你说吧。”她把皮球踢了过来。 我知道,她大概是要和我告别了。唉,美丽的女孩一个个从我身边走过,只把倩影留在我无尽的回忆里。我明白,这也许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于是悲壮地说:“明天去爬山,怎么样?” “哪座山?”她似乎有一点兴趣。 “红石山,怎么样?”我试探着说。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约在街头见面。 嗬,两个月没有见,她的确胖了一点,不过却更漂亮了:头发剪短了,显得更加精干;眼睛更明亮了,因为她以前总戴着眼镜, 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她眼睛的含情度。 “你老是看着我的眼睛干吗?”她有些嗔怪地说。 “好像有些变化?”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还注意到了?我戴了隐形眼镜。”她也不好意思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效果蛮好的。” “是吗?”她也大方多了。 “我们先到超市去买点吃的,中午下不了山,就在山上吃吧!”我建议。 “好啊!” 我们一起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超市。 我推着购物车在前面走,她跟在后面,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有她发现了自己喜欢的零食,才会拿着跑过来,扔进购物车,然后又远远走在后面。这让我想起两年前的朝烟,她那时多么大方热情啊! 出了超市,我的背包已是鼓鼓囊囊的了。 “吃得了这么多吗?”她问。 “吃不了你就带回去,好不好?” “不好。”她抿着嘴巴笑。 抿嘴笑,是她标志性的表情。我看得心里直打颤,这样的美丽也快要离我而去了,将会有很多陌生的幸运者看见它。 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向郊外的红石山驶去。 “你们是学生吧?”司机边开车边说。 我还不好回答呢。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学生的死对头,我总不能这样说啊。 “是的。”石榴青还算灵活。不过她回答完毕,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占了便宜似的。 这一年来,我们虽然在一所学校里,但实际上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就更不用说交流了。我们可能感到了对方的存在,但又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不让对方把自己看得太清楚。而且,我也多次看见她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在一起,那男孩还算比较阳光。至于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就不说了。但我又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什么,似乎有一个约定没有履行,不知道她是否有这种别扭的感觉。 也许,今天是我们委婉地表示终结的时候吧。经过了朝烟之后,我已经有了一定的抗击打能力。而且,我也不想把这次郊游活动搞得太扫兴。所以,我不再多想,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你以为人家也是近视眼?” “你又嘲笑我,说我是近视眼。”她很敏感。 “没有这回事啊!快看,外面的景色还真不错。”我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马上把脸贴在玻璃上看外面的风景。其实,她才是我心中最美丽的风景啊! 到了山下,她抬头望了望红石峰,说:“这么高啊!” “不高不高,才800米。只有珠穆朗玛峰的1/10。”我给她打气。唉,让她这样的大小姐爬上这样的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就上吧!”她似乎有了信心。 我们沿着简易公路往上走。 路边是一条潺潺的溪水,水中有许多洁白光滑的石头。水在转弯的地方,就形成一口潭,潭中水往下流的地方,必定有漩涡,而且有树叶在漩涡上打转,很好玩的。 有几次,她忍不住说:“我要去洗洗手。”就跑了下去。 我知道,她是想和水亲近一下,就站在路边看她弯着腰玩水。她戴着紫色的棉布太阳帽,穿着白色的短T恤,粉红色的休闲裤,与这山水相衬托,美得令人心痛。不过,我有时又想笑,因为她蹲下去的时候,总会露出一截白得耀眼的腰身来。 她从水边跑上来的时候,问我:“你怎么不下去玩哪?” 我笑着说:“上面更好玩的,我要把力气用在上面。” “好哇!你这么自私!”她一本正经地说。 “呵呵,是吗?那你就跟我走,走快点!” “走那么快有什么意思?慢慢走,慢慢看,才有意思呀!”她说起来头头是道。 这时,有人骑着一辆摩托车从我们身边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还可以骑车爬山吗?”她困惑地问。 “我想不是,前面有一座林场,他可能是林场的职工。” “住在这里,该多好啊!”她艳羡地说。 我笑道:“你不是说,将来要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建一幢房子,在里面看云舒云卷朝阴夕辉吗?这个地方不错啊!” “嗯。”她若有所思地说。 我知道,这只是她现在的梦而已,不出半年,她就会彻底忘记这个幼稚的梦想的。但此时此刻,我怎么好意思扫她的兴呢。 走了几里路,我们看见一座村落,其中有一幢较高的房子,上面有个牌子“红石峰农场”。村落里很宁静,只有几条狗在树荫下,懒洋洋地看了我们几眼,又闭眼睡了。还有几只鸡,在院子里蹲着。当然,也有老人,坐在门口剥豆子,没有看我们,只是做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仿佛怕打破这里的静寂,蹑手蹑脚地穿过了村子,找到村后登山的小路。 以前农场可以伐木的时候,有一条大路到山上;现在封山育林,那条路就湮没在荒草中了,只有这条小道还有人走,多是守林人和城里的登山爱好者。 我郑重其事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登山了。” 她睁大眼睛:“前面不是登山吗?” “哈哈,那叫登山吗?那么平坦的路!”我笑着说。 “我的力气已经用了一大半了。怎么办?”她着急地说。 “不要紧,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安慰她,“而且,如果你实在爬不动,我还可以拉你一把嘛!” “谁要你拉!”她不服气地说。 我窃笑,劝将不如激将。 我们雄赳赳地出发了。为了表现自己的男士风度,我把两只包都背上了。 开始一段路还算不错,都是石头铺的台阶。但是因为行人稀少,不少台阶上都长了苔藓,比较滑,她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往后仰下去。我吓了一跳,人家可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如果摔成了脑震荡,那可是我们国家的损失,而且她老爸也会和我拼命的。我必须对她的安全负责。 怎么办?我最好拉着她的手前进,但我知道,她不会答应的;再说,对我而言,这也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朝周围看了看,路边竹林里有一根别人扔下的竹竿,1米多长,我忙过去拾了起来,将它擦干净了,递过去,说:“抓住它。” 她看了我一眼:“我才不呢!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好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是这样的,这里很滑,我们都容易摔倒。如果你抓住竹竿,我们摔倒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这不是谁帮谁的问题,而是互惠互利。打个比方,现在我们是一家股份公司,我们各占50%的股份,收益共享,风险共担。明白了吗?” 她笑了,说:“你总把小事说成了不起的大事。好啊,我就加入你的公司吧!”然后,仔细看了一下竹竿,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 我说:“干净得很,不要那么讲究了。” 这像和老师说话得学生吗? 我们同 (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9 部分阅读 我说:“干净得很,不要那么讲究了。” 这像和老师说话得学生吗? 我们同心协力往上爬。这段山路两边多是枫树,枫树的躯干多是白色的,叶子呢,当然是绿色的了,不过也有极少数已变成是黄色,所以,一棵树差不多有3种颜色,很养眼。而且,还有不少树叶飘零到了地上,我捡起一片,对着阳光照了照,只见它都变成了金色,那脉络相当清晰,像生命的条条河流。唉,一片树叶就是一个生命,一个世界啊!我回头看了看她,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甚至,我还瞥见了她浅浅的乳沟。不过我很快回头了,我知道,她永远只是我精神上的伴侣。而且,我明白,两个人一旦有了肉体上的关系,这关系就反而到了巅峰,剩下的,就是下坡路了。我可不想让我们到达巅峰,我要一辈子走在这爬山的路上。 “歇歇吧!”她说道。 我注意到,这些年来,她几乎没有叫过我老师,除非是公众场合,别的什么称呼呢,也没有叫过。不像朝烟,先叫老师,后叫元无雨,现在,则不知道叫什么了。 “好吧!”我说道。 我们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不过,她坐在离我三级的地方,眼睛望着别处。 我感到好笑。 我觉得这样坐着好尴尬,就说:“我摘野果给你吃吧!”然后,起身向树林走去。 “你可不要走远了,”她递过竹竿,“拿着它。” 我笑着说:“用不着——我看见了一棵山楂树,就在前面。” 这时候山楂还是青的,没有完全成熟。但我们爬山的机会也不多,所以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摘了满满一口袋,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我挑出几颗大一点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她,说:“吃吧,味道不错。” 她接了过去,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心地放进嘴里,谁知才嚼了几下,她就张大了嘴巴,眉头几乎凑在了一起,脸也变了形。那样子,比吃了砒霜还痛苦。 “怎么了,怎么了?”我手足无措。 “麻,酸,涩!”她嚷道,“我的舌头掉了!” “呵呵,太夸张了。这山楂还没有熟,确实有点酸涩,不过它的营养还是很丰富的。”我笑着说。 她只好皱着眉头往下咽,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想笑,但又怕她生气,只好装着没有看见。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她问我:“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都是给你吃的,我舍不得吃啊!”我诡辩道。 她无话可说,但肚子里的气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是朝烟,早就掐我的脖子了。 走到石阶的尽头,我们的面前横着一条很宽的山涧。涧中流水汹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们感到脚下的土地在战栗。 我们如果继续前进,必须跨越这条深涧。涧上有一条索桥,不过是在涧上拉4根钢索,在下面的两根上铺一些木板。而且,桥边还竖了一块破木板,上面弯弯曲曲地写着:“每次过桥,不得超过3人。” 我们面面相觑。 “你敢过去吗?”我轻轻问。 “你敢不敢?”她反问道。 我用手拉了拉钢索,还算坚固:“我敢,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过去。” “为什么?”她仰着头说道。 “你是国家栋梁,是你爸爸的宝贝女儿,我可不想让你冒这个险。”我故作严肃地说。 “我也要过去,我要看看山顶的风景。不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吗?”她声音不高,但很坚决。 我又用力拉了拉钢绳,纹丝不动,看来桥的坚固性不应该再怀疑了。我把竹竿伸给她,说:“抓紧了,我们开始过桥了。” 她紧紧地抓住竹竿,跟在我后面。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对岸走去。刚走几步,桥就晃悠起来。我说:“你回去吧!”她停了下来,看着我:“你呢?”我说:“我要过去看看。”她拂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发,坚定地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一热,没有再反对,而是更加小心的向中间走去。 快到了中间,桥晃悠得更加厉害。我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有些发白,汗珠往下直掉。 “不要看下面,”我轻轻说,“看着我,就行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还是有点怕。” “没有关系,第二次就不怕了。”我安慰她。 又走了几步,我们就越过了中间线,桥晃悠的幅度小了许多,我们就迈开大步,小跑着到了对岸。 “过来了!”她一把扔掉竹竿,“过来了!” 我笑了笑,说:“歇会儿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们已经走了一半了。” “好啊!”她也解下了背包。 我们就坐在涧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吃着在超市买的零食。我们靠得比较近,我明显看到她的头发贴在脸上,虽然有些了乱,却特别真实,别有风味;我偷偷看了一下她的背部,大概刚才太紧张,她流了好多汗,T恤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可以明显看见胸罩的轮廊。我的心莫名地紧张了一下,忙将视线移向远处的主峰。主峰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雾飘来飘去,但最高处却始终不曾被罩住,它屹立在蓝天下,傲视着脚下的一切。再往下看,山涧时而消失在林密或山欲深处,时而露出洁白的一片来,不管在哪里,它那雄浑的声音都不曾消失过。 她没有说话,边嚼着牛肉干,边看着吊桥发呆,大概还在回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吧。 我打开一瓶纯净水,递了过去。水在她面前停了好几秒种她才注意到。她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接了过去。 “被这美景陶醉了吧!”我说。 “是啊!我们就住在离红石峰十几公里的地方,今天才知道它这样美,真是太可惜了。”她感叹道。 “呵呵,看来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激情。”我酸溜溜地说。 她侧脸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我发现,她的眸子和山泉一样清澈,笑容像远处的轻轻晃动的银杏树。 歇了一会儿,我们又向上前进了。 现在,我们的脚下几乎没有可以叫路的地方,只有一条模模糊糊的隐藏在灌木丛中的小径。好在到了这个高度,土地贫瘠,树木都不高,尤其是松树,都像公园里的盆景,这样给我们的好处是,我们可以不用迷路,正确地向主峰前进。 但我们在灌木丛中出没,就有了危险。突然,石榴青大叫一声:“哎哟!”我慌忙回头:“怎么了?怎么了?” 她将胳膊伸了过来,带着哭腔说:“你看。” 只见她手腕肘内侧有一条长长的红印,像美丽的纹身——她被毛毛虫蛰了。 “吐点唾沫,涂在上面。”我说。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这样行吗?” “可以的。”我说。 她红着脸,朝左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因为她太文雅,所以吐的太少。我说:“多吐一点。”她又吐了一口。不过,那样子实在滑稽。然后,她将左手掌里的唾沫向右手臂上抹去,在两手相接触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闭上了。我知道,被毛毛虫蛰过的地方,一碰就痛,钻心的痛。 都怪我,准备工作做得不充分,应该带点风油精、云南白药和红花油什么的。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前面有一口水潭,就说:“过去吧!” 她跟在我后面,踉踉跄跄地走到水潭边。跟着我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把手放进去。” 她慢慢把手放了进去。 “好冰凉!”她惊叫道。 “我知道。你把毛毛虫蛰过的地方放进去,就不痛了。” 她又深入了一些。渐渐地,嘴角有了笑意:“真的不痛了。” 我也高兴起来,就用手掬其起冰凉的山泉,轻轻地往她的右手腕上浇。她红着脸,望着别处。其实,我也不敢看她,只是看见了水中的倒影,猜出来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和朝烟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但和石榴青在一起的时候,胆子就变小了。所以,浇了一会儿,我就停了下来,掬起清澈的泉水洗濯自己那越来越烫的脸。啊,这泉水与肌肤相亲密接触的感觉,这是妙不可言,像纯洁的姑娘用她温柔的手在抚摸,像初生的婴儿用他柔软的舌头在吮吸。 她怅然若失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我们站了起来,伸伸腰,向顶峰冲刺。 站在红石峰的最高处,脚下是一块巨大的红色石头,这石头也是红石峰得名的缘由。传说一位药农在此处悬崖采药,不慎坠入深谷,他的妻子在石头上痛哭7天7夜,哭干了眼泪,流出了鲜血,鲜血染红了石头,浇灌了山上的草药,使此山的草药具有他山草药难以企及的奇效。后人遂称此山为红石峰。 石榴青静静地听着我讲述红石峰的来由,眼睛里噙着泪水。她这人就是容易感动。其实哪个地方没有凄婉的爱情传说呢? “好了,我们看看山下的景色吧!”我想改变一下气氛。 我们周围是几十座山峰,仰视着主峰,像诸侯们晋见刚刚打败强大的秦军的项羽,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发源于红石山区的几条河流带着山的粗犷,奔向远方,将广袤的原野划分成稻田、小丘和村落。原野是绿色的舞台,蓝天是幕布,村落和山丘是布景,我们坐在世界最高级的包厢里看着这一幕。原野的尽头是我们生活的城市,不过此时此刻,它也只是天尽头的一堆堆积木而已,生活在里面的人,则渺小得看不见。 “怎么没有人住在这里,这里这么美?”石榴青既像是向我发问,也像是喃喃自语。 “你是说这山上吗?”我问。 她点点头。 “你在这里住一夜试试。”我笑着说。 “你以为我不敢?”她愠怒地说。 “我可没有说,”我忙说,“如果你住一夜,那就最有说服力了。” “你就是看不起我,一向看不起我。”她提高声音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你都是大学生了,我哪里敢看不起你!” “你的话里总是带着刺,从高二开始,你就瞧不起我。”她似乎在算总账了。 “我没有瞧不起你呀,羡慕还来不及呢!你瞧,你马上就可以去美丽的江南读书了。杏花烟雨江南,多浪漫啊,也许还有许多优美的故事等你去当女主角呢!” 她没有说话,却在偷偷拭眼泪。我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我可没有挖苦你啊,只是开玩笑哪!”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想,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哪里?我又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这回轮到我伤心了,是啊,明年这个时候,她又在哪里,又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呢?人生如浮萍,漂个不停,美丽总是过眼烟云。 “你当然会生活得很如意,因为你很优秀,”我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而且,你还会忘掉在高中时的许多故事。” “也许吧,不过即使忘掉了,也不是故意的,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忘记。”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本来,我们爬山是为了寻找一种征服的乐趣,又何必搞得像诀别呢! 3.受到飞蛾扑火 从红石峰回来后,才休息一天,朝烟又打电话来了。当然她打电话只是为了和我聊天的,毕竟一个人呆在学校里,需要交流啊。从南京回来之后,我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这倒不是我不关心她,而是我怕自己按捺不住,跑到武汉去看她,而这又会引出许多难堪。所以,我尽量忘记她。 “你回来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啊?”她似乎有些不满。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后“呵呵”了两下,说:“还不是怕你忙吗?” “过几天,我就去上海了。”她忽然换了个话题。我很高兴,因为这样我可以从困窘中逃出来,不过,我又有一点担心,就做作随便地问:“你和谁去啊?注意安全哪!” “和容真哪!她在师大。” 容真?咳,如果朝烟不提起她,我还真把她忘了呢,这个间谍,我在4班的事情,都是她报告给朝烟的——她们从初中开始就是是死党,到了高中就更不用说了。这些都是朝烟后来在枕边告诉我的。 “和她一起去,我就放心了。去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啊!”咳,我操的什么心哪?我忍不住对自己说。 “好的,我会的。你最近在干什么?” “在补课啊!” “是这样啊!那我还不容易见到你呀!”她的这句话让我感到唐突。 “如果,”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去看你。”我轻轻地说。 “不要不要,”她连忙拒绝了,“还是不要来吧!我们都这样了,还来看什么?” 我想也是的,何必增添她的烦恼呢。就说:“我是吓唬你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是不经意的,但是,我听见了。 但我还是去看她了,因为第三天我正好有事去武汉,就顺路去看了她。 那天我们到武汉听一次讲座,完了之后其他人晚上都赶回去了,反正很方便,一个小时的车程嘛!我找了个借口,到朝烟学校去了。 当我从59路公汽上走下来的时候,很悲怆。去年的国庆节,我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到这儿来接她回去的;今天,还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来这儿的理由呢! 我看看表,5点半。据她说,她一般要到6点钟回来。我向她的宿舍打了电话,响了半天,确实没有人。我就坐在59路车站边的花坛上等她。 尽管放了暑假,但在校的学生还不少,来来往往的很热闹,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看着这些洋溢着活力与幸福的年轻人,我感慨万千,当一个人不再青春的时候,就不要追求青春的浪漫。换句话说,不再年轻的人追求年轻的人,是在破坏生态平衡,是暴殄天物!我甚至认为自己以前是在犯罪。我决心,今天,只以一个前老师的身份来看望前学生,坚决不说过分的话。 正想着这些,又一辆59路公汽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批人,其中有几个穿过马路,向大门走来。我看见了朝烟!我莫名地激动起来!她目不斜视地过了马路,走到我的身边,但她没有看见我。我发现她的脸色非常疲倦。 我默默跟在她后面走着;她没有回头,低着头向前走。唉,劳累让她变得如此的迟钝。连头发都有些枯黄了,脸变尖了一些,身体也明显瘦了。我隐隐有些心痛。 我快步跑到她的面前:“咳!” “是你?”她一抬头,眼睛里露出一丝的惊喜,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我很悲哀。 “到武昌有事,顺便来看看你。”我说。 “哦!”她淡淡地说,没有半点电话里的激情。 我们都没有话说,默默地走着。穿过图书馆面前的小广场,走到了运动场前,我突然想流泪。去年国庆节的晚上,我们还靠着运动场的铁栅栏热吻,而今天,只像两个平常的朋友,甚至,还不如。我明白了,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倾诉,而当我来到她身边,有可能打乱她的计划的时候,她就不欢迎了,至少,会很难为情。 “我们到哪里去?”我问道。 “到食堂吃饭。”她低声说。 我们默默走进了去年吃饭的食堂。更巧的是,去年坐过的位置还空着;不过,我们都没有坐过去,而是换了一个位置。历史不能重演啊! 她买来两份饭菜,比去年的更丰盛。我却吃不下去,看着她吃。她狼吞虎咽,吃得很多。她倒是一点没变。 “我一天才吃这一顿,外面的太贵。”快吃饱了,她终于抬头解释了一句。 “何必这样拼命呢?”我说。 她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继续她的思路:“我早晨5点起床,6点到校门口坐公汽,7点到第一个家教那里,在她家楼下吃一个烧饼,然后到她家上课; 9点,换车到汉阳那家,从10点钟开始上课,中午再回到洪山广场附近的外文书店,在那里看书,在楼下的快餐店吃一碗面,在那里休息;要到3点钟才能去最后一家上课,因为他们家中午都要休息;最后,到了5点,我才能坐公汽回学校,吃一顿像样的饭。” 说完,她看着我。 我眼里噙满了泪水,为了怕她看见,我侧脸望着别处。我不能怜悯她,因为她是一个要强的人,她自己看准的事,她就会坚持到底。她决心自己挣钱去上海,谁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即使你给她钱,她也不会接受,甚至还会生气!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让她免于劳累。 “其实,”她又说,“我也动摇过,但是,既然下了决心,就要坚持到底。而且,我的钱也凑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祝贺你!”我真心实意地说。 “我自己也感到自豪!”她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容。 吃过饭,她要送我去旅馆。我说:“我先送你回宿舍吧,你这么累。” “还是我送你吧,你是客人。”这话像锥子,刺了我一下。我没有拒绝。我们又默默地出了校门,走到鱼石路上。 “还住学校招待所吗?”她问。 “不住了,换一家吧!” 我们沿着街走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原来我走在她的右边。以前我们走路的时候,我总是走在左边,因为对面的车辆和行人都是从左边来的,所以,我下意识地转到了左边。她也注意到了这点,微微颤了一下。 到了一家小旅馆前,她停了下来,说:“你自己去登记吧,我就不陪了。” 我说:“好。你等会儿,我登记完毕,再送你回去。” 她没有反对。 我很快登记了一个房间,就出来了,发现她蹲在地上,很疲倦。心里又有些疼。看见我,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地站了起来。由于起得太快,差点儿摔倒了,我慌忙紧紧抓住她的手,扶住她。她感激地笑了笑。站了一会儿,她就悄悄地把手从我手里抽出去了。 我低声说:“让我握着吧!”其实,我是怕她再摔倒。 她笑道:“不用了!” 我很快放开了她的手。 在灯光下,我们都没有什么话说。我就纳闷,在电话里一聊两个小时,怎么见了面就像两个陌生人,硬是找不到话说? 索然地进了校门,又穿过图书馆和办公楼,她突然说:“我们部在6楼。” 我这才想起她是什么部的副部长,就说:“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吧,部长马上要考研了,大家都想当部长。” “你呢?”我问。 “我不想。我知道她不会推荐我的。” 我想笑,这是什么职务啊,也争得这样厉害。 “她为什么不推荐你?” “算了,一下子跟你也说不清楚!” 我们又沉默了。我心里发誓,再也不到这里自讨没趣了。 经过那长长的隧道,就是南区。这隧道,以前可是我们聊天的一个重要话题:我希望它早点竣工,这样朝烟就不用从外面绕来绕去了,因为它将南区和西区联成了一片。今天,它终于通了,朝烟也不用在黑夜里,走在漆黑的山脚小路上了。 “这隧道真好。” “是的,听说有1000米呢。”她说。 “没有,496米。”我说。她惊讶地看着我。 “报上关于你们学校的新闻,我都注意看。”我解释道。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快,我们到了南区。虽然是晚上,我仍能辨认出里面的一切。去年的那一次独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边是教学楼,那边是南区食堂,还有那边,是男生宿舍…… 我们站在她宿舍的小院门口。 “你进去吧!”我说。 她伸过手,握住我的手,说:“握一下吧!请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丝毫的激动,只是说:“还生什么气?进去吧,你够累的了。” “我进去了,你小心点。到了旅馆,给我打个电话。” 我望着她消失在院里,转身就跑了。一路上,我什么也不想看,只低头看自己的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心痛。看不见,可以少痛一点。 