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科学+番外》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墨荆 1、校门口的算命少年 考场外,人群熙攘。 站在考场对面街沿上观察了十分钟之后,陈圆终于确定,他在走出高考考场大门的那一步迈出之后,毫无根由地穿了。 如果不是穿了的话,不可能学校的大理石校门突然变成了北大校门式的朱门。也没理由环视一周看见的招牌也好店名也好,都是繁体字写的。 而且,那立在学校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华夏国会试考点。 他手里只有准考证和透明的塑料笔袋,身上穿的T恤和短裤。兜里放了两块钱是打算考完试之后坐车回租屋的。不过现在看来,这钱未必能用了。 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时分,换句话说就是距离晚餐时间不远了。陈圆微微感到无奈,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从笔袋里拿出自己的准考证,又掏出一支油性笔,直接在准考证上写了两个字——算命,接着在街边一坐,把那准考证放在身前,不动了。 陈圆是个神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子承父业。说起来,也不过是个老道士在路边捡到了个因为太瘦小虚弱看着活不下去就被扔了的婴儿这回事。跟着老道士长大,耳濡目染,陈圆顺势学会神棍的技艺,也是正常。要知道自从他十四岁那年老道死后,他就是靠着这一手自己养活自己的。此时做来,也算驾轻就熟。 可惜的是,陈圆年纪不大,而对算命看相风水有需求的人群,总是更容易相信瞎子老头神婆之类的骗子,反倒对陈圆这个有真本事的神棍不屑一顾。 一个看上去分明是考生的少年,坐在街边,用自己的准考证写了算命两个字等着生意上门。在旁人看来,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不一会儿,陈圆周围就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却没人真的找陈圆算命,看热闹的居多。处于人群中央,陈圆岿然不动,微闭着眼。并不为那形形色色的目光窘迫,他一向就是个淡定的人,况且,围的人越多,有人真找自己算命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好事。 “小同学,你给人算命,准不准啊?”终于,围观者中有个大妈开口了。 陈圆抬眼看了这大妈一眼,只微笑,不说话。 “妈,你这不是废话吗,人家算命的哪有说自己不准的?”站在大妈身边,看上去也是个刚从考场里出来的少年。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似乎是被自己母亲硬拉过来的。好不容易考完了,他想回去好好休息,不是站在这里面对一个怎么看都不靠谱的家伙算什么命。 大妈有些尴尬,她的确是没想到这一点,于是她换了个问题问陈圆:“那,算一次要多少钱?” “一个问题二十块,不找零。”陈圆答道,实际上,如果是熟知他名气的圈子里,一个问题早就是四位数的价格了,只是现在突然穿越,没了以前的名气积累,陈圆自然不会把人给吓走了。现在要紧的,是今晚要有钱吃饭睡觉,其他的慢慢再说。 “妈,走了!”少年叫着自己母亲。他还以为自己的母亲不过是看看热闹而已,现在居然问起价钱了?明明平时母亲一点也不迷信,怎么今天这样子? “哎呀!你等我一下又怎么了嘛!”大妈嗔怪地拍了拍儿子的背,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钱递给陈圆,说:“小同学,你帮我算算这次我儿子考得怎么样吧。” 第一笔进账。 陈圆接过钱,似乎不经意地在这张钱上面扫了一眼。纸币,有水印,油墨印刷方式和人民币相似,除了上面的文字还是繁体。而上面印刷的,似乎是长城? 想到那些繁体字,同样的语言,类似的文明,陈圆肯定这个世界和自己之前的世界一定有什么联系,至少,他所擅长的手段在这个世界也应该是适用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没用,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要给出答案。 陈圆看着那少年,想了想,觉得这个世界计时的方法未必和自己从前那个世界一样,如果要算生辰八字恐怕有困难,故而他只是仔细端详对方的面相。 少年看起来不情不愿的样子,站在那里不动。发现陈圆在看自己,丢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面带红光,印堂饱满,气运正旺。眉纹不乱,眼睛有神。眉头有骨微凸,略有光泽——正是学业有成之相。 加上这人周身气场,陈圆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若问前程,此次,当得偿所愿。” 回答简略,看起来似乎仅仅是敷衍而已。怎么都有一种对方是在骗钱的感觉。然而被陈圆盯了半天的少年却只觉得,刚才陈圆的目光就好像是将他给解剖了似的。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听到这个答案,那大妈却高兴了。她能不高兴吗?陈圆说的是她儿子的考试能成功,这样吉利的话不论真假,总是会让人感到高兴的。况且陈圆的语气听起来无比陈恳,让人忍不住相信,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儿子是不是考得好的心情立刻被安抚了,她脸上带出三分笑来,说: “那就借你吉言了!” “妈,我们回去了。”这时候,少年再度要求自己母亲,耗费了大量心思考试完了,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的想法此似乎占据了上风。反正也就二十块,不管这家伙是骗人还是真有本事,就当花钱买句好听的算了。一边说,他一边挤出人群。 “哎哎,这就走。”带着喜色,大妈跟着自己儿子离开了这里。 人群的焦点再度聚集到陈圆身上。 虽然看上去陈圆之前看相的举动就好像是骗人一样,但有一就有二,总有人对这活动产生兴趣,进而掏钱让陈圆给看看。 在考场之外,多的是学生和家长。考试虽然完了,但他们心里未必有底气,仍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也不管陈圆到底有没有这本事,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句来自旁人的安慰的话。 一连看过五六个人,陈圆给出的答案都是吉利的,他自己是觉得对面这所学校的考生质量颇高,旁人看来却是这家伙纯粹用言语糊弄他人,根本就不会说不好的结果,看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离开了。于是这原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陈圆的人群,渐渐散了。 陈圆看看渐渐冷落下来的人群,觉得差不多了,决定再看两个人就去找地方吃饭和住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靓丽的女人黑着脸,蹬着高跟鞋快步向着陈圆走了过来。 2、相由心生看相知人 陈圆看着走过来的女人,她手里拉着一个少女,看容貌就知道这是娘俩。只是现在这两个人,母亲黑着脸,女儿撇着嘴,明显在闹矛盾。 女人看样子真的有些气急败坏,死扯着自己的女儿一路走到陈圆面前,手往前一带,拉得那女孩脚下踉跄了两步,女孩也不说话,手得到自由之后就双手环胸,站在一边,把头别开不看自己母亲,呼吸都故意粗重起来。 “你帮我看下她的面相,就看这次会试是个什么结果。”女人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陈圆,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点陈圆,说。 陈圆的眼神扫过那女人的脸,虽然脂粉将之装扮得依旧艳丽,却无法掩饰她脸上的细纹和黯淡苍白的肤色,她眼睛微斜,嘴唇显尖让人看了就觉得这个女人脾气怕是不好。事实上,她脸上的这些特征在相面的时候就象征着易怒,暴躁,尖酸刻薄。所谓的相由心生,并不是虚无缥缈的说辞。正是因为易怒,故而面部皮肤容易紧绷,紧绷久了,皱纹就容易出现。而怒火上头多了,头脑就会充血,面部缺血,所以显得脸色苍白。斜眼,是因为习惯性蔑视人的看人方法,嘴尖,是经常尖酸刻薄说话时嘴型习惯而造成的。 人们总觉得看相是玄之又玄的东西,然而事实上,像陈圆此时判断女人性格的方式,也是一种看相,而且很实用。至少,方便陈圆把握顾客的心理? 这一眼,就让陈圆知道这女人是只能听好话的爆脾气,看出来的结果好的话未必能讨好她,若结果不好,反倒要惹怒她。 这可算不上一个好顾客。 但神棍少年陈圆一直信奉的,就是随遇而安。越是像他这样知道所谓“命”的人,越是能平静面对人生起落。在陈圆看来,已经注定的东西,何必去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又不是没有碰到过一个像女人这样的顾客,又何必逃避? 站在一边的女孩儿侧着脸,所以陈圆只能看见她的侧面,然而看相,哪有不看全景的?中华文化从来讲究的是平衡和整体,就是看相,也不仅仅是看脸,更要看周身气度等等,因为这些都可以影响最终的结果。有时候,即使是人身上戴的某一块首饰,都能影响到整个人。 “劳烦转过来一点好吗?”陈圆向着那少女说,声音不紧不慢地,听起来十分平静。 女孩一动不动,她还在和自己母亲赌气。 女人见状,眉头绞紧,伸出手拉住女孩肩膀上的衣料,直接把女孩扭了过来,粗暴得很。 “你听话要死啊!”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这么说。 女孩没有回答她,眨了眨眼,眼睛里有闪光,明显是委屈极了的模样。 不知道这母女俩在闹什么矛盾,陈圆也并没有探究的心思,旁人自有旁人的生活,他没权力去干涉。 他只是仔细端详女孩的面相。 女孩没有刘海,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正让陈圆看见她的额头。她额头左右显得略窄,而这上二府管的是早年运,不够饱满,运道自然不够。女孩两边的耳朵也显得有些薄,耳骨有些过分外凸,整体显得外翻。 耳朵的形状在相面学中也是十分重要的,像女孩这样的耳朵,不是好兆头。耳朵薄象征福气不厚,耳骨外凸则是性格反叛,争强好胜的表现。耳朵外翻,则代表脾气易变,容易记仇。 这对母女的面相,都说不上好。 如果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在这种时候会用好听的话把这母女俩打发了了事。毕竟人家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说她们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一般的江湖术士就算要骗钱花,也得先夸对方面相如何如何好,然后再来个“不过”,然后让人给钱消灾。 可惜她们面对的是陈圆。 陈圆毕竟是老道亲手养大的,比起一般的江湖术士,他懂得的事情要多得多。比方说人们去算命的时候之所以会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仅仅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法子,另一方面这一行当有个说法:人的命没算之前是可变的,但是你算了,说出来了,这命就定了。要是算命的术士把对方的命说得比应该有的好,那缺的那些福气就要从术士身上扣。虽然刻意把对方的命说差术士们也得不到什么,但总比自己付出好吧?所以大多数术士算命的时候,都不把话说满,模棱两可甚至说差一点。 陈圆虽不至于故意把自己知道的命格说差一些,但也不会为了讨好对方故意把对方的命吹得天花乱坠。 “你们,还是早作安排吧。”他说了这么一句,还算委婉。对方落榜是必定的了,但是落榜之后还是能有一些余地的,如果早安排,未必没有出路。 女人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眉毛倒竖,破口就骂:“你什么意思!咒我是吧!” 说实话,往往会引来这样的反应。陈圆平静地望着女人,他只是说了事实,信不信由她。 “骗钱是吧?要多少钱拿来消灾啊?一看你这样子就是个小骗子!”女人叉着腰,两腿分立,唾沫横飞,“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女儿刚考试下来你就咒她落榜,骗人骗到老娘头上来了,以为老娘好骗啊!” 陈圆看着女人,心中只是想着这人果然尖酸刻薄,冲动易怒。和面相相合。 见陈圆如此平静的样子,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拽过自己女儿,“我们走!” “不付咨费可以,请做三件好事为代价。”在这对母女身后,陈圆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温吞的,也不为被骂了生气。 “呸!”女人转头,冲着陈圆狠狠啐了一口,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抬抬眉,陈圆有些无奈。不过他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了,多说无益,收拾起自己的准考证和笔袋,四处看看,决定先去找个地方吃饭。 以前他也遇到过这样的客人,每一次他都尽了自己的义务。算命这种事情和其他的交易不一样,无论术士给谁算命,都是必须要收取报仇的,并不是贪财,只是如果不收取报酬的话,对于算命者和术士双方都会有不好的影响,会折损福缘。 往往遇到像女人这样一气之下不给钱的客人,陈圆就会提醒对方做三件好事来当做咨费,至少他是索要了应该有的报酬,对方要是愿意做好事,那也没什么,要是没做,也怪不到陈圆头上来。其实,行善事反倒是帮对方积累了德行,能够让对方得到好的因果。而行善事,也是陈圆所知道的唯一可以真正改命的方法。 是的,改命。 别看江湖术士们天天说什么给观音菩萨供奉两千块就能消灾,哪有这么好的事?就是让别人帮你挡灾,佩戴符咒什么的,实际上也是不能避免真正的灾劫的。所谓的灾劫,无非是你欠了人家东西,需要还罢了。让人给你挡了灾,你就又欠了人家,总是要还的。用符咒避劫,也只是拖延,治标不治本。 而行善行,积累福报,欠的就少了。不欠则无灾,自然一生顺遂心想事成。 道理简单,但是会这么做的人有几个呢? 善恶终有报。陈圆知道,所以今天被如此对待,他不嗔不怨,平常对待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上说啦,本文主角陈圆,大家不介意的话可以叫他陈圆圆哈哈哈 文中提到的观点,都是刺儿自己笃信的,大部分在中华的传统体系中找得到佐证。包括看相那里的细节,大家可以实践一下==不过就像文中提到的,看相并不仅仅是看一部分,所以除非和玄学很有缘,看错是正常的。 以及本文比较想写的一个点,是中华的文化……良渚文明尊玉的灵能,夏商周的青铜器祭祀上天,秦一统天下,泰山封禅,汉据有四海,方士称仙,唐得盛世,又有西方来佛,宋求超脱,衣冠飘忽非凡,元霸两洲,求长生天之赐,明七下南洋,仍奉祖宗灵位。从数千年之前到如今,玄学充斥我们的生活,五行,太极,道佛,宗族,这都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这是我想告诉你们的。 3、相痣方知君非良人 “谢谢您了。”礼貌地对面馆的老板道了谢,陈圆向着老板所说的那间旅馆的方向走去。 这种小面馆,吃一顿饭花费顶天五六块钱,这还是陈圆为了纪念一下自己好不容易考试完,又突然穿越,所以让老板加了两个蛋之后的价格。知道食物的价格,就能判断出这个世界大致的物价水平了。考虑到自己没有能用的身份证明的缘故,陈圆能够选择的只有那种不需要抵押身份证明的旅馆,虽说环境是差点,但是价格也不会太高。他手里的这百多块是够的。 不过,今天是解决了,之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找个长期的住处,弄一份身份证明,这都是急需处理的问题。找住处的话,手里没钱,短时间也只能存一小笔钱然后去租房住;至于身份证明,如果是他自己去处理根本找不到门路,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户籍制度和从前那个世界是否是类似的。所以最佳的方法还是想办法和有点身份手腕的人扯上关系,托着帮忙办了。 陈圆一边走一边思索,这就安排了自己今后的生活。 他走过的街道看起来和以往世界的差别不大,同样是街心车来车往,两旁栽种着各种树木。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街道并不是用整块的水泥抹平的,反倒是小块小块的石砖,紧紧拼凑在一起,压成了平实的路面,却不显得颠簸。那些车,虽然外形和陈圆见惯的车差别不大,却看不见尾气管,自然不谈汽车尾气。加上道旁的树木,虽然是街道旁,却不给人浮躁繁杂的感觉。 不过或许前面那位并不这么觉得。 路边,停着一辆看上去很有型的车,车旁站着一个穿白色宽T恤,浅咖短裤,脖子上挂着一幅耳机,颇有几分嘻哈风的少年。 而隔着一辆车,站在驾驶室的门旁边的则是一个穿着套裙,留着一头及腰卷发的美貌女子。 少年站在副驾驶的门旁边,正对那女子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陈圆向前走,不可避免地要路过他们旁边,而走到这个距离,因为少年的嗓门不小的缘故,他已经能隐约听见他说的话了。 “那个男人……骗子……姐姐……”“听我……想想爸妈!……不可以……” 然而不管少年说什么,女子只是摇头摆手,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却明显根本没听少年在说什么东西,或者说根本听不进去。 只言片语,陈圆就已经知道多半又是男女之事得不到家里承认之类的,那少年似乎是在劝他姐姐向家里服软?但看那女子的模样,明显是心意已定,不管少年怎么说她都不会动摇的。而且看她动作的频率,很快她就要失去耐心了。 不过这和陈圆没什么关系,他继续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还太陌生,能早点找到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他整理收集一下各种信息。比方说这里的时间是如何计算的,这才方便他用生辰八字给人算命。 霍简真是气得不行,不管自己怎么说,姐姐还是这副模样。明明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才劝她的,谁知道往日善解人意的人在这件事上简直犟得像一头牛,死活拗不过来!不管是自己还是爸妈都觉得那个男人绝对不是良配,她的朋友也劝过她,但是这个女人就是认定了那个男的,怎么都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难道女人陷入爱情的时候真的就智商为零了不成?那么一个男人她都看得上! 霍淑也很不耐烦,从一个月之前自己和容彦在一起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来对自己说容彦的不是。父母,弟弟,朋友,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容彦。 “小简,你们不能总是对容彦有偏见。虽然容彦出身是不好,是辍学过,但是你看有多少成功人士不是也辍学过吗?他一直都是一个上进的人,对我也很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直针对他。” 霍淑的态度让霍简越发觉得麻烦,他简直想要把自己的头发揉乱来派遣自己此时的心情。然而他却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姐,不是我说,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我们都不会害你。爸妈这么说,我也这么说,你身边哪个朋友不是这么说?我告诉你,就是随便来哪个路人也会说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说着,霍简左右张望一下,立刻就看到正巧走到他们旁边要过去的陈圆,情急之下,也不顾是不是唐突了,直接拽住陈圆,“对不起麻烦你一下!” 本以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陈圆也不为被突然拦下而惊讶或奇怪,他双眼直视霍简,礼貌地回答对方:“请讲。” 这反应和一般人倒是不一样,霍简稍稍惊奇了一下,不过他现在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激动的情绪支配着他的大脑,他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迅速调出一张照片,抵到陈圆面前,然后说:“你看看这个男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吧?” 陈圆不着痕迹地把头往后仰了仰,霍简的动作太大,手机都快碰着他的鼻子了,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方便看。 照片上是旁边那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大头合影,男人看上去长相倒不错,算是个帅哥,然而在陈圆看来,这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事实上,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这男人脸上的两颗痣。 痣在面相学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元素,它的不同位置象征着不同的含义,有时候面相不错,但有一颗痣在不该在的地方,这整个面相就毁了。 男人脸上的两颗痣,一颗在面部中线偏左一些,发际旁边。另一颗,在左眼正下方略靠近鼻子的位置。 这两颗痣在的位置,可都不是什么好位置。且不说对他自己的影响,如果是作为和他在一起的女子的话,那是大大的不利。 即使是在路旁给人建议,陈圆也没打算敷衍了事。很多时候,或许你不经意的一两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所以他很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专业性建议: “他额角的这颗痣,说明这人生性暴戾,一时之间你或许不会察觉,但时间久了自然明白。左眼下的这颗痣,则是克妻之兆。你弟弟的说法没错,这个人不是良配。”陈圆说得认真,霍简却是一愣,自己这是随便拉一个人就是玄学的爱好者? 霍淑本以为这人会随便打个圆场劝自己和弟弟,毕竟是路人不是?谁知道这个人一上来居然说出这种话,还一板一眼,说得真的一样。她先是一愣,再就生气了。 “小简!你太过分了!平时老说容彦不好就算了,现在还专门找一个人来配合你在我面前演这种把戏!”她明显是气得很,打开门坐进驾驶位,探过身子把霍简那边的门也扯过关上,然后发动了车。 “哎?姐?”这一连串的,霍简都没反应过来,扒着车窗往里喊,“你误会了,我没有找人演戏!” “我是看清楚了,反正你们就是对容彦有偏见!”霍淑只是这么一句,然后开动车子,霍简一开始还能扒着车窗,等到车越来越快,他也只能放开手,站在那里看着那辆车扬尘而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 回头,他看着一脸平静表情站在那里的陈圆,吐了一口气。 “哥们儿,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该不是我爸妈派来的吧?” 陈圆摇摇头。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 “实话而已,我会看相。” 霍简眨了眨眼,“啥?” “二十块,谢谢惠顾。”陈圆伸出手,摊平了放在霍简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本文背景是不是92改造过的世界?好吧我只能说这个世界是刺儿非常喜欢的一个想象了很久的平行世界设定……估计只要是写现代背景的文我笔下的世界多半会带有这个世界的色彩吧……哈哈,主要看文的需要…… 然后……本文的攻君出场得意外慢呐……不过这一章的少年仔是一个引入攻君的重要人物以及本文的重要人物。 以及面相的痣说法很多,刺儿写的只是取了其中一种,实践性可能不高这样。 4、手相可知命运起落 这世上,最说不清楚的,就是缘这一个字。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产生交集?爱恨怨憎又从何而来?无人知晓。但正是这些交集,这些情感,才让大千世界如此精彩。 陈圆带着霍简走进旅馆的房间时,就在思索这个问题。 刚刚穿过来,就多了一个跟班的感觉,颇为奇妙。 霍简,这个被自己姐姐丢在路边的倒霉孩子,本来是背着父母跑来看自己“和人私奔”的姐姐的,霍淑把他丢在路边,未尝没有让他知难而退回父母身边的意思。可惜她低估了自己弟弟的倔强。这孩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势要搅合了自己姐姐和那个男人不可,所以原本身为路人的陈圆,就这么被当成了救命稻草。 换句话说,就是霍简赖上了陈圆。看上去霍简高高瘦瘦的,年纪去却不大,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加之这孩子一直被家里照顾得极好,这次打着和同学出去旅游见识见识的旗号跑来找姐姐已经是他最大的尝试了,姐姐这个态度让他措不及防,一时之间把本来身为路人的陈圆当成了救命稻草。 到底还是个孩子,对着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抖落了出来,遇到的若不是陈圆,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呢。 走进房间,霍简看着陈圆小心地反锁了门,大喇喇地坐在床边,扫视这房间的环境,皱了皱鼻子。 陈圆转过来,正巧看见霍简那表情,也不觉得奇怪。陈圆看人从来都不是看衣着打扮,作为一个神棍,他习惯性地以周身气场和面相等等去判断一个人的身份,而霍简,一看就是被余荫着的少爷,没接触过这种恶劣的旅馆也是正常的。 “不习惯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找一家环境好一点的宾馆。”毕竟没必要拖着别人和自己一起呆在这个环境,陈圆好心地提议。 霍简闻言,摇了摇头回答:“不用了。”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陈圆的衣着,又立刻收回了目光。很明显,陈圆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怎么好,看上去洗得都有些翻白了。霍简拒绝陈圆的提议,是这个少年幼稚的体贴。 陈圆勾了勾嘴角,了解霍简的想法。不过事实上,陈圆并不是霍简想象中的那种穷人,如果他真的想,快速敛财从来不是问题。只是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顿顿鲍参翅肚未必有路边的一碗炸酱面好吃,穿金戴银还比不上一件纯棉T恤舒适。然而霍简,一个出身不错当不知愁苦的少年能有这样的体贴,可知家教良好。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能有这样的家教,这个家庭的福德会差到哪儿去?所以即使是那女子一时之间被迷惑,也不会真的被那个男人祸害的。 “哎,你真的会算命?”虽然在路上把什么事情都说给陈圆听了,等到了这里,霍简还是忍不住问了陈圆一句。他现在是不想回爸妈那边,姐姐这里又劝不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希望寄托在陈圆身上了。 陈圆坐在了房间内的椅子上,看着霍简,点点头。他的目光显得十分沉静,给人安抚的感觉,也让人信任。 霍简叹了口气,抬起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你说那男人忍不了多久很快会暴露真面目,很快到底是多快?我姐姐被骗成这样了还执迷不悟,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 明明自己年纪不算大,还非要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让人听了忍俊不禁。陈圆如此想着,却忽视了自己也不过十八这件事。他回答:“不用急,面相上面体现出来的东西,是本性。本性这种东西,是压抑不了多久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霍简换了一只手撑下巴,微微皱着眉,“我还是觉得不怎么靠谱啊。万一他就是一直装把我姐姐给一直骗着了呢?” “如果他真能一直装得纯良,自然不会对你姐姐造成什么伤害了不是?”陈圆安慰着他。 这么一想,好像也对。霍简点点头,接着又觉得不行,“但是光是你这么说,万一出了茬子怎么办?人家那些大师算命什么的,见个面都上万,你这二十块我还是觉得不可靠啊。” 当着人面说人坏话?还说得直愣愣的。陈圆越发觉得这少年心性纯然,倒是可爱得很,也不为对方不信任自己的专业技能而不高兴。他说:“几万块也好,二十块也好,都是报酬。我要是收几万块,你身上有吗?” 霍简默默摇头,他是打着旅游长见识的名号出来的,只带了爸妈给的旅费,也就一万冒尖,还是母亲考虑到他习惯舒适的环境,一路住好的酒店给核算的钱——爸妈还说了要开发票,回去多退少补呢。 看霍简那样子,陈圆轻笑两声:“懂了吧?” 霍简重重点头,又皱起眉,“不行,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你说的不应验怎么办?干脆你给我算个命,要是准的话,我就放心了。” 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解决方法一样,一拍手,“对!就这样,你给我算算吧!” 看着霍简闪亮的眼睛,还真让人不忍拒绝他,陈圆摊出自己的手掌,张口还没说话,就被霍简打断了:“二十块钱是吧,我知道!” “我是想说,既然想算的话,把你的手摊开给我看。”看样子霍简对之前自己要钱这一点印象很深刻,陈圆有些无奈,他至于上来就说快点给钱吗? 霍简闻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你还会看手相?” “当然。”神棍传人,什么都要有两手才行。比起看面相,手相其实可以知道更多东西。毕竟面相的话能够得出的结论比较模糊,而手相的生命,智慧,感情线,虽说是谁都能叨叨两句的东西,却在某些方面比面相要精确很多。 “那你仔细看。”霍简把自己的右手摊平在陈圆面前,有些兴奋的样子。他这是第一次真正接触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自然兴奋。特别是之前陈圆居然看那男人的面相就说他不是良配,也不知道看自己的手相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手相这东西,其实随便拉一个人来都能说出什么生命智慧感情线的说法,似乎是挺不入流的东西,但是真正要把手相研究清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个人的手上有那么多细小的线条,或许其中一条就代表着影响你一生的含义,谁说得清楚呢? 不过看手相,大方向的确是从生命,智慧,感情这三条主线来看,一般其实并不懂手相的人也能够从这手相上得到很多信息。 生命线,指的是靠近大拇指的这一条,一般人知道的是这条线越长象征生命越长,这没错。不过即使是同样的长度,也有着不同的说法。 从虎口上方出发,霍简的生命线划出一道弧线向手腕延伸,颜色带着浅红,这是健康顺遂的表现。整条线看起来清晰规整,很明显命不错。只是在靠近虎口的那一小截,有几个岛形的图案。