边想边走,很快到了旅馆,给朝烟打电话:“我到了。” “这么快?”她惊讶地问。 “咽。我明天早晨就回去了。我不到你那儿去了。” “好的,你小心点。” 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我就坐最早的一班59路车到长途汽车站,坐第一班长途汽车回家了。 第4部分 猪猪手机书 http://www。shubao3。com (Q达人做的电子书) 第十二章 余爱残留 1.朝烟意外地来看我了 晚上,我正在做课件,朝烟竟打来电话,我很吃惊,因为我们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了。我更吃惊的是,她说她要回来“请吃饭”。 “是不是散伙饭哪?”我现在基本麻木了,所以说话也慢慢恢复了痞子本色。 “不是早散伙了吗?只是回来看看你!”在电话里,她的舌头也伶俐起来。 “是这样啊,那我也不好拒绝了。”我口里这样说,心里却非常矛盾,一方面渴望见到她,一方面又不想这样。因为每一次见到她,又必须从她离开我的那一刻开始,重新再忘记她,重新计算不见她的时间。总之,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次新的忘却的开始;而忘却的开始,又是非常痛楚的。 “好吧。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做准备。” “你不用准备了,我只请你吃顿饭,马上就回武汉。” “是这样,那你自己决定吧!”我冷冷地说,并且挂上了电话。 说实话,我不希望她回来,真的,这顿饭好像是我们断绝未往的仪式。此后,我便再也没有资格思念她了,她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算了吧,这一天总会来的。我又埋头做课件了。 第二天中午,她在车站打电话,说她已经到了,让我去她家吃饭。 “你家有什么吃的?还是找家餐馆,我请你吧?”我说。 “我叫你来你就来。不要啰唆,我马上就要走。我还有10分钟到家。”她的口气不容我商量。 “好吧。”我也不想让最后一次见面以争吵的形式来结束。 20分钟后,我已在她家门口了,虽然我有这房子的钥匙,但为了尊重她的主权,我并没有自己开门,而是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她很快开了门。 “你不是有钥匙吗?”她奇怪地问。 “哦,忘记带了。”我随便说了一句。 她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她,都不知说什么好,有些尴尬。不过,我发现她比上次看见时更黑了,头发剪短了,但仍很干枯。我鼻子里酸酸的。 “上海怎么样?”我终于找了个话题。 “还可以吧。我们也是走马观花地看看。” “去了哪些地方?” “东方明珠,南京路,到复旦看了看。” “哦,感觉还好吧?” “还可以。在那里的时候,我很紧张,不知3年后自己该怎么办。” “还有3年,你有这么优秀,会有美好的前途的。” “不一定,现在的大学生太多了,像我们这样的大学,根本拿不出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惭愧,去年暑假填写志愿的时候,她是为了我才填武汉的理工大的,从后来公布的分数线看,她完全可以读复旦。 “争取考个好一点学校的研究生吧。”我安慰道。 “也只有如此了。哎,我们吃饭吧。” “吃什么?你家有什么吃的?我请你到街上吃吧。”我笑着说。 她从厨房提出两只塑料袋,说:“我们的饭在这里面。”就开始打开塑料袋,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烧鸡,卤鸭颈,花生米,牛奶。怎么样,我们吃吧?” 我苦笑道:“这怎么吃?你回来就为了请我吃这个?” “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嘛!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暑假给我打这么多电话。你不吃,我吃。” “我吃不下去。”我觉得,这像死囚吃的最后一顿饭。 “不要这样,好不好?”她看着我,几乎在哀求。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吃不下去啊!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就这样说。 “你多少也吃一点哪!” 我扯过一片烧鸡,放进口里嚼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但是,如果我不吃,就是不承认我们已经结束,就会给她增添心理负担。 “味道怎么样?” “很好。”我坚强地说。 “尝尝这个。”她又递过来一只鸭颈。 我最讨厌吃这个,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就接过来,啃了几下。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像在片刻之间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好热。”她说。 我这才注意到,电扇没有打开。 “没有电,也没有水。我妈清明节回来过一次,把这些全部报停了。”她无奈地说。 “坚壁清野。”我说。 “你们还在补课吗?”她换了一个话题。 “是的。” “比较忙吧?” “嗯,和以前一样。” “哦。” 我们又找不到话说了。我看了看表,4点,就说:“4点了,你什么时候走?” “哦,4点了?那我该走了。这些没有吃完,怎么办?” “你带回去吧。” “我怎么带回去?到学校也没有冰箱。你带回去吧。” 我不愿带,我不想一个人吃这些令人心酸的东西,就说:“那就扔了吧。” “扔就扔。”说完,她就开始收拾起来。我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偷偷地落泪。此时相别,今生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呀? “走吧。”她很快收拾完了,站在我面前说。 我怕自己的泪痕被她看见了,低着头说:“走。” 我站了起来,再一次看了看这间我永远不会再来的房子,看看那熟悉的吊扇和木椅,还有那老式的鞋柜。 然后,我们出了门。 下了楼梯,她还提着塑料袋。 我问:“怎么不扔掉?” “舍不得。”她低声说。 “哦。” 我们出了机械厂,到了公共汽车亭。我说:“我送你到车站吧!” 很快来了一辆公汽,她却站着不动。我说:“上去啊!” 她还是不动,望着对面的广告牌发呆。 公汽开走了。 我靠近她,低声说:“怎么不走啊?” 她抬头看了看我,眼里满是泪水。 “不要紧,我们还是好朋友。”我这样宽慰她,但我自己也知道,情人是永远也成不了朋友的。 她低声说:“我还想到你的房子里去看看,可以吗?” 我的心一颤:我的房子?给我们带来无数欢乐的房子?我也有半年没有进去过了啊! “好吧。你不怕回去晚了吗?” “不会的,7点钟还有车去武汉。” 我们坐出租车的向一中驶去。 “咳,半年没有回来了,还怪想念的。”她把脸贴着车玻璃,感叹道。] “呵呵,你现在是衣锦还乡了吧?”我强作欢颜开玩笑说。 “说什么啊?”她回头看着我,皱着眉头。 “开玩笑啊!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这时候,谁和你幽默啊?”她又望着窗外。 我也觉得自己的幽默真不是时候,也看着窗外。其实,我只是不想让气氛那样悲凉啊。我宁愿一个人找个地方哭,也不想让她看见我皱一下眉头。 窗外依旧炎热而繁华,车水马龙。去年的这个时候,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整天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品尝着小城的人情世故,喜怒哀乐。今年,我们就快成陌生人了。是去年她太幼雅,还是她今年太成熟?我不得不对自己的判断力表示怀疑。 到了校门口,下了车,她犹犹豫豫地说:“要不要分开走?” 我凄然一笑:“分开干吗?老师不能和学生一起走路吗?” “我是怕给你带来麻烦啊。” 我心里说,你带的麻烦够大了,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们并肩着向里面走去。我们都没有说话,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两天太热,学校没有补课,放假了,所以校园里很寂静,从校门口到我家,我们居然没有遇见第三个人。 开了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我们都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怎么这么脏?”她看着狼藉的屋子,疑惑地问。 我不知怎么说才好,忸怩了半天,才说:“我把房子租给学生住,自己在外面住。这两天学生放假了,没有收拾。” 她在每间屋子转了转,似乎明白了我在说谎,但没有拆穿;如果是以往,她知道我骗她,非狠狠地掐我的脖子不可。现在,我就算是引颈受掐,她也不一定愿意动手啊! 转了几圈,她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我站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好。 “你去弄点水给我喝啊,渴死了。”她抬头对我说。 我慌忙到厨房灌了一壶水,烧起来。过了一会儿,水壶里的电阻丝就“咝咝”地响了。我盯着水壶,想像着以前我们在厨房里,我炒菜她抱着我腰时的情景,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这样的日子,已经成了永远的记忆了。 “快过来,陪我说说话呀!”她在客厅喊道。 我慌忙揩干眼泪,走了过去。 “坐下来呀!”她拍了拍沙发。 我勉强坐了过去,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仿佛身边是一个陌生人。 “你什么时候走?”我希望她快点走,尽管我知道,也许这一次就是永别了。 “还早呢。这电视怎么一点也不好看?”她扔下遥控器,“你赶我走吗?” “不是不是,怕你赶不上车嘛!” “赶不上车,就在这里住,可以吗?”她望着我,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你愿意吗?”我心里一颤。 “不过,我们分开睡,你睡沙发。”她笑着说。只有在她那调皮的表情里,我才看见了过去的朝烟。 “没有问题。哟,水开了!”我奔向厨房。 “嘻嘻。”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元无雨,你过来!”我正在厨房里忙乎,她在卧室里高喊。 我拿着菜刀冲了进去:“怎么了怎么了?” 她瞥了我的菜刀一眼,说:“你先把菜刀放到厨房去。” 我再一次回到卧室时,她气势汹汹地踢着一只纸箱:“我送给你的东西,就扔在床底下的纸箱里?” 我一看,傻了眼,那箱子里装着她送给我的一切物品:睡衣,打火机,她写给我的所有信件,各种卡片,还有她军训时为我抢回的一枚子弹壳。而且,因为抢这枚子弹壳,她还被教官训了一顿。 “你说清楚,为什么这样对待我的物品?”她还在踢纸箱。 我忙护住纸箱,不解释。解释也是无用的。我不是不珍惜过去,我是太珍惜了,珍惜得受不了,想将它们全部烧掉,但一直下不了决心,才放在床底下。 她翻出那张穿旗袍的照片,抹起了眼泪,那是我们的信物啊!当初,她就是用这张照片向我表达出那个信息的。这张照片,给我带来了多少欢乐?然而现在,它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伤感。 “对不起。”我轻轻说。 “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还争论这个有什么意义?”她又把箱子推回了床底下。 我也不想再说伤感情的话了,默默地回到了厨房。 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恨她。她以前选择喜欢我,是发自内心的;现在选择离开我,也是发自内心的。什么是真正的爱,不隐瞒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就是真爱。不管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是见了面索然无味,只要郑重其事地告诉对方自己真正的感受,就是最伟大的爱情。 她现在对我没有了感觉,她也没有欺骗我,更没有找一些理由来搪塞。这让我感激。 晚饭后,她说她很累,要洗澡休息了。洗澡时,她才发现没有带换洗衣服,就喊:“把我送给你的睡衣拿来吧!” 其实,这套睡衣我一直没有穿过。我讨厌穿着睡衣睡觉。 我拿着衣服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不知不觉心跳加快了——因为我有4个月没有碰她的身体了,当然,也没有再看见过。但我还是很君子地说:“你把门打开一点点,我把衣服塞进去。” “哦。”她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接了衣服,又关上门。 我坐下来看电视,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穿着洁白的睡衣出来了。我抬头瞥了一眼,她还是那样美丽,风情万种。我又想起了去年暑假我们回老家时的情景,那天她光着一大片脊背在竹床上梳头的样子,把我的父亲吓了一大跳。 “我先睡了。”她径直关了卧室的门。 我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就不想再看了,因为里面演的也是悲剧——个男人的老婆和阔佬私奔了,这男人带着孩子到处找。我最不愿意看悲剧,我宁愿自己承担痛苦,也不愿意看别人受煎熬。 我起身去洗澡,水正“哗哗”往身上淋的时候,她来敲门:“元无雨,你的电话。” 我开了门,接过手机。她也看了一眼我的身体,像没事一样,又带上门,走了。 悲哀,我在她眼里,竟然和一张椅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果是以前,她看见我这个样子,肯定要逗一逗的。 洗了澡,我在沙发上睡了。为了表示我不会对她有任何骚扰的企图,我穿着长裤,身边架着两台电扇猛吹。家里只有一部空调,就在卧室里。 “哎哟,哎哟!”突然,她在卧室里呻吟起来。我慌忙爬起来,冲进卧室:“怎么了?”只见她单脚落地,边跳边说:“抽筋,脚抽筋。” 我忙扶她坐下,问:“怎么会抽筋了?” “我也不知道。”她边喘气边说。 “我给你揉一揉吧!”我试探着说。 她把脚伸了过来。 多么熟悉的脚啊!洁白,匀称,充满弹性。 我揉了一会儿她的脚背,问:“好一些了吗?” “没有没有,你放下来,我还要跳。” 说完,她又扶着床沿,单脚跳了起来。我几乎想笑,这是哪门子治抽筋的法子呀! 看她跳得满脸通红,我说:“别跳了,躺会儿就好了。” 她低声说:“你能陪我躺会儿吗?不过,不能欺负我。” “没有问题,”我笑着说,“不过,你也不要欺负我。” “讨厌。”她这语气我太熟悉了。 我们并排着躺下了,我感到心跳突然加快。天哪,这样躺在这里,不碰她一下,我受得了吗? 我发现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突然,她拉过我的手,贴在她的胸脯上。 “你不是说……”我愚蠢地问。 她翻身起来,压住了我。 第二天早晨,我们很晚才醒。她又像小猫一样偎依在我怀里。 “其实,”她笑着说,“我昨晚根本就没有脚抽筋。” “什么?你装得那样像?” 她不好意思了。 