陈圆打量了一下大概的位置,成竹在胸。 “你八九岁的时候,应该有一场大病。” 生命线上出现岛形的图案,象征不顺遂,重病,受伤。 虽然刚才说了很多自己家里的情况什么的,但霍简可没说出什么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陈圆这一句让他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指了指霍简摊开的手心,陈圆回答:“看出来的。” 不会吧?霍简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陈圆,咽了口唾沫。不是说一般人看手相就是看什么你生命长不长情感顺不顺的事情吗?怎么陈圆连自己几岁生了病都看得出来? 这不科学! 作者有话要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语出《周易》坤卦。积累善行善德的家族,这个家族的福报不会断绝,家族的后代也会承受福报。 5、拜师学艺未必容易 陈圆没理会霍简的震惊,他继续端详着霍简的手相。 很多人把智慧线和感情线当生命线一样看,以为是越长约好,然而这两条线可未必要长才对。智慧线过长,通常会有难以听进旁人建议的毛病,总是固执己见,但智慧线过短,也是才能拙劣的表现。陈圆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觉得即使是从这么一个小细节上,也可以体现出天地至理。所谓大盈若冲,其用无穷。任何事都有一个度,趋近圆满固然好,太过圆满却未必好。 而霍简的智慧线,干净明朗,下部一分为二,分叉还不小,这种情况通常被看做是有两条智慧线,而这一类人的特质是双重性格,倒是很符合陈圆对霍简的印象,一方面谨慎懂事——对自己姐姐的劝说,随身携带钱财以备不时之需;另一方面又大大咧咧,对才认识的人如此信任。 不过,霍简的智慧线上倒是没有岛形和三角形之类的,比起智慧线显得要好许多。 智慧线的前端如果有岛形,一般会容易头痛,而且人的思绪也是浑浑噩噩的。末端有岛形,则是容易神经衰弱。三角形更是妨碍智慧,所以像是霍简这样深刻明晰的智慧线,已经是很好的样子了。 只是知道这些,说来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陈圆将目光放在感情线上。 所谓的感情线,可不仅仅是男女之情。感情线包含的内容有人的内心情感,亲情,友情,爱情。换句话说,影响的包括人的性格,家人,社交,婚姻。 霍简的感情线从食指下方一点一直延伸,这个位置的感情线,加上他良好的智慧线,则表明这个人性格干脆,热情却不过分,待人温和。 而感情线本身的纹路,在开端的地方显得有些孱弱,这象征着他幼年的时候或许内向甚至神经质的性格,看现在他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 “你小时候应该很内向?在……六岁之前,应该比较胆小,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到。后来应该是被某个长辈影响,性格改变了。”点点霍简的感情线,陈圆浅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神棍。 霍简瞪大了眼盯着陈圆,眨了眨眼,过了几息之后,突然抓住陈圆的手腕,喊出一声:“师父!您收了我吧!” 陈圆一愣,他简单看了三条主线,说了两个点而已,一个人手相可不仅仅是那三条线,此外还有婚姻线、成功线、挫折线、健康线等等很多小的线,还没等他仔细看,霍简就这个反应了。 “哈?”陈圆发出了这么一个音。 “师父,你这么厉害,就教我两手吧。”明明是眉清目秀,却做出了狗腿的表情,霍简盯着陈圆的眼睛就像小狗一样,水汪汪的,闪闪发亮,让人产生一种这孩子在摇尾巴的错觉。 然而,陈圆并没有因此就对霍简另眼相待,他默默从霍简爪子里抽回自己的手,带着非常平和的表情,摇了摇头。 看他这动作,霍简就从精神十足瞬间变蔫了,他望着陈圆,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缘分未到。”陈圆如此回答他。 陈圆和霍简认识这才几个小时,即使这么莫名产生交集证明他们之间存在缘,但是谁知道这缘有多深?陈圆从不会做这种轻率的决定,随便从路边找个人来当徒弟。玄学,在很多人眼中不过就类似于女生看看星座之类的东西,但实际上,利用玄学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如若碰到心术不正的人利用玄学去做不该做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谁传授给这个人玄学的东西,谁就要担下一部分他作恶的因果。师父和徒弟,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暗指达成这种关系之后,就如父子之间,互相承担福缘因果啊。 所以,在华夏的传统观念中,收徒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祭拜祖师,昭告天地,从此如同父子。陈圆又怎么会因为觉得霍简这人有趣就收他为徒呢? “师父,我们还没有缘分吗?”霍简闻言,立刻辩解起来了,“要多大的缘分才能让我在路边随手一拉就把你拉到啊?” 这是擦肩而过的缘分。陈圆暗想。 “又要多大的缘分才让姐姐把我丢在你旁边啊?” 这是相携片刻的缘分,也谈不上深。这个世界上和你同样从这条街这头走到那头的人还少吗? “接着我又和你一起到了我从来没来过的地方,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陈圆但笑不语。 霍简本以为自己能够说动陈圆,但对方的表情告诉他,他想多了。就好像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死心眼的姐姐一样,陈圆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被改变的。 “呼,好吧。”霍简的背脊弯了下来,无精打采的,“你不想收我,我也没办法不是。” “不过我会证明我真的是个很好的徒弟的!”他又瞬间站了起来,元气十足的模样,“呃,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师父,我现在该怎么办?等着那个男人自己露出马脚?” 也懒得去纠正霍简的称呼,陈圆不是没有碰见过霍简这样,因为一时兴趣就缠着自己要拜师的。因为年纪不大,很多人还以为自己好说话一些,死皮赖脸地要拜师,如果是女的更是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像陈圆这样的人本来就注修心,他的想法并不会轻易被改变,该做什么事情,如何做,他内心一清二楚。 陈圆简略地回答霍简:“用不着等多久。”靠近发际的那颗痣,大且明显,如果这样的性格都能一直压抑,陈圆还敢在外面给人看相算命?招牌早就该被人砸了。而且听霍简说的,霍淑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都一个月了,一个月也差不多应该是极限了才对。 霍简也知道自己这边反复问没意思,他有点担心自己这边婆婆妈妈地会不会惹恼陈圆,毕竟对方都说了那么多次了。但一看陈圆的表情,依旧是平静耐心的,一看就让人安心。果然是高人吗?怎么都觉得不凡。然而他就是觉得焦躁,或者说——“好无聊啊!”他向后一倒,躺在床上,没个正形。没有电脑没有电视,这么一个小房间呆着,又担心自己姐姐那边,焦躁无聊是必然的。 “无聊就洗漱休息。”陈圆给出了这么个答案,这也是他的一贯做法。 横着滚了一下,从仰躺变成趴着的姿势,霍简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但是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 部分阅读 横着滚了一下,从仰躺变成趴着的姿势,霍简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但是现在还很早啊。”忽而他想到了什么,骨碌一下爬起来,看着陈圆说:“师父,你有什么活动?” “三省吾身。”陈圆平静地回答,每日回想得失,行为,清静心绪,避免被外界的东西干扰。混玄学,正因为可以接触到很多常人无法解释的神怪灵异,所以才更容易动摇迷惑,但那就是走入歧途了。 这个回答明显震了霍简一下,他的眼神有点迷惑,还带着点羞愧。三省吾身?陈圆这么一说,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境界低了好多,完全无法和陈圆相比。一种微妙的压力感让他不自在地缩了缩,转移话题:“我是说,明天?” “摆摊。”然后好存钱,租房,过日子。陈圆都计划好了。 摆摊?霍简听着陈圆这个答案,糊涂了一下,摆什么摊?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摆摊算命! 他又一次抓住了陈圆,“师父!带上我!”今天是见识了陈圆给人看手相和面相,如果摆摊算命是不是能看见更多神奇的东西?他非常感兴趣。 “早点睡,我会很早起来。”陈圆回答他,带上一个人倒不是什么问题,他打赢得倒轻松。 “哎!我这就洗漱去!”霍简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冲进卫生间里准备洗漱去。 真是个活宝。陈圆看着霍简的背影,带着点微笑,轻轻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盈若冲,其用无穷。来自老子《道德经》,刺儿私以为此讲究是将满未满的境界,也就是所谓的“度”。然后提醒大家注意一件事,笑傲江湖中令狐冲和任盈盈的名字……所以说金老是非常有文化的人啊……膜拜。 针对文下现在出现的大家对玄学都很感兴趣的情况,为了防止出现江湖术士骗钱的问题,刺儿必须强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平时行善积德,行得正坐得端,多烂的面相手相和命格都不会真正起作用。而再好的命格,你肆意妄为胡作非为,总有一天要遭报应!所有转运珠,佛像,道符,都是小道,对我们自己来讲,想要好命,先做好事!但凡有让你给钱买东西然后发财或者什么的,直接抽丫的!人的福报就那么多,你又没有救助万人,突然发的横财是从你以后的福报里面抽取的,总要还的。 6、亭中相遇缘分注定 作为神棍,挑选自己摆摊的地方是十分重要的。如今可不是古时候,陈圆还能弄个幡,上面写什么:一日十算陈半仙,然后摇着幡游走在大街小巷。而作为老道养大的孩子,如果让他选个寺庙什么的在外面摆摊,似乎也不是很合适。而在闹市中摆摊,那纯粹是下九流的江湖术士干的活儿,虽说可能有高人大隐隐于市,也未免少了几分清静。 所以,在四处询问之后,陈圆带着霍简,在某个并不禁止摆摊的公园里落了脚。 说是公园,却和陈圆印象中的公园有着很大的差别,他们来到的地方,分明是一座精美的园林。你看那小桥流水,绿柳红樱,亭台掩映,奇山堆叠,当真让人喜欢。 陈圆有些惊喜,他虽然察觉到这个世界或许对这些传统的东西比较尊崇,却没想过随意挑了一座公园也是这样,看霍简习以为常的表情就知道,这样的公园应当是常态。而且,这公园的风水安排也是极好的,怎么看都有高人指点过。 “这些公园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是华夏成立的时候就建立起来的,那一批修建了好几百个公园呢!”霍简介绍了一句,跟着陈圆沿着小径前行。 陈圆挑挑眉,带着霍简直接走到了公园一角的一座亭子里,这就是他选择的摆摊的地方。这小亭位置稍高,亭柱也显得较高,看起来很是敞亮。亭子周围绿树成荫,有好几棵梧桐。 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看看亭子周围绿树成从,面向东方那个口子向前好一段都没有什么高的遮蔽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必然会有阳光从这边直接照映进小亭。 绿树主木,木为生,生生不息方有财运;光明敞亮,污秽无处容身,财运旺盛;凤栖梧桐,而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梧桐木也是祥兆。面向东方这边空旷的地域,正好迎接晨光,晨光向上而有朝气。这小亭看上去不起眼,却当真是个好地方。 一大早能挑到一个合心的地方,陈圆心情很好。 来公园的路上,陈圆在全天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纸笔和其他杂乱的东西。亭子中有个石桌,他就着这石桌写上了看相、测字几个字,然后把纸放在靠近自己的方向。然后转到面向东边的方向,对着那一道迎接晨光的空当,接着两腿一盘,眼睛一闭,就这么闭目养神起来。 霍简坐在亭子里,打了个哈欠。早上起得太早,他还有些困倦。不过,跟着一个高人出来摆摊这件事让他很激动,所以他才能爬起来跟着陈圆走到公园里。 其实霍简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要摆摊算命的话,不是应该找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才对吗?但是从一开始陈圆就让自己说几个清静一点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忌讳,毕竟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他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天色蒙蒙亮,霍简坐在亭子里,看着陈圆打坐,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去找找公园里晨练的人,拖几个过来算命? 太阳终于蹦出了地平线。当第一道阳光刺破晨雾映射到亭子里的时候,陈圆猛地睁开眼,直视此时还不是十分刺眼的阳光。 陈圆是修行者,可不是修真者,他做不到吸收紫气什么听起来就玄乎的东西,然而每天早上感受这样的晨光,却能够感受那种温暖博大的感觉。上体天心,融于自然,这才是修行之道。 风水这东西其实也是类似。所谓的风水,正是因为不同的事物对环境的影响而产生的,环境会影响人,影响有好有坏,协调这种影响使之趋向于某种方面的手段,就是风水的手段。 “看相?”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亭子里响起,陈圆回过头,看见一个个子高挑的男人站在亭子口子上,微微眯着眼看着这边。 背对光线,陈圆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男人的相貌。 然后他在内心暗暗叹了一声,好相貌! 对面那个男人,相貌十分俊秀,但这自然不会是陈圆夸赞的原因,他眼中的好相貌,自然还是和命格相关的。 额头饱满宽阔,少年得志之象。印堂气血充足,运道正旺。一双浓眉毫不杂乱,细长且清,此人未来宏图远大不可限量。双眼黑白分明,如白纸点漆,可知其精明聪敏。鼻丰隆笔直,润泽饱满,不仰不露,一气贯通,正是公卿之相。两颧饱满,圆秀拱鼻,彼此相称,更上层楼。又兼人中深长,唇形如船,正是顺遂富贵之相。 光是这一张脸,就足以证明来人不凡! 陈圆打量对方不过花了片刻时间,不动声色,接着就微笑,“您的面相可不用看,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大富大贵?这样就能确定?”郁深流觉得很有趣,他没想到自己难得早起,本想着在公园里走走,透透气,谁知道走到这亭子里,却遇到这么一幕。而对面的那个少年还说自己的面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贵。 “呵呵。”陈圆浅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点了点桌子上的纸,“可惜我暂时没办法为您仔细排盘,手头工具不够。倒是,您有兴趣测个字之类的吗?” 他倒是比往常主动了许多,按理说陈圆并不应该主动招揽顾客,谁让面前这个人不一样呢? 和霍简这种路边撞上的不一样,专门选择这么一个还算清静的公园,本来就是陈圆刻意的,到这种地方还能和自己碰上的顾客,和自己的缘分不会浅,换句话说,就是自己能从对方手里抠出不少好处。 而看见对方的相貌,陈圆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此面相,怎么会是简单的人?早点抓住这条大鱼,陈圆能早点实现自己的计划才是。 坐在旁边被这两个人给忽视了的霍简先是迷惑地盯着郁深流看,然后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惊讶的表情,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那边两个人气场太强,插不进去而默默咽下了自己的话。 7、测字得祸是真是假 “小简,你怎么会在锦城?”郁深流颇为诧异地问。 眼珠子一转,霍简就给出了理由:“呃,我是出来游学的!” “我可没听说你的游学地点是锦城。”郁深流摇摇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觉不错的理由被对方打回来,霍简蔫了一下,不过立刻又恢复元气。他说:“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姐姐的那件事。我不是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吗?” 这小子!郁深流无奈地摇摇头,“你才多大,就管起你姐姐的事情了?” “十六已经不小了,要是在古代说不定都成婚了。”霍简弱弱地说。 “不过舞象之年,离弱冠还有好几年,你自己说小不小?”郁深流伸手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小淑她是成年人了,必须为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这种选择是好是坏,懂吗?” 也知道郁深流说的没错,霍简还是嘟哝着:“难道我们就不管姐姐了吗?” “放心吧,我看过那个男人,他那种性格压抑不了多久。你姐姐不笨,发现事实真相之后自己会处理。”郁深流安慰着霍简,“哪个女孩子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个把渣男。”这话说得却俏皮了。 霍简却注意到另一件事,他说:“舅舅,你说的和师父一样哎。” 师父也是这么说的,说那个男人不可能一直压抑自己的本性,很快就会在姐姐面前暴露。不过舅舅的理由来自于他见过那个男人,还有对那男人的调查,相比之下,虽然舅舅也很厉害,但是只通过一张照片就什么都知道的师父似乎,更神奇? 听了霍简这话,郁深流的注意力再度放在了陈圆身上。 “在下郁深流。”对着陈圆一拱手,郁深流有些疑虑。对面这个少年年纪看上去比霍简大不了几岁,但是霍简却叫他师父。哪方面的师父?而霍简说这少年和自己做出了同样的判断,这人又是怎么和霍淑那件事扯上关系的? 郁深流倒是不担心此人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身为华夏国的官员,他看人向来很准。少年的眼神清澈,表情温和平静,令人平生好感。只是,师徒关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缔结的,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古礼。看着郁深流对自己拱手,陈圆再度确定了这个世界保留了很多古典的文化,繁体字也好,风水也好,而这样的环境正让他喜欢。不动声色,他同样拱手示意,“陈圆,”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缓了缓,又添上一句,“霍简还不是我的弟子。” 这句话一出,郁深流就明白了,现在这情况纯粹是自己侄子在缠着人家。 “当真麻烦您了。”他叹了口气,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陈圆颔首,“无碍。”他倒是觉得这世间缘分一事果然难说,路边碰见了霍简,在这公园里碰见的居然就是霍简的舅舅。看郁深流的年纪也不到而立之年,是老来子? “倒是,有兴趣测个字吗?”指了指桌子上的纸笔,陈圆依旧不放弃让对方测个字算个命的企图。 见陈圆再度提起测字,郁深流也不推辞,平白显得矫情。他点点头,提起笔就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深。 他名字中的一个字。 陈圆先是因为郁深流的直截了当而觉得此人倒是潇洒,正觉欣赏。等到郁深流停笔,定睛往郁深流写的那个字上看去。 一个人的字,其实很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郁深流的字颇有风骨,一看就是好字,而关键是这字乍一看没什么,细观却发现其中暗藏锋芒,可以断定,此人性格刚毅果决,却不外露。想起郁深流眉头的那颗红痣,陈圆再度确定,此人果然最适合官场,当是纵横睥睨,一方主政。 且不管这些信息,单纯测字的话…… 陈圆的食指落在了郁深流写下的这个“深”字上,不疾不徐地开口述说:“深,左右分离,左为水,性属阴,阴为女子。” “右侧,可解为穴,木。穴中之木是为困,困则麻烦将至。” “由此字观之,您最近怕是有女祸。” 霍简看着那个字,听着陈圆如此分析,竟然做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接口道:“师父,所以遇到旁人写这个深字的话,就是会遭遇女祸?” 陈圆摇了摇头,回答:“测字可不是写什么字就一定是什么意思。每个人写法不同,测字的时间不同,都会造成不同的结果。”甚至解字的方法也不同。所以,测字实际上才是玄学中最难为人掌握的技巧。八字排盘,风水堪舆,这些看似困难,但其中一些技巧,即使是没有多少根基的人也能掌握一二,但测字不同,这需要解字的人是真真和玄学有缘的。他们很多时候是出于一种“直觉”对所看见的字进行解释,而这种直觉,真正能够拥有的人万中无一。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觉得做这一行都是江湖骗子的缘故。那些江湖术士不过是知道些许皮毛就出来骗人了,真正有这个资质的人,少之又少。 霍简懵懂,然而看着陈圆的表情,他还是不由自主升起一种敬畏的感觉。 “舅舅,师父的测算很准的。师父只看了那个男人的照片一眼,就和你做了一样的判断。他还看得出我以前的性格和生病的事。”他对郁深流说,强调着自己的观点。要是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事情,提前也有个准备不是? 女祸?听起来倒像是无稽之谈。郁深流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他连女友都没有,也不会有女人有胆子缠着他,怎么会有女祸一说呢?然而他也知道自己侄子并不会欺骗自己,所以说陈圆并不是一般人。或许,真的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我知道了。”郁深流这么说,心中仍然是疑虑居多。 即使这个世界保留了较多的古文化,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算命之类的活动总被人怀疑。这一行的骗子太多,屡次被揭穿之后,人们对算命是否是可信的产生了疑惑。郁深流就是这样的想法。即使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些算命奇准无比,十分玄的人存在,但是他难以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算命师。 陈圆明白郁深流的想法,他也不在意。在他彻底奠定自己的名声之前,怕是大部分人都会是郁深流这样的态度,带着怀疑,想要相信,最后还是压在心里不提。 这不是问题,反正他给郁深流的信息是最近就会发生的事情。 关键在于…… “承惠五百块。”陈圆摊开手,放在郁深流面前。 霍简是吓了一跳,昨天才二十块,怎么突然就变成五百了?这价格变化也太快了吧!他当即就想说些什么,陈圆若有所感地扫视了他一眼。眼神中并没有贪欲,十分平静。莫名地,霍简仅仅是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五百块,对郁深流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师父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郁深流当然看见了陈圆和霍简的互动,有了些猜测,却并不矫情。不管自己信不信,既然劳动了人家,就该有付出。看样子这也是陈圆今天的第一笔收入? “开门红。”掏出钱夹从里面取出五百块递给陈圆,郁深流祝福式地说了一句。 “借您吉言。”收起钱,陈圆心情也不错,开门红的确是个好兆头不是? “小简,你今天就跟着……陈大师?还是跟我回我那儿?”一看霍简的样子就是热闹了他姐姐,在外面晃着呢。郁深流虽然知道这小子死不了,但还是觉得应该关心一下自家侄子。 在霍简回答之前,陈圆先说话了:“叫我陈圆就好。”陈大师这个称呼,虽然也有人曾经这么叫过他,但总觉由郁深流这人叫来,十分古怪。 郁深流闻言,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呃……”霍简思考了一下,看了看陈圆,“我还是想和师父呆着。”跟在陈圆身边才能见识那么多神奇的东西,多难得啊! “那你住哪儿?” “和师父住旅馆里。”霍简直接回答了。 郁深流却听出了细节,旅馆而不是酒店,说明他们没有住在多好的地方。 微微皱眉,他提出了建议:“不然,陈圆你和小简一起住到我那儿好了,我在锦城还是有几间房子的。”总要保证安全才好。 霍简看向了陈圆,意思很明显,让他来做决定。 陈圆并不会刻意苛待自己,毕竟他选择旅馆是因为自己没有证件,一时身上也没有太多钱财。既然有更好的环境,他也不会刻意为了历练什么让自己苦修。所以,他点了点头。 先这样吧,借郁深流让自己快点在这个地方立足,之后再还给对方就好了。 陈圆如此决定。 8、奇准无比玄之又玄 郁深流有自己的工作,自然不可能在亭子里陪着陈圆和霍简一整天,稍稍呆了一会儿之后,郁深流就离开了。留下陈圆和霍简在公园里继续他们的摆摊事业。 “师父,为什么你收舅舅五百?”有什么就问,霍简并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陈圆很欣赏霍简的这种性格,坦坦荡荡,有什么不能见人?也不以为是自己在坑郁深流,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就是。 他徐徐解释自己的举动:“昨天不过是一时情急,我急需钱财罢了。要是再过两天,这价,就该数千一问了。”还停留在二十块一问,他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完成自己的计划?而且以他的能力,收这个价才是合适的,否则就当真和江湖术士沦为一流了。 霍简闻言,点了点头。确认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师父并非是刻意敲诈。于是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等着有人上门了。 他性子外向,却静得下来,陈圆看在眼里,又是暗暗赞许。 之前陈圆询问过霍简,确定了这个世界没有城管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没有限制摆摊一定要在什么地方,他今天方才放心在公园里摆开了铺子。有了郁深流这个个开门红,陈圆更是笃信自己今天应当有不错的收成。 这不,虽然说陈圆选择的这个亭子看似人烟稀少,但郁深流才走了没一会儿,就有另一个中年男人经过了这里。 男人的衣着打扮十分不错,身份当不一般,而身上那气质一看就让人知道,这人的职业可以用两个形容:领导。他眉头紧皱,面色苦闷,一看就知道有什么心事。 陈圆扫了一眼男人的面相,心中有了底,却又嘀咕着,这公园难道还有增禄的气运?不然郁深流也是,这人也是,今天到这儿这么一小会儿遇到的两个人都是官员,而且还是官位不低的官员。 秦醉一大早从招待所出来,原本是想在公园里找个僻静的角落静静心的,这么想着一路走到了这个地方,却没想亭子中居然有两个人早就在这里了。心中烦闷之下,他本来想转头就走,谁知眼睛一扫,却看见铺在那稍微年长的少年面前的纸上写的东西。 看相测字? 这种迷信的东西? 脸上立刻带出不屑来,在秦醉看来,这些东西纯粹是扯淡。当初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还有路过的算命先生说他会一生蹉跎,现在他蹉跎了吗?小小年纪就出来骗人……不过有人愿意相信这种东西,他也管不着,怎么说玄学也算是传统文化,国家意志坚持保护传统文化,他也没立场批评什么的。 陈圆将秦醉的表情收于眼底,不动声色,只在秦醉即将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话:“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 这一句话传入秦醉耳里,一时之间让他惊讶无比,原本已经转过一半的身体立刻扭了回来,“你说什么!?”他脱口而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直接说出心中藏着的事情。 然而,转瞬之后他又强自压抑了自己的情绪,用狐疑的眼光盯着陈圆。他是和妻子闹了矛盾,被这少年一口道出的确让人惊讶,但是这件事未必就是和玄学有关。他也曾见过江湖术士的手段,一口说出你的情况,其实是曾经调查过的。而他的身份,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如果有人调查了来糊弄自己也说不一定。 如此转念一想,秦醉又摆出气定神闲的神色来,他说:“小师傅,不管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惜,我不信玄学。” 以陈圆的眼力,能看不出秦醉到底想了什么吗?加上相面占卜等等技法,即使是一个陌生人,陈圆也能了解得七七八八。这可不是一般骗子能做到的。 面对秦醉的抵制,陈圆只是微笑一下,把自己面前的纸往外推了推,“您写个字吧。” 陈圆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平静,这种平静感染了秦醉,这人看上去实在不像是骗子,而且写个字似乎也没什么损失?迟疑着,他还是走过来,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意”字。倒是平时写同意这个词写多了,写起来顺手,随便写了个字也是这个字。 陈圆扫了那个字一眼,闭上眼,略过了一会儿再睁开,才对秦醉开口:“意者,分为立,曰,心。立,此事起于您立身之处。” 这句话话音刚落,秦醉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曰,口中一横,横生口角。此事发端之后,必有数次争吵。” 秦醉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似惊似疑,他看着陈圆,不敢相信就靠着自己写下的一个字对方就能得到这么多信息? “心,则是此事有转机,毕竟心中两人都想要和好。” 解完这个字,陈圆望着秦醉,“您觉得如何?” 秦醉张口结舌。若说是对方是靠着自己写的一个字就知道了这么多细节,未免也太不可信了吧!怎么可能!但是自己和妻子发生矛盾的始末,特别是最开始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清楚,就算要打听怕也没有地方打听吧?只是这种事如果细细分析,似乎也可能编出些什么来。 他混乱了。 陈圆看着秦醉的样子,又下了一剂猛药。他说:“你此来,是为食禄。而你这食禄,却是靠着妻族而来。阁下生性清高,为此不快,是吗?” 这一次,秦醉脸上是真的出现了无比震惊的表情。之前陈圆所说,还能靠着推断得出一些结论,现在陈圆说的东西,就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难道,自己面前这个少年,是有真本事的不成? 再怎么不敬鬼神的人,嘴上说着自己从不迷信,心中始终是怀有对玄学的敬畏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太多,这时候只有玄学才是长久的理论体系,他们只能相信玄学,故而很多时候人们信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使秦醉曾经一直以为自己从来不信这种东西,但在大环境的熏陶下,当他碰见陈圆的时候,潜藏在心底的东西浮出水面。 “你……”他想说什么。 “见山则停,您可以走了,等事情解决之后再来找我吧。”陈圆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做出送客的姿势。 被陈圆做出的一连串不同寻常的事情所惊诧,秦醉带着惊讶和怀疑离开亭子,也不知道自己走向了什么方向。 见山则停? “师父,刚才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和他夫人的问题的?算出来的吗?”忍不住好奇,霍简问陈圆。测字什么的他见识过了,但是测字之前呢? “看出来的。你看他,这个年纪,这个装束,不愁财帛,不愁事业,愁的还能是什么?而如果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咳,以这种人的手段打发了就是,也只能是夫人的事情了。”这并不需要算或者看相,只要注意观察自然能知道。很多江湖术士就擅长这样看,还常让人以为他们真有大本事。 “那,那最后那句见山则停呢?为什么不收钱?” “没有说不收啊,只是等他真正相信了之后心甘情愿地给不是更好?”陈圆收起那张写了字的纸,“这个意字,可不仅仅是我刚才说的那么多,既然是在立身之处出了问题,自然就应该找座靠山,稳下来。看他面相尚好,即使有什么问题也不过是暂时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了。等着吧,过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一照面,一个字,居然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霍简再度张口结舌。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短短两天中不断刷新,真是太不科学了! 这不科学……但是,好神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提到的是对命格的观点。很多人信命,觉得命格注定一切固定。然而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命格不好,只要心怀希望努力向上,总不至于陷入绝境。命格再好,要是以为能坐享其成,不去努力,也不过颓废一生。知晓命格,故而明白自身的渺小,才能谦卑于心,不拘泥于命格,才能不断奋进,取得好结果。行正坐端,心怀正气,行善积德,劝人向善,这才是一个人应有的品质。 9、玄奇应验对此应畏 秦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他一面觉得一照面就听从少年的话做这些奇怪行动的自己很傻,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在心中告诉自己,试一试,反正没有损失。 顺着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去,想着那少年说的见山则停的话,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思着,前面的路却一分为二了。 秦醉不由驻足,他该往那边走?难道就这么一直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抬头,却怔愣了。 使得小路一分为二的,是一座造型奇骏的假山。 假山?遇山则停? 一时间,秦醉狐疑地看着眼前这座根本算不得所谓“山”的假山,不知道陈圆所说的见山则停到底是不是在这里停下。 不过,没等他多想,一个声音就从旁边响起了,“夫君?” 心中猛地涌上惊喜,秦醉猛地回头看过去,却在同时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敬畏。对陈圆。 那边厢,陈圆却是悠闲地坐在桌子边,手里拿着霍简的手机,手指在上面不断滑动着。 事实证明,陈圆直接判断这个世界和自己曾经世界的发展水平相当是正确的,从霍简这典型的智能手机和手机网站的发达就看得出来。不过陈圆仅仅是粗略扫视过这些,就开始查找起自己关注的重点。 为了测算四柱八字,弄清楚历法是必要的,随便搜索了历法,陈圆就得到了信息。 实行华夏纪年,以秦一统六国之时为华夏元年,也是当今世界的纪年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实行大小月,二月分为平闰月,这一点和曾经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而今年是2233年,从华历一月二十三日开始,为壬辰年,龙年。 再搜索了历史朝代,陈圆心中有底了。 直到明朝之前,所有的历史都和曾经的世界一样,而明朝中期,出现了一次极大的变革,明英帝实行了改革,让整个国家实现了近代化,建立如今的制度,此后中华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直到如今。 历史的拐点?看样子,原本两个世界应当是走着一个道路,等到明朝的时候,才逐渐分离。陈圆粗粗看过这些文字,不甚在意。反正,和他关系不大。 抬起手,按照2233年1月23日为壬辰年元月一日算起,陈圆快速地以拇指点着其他手指,随便给自己挑着以这个纪年记录的不同时间,换算着成天干地支纪年的方式。他在熟悉这一套历法,方便以后给人算八字。 手机被拿走,浑无事做的霍简原本还在四处张望,此时看见陈圆的动作,不由瞪大了眼,嘴也张开了。 这种动作,这种姿势。 这是,这是,传说中的掐算? 好厉害! 霍简在看见陈圆动作的时候,瞬间就想起电视剧里啊电影里啊那些很厉害的大师们,随便掐掐手指就算出来什么地方就要发生什么事。之前陈圆几次给人算命,霍简已经有了一种陈圆该不会就是那种等级的大师的感觉,现在又看见陈圆在掐算,瞬间,霍简觉得陈圆一定是东方朔在世袁天罡投胎。 接连算了几个年份,确定自己已经算顺手了没问题了之后,陈圆方才放下手,拿起手机打算还给霍简。 他一抬头就看见霍简那亮晶晶的眼神。 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陈圆问霍简:“怎么了?” “师父,”霍简凑近了点,神秘兮兮的样子,“你刚才那是掐算?” 陈圆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不对?” 霍简听见陈圆肯定的回答,立刻激动了,“那那那个,呃,师父,掐算真的那么神吗?什么中午暴雨马上有客人来之类的事情,都能算出来?” 听了霍简这举例,陈圆不由带笑摇头,说“你以为掐算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霍简呆呆地看着陈圆。 真是,不知道多少人误解了。陈圆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耐心解释:“所谓的掐算,实际上是通过手指快速将不同的纪年转化为干支纪年的方法。” “如果要细细教你,还有些麻烦。”陈圆思索了片刻,说:“这么说吧,这就是将子丑寅卯等等分别设定对应手指的某个部分,用拇指点过去快速数数的一种方式,和九九乘法表不过异曲同工,说不上有多神妙。明白吗?” 霍简默默地眨了一下眼,表情慢慢从兴奋变得有了点失望。 他还以为掐算是多神奇的东西,结果师父居然说这个和九九乘法表差不多?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瞬间萎靡的霍简逗笑了陈圆,他顺毛一般地安慰对方:“不过我说的掐算,仅仅是用掐算换算天干地支而已。据说也有另一种掐算,就是你以为的那种,能够得到很多信息的。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了解。毕竟这和我所知的,不是同一个流派的。” “有的人能够靠着摸手骨形状等等知晓命格,有的人可以靠着你身上的一件东西看透你,玄学一流,本来就有着各种不同的方法,这些全都说不准。” “不过,如果真有人会这种掐算,必然也是凤毛麟角的人物,你要碰到,怕是难。” 陈圆说完这句话,就闭口不言了,眼睛注视着秦醉之前离开的方向。 霍简原本还想问问那摸骨算命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很有意思,见陈圆动作,也跟着看了过去。 十几秒之后,路口出现了两个身影。 是刚才离开这里的秦醉,身旁还有一个女人,气质颇好,看样子是他的妻子? 见了陈圆,秦醉的眼神倒有些躲闪,那女人却快步向前,一脸温和热络,“小师傅,外子多有冒犯,还希望你不介意。” 陈圆摇摇头,他却并不在意秦醉之前的不信任。这一行的谁没有被当成是骗子过?有本事的,自然能够让人相信自己。他在桌子上敲了敲,这才说出那句话:“承惠五百块。” 徐娇华十分爽快地抬起手,从手腕上挂着的手袋里取出五张钞票,直接递到陈圆手里。 早上收获一千。陈圆盘算着,一切顺利。 “小师傅贵姓?”徐娇华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在石桌对面坐下,又把秦醉招呼过来坐在她旁边,对着陈圆问,看样子是想攀攀关系什么的了。毕竟之前从丈夫口中知道的那些事情表明了这个少年不是普通人,如果能套上关系自然是好的。这并不是市侩,而是人生在世当懂的东西。 “免贵姓陈。”陈圆回答她。看上去,他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少年,然而修行者,心中通透。既然之前陈圆已经看出这夫妻俩争吵的原因,现在就明白这位女士到底是想做什么。 说白了,不过是秦醉混官场,这一次靠着徐娇华这边的人脉往上走了走,他觉得自己吃软饭了,心里不高兴了。又担心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搞得他下不去台而已。 现在,徐娇华就是想要陈圆给出一个解决方法而已。 对于陈圆来说,他一贯不习惯这些弯弯绕,他直截了当地再度将手摊开放在徐娇华面前,让对方一愣。 到底不是一般女人,徐娇华立刻就领会了陈圆的意思,她再度抽出五百放在陈圆手里。换来陈圆一句:“不必担心,既然已经见过山,之后的事自会一路顺遂。” 这一次说完,陈圆就做出了送客的手势。即使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陈圆的地头,仅仅是公园里的一个亭子。 听起来,陈圆的话语似乎很敷衍,根本就像是什么都没说,然而在他做出送客的举动之后,徐娇华还是起身,说:“真是谢谢您指点了,”,一边拉着秦醉离开了这个亭子。 感觉,好有气场。霍简无比崇拜地看着陈圆。 瞟了霍简一眼,陈圆勾勾嘴角,“即使对方身份非凡,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客气,和他们寒暄打太极?”这种人都多疑,之后还有的是机会让对方彻底信任自己。 亭子到底是偏僻,一个早上也不过见了三个人,中午就逼近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临近中午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下起了大雨。 霍简只是哀嚎着自己没带伞,疯狂玩手机把手机玩没电了也没办法通知舅舅,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却没有发觉陈圆玩味地看了他一样。 在之前,霍简说掐算的时候,随口举了两个例子,说“中午暴雨,马上有客人来”,第二件事,应在那对夫妇身上,第一件事,也发生了,说不准这孩子还真和玄学有几分缘? “好了,别担心没有伞的问题,坐一会儿吧。”陈圆这么说了一声,看着亭子外大雨如注,慢吞吞起身,收捡起带来的东西,然后就坐在那儿不动了。 看着陈圆镇定的模样,霍简虽然还是有些担忧,还是跟着坐下来。陈圆似乎在等什么? 当两分钟之后,郁深流撑着伞走过来的时候,霍简彻底服了。 他舅舅工作那么忙,通常情况下怎么会注意到下没下雨,更不用说过来送伞了,怎么跟着师父,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关于掐算的知识,大家可以记住。如果不是问八字什么一般是不会掐算的,否则九成九是骗子。凡是掐算一定会涉及手上的十二个点,只在指尖掐,还顺过来倒过去掐的,骗子!顺带,电视剧里面的掐算真是看得我牙疼,太假了,你们懂的。 10、乌云盖顶还需青天 郁深流打的伞,是一种标准的领导人式,看起来就老成稳重的黑色伞。若是在往常,怎么说都应该是由“工作人员”给他撑伞,此时却是他自己撑着伞走了过来。 伞下,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和早上没有什么差别,胳膊下还夹着另外两把一看就是拿给陈圆和霍简的伞。 踏进亭子中,郁深流一眼看见陈圆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坐在那里的表情就好像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过来一样。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郁深流忍不住再度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陈圆。 眉目清俊,双眼澄澈。一眼看去就令人如沐春风,使人信任。虽然谁都看得出他不过是个少年,却都并不会小看他。气质这种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在陈圆身上体现得非常明显,不管他是不是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四面漏风的亭子在雨中还是有些凉,陈圆和霍简都只穿了短袖T恤,还是带着他们先离开才是。不然感冒了,总是不好。 “把伞打上,我带你们去吃饭。”开门见山,干净利落,这是郁深流一贯的行事方式,他一边说,一边把带来的两把伞递给陈圆和霍简。给霍简的那把伞是浅绿的,递给陈圆的则是浅蓝色。感觉上这两把伞和郁深流这个人十分不搭调,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拿来的。 霍简倒是不介意撑什么颜色的伞,十分狗腿地先拿过陈圆手中的伞帮他打开,然后再撑开自己的伞,就准备跟着郁深流行动了。 “郁先生,”陈圆开口了,“您还是不要打那把伞比较好。” 这话说得突兀,也显得没头没尾,霍简糊涂地看着陈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郁深流却停住了自己欲迈的脚步。 转回身,郁深流看着陈圆,问:“有什么忌讳?” 陈圆指了指那伞,简略地说出四个字:“乌云盖顶。” 乌云盖顶?霍简立刻想到之前自家舅舅撑着伞走过来的感觉,倒真的有些这种感觉。但是,这种伞不是很多当官的都会撑吗?怎么到了师父口里就是乌云盖顶呢? “最近你诸多事情不顺。”陈圆注视着郁深流,这么说。从早上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即使整体看上去,郁深流的命格简直好得不能再好,然而却有一层淡淡的阴郁色彩,面上微显黯淡。陈圆一看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3 部分阅读 却有一层淡淡的阴郁色彩,面上微显黯淡。陈圆一看就知道最近郁深流的运道怕是不怎么好。不过照着他的整体命格而言,这点小小的挫折,很快就会过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古人所说的话,或许仅仅是为了激励在困境中的人,然而事实上,其体现就如同郁深流现在这样。在一段时间中他或许运气不佳,但这点小小挫折很快就能过去。 对于陈圆一口说出自己最近情况,郁深流并没有摆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混迹宦海,不动声色只是基本功之一。另一方面,之前陈圆所说的女祸,啧啧。 一想起这件事,郁深流就觉得头痛。 说到女祸,任是谁都会下意识是以为和男女感情相关的事吧?但是事实上,所谓的女祸包括一切因为女性而引发的问题。比方说郁深流这样,一大早到了办公室,却被妇联的给找上门来的的。 是的,妇联。 能够在二十六岁成为锦城这个省会城市分管经济的常务副市长,郁深流有的自然不仅仅是家世。能力卓越,学历极高也是他出了名的。然而,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应付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比方说这一次,郁深流手下一个处长的妻子,怀疑这处长和他的一个女同事有不正当的关系,居然跑上门来闹腾,关键是这位处长夫人本身在妇联工作,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保护妇女权益,一夫多妻制都废除了几百年了,自己这个当上司的也应该管管他丈夫。 郁深流真的是哭笑不得。 说这是女祸,这还真是女祸。而且是非常典型的女祸。你看,因为男女感情问题,事情发生。事情发生之后妇联的女士找自己做主,要求处理的是另一位女性。这件事里,还真的到处都是女性的影子。只是这女祸和自己以为的,完全是两回事罢了。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一群人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毕竟自己这个年纪就是常务副市长,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自己不顺眼,即使这件事是有些好笑,但也让自己下不来台不是?要是处理不好,就会有人说什么自己的能力其实根本不行,年轻人就该多考验之类的话。 简直心烦。 好不容易暂时把那处长夫人劝回去了,郁深流觉得糟心,想起陈圆说过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赞叹陈圆这人简直玄乎,还是觉得对方用“女祸”这个词让自己误会很不厚道。看着下雨了,确定这两个人都没带伞,干脆过来把他们带去吃饭,既然陈圆能说出女祸,那或许他也有解决的方法? 所以,对于陈圆开口就说自己乌云盖顶诸事不顺,郁深流也不否认,直接点头,“嗯。” “时运不济,平时无关紧要的东西自然也就重要起来了。往日,这伞不是乌云,而是华盖,华盖之下自有气运。只是最近有些影响。”陈圆简略地解释着。在整体的中华文化中,关于整体转化的思想是十分重要的。一体制衡,世间万事万物都互相影响,看似没有关联的两样东西,实际上或许也存在间接的,不为所觉的联系。而玄学中这样的思想更是大盛,故而才会有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双胞胎,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际遇之类的事情。郁深流这件事就是这样,即使他撑的伞是往常的那一把,但因为最近他气运不顺,这伞也就有了不同的含义。 霍简听着,举起手来,“师父,但是不是说,运交华盖不是好命吗?”经常听说什么华盖运什么的,似乎不是大富大贵的命? 陈圆耐心地解释给霍简听:“华盖是什么?古时帝王出行的仪仗。虽然慢慢地它已经不再那么至高,仅有至高者能用,但本身它依旧是象征气运和威严的。玄学方面有一个说法,每个人能够承担的福泽是有限的,如果你的命格不够,强行使用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带来什么好运,然而本身够格,以相应的器物辅助,反倒能相得益彰。”简单而言,如果一个乞丐带着一串珠宝会如何?一个富豪拿着,又如何?就是这个道理。 看看手里撑着的伞,郁深流默默将之收拢。 “和我一起撑这把伞吧。”陈圆抬抬手,示意郁深流看自己手里的伞,“既然乌云盖顶,那就以青天来替换。乌云不过暂时,很快就会好的。”浅蓝色,正可象征青天。 此时此刻,郁深流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怎么到了最后自己随便找人借来的伞,却成了可以帮助自己的东西?不过他到底洒脱,上前去接过陈圆手中的伞,“我来打伞吧。”毕竟郁深流到底比陈圆高一些,打伞也容易一些。 于是最后,为了一个“乌云盖顶”,明明有着三把伞的人硬是闲置了一把,走到了郁深流的车边。 因为是来接自己的外甥,算是私事,郁深流并没有用公车,也没有带司机。出于想要和陈圆多交流交流的心理,他让霍简坐在后座,而让陈圆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开着车冒雨前行。 霍简是相信自己舅舅,陈圆是根本不在意,也没人问他们是要去什么地方,车上先是一片寂静。 等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郁深流眼睛看着路况,嘴里却问陈圆,“陈圆,我现在的问题,要怎么解决?”他问的不仅仅是女祸这事儿,还有最近他时运不济的事。毕竟陈圆都能看出来了,应该也有解决方法不是? 陈圆反应很快,当即说了五个字: “劳烦,五百块。” 霍简默默捂住了嘴,掩饰自己的笑容。通过后视镜,他看见自己舅舅在那一瞬间诧异的表情。师父真是太有趣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郁深流忍不住这么说。 “是不是朋友,代价都是要的。”陈圆非常平静,如此回答他。 “但是之前你说乌云盖顶……?”那不就没收钱吗? “那是我主动。玄学这一行有很多忌讳,如果是顾客主动上门的,再好的交情,也必须收酬金。”陈圆摇摇头,很多人以为玄学这种事可以攀交情之类,然而事实上这根本不可能。 眼角一扫,可以看见陈圆确定的眼神,郁深流知道对方不是在骗自己,也不纠缠。他瞟了一眼在后座偷笑的外甥,说:“到餐厅给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再度入手一笔,陈圆心情上佳,他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虽然听起来这个方案十分没有可行性。 他说:“等。” 郁深流不着痕迹地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等?” 陈圆点头,“当然是等。你气运正旺,就是有什么不好,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等这一波过去之后,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不然,难道你想改命?” “不是听说,这种时候可以转运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解释风水中有转运的手段,但为什么刺儿说命格不可改的问题。 本章官场参考我们的现行体制,刺儿编不出来这种东西,就照着来好了……对于郁深流这么年轻就正厅级了什么的请参考起点官场文。以及不用太研究里面乱七八糟的关系,剧情需要而已。 上一章其实有解释,但是好像大家不是很清晰?圆圆玩掐算的原因,是为了熟悉这个世界的历法和干支纪年法的转换。而干支纪年法是用八字算命必须用的。圆圆之前为什么一直不算命而是看相呢?就是因为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纪年法,也不知道如何换算过来,现在知道了,他就可以用八字给人算命了。以及,看得仔细的,上一章在看见明英帝的时候,笑了咩?刺儿又夹带私货了,看了凡人番外的都明白哈哈。 11、大势之下小势可改 “转运,”陈圆重复了这两个字,“你觉得,转运是什么样的手段呢?” 郁深流试探地回答道:“就是让一个人从运气不好诸事不顺变得万事如意?”事实上,现在市面上出现的什么佩可以招来财运的貔貅之类,不就是这样的吗?都是让人具有好的运道之类的。 陈圆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里面有很大差别。虽然说,转运可以简单看做让一个人从倒霉变得幸运之类的,而事实上,即使同样是从倒霉变得幸运,也有不同。” “玄学,讲究的是道。所谓的道,简单说来就是万事万物都必须遵循的一种规律,在这样的规律之下,整个世界才能向前发展。道,在后来又被分为天道,大道。要解释的话,天道就好像是校规,大道是法律,我们大部分的人在这个规律下都属于还没毕业的学生,既要遵守校规,又要遵守法律。修习玄学的,讲究顺天而行,就是这个意思。既定的规则是维护整个世界的,我们自然要遵守。” 郁深流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另外一个词语:逆天而行。不是说,算命之类的事情本身就是泄露天机逆天行事吗?怎么陈圆却说,玄学讲究的就是顺天而行?虽然有疑问,他却没问出口,还是等着陈圆继续解释。 “天道之下,每一个人所作所为,都会有因果——所谓因果并不是佛教所独有的东西,善恶有报思想,原本就根植在我们民族的观念中。在修习玄学者来看,你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影响着你的际遇。这种影响或许不是立刻出现的,要在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生。每一个人,都有善因,也有恶因。善因得善果,自然诸事顺遂,万事如意。恶因得恶果,所以磕磕绊绊,麻烦不断。” “算命,实际上就是借助一种我们现在还无法明白的机制,通过计算一个人曾经有过的这些因,得到他命运如何的这个果。” 扒在座椅靠背上,霍简听陈圆说了半天,立刻反应过来:“那就是说,就算是一时转运,他的因没有变,要得到的果也必定会得到?就算是现在躲过去了,也躲不过一辈子?” 陈圆颔首:“可以这么说,但事实也并不单纯是这样的。如果什么都是绝对不能改变的,那么我们这些研习玄学的人要来有什么用?” “有一个说法,说天道之下,大势不变,小势可改。听说过吗?” “每个人的福报都是固定的,但是这种福报是以什么为衡量的呢?家庭幸福和得到一大笔钱衣食不愁,如何换算进福报中间,哪一个多那一个少呢?这是我们根本无法精确衡量的东西,而这中间,也就是所谓的小势可改的地方。就如同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古时习俗用柚子叶洗澡去晦气,就是这种更改小势的方法。” “所以,那些所谓的转运用的物件,如果真的有用,其实也不过是改改小运而已,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算是锦上添花。” “而如果是用其他手段,风水或者另外的什么,大肆改变运势的话,欠了多少,总要还的。” “种因得果,所以,想要诸事顺利平安和乐,就要懂得为自己种下善因。” “郁先生命格上佳,现在不过是一时之间有些不快,没有必要赶着去让这种小运改变。毕竟过满则亏,物极必反,大好的命格之下有一些小小的不顺心,反倒是好事。” 霍简傻愣愣地听完了陈圆的解释,心里痒痒的,听起来真是太神奇了。他想要问更多的问题,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能问什么,憋了半天,最后挠了挠头,终于想到了一点:“种善因得善果,所以平时多做好事就会有好命?” 陈圆肯定地回答:“是,所以说人们总说‘行善积德’,实际上就是期望种善因得到善果。也所以说,真正让一个人的命格改变的方法,只有多行善事。这个不用我细说,民间传说中很多时候都讲述了因为行善事而改变命运的故事,比方说《了凡四训》。” 《了凡四训》?霍简暗暗记下这个名字,打算之后就去找来看看。不过他的问题还没有完:“那善事又是什么?呃,扶老太太过马路,拾金不昧?”光是说善事,实在太宽泛了,完全没办法细分出来。 “济贫扶弱,与人方便。以己度人,善待旁人。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真诚,正直,和善。”陈圆这样说着,还是那个口气,还是那个姿态,在郁深流眼中,却发现,这个人的一言一行,和他所说的这些,无比符合。 “心怀敬畏,敬畏生命,自然,法则。心怀信任,信任可信不可信的人。心怀正气,纵使世人皆醉我独醒。心怀怜悯,口中不出恶言恶语,不在背后议论旁人,面对不如你的人也当尊重。不动怒,不狂喜,不颓丧。” “纯,且善。”以三个字做了最后的结语,陈圆说完了自己的观点,又忽而补上一句,“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善有多种,只要有心就好。” 就好像某种神圣的布道一般的气氛被突然打破,霍简弱弱地说了一句:“师父,我觉得你说的那是圣人吧?不动怒,不狂喜,不颓丧?这个谁做得到啊!是个人的话,都会有这些情绪才对。” 郁深流有同样的想法,虽然陈圆所说的的那些,听起来是一种极高的境界,但是在郁深流看来,很多方面都不现实。混迹宦海,郁深流自己就是典型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人,然而他绝不敢说不动怒,不狂喜,不颓丧。在这一方面,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掩饰得比较好而已。 讲了好些严肃的东西,陈圆也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口气,放轻松一些,“我们都是人,当然不可能完全做到这些,但是至少可以往这方面努力,不是吗?” 心中已经认可了陈圆的说法,郁深流脸上也显出一个微笑:“所以,陈圆当初也有过像小简一样跳脱的时候?” 他开了个玩笑,霍简立刻反应过来,“舅舅!什么叫做像我一样跳脱!” “难道不是吗?自己一个人就跑来锦城,什么都没想好,最后还要陈圆照顾着。”要不是遇到陈圆,而是遇到另外心术不正的人,都不知道霍简这小子怎么哭的。 “我和师父有缘,肯定会碰上的!”立刻拿因果论来当自己的挡箭牌,霍简理直气壮,不过转而又好奇起来,“师父,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性格?” 陈圆浅笑着摇头:“我当然有不懂事的时候,毕竟我还是个人。小时候调皮捣蛋让我师父头疼了好一段时间,后来逐渐懂事才好起来。”男孩子,小时候要是不调皮捣蛋几次才奇怪了,当年陈圆给老道惹了不少祸,不过老道的态度也如陈圆现在的反应一样,陈圆惹了什么事也是因果注定,何必在意?如此几次之后,陈圆慢慢就乖了。 “师父你也有师父?”霍简立刻瞪大眼,“不会吧!”像陈圆这种高人不是都应该是自学成才之类的吗? “当然,这身技艺是师徒相传的。”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像陈圆这样有学习玄学资质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但陈圆能走到今天,如果没有老道教导是必然不可能的。 又闲聊片刻之后,郁深流终于停下车。 “到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姑娘提到了,所以今天说一下八字。八字不是能够随便告诉旁人的东西,常见的说法是有高人可以用你的八字做手脚,或者你的八字特殊的话(比如什么阴年阴月阴日)可以拿来当祭品什么的……严格说来,刺儿虽然听说过这些,但是同时并没有真的见识过这种动手脚的,所以不敢说是否是真的。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说法,我一向秉持的观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建议是,大家没事儿别乱发八字,以及如果不小心发了,也别担心。我们都是平常人,平时谁会耗那么大的功夫来对你做这种手脚?而且生辰八字特殊的更是万里无一,不用太担心。 介绍几个去晦气转小运的方法,信不信随意。文中提到了,柚子叶洗澡,此外吃猪脚面线,柳枝蘸水打衣角,最简单的沐浴更衣,彻底打扫收拾房间,佩戴有人对你美好祝愿意义在内的饰物。 12、大势当行小运难档 郁深流没有带陈圆和霍简到什么豪华酒店之类的地方,毕竟是官员,影响不好,更况且他还不是书记,市长还是个副的。 