原来如此! “我这几个月连例假也没有过去有规律了,”她似在自言自语,“有时早几天,有时迟好几天。”我知道,她是说,她这几个月并没有放纵自己。我心里稍稍好受一些。虽然她迟早会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但至少此刻她并没有欺骗我。 “哦,你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你睡吧,我去买早饭。”我说。 她拉住了我,说:“躺一会儿吧!” 我又躺了下来。 她凝视着我:“你找过别的女人没有?” “这和你有关系吗?”我笑着说。 “只是好奇而已,我知道男人都这样。” “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果然像我想像的那样无耻。”她气愤地说。 其实,这几个月我没有正儿八经地碰过一个女人,但我不想和她说。跟她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难道这样可以让她回心转意? “我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我还得捍卫自己的形象,“但也决不像你想像的那样放荡!” “你说,你到底碰过几个女人,这几个月里?” “我非说不可吗?” “嗯。” “那我就告诉你,你可别吃惊。” “不会有100个吧?”她紧张地问。 “你当我是皇帝,有三宫六院哪?” “那到底是多少?” “我告诉你吧,是零个!” “零个?不会吧?”她的嘴巴张得老大老大的。 “是零个,我对别人提不起兴趣。”我看着天花板说。 她再也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在流泪。 这次,她并没有立即回去,又在这里住了两天。这两天,我们完全变成了动物,拼命地进行着动物最本能的行为,仿佛要把今后的都提前做完似的。我一边做,一边觉得自己好卑鄙,明知道这是她给予的补偿,怎么还这么有兴致?难道,自己对她的感觉已经退到了只追求动物本能的地步? 第四天,她下决心要走了,而且,是永远地离开这间屋子,离开我。 我知道,今天是最终的分手。她一早起来,就坐在客厅里发呆。这是她熟悉的房子,里面的每一样家具都有她生命的气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为她准备着,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为她准备零食和水果了。 “哇——”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这是我认识她3?(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10 部分阅读 后一次为她准备零食和水果了。 “哇——”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这是我认识她3年来,第一次看见她这样放肆地哭。 “哭什么?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朋友,还可以见面的。”我安慰她,其实自己也想哭,只不过要等她离开之后。 她不理睬,边哭边摇我的肩膀。 “我如果没有遇见你,该多好啊!”她哭着说。 “都是我不好,不像一个老师,引诱了你。” “你那时为什么不这样想啊?啊?” “我太自私了,明知得不到你,却仍幻想能够得到你。” 她一把抱住我,吻起来。我也紧紧抱住她,吻她。 好半天,我们才分开身子,我替她揩干了眼泪。 “元无雨,你不要说刚才那样的话,好吗?我真正喜欢你的时候,已经18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从来不后悔我们过去的一切。”她看着我说。 2.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那天,朝烟哭着离开我的房子以后,我关上门,放肆地大哭了一场。我知道,我们的一切,真正成为了历史;即使再见面,也会平淡如水。我深知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更是一个果断的人,再也不会婆婆妈妈、藕断丝连。 不过这样也好,我再也用不着对她有什么念头了。即使有,也是自找没趣。 昨天我问她为什么不让我给她寝室打电话,她说曾经接过我电话的舍友问,那个人是不是你爸爸? 我苦笑。我想起了老夫子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与人。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和一个无权无势的“爸爸”相爱吧!更何况,她曾经还给了我那么多快乐! 我释然。 然而,朝烟总会做出令人难以意料的事来——一个星期之后,她又回来看我了。她事先给我打了电话:“从这个星期开始,只教一个学生了,而且,他要去参加夏令营,所以,我可以休息几天。我要回去看看你,可以吗?”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不同意,太绝情,而且,我的心灵深处,又渴望奇迹发生,虽然这样的概率和被陨石击中的概率差不多,但我还存有中500万大奖那样的幻想;同意吧,又要多经历一次撕肝裂肺般的痛苦,又要往后推迟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间。 还是让她回来吧,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当然可以,”我说,“你哪天回来?” “星期五下午。” 星期五下午,我从教室回到家时,果然看见她在那里上网——她还带着我家的钥匙。 “回来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埋头上网,好像她是这里的主人。 我走进厨房,准备做饭,竟发现电饭煲里的米饭已经蒸熟了,雪白雪白的,香气四溢。而且,她还炒好了几个菜,一个木耳炒瘦肉,一个炒豇豆,还有一盘凉拌黄瓜,一盆西红柿鸡蛋汤。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她站在我身后,歪着头,得意地问。如果是以前,我会抱住她猛亲一阵,但现在,我只能笑笑,说:“真不错,真不错。” “仅仅是不错吗?”她还是那样歪着头。 “非常好。”我说道,不过心里酸溜溜的,我好不容易把她培养出来了,以后却要让别人来享受她的温柔和体贴。我把她由一个懒姑娘培养成一个勤劳的女孩多不容易啊!以前叫她洗碗,还要讨价还价,讲条件,或者干脆不洗,而现在,她居然会自己买菜做饭了。唉,我就是个为人作嫁衣的命! “那就请你尝尝我的手艺。”她把我按在椅子上,自己张罗着饭菜,跑出跑进,还蛮像那回事。 我们坐好了,不过她的脚没有再放在我的脚背上,我有些遗憾。 “请吧!”她伸手做了一个很优雅的手势。 我举起筷子,怀着虔诚的心情夹了一块瘦肉,仔细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放进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嚼,就“呸”地吐了出来——至少放了一两盐! “怎么了怎么了?没有熟吗?”她焦急地问。 “你自己尝尝吧。”我说。 她夹起一片瘦肉,也没有嚼两口,就“呸”地吐了出来。 “你放了几次盐?”我问。 “不记得。两次?三次?”她挠着脑袋。 晕! 我又夹了几根豇豆,小心地放进口里,用舌尖试探了一下,不似刚才那么咸,就放心地嚼了起来,越嚼越没有味道——她没有放盐! 又晕! 其他的菜,我不想尝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一个劲地道歉。 “没有关系,难得你有这份心情。走,我们出去吃,我请你。” “又花钱。”她迟疑着说。 “没有关系,以后想请你还没有机会呢!” “那倒是。”她说。 我感到奇怪,这次怎么都没有悲凉的气氛,难道上次的眼泪已经将痛苦全部冲刷干净了?人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健忘了? 她这次又住了两天,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分床睡觉的形式,而是自然而然地睡在了一起。不过,欢乐起来却没有以前那样自然,很多高难度的动作也没有心情去做了。虽然每晚都做两次,但都按部就班,缺少激情和创意。只有一次,她忘情地喊了起来。过后,她又有些羞愧,不和我说话,背朝着我。以前,她都喜欢大声地喊,甚至喊得很夸张,过后还挺得意的问我:“我喊得响不响?” 性,也是感情的一个标尺。我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她回去以后,我们仍然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我主要问她的同学来了没有,怕她一个人在那里不安全。直到有一天,她对我说,寝室里来了一个女同学。我心里才稍稍轻松了一些。 快开学了,我决定去看她最后一次。她回来两次,我也应当礼尚往来! 我是在一个下午去的,她在车站等我。不过她的表情出奇的冷漠,完全不像一个星期之前的样子。我也就明白了,我在她心目中终于快消失了。 但她还是陪我玩了两天,而且也努力表现得快乐一些。这样做就叫有人情味。记得我们在中南商场对面的肯德基吃快餐时,她用吸管吸着可乐往我的口里吹。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以为我们是一对热恋的情人。她蘸着番茄酱,吃着炸薯条,绘声绘色地讲在人家屋里做家教时的趣事,有时也会天真而得意地笑。 唉,我真搞不懂,她到底是真的天真,还是装出来的,反正她的笑容是百分之百的纯美,百分之百地叫我心碎。这样美丽的脸庞,这样鲜红的唇,将会属于谁? 不过我很快知道她其实心事重重。 第二天,我们过江到汉口去玩,在中山公园里,我让她坐会儿,我去上厕所。当我悄悄地回来时,发现她靠在长椅上,竖着右肘,手托着腮,痴痴地凝视着远处,至少有5分钟,一动不动。这是我见过的最像“思想者”的朝烟。我推断出,她内心有很大很大的波澜。只是,我永远看不见这波澜罢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融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大跳,然后又腼腆地笑笑,似乎被我窥探到了心事,很不好意思。 我决心早点让她摆脱我,摆托我给她带来的内疚感,就在那里和她分开了,而没有送她回学校。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已成了一个感情的乞丐。 第十三章 浑浑噩噩 1.理想破灭 两个月后。我和老刘、三狗又凑在一起喝酒。理由是,我通过了司法考试。 “呵呵,元大律师,大律师,咱们朋友里也有了律师。”三狗嬉皮笑脸地说。 “我告诉你,本律师一律不代理离婚案件。所以,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调侃道。 “你不要太得意,律师我见得多了,哪个不喜欢钱,只要给钱,什么官司不打呀?”三狗一点也不给面子。 “无雨通过了司法考试,并不一定要当律师,他只是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无雨,你说是不是这样?”老刘那老大的派头总丢不了。 “是的是的。”我忙点头。 三狗愤愤地自饮了一杯。 “不过,我还是想找一家律师事务所见习一段时间,现在好歹也多了一个选择。”我这话是在求老刘帮忙,因为他姐夫就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主任。 “呵呵。”老刘没有明确表态。 三狗算是聪明,给老刘倒满一杯酒,站了起来:“无雨这小子,有话不明说,我帮他说了,就是要大哥出面,是不是?大哥,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你们两个,合伙修理大哥啊?”老刘口里这样说,脸上还是挺高兴的。 我当了见习律师。 当然,只是在业余时间去律师事务所看看,接待一下法律咨询什么的。 我开始还有一点热情,慢慢也就知道了,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律师就是当事人和法官之间完成勾兑工作。哪个律师事务所的关系硬,他们的业务就多,财源滚滚。 我以前还想把我通过司法考试的消息告诉给朝烟,也扬眉吐气一回,现在则觉得自己挺可笑:律师也不过如此,有什么资格去炫耀啊? 我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石榴青,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在尽量让自己忘记她。得不到的,还是快点忘却的好。牢记一天,就痛苦一天。 2.新年快乐 从那天以后,我又开始消沉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以前厌恶教书,还能安慰自己说,可以去当律师啊!现在呢? 我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这样浑浑噩噩地到了春节。今年倒好,我的父母到我这里来过年。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免掉了被质问“无雨媳妇怎么不回来”的难堪,二是免去了挨家挨户拜年的辛苦。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谁陪灶王爷过年了。 我是热烈欢迎他们光临的,有人给我做饭,而且让我免于孤单。只是母亲整天啰唆,家里脏啊,厨房里油烟腻子刮不下来呀,腌腊肉的缸太小啦!烦死人! 我父亲则整天抽闷烟,我知道他感到特别的挫败。想他儿子元无雨,名牌大学毕业生,连个老婆也没有找着,村子也不敢回,3个人躲在这个地方过年。郁闷! 其实,我一方面应付着两个老人,心里还牵挂着另外两个人——朝烟和石榴青。我知道,她们都回来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和我联系。我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们。不管怎么说,我曾经是她们的老师啊! 大年初五那天傍晚,我刚从老刘家出来,突然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不认识,正在困惑,里面有人说话了:“我是朝烟哪!我给你拜年了!” 我觉得好陌生,同时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哦,是你呀,新年快乐!”我也说了句客套话。其实,我心里想说的话太多了。 “学校的变化好大呀!我前天去看了刘老师。” 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到了刘老师家,却居然不来看看我,不来看看曾给她带来无数欢乐的房子。我和刘老师还是对门哪! “是吗,”我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在那里好吗?” “蛮好的,你放心。你也好吧?” “好好好。”说完这3个字,我居然找不到可以说的话。我现在的想法是,看一看她,看她头发长长了没有,胖了没有,皮肤白了没有。但我知道不能开口。她到了家门口,都不愿意进来,说明她根本就不想见到我啊!