他选择的地方,是市政府的食堂。 其他地方的食堂,通常多多少少会很坑爹,能当锤子的馒头啊之类的问题数见不鲜。但像市政这种地方,毕竟很多官员有事没事要体现自己亲和的一面,会在食堂吃饭,所以市政食堂的水准不会差到哪儿去。加上每个月打到餐卡里的餐费,在市政食堂里吃饭,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另一方面,郁深流也有其他的想法。首先,霍简作为他的外甥,自然应该带出来让人认认,否则遇到什么不好说的事情难道让霍简吃亏?这个社会再怎么发达,华夏的文化也使得关系成为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虽然郁深流知道以霍简的家教,他是绝不会像某些不懂事的二世祖一样横冲直撞,但是也要防着别人横冲直撞撞到他不是?其次,陈圆的能力十分惊人,然而一般人常常只会主观地以为他是骗子。虽说以陈圆的心境,自是不会在乎这些,但这样总归不好。但在自己帮助之下的话,再怎么说人家也会给两分面子不是?这也算是和陈圆这位高人打好关系,有能力的人本来就应该受到尊重,更不用提人家还是自己外甥的“师父”。 带着陈圆和霍简走入食堂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向郁深流致意。陈圆跟在后面,倒觉得有趣。 就如同一般人看陈圆这样属于玄学圈子的人的生活有趣一样,陈圆现在看郁深流的圈子,也是饶有兴致。华夏的礼貌是高称对方,故而郁深流是副市长,但所有人都会称呼他为“郁市长”,如果是属于郁深流派系的亲信,则直接称呼他为“市长”以示关系不同。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吟吟,无比亲切,即使是对着霍简或者陈圆依旧是温和的,就算陈圆知道自己穿得实在不是很好。 官场这种地方,果然是看起来最为祥和的,再怎么样的政敌明面上也能和乐融融。而上司的眼中,一切更是歌舞升平了。 然而,表面上越是平和,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勾心斗角。陈圆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和自己曾经世界的官场是否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知道,官员的因果相报,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 官员之所以为官员,首先是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有更多的禄运的缘故,这原本是他们的福德积累下来的回报,因为官员本身能够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做更多事情,影响更多人。官位越是高者,越是有这方面的优势。但正因为他们有这些优势,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的影响才更大。他们实行一项仁政,能够让很多人收益,所得福报自然不少。若是他们为恶,自然危害一方,带来的恶果自然难以计数。民间曾经有个传说,有个官员受贿贪污做了诸多事情,入地府的时候阎王本想将他投入畜生道,而判官却说这个官员曾经做过一件好事,功德庞大。而这位官员做的好事是什么呢?帮助一对在战乱中失散的夫妇重圆。虽说这也是功德,但寻常人做来却远不会有这么大的功德,这正是因为,身为官员,为民之表率的缘故。 在什么位置,就应当承担多大的责任。 陈圆瞟过郁深流的背影,不知道这位郁市长是个怎样的官员呢?如果单纯从之前的一切看来,感觉上对方的性格倒是挺合自己的胃口,也应当有些担当。 走进食堂,一抬眼,陈圆就看见了熟人。 那对之前见过的夫妇? 即将升任地级市玉垒市市委书记,秦醉本来就是到省党委来进修的,早上和自家夫人重归于好,中午正好应党校同学的邀请带着夫人到市政的食堂吃饭。这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早上那个很神的陈师傅吗? 见秦醉抬头看,秦醉身边的人也抬头看了一眼,“那是……锦城市分管经济的郁市长。” 旁边人这么一说,秦醉方才反应过来,陈圆走在一个人稍后一点的方向,而带着他的那个人,是锦城市的副市长? 徐娇华也看见了陈圆,到底是贤妻,她拉了拉自己丈夫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对方去打个招呼。她到底也是世家子女,自然知道郁深流,郁家的新一代,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前途不可限量。能够让丈夫搭上这条线的话当然是好的,更况且一看就知道陈圆和郁深流的关系应当不错,陈圆也不是简单的人,能有点交情就好了。 不过,在他们行动之前,一个女人正好冲进食堂,一眼看见郁深流,于是抢上前去。 “郁市长!” 郁深流的脚步停了下来,虽然面色不改,陈圆却发现了对方的头痛。 看向拦住郁深流的女人,陈圆扫过一眼,不由勾勾嘴角。 眉毛上挑,弧度过大,双眼锐利,白比瞳多,一看就是固执己见的典型。这种人,最是难应付了。而看这样子,这位就是那个“女祸”的组成部分了吧? 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之后,郁深流张口:“李夫人,我不是说了请你下午再过来吗?” “郁市长,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但是您就不能稍微用点时间处理一下我的问题吗?关注妇女权益这件事前几天还在提,现在我丈夫的事情,我不找您找谁?好歹他也是您的下属,您要是都不管管他,就没人能管得住他了。那我怎么办?说起来我还在妇联工作呢,保护妇女权益居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这位李夫人一开口就是一串的大话,听起来还愣是让人觉得颇有道理。 郁深流真的很无奈,这是别人家的私事,可这位李夫人就是死活要让自己去干涉,这根本不现实。明明上午已经说了让她先和自己丈夫谈谈,下午再来,结果带陈圆和霍简来吃顿饭都这样,真是不可理喻! “对不起,我得失陪一下。”秦醉和徐娇华夫妇看着这突然的一幕,还和其他人一样在发呆,原本坐在秦醉旁边的那位党校同学却阴着脸起身了,丢下这么一句之后,两三步冲上前,然后抓住了那位李夫人。 又是峰回路转。 “李处长?”郁深流看着这个妻子给自己带来一堆麻烦的家伙,心中十分想要迁怒对方,然而想想好歹对方也是自己亲信,又在党校进修将要升官,又想起陈圆之前说的不动怒的话,深呼吸两三次,硬生生压下自己的不快。 “夫君?”那位李夫人也呆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本以为丈夫到党校进修,这十几天也不会在市政这边,她才跑来找郁深流想解决她认为的那个第三者。却没想,到了食堂自己夫君居然在这里。 李处长觉得自己脸都丢干净了,还是在上司和党校同学旁边。这个女人也不想想她在做什么,帮自己得罪其他人?想想那位秦书记的妻子,当真让人想起娶妻当娶贤这句话。 “你还嫌不够丢脸,跟我走!”压低声音,李处长拉着自己夫人就走,一边还向郁深流赔笑:“郁市长,真是抱歉,内子太唐突了。” 这时候,郁深流也只能摆摆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我说了,只要等就好。”陈圆在郁深流背后轻声说了这一句,引得郁深流耳根一跳。 所以陈圆说的居然再度应验了? 这真是……不科学! 13、世间难事转眼则易 到底发生了尴尬的一幕,不少人在这个时候都选择避开郁深流以免触了霉头,这时候,秦醉却上前来,站到郁深流的面前。 “郁市长。”他一脸亲和的笑容,就好像遇到了熟人一样,热情得很。 看着面前这男人,郁深流的表情也是和乐融融,礼貌地开口问对方,“您是?” “玉垒市,秦醉。”爽快地报出家门,秦醉没让人引荐而自己上前,其实是一种放低自身身段的举动。谁让郁深流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身后还有家族,本身又有能力,未来前程无可限量呢? 身为官场中人,郁深流自然消息灵通,秦醉一报出自己的名字,他就恍然了,“秦市长?幸会幸会!” 紧接着,秦醉就将徐娇华介绍了出来,“这是内子。” “原来是秦夫人。”郁深流礼貌地点点头。他是知道徐娇华的,这位算是下嫁了的小姐一向以长袖善舞著称,作为官夫人,相当称职,若没有她,秦醉也不可能从最低点一路爬到现在。 徐娇华礼貌地一笑,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郁深流身后的霍简和陈圆,然后说:“郁市长,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然您先打饭,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徐娇华这一眼,让在场的人都恍然了。毕竟严格说来,郁深流和秦醉在官场上的交集不多,就算是想要打好关系,也只需要有个点头之交就差不多了,也不至于几个人坐下来慢慢套交情。弄了半天人家关注的根本不是郁深流,而是郁深流之后的陈半仙呢。 饭菜打好了,几个人和乐融融地边吃边聊。虽说有些唾沫飞溅的危险,但饭局文化注定了饭桌上才是交流信息的最佳场所。 徐娇华刚才的那一眼,已经暗示了在场的几个人接下来谁才是主角,故而一坐下来,她就冲着陈圆开口了:“陈师傅,今天真是谢谢您了。若不是您帮忙,我和夫君也不能这么快和好。我真是不该说什么好。”这话说得有点假,明显是在和陈圆套关系。 好话谁都喜欢听,陈圆也不例外。不过高兴归高兴,他还不至于因为几句不要钱的好话而糊涂。对于徐娇华的话,陈圆只礼貌地回以笑容,这样回答对方:“做哪一行都要负责不是?就像官员身居高位自然应该为民做主,我收了你的酬金,也应该尽到我的责任。” 徐娇华说的是恩情,陈圆说的是责任,虽然是同一件事情,却瞬间拉开了距离。郁深流在一旁听着,却在心中暗叹陈圆通透。虽然陈圆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应该和官场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现在看来,对于这些弯弯绕,其实陈圆看得很清楚。 徐娇华也不因为陈圆这种委婉的拒绝而不快,她问陈圆:“说起来,陈师傅除了看相测字,还会些什么啊?都和这些一样神奇吗?” “手相面相,测字解签,八字算命,风水堪舆。这些师父都教过,自然通晓一二。”陈圆回答着,用词带着谦逊。什么叫做通晓一二?是样样精通才是。 不过在场的人怎么会当他只是通晓一二呢?在他们面前陈圆所展示的本领足够惊人的了,任谁都知道陈圆说的是谦辞。 霍简心直口快,直接就说了:“师父,你这要只是通晓一二的话,那我们都算什么?简直是彻头彻尾无能的俗人!”接着他又注意到另外一点,“对了师父,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世外高人不都应该是自学成才才对啊,为什么会有师祖呢?” 这句话其实说中了在场几个人的想法。像陈圆这样玄之又玄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某一天天降祥瑞然后他顿悟,从此不再是一般人……? “你小说看多了。”陈圆顿了顿,只能如此回答。只有小说里,才会到处都是什么东西都能顿悟的天才。中华上下五千年,像周文王,伏羲那样的人才出了几个?玄学之上,如果没有师父引导,走歪路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况且,就是那些自学成才的,不也要依靠《周易》《渊海子平》等等典籍?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呃,哈哈。”被陈圆这么说,霍简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却还是好奇地接着问:“那师父你是和师祖在深山老林里修行,然后等到修行有成的时候就下山历练吗?” 陈圆也不否认,点点头,“算是吧。”他本来和老道住的是偏僻的道观,只是老道去世之后他就搬出来了。毕竟他不算道士,不过是学了一些手段而已,道观还是属于道士的。 一提到这个问题,陈圆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抬头对郁深流说:“说到这件事,我想起来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陈圆求郁深流办事?这话一出口,在场几个人都诧异了。陈圆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呢?一时之间,几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陈圆身上。 对于秦醉来说,要是帮一个忙能和对方打下良好的关系,也是稳赚不赔的事,于是他立刻就问了:“陈师傅是想要办什么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直说!”倒是豪爽。 陈圆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因为我到现在还是黑户的缘故,所以需要办理户口身份证这些东西。现在不是在锦城市吗?所以请郁先生帮忙的话会方便一些。” “师父……你该不会真的是在谁都不知道的深山老林里面住了这么多年才下山吧?居然连户口和身份证都没有。”霍简忍不住吐槽,在他看来,陈圆其实并不像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看之前陈圆玩自己手机玩得那么顺手就知道了。 陈圆瞟了他一眼,用一种很认真又似乎在玩笑的口气回答他:“不,其实我是在另一个世界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说完话之后塞了一口菜在嘴里咀嚼的霍简听了这个回答,立刻弯下腰去,一阵猛咳。这个答案让他呛到了。 这是在讲冷笑话吗?陈圆居然会讲这种笑话! 霍简的反应直接,另外三位也顿觉尴尬。这算是什么答案?看样子,这位很有本事的小师傅到底还年轻,开的是这样的玩笑。 也不顾在座几个人的表情古怪,陈圆注视着郁深流,说:“怎么样?郁先生能帮这忙吗?” 虽然陈圆的玩笑实在很冷,郁深流却没有多少时间去计较这个问题。陈圆都提出了要求,他当即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小事一桩。”也懒得去猜测为什么陈圆会是黑户,对方要落户锦城,之前还说住自己的房子里,不就是把对方和自己绑在一起了吗?这是好事,他当然乐意。 “作为交换,之前的那个问题就不收酬金了。”成功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问题,陈圆心情不错,开口就把郁深流欠自己的五百块当成了报酬。有来有往是陈圆的一贯作风。不欠对方是最好不过。 不收酬金了?郁深流心中只觉无奈。也就是说,陈圆请自己帮忙办事,报酬是五百块钱?这么一算,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掉价。虽然郁深流基本从不帮人办事,但就是他手下人被求着帮忙,不敢受贿,但请一顿饭也不止五百块吧?也只有陈圆这样的人能够将之等值了。想想那五百块换来的答案还只有一个字,郁深流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亏。 “郁市长也请陈师傅出手了?”徐娇华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说着:“今天早上陈师傅帮外子测字,倒是颇为神奇。” “的确神奇。”郁深流避重就轻,也不提自己问了陈圆什么。 “说起来,既然陈师傅要留在锦城,要是有事要找您,要在哪儿呢?”眼看着饭吃得差不多了,徐娇华知道今天也就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于是问他。 “我的话,这段时间应该都在那座亭子摆摊,暂时不会换地方。”清静舒服,那座亭子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陈圆当然不会随便挪窝,“有需要的话,直接过来就是。” 14、八字算命并非小事 现在,陈圆终于有了自己的户口本,虽然户主是郁深流。 郁深流在锦城的房产有好几套,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闲置的,请了帮佣常住的也就那一套。不放心让涉世未深的外甥自己照顾自己,所以郁深流让陈圆和霍简直接和自己住在一起,方便他看顾着。陈圆和霍简,不管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到底都不及弱冠,在这个世界还不算成年,照顾他们也算是郁深流的责任。 简而言之,郁深流是这两位的监护人。不过,陈圆可没有这个想法,环境影响,他还是下意识认为自己十八岁了就算是成年了。 来到这个世界两天,陈圆成功解决了自己的收入,住所,人脉等等问题,他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从根本上讲,达成这些条件的同时,陈圆并没有欠下多少人情。稍微有纠缠的就只有郁深流和霍简?反正是一家人,想要回报他们也有的是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从第三天开始,陈圆的生活就趋向无比规律的情况。早上起来洗漱用餐,接着陈圆就会去公园里,照常在那亭子里度过早晨。中午之后回来,下午是通过网络等等手段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的时间。毕竟做他这一行的,不通人情世故是不行的。就是要给人算命还要清楚有些东西是不是能说出口呢。 晚上,反思自己,阅读典籍,增进能力。 当陈圆和霍简住到郁深流那里第一天的时候,见识了陈圆生活的霍简和郁深流就不由对陈圆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谁让陈圆的诸多举动实在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即使身处闹市,却好像是隐居山林,恬淡得很。 想想陈圆诸多手段,诸多神秘,这两人又不由感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而等到陈圆穿越之后的第四天晚上,这两人再度见识了什么叫做手段。 霍简早就把自己认识陈圆和陈圆看容彦照片之后说出的话都告诉郁深流了。虽然看的方法不一样,但陈圆和郁深流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他们都认为容彦绝对不是霍淑的良配,而且只要相处一段时间之后,霍淑自己就应该发现这件事。不过郁深流虽然这么认为,却没想过霍淑会很快和容彦掰了,毕竟爱情中毒的女人通常都很盲目,容易被欺瞒。对于陈圆做出的这几天霍淑就会想通的判断,郁深流也是抱有拭目以待的态度的。 于是,在第四天的晚上,霍淑找到了自己舅舅。 眼睛微红,嘴唇撅起,霍淑明显是受了委屈的模样,被郁深流领进门。 客厅里,霍简在玩电脑游戏,陈圆在看书——明朝之后的那些书籍,他可没见过。听见声响之后,霍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姐姐。 “姐姐!?”他立刻叫了出来,蹦起身冲到自己姐姐面前,“你怎么了?”他倒是见惯了自己姐姐骄傲张扬的模样,一看霍淑这副小媳妇委屈样,立刻就同仇敌忾起来,“是不是容彦那个混蛋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 原本心里还因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形象破灭而感觉难过,看着自己弟弟维护自己这像极了护食的小狗的模样,霍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没事,你姐姐我是那么弱的人吗?”她拍拍霍简的肩膀,虽然眼睛还有些红,口气却豪气起来,“就那个家伙,以前被他骗到算我眼瞎,现在?哼!” 听着姐姐的口气,霍简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听这口气姐姐已经没什么事了。也是,虽然这段时间被那个容彦给迷了,但姐姐的个性一贯剽悍,加上有舅舅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时候,陈圆不紧不慢扫了一眼手中书看到的页码,夹上书签,放下手中的书,方才起身,看向霍简和霍淑,也不知是对他们中的哪一个说:“我说的如何?” 霍淑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是,那天自己弟弟在路边抓住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自己舅舅家里?难不成…… 一眼看穿了霍淑在想什么问题,陈圆笑着摇摇头,说:“我可不是你弟弟请来的托儿。” 霍简看霍淑表情疑惑,立刻解释着:“呃,姐姐,这是我师父!” “师父?” “师父很有本事的,算命测字相面什么都会!上次不是他看了容彦的照片一眼就看穿了那个家伙吗?”连珠炮似的夸赞着陈圆,霍简有一种急于炫耀的冲动,“所以我就认师父当师父了,呃,不过现在师父还不愿意教我本事,在磨砺我来着。” 霍淑还是有些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霍简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 “小淑,陈圆是修习玄学的高人。那天你和小简正好碰上了他,之后你走了,小简就跟着陈圆,这几天颇长了几分见识。” 玄学?这么一说,霍淑明白了几分。 “这位,陈师傅?所以你那天说容彦不是良配,真是你看出来的?”霍淑自然相信自己舅舅,郁深流从来不会随便说什么话来欺瞒自己,要是陈圆真是被家人找来想让自己离开容彦的人,到这个时候郁深流也不会隐瞒。换句话说,这位陈圆,是真的有本事的人,那天提点自己几句,自己反而误会了。一时之间,霍淑有些羞窘,却还是忍不住问。 “嗯,他脸上的那两颗痣长得不是地方,象征性格暴戾且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4 部分阅读 误会了。一时之间,霍淑有些羞窘,却还是忍不住问。 “嗯,他脸上的那两颗痣长得不是地方,象征性格暴戾且克妻。”陈圆并不在意之前霍淑对他的误会,像他这样的人,一年到头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误会为江湖骗子,但是只要自己有本事,再多的误会也会过去不是? 听了陈圆的这句话,霍淑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气。就连看相都能看出容彦是个什么人,自己前段时间还真是,被爱情迷了眼。 “之前误会您,真是对不起了。”既然自己错了,就要道歉,霍淑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死抓着自尊不放,直截了当,颇有大家风范,“还有小简,姐姐错了。” 陈圆微微颔首,回答:“没关系。” “你是我姐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霍简也这么回答霍淑,然后眼珠子一转,“姐姐,咱们踹了那个容彦,你也不用伤心什么的。好男人有的是!不然让师傅给你算个命看看你的姻缘如何?”早日进入新恋情,也有利于自己姐姐脱离这样的情绪。 “算命?”霍淑没有想到事情立刻扯到这上面去了,然而实际上,虽然有陈圆看容彦的面相就知道他不是良配这种事,霍淑本身还是对算命并不感冒的。就算是对这感兴趣,弟弟和舅舅都说对方有本事,但看着陈圆这年纪,总让霍淑有一种难以信任的感觉。向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问自己的姻缘? 想要摇头拒绝,霍简却拉着霍淑坐到了椅子上,“就是算命,让你感受一下玄学有多么神奇!要知道就是那个什么玉垒市的市委书记都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不——”霍淑想要拒绝,却被郁深流打断了话头。 “小淑,小简说的没错,与其让你因为容彦那么个混蛋伤神,不如看看你的姻缘如何,早日做好准备迎接你的真命天子。” 既然舅舅都这么说,霍淑也不拒绝了。她和自己弟弟一样,从小就佩服自己这个大不了多少的舅舅。 “那,好吧。” 看着这三个人终于统一决定,生意上门,陈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坐直身体看着霍淑,问她:“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吗?” “生辰八字,听说过,但是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是我出生的时间吗?”霍淑问他。 “算是吧,生辰八字实际上是用一种古老的计时方法,天干地支,来表示的你的出生时间。不过,生辰八字又并不仅仅是一个时间这么简单。”陈圆简单地回答,“生辰八字的不同,在玄学中也表示你的命运不同。所以用八字算命,是算命方法中最常见的一种,准确度也很高。” 15、八字四柱可叹玄奇 听陈圆这么解释了一下,霍淑稍微明白了一点,但她马上提出另外一个问题:“但是,如果是通过时间来算的话,岂不是说很多人的命会是一样的吗?” 陈圆抬抬眉,了然。事实上,玄学这种东西,大多数人都是直接降至归为神秘,不愿意仔细去思考其中关节的。霍淑的这个问题倒是很难听人提到,不过这也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她的疑虑。 “比起八字算命通过时间来判断,你觉得通过星座,血型来算命,哪一个更容易出现你说的情况呢?”陈圆如此回答。事实正如他所说的,这个世界上算命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和八字算命类似的,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通过星座来判断一个人的命格了,但是星座只有十二个,八字却不止。 霍淑听了,怔愣了一下,“星座?”星座这种东西,也算是算命?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回事,但是仔细一思索,却发现果然是这样,星座不就是一种靠着出生时间分段来给人定性的算命方式吗?只是没有八字算命感觉上这么神秘,反倒是娱乐性更强,准不准就笑笑了事。 看霍淑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陈圆继续解释:“而且,虽然说八字算命本身是基于出生时间的,但是它并不是完完全全根据出生时间来决定的,否则就像你说的那样,会存在命格完全一样的人。” “八字指的是将一个人的出生时间,即年月日时用天干地支表示,每一个数字都变成两个字,总共八个字,所以称为八字。另一方面,根据它们所表示的年月日时分成四组,又被称为四柱。也就是说,今年,2233年,用天干地支表示是壬辰年。那么年柱的两字,就是壬辰。月柱日柱时柱也同样是这样表示的。” “我算命的方法,也就是这种八字四柱法。” 见另外三个人都听得聚精会神,陈圆一笑,突然话头一转问霍淑:“言归正传,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霍淑呆滞了一下,“啊?我记得日期,但是具体几点几分我不记得了。”她这才恍然发现,虽然说是要算命,但是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不然打个电话问问妈妈? “2213年X月X日,晚上X点过一刻。”郁深流却在这个时候插嘴,“别忘了我是看着你们两姐弟出生的。” “舅舅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不要炫耀了。”霍简嘟哝了一句,似乎是对自己被看成小孩子不满。 “不是剖腹产吧?”陈圆又问了一句。 郁深流摇头:“他们两个都是顺产。姐姐觉得剖腹产对孩子不好。” “那就好,毕竟剖腹产会影响婴儿正常的出生时间,要推算应该出生的时间会很麻烦。”陈圆点点头,接着也不问霍淑了,直接询问郁深流:“出生地呢?” “鲜卑省阔台市。”郁深流先回答了,然后又忍不住问:“不是说根据时间来算的吗?为什么还要问出生地?” “古代的时候人们计算时间是根据太阳照射来看的,所以不论如何给出的时间都会是当地的具体时间,并且直接以天干地支计数。但是到现在。一个国家通常都是采用统一的时间,对不对?”陈圆解释着,“有时候就算只是几秒钟的不同也会造成命格的差别,所以凡是算命的话,最好是将已经知道的时间换算成出生地的当地时间。也就是所谓的‘真太阳时’。” 霍简听得傻愣愣的,不由喃喃:“师父,你说的这不是地理吗?”计算不同经度的时间,这是地理的事情吧,结果现在原来算个命居然也要这么算?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很多古代玄学大师被人们认为是‘天文地理无一不通’?玄学本身就和这些学科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不要以为只有西方才是用星座来判定人的命运的。在中华的文化中,将人和天上的星星对应从而推算命运也是一种方法。钦天监在古代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部门。不过这种算命方法我并不了解。”陈圆说的话简直要颠覆在场几个人的认识,他们以为和玄学根本不沾边的东西居然会被玄学纳入考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郁深流听了一会儿,提出了问题:“但是,就算这样的话,其实一个人的出生时间并不确定啊,特别是专门在产房生产,很多时候只有大概的时间。如果说相差几秒都会这么影响的话,岂不是会出大问题?” “‘模糊’。”陈圆丢出了两个字,“就好像数学里用的模糊计算等等,对于算命师来说,算命中也有很多东西会模糊处理。像是给出的八字时间可能有所误差,干涉命格的所有因素没有全部考虑在内,算出来的结果有多种不同的解释方法等等问题,都是这么解决的。甚至于,这部分模糊处理才是八字四柱算命中最玄的地方。” “这么说吧,如果时间不确定,通常是算命师直接以直觉随意选择一个时间点来测算的。算出来的结果解法很多,也是算命师靠着直觉来判断如何解释的。其实玄学准不准,基本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和玄学有缘的人这种直觉会很强,能非常容易地给出最接近事实的答案。要是和玄学无缘,算出来的结果就可能正巧南辕北辙了。” “直觉?”霍淑不由摇摇头,居然还要依靠直觉?算命这种东西也太神奇了吧!什么叫做和玄学有缘?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手机拿给我一下。”说完这些话,陈圆冲着霍简说。接过霍简的手机之后直接上网,查询之前郁深流说的鲜卑省阔台市经度是多少,先把霍淑出生的具体时间算出来。 趁着陈圆停下话头的空档,郁深流起身,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去厨房端茶。虽然有请帮佣收拾看顾家中,但郁深流并不喜欢别人住在自己家里,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只能自己动手了。不然难道让自己的外甥外甥女或者让陈圆自己去?开什么玩笑。陈圆说了这么多话了,也该给他倒杯水润润喉。 只是从一市之长沦落到端茶送水的感觉,还真是微妙。 陈圆只抬眼扫了郁深流一眼,又将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 鲜卑省?原来是鲜卑利亚啊。这个世界还真长志气,把这一块地界都纳入了华夏掌握。阔台市这个经度,所以霍淑的准确出生时间大概是这个时候……知道了。 把手机重新还给霍简,陈圆伸出手,凭着前几天熟悉过来的换算,手指一掐,就知道了霍淑的八字。 果然,他就知道这姐弟的八字都差不了。光是看这两个人的相貌就能窥见一二。这命格,当真是让人羡慕。 陈圆思索着如何具体述说,霍淑却是看着刚才陈圆那一手掐算,瞪大了眼。她和当初霍简一个反应——太神奇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掐算?这时,郁深流从厨房回来了,将茶放在桌上,见陈圆思索,就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 接过茶,吹了吹,陈圆也的确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浅浅啜饮一口,咽下喉。 霍淑霍简两姐弟也自己端起茶水饮用,稍事休息。只是两个人的目光都盯着陈圆,期待着他说说霍淑的命格,目光灼灼。 放下杯子,陈圆深呼吸又吐出,看着在场的人都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坐直了身体,先提了一句:“对了,先交代一个禁忌。不要追问我,不要寻根究底,很多事情知道得太清楚了不是好事。对我不是,对你们也不是。我说了什么,靠着自己的直觉去理解。明白了吗?”陈圆所说的,实际上一开始是为了防止“泄露天机”而设的行规,话不能说多。不过后来江湖术士们将这种规矩发扬光大,靠着“母在父先亡”之类的文字游戏欺瞒他人,倒是风生水起。 16、回眸一笑缘定三生 陈圆说完,就抬眼等着三个人反应。 郁深流这三人并不愚蠢,陈圆这样提点,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做什么事都有规矩,特别是这种和玄学相关的事情,还是听陈圆的比较好。说实在的,在华夏长大的人谁没有听说一两则和玄学有关的神秘的故事? 见这三人都点头表示明白,陈圆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真的懂了自己的话,曾经他也碰到过答应得好好的到了后面却非要深究的,不过碰到这样的顾客,他一向是不会搭理对方的。话已经摆在前面你还这样,就不是陈圆的问题了。 “霍小姐的命格,很好。” “你从小诸事顺遂,从无绝境,就是偶有不顺心,也会很快有人相助脱离困境。不过,七岁那年曾经有一次大劫,却也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陈圆在心中慢慢理清自己得到的信息,然后掰开了一点一点说,看着霍淑的表情在自己提到七岁大劫平安度过的时候变得无比惊异。他并不奇怪霍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想霍淑这样从完全不信到半信半疑最后有事没事都想过来找自己闲聊天的人其实真不少。 七岁大劫?那年霍淑正好遇到抢劫银行的,还被挟持当成人质,最后却平安度过了。但是当时霍淑年纪小,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就是有人刻意打听,也根本打听不到这种事情吧?郁深流听着,忍不住眯起眼。玄学,不愧玄奇之术,仅仅知道霍淑的生日竟然就可以推算出这么多东西吗?和听过的故事里倒是有几分相似。 看着坐在那里,表情平静的陈圆,郁深流深呼吸一口,总有一种他什么都清楚的感觉。 就在郁深流看着陈圆的同时,陈圆抬眼和郁深流对视片刻,展开一个礼貌的小小的笑容,转瞬即逝,他又将目光落在霍淑身上,准备继续说下去。 然而对于郁深流来说,在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圆到底在说什么。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明明只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却像是有人对着他狠狠挥拳——一瞬间呼吸停滞。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老土的描写,说忘记心跳,然而除了这个词,还有哪一个词能如此精准地形容它? 陈圆没有注意到郁深流怔愣的表情,他还在继续对着霍淑说自己算出来的信息。 “你天生就有很强的领导能力,并且很有金运,从不愁财帛之间的事。”他又是先不咸不淡地说了点浅显和性格和能力方面的问题,然后再度丢出了让人觉得玄奇的另几句话:“十七岁那年,你应当有一次人生转折,让你走上和你舅舅类似的道路。” “你怎么知道?”霍淑终于没有忍住,在陈圆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脱口而出。她十七岁那年正是太学考试,原本一直打算去学习文化之类的她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选择了政治学院,最后慢慢走上从政的道路。 看了她一眼,陈圆眨眨眼,然后说:“你说呢?”除了算出来的,还能是怎样的?不过霍淑问出这句话,也说明了对方的震惊。算命在很多时候注重反馈。算命师在刚开始学习算命的时候通常会有很多问题,他们不知道自己算出来的对不对,准不准,所以需要根据被算命的人对自己所说的东西的反馈来调整自己算命的方式,然后才能慢慢进步。 霍淑也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来这么一句,一方面陈圆之前就说过不要多问,现在很明显是对方算出来的。 一时之间有震惊,有疑惑,霍淑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之前容彦的那回事或许还能当成是星座之类的巧合。但当陈圆都把自己人生中的大事算出来的时候,还能说或许是巧合?玄学,玄学,果然玄之又玄! 她说:“我不是想问……就是有点惊讶,总之,您继续说吧。”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了然地冲她点点头表示没关系,陈圆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没有提到的,“你命格中有一华盖,故而性格总有一些旷达清贵的痕迹,于文章上颇有建树,更有灵性,偶尔会有厌倦世俗寻求超脱的想法。不过这种影响并不深,不至于真正出世。” 又说中了。霍淑脸上已经不再出现惊讶的表情了,连续几件事情被说中,她实际上已经相信了陈圆所说的话和陈圆的能力,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 “姻缘方面,烂桃花刚过,不过很快就会有新的缘分出现。”之前铺垫了半天,让霍淑彻底信任自己,陈圆终于说到了真正的关键部分,一边说一边还揶揄地瞟着霍淑,“桃花旺盛哦。” 即使对方表现得一直玄乎的很,但不管怎么说陈圆的年纪要比自己小,霍淑被陈圆这么一说,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自觉地别了别脸,眼神乱晃。 陈圆偷笑了一下,接着提醒霍淑:“你的正桃花要到了,之前最好尽量把烂桃花解决干净,不然看样子烂桃花或许会影响正桃花。” 烂桃花和正桃花?其实霍淑着实没有怎么明白这句话,想问又担心这是不应该问的范畴,憋着着实难受。 不过陈圆很明显看出了她的疑惑,跟着就解释了一句:“人人都说桃花运是好运,但是就是桃花运也有分别的。正桃花是好运,烂桃花就可能碰见感情骗子或者因为感情影响生活之类。” “女孩子本身就容易看重感情,很多江湖术士就用什么桃花符等等东西说是可以带来桃花,但是带来的桃花九成九都是烂桃花。如果在中间用了术法的手段,最后的结果可能会非常糟糕。”提到这个,陈圆的表情十分郑重,“千万不能用术法方面的东西随意去干涉生活中的事情。” “如果想要好姻缘的话,求桃花,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到月老庙去上香。月老是管理姻缘的正神,另外还有和合二仙,同样也是管理姻缘的。” “不过,你倒是不需要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等到你的正桃花了。”以这么一句话作为结尾,陈圆抬起杯子,连着喝了好几口,润润喉。 而霍简,在陈圆说完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一种想要鼓掌的冲动。虽然强自压抑,还是有种手痒的感觉。 霍淑还想着之前陈圆说的话。烂桃花还没完,会干扰正桃花?容彦那个混蛋,还会干涉自己的生活?开什么玩笑! 在一边存在感薄弱的郁深流,掏出钱夹数了十张大钞给陈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直以来陈圆都是这么做的,见识了几次之后他就记住了。 扫了一眼霍简手里的钱,陈圆挑挑眉:“虽然我一般的酬金都是几千起价,但是现在刚到锦城,价格还是五百一次,你拿多了。” “那就帮我也看看八字如何?”郁深流这么说,一边将钱塞入陈圆空着的那只手里,再用用自己的手将对方的手指扣回去,似乎只是个没什么特别含义的动作。 “不用八字了,我直接提醒你一句吧,你最近,怕是会有血光之灾。”好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陈圆的眼神飞快扫视过郁深流的眉宇。然而在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并不推拒多出的钱,直接收下。 是开玩笑还是说的是真话?这个就让郁深流自己判断吧。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就是对方误会,这点小事也不会闹出什么问题。 17、血光之灾怎会如此 血光之灾?听陈圆这么说,郁深流并不是不怕的。之前屡次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陈圆的手段,他也并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的人。然而,这几天和陈圆的接触也让郁深流知道了,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大问题发生,陈圆绝不会藏着掖着,该说的东西都会说出来。但说血光之灾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口气太过轻松,感觉似乎并不是很严重? 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左思右想,郁深流一边觉得要是自己患得患失也未免太可笑,不看重也不大对,最后还是决定最近注意一点。 时间已晚,霍淑也没有回去,就在郁深流这边住下。各人洗漱完毕,早早睡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郁深流闭上眼,却忍不住去想之前发生的事。 看见陈圆的那个笑容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不是不懂事的少年了,要说一见钟情也未免可笑了一些,他们才认识四天。甚至自己只知道陈圆很有本事,知道他可以信任,却不知道他的来历,过去。 左思右想,只觉得心乱,放在一边,暂且不管。 陈圆对于郁深流的想法并不了解,他照常躺下,想着前天才买了衣服之类必备的东西,今天才拿到身份证明,明天也应该去买个手机方便联系之类的了。而且,虽然身为一个算命师,前期摆摊是必须的,但,慢慢有了名气之后,一直在外面摆摊也不是个办法,最好是自己有个固定的地方,别人上门来,或者说知道自己手段的人主动请自己去。就好像道士,游方道士总没有住道观里的自在。 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陈圆一转念,又想起郁深流来。 看那样子,明天郁深流就会明白他的“血光之灾”是什么了。不过就陈圆自己来看,那点“血光之灾”,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伤口,创可贴就能解决,几天就好的事儿。说出来不过是开开郁深流的玩笑而已。 很多人都觉得,像陈圆这样的“高人”就应该冷艳高贵不食人间烟火地俯视众生万物,然而他们忘记了,不管陈圆会多少玄乎的东西,他到底不是修真者,他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虽然心境比一般人要好,然而本质上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少年心性还是有的。这种无伤大雅的捉弄就是陈圆少年脾性翻上来时会做的事情。 想着明天郁深流知道所谓的血光之灾是什么之后会如何反应,陈圆偷笑一会儿,就缓缓睡去。 —————— 清早起来,各自洗漱。 作为唯一的女性,霍淑比所有人都要早起一些,把早饭做好。接着陈圆和郁深流都起来了,独独剩下霍简一个人,在床上挺尸。 在场三人,想都不想就知道这家伙是在赖床。好不容易有个假期,霍简不昏天黑地地大睡就奇怪了。知道他自己有分寸,这三个人也都没打算叫他起来。 霍淑在桌前吃早餐,陈圆慢慢刷着牙,郁深流在刮胡茬。 咽下最后一口牛奶,霍淑用纸巾把嘴边擦干净,然后起身,“今天要到区里考察,我先走了!”这么交代一声,她拿起车钥匙,就准备出门了。 听到霍淑的声音,郁深流头也不抬地回答:“知道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嘶!”与此同时,郁深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嘴里含着一口水刚要吐,陈圆回头看郁深流,却见郁深流脸侧一道血口,浅浅的,流出一点血色。 吐出口中的水,陈圆背对郁深流,说出了四个揶揄的字:“血光之灾。” 原本心中还有点恼火,突然听见陈圆这么一声,郁深流呆了呆。 血光之灾?这就是血光之灾?郁深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没搞错吧!他忍不住开口说:“如果我不是习惯用这种刮胡刀呢?”扬扬手里的刀片式剃须刀,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用这种老式剃须刀的,只是郁深流一直觉得这种刀片的冰冷有利于自己早上清醒才一直用,今天如果不是用这种剃须刀,难道刀片还能刮破他的脸侧不成? “不是这个,也有其他。”陈圆将牙刷浸在水中涮了涮,倒掉水,又重新接了一点再清洗了一次,才把牙刷放进杯中放在一边。 “这种程度的血光之灾,或许是摔一跤,或许是割破了手指,你避开这一次,躲得开之后的事吗?”取下毛巾,放入热水,揉搓几下,空当中陈圆继续说着,“还是你希望这种小小的倒霉集合到一起,最后躺上病床?” 郁深流在这个时候已经用自己的毛巾将伤口上的淡淡血渍擦去了,把剩下的一点胡茬挂掉,他清洗着剃须刀,然后收起刀片。 听了陈圆的话,他叹了口气,“好吧。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过满则亏’?” 将毛巾拧干,陈圆在将毛巾覆盖到自己脸上之前回答他:“是的,你的命格已经可说是登峰造极的好了,有点小倒霉并不是坏事。” 胡子刮干净了,也就是说自己的洗漱已经完毕了,郁深流转过身看着陈圆细细把脸擦干净,晾好毛巾,接着才说“好了?走吧。” 从洗漱间到餐厅还要等着一起走?其实这一刻,郁深流在心中是这样唾弃自己的。这样的举动,简直就像是距学校的路程总共五百米但是回家却非要一起走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一样。然而他想要这么做,他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两人一同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开始吃早餐。 霍淑坐的早饭非常中西合璧,牛奶面包,配合的是皮蛋瘦肉粥。郁深流先咬了吐司,慢慢咀嚼。昨天陈圆不过看了自己一眼,居然就知道今天自己会碰见刮破脸的事情,真是越发觉得陈圆这个人简直不可思议了。然而,另一方面,郁深流也对此有很多疑惑,“我以前一直觉得算命的应该是瞎子或者老头之类的。” “再过几十年,我也是老头。”讲了个冷笑话,陈圆吹着碗里的粥,他习惯吃凉一点的东西,“至于瞎子,其实也是个误解。” “很多著名的算命师身体都有残缺,按照一般的说法,是因为泄露天机所以有天罚。但是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很多真正的算命师,命格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缺憾。或许亲缘淡薄,失去父母;或许生来苦涩,身体残缺;又或者屡遭波折,一声不顺;还有此生绝后,没有子嗣。但并不是说每一个算命师都是瞎子之类。如果一个人的福报够多,即使他成为算命师,实际上也不会出现太糟糕的情况的。还有的人,正因为一生太多波折,才走上了这条路。” 陈圆说的口气倒是平淡,郁深流听着却不由皱眉。他看着陈圆的样子并不觉得陈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还以为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然而听陈圆这么一说,难道陈圆也有这些缺憾?看着陈圆,他却问不出这个问题。是了,陈圆之前只提到过师父,那么他的父母呢?他又为什么会是黑户,一个人在锦城市? 突然间,就有一种怜悯之心。并不是对弱者,只是以己度人,感同身受。 于是他转变话题问陈圆:“今天还是送你去公园?”霍简除非偶尔跟着陈圆,否则天天都死在家里。平时郁深流出门的时候开车,会顺便把陈圆送去公园。 “嗯,中午不用接我,我要去买手机。”陈圆回答。其实郁深流不知道,算命师还算好的,玄学这方面,如果是走的稍微邪一点的路,早死绝后是必然的事情。如果是做亏损阴德动人祖坟的活,通常师父都是骗徒弟走这一行的,在徒弟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骗徒弟跟着自己去坟地上,问徒弟后面有没有人,而回答“后面没人”,就是徒弟自己选择了绝后,再也别想脱离这条道。 “手机?还是我陪你去吧。”担心陈圆不怎么明白怎么做,郁深流这样提议。只是心中却觉得别扭,脱口而出的话最能展现一个人的想法,他对陈圆? 陈圆点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有人谈到灵性的事情,刺儿就稍微说一下(注意不要直接说那个字,请用灵性代替)呃,灵性这个东西比刺儿所说的风水八字之类都要玄乎,所以照常先表示一下,信不信随意,有的时候刺儿自己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我们不讲故事,直接从术开始。什么符啊舍利之类的,一般人没有,我们也不谈,先列举一下使得诸邪辟易的手段:公鸡(最好是鸡冠明显,尾羽黑亮的,养或者用血都行),黑狗(养或者血),经血(秽物,连正神都要避让),盐/朱砂/大米(可以用小瓶装着当项链坠挂脖子上,方便),银饰(我自己是双手各一银镯,偶尔戴银项链),玉饰(要用和自己有缘的,不能随便戴)。然后凡是饰物,护身符,转运之类的东西,提醒大家,每一个人的福缘是有限的,能戴的这些东西也是有限的,不要把这一类的当做普通饰品天天换,太折损自身了。这种类型的东西要长期佩戴没事儿少取,一两件即可,过犹不及。 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问题,除了上面提到的,念诵经典也是有效的方法。注意,佛经别念慈悲和超度之类的,否则问题更麻烦,大家都不是真正会超度的高僧。《金刚经》可以。道经适合修行的时候静心,这方面力量反倒不是特别那什么。强烈推荐《正气歌》。其实类似的古代读书人充满正气的诗文都是很有效的。呃,原理据说是从“子不语怪力乱神”开始就给读书人确立了可以神邪不近,胸怀正气不怕万事的本钱,然后后来有几个人给发扬光大了怎么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但是正气歌绝对有效。一般而言刺儿是跑去看了灵异帖子心里发冷整体气场变弱的时候就会全神贯注大声朗诵前面几句,这个比佛经好记,而且几句之后身体就回暖了。 18、胸中豪气为君而显 做陈圆这门生意的,可不像一般的超市商店一样总是顾客盈门。在陈圆真正打出名气之前,就凭陈圆选的那偏僻的地方,每天路过的人业绩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数,更不要提会在他那里算上一卦的人了。实际上,这也正是陈圆想要的状态,修习玄学,选择一个清静的环境总是有好处的,相比之下,要是他挑个闹市,让自己的摊位前挤满了人,那才叫做笑话。 故而,虽然他每天早上都来公园里坐着,生意却没做成几桩。只是陈圆也不至于枯坐,想想看过的经典,琢磨琢磨这几日时间的几个例子和曾经算过的是否有不同,倒也惬意。 等到中午,郁深流果然依约开车来接了陈圆。 其实陈圆有些好奇,遇见郁深流之后,他发现这人的许多做派和他曾经了解的官员并不一样,按理说,即使是中午时间,这些“领导”不是也该忙得脚不沾地?要么是真的在工作,要么在饭局,郁深流倒是整点上下班,比起一般上班族都要清闲。还有时间带着陈圆去买手机——并且自己开车,不用司机接送。 想到什么就问,陈圆从来认为这是自己的优点之一,坐在副驾上,他的眼睛瞟着车窗外的一切,一边问郁深流:“工作不要紧吗?我以为你应该很忙才对。” 郁深流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平静回答:“大事自然有上面书记和市长负责,我乐得清闲。” 语气平淡,意思却未必平淡,陈圆听了郁深流的回答,不由把眼神从街边的景物上移开,注视着郁深流,对方的意思是,因为年纪轻,所以被其他人压制住,手里没有什么权利?但郁深流本身是心高气傲的人,遇到这种事情,自然会不快,虽然修养不错,但言语间还是有了端倪。 “很憋屈?”陈圆问郁深流,同时打量着郁深流的面色,之前看的时候只是粗略看了个大致,忙着惊叹郁深流的命格有多好去了,之后也只是看了一点小运,倒没有仔细观察郁深流最近的官运如何,此时光是看侧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挡不了我。”对于陈圆这个问题,郁深流脱口就是这么一句,以他的年纪,能力,即使现在被阻挡,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虽然被这样打压颇觉不快,但郁深流自己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事情,他有信心慢慢解决现在的困境。 只是,在脱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郁深流自己也是暗暗心惊,这句话太过锋芒毕露,根本不像是他平时会说出口的话,然而似乎是因为一种想要炫耀自己的心情,他还是说出来了。 刚才那一刻,郁深流的举动,如果要形容的话,或许只有一个比喻最为适合:雄孔雀开屏求偶。 郁深流向来是个聪明人,对于自己那一刻的冲动,他看得很清楚,在猛地反应过来之后,他不由觉得有些不自在。原来他也会做出这种傻子一样的事情吗?转瞬间,他压下这样的情绪,佯作无事地问起陈圆来:“说起来,你之后没有什么打算吗?就一直在公园那边摆摊?” “前期先摆着吧,积累一点名气和钱财,等时机到了,再开个店面之类,慢慢来。”陈圆从很早以前就是这么计划的,只是在穿越之前,他已经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计划了,现在突然到了这个世界,也只能从头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来了。反正陈圆一直是个不急不缓的性子,也不着急。 虽然之前就知道陈圆应该是这么打算的,这个时候郁深流却忍不住问了:“但是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在上学才对,你没有打算去上学吗?” 郁深流这么一说,陈圆呆了呆。他的确没有想过要继续上学什么的。穿越之前高考才完,本来紧接着的应该是要上大学才对,但是突然穿越,打乱了陈圆最开始的设想。从最开始看见的“会试考点”“太学”之类的称呼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和自己所知道的恐怕有些差距,这样话,自己已经学了的东西恐怕没有太大的用处。如果要去上学,着实有些麻烦。更不要说陈圆根本就没有学籍之类,虽然继续请郁深流帮忙也可以,但总归有些麻烦了。 想了想,陈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必要了。”原本上大学只是随大流的举动,不去也没什么,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去上学之类。虽然自己对系统学习这个世界不同的一些知识也有兴趣,但是相比在学校里按照固定的时间作息或者被管束,还是他自己控制时间,决定要做什么比较好。 如果是别人,郁深流一定会让他去上学,但是如果是陈圆的话,他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事,故而郁深流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这个时候,陈圆对郁深流说。既然郁深流在官场上有些受挫,正好是陈圆报答对方收留之恩的好时机,不然就郁深流这样的命格,什么也不缺,他能找到什么机会报答对方呢? 瞥了陈圆一眼,郁深流左手掌着方向盘,将右手递给了陈圆。 接过郁深流的手,自己的手掌垫在下面,陈圆用另一只手将郁深流的手指压了压,往掌心看。 先不谈那些纵横的纹路,整体看上去,手掌宽大干净,色泽健康。既然是看最近的工作,陈圆一眼就看见了郁深流的成功线。 所谓成功线,是那条从无名指下贯穿感情线一路向下的线,有的人这条线很不清晰甚至没有,有的人断断续续。郁深流手上的成功线,虽然不及三条主线那么明显,但也清晰深刻,一看就知道确实是好命的样子。人手上的线路很多,有着不同的含义,有的流派看手相的时候是忽视所有除了三条主线之外的线路的,但陈圆却喜欢看这些细小的纹路。 不过,仔细看来,这条线的色泽现在并不红润,看上去有几分黯淡,在别人眼中或许没有什么差别,但由陈圆看来,却再明显不过。 “看样子你最近的气运是有些阻碍,不过这影响不了大运。”放开郁深流的手,陈圆这么说。一时之间不顺利也是正常的,不然难道就让郁深流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吗?风水轮流转,这是常理。 之前陈圆就说过有些小运不好其实反倒不是坏事,郁深流也明白,但是在这件事上,郁深流却有一些其他的考量。 “陈圆,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快点脱离这种状态吗?能尽快掌权的话,我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陈圆抬眉,“一定要?”他一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改变运势,但是郁深流这么要求,按照他的性格,也知道他一定是真的有所考量。 “能的话最好。”郁深流回答。 “好吧,回去之后我帮你看看。”既然他坚持,那就帮他一把,算是偿还对方一点。陈圆打定主意。 郁深流停下车,“说定了,到了,下车吧。” 陈圆看向窗外,看见了一片广场,开门下车。 19、风水堪舆自多玄奥 这是个很典型的闹市区路口,一片广场旁边耸立着几座大楼,楼外的墙体广告夺人眼球。 他们停在广场旁边划出的停车区,郁深流下车,两人就一起前行。 “说起来,为什么你看手相看的是我的右手?不是说男左女右,男性应该看左手手相才对吗?”考虑着陈圆手里的钱,郁深流也在想哪些手机的品牌合适陈圆。虽然他并不介意送陈圆一只手机,但有的时候,不是这么表现亲近的。这几天的相处足够郁深流了解陈圆的原则,不接受旁人金钱方面的赠与,他选择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有来有往。现在自己收留对方,陈圆也在用他的方式偿还。 既然这样,如果还想着要赠予对方什么东西,那反倒是侮辱了。 “玄学的流派很多的。”陈圆的眼神落在周边橱窗里的各色商品上,说话有些漫不经心,“手相,有的说是男左女右,也有说法是左手先天,右手后天,也就是说,你最近的,或者是因为你的决定而变更的命格,应该看右手。” 郁深流没有回应陈圆的这句话,他看着一家通讯专卖店,抬手握住陈圆的手腕把对方往里带,“这家,看看吧。” 陈圆抬眼,迅速扫视过这连着的一溜店面,似乎货物都差不多?怎么郁深流就挑了这家呢?仔细一看,却见这间店面门前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给人一种精神的感觉,店铺中的店员也显得神采奕奕,让人看着心中舒服。 嗯? 这间店铺上方,挂着一面小镜子,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没等陈圆多想,郁深流就已经拉着他走进了店面里,而一个脸上带着薄怒的中年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橱柜里面陈设着各种各样的手机,比起陈圆穿越前见惯了的手机类型,似乎这个世界的要更加创意一些?陈圆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颇多外形十分有趣的手机了,心形的,花形的,飞碟样子的,甚至陈圆还看见了一个做成罗盘形状的。相比之下,想想郁深流和霍简霍淑用的手机,陈圆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5 部分阅读 花形的,飞碟样子的,甚至陈圆还看见了一个做成罗盘形状的。相比之下,想想郁深流和霍简霍淑用的手机,陈圆突然觉得,其实自己遇到的这几个人都属于保守派的吧? “你想要什么外型的?”郁深流随便扫视了一下店中的各色手机,然后回头问陈圆。 虽然觉得这些样子的手机的确很有趣,但是陈圆觉得自己实际上也是个保守的人,所以他回答:“像你那样的就行了。” 就在陈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个穿着制服的店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在他们旁边,开口就是一句:“您二位需要定制情侣手机吗?” 陈圆一时间呆了呆,一方面是为这店员的神出鬼没,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店员说的话,情侣手机?等一下,他没有听错吧?她说的是情侣手机? 眼神不由自主看向郁深流,却见他表情平静,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边随口应着,“我们先看看再说。” 郁深流的样子很平静,似乎没有因为刚才店员的话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上来就被人认为是情侣,让他的心情一瞬间好了起来。只是他摆出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 看到郁深流这样子,连陈圆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怎么的。毕竟在他成长的十八年里,他虽然知道所谓爱情和性别没什么关系,但整个社会对同性恋人的接受度并不高,这店员怎么会出口就是情侣呢? 两个人的关注重点不同,导致了误会。 往前看了看,郁深流找到了方形造型手机的专柜,转头指了指,对陈圆示意,“那边。” “过去看看吧。”陈圆不再去想之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店员问的真的是情侣手机之类,先把自己该做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举步刚要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伴随的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店内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下意识地看向店铺门口。 