我总不能自讨没趣吧!感情诚可贵,尊严价更高! “那我就挂了。再祝你新年快乐!” “一样。”我也关了手机。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这时候,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晚归的人缩着手,哈着腰,急急地走着。宽阔的街道变成雪中空旷的山谷。我是这山谷里孤独的野兽,寻觅着永远不能寻到的目标。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变得这样冷漠,到了我家门口,居然不来问候一下。难道,就是真正的洒脱?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机械厂门口,望着这熟悉的大门,熟悉的水泥甬道,熟悉的红色楼房,我心如刀绞。那个让我牵挂无数日日夜夜的人就在几十米远的地方,我却不能去看她,而且,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也许,她会知道我在这里等她,会出来见我的。我这样欺骗自己,竟糊里糊涂地站在了机械厂门口的雪地里。 雪越下越大,房子里都透出温暖的光芒,飘出浓郁的酒香,还有一家人欢聚的歌声。我却站立在雪中,像是一座雕像。我几乎能清楚地看见,我的眉毛变成了白色的冰刷子。真的,在窗户里的人看来,这个白色的类似人的东西,就是一座雕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没有出现。我这才明白,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我抖一抖身上的雪花,在看门人惊异的目光中,向该回去的走去。背后,是一行孤独的脚印。 第二天,我睡了一整天,没有吃早饭,没有吃午饭。 “病了。”我对父母说。 “这样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母亲一边端来姜汤,一边埋怨道。 父亲仍是抽烟。他的眼睛告诉我,他知道我的心事。他们都没有提起朝烟,他们猜得出我和朝烟分手了。也许这包在他们意料之中,所以询问也是多余的了。 到了傍晚,我终于起来了——饿啊! 母亲十分高兴,忙给我做饭:“吃什么?鱼圆子,还是肉膏?喝什么汤?” “随便吧,能填肚子就行。”我不耐烦地说。 正准备吃饭,手机响了,一看,是石榴青。说实话,我已经不激动了。我懒洋洋地打开翻盖。 “是我呀。”她说。 “哦,我知道。” “我给你拜年哪!” “谢谢。”我说。 “你好吗?”她这话让我微微激动,尽管是一句百分之百的废话。 “好啊!你好吗?” “我也好。” “那就好。”我觉得自己得了语言贫乏综合症了。 “你有时间吗?”她似乎鼓起了勇气。 “我在吃饭,”我说完这句话后,又后悔了,马上补充道,“快吃完了。”其实我还没有开始吃呢! “哦,你慢慢吃吧!”她的声音明显冷淡起来。 “好。你吃了吗?” “嗯,没有吃。” 我看了看厨房里母亲忙碌的身影,说:“妈,我不在家里吃了。三狗的同学来了,叫我过去陪。” “你这孩子,做好了又不吃。不要喝酒。” “知道。” 我父亲并没有说话,仍是抽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一阵心虚。 出了门,我拨通了石榴青的电话。 “是我呀!”我学着她的口气说。 “我知道。你吃完了吗?” “我还没有吃呢!” “哦。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在哪里?”我反问。 “这个,可以不告诉你吗?”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不要说了。” “我在你们学校大门口。” “是吗?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我一听这话,立刻飞快地向大门口跑去。 到了大门口,果然看见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那里。不用说,她就是石榴青了。 “你怎么不早说呀?在雪里站这半天,不冷吗?”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忍不住埋怨道。 “没有关系嘛!怕你不出来,犹豫了半天才打电话的。” 我仔细看了看她,竟比暑假白胖了一些,头发修剪成了半圆形,很洋气。那件红大衣我也很熟悉,领口镶着一圈白色的兔毛。 “我变了吗?”她大方地问。 “变漂亮了。”我开玩笑地说。 “一见面就取笑我。”她其实很高兴。 “好好好,变丑了,可以吧!”我改口道。 “这才是真话,是吗?”她明显不高兴了。 我忙换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20天了。”说完,她低下了头。她也觉得,这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有些不妥当吧? 但我也不好意思去追究了。 “什么时候走啊?” “初十就去,还有作业没有完成呢!” “真是个好学生。”我笑道,其实心里很酸,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取笑我,这么多年,从来就瞧不起我。” 我听了“这么多年”几个字,很有感慨,就笑着问:“这么多年,有几年哪?” “4年。”她轻轻说。 我心里说,是啊,从刚认识她的时候算起,真的有4年了。 “我可没有瞧不起你,”我看着她说,“你瞧不瞧得起我啊?” “你是老师,怎么敢瞧不起?” 我觉得好扫兴。 我们无声地走了一段路,她停了下来,抬头问:“你带我去哪里呀?” 她真会推责任,她约我出来,却变成了我“带”她。但我不和她计较,就说:“去吃肯德基,怎么样?” “好啊!”她高兴起来。 我们坐出租车到了肯德基门口,下了车,我却尴尬起来,因为肯德基得门边有一面大幅的情人节宣传画。原来明天就是情人节。 唉,我现在哪里有这个概念?情人节,似乎是古老的传说了。 我们都装做没有看见那幅画,上了二楼。 因为过年,所以顾客很少,我们的到来,引来了一阵注目礼。我可不喜欢,因为我觉得那些目光带有敌意,好像我是拐骗妇女儿童的嫌疑犯。 她坐在那里,我去买了两份套餐。 “你们学校伙食好吗?” “一点也不好,我经常吃零食。”这个大小姐,要求肯定很高。 我笑了:“难怪胖了,原来是胆固醇摄入过量,你可要小心点。” “你就知道笑话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她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我怎么同情你?我一个人在这里,艰难度日,谁同情我?”我半真半假地说。 她不说了,拿薯条蘸着番茄酱吃。 我暗笑。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不经意地说:“我在那里认识了好多朋友。” “是吗?”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涛汹涌。 “是啊!还和一个网友见了面。他也是西子大学毕业的,现在在无锡上班,他会调酒。” “是吗?那太有意思了。”我竭力装得平和一些。 “你,有网友吗?”她突然问道。 我吃了一惊,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嘛!” “有啊。”我得胜似的说。 “哦。”她轻轻说。 我们就都不说话了,各自吃着自己的快餐。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这个学期,没有做什么吗?” “你是指?” “写作啊,司法考试啊,编书啊,等等。” “哦,编了几本资料,仅此而已。” “也有收获啊。” “随便混吧。”我淡淡地说。 “学校里变化大吗?”她又问。 “还可以吧。你在那里怎么样?尤其是学习。”我严肃地问道。 “马马虎虎,学校在新区,条件不好。有一段时间,我几乎不想读了。”她忽然大声说。 “那是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没有寄托啊!无聊啊!”她叹了一口气。 我不相信,她也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大学的职责,就是让年轻人颓废? “那样可不好,”我正色道,“要积极上进,不要无所事事。” “我后来就改过来了,你放心。” 这时又来了几对年轻人,其中竟有一对是我们学校的。 “元老师,你也在呀!”小伙子笑着问候,眼睛却往石榴青身上瞟。 “嗯,你们也来了?这是我的学生,西子大学的,回来看我。”我忙作解释。 “哦。”那家伙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红头发女孩,眼睛就一直没有从石榴青身上移开过。 “这是学校新来的老师,”我对红着脸的石榴青说,“他们都不认识你。” “认识也没有关系呀!学生就不能来看看老师吗?”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嗯,是的是的。”我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格外不爽。 “你,虽然比我们大一点,但也是我们的朋友哇!” “你们?你们是谁?”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们?就是我们这些学生啊!”她一脸无辜的说。 哼,界限划得这么清楚!当年不是你先说“I like you”的吗?哦,我想起来了,她是反着写的,难道是她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埋在心里就行了,何必写在贺卡上呢?郁闷! 结果,后面的时间过得好枯燥,我没有了说话的兴致。我还是怀念朝烟,即使马上要分手了,她也会设法让大家变得快乐的,至少,装也要装出来了。 唉,还想这些做什么?往事如烟,新愁似浪。 我们闷闷地出了肯德基。 “现在去哪里?”她问。 “送你回去。”我瓮声说。 “我自己回去,反正也不远。”她低头说。 “那好吧。”我也不想勉强她,反正现在还早。 突然,她似乎无意地说了一句:“明天就是情人节。” 我的心猛地一颤,我何尝不知道明天就是情人节?3年前,也是情人节的前一天,我不是送过一盒巧克力给你吗?你还记得吗?然而,我现在是否有机会再送一盒巧克力给你呢? “哦,情人节,年轻人的节日。你肯定收到了好多礼物吧?”我淡淡地说。 “哪里呀?没有收到。”她还是低声地说。 “你等一会儿。”我对她说完,就向对面的超市走去。 我决定送一盒巧克力给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情人节里没有收到巧克力,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也许,有很多男孩子想送巧克力给她,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遂心罢了。我姑且就客串一回吧。 我走进超市,感到很悲哀。我甚至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呢?明知一切都如坐在火车上看铁轨,向后逝去,还在做一些徒劳的可笑的事情?算了吧,今天是最后一次送巧克力给女孩子了,以后,决不这么浪漫! 我挑了一盒德芙巧克力,包装和那年的一样,心形的。我记得过再10天就是她的生日,那时候她已经在西子大学了,我也没有机会祝贺了,就又到文具柜挑了一支钢笔。 我出了超市,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街对面,我又想起她那年考试失利,一个人站在师院围墙边的样子,忍不住心酸了。为什么美丽总是轻易从我身边溜走,我却无能为力? 我站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等自己的表情恢复了,才过了马路。她看见我回来了,嫣然一笑:“干什么去了,这么半天?” 我把包装得很精美得礼品递给她:“你马上就过生日了,提前给你祝贺。”我没有说巧克力的事,怕她难堪。 “哦。谢谢。”她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 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去上学时,我就不来送你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说。 “我知道。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会的。你到学校以后,给我发个短信。保持联系。” “我知道。” 半个小时后,我在家里收到她的短信,只有3个字:“谢谢你!” 我想,这是她最真诚的感谢吧! 第十四章 贻情山水 1. 浪漫三峡 如果我说石榴青陪我乘游船畅游长江三峡,可能没有人相信。然而,事实是,她的确陪我在“云绣”号游船上度过了三天两夜。这段美丽的经历过去好长时间了,我还不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千真万确,它是真的。 暑假又到了,我又不知不觉地惦记起两个前女学生(真是命苦)。我知道石榴青回来了。她不是朝烟,不必勤工俭学挣几个钱去旅游。只要她的精力充沛,她想去哪儿都行,除了月球。而且,我在网上遇见一个学生,说她到江南走了一趟,和石榴青一起回来的。至于朝烟,我有两个猜测,一个是在武汉做家教,一个是回到宜昌她父母那儿;当然也有第三个可能:和男朋友到某个地方去了——不过,这个猜测很让我心酸。 在石榴青回来的第七天,我实在按捺不住,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假装问她回来没有。 她自然说她已经回来了,接着就大诉其苦,说一个人在家里无聊。我心里暗暗高兴,至少说明她还没有男朋友。 我的两个拇指飞快地跳着舞,慢慢地将她朝我的方向上引导。 其实,在平常我们还是保持短信联系。一般是她先发来,我再发回去。她发给我的短信,有好多我还保存在手机里。有几条我最喜欢: 不懂无锡冬天的我们,还以为冻死只是古老的传言,冻得手有多红,脚有多痛,当梦被冻在无锡雨雪中,冻醒了才懂。 忙碌中别忘了给心灵一点空间,让喜悦与平静自然滋长;随时给生命来个深呼吸,就会发现美好无处不再,快乐随手可得。衷心祝福你充实精彩每一天。 方寸间,历数世上桑田沧海;时空里,细问人间暑往寒来;是朋友,星斗转移心不改;是知音,天涯海角记心怀。 ……有事没事的时候,我常掏出手机,翻看这几条短信,细细地品味着。我知道,她不是在表达她曾经在笔记本上表达的那种信息,她只是对过去的岁月很怀念,但我并不想回到过去。所以,我仅仅是品味而已,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甜蜜。 携着石榴青旅游,是我人生的伟大理想之一。我知道,相知的人并不一定要长期厮守。如果有了甜蜜的回忆,即使短暂,也不必遗憾。 当然,这个愿望必须在近年完成。再过几年,她有了真正的朋友,甚至谈婚论嫁了,我总不能提出这个建议吧!即使她愿意,我也不想啊! 所以,我小心地建议:想不想出去转转? 她问:去哪里? 我看似漫不经心说:三峡,怎么样?据说现在可以登上大坝坝顶了。 她犹豫了,没有给我回复。 我觉得好难堪,她肯定觉得我居心叵测。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不良想法。 过了好半天,她终于回复了:咱们什么时候去? 我欣喜若狂——她终于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车站见面。 