距离门口不远,所以陈圆一回头就看见了现场情况。地上散落着一片片光亮的碎渣,分明是刚才自己看见的那面镜子,背对自己的似乎是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男人对面,站着另外几个人,为首的是个拿着根竹竿的女人。此时,女人面色发红,咬牙切齿地等着那中年男人。 这是怎么了?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的,一看见出了事儿,没一会儿就呼啦围上来一圈人。而店面内,店员们看了两眼之后就垂下眼不再去看了。 陈圆并不是特别有好奇心的人,但突然看见这种事也不由多望了两眼,看那店员低眉垂眼地,忍不住就问了:“这是在你们店门口,不是管管?” “老板在,他一向讨厌我们管这些事。”小声回答,店员用眼神示意陈圆看那个中年男人,“之前几次都是这样,我们去管的话会被老板扣工资。” 陈圆看看那剑拔弩张的现场,不由皱皱眉,“以前也会闹成这样子?”这都快打架了吧?就一个老板自己去,店员都噤若寒蝉? “差不多吧,就是吵。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把那面风水镜都直接弄掉下来砸碎了。老板肯定会生一场大气,他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说完自己老板的坏话,虽然声音很小,店员还是忍不住吐吐舌头,“别说是我说的。”看得出这店员有些八卦,对着陌生人也能说起来。 听了店员的话,陈圆还没反应,郁深流倒是喃喃,“风水镜?”他念出这三个字的同时看向陈圆,眼前的这位可是玄学大师,提到风水的话不是陈圆应该更了解才对吗? 陈圆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直接解释给郁深流听,他继续问店员:“风水镜?改风水的?” “对啊,以前我们店的生意没这么好,惨淡经营而已,后来不知道老板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找了一面镜子挂在上面,后来我们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然后其他店的老板硬说是我们店抢了他们的风水,所以他们的生意才会那么差的,硬要老板把镜子取下来。也不想想他们这么多年生意都是一样的,用得着抢他们的风水吗!” 还真是陈圆的领域,郁深流看着陈圆,微微抬眉。平时就是涉及这些事情,陈圆也很少插手吧?怎么今天对这个东西问了这么多,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我们看看去?”抬眼,陈圆对郁深流说。 果然有问题吧,郁深流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点头回答:“好。” 20、难得指点愚人不听 “王老板,你说你有没有良心!”女人紧紧攥着手里的竹竿,面色涨得通红,连脖子上都浮起了青筋。 中年男人——王老板也是十分气愤的样子,即使对方是女性,也没有多少柔和的感觉,他同样以愤怒的口气回敬对方:“我没有良心!?我哪里没有良心?袁小姐,我是欺骗了你感情还是怎么的?说我没良心!”这话说得损,周围一圈人都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只是,到底对一个女性说这种话,太没品了。陈圆微微皱眉,却没有贸然上前。他盯着地上那镜子的碎片,远远端详着。就像之前他观察的那样,那面镜子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镜子,不过外廓是铁的而已,日照雨淋之下外廓也生了锈。然而不知道是否是天天都在擦拭又或者是另外的什么原因,镜面却显得十分干净,看不见一丝阴影。看一眼,就让人想起店面门口不染点尘的玻璃。 微微低头贴向陈圆耳侧,郁深流瞟了那王老板一眼,就看出来了,“装的。” 嗯?陈圆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看去,却见王老板虽然脸上是一派愤怒,眼中却并没有显出多少愤怒的情绪,反倒有种细微的戏谑的感觉。他果然在装。 “你,你!”袁小姐被王老板一句话给噎得要死,胸口不断起伏,一只手还攥着竹竿,另一只手指着王老板,指尖都在颤抖,“无耻!” “袁小姐,你一天到晚纠缠我真的很奇怪啊,我既然没有欺骗你感情,哪儿来的深仇大恨让你非要缠着我不放?”王老板摊了摊手,装作无奈的样子,“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我们能有什么仇啊,嗯?” 王老板刚刚说完这句话,以袁小姐为首的那群人里面就冒出来一个声音:“还不是因为你那邪门镜子!”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引爆了弹药库一样,一群人立刻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从你那镜子挂上去开始我的点就莫名其妙出事了。” “就是就是,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怪事,那个镜子太邪门了。” “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混蛋手段,做了几十年都没出过事的老人在我店里面就犯了低级错误,没有那面镜子可能吗?” “我们这条街上就他一家店生意好,肯定是那镜子坏的事!” “以后绝对不能让那镜子再挂上去了!” 郁深流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位王老板把那面镜子挂上去之后,他们的生意就变差了,还莫名其妙倒霉,而王老板店里恰好相反,生意蒸蒸日上。这些人一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后来不知是谁说王老板那镜子挂在那里感觉很邪门,结果发现有同样感觉的人还不少,慢慢他们就确定是这面镜子的问题了。 这些个老板们有这种想法之后,就三天两头来找王老板的麻烦,要让他把这镜子取下去,王老板则死活就是不干,就算一时镜子被偷了,他再找一面挂上去就了事,让人颇没脾气。而且不管别人怎么说,王老板都说挂一面镜子在店铺门口是他们老家的风俗,必须挂,和其他人没关系。华夏国保护风俗习惯,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没办法。 今天不过是袁小姐这群人实在忍无可忍了,所以直接在大白天拿着竹竿来把这镜子给捅了。 郁深流看着这一幕,虽然还是平和的表情,但站在他身边的陈圆敏锐地感觉到郁深流的心情不是很好。想也是,毕竟怎么说这位副市长也分管经济,结果在他带着陈圆到市中心地带繁华区却碰到这种稍微带着点“治下不严”色彩的事情,他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吧。 “够损的。”陈圆这么说了一句,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和郁深流听见了。 很明显,陈圆说的是那个王老板。 虽然郁深流心中十分想要知道陈圆说这句话的含义,也想要知道那面镜子到底有什么玄机,但是看这样子,他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 “郁深流,你去调解一下如何?”陈圆才低估完那王老板,突然回头对郁深流说。 他去调解?这种事情……下意识地,郁深流想要拒绝,虽然说遇到这种事情,站在政府官员的角度还是希望能调解的,但是让郁深流自己去的话,其他官员会怎么看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他们眼中这不是顺手帮个忙的问题,而是彻底没了“格”的问题。 郁深流并不介意调解一二,但他现在的憋屈状况,事情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只是在看见陈圆黝黑的瞳孔的时候,一愣。 “好。”他应下陈圆的要求。 虽然说郁深流这家伙在市政里憋屈了点,但对于平头百姓而言,一个副市长的名头还是足够的,在他的劝阻之下,手机店门口堵的一群人还是散了。不过很明显,看在场的人的表情都怨气十足,就是现在散了,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再度闹起来的。 趁着这点时间,陈圆没有理会那店员盯着自己好奇的目光,径自随意挑选了一只手机加上卡买下,接着就走了出去,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呆着。看着过来找事儿的商人们面上温和好像已经消了气,各自回到自己的店面里,郁深流站在原地和王老板寒暄,眼神却在扫视手机店里,似乎在找自己,他才上前,走到郁深流身边,对那王老板打了个招呼,“王老板。” “您好您好,请问这位是?”拱手道安,王老板笑容可掬,一边问郁深流。这位刚才是和郁市长一起过来的那个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等郁深流回答,陈圆先插了一句:“不管我是谁,王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过是陌生人而已,陈圆显得也太直接了。故而这位王老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诧异,郁深流虽然表情没有什么端倪,但也觉得奇怪。但想想那神奇的风水镜和陈圆的本事,他又有所明悟。 虽然诧异,但看郁深流也不像有异议的样子,所以王老板也不矫情,径直把这两个人引到内室。心中还暗喜,说不准从今天以后别人都会以为这位郁市长和自己有关系?这可难得了。 内室中,陈圆方才坐下,不等倒上茶水,开口就是一句:“王老板,我劝你别再挂那什么风水镜了,损阴德。” 这一句话让王老板怔了怔,随即他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位先生你也知道,挂镜子是我老家的习俗,不挂的话我真的觉得不对劲啊。” “真的是习俗吗?”陈圆反问一句。 王老板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当然,我怎么敢在郁市长面前说谎呢!” 郁深流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见陈圆这样称得上是咄咄逼人的态度,知道这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王老板,你再这样下去,不仅不要想继续生意兴隆,过不了多久就该小心家破人亡了。”陈圆此时说话直愣愣的,毫不拐弯抹角,让人听着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王老板虽然经常被人打上门来找麻烦,但那都是有前因的,倒是这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如果不是旁边还坐着一个市长的话,他指不定就要赶人了。 饶是如此,他说话的时候言语也显得刻薄了些:“这位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我打开门做生意,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亏心事?你这是咒我呢?” 陈圆盯着王老板,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郁深流,走吧。” 郁深流闻言,跟着陈圆走出手机店。 没头没尾的一番交谈,颇为古怪,王老板不明白,郁深流也不明白。 反正手机也买了,两人坐上车准备回去,郁深流方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他还有没有救而已。”之前和王老板对话的时候陈圆的口气急迫而冲,这时候又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了,“那个什么风水镜,损人利己,太亏阴德了。亏损了福德,必然会得到恶报,看他那样子,恶报也不远了。” “那个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去劝王老板?” “问这么多,你也想学霍简拜我为师?”和平时从善如流地把什么都掰开了解释给他听不同,这一次,陈圆却来了这么一句,瞥着郁深流。 郁深流噎了一下,不由摇摇头。这段时间,凡是和这些事情相关的,陈圆基本都会说清楚,他倒是养成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陈圆的习惯。不过,陈圆到底没有回答他的义务,他却忘了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去调解吧?”退而求其次,郁深流问出另一个问题。之前陈圆看自己那一眼,感觉别有深意,不然他也不会真的去做调解这样的工作。 “给你个机会让你做件好事而已。”陈圆眼睛瞟着车窗外,回答。 “我不信。” “给你个机会让你积德,算我报答你。”陈圆的目光转回来,盯着郁深流说。 从镜面中郁深流看到陈圆的表情和眼睛。他说的是真话。 但是,调解这种事情,就算能积德,能积多少?郁深流是真的不明白。 看见郁深流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沉闷的表情,陈圆却笑了,“回去吧,我会解释给霍简听。” 他的意思是,自己可以旁听?还有,为什么要解释给小简听?该不会陈圆真的打算收霍简为徒吧? 21、风水之道不可妄动 “所以,那个什么‘风水镜’到底是怎么回事?”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被自家舅舅从被子里拎出来吃饭的霍简盘腿坐在椅子上,照着郁深流的希望问陈圆。 瞟了一眼霍简头上鸡窝一样的头发,陈圆啜了一口茶,无视了坐在旁边装作自己不存在的郁深流,然后,他向着霍简解释:“其实说起来,这种镜子并不少见。在很多地区,特别是古风保存完好的地区,在门口这种地方挂镜子是常见的事情。不仅仅是门口,如果是格局相对紧凑的居民区这样的地方,阳台上挂镜子也算是一种常态。” “师父,既然是常态,那为什么你还要说那个王老板继续下去不得好报?”霍简倒觉得奇了怪了。 郁深流十分镇定地数着自己碗里有多少颗米,好像对陈圆说的话丝毫不感兴趣一般。 陈圆显得很耐心,就像是真的在教导徒弟一样。他回答说:“牛肉味美,可滋补,但牛肉和栗子同食却会使人呕吐,这是为何呢?” “相克?不,是因为所处之地不同!”霍简先下意识地说出相克两个字,紧接着明白了陈圆的意思。陈圆是类举了一个例子,就像牛肉和其他食物一同吃不会有问题,和栗子却不行一样。那所谓的风水镜可以挂,但是也要看能挂在什么地方! 陈圆含笑颔首。一点就通,看样子霍简果然在玄学方面颇有天分。 他继续解释说:“一般而言,镜子在玄学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道具,尤其是在风水堪舆中。通常情况下,镜显人影,映照真实,故而性属‘正’‘真’,能够辟邪驱怪。所以,很多时候,镜子是可以用于‘镇’或者‘封印’的。” “等等,师父,你说封印?”霍简表情惊讶,“难道什么鬼神之类的,都是真正存在的?”如果说风水或者算命还能解释为人类尚不能完全用科学解释的东西的话,谈到神鬼之类,也未免太不科学了吧!至少霍简觉得,自己能非常容易地接受风水算命之类,但是要提到神鬼之说,他就实在没办法彻底相信,只能半信半疑了。 陈圆摇摇头,“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就好像现在很多银行门口都要有瑞兽雕塑一样,也是犬镇’‘守’之意,明白吗?”很多坟墓中也会专门在关键部位设镜子,也是为了一个镇的意思。镇未必是镇压之类,也可以是稳定等等意思。 霍简点点头,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除了这个之外,另一方面,镜子反射光芒,所以又有‘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含义。很多人家如果住家的地方不好,周围有什么煞气,晦气之类,都会用镜子将之挡下,反射。这种挂镜子的方法,其实就是为了挡下不好的事物,挡下灾劫,倒也无可厚非。”陈圆继续述说着,“只是,这种习俗慢慢传播,最后变得有事没事都想要用镜子挡,把镜子到处乱挂。”说到这里,陈圆摇了摇头,“就像是在居民区这样的地方,人口多了之后,楼房往往讲究风水比较少,经常会存在冲克了阳宅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住户都用镜子来化煞气,这正常,但是在阳台上对着另一户人家挂镜子,或者在大门口对着对面挂镜子,就过分了。” 听陈圆讲到这里,霍简恍然:“这样挂镜子,就是在损人利己吧。”镜子对着的那户人家自然有害处,而挂镜子的将自己家的折损转嫁到了别家去。 孺子可教。陈圆冲着霍简赞许地笑了笑,继续说:“有的人或许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这样无意之间还好说。但是有的人,是明知道后果,还故意这么做。虽有一句话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私心太过,必遭果报。” “我曾经说过,一个人的福报是有限的,他应得多少就是多少。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切都被算得清清楚楚。” “风水之道,在玄学中和算命并举,就是因为风水能做到的事情非常多,能力很大。简而言之,就算一个人的命格差得头顶,通过风水,却也能暂时激发潜力,得到强大的财运官运等等,甚至让普通人只能仰望,以为这人从此之后一步登天。然而风水到底不是真正的命格,它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一时之间能够激发,但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命格,不行善事,不积福德,最后只能一落千丈,尝到恶果。甚至因为之前过分激发的缘故,下场会很惨。” “那位王老板就是这样,我看他的面相怎么看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店里的生意这么好。在之前看见他店外那面镜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陈圆叹了口气,“这周围好几家的生意都是不咸不淡,实际上这在市中心本身就显得不对劲,偏偏又他一家的生意好,更加不对劲了。” “照我看,那几家店在的地方,当初应该不是什么好地界,所以周围好几家店的生意和隔了几十米远的地方完全两样。” 陈圆说出自己判断的时候,郁深流立刻附和:“那一带原本叫做老潭子,据说是从前有个深水潭,水常年低温。有很多人在水潭里面游泳,莫名其妙就出了事,后来就被填平了变成居民区,然后前年才拆迁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陈圆终于正眼看了郁深流一眼,“你专门去查阅过历年的卷宗?” “这一任市长的政绩,就是在全市改造出了十几个这样的商业集中点啊。”郁深流摊摊手。 “水属阴,如果潭水常年低温,说明这个地方阴性重,这种地方作为商场之类的,金运不佳,所以生意通常不会很好。”陈圆根据郁深流说的东西分析着,“那几家店在地方,大概就是因为地区不对,所以生意不好。” “王老板的店是商铺,把镜子挂在那上面正中间,就好像是在人的印堂动了手脚,效力颇大,所以在一段时间里,他店里不怕本地的气场,生意火爆。但是堵不如疏,就那么几十米的地方,那一面镜子强行压抑着,啧。”陈圆摇着头,“以前居民区之类的压不住,但改造成了商区之后,如果没有那镜子压着,靠那地段的人流量,用人气一冲,就算有阴气,几年时间下来基本也干净了。但被这么一压,他自己店里没事,其他店被弄得更倒霉了。而一面镜子能压多久?我看他的面色,过不了多久恐怕那块地被压久了的阴气就该爆发了。” “王老板这几年顺风顺水,好运气都行完了。就是郁深流的命格,也不可能一直都是好运气,时常也倒个霉什么的不是?所以接下来他该是厄运了,再加上阴气的问题,所以我才说他要是不想出大事,就该把镜子取下来,这样至少能解决阴气的问题。否则连番打击之下,是真会家破人亡的。” 陈圆最后叹了一口气:“可惜了。看他挂的镜子和手法就知道他可能是碰巧了而已,所以我才去劝他两句。他既然不听,就只能这样。” 陈圆之前那种口气也算劝?郁深流微妙地眼神飘忽了一下。他可是头一次见陈圆用那种口气说话。 似乎是看到郁深流的表情,陈圆勾了勾嘴角,然后似有所指地说:“有时候,有些话,说到那里就够了,再多就过分了。” 霍简没看见陈圆和郁深流之间的暗流汹涌,他奇怪的是,“那,舅舅去调解一下难道能有多好的福报吗?” “好歹他也是个副市长,禄气是能够缓解阴气的问题的。他是去调解了几个关键人物,也影响了那个地区的问题,明白吗?”陈圆说着“他”,有意无意看着郁深流。 霍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陈圆的说法,“但是师傅,你不觉得你说的什么‘阴气’,‘禄气’之类的,都有点玄过头了吗?” “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种磁场或者生物场。”陈圆这么解释一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下午你还要上班吧?郁深流,该出门了。”之前郁深流陪他去买手机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以饭点晚了。 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如此,郁深流虽然还想磨蹭一会儿,但到底自制力让他果断起身,“那我走了。”告别的同时,记下这段时间手机店那边就可能出事的问题,说不定他能够趁机做点什么……至少通过这件事也能为自己增加一些筹码不是? 22、谁知世事转眼轮回 这世间的事,做到八分九分就算好,如果是做满了十分,反倒过了。 对于陈圆来说,手机事件在自己提醒无果之后,就已经和自己没了什么干系。遇到这种玄学相关的事情,自己稍微提醒,这是应该的;但是自己上赶着去搀和非要帮人家解决,这反倒犯了禁忌。所以之后,他也没有再关心其中关节,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 要说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隔天,霍简被自家爹娘电话召回了吧。于是原本三个人住一窝的情况变成了陈圆和郁深流正式进入双人同居期。此间郁深流窃喜数次,只是表情控制上佳,完全没有显露出来。陈圆毫无知觉,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和以往有什么差别。 不过霍简在离开之间留下了一句话:“我还会回来的!师父你不能忘了我!” 对此陈圆的反应只是微笑,郁深流则是提着霍简的衣领把他和行李一起丢出房门并且关门了事。 说是双人同居,其实和以前也没有多大差别。至少对于陈圆来说,这种一日三餐有人负责,去什么地方有司机接送的日子,和以前真的没有什么不同。他在这段时间里又做了一两单生意,自己去买了材料做好签筒,圣笅之类算命摊子必备的东西,随时备用。 其实,连续在给几个人算过命之后,陈圆就发现有人慕名而来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年龄等等因素,很多人虽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总是装作仅仅是路过而已,在那亭子边上故作无事状偷看自己半天接着离开,真正上前请自己出手的人反倒不多。陈圆也不奇怪,玄学一行本身讲求资历,自己看起来的样子着实让人难以信任。要在这个世界重新达到曾经“陈半仙”的程度,自己还需要努力才是。 这天早晨,陈圆照常带着自己的家当在亭子里摆摊。说是摆摊,但陈圆自己也明白自己那惨淡的生意,故而随手带了几本书打发时间。不过出乎他所料的是,一大早到了亭子这里,却有人在等着他。 陈圆没有出门之前必须卜卦之类的习惯,因而在远远看见亭子里有人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其他人路过而已,等到走近了之后看见那人的脸,方才知道不对。 这不就是那位王老板吗? 他原本以为自己提醒了那件事之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但是这位王老板既然找上门来,看来问题还没完。不然,现在自己根本不想曾经那么出名,之前提醒王老板的时候更是连名字都没说,这样这位能找到自己? 修行者,笃信注定。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来,就说明这件事自己真要管一管了。 倒也没有麻烦上身的感觉,陈圆走上前去,和王老板打了个照面,“王老板。”他打了个招呼。 “大师!”比起前几天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的王老板看起来要狼狈多了。上一次见的时候,虽然陈圆看出王老板的面相不好,而且即将大祸临头,但到底那时候他整洁干净,精气神都好,即使有什么灾祸也不至于落入最差的境地。然而现在,看他印堂发黑脸色蜡黄,衣衫上还有皱褶的样子,陈圆就知道,这位王老板这几天过得一定非常不好。 一开口就叫自己大师,这是将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啊。 “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王老板的口气无比凄惨,即使是这么恳求着,都听得出有气无力。其实,有的算命师仅仅靠声音也能知道一个人的情况,一个人的一切,会从他身上的各种细节呈现出来,端看你能不能发现。 陈圆也不和王老板绕弯弯,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在桌上,然后再看向王老板,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说过会出事的。” 王老板此时哪还知道反驳陈圆,一时之间,只知道应和:“我知道错了,大师您就帮帮我吧!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 一个大男人,都快哭了,看着煞是可怜。陈圆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到了临头才知道后悔。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做好应该做的事情呢?在陈圆看来,真是难懂。 “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是司空见惯,陈圆也没有随便给出自己的怜悯,只是问他。 王老板虽然还是不安,想得到陈圆的承诺,但面对陈圆这样看不透的人,他到底不敢丢了面皮去抱大腿,于是述说起来。 那天之后,王老板本来没有将陈圆说的话放在心里,之后两天他把镜子挂上去之后也是风平浪静,更是不在意陈圆说的事情了。只是第三天,开始出事了。 第三天,照常营业,早上莫名其妙就有一只手机在被拿出来的时候爆炸了,虽然没有伤到什么人,但总归晦气。专家勘察说是什么几率极小的事件,但在顾客看来,说不准就是这一家的手机都不安全。还好消息没有传得太远,王老板也没多想。 这不是结束,下午的时候,一个逃犯莫名其妙在自己店里被发现了,警方当即封锁了这里,和那逃犯对峙——这逃犯手里还带着枪,虽然最后警方击毙了这逃犯,但店里面一片狼藉,还添了人命,着实是晦气。 这个时候,王老板就觉得是不对劲了。然而他还安慰自己说或许是巧合之类。傍晚的时候,王老板指挥自己的员工清理店里的东西,把碎玻璃之类先堆在外面。谁知就这么巧,把人家一辆豪华的车轮胎给扎破了,赔偿人家又是不小的一笔钱。 王老板这下知道了厉害,却拉不下脸去找陈圆求教,他之前才对人家摆了脸。想着去找其他会算命的师傅之类也应该能解决,于是他暂时关了店门,去找各位半仙们了。 只是,王老板虽然找到了很多听说很灵的半仙,却没有一个能解决王老板的问题,更多的是骗子,从王老板手里捞了一笔之后就逃之夭夭了。这可是雪上加霜。而王老板即使把那风水镜取下来之后事情也没完。他原本乖巧懂事的儿子不知为什么就开始和人产生了矛盾,外出打架惹了事,被拘留了,妻子怪他,家里乱成一团。 万般无奈之下,王老板哪还顾忌自己的脸面?要是真不能解决这些事情,当真是要家破人亡了。这才到处打听那天和郁市长在一起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能见到。 其实,王老板未必有另一个想法。自己身上遭遇的这些事情,会不会根本就是陈圆动了手脚?就是为了让自己对他敬服,或者是对自己不满,所以才这样。然而面对陈圆,他当然不敢把自己的这种想法说出来。 到底算是王老板的运气,他做了几年生意也认识了些人,有人正好晨练的时候经过过陈圆常在的亭子,见过陈圆,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么给他说了一声,他就抱着希望过来,果然看见了陈圆。 23、举头三尺自有神明 听完王老板的述说,陈圆就慢悠悠地问了:“你那面镜子还挂着?” 王老板立即摇头:“没有了!”他哪还敢继续放着那镜子挂在上面,早就摘下来砸了。本以为说不准这样就没事了,但糟糕的事情还在不断发生,王老板实在是焦头烂额了。 在陈圆看来,既然王老板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找到自己,也就说明天无绝人之路了,即使王老板做的有再多的不对,自己就是上天给他的那一条生路。既然如此,出手帮帮他也不是问题。只是,到底要让这王老板长个教训,而且这种事情,如果自己轻易帮了对方,却容易让对方失去应该有的某种敬畏。 思索之后,陈圆方才看着王老板,对他说:“我可以告诉你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你要有诚意。” 诚意?王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接口:“大师,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要是再不能解决的话,我真是要活不下去了啊!”说的辛酸。 没反应过来啊。陈圆看着王老板,摊平了自己的手掌放到对方面前,重复了之前提到的两个字:“诚意。” 诚意……?王老板终于明白了,这是在要钱呢!和自己之前碰见的几个骗子说什么要给钱供奉在观音面前是一个意思! 一时间,原本将希望寄托在陈圆身上的感觉淡了。另一个猜测再度浮出水面,该不会是陈圆使坏,就为了从自己兜里掏钱吧? 人们往往是这样的,当他们偶然倒霉的时候,他们不会放在心上;接连倒霉,他们会归于巧合;接连邪门儿地倒霉,他们就会开始简直归于鬼神之说或者——有人动手脚。 王老板此时就处于最后一种状态中,一面,他觉得陈圆真是高人,觉得自己这是遭了报应,巴着陈圆想要求他给条生路。一面,他又觉得说不准这一切都是陈圆策划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以为对方是高人之类。一时之间,心中想法复杂,当真理不清。 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生物。 像王老板这样的人,陈圆见过不少,他们怎么猜测也影响不了自己,故而他也不在意。若是一般情况下,谁来找他算个命测个字之类的,他现在收的价钱还是统一的五百块,也不会多要什么的。但王老板这件事到底性质不一样。就像陈圆所想的,如果想王老板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五百块就可以解决了,他能长记性?人总是有劣根性的,陈圆从来清楚。既然王老板为了挣钱就能罔顾其他人,那么就让他好好破财一次,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要价高点,陈圆也能快点攒够开店的钱不是?有个店面和在外面摆摊终究是不同的感觉。 