半年没有见,现在不但见了面,而且还可以多相处几天,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奇怪的是,在车站门口见面时,我们一点也不觉得陌生,都很自然,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一丝的不适应。我很欣慰。接着,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她的头发染红了! “呵呵,时髦了!”我笑着说。 “这叫挑染,只染一部分。好看吗?” 她很自然地问,没有半点羞涩。 “好看好看,你现在也与时代同步了。”我边说边看她的脸,比过年时黑了不少。手臂也晒黑了,我偷偷与我的手臂比了一下,竟比我还要黑一些。这个丫头,在无锡怎么生活的,怎么这样黑? “我是不是晒黑了?”她问。 “嗯,差不多吧!”我模棱两可。 “黑就黑,怕什么?”她满不在乎地说。呵呵,这丫头,再不患得患失了,有长进。 买了车票,我们上了开往宜昌的汽车。 “你怕不怕遇见熟人?”我小声地问。 “怕什么?”她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唉,不知道也是真的觉得很正常,还是装出来的。 我有些难堪,人家只是和你结伴旅游,怕什么呢? 她拿出几张大票子,递了过来,笑道:“咱们实行AA制,我先交点钱给你,回来再算账。” 我脸胀红了,生气地说:“你什么意思啊?这样看不起我!这点钱我也出不起吗?” 她的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放置那几张票子。{奇。书。网}硬塞过来,我一定不要;缩回去,又不甘心。我知道,她有钱,她的零花钱比我的收入还高。但我毕竟是一个有劳动收入的人,而她的钱都是她父母的啊! “你不要急,咱们回来再说,好不好?”我给她一个台阶下。 “好吧,我就不给了,回来也不给。算你请客!” 我很高兴,她没有把我当外人。 汽车出了城,很快上了沪蓉高速公路。 “我们上学也走这条路。”她说。 “我知道,不过方向与我们现在相反。你是朝东,我们现在是朝西。”我说。 她侧脸白了我一眼:“你总喜欢找出不同点。难道就没有共同点吗?” 我知道她不高兴了,忙说:“有啊,都是同一条公路上嘛!” “我希望你不要老是说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她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其实,我之所以挑出自己与她的不同,完全是一种心虚。 “好凉,受不了。”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忙举手调了调她头顶上冷气孔的方向。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柔和。我忽然很悲伤,不知道能永远享有这么温柔的眼光;而且,这个幸运的人会不会珍惜。我知道,很多人在拥有她朝思暮想的东西之后,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珍惜,而是暴殄天物。 车上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什么,无非是国际局势和台海局势,这些人具有男人的共同特点:以天下大事为自己家的小事。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听他们高谈阔论,有时会心地笑一下。 汽车过了荆州,高速公路两边的山开始高起来,甚至有些陡峭了。在此前的几个小时里,我们一直行进在平坦而富饶的江汉平原上,现在呢,开始进入山地了。这一片区域,在三国时,常常是金戈铁马,烽火连天。 我忽然悲怆起来。我不是为了逝去的英雄,因为他们虽然逝去了,但那些壮丽的故事却在流传着,而且还会流传下去,所以,他们是不死的。我是为自己悲怆。陆逊火烧夷陵,建立不朽功勋的时候,大概和我现在的年龄差不多。而我,唉! 还有,我想起了朝烟,根据我的推测,她可能在宜昌。她父母都在宜昌,她暑假也会在宜昌度过。已经半年多不闻音讯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她的消息了吧!看来,成不了终身伴侣的人,不能太轻率,否则那些轻率,就是感情滑坡的开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石榴青双目微闭,睫毛高翘,鼻子笔挺,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我忍不住凑了过去,近距离感受她的气息。我发誓,永远不让我们的感情有滑坡的可能。 她大概感受到了一种视觉的压力,就慢慢睁开眼,对我嫣然一笑:“干什么呀,这样鬼鬼祟祟的?” “没有干什么,看看你睡觉的样子。”我坏坏地说。 “睡觉,有什么好看啊!”她嗔怪道。 “好看啊!”我仍是嬉皮笑脸的。 她不理,又闭上了眼睛。 我甚觉扫兴,也闭上了眼睛。 忽然,我觉得我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它很光滑,很温暖是石榴青的手。我装做睡得很香,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睁开眼睛,她就会松开手。我愿意长眠不醒,就为了这温柔的握手。 突然,车子颠簸了一下,她也像触了电一样,猛地松开了我的手。我非常失望,不,是愤怒,是谁承建的这段高速公路?让我知道一定打个电话骂他一顿。 但我没有睁开眼睛,我知道,如果我睁开了眼睛,她会难堪的。再说,闭上眼睛,更容易回味刚才的幸福时刻呀! 4个小时后,汽车驶入了宜昌大公桥长途汽车站。 真见鬼,一踏上宜昌的土地,我竟然又想起了朝烟。去年春节,她就是从这里出发回来,和我相会的。也许,她曾在某一张长椅上坐过吧!为什么我的身边有了石榴青,我还会想着朝烟?哦,在我生命里的有些位置,是朝烟独占的,谁也代替不了,永远。 我们坐在候车室里,等待旅行社的专车。 石榴青坐在我身边,东张西望。她在车上睡了两个小时,现在精神饱满。我说:“你看着,我眯一会儿。” 她却说:“不要睡,我一个人没有意思。” 我笑了,睡意也就没有了。 晚上7点,汽车行驶在通往茅坪港的公路上,我们要在那里登上“云绣”号旅游船游览三峡。这条高速公路也是三峡工程专用路,修筑在西陵峡边的大山里,所以隧道特别多,而且很长,有一条隧道足有4千多米长。汽车行进在隧道时,乘客的感觉就是压抑,总希望早点见到天空,见到月亮或者星星。石榴青瞪着眼,看着两边单调的石壁,总是问:“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哪?” 我说:“快了,快了。” 我知道,她没有受过苦,经不起一点儿磨难。上次攀登红石峰,恐怕是她目前为止最严峻的挑战了。看来,我还得设法让她吃点苦头。 “如果,突然有恐怖分子将隧道炸了,你说我们怎么办?”她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没有看见吗?两条隧道之间有安全通道,我们可以进入那边,从那里出去啊!”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 “如果那边也炸了呢?”她又问。 “也不用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我是说,如果在他们到达之前,我们都有生命危险,你该怎么办?”她仍在问。 我揣摩着,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呢?是想知道我在这样的时候会如何对待她吧?女人哪,就喜欢问这类问题。一般人会说,自己会如何如何保护女性。不过,这类浪漫故事,只是在电影《泰坦尼克号》里上演过,事实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啊! “我也不知道,因为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且,它发生的概率太低了。”我老老实实地说。 “哦。”她淡淡地回答,有些失望。而这时,汽车已驶出了隧道。唉,又失去了一次当虚拟英雄的机会。 其实,在关键时刻,我愿意为她献出生命,这倒不是我多么爱她,而是人的本能是这样决定的。 9点钟,登上了“云绣”号。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过,随即我又发愁了。我们住的是一等舱,只有两个铺位,这当然好,但我们可是头一回住在一间屋子里啊!我们都装做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吃了晚饭回到自己的船舱。我们有些别扭,就看电视。遥控器当然由她掌握,她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她喜欢看娱乐节目,看一些大舌头主持人对八卦新闻津津乐道。她不但看,还不时问我:这个人演了什么电影?这个女人唱了什么歌?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是谁?等等。我又不能扫她的兴,只得耐着性子回答。好在我当班主任时,收缴了很多八卦杂志,对这方面略有所知,所以嘛,我们还是有不少共同语言的。 她于是评论道:“你还不错嘛,知道这么多!” “你以为我是老古董啊!”我笑着说。 “我才不会和老古董旅游呢!” 我听了很受用,同时也觉得自己很世俗。 过了一会儿,该洗澡了。 我说:“你先洗吧。” “我不洗。”她说。 我严肃地说:“这怎么行?坐了一天路,疲劳得很,洗了澡,就舒服一些。” 她就磨磨蹭蹭地进去了,穿着T恤和长裤。 里面就“哗哗哗”地响了起来,不过我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是真的。我这人讲真话的时候不多,但这确实是真话。当然,如果是从前的朝烟,那就另当别论了。 洗了澡,她红着脸出来,还是穿着T恤和长裤。我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还是看电视。她又把遥控器收了回去,继续看娱乐新闻。 “睡觉吧,好累。”她打了个呵欠。 “好吧,睡觉。”我也说。 我们就关灯睡觉了,都是穿着T恤和长裤。 那别扭是免不了的,你想,一男一女,中间只隔不到60厘米的空间,彼此的声息都感受得一清二楚。我偷偷看了看她,她侧着身子,背向我,缩成了一团。我暗笑。 半夜里,我醒了,是热醒的,原来空调停了,而遥控器又在可恶的服务员手里。我只好偷偷地脱下长裤,穿着短裤睡了。她也翻了个身,估计是热。其实,我想说,你就脱了睡吧,没有关系的。但我没有说。 不知什么时候,我觉得天亮了一些,就赶紧偷偷穿上了长裤。 2.游神农溪 “起床起床,吃早饭了!”导游在门外喊。 “昨晚睡得怎么样?”我假装问道,其实,我知道她没有睡好。 “还可以吧。”她说。 我偷偷看了她一眼,额上都热出了一些红斑点。估计她身上也汗透了,就不免心疼起来,说:“你冲个澡吧!” 她的脸红了,意识到我知道了昨晚的情况,就乖乖地走向洗盥间。我又暗笑。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的颜色也好多了。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我们到了哪里?”她边梳头边问。 “巴东,吃了饭,我们去游神农溪。” “巴东,是什么地方?” “鄂西的一个县,据说土家族很多。” “美女多吗?” 呵呵,她也敢开玩笑了。 “当然多,”我也开玩笑,“不过,你一上去,就把他们的风头全盖了。” “你就知道讽刺我。”她似乎不满地说。不过我知道 (精彩小说推荐: ) 爱上我的女学生 第 11 部分阅读 “鄂西的一个县,据说土家族很多。” “美女多吗?” 呵呵,她也敢开玩笑了。 “当然多,”我也开玩笑,“不过,你一上去,就把他们的风头全盖了。” “你就知道讽刺我。”她似乎不满地说。不过我知道,她心里甜得很。女人嘛,从3岁到100岁,没有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的。更何况,在我心目中,的确没有人比她更漂亮。我可不是吹牛,在人群中,要找出她这样又清纯又不失时尚的女孩子,还真不容易。 吃过早餐,我们换乘当地旅游公司的环保游船,进入长江的支流神农溪,溯流而上,开始饱览奇山异水了。 据资料介绍,神农溪是湖北巴东境内、长江北岸一条常流性溪流,全长60公里,相对高差2900余米,平均宽度20米,最窄处不及5米。 不过我们首先看见的并不是清澈透明的溪水,而是与长江混为一体的浑浊。这皆因为三峡大坝蓄水以后,水位上升,江水倒灌,将神农溪的下游污染了。神农溪像一个如花似玉的村姑,站在泥淖里,令人心痛。所以,我们只好看山了。我们进入的峡谷叫龙昌峡,它的特点就是一个字:险!两岸都是高峻的山峰,直立如削,大部分都是与水面垂直的。我们不像行进在溪中,倒是穿行在两堵高耸入云的巨墙之中。船上的人,必须仰视才能看见隐藏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顶。山可以分成几个部分,靠近水面的地方,是绿色的;再往上,是褐色的峭壁;最高处,就是缥缈的山峰了。我们有一种感觉——山是飘动的。那是云雾衬托的结果。 我低头看了看石榴青,她也仰着头瞻仰高山,嘴巴微张,很投入。我忍不住笑了。她问:“笑什么?” “没有啊,随便笑笑。” “我知道你笑我,你总是嘲笑我。” “你又上纲上线了——看,棺材!”我指了指那几十丈高的石缝。 “哪里哪里?”她又抬起头。 “看见了没有,那座大岩石中的石洞,棺材!” “那叫悬棺吧?”她冷不丁地说。 我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一点。” 悬棺是古代巴人的一种埋葬习俗,就是把棺材放在绝壁上的石洞里,据说有些石洞还是人工开凿的。这么高的石壁,把棺材搬上去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竟有一些人专门研究古人是如何将棺材弄上去的,还写了连篇累牍的文章进行研究。 在贴着石岩离水面不远的地方,我们还看见了栈道的痕迹。古人在岩石上钻出上下两排孔,再在孔里支上木头,构成无数个并列的三角面,然后在三角面上铺上木板,就成了栈道。我想,走在这样的路上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下面就是深不可测的神农溪! “你敢从那上面走吗?”我指着古栈道遗址问石榴青。 “你敢,我就敢。” “我不敢。”我说。 “我也不敢。” “怎么和我一样?” “我喜欢这样。” 不知不觉,我们船下的水流清澈起来,甚至可以看见河底,游鱼细石,清晰可辨。 导游说,现在进入鹦鹉峡了。 如果说龙昌峡是险峻的峡谷,那么鹦鹉峡就是秀丽的画廊了。这里的山势不像龙昌峡那样陡峭,而是更加缠绵。山体绵延,树木葱郁,甚至还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猴子。 这里树林分布也很有层次。靠近水面的是枝条细长的灌木,估计适合在水边生长。那长长的枝条,适合舞蹈,适合顾影自怜。再往上,是高大的乔木,挺拔,伟岸,枝繁叶茂。最高处,又是灌木,不过与水边的不同,这里的灌木活得委屈一些,因为水少土贫。葱郁的树木,我们还听见啾啾的鸟鸣声,甚至有很多长着长尾巴的鸟儿从我们的头顶飞过。我真羡慕它们,生活在这样的画屏里。 而且,因为山势稍平,所以周围的山洼也多了起来,我们顺着湖岔望去,可以望见很深的地方,那里还有炊烟呢!生活在这里面,一定很诗意,很符合石榴青的人生理想。 “你愿意住在这里吗?”我笑着问。 “当然啊!还可以买一条船呢!” “再找个土家汉子。”我挖苦道。 “就是这样,你又能怎么样?”她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倒拽起来了。 这时,我想起了导游和另外一群人讲解的、被我偷听来的土家族习俗: 如果一个男子被土家族的姑娘看中了,这个倒霉的男子就要过三关,而且,这三关都和“三”字有关系∶喝3碗土家族人自酿的苞谷酒(少说有50度),每碗有三斤重。晕,6瓶啤酒哪!啤酒才多少度?喝了酒之后,就要背姑娘上吊脚楼。提示,不是背一趟,而是背3个来回。晕,这哪是选女婿,是选猛男,奥尼尔来最合适了,家家看得中。还有第三关,就是给丈母娘家拉3年纤!天哪,这拉纤可不像那个大胖子和靓妞在MTV里演的那样浪漫风情。我去年在南京看过19世纪中国摄影展,里面就有瘦骨嶙峋的中国纤夫。这3年拉下来,恐怕那高高的吊脚楼都爬不上去了!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笑了。 “你又笑,就知道笑我。” 呵呵,她生气了。 “不是笑你啊,是笑那个导游讲的故事。” “什么故事?” “土家族选女婿的故事。” “我又不是土家族。” “所以我没有笑你嘛!”我总算可以反击了。 “你笑给我看,就是笑我。”她开始强词夺理。 这些女孩子,没一个讲道理。 嗬,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展现出一片汪洋,原来已经到了是神农峡。 这里岸边的山不但要矮一些,而且山峰都在都立在远远的地方,只是将长长的缓坡伸到溪边,如伸手挑逗一般。山坡上种上了苞谷和芝麻,一片一片的,像贴在绿锦上的黄锡片,十分和谐。一些穿着黑衣服的土家人在辛勤劳作,张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朝我们笑。 水,比刚才更清澈了,山的倒影非常清晰,比1000万象素的相机拍摄的照片还要清晰。我真想跳下去,畅游一番。而且,一种叫”豌豆角”的小船也多了起来。这种船两头尖尖又略微跷起,看起来很轻盈;船是用黄杨木打造而成,十分耐用。每条船上都有几个土家汉子,奋力划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和我们一样。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后来知道,我们将坐他们的船漂流神农溪。 “哎,叫你老爸给你买条船,怎么样?”我对欣赏景物的石榴青说。 “可以啊,到时候我就可以当船老大了。” “那谁是水手呢?” “我高兴要谁,就是谁。” “你看,我怎么样?” “你?当然不行。”她坚定地说。 “我怎么不行?” “你皮肤这么白,不像土家人。” “原来你要找土家人!” “是又怎么样?”她撅着嘴说。 “不怎么样。不过,以后你的孩子填表时,在民族一栏里就要填土家族了。呵呵!” “不和你说了!”她生气了。 我也觉得无趣,讪讪地走到一边去了。 船靠岸了,我们鱼贯地下了船,沿着一条石板路走了100米,到了另一处码头,换乘“豌豆角”,漂流神农溪。 每条船有6名水手,乘坐14名游客。这些水手都是当地土家人,船也是自备的,连人带船租给旅游公司,每趟旅游公司付每个人25块钱。看了这些又黑又瘦的水手,我又忍不住笑了。因为刚才在游船上,导游给我们发漂流门票,门票上的纤夫都是光着大屁股的肥硕大汉,石榴青看得面红耳赤,低声说:“真的是这样吗?” “是哪样啊?”我装糊涂。 “嗯,嗯,就是那些拉船的……” “当然是这样了,旅游公司可不能欺骗游客。”我故意逗她,肯定地说。 她听了,就开始不安起来。 现在,看到这些穿着各种破衣服的水手,她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裸体纤夫是不可能存在的。门票上的那些大汉,估计都是巴东县城里请来的屠夫。 水手们指挥我们穿了救身衣,船就逆流而上了。 现在,我们换了一个当地的导游,是个活泼的土家姑娘。 为了活跃船上的气氛,她教我们唱土家族民歌: 我今天冇得(没有的意思)空 我明天要砍柴 我后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 说的是一个男子如何拒绝女子的技巧。 我们不好意思唱,但我们身后的那两个来自湖南的家伙唱得津津有味。听他们的口气,也是教书的。他们不但认真地唱,还拿着相机拼命地给导游拍照。 唱完了,导游要求我们鼓掌,那两个湖南人手都拍肿了。 很快,船到了险滩,水手要下去拉纤了。船上6个人,也是有等级的:在船尾把舵的,是船老大,他既不划船,更不拉纤,只是动动嘴巴,顶多调整一下舵杆;船头拿一根竹竿的,是船老二,也基本不出力;剩下的四个人,才是真正的水手,他们划船摇橹,遇到急流,就下去拉纤。 我看到拉纤的队伍中,竟有一些满脸稚气的孩子,将粗粗的麻绳套在窄窄的肩膀上。我心里有些悲戚,回头看了看石榴青,她的脸色也很凝重。 我问导游:“那些孩子也是纤夫吗?” “不是。他们是利用暑假来挣学费的,拉一次25块钱。”导游平静地说。 这时,船已经到了浅滩,无论怎么划,都上不去。水手们都跳下去了,抖开麻绳,套在身上。 “加油加油!”一些没心没肝的家伙喊了起来,因为后面有几条船快超过我们了。 那些孩子的腿绷得像棍子,弯下了腰,整个身躯就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我看了看石榴青,她的眼里噙着泪水。 哎,他们与这样秀丽的景色,竟如此的不协调! 3.夔门残阳 下午3点,“云绣”号游轮又从巴东起锚,驶往重庆的奉节县。在那里,我们将参观白帝城。在路上,还可以看看神女峰什么的。 石榴青是明显地有些疲劳了,午饭只吃了几口,就回舱睡觉。这一点我可以理解,她昨晚根本就没有睡好觉,今天又走了许多路,不累才怪! 我一个人在船头的观景平台站了一会儿。现在,我们的船行驶在巫峡段,这里的江面并不很窄,但是两岸的山峰都非常高峻,而且,都几乎寸草不生,只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我估计,这些山峰自它们存在以来,未必就有人上去过。大概,只有白云在上面留下过自己的倩影。我忽然觉得,石榴青和这巫峡的山峰很相似,美丽而冷艳,让人只能在心里爱慕,而不敢有任何攀登的企图。 回到船舱,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大概舱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心里负担,所以她睡得很美,斜躺在铺上,呼吸均匀,胸脯有节奏地轻微起伏着。这是世上最美丽的画了。我对自己说。 我想出去,让她多睡一会儿,又怕她一个人睡在这里不安全,就轻轻地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说实话,在她的身边,我根本就看不进去。她本身就是一本美丽动人的书。 不知道谁能真正读懂她?我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我知道,我是没有机会再去读她了。她愿意陪我旅游,是基于对过去的尊重。她是一个讲感情的人,也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当她不打算与一个人终身厮守的时候,她决不会给那个人丝毫的承诺。虽然她曾送给我“I like you”的笔记本,但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有资格收回那句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始终牵挂她。但我不能让她牵挂我,她愿意怀念我就够了。 我想起了一首诗,是李商隐写的,而且,正是写在我们的游船行走的地方: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在这个产生浪漫的地方,和她有过同游的经历,也是人生一大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也许,我还会再乘船经过这里吧,但这种回味无穷的温馨,是永远不会再有了。 “神女峰到了,神女峰到了!”导游的吆喝声将我惊醒了,也将石榴青惊醒了。她慢慢地睁开眼,文雅地伸了个懒腰,说:“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是啊,你睡着了。”我说,“神女峰到了,去看一下吗?” “当然要去。” 她爬了起来,去洗盥间洗脸了。我坐在外面等。 “你能帮个忙吗?”她走到我身边,悄悄地说。 “什么啊?当然可以呀!”我笑道。 “帮我拿一下镜子,我的头发散了。”她红着脸说。 我暗笑,帮她拿起了镜子。她对着镜子梳头发,表情非常严肃。我越发想笑了。 不过,我很快又悲伤起来,前年,在我乡下老家,我不也是这样帮朝烟拿过镜子吗?现在,她还记得吗?若干年后,石榴青又会记得吗,记得我在巫峡的游船上,替她拿镜子,让她梳妆? 不一会儿,头发梳好了。其实,我觉得零乱一些,更有风情。 我们赶到船头观景台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人,都抬着脑袋,望着右边的高山。 “神女峰在哪里?”不时有人问。 “快了,快了。”导游说。 右边连绵的高山,群峰争斗,美丽壮观,但是,我觉得神女峰应该是以神秘而柔美见长的,所以不相信神女峰快到了。 正怀疑间,只见导游突然激动了:“神女峰,神女峰,神女峰到了,那边那边,看见了没有?” “到底是哪一座啊?”大家问。 “那座高山右边,一块竖着的石头,神女峰!你们真有眼福,神女峰不是每一批游客都能看见的!”导游激动地说。 我看见了,神女峰! 她其实是一座山峰右边的一块石头,然而,她真的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一位丰姿绰约的仙女,她的体态非常轻盈,凌空欲飘。这时,恰好有一缕薄云从她身边飘过,她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神女! 我知道,关于神女峰的传说,几乎是汗牛充栋,但是,它们都没有我眼前的这块石头美丽,没有她那样充满魅力!这块孤独的石头,立在高高的山峰上,望着奔腾不息的长江,目睹了多少悲欢离合啊!也许,世间所有的故事都不能再打动她了。而我,一个生活不甚得意的男子,只是她眼中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过客罢了。 生活就是如此,你所仰望的,她未必就俯视过你,未必就关注过你。 我看了看石榴青,她也在凝视在那块石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看吗?”过了好久,观景的人们都回去了,船头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才低声问她。 “当然好看哪!”她微笑着说,又露出了那颗熟悉的虎牙。 “其实,这两岸的山峰,都不错。”我说。 “将来,等我有了多余的时间,我再来,爬上三峡的每一座山峰。”她自言自语。 “我和你作伴,怎么样?”我笑。 “可以呀,就怕你老得爬不动了。”她也笑。 这孩子,说话直来直去,也不知道拐个弯,让人家高兴一下。 “不要紧,”我说道,“不就是爬吗?”我把“爬”字说得很重。 她笑了起来。 这时,导游又带着一群人出来了。原来,瞿塘峡到了。 瞿塘峡是长江三峡中最短的峡谷,也是最险峻的峡谷。三峡工程蓄水之前,这里的船只只能行单行线。远远望去,江水从一道狭窄的山谷汹涌而出,在峡口形成无数的漩涡。也许,这里曾埋葬过无数的船只,无数的幸福,无数的梦想。 我们的船也颠簸起来。 “船会沉。”我开玩笑地对石榴青说。 “是吗?”她毫无惧色。 “你不怕吗?”我问道。 “怕啊!不过,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我自己也救不了自己,怎么管你?” “那样我也不怪你了。”她大方地说。 “哗哗哗哗”,一阵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我们身上打湿了一半。再看前面,一半是晴,一半是雨。船身也是一半干,一半湿。真是怪呀!我们相视而笑。所有的人也都说怪怪怪。 我想起刘禹锡的《竹枝词》,就是写这个地方的: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呵呵,今天真是幸运,真的体会到了刘郎诗中的情境! 我回头看到石榴青上身湿了一些,就问:“要不要回去换衣服?” “不用。” “不怕感冒了?”我还在罗嗦。 “我就这样娇气啊?”她不满了。 “不是不是,你很不错。”我忙纠正。 但是,我们很快停止了争执,因为我们看见了一道弯弯的彩虹正挂在前方。这是一道真正的彩虹,从山的背后伸出来,如一座彩桥。这峡谷两岸的生命,除了长了翅膀的,有多少到过彼岸啊!就像两个人,即使近在咫尺,如果没有心灵之虹,又有多少会走进对方的心房? 黄昏时分,我们乘坐的“云绣”号终于停泊在奉节港。我们下了船,沿着长长的石阶,登上了码头,来到游客服务中心,乘车前往白帝城。 白帝城是白帝山上的一座小城,因为刘备在此托孤而留下了许多悲怆的故事。我对这些倒不是很有兴趣,我只是对着白帝城下的夔门感慨万千。 夔门是长江进入三峡的大门。此处江面不足100米宽,也预示着前途的险阻吧!两边高山如同两扇巨大的铜门,将来自雪山的江水挟持进窄窄的水道。江水默默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沉默而汹涌地进入这鬼门关,为的是美丽的前途,神秘的大海。 当年杜甫流落在此,面对雄壮的夔门,苍莽的高山,写了了令后人怆然泣下的名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今天,我面对逐渐消逝在暮色中的群山,面对永不停息的江水,不由得感慨万千。 我知道,在白帝城西边的江摊上,还屹立着一些巨石,它们就是当年诸葛亮布下的石头阵,刘备凭此摆脱了追逐不舍的东吴名将陆逊。杜甫也为此写了一首《八阵图》: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诸葛亮和杜甫都是后世景仰的古人。但是,几百年几千年后,又有谁知道我元无雨啊! 石榴青觉察到我复杂的情绪,但她什么也没有问。这就是她可爱的地方,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 第十五章 天堂之梦 1.朋友各奔东西 “干杯!” “干杯!” “干杯!” 在一间小酒店里,我们无数次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们,就是老刘,三狗,还有我元无雨。 “你们两个,好狠心!”老刘自己干了一杯,没有要我们陪同,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和三狗都沉默了。因为我们都对不起老刘。 三狗要到珠海去了。他离了婚,代价是放弃了所有的财产,除了儿子。他的手续都办好了,是调动,不是招聘。他们学校好多人都羡慕他,说离婚可以带来好运。因为,他是离婚后到珠海试讲的,一讲就通过了。 我也要走了。不过我很没有出息,不是到南方去,而是去大山腹地的一所初中,叫天堂中学。所以,他们都骂我傻,尤其是老刘,骂道:“你讨厌我就到了这个地步,连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也愿意去?” 我知道,我们走后,老刘会非常孤独,他没有朋友了。那个女人早没有和他来往了,因为他不是很有钱的人,也不是很有权的人,更没有刘德华那样的脸面,虽然他也姓刘。一句话,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与女人们交换的资本了。 但是,我觉得,如果再不离开这座我生活了8年的城市,我就活不下去了。和朝烟正式分手已经一周年了,但我走在街上,不管哪个角落,都能联想到她,都能回忆出和她在这里的往事。甚至,她当时的表情,都如放大镜里的手掌纹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而这些,都会影响我的情绪,让我不能安心于自己的工作。有一次,我走到那条小巷,想起了在那次理发的情形,结果被一辆摩托车撞上了。幸亏不是在马路上,幸亏不是大卡车。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必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地方。这时,教育局动员城镇教师到山区支教,我就报了名。当然,这也是一中的一大新闻。 “大哥,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自己罚自己喝了一大杯白酒,“兄弟我心中有很深很深的伤,只有离开这里,才可以治好。” “嘭!”老刘摔碎了一只啤酒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元无雨,你这狗×的,心中装着什么事?到现在还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大哥,我是该把我的一切告诉你,”我离开座位,扶住他坐下,“但是,因为牵扯到别人,不是兄弟的个人隐私,所以我才没有告诉大哥。”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接着说:“而且,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们。请你们原谅。” 过了半天,老刘才轻轻地说:“你不讲,我也不怪你。但是,除了那个鬼地方,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去吗?” “大哥,我喜欢那个地方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像着了魔似地喜欢那里。” “唉……”老刘长叹了一口气。 “大哥,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三狗安慰道。 “我没有说你们不会回来看我呀!”老刘生气地说,“但是,哪有现在这样方便啊,打个电话就来。” “我对不起您,”三狗也自罚了一杯,“大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您有这个想法,干脆和我一起去珠海算了。” “我就喜欢这里,哪里也不去。我还教得了几年书?我不想折腾来折腾去。” “那你愿不愿到我那儿去?那里也属于这个市啊!”我半真半假地说。 “你那里?说是天堂中学,我看叫地狱中学倒合适,我才不去!”老刘断然拒绝了。 我就不说了。心里却想,那里明明就是天堂嘛! 2.守候天堂 我搬到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里就是天堂中学。 早晨,阳光把我惊醒,我懒懒地离开那张硬硬的木板床,下楼到门前的天堂溪边洗脸漱口。我住的是一幢历史悠久的木板楼,据说当年是鄂豫皖革命根据地一个重要机构的总部呢。我住的这间,据说是徐向前的卧室。 我恨为此自豪! 开始两天的晚上,我老是睡不着,总会联想到徐向前在那里办公的情景,在那里用秃秃的毛笔批改着文件,计算着明天去打哪家土豪,分哪家地主的粮食。后来,实在困得不行,才慢慢睡了。 我吹着口哨下了楼。 楼梯边,还有绿色的青苔呢。 本来,这里原本也是木板楼梯,因为暴露在外,风吹日晒,早烂了,所以就换了砖头砌成的楼梯。而且不是红转,是农村的土窑烧制的青砖,就是古城墙上用的那种。走在上面,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楼前的天堂溪,是发源于天堂山主峰的一条溪水,是天堂河的源头。天堂河是长江北岸的一条支流,以水质优良而著称。 正在这时,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水里出现了一个和石榴青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还对我咧嘴笑。 我一抬头,是她。 “你怎么了?”她微笑着说。 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小心地问:“真的是你,石榴青?” “不是我,是谁呢?”她把背包递给我,“背上,好重。” 我背上包,沉沉的感觉才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次从三峡回来后,我们有20多天没有联系了。到天堂中学,我也没有告诉她。我只想生活在一个既没有朝烟的故事又没有石榴青的故事的地方。谁知,她又找来了。这不是不让我好好过日子吗? 然而,我又不能不感谢她。她是第一个到这里来看望我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边上楼边问她。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问呗。” “你怎么一大早就到了?” “昨晚到的,在镇上住了一夜。” “哦。”我轻轻说。 “我过3天就到无锡去了,所以来看看你。下次见面,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呢!” “谢谢,不过我没有时间送你了。” “不用。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学校放假了,教师学生都回去了。”我说。 她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跟我上了楼。 “你信不信,这里原来是徐向前的办公室?”进了屋,我就得意地对她说。 “是吗?”她轻轻地说,没有我预料的那样好奇。 “你不奇怪吗?”我问。 “这样的破房子,你说秦始皇住过,我也相信。” 呵呵,她竟幽默起来了。 “如果他住过,我就是秦N世了。” 她却没有笑。 “你准备一辈子呆在这里吗?”她认真地问。 “嗯,这个,怎么说呢?”我望着窗外,不知道怎么说下文。 “你说呀!”她催促道。在我的记忆里,她这是最不矜持的一次。 “我说了,你不会生气吗?”我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说嘛!”她不耐烦了。 “我在这里等一个人。”我郑重其事地说。 “哦,”她停了一会儿,“这个人,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我歇了一下,下了决心似的,“要过40年后才知道。” “什么意思啊?” “我在这里等待40年,让那个人在40年里恋爱,结婚,生子,当奶奶。让她在60岁的时候,在红颜消退的时候,在满脸皱纹的时候,回到这里来,住在这天堂溪边的小屋里。在这40年里,我会在这里,为她筑一间小屋。”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不看她,只看沧桑的地板。 她也没有说什么。我们都望着窗外,乡村里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了。 过了好半天,她缓缓地回过头问我:“这就是你到这儿来的原因吗?” “可以这样说吧。” “你能肯定,她40年后会回到这里吗?” “我希望她能回来。” 她沉默了。 我的心也凉了起来。 吃过早饭,我带她去爬天堂峰。既然来了,就给她一次锻炼的机会。 我们沿着天堂溪往上走。天堂溪的上游是一段极秀丽的山谷,叫神仙谷。神仙谷的特点就是清幽。两岸都是茂密的树林和竹林,再往上看,就是窄窄的一片天空。谷的中心是溪水,却流得很轻,像绸缎在石头上滑过,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在个别地方,存在着极低的落差,溪水就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和鸟鸣声组成了一只《翠谷之音》的曲子。 谷中还有许多大石头,都是洪水从山上冲下来的;看这样子,它们还会被送到更远的地方去。不过,此刻它们却静静地呆在谷中,享受着山的拥抱,水的抚摸。 我们在溪边走了一阵,觉得没有和溪水零距离接触是一大损失,就脱了皮鞋,提在手上,走进了水中。呵呵,山泉,大概是世上最温柔的生命了,它如婴儿一样吮着我的脚趾,若有若无,妙不可言。 “感觉如何?”我回头问石榴青。 “很舒服。”她点了点头。 “所以,这里叫神仙谷、天堂山真是名副其实。”我欣喜地说。 “我看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这个吧?” “为了什么呢?”我很有兴趣地问。 “美丽的姑娘啊,这么美丽的地方,肯定会有许多美女。” “你真是书呆子,这里哪有美女?住在这里的,都是五官分布不匀称或者四肢不成比例的女孩子。漂亮的,都到城里去了。” “这说明你观察过了啊!”她的舌头比以前好使多了。我突然觉得自己隐居于此,是一个错误的选择。40年后,她恐怕是一个老成世故的老太婆了,还会记得我在天堂溪边苦苦等待她吗? 由于失望,我停下脚步,在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她没有过来,在一边站着,看着岸边的竹林。这里生长的都是南竹,修长 ,俊美,躯干饱满,枝叶翠绿。微风吹过,发出多情的“沙沙”声。我觉得自己已不是风流的竹子,而是枯老的松树了。一股淡淡的忧伤在心头飘过。 够了,我又对自己说,这些都是自己决定的,不能埋怨任何人。自己做自己的梦,别人没有义务成全你的梦啊! 我们又继续涉水前行了。这里溪水较深,石头上薄薄的青苔很滑溜,稍不小心就会摔跤。我摔了倒无所谓,她要是摔跤了,就大煞风景了。所以,我当开路先锋,她在后面走,两人保持10米左右的距离。我这嘴真是乌鸦嘴,没过多久,我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还好,她没有笑话我,而是赶过来把我拉了起来。我看得出,她想笑,但是拼命忍住了。我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把衣服脱下来晒呀,这里太阳很厉害的。”她对我说。 “好吧,脱下来晒。”我无可奈何地脱下了T恤和长裤,摊在石头上。我只穿着一条短裤,躺在石头上进行日光浴。 她坐在离我20米的地方,用枯枝在沙子上挖坑。她当然是低着头,不敢朝这边看。 “呵呵,这样也蛮舒服啊!”我望着太阳,对她说。 “是吗?那你就多晒一会儿!”她仍是低着头说。 “你晒不晒?”我开玩笑地说。 “你不是嫌我黑吗?再晒都成炭了,你更不喜欢了。” “哈哈哈,你在乎我的看法吗?” “不在乎有一点在乎吧。” “一点是多少?” “你真烦。” 晒了一个小时,衣服勉强可以穿了。我慌忙套上这些潮湿的棉织品,大声地说:“好了,你可以回过头了。” 她站了起来,眉头皱了皱,估计是蹲得太长,腰酸了。我想笑,但不敢。 “现在去哪里?”她问。大概刚才分离了一个小时,她很孤独,竟不自觉地牵住了我的手。我暗自得意。 “爬山。” “又爬山哪!”她撅起了嘴巴,“你除了爬山,就没有别的事做吗?” 她过两天就去无锡了,坐车也很辛苦。算了,今天就饶了她。 “好吧,咱们回去,怎么样?” “好。”她爽快地说。 回到我的小屋,我们看着彼此发呆,竟然没有话说了。也许是太多话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吧。 “我这次来,是想劝你回去的。”她摆弄了半天手机,抬头对我说。 “这里不好吗?”我似笑非笑地说。 “你的选择,没有前途。”我觉得她比以前更成熟了,语气像分手时的朝烟。 “选择,本身就是一种冒险。”我说。 “但是,你的选择,从一开始就看不到前途。” “呵呵,那不一定啊!” “即使事情如你所料,这中间的40年,你又如何度过呢?你就当40年的单身汉吗?”她盯着我的眼睛问。 “嗯。” “40年后,你在乎的也许是你的生命,而不是什么爱情!”她简直成了哲学家。天哪,这就是那个石榴青?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我陷入了沉思,隐隐有些后悔。 晚上,她没有回去。 “我陪你住一晚上吧!”她大方地说。 我也不对她抱有肉体上的企图,在“云绣”号上的三天两夜,我们都相安无事,今天也会一样。我不会为了一瞬的快感而伤害她,失去她这个朋友。我们只能是朋友,而不是情人。 我们到镇上的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饭。这顿饭的收获是吃上了野猪肉。 “这畜生有400多斤!”老板在向我们推介野猪肉时说。 我相信了他的话,因为这膘真厚,差不多有5寸! 这种肉并不好吃,但是皮特别厚,据说可以美容。 现在饮食界向人推销菜肴,对男人就说可以补肾,对女人就说可以美容。此风已深入到这山间小镇了。 既然可以美容,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她大吃特吃。更何况,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东西呢! 不过任何事情都会有因果关系。半夜里,躺在地上的我被躺在床上的她的呻吟声惊醒了。 “你怎么了?”我慌忙爬起来,凑到她床边,俯身问。 “肚子痛。”她低声说。 “为什么会这样?” “今晚的野猪肉,胀气。”她望着我,可怜巴巴地说。 “我给你揉一揉,可以吗?”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把右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问:“哪个地方痛?” “这里。”她指了指上腹。 “哦,是胃痛。” 我就将手掌平放在她的上腹,轻轻揉了起来。我先按顺时针方向转了50圈,又按逆时针方向转了50圈,问:“好受一些没有?” 她又点了点头。 我就继续按揉了。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 她的腹部平坦而又有弹性,虽然隔着一层衣服,但我仍能感受到这一点。我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我不能有私心杂念。她信任我才让我这样。恍惚间,我竟觉得她是我的女儿了。 过了一会儿,她睡着了,发出轻微而匀称的鼾声。愿她做个好梦。 但我没有睡,我得继续给她父亲般的温存。 在月亮如昼的深夜里,我微笑着给她按揉上腹。 过了一会儿,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写字台边,打开台灯,轻轻拉开抽屉,拿出朝烟的旗袍照片,仔细端详起来。她的微笑还是那样灿烂。回头看看酣睡的石榴青,仍是那样清纯圣洁。而我,却已是沧桑而又沧桑了。 轻轻推开窗户,在月光下,四野苍莽,如梦如幻。只有隐约的山泉声从远方飘来。其实,我知道,它还要从我脚下流过。然而,它终究要流入长江,奔向大海,与朝阳共舞。 我感谢它与我共度的日子,虽然我不曾挽留住它。当然,我也不需要挽留它。或许,在以后的某年某月某日,在季风的吹拂下,它会化做云彩,飘呀飘,飘到了天堂之巅,再一次成为供我沐浴的天堂之溪! 我在等待,即使它不再来。 (全文完) (精彩小说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