王老板是真怀疑陈圆动了手脚,但是现在他这样子,就算陈圆动了手脚,难道他还能把陈圆怎么样?那天之后他询问了店员,才知道陈圆和郁深流是情侣。锦城市的郁副市长,出了名的有背景,加上陈圆自己的本事,就算陈圆真是故意对付他,他也只有往下咽了。 之前被一群江湖术士骗了不少钱去,王老板就是面对陈圆,也显得谨慎了很多,他试探着问:“要多少诚意才够?” 陈圆没有回答,斜眼瞥着王老板,颇有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了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像王老板这种把钱看得无比重的人才能用舍不得的口气问出这种问题了。其他人,在自己的儿子都开始出问题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什么都顾不得,怎么都要抱住家庭? 看陈圆那表情,王老板自知失言,却厚着脸皮继续试探,“这个,一万算不算有诚意?”他之前找的那些江湖骗子,要的多的直接开口十万,直接被他赶走了,剩下的大概平均就这个价。 虽然知道面前这个是真有本事的,但王老板还是忍不住拿这个价格试探对方,要是能少出点血,也是件好事。 此时是晨光熹微,但陈圆并没有忽视王老板脸上的表情,肉痛。想也知道这段时间王老板已经损失了不少钱,陈圆也懒得计较那么多,若不是衣食住行需要银钱,他对钱这东西的需要根本就不高。 他说:“我只要你这么多,但你另外还得有准备,不是给我,是为了抵消你之前的恶业。明白吗?” 王老板不明白,在他看来陈圆的意思就是说,要先给陈圆一万块,之后还要花钱去买什么赎罪券啊,转运符啊,供奉给观音啊之类等等。说来,他心中自然不愿意。但是眼下,除了陈圆也没人能够帮他,也只好忍下不甘,点头了事。 “我们先去你店里。”陈圆展开自己带来的纸张,在上面简单地写上“今日有事不算命”,将纸留在桌子上,然后收起自己的东西,也不理会王老板的不高兴,直接说。 举动倒是不推三阻四的,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王老板腹诽着,还是带着陈圆上了自己的车开向店铺去。 其实,王老板这事要解决,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却不容易。无非就是王老板做的事情种下恶因,恶果长出的时间到了而已,想要扭转,直接兑付恶果是没有办法的,所以什么符,什么转运的东西,全都没有用。唯有想办法延缓恶果发作的时间,然后以足够的善因去抵消。 陈圆所要做的事情的关键就是,延缓恶果发作的时间。至于善因,这都是要王老板自己去种的,陈圆可以告诉他应该做什么,却不可能强迫对方去做。 陈圆盘算着,要让王老板长记性,就要让他大出血,有些善事从来效力极大,通常是救人一命,不为财货动,成就好姻缘之类的事。而如果是郁深流这样的官员,如果能提出对百姓有利的政策,即使这样的政策最后不能得到实施,也会被记上一大笔。只是普通人做不到这样而已。 王老板嘛……倒是可以让他给孤儿院敬老院或者学校之类的地方捐助。前两项扶贫助弱,既有短期效果,又能长期积德。学校更是传道之所,或许他突然就能想通,改了自己的性格,这也是件好事。 陈圆想好了,但要如何拖延恶果到来的时间,却还需要看看现场才知道。 王老板心急,开车颇快,没过多久就把陈圆带到了他买手机的那条街上。 下车,陈圆扫视整条街。比起上一次来的时候,其他店铺的生意好了许多,而唯有王老板的店门紧闭,看起来有些寥落。 阴气重的地方,天然就会让人觉得比较凉。毫无缘由地凉。上一次来的时候陈圆就有一点感觉,这一次来却不觉得了,看样子其他几家店的事情已经完了,就只有王老板,胡来的后果还在持续。 既然不是整个地区都压抑起来,陈圆心里也有了底子。 “要不要我去开店门?”王老板看着陈圆站在那里,像是在发呆一样的样子,心里焦急,凑上去问。 陈圆摇摇头。他原本就没关上车门,现在直接重新钻进车里,“朱砂,白酒,公鸡,玉,什么地方有卖的,我们过去。” 24、法器奥妙竟然如此 “陈圆?”打开门的时候,郁深流愣在门口。 他看见了什么? 陈圆拄着拖布,把下颌抵在拖布柄上,头发凌乱,身上还占着几根鸡毛,一副正在打扫卫生暂时休息一下的样子。见他开门,十分淡定地转过脸抬起手打招呼:“回来啦。” “你……”比起平时那种老成冷静的感觉,此时的陈圆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孩子疯玩之后收拾现场的样子,偏偏态度还和往常一样平静,有一种微妙的故作淡定的感觉,让郁深流看了止不住想要发笑。 走上前去,郁深流随手帮陈圆把身上粘的鸡毛取下,又顺手理了理他的乱发,然后才问他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6 部分阅读 看了止不住想要发笑。 走上前去,郁深流随手帮陈圆把身上粘的鸡毛取下,又顺手理了理他的乱发,然后才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弄成这样子。按说以陈圆的性格,和现在这说得上是狼狈的样子差别也太大了点吧? 看见郁深流手里拈着的鸡毛,陈圆呆了呆,不自觉地抓了抓自己头上,想看看是不是还有鸡毛。 “我来吧。”看着陈圆左抓右挠却找不到重点的动作,郁深流不自觉勾了勾嘴角。平时看起来明明是高深莫测的大师级人物,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他一边说,一边帮陈圆把另外几根鸡毛也取下来。 对于郁深流的举动,陈圆十分配合地站着不动,同时回答对方前一个问题:“我刚才杀了一只公鸡,动静可能大了点。”他也没想到,随便买了一只公鸡居然那么有活力,简直是公鸡中的战斗机,东窜西跳不像公鸡像兔子,他不过就一时没有摁住,就把家里弄得一团糟,这才收拾得差不多了。不过想想,比起原来的那个世界而言,这个华夏的各种污染小,更讲究天然之类,比起那些被养坏了的肉鸡,这只公鸡有这样的战斗力也是正常。 “杀鸡?”听到这句话,郁深流惊讶了,“你杀鸡干什么?”别告诉他陈圆陈半仙居然想自己杀鸡做菜? 陈圆四处看了看,觉得自己把这里也打扫得差不多了,于是拎起拖布,“我先把拖布放下吧。” 郁深流点点头。其实每天都会有被雇下的佣人打扫,但是既然陈圆特地自己打扫了,他要是说什么不用陈圆打扫之类的话就有点过分了。而且,这样认真打扫房间的陈半仙,感觉很可爱? 放好拖布,把自己手脸洗干净,头发整理好,陈圆才出来,坐到客厅的交椅上,把事情交代给郁深流听。 坐到茶桌前,郁深流才看见茶桌上摆着几样东西,一个装着红色粉末的小口袋,一小瓶白酒,一块看上去质地不怎么样的玉石,还有半碗一闻就知道是鸡血的东西。看着这些东西,郁深流突然觉得,自己面前这少年时身上的神棍气场再度打开了。 这种好像天师做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郁深流默默思忖,却发现刚才还沾着鸡毛二呆样子的少年此时又是一副高人风范了。 “之前那个王老板,你还记得吗?” 王老板,什么王老板?对于郁深流来说,王老板和他基本没有什么交集,陈圆这么一说,他一时实在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谁来着。 “挂风水镜的那个。”陈圆提醒道,“他今天早上找到我了。” 一听陈圆的后半句话,郁深流就皱起了眉。找到了陈圆?他也是知道陈圆平时过的日子的,虽然陈圆的手段神鬼莫测,但是就他摆摊的地方加上年龄,就他到锦城的这十天左右,能有几个人认识他?就那么一照面,连陈圆名字都不知道的王老板居然可以摸到陈圆摆摊的公园去,该不会中间有什么问题吧? 郁深流明白陈圆的性格从来就是不关心这些的,虽然这让绝大多数事情都无法影响陈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针对陈圆的性格做手脚怎么办? 这边郁深流还在阴谋论将接近陈圆的人都打入别有居心行列,那边陈圆已经继续往下说起来了:“他已经遭报应了,所以才会过来找我。然后过程没什么好说的,总之就是我打算拉他一把。现在就是在准备延缓他灾劫的东西。” 陈圆这么一句,郁深流的注意力又转了回来,“延缓?”他想起古代的小说中狐精躲在孕妇的床下就能够躲过天劫之类的故事,到了陈圆这里怎么就是延缓了呢? “每个人的福德是注定的,该有的灾劫总会来,躲了还有下一次。”陈圆点头,肯定自己说的是延缓,“不过也有真正能够挡灾的宝物,常年佩戴的玉石之类就是,也有为主人挡灾的忠宠之类。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其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你的灾劫都是要应在你身上的,但是养玉,养宠物,真正养好了,是人对他们有付出,也就是他们欠了人,而灾劫到来的时候,他们代人受过,就是在偿还你的给予。不过如果是打着要让这些灵物挡灾的想法去养,那基本就谈不上他们欠了人了。只有真心的付出喜爱,才能得到应有的效果。”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玉,郁深流指了指它,“那你用玉?” “玉性灵,在玄学方面,要真的养玉或者是制作延缓灾劫的物件,像玉这样的承载体是必要的。不过也有能用符纸解决一切的高人,我做不到而已。” 陈圆接着指着桌上的东西继续说:“朱砂,即诛杀,辟邪诛邪;公鸡血,公鸡司晨故而性阳,针对王老板那里的阴气问题;白酒则是引子,这是蒸馏酒,怀有五谷精华,换句话说算是天地精华。” 看着桌上的东西,郁深流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总觉得江湖术士们用白酒黄纸之类的东西很奇怪,但陈圆一说清楚,他就明白了,说白了这还是从中华文化的一贯传承中来的东西。 “你要怎么做?”对这中间的操作手法十分感兴趣,郁深流问。 陈圆耸耸肩,“其实本来做这种仪式应该先沐浴更衣的,从而可以洁净,使得它的作用更长更强。但是王老板那种人,如果不给他一点压力,他就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所以我也懒得做那么多,直接来就好。”说着,陈圆原本充满神棍光芒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点淡淡的恶作剧式的笑容。 郁深流瞧着,忍不住也跟弯了弯唇角。陈圆这性格,还是有些……顽皮。 桌子上原本就准备着空的碗,陈圆把那块玉丢进碗里,然后打开白酒瓶子,凑上去嗅了嗅,接着皱紧眉眼,受不住地撇撇嘴,才倾倒瓶子,将白酒倒在玉石上。他倒的方法很奇怪,先是倒了三下,时间间隔稍长一些,然后两次刚刚倒下就停,如此又三次。却是象征乾坤二卦。这样一来,碗中的玉就半泡在了白酒里,客厅里充斥起了酒气。 郁深流在旁边盯着看,突然觉得这就好像是小时候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一看一下午的感觉,倒是颇有童心。 陈圆将碗拿起来,轻轻摇晃着,让白酒充分和玉石接触,眼睛紧紧盯着那碗中的玉,一边口中无声地念了什么。 然后他把碗中的白酒倒入另外一个碗里,放下碗,这才从小袋子里取出朱砂,估摸着分量倒入那半碗鸡血里,然后右手在下左手在上按入双手拇指,顺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算是搅拌。 郁深流没看懂之前陈圆的动作,但在陈圆这么做的时候,他突然却明白,这是做了一个太极?拇指象征太极两点,旋转一百八十度,莫非是乾坤倒转的意思? 没有将两个拇指从鸡血里抽出来,陈圆的其他指头一合,将装鸡血的碗提了起来,然后他将混着朱砂的鸡血往那浸了白酒的玉上一浇,堪堪让鸡血没过玉石,就放下了碗。 “这就完了?”郁深流看着那碗东西,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虽然明白陈圆是真有本事,但是他现在做的事情说真的,好像是跳大神的神棍一样。 “啊,这不是专门选在午时制作的法器吗?”扫了一眼时钟,陈圆起身,收起几个碗和酒瓶子之类,“我差点忘了。从外面买的碗,用完不会放进橱柜,你不用担心吃到剧毒的朱砂。” 谁会担心这个啊。郁深流哭笑不得,他更关心的是,这么捣鼓出来的东西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法器”?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法器制作方法本质原理合理,但制作方法等纯属扯淡,请勿模仿。 抱歉,昨天回家,各种忙碌最后没能把文写完故而没更,昨天到今天总共才睡了三个小时好累要死掉了,发了邮件求算命的姑娘们稍等明天。再度强调,别因为一些小事或者正常的波折就用玄学来解决,这样不好。 今天谈“行善”。也就是刺儿之前反复提到的做好事。有一句话说,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行恶,虽恶不罚。大家在很多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直以来,刺儿的观念都和这句话不同。在我看来,无论有心无心,善行恶行都是以结果定论的。能够帮助他人,能够让这个世界增加一点美好的因素,那就是善。就如公交车让座,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小小的善行,接受的教育也告诉我们应该做这个善行,我们有心去做,难道这不算善行吗?在被体谅的那个人心中,同样会感受到人性的关爱,同样会增添一丝温暖。我以为,做多少善事,无非就是为了这一丝人心中的温暖和光明罢了。记得在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去市区逛了回来,身上还剩下八块钱,其中两块钱预留着坐公交。在经过一个车站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夫妇,他们自称是来旅游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身上没有了路费,问我能不能给他们一点,除了留下的两块钱,我把剩下的都给了他们——实际上近年来,谎称自己没有路费让别人给钱的骗子到处都是,我至今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骗子,但是我记得那种觉得自己能够给困境中的人一点帮助的感觉,很满足。我没有想太多是否是骗术之类的事情,予以信任,相信他人,这本身就会让你的灵魂感到安宁。后来有一次外出,我遇到了类似的情况,身上的钱还差十几块才能坐车回家,心里很焦急,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像我从前做的那样帮我,会有多好。这样的行为,同样是“有心”的,然而有心的善行,同样带来抚慰,带来满足,带来大爱。经过思索,予以善行,战胜自己的杂念,让善的一面占据上风,这也是修心。啊……说得有点文艺了,不过就是这么个道理。行善,不要去想是不是“假”,真正做出了的善行,从来不“假”。不要顾忌别人的眼光,因为你就是想要行善,这并不是奇怪的举动。遵循你内心的想法去做,尽自己微薄的能力让人感到温暖,这就是真正的善。在别人问路的时候指点对方也好,碰见公益相关的微博转发一下也好,每天过得正面并影响他人也好,心怀善意,传递善意,这就是最好的。 所以明白了吗?做好事,就是创造一些会让人觉得愉悦,温暖,欢乐的事,行善,就是让美好的东西变多一点。就这么简单。 以及还要说的另外一件事。玄学之事,本来就是作为裁定不决之事所用的,通常只在决定人生大事的时候用,故而大家没事儿别把它当娱乐玩,这样不好。但是如果做了,也不用太在意,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但是现在和未来我们却可以选择如何去做。放宽心怀,不要在意,潇洒一点。 25、相人之术助上青云 被处理过的“法器”当天下午就被丢给了王老板,陈圆嘱咐王老板在三个月时间之内捐助尽量多的学校,孤儿院,敬老院之类,直到那“法器”碎了为止。之后他就丢开这件事不管,事情已经被他做完了,要是再有什么枝节也和陈圆没什么关系了。 倒是陈圆手里拿到了不小的一笔钱,开始想着租个铺面开小店了。到底一直在公园这样的地方摆摊也显得没什么格调,没见真正的“大师”们,都是有自己的道场的吗?总之,没有个自己的地头总是没有那么好的,就是在寺庙门口摆摊算命的瞎子也有个常占的地方呢。 陈圆是标准的初来贵宝地,人不生地不熟,故而最后还是问了郁深流。正巧是周五,郁深流便答应明后天的时候带他去找找家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在这之前,想想之前就答应要帮忙,加上明天的事情,作为对郁深流这段时间的回报,陈圆开电视看了锦城市电视台的节目。 看电视算什么回报?很简单。郁深流既然是官员,自然是要往上爬的,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被排挤,手中没有权利。郁深流自己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直接的对手是市长,因为市长原本就是负责经济发展的。官场的很多手段陈圆不懂,但是他明白只要稍微削弱市长,那么郁深流自然就有了机会。陈圆有着自己的原则,自然不会用什么手段收拾对方之类,但是有些辅助的事情他却能做。 这年头,官员嘛,稍微有点资历的都要在电视上露个面,表现一下自己亲民啊忙于工作的一面。而锦城市的电视台,自然也关注锦城市内,市长也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陈圆看了一天的电视,就是为了看这个人。 其实,相对古代要相看一个人的不容易,有电视这样的东西可说是大大方便了陈圆,不然他要如何对市长围追堵截才能看见对方的脸,又要如何才能弄到对方的生辰八字?就算郁深流可以帮忙,但终究非常不方便,也容易出事。 锦城市的新闻事件在新闻联播之前播放,也是晚饭时分。平时陈圆也不会做其他事,专心吃饭。但今天,陈圆端着碗蹲了电视面前,盯着电视,观察着这位市长的动作和脸。幸好要看的是市长,镜头一直跟着,要是其他什么小一点的官员陈圆还不好观察。 一直以来,郁深流通常会看新闻联播,但对锦城市的新闻却不是那么感兴趣。一方面是因为锦城市发生的事情,新闻里的信息还没有他知道的多,而新闻联播却会隐约透露国家大政策,有助于把握方向,另一方面是锦城市本身的新闻总是看见一群让他憋屈的人,到底郁深流是有几分傲气的。平时,陈圆是根本就不会理会电视这东西,他对电视节目基本没有兴趣,更不用提看这种新闻了。但今天陈圆打开电视就看这东西,倒让郁深流惊讶了一下。 看陈圆那认真的样子,郁深流也好奇,“你在看什么?”他问。 陈圆头也不回,丢出两个字:“看相。” 啥?郁深流端着饭碗也凑了过来,陈圆毕竟不是普通人,所以平时很多举动很奇异。但是看电视来看相这种事,听起来真够……神奇的。难道陈圆在锻炼自己的看相能力吗?就是为了这个,也不必看锦城市的新闻吧? 于是他多嘴地又问了一句:“看谁?” “帮你看看市长啊。”有些奇怪地转头看郁深流,陈圆的态度很淡定。之前不是郁深流请求他想办法让他提前掌权吗?现在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郁深流还真是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之前他虽然问过陈圆有没有方法让他提前掌权之类,却没有真的指望陈圆给出什么靠谱的建议。官场究竟是官场,即使陈圆本事不一般,但对官场到底没什么了解。结果现在陈圆却在看市长?难道他真的会有办法? 靠在陈圆旁边,郁深流看了看电视上市长那张脸,又回过头看看陈圆的表情,明显心中挠得痒痒,却没有问什么问题,等着陈圆慢慢看。 郁深流家里的电视质量很好。陈圆此时看着电视,只觉得一个人的表情纤毫毕现,十分清晰,几乎可以和当面相看人家的面相相比了。 等着陈圆看了半天,画面转过,不再是市长了,郁深流方才敢问:“怎么样?” “毕竟不是当面看,所以面色有差别,不能判断。”陈圆先来了这么一句,端起饭碗,刨了两口,咀嚼吞咽。郁深流这才发现,从开始吃饭到现在,陈圆忙着看电视去,还没吃几口饭,顿时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于是郁深流说:“先吃饭吧,边吃边说。”他站起来,一边伸手把蹲着的陈圆也拉了起来,带到桌边。 确实也饿着,陈圆坐下来,先伸筷子夹菜。郁深流也夹了几筷子放进陈圆碗中。两个人都先吞了点食物垫底,然后在开始说话。 “其实市长的面相没有你好。”陈圆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郁深流这种相貌,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当初刚见郁深流的时候陈圆就暗自惊叹过,所以别人的面相不如郁深流,也算是正常的事情。陈圆扫视过郁深流左眉头下的那颗红痣,公卿之相,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郁深流听着陈圆这么说,也不觉得惊讶。虽然现在市长压制着他,但并不意味着未来这位市长还能压制着郁深流。到底郁深流年纪轻,有背景,未来必然无可限量。但不管未来如何,现在郁深流被限制是事实,能早一点突破这种困境就是好的,从副市长的地位慢慢往上爬,这是一道坎,突破了这道坎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眉目清明。五官方正,这是做官的好面相。”陈圆说的一方面是面相的问题,另一方面则是端正的容貌会让人觉得这个官员是个好官。不信你看真正身处高位的官员们,就算不俊帅,但容貌端正却是一定的。所以说做官也要看相貌。一个人的相貌很多时候会让人对他形成既定的印象。① “不谈其他的,这个人唇下左侧靠脸廓那里的那颗痣,代表有外财。” “如果常人有这颗痣没有什么问题,但官员有这颗痣……” 郁深流听到这里,恍然,“受贿!” 陈圆肯定地点点头,虽然人人都想的是做大官,发大财,但是官员发大财可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这种外财偏财,往往会更加麻烦。其实仅仅这颗痣还不算什么,关键是看市长的神色。虽然还是眉目清明,但是仔细一看就发现他的双眼中有朦胧之色,这是财货已经使得他蒙蔽的征兆。如果不是这样,陈圆也不能肯定。 果然是个突破点,郁深流思忖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玄学讨论的问题。作为一个玄学爱好者兼道教信徒,说一下本文的立场问题。 1玄学并非迷信,凡是我在作者有话说提到的各种细节,都有事实验证。但是但凡说了别试验的东西大家真心别动,比如上一章的“法器”,原理可行指的是对玉,蒸馏酒,朱砂等的性质说法,而怎么制作和作用之类的纯属扯淡,情节需要,大家不要去试验,朱砂有毒,小心出事。 2信则有,不信则无。别随意轻信,要有自己的想法。我信八字命格,我信手相面相,我对鬼半信半疑,我不信神。虽然算是信道教但是我信的是“道”而非漫天神祇。不要完全相信我所说的一切,连我也未必能保证全是真理。 3切勿轻动。玄学本来是用于抉择人生大事的东西,古时一般算命只在出生,婚姻时算,我不赞同以玄学为娱乐什么事情都算,从玄学本身的角度来讲,这也是对自己福缘的折损,所谓命越算越薄,这一点大家必须记住。比如说要高考的,认真学习努力冲刺才是正道,难道我说一句你一定会考上你就可以轻轻松松什么都不做了吗?不落榜才怪!玄学很玄,但玄学从来不是万能的。包括刺儿自己家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难道是我算个命就能解决的事情吗?自己仔细思考然后处理才是王道!故而再度重申,刺儿是学生,是写文的,但是不是算命的。我帮忙算命之类,是因为有的姑娘实在陷入非常难的处境,找不到其他方便帮助她们的人或者地方,但是一般因为一些小事比如说我这段时间好倒霉男朋友和我吵架了我今天掉了两百块之类的事情找我,对不起,请找路边摊去。此外别将自己的八字之类到处贴,这是忌讳。 4抵制迷信。文中介绍了很多细节的问题,比如掐算到底如何,什么挡灾转运的不可行,我希望大家更多注意到这些细节,不被路边的江湖骗子迷惑。再度强调那句话,但行善事,莫问前程,更别为了问来的不知真假的前程做一些傻事。 5有所敬畏。我们应当有所敬畏,有所信仰,这个世界上我们无法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对于这些,我一贯的态度是,保有敬畏,心怀谦逊。就如因果报应说,它让很多人走向行善的路,我笃信这些,也希望别人也笃信这些,一方面是我真的相信这些古老流传东西的道理,种善因得善果,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善果。另一方面。正因为有敬畏,有信仰,方能以善心行事,不至于做出过分的事。 这几条,也是我所希望大家应该有的对玄学的态度。对未知的一切心怀敬畏,因而谦逊善德。不装神弄鬼,说实话。信者不信者,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可强行改变对方观点。不可借玄学积财作恶,学会修心,导人向善。或许在看过这本书过不了多久很多人都会忘记这些,但能有几个人记住并传递这些,对于玄学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26、求得佳地以为根殖 其实,即使是市长真的受贿了,在郁深流这个位置想要靠着这一点动摇对方手里的权利,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市长受贿这件事,如果彻底捅出来,能把市长掀翻,但是市长掀翻之后会如何?到目前为止郁深流并没有做出什么政绩,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最可能是提拔其他副市长或者空降另外一个市长来,新官上任三把火,郁深流不仅不能得利,反倒会有损失。而且,把上司的事情给捅出来,会让人怎么看郁深流?刺头!官场中,刺头是混不长的,人人都以为郁深流是仗着自己家世欺负人呢,这不好。到底,郁深流的根本目的是掌握一定的权利,取得一定的政绩,而不是掀翻市长。 不过,知道市长有这方面的弱点,就已经是一个突破口了。 郁深流知道,陈圆并不赞同将玄学用于这些地方,所以他能告诉自己这些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之后就是郁深流自己发挥的余地。 第二天,郁深流就带着陈圆去找合陈圆心意的店面去了。 比起一般人寻找店铺,参考的因素是位置,人流等等因素,陈圆到底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寻找自己的店铺的时候,最先考虑的是风水。 不过严格说来,一般人考虑的很多因素,本身也算是风水的一部分,只是还有一些他们无法考虑到的东西,风水也能纳入考虑。比方说王老板的手机店所在的那个地方,阴气重,阴错阳差被镜子压住了。而其他同样的地区除此之外常见的是改为路口或者商业区之类的用人气冲淡阴气,但是这种笨办法也容易出事,如果改成路口之类,会更容易出现交通事故,改成商业区,如果格局设计不对更容易出事。但这种事情,如果是在风水学上,可以用假山之类的东西来镇住,慢慢彻底解决这种问题。 郁深流也清楚陈圆的本事,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完全选择闹市区让陈圆看,按说,陈圆反倒喜欢清静一点偏僻一点的环境。酒香不怕巷子深,以陈圆的本事,就算再偏僻的地方,真正想找陈圆的人不会找不到。 不过到底,要开店的话还是要在意顾客的,所以郁深流最开始就将陈圆领到了家周围的一条商业街。算不上特别繁华的大型市场地区,但精品店等等常见,看得出郁深流用了心,附近都是一小店,陈圆开的点应该也是小店,这样不会显得突兀,而商业街既有一定人流,又不是特别繁华快速,应当比较适合陈圆的个性。 只可惜,陈圆看看这条街上的各种服装店精品店美发店之后,摇了摇头。 “全是脂粉之类,浮华太重。”他这么说,“太多虚假的东西,不利于静心。”虽然郁深流考虑到了不选择过分的闹市区,但这条街上的店面的特征却有一部分的加成。风水就是这样,不仅仅是考虑地形或者格局之类,还要考虑周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郁深流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换地方。 郁深流预备的第二个地方,是一个小型公园外面。这里有一排铺面,几间茶馆,几间玉器店,看起来十分清闲幽静,人一走到这里就感到自己的心都跟着慢了下来,十分舒适。这是郁深流照着陈圆的喜好选择的,毕竟陈圆的性子就喜欢这种清贵的风格。 郁深流并没有判断错陈圆的性格,陈圆是真喜欢这种地方。所以带着陈圆走到这里的时候,郁深流就看见陈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里怎么样?”郁深流问陈圆,觉得这一次陈圆应该满意吧。 然而,虽然非常喜欢这地方的感觉,陈圆还是摇了摇头,“我很喜欢这里,但是还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郁深流奇怪了,按理说,那些高人之类的不都是喜欢这种清静的地方吗?什么隐居深山老林之类的。之前陈圆算命的地方也是公园里面偏僻的角落。 “这地方清贵幽静,”陈圆先肯定了一句,然后话头一转,“但是你看,茶馆这种地方,氛围使然,对玄学感兴趣的人其实也不会少。如果我在这里开店的话,必然会有很多人过来,虽然看起来这是清幽之所,但如果我开了店之后,反倒未必了。” 这么一说,郁深流就懂了。本来以为这地方会很合陈圆的心意,但看样子这地方还的确有问题存在。 这也不行,那就再换地方吧。 这一次,七转八拐,郁深流才带着陈圆弯到了一个环形的建筑物中心。这里看起来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气的样子。指了指上面一圈,郁深流才说:“上面的都是商铺,卖书和一些小商品,但只有下午才会开门。” 陈圆扫视周围一圈,然后才问:“卖书的更多吧?” 这里的店铺基本没有什么招牌,根本看不出痕迹,但陈圆依旧是一口说出,郁深流愣了愣,想想陈圆的本事,点头,“是,你怎么知道的?” “四面环绕,虽然顶上没有遮蔽,但阳光难以照射这里面。”看看这里的格局,非常明显是常年难得见光的,“一般这种地方,如果是居民区之类,虽然是环形,圆融不会产生冲撞,但容易积累郁气阴气,而且不容易外泄。如果是卖小商品之类是不会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些的。只是,如果这里书多的话,就不一样了。” “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虽然也不能说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书中有‘道’,所以有正气蕴藏,一般书在的地方,正气荡涤,污垢很难存下。就是古代传说,如果是书周围都少有成怪,多是成灵的。毕竟是教化世人的东西。” 陈圆解释着,然后又说:“如果是这里倒很不错。他们在下午开门,我在上午开门就好。” 好不容易陈圆找到了满意的地方,于是郁深流说:“那我们上去看看哪儿有招租的。”他的记忆里,这里还是有好几个空铺子的,就是有人偶尔租用或者买了,也是闲置着,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陈圆找不到目标。 “嗯。”陈圆应下,跟着郁深流一路往上走。 如果是下午的时候,这些店都开了,东西摆出来反倒会麻烦很多,现在店面都关着,他们两个只要看看外面是不是有招租之类的启事就可以了。 陈圆和郁深流是从下往上慢慢找的,走到二楼的时候,就有一家店铺门外贴了招租的启事。 只是,这张启事看起来很陈旧,也不知道挂了多久了,脏兮兮的。 郁深流没多想,但陈圆站到这件店铺门口的时候,稍微愣神一下,叫住他:“郁深流,你等下。”一边左右转转,环视四周。 “怎么了?”看着陈圆探查的样子,郁深流真没明白陈圆在做什么,所以问他。 “等下,我们上一层看看。”拉过郁深流的手臂,陈圆往楼梯方向走。上了一层也不管其他店铺,直接走到之前那家招租的店铺楼上,却见这家店铺门口也挂着招租的告示。 陈圆皱了皱眉,没说话,直接再上一层去看。 连续三层楼都是同一个位置的店铺招租,而且贴的告示都是挂了好一段时间的,郁深流也知道这不对了,等到上了第五层开始才没有招租的店铺,陈圆又拉着郁深流重新回到一楼,站在那几件店铺下面四处看着。 “这个位置有不对?”看这样子,郁深流明白陈圆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了。 “嗯。”陈圆点头,“没看错的话,这几件店铺一直以来生意都不会好,还会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圆这么一说,郁深流立刻想起了王老板的风水镜。难道这也是这种问题?想到他就问了。 “不是那种问题,但是这里的风水倒是真的有问题。”陈圆回答,继续端详着周围的一切,“不过,不是无解。” 27、大路直冲必成煞气 古代的建筑物,在修筑的时候就有所讲究,最简单的坐北朝南,地不能太湿,要是怎样的土才能建筑等等。而关于建筑形状,也讲究天人合一,光是屋檐就有是否飞檐,以什么瑞兽镇压等等不同的讲究。相比之下,现代的很多建筑是四四方方的,而这四方的角本身就是一种“煞”,对着的方向如果有合适的环境,就会形成很不好的环境。如果说这些建筑物仅仅是四方形的倒还好说,越来越多的建筑师以他们丰富的想象力做着扯淡的设计。有些建筑物的设计轻轻松松就能把好位置给弄成了大凶之地。 到底,古代建筑物多讲究天人合一,现代的很多建筑师,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 “这应该是意外形成的格局。”陈圆说,“如果是针对某一家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动手脚。” 郁深流略一思索就知道陈圆是怎么想的了。他问:“你想要这几间有问题的铺子?” 陈圆点了点头,狡黠地眨眨眼,“因为有问题,所以价格低,不是很好吗?这店面不大,加上这个因素应该价格很低,说不准我能买下来一间。”他本来就想的是要买下一间店铺,只是手里的钱不够而已。现在既然有合适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而且这也不算是占便宜,不违背陈圆的一贯行事作风。 看陈圆那带着点小狡猾的笑容,郁深流眼底柔和,“那你看出来这里是怎么回事吗?”刚才陈圆四处检视,就是在寻找这里形成不佳的格局的原因吧。 “啊,你过来看。”此时他们两人站在二楼的铺面门口,陈圆拉过郁深流,指向围栏外。正对着的方向那里,就是他们走进来的入口处。 “我刚才看过了,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让这几间铺子有问题。那么就要往大的方向去找了。刚才我们来的时候,是从一条大路一直开车到这栋楼入口的吧?” 郁深流也不明白陈圆说的是怎么回事,只是肯定了陈圆的说法,点头,“嗯。” 陈圆眉梢微微挑起,在涉及自己擅长的东西的时候,他显得颇有些神采飞扬,“关键就在于,那条路是直直对着这个入口的。风水学上有一个非常大的忌讳,大路和房屋直接对冲。简单而言,就是形成一个T字形,房屋在上面那一横,出入口向下对着路口。之前看着这栋楼是环形的,我还没有想太多,但是既然这几件铺面出了问题,也就是说还是这种格局搞出的毛病。” “一般而言,如果是方形的建筑物出现了这种T字形的格局的话,整栋楼都会出现‘邪门’情况,比如在一些居民区如果有这样的建筑,通常就会流传什么晚上贴着这栋楼楼道的墙壁会听见灵性的声音啊,或者这里死过人之类的说法。神鬼之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长期居住在这样的楼里,会导致暴躁、易怒、失眠等等情况,小运下降也是常见的情况。” “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毕竟是一座环形的建筑。圆浑一体,是为太极,回环往复,否极泰来。这样形状的建筑本身有消弭各种‘煞’的功效,加上有许多书在这里,故而本来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那条路是直直对冲着这里的入口的,所以势力加强了。加上那个入口的位置又有些破坏了整体圆浑的效果,所以直接面对那条路和大门的这几间店铺,也就受到了影响。” 陈圆所说,听得郁深流一愣一愣的。他没想过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设计还有这么多问题,想想政府的建筑物,还好是在路的两边。 听起来,这种格局很厉害的感觉,郁深流倒是奇怪了,“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古人的智慧。”陈圆抬起一根手指,“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在大门口弄点遮挡的东西,比如屏风。” 按照之前陈圆所说的那些理论,加上一个屏风之后,整个环形建筑物就没有了豁口,从而就能应对这种煞了。 “但是,其他住户不会让你这么做吧?”虽然是好事,但是毕竟是整栋建筑物的入口,随便弄什么东西多半会有人出来阻拦的。 陈圆点点头,他也是知道人与人之间有多少麻烦事的,到底现在为止稍微有深交的霍家姐弟和郁深流都是让人觉得轻松的人,也说明他的运势不错?“那就用另外一个方法吧,直接改变小格局,把店铺里面改造成太极式。我在自己的地盘怎么改是我的自由,这就没人说什么了吧?边角煞气重的地方,摆上盆栽,用土的浑厚之气和植物的生气调和,以后再找些玉摆件,增添灵气。事情很容易就解决了。” “你这么一说,”郁深流摸着自己的下巴,“我是不是也要在自己的办公室这么处理?”如果是以植物玉石之类的来做的话,他似乎也能用的样子。 陈圆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笑,“官员所需要的格局和我做的格局不一样。就是一般的商家的格局和我需要的格局也有细微的差别。等等吧,什么时候我去看看你的办公室,帮你彻底调整一下。不过,诚意你懂的。”抬手在郁深流面前搓了搓手指,陈圆说得倒是不避讳。 比起江湖骗子们说什么给钱供奉在观音面前之类的说法,陈圆的直白反倒让郁深流更加欣赏,他微笑颔首,然后才转移话题:“二三四楼的三间店铺,你打算选哪一间?” “二楼吧,懒得爬楼梯。”陈圆显得很随意,看了看这件店铺上面贴着的招租启示上的电话,他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郁深流看了看旁边的几家店铺,思索片刻,虽然有格局不佳的问题,但就陈圆现在手里的钱和这里店铺的大小,想要买下一间店铺恐怕是存在问题的。而陈圆解决了这里的格局问题之后,这里的店铺价格又该上涨了。如此一来反倒不美。等会看看对方要价多少吧,以陈圆的自尊心不会让自己送他东西,但是借钱却是可以的。到底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彼此也有些了解,都不是做作的人。况且,陈圆把那么多玄学上面的东西讲给自己听,未尝不是一种……亲近? 不自觉地侧了侧脸,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郁深流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大自在。 二楼店铺的主人家就在附近,所以十分钟之后,对方就赶过来了。 那是个面容有些尖刻的女人,先看见郁深流的时候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她还是知道这位相貌英俊的郁市长的,然而等到目光移到陈圆身上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原本还是有些殷勤急迫的步伐瞬时慢了下来,女人慢慢走到陈圆面前,见他手里拿着手机,就知道陈圆就是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人了, 陈圆看着女人,张了张口想说话,却被女人抢白了。 “哟,大师呀!”女人的口气带着讽刺,“怎么的,在哪儿骗了钱居然想买我的店铺了?” 陈圆一愣,从女人称呼自己大师就可以知道这人是认识自己的,但乍一看女人的脸,说实话他想不大起来这位是谁。或许是长期看相的后遗症,陈圆有轻微的面盲症,他判断一个人的容貌通常是从相术的角度来看的,倒是一般人看脸熟不脸熟他却分不出来。 “你不是说我女儿上不了好学校吗?我告诉你,我家宝贝儿现在上的是锦城市最好的私立学院!算的一点都不准,当初还好意思说什么话!”一瞪眼,女人越发显得尖酸刻薄了。 这句话一出,陈圆反应过来了,一看对方,果然眉毛细尖,嘴唇尖薄,皮肤苍白而脖子略粗。不就是他刚刚穿越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看的最后一个相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种T字形的冲煞,的确是大忌,大家可以看看周围有没有,如果没有特别的格局应对,一般都易出事。 环形建筑物可以以屏风或者遮蔽物解决这种问题,方形建筑物如果要解决这种T字形的冲煞,光是屏风是不行的,更多的解决方法很抱歉刺儿没有。总之建议大家选择住处要避开这种地方,工作什么的也是。实在避不开,如果可能的话尽力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一个环形的格局,以太极的圆浑应对。 28、口孽自造必有天谴 没人注意到陈圆判断对方是否是自己认识人的方式有多么神奇?(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7 部分阅读 郑蕴脑不胗Χ浴?br /> 28、口孽自造必有天谴 没人注意到陈圆判断对方是否是自己认识人的方式有多么神奇。 只是这女人的口气,让郁深流皱起眉。 有明以来,华夏国的道德风尚,讲求的都是君子之风,最推崇的是接人待物温和如玉,不过喜也不过恶的态度。这本就是一种极难达到的境界,至少到现在为止,郁深流只见过陈圆这么一个从骨子里就有如玉君子风范的人。但即使做不到这样,也不应该尖酸刻薄吧?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一点大国国民气象都没有。 郁深流腹诽着,但到底对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管不着。虽说郁深流是官员,但是在华夏国,即使是官员,很多时候并不能算有多少特权的,这也是对方看着他在场依旧敢说这样的话的缘故。 他不放心地看着陈圆,却见陈圆脸上一片淡定,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要说女人这样的人了,这么多年,陈圆见的人还算少吗?有的一言不合就拿西瓜刀劈在你面前的也不是没有,就这三言两语的,不过是小意思罢了。而且,之前他给女人算的时候,说的是“这次考试”的事情,而不是“上学校”的问题。现在一听,很明显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女人非要胡搅蛮缠,难道他还能把对方的头盖骨打开,把自己的想法灌输进去,再合上头盖骨然后重启大脑? 到底陈圆心里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不管对方如何想,都无法影响他。 也不管女人说什么,他现在关注的可不是这件事。虽然说看这样子女人也不会甘心把铺面交给他,但问还是要问问的。于是陈圆指了指铺面,说:“请问,这间铺面,怎么租,怎么卖?” 郁深流站在旁边,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一声,好涵养!如果是其他人,包括郁深流,在被这女人抢白了好几句之后,怕是也会和对方扯几句嘴皮子,更不用提还用“请”字了。 只可惜,以礼待人,未必会被人以礼待之。 女人原本还在讽刺陈圆,但陈圆一开口却是铺面的事情,她愣了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今天是陈圆打电话给她说要看铺面。加上她明里暗里挤兑对方,对方却一派平淡模样,一时之间,心中火起。 “别人我就不说了,大师你嘛,到处骗了那么多钱,要买我的铺子,怎么说也要拿个十万八万吧?” 郁深流的面色沉了下去。 女人夹枪带棍,说出刻薄的话。如果是旁人早就生气了,但陈圆只是暗自思忖,果然想要二楼的铺面是没可能的了。其实这么一个小小的铺面,在这个世界的物价之下顶天也就五万块左右,加上这几间铺面的风水问题,其实价格还要打个对折才对。女人这样狮子大开口倒还好说,只是她一直说话不留情面,尖酸刻薄,这可不是好事。 且不说玄学的方面,平日里说话不小心,也是会引起麻烦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他人对你的看法,进而影响一个人的际遇。而从玄学的角度讲,说话也有“口孽”“口德”之分。刻薄,脏话,挑拨离间之言,是在造口孽,种恶因自然会得恶果。而口德,则是善待他人,闻言软语,也是积累福报的一种方法。要知道中华的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第一层,就是拔舌地狱,凡是诽谤,口出恶言,挑唆他人,油嘴滑舌之辈,都会被投入。 性格温和,并不意味着可欺。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也是陈圆行为处事的方式。女人反反复复找碴,他不生气,是他明白女人这样下去自然会有果报。既然上天自然会解决这个问题,他又何必对女人说什么呢?如果是旁人,说不得陈圆会提点两句,这也算劝人向善,只是女人这样,他也就只有沉默了。 所以,陈圆只是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冲女人点点头,“抱歉,这个价格太高了,我很难接受。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不过说了两句话,就结束了和女人的交谈,陈圆冲着郁深流看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和他一起往旁边一拐,走上楼梯。 二楼的店铺不行,上面不是还有三楼和四楼吗?何必和女人在这边纠缠不清? 陈圆这一走,却让女人再度愣住了。在她看来,自己这么说话,对方不是应该生气地和自己争吵吗?然后就该自己变着法子讽刺对方,大胜之后说一句店子买给谁都不卖给你,然后大胜而归,但陈圆的反应不咸不淡,让她好像打拳落了个空一样,心中异常难受。一时之间,实在反应不过来了。她该对对方说什么?说店铺可以商量?这怎么可能? 看着那两个人走上楼梯的背影,女人恨恨跺脚,然后怀着一腔怒气重重踩着高跟鞋往回走了。 走上上一层,郁深流瞟了一眼女人的背影,看着对方心中窝火,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想到,陈圆这样的应对,反倒是不动声色地就占据了上风。比起和对方争辩而言,这样反倒是轻描淡写就让对方落了下成。陈圆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吧?感觉,这家伙又调皮了。 陈圆瞥了一眼女人怒气冲冲的背影,浅浅一笑:“以不变应万变。”他来是为了铺面的事情,又不是为了和人争吵的。人们老是为了一时意气争来斗去,却不知道自己在这上面浪费了多少精力,何必呢? “你呀!”指着陈圆叹了一句,郁深流笑着摇头。 陈圆抬抬眉,然后拿起手机照着三楼的铺面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别的暂且不管,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是铺面的问题。 这一次,来的人是个少年。 “咦?”看见陈圆的时候,这少年一怔,然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这不是那个,呃,大师吗?” 又巧了,来的这个少年,同样是陈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看的二十元一次的相的其中一位顾客。不过,比起之前那女人的口气,少年的口气却是欣喜而诚恳的。 其实陈圆也在奇怪,怎么会这么巧合?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学院本身就是按地区分配的,同一个考场出来的两个人住在同一地区的可能性是很高的,真正的巧合是他们恰好分别拥有了两间陈圆看上的店铺。 少年展现了他的善意,陈圆也温和颔首示意,“考得怎么样?” “嘿嘿,超常发挥!”少年挠挠头。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陈圆是骗钱的,但是会试结果下来之后,惊讶了一家人,他超常发挥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实在让人惊讶不已。联想到陈圆说的话,才知道陈圆是真有本事的人。之后到学校旁边去了几次也没看见陈圆。结果今天被打发出来看铺子的事情,反倒碰见了陈圆,真是让他惊喜不已。 “大师你想看我家的铺子?你等下!”想到正事,少年从裤兜中摸出一把钥匙,把铺面的卷帘门打开,然后招呼陈圆和郁深流进去。 和郁深流对视一眼,陈圆眨眨眼,也不作解释,迈步走进铺面里。 “呃,铺子里也就几个柜子,装修了地板天花板,刷了墙,其他就没什么了。”随手从防尘的油布下拉出三张凳子摆好,少年直截了当地说着,“大师你是想租还是买?反正装修什么的也没多少东西,家具也可以白送。但是大师,有件事我得先说清楚。” 陈圆在凳子上坐下,看着少年,只觉得对方让人感官很好,于是微笑着问他:“什么事?” 少年的表情郑重起来:“二楼和四楼还有我们家的这件铺子,其实都有点怪。怎么说,人在这个铺子里,特别容易倒霉,还经常弄点小事故之类的。开什么店生意都红火不起来,特别怪。”到底是自己家的店铺,少年没有用“邪门”来形容,“所以大师你还是考虑考虑要不要我们家这铺子,虽然我们家是想转手,但是怎么也不能害人!” 陈圆越发欣赏少年了,诚恳端正,这种个性,不怕会没有好报。 说了坏处之后,少年挠挠头,“不过也不是没好处,这几间铺子的价格要比周围的铺子低一半多,能省很多钱。您要是想要,两万块就行。” 果然是超低价。陈圆心下了然。只可惜他手头只有一万多块。 但在陈圆开口之前,郁深流先伸出了手,指间一叠钞票,递给了少年,“两万。” 少年愣在那里看着郁深流,不是大师要买铺子吗? 陈圆也看着郁深流,而郁深流冲他说了三个字:“借你的。”有借有还。 于是陈圆笑起来,说:“好。” 少年在这个时候恍然了,说是借,其实是人家在那什么来着呢。他有些不自在地假咳了一下,既然对方达成了一致,他就接过了郁深流递过来的钱,然后在包里摸索片刻,把店铺所有书掏出来,和钥匙一起放进陈圆手里。只是心里还嘀咕着,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还要讨价还价两句才对吗?结果就这么两三句话就什么都做完了?他觉得自己还应该劝劝对方,但是劝什么呢?不要买我家的铺子?那也太奇怪了些。 果然,大师就是大师,买个铺面的作风都和旁人不一样。 把钱揣进裤兜,少年站起来,“那,呃,我帮大师把铺子里打扫一遍吧?”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然就太奇怪了。 够实在的,陈圆眉眼都弯了起来,“不用了,这里面我会全部重新装修过。” “呃……那你要做什么呢?这个铺子的生意真的不会很好。” “放心好了。”陈圆安慰对方,“你既然叫我大师,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这句话一出,少年方才反应过来。对啊,陈圆不是大师吗?既然是大师的话,解决这种问题也不在话下才对。这么一想,他立刻高兴起来,之前还担心自己卖了铺子是不是会害了别人,不过既然陈圆有解决办法,那就好了。 郁深流在旁边看着,只觉得陈圆和少年无比投机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看不过眼。他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里,就被他们无视了吗? “好了,都快中午了。”他开口说,“先回家吃饭,之后还要去准备其他东西。” “呃?”少年傻了一下,然后抬手一看时间,果然要中午了。 “大师你先去吃饭吧晚了对身体不好!那个我以后能不能来找你?虽然我知道不该打搅你的但是——”少年噼里啪啦说着,语无伦次。 “好。”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回答他,陈圆是当真对这少年充满了好感。不过就如郁深流说的,下午还有其他事,现在也该回去吃饭了。 “大师慢走!大师我会来找你的!”直到陈圆坐上郁深流的车离开的时候,少年还在窗边这么喊。 真是有趣。这是陈圆的想法。 真是碍眼。这是郁深流的想法。 29、乔迁新居自有民俗 又是周末。 “我都递了《白头吟》给容彦了,结果他还是纠缠不清!”嘟嘟囔囔地说着,霍淑的表情显得很不高兴。坐在交椅上,她对自己的舅舅诉着苦。 由于历史的改变,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即使和人分手,也显得风雅。如同霍淑这样将一首《白头吟》交给男方,就是常见的方式。而此诗一出,男方多半也不好意思再做纠缠。 照常理而言,霍淑既然把《白头吟》都拿出来了,容彦也应该识趣地不再纠缠。但是事实偏偏和霍淑所以为的不一样,容彦死缠烂打个没完了。 坐在郁深流旁边听着霍淑诉苦,陈圆显得十分平静。当初看容彦面相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几分这个人的脾性,想要轻松摆脱这个人,还没那么容易。 “他做了些什么?”看着霍淑苦恼的模样,陈圆开口问她。 “其实也不算什么。”霍淑瘪瘪嘴,“我和他又不是在一起工作的,而且他平时的圈子其实本来和我没关系,我也没和他说过太多东西,所以他要找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着霍淑的话,陈圆立刻就明白了。到底霍淑和霍简也算是官宦子弟,在很多方面都是有分寸的,虽然之前霍淑因为所谓的爱情被蒙蔽了双眼,但是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会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都交出去。或者霍淑其实内心对家人是信任的?所以即使在关键的时刻也没有说自己是谁谁谁的孩子,免得对方真是中山狼,一直利用她。 无论有多么深爱,也要为自己留下一条底线。绝不可以因为爱而忘记了自尊,亲情,友情,大义。就如陈圆一直认为的那样,霍家的一双儿女,都被教养得很好。 郁深流顺着陈圆的话往下问:“那他到底纠缠什么了?” 霍淑有些烦躁地拉了拉胸前的头发,然后才说:“虽然不知道现实里面的很多东西,但是这家伙知道我的私人邮箱、飞号还有微博之类的啊。”所谓飞号,其实就是和Q号类似的东西。不过到底这个世界华夏强大,国外的很多符号之类使用很少,自然不会用英文字母作为名字。 “我一开始觉得吧,虽然是分了,但还是要留点情面,就没有从我的好友里面把他彻底删除。结果我递了《白头吟》之后,他就在网上对我说一些特别自恋的话,什么‘我知道你还爱我,没关系,我原谅你一时没想清楚,我们重新开始吧’,什么‘虽然很多女孩都认为你配不上我,但是我最爱的还是你’,什么‘明天到我家来我就原谅你’之类的,简直是无耻之极!”说着,霍淑皱紧了眉,“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人,他以为他是谁?我离开了他就不能活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这话说得粗鄙了,郁深流不由咳嗽了两声。引得霍淑用手掩住嘴巴,装作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假咳两声,霍淑继续说,“后来我就删除了他的好友啊,结果他就天天来加我好友,烦死了!还有,他往我邮箱发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开始还是那些自恋的话,我气不过就用刚才说的那句话回了他。结果,哼!这叫什么男人?我都做到这个程度上脸皮再厚也应该懂了吧?结果他直接给我回了一封邮件,贴了十几张他杀鸡的照片,而且是很残忍的那种,满屏幕都血淋淋的!然后骂我……”说到一些不干净的话,霍淑含糊了过去,“说,要是我不乖乖回去小心他不客气!” “他不客气?我看是我不客气!”听到这里,郁深流火气上来了。虽然霍淑比自己只小几岁,但是郁深流到底是霍淑的长辈,是她舅舅,外甥女受了委屈,舅舅当然要帮她讨回来! “好啦好啦。”这时候,角色反倒掉了个个儿,霍淑安慰着郁深流,“就他那种人,以前是我眼瞎了才看上他,这种话说出口就算了,他真能拿我怎么样吗?不用理他就是了。其实我就是觉得有点烦而已。而且私人邮箱什么的有很多人要联系我,要换都不方便。” 陈圆在这个时候却插嘴了,“你想和他彻底断了?” “啊,嗯!”对陈圆点点头,霍淑略一思索,想到陈圆的手段,有些惊喜地问:“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陈圆神神秘秘地眨眼,“你说呢?” 郁深流在一旁笑,看见霍淑瞬间傻愣的表情,这是陈圆在逗霍淑呢。 “到我店里去吧。”起身,陈圆如此建议。陈圆也不需要把店铺精装,就用屏风摆出一个圆,在店内造成了隔间就好了,然后稍微打扫打扫,摆上花草,然后准备好各种平时要用的东西放在柜子里,基本就可以营业了。不过之前几天陈圆都说不是黄道吉日,所以一直没去。 听陈圆说到他的店里,霍淑还糊里糊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郁深流却基本可以确定了,陈圆是打算用玄学的手段帮霍淑。于是他站起来,“好。”说话的同时向霍淑使了个眼色。 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霍淑到底通透,没有问出傻问题。 在出门之前,陈圆回了一趟房间,提了一个小袋子。虽然郁深流和霍淑都好奇陈圆到底拿的什么东西,但等会应该就知道了,所以也没问出口。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店铺这里。 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然后往上推开,陈圆却没有立刻招呼郁深流和霍淑进去,而是让他们稍等。 站在店门口,他拉开自己手中提着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东西,先往店铺左边这个角落撒了一把,接着往右边角落撒了一把。 这动作出乎郁深流和霍淑的预料,定睛一看,却发现陈圆洒出来的东西,是一些米粒,黄豆,还有细小的白色粉末。 这是在做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好奇得很。 陈圆把最后一把混合物撒在角落,重新走了回来,站在店门口,向内,大声说:“新主来到,诸位佳客,自当离去!” 这做得神神叨叨的,让人糊里糊涂。如果是旁人看着,恐怕会以为陈圆有病,也只有霍淑和郁深流,知道陈圆本事,只是看着没乱说话。 把这句话重复了三次之后,陈圆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头看着郁深流和霍淑,说:“好了,请进。”才迈步向内。 霍淑跟着陈圆走进店铺,四处打量,整个店铺大体被一道屏风遮挡,只有旁边贴墙的地方有让人进出的地方,走进了看才发现屏风下面是被固定了的,整体呈圆形。 走进屏风包裹的圆形空间,才是桌椅,几张太师椅,几张小几,几个沿着屏风摆的柜子。虽然简单,因那屏风上的书画,却显得雅致。 “你刚才撒的都是些什么?”坐下来之后,郁深流迫不及待地问陈圆。 陈圆把手里的那个小袋子放在桌上,打开袋子,示意郁深流自己看,“喏。” 郁深流凑近了看,原来里面是糯米,黄豆,还有盐。 “扫帚可以扫灰尘,这些东西却是在另一层面上清扫室内。”陈圆解释说,也没有说透,“虽然只是开个店,不算乔迁新居,但是有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做我这一行的到不至于要放鞭炮之类,但干净的环境是要的。” “刚才念的那三句,就是通知肉眼不可见的住客们,这里已经有了主人,所以他们应该搬家了。” “你是说——”霍淑立刻就要把那个字说出来,却见陈圆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她。 “别说!”毕竟是头一天开业,有些词是忌讳的,陈圆随即解释了一句,“其实有没有,我没有见过,所以不能告诉你,但既然有这个习俗,顺之而行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花不了多少工夫,对不对?”实际上,玄学这个东西很多时候都会和这些无法解释的灵性联系在一起,像农村地区通常看相看风水的师傅也要应付一些神怪之类的事情,风水学中,本身就有如何对应或者防止灵性作祟的手段。陈圆从来没有见过灵性,但是有些东西既然世世代代穿下来,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遵循规矩去做也是陈圆的一贯行事风格。 霍淑点点头,赞同了陈圆的说法。她已经见识了陈圆的神奇,原本质疑的某些东西此时想来,或许真有它的道理。然而想到这些,她还是不由觉得背心发凉。现代社会很多时候说某些东西是不存在的,但是这样说法的同时,又有着各种各样无法解释的事情存在,未知令人恐惧。 见霍淑的样子,陈圆开口安慰她:“没事的。有句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而且,我们只需要对未知抱有必须的敬畏,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到底,如果灵性真的存在,人和他们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大多情况下实际上是不会有接触的。 只是,霍淑还是有些惊悸,于是陈圆转开了话题,“我带你来店里,是为了那个容彦的事情。” “你想要和他彻底断掉其实不难。” “不难?”霍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在她看来,容彦这种男人就和烂泥一样,沾上了不好洗不说还又脏又臭。 陈圆点头:“玄学,可是曾经深入人们生活中方方面面的学科,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和玄学扯上关系,而男女之事也有它所对应的手段。就好像苗疆女会下蛊让人爱上她,情不移之类的,这些类似的手段并不仅仅是苗族才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上一章写到的一些东西,首先,大纲里,女人只是在这里埋了个引子,接下来还有后续。秦醉夫妇也是有后续的。还有关于房产交易过户问题,提醒大家一点,本文架空,所以不要用现代社会的很多手续来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要从古代观念考虑。所以我都写的是所有证什么的。其实我想写“地契”想了想最后没用这个词这样毕竟是楼层这样了。为了不延伸多余的过户情节所以简化了这里的手续的。 以及,文中提到的容彦这样的男人,其实遍地都是……这让人无奈的奇怪生物啊。关于新房和新店铺,长期没人之后入驻,是有各种各样的忌讳和手法的,但是具体怎么做,流派非常多,这里只是一种简略的仪式。以及其实店铺不是很注意这种问题,住家反倒要小心。在上午进屋,头天必须生火做饭,要请人热闹增添人气,进门要带财物寓意家里会进财,连续开三天灯不关增阳气,还要告知屋内看不见的住客真正的主人来了请回避搬家。嗯,关于灵性的事情我不作过多探讨,没见过不说。但是还是提醒大家,对于未知,该敬畏的要敬畏。不可狂言。像“朋友的朋友”之类的人遇到的某些事情,可以为鉴。 30、女子独有一番奇术 世人关于女子使用术法手段的描述,多见于苗女身上。所谓苗女多情,那些痴情蛊,双生蛊的传说,还少了吗?然而这个世界上,并不仅仅是苗女有这样的手段的。 “玄学的术法手段,从古代开始就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师承方式,是母女相传或者婆媳相传。”陈圆一边说着,一边提着小袋子走到柜子旁边,拉开抽屉,把袋子放进去,又拿出另外一些东西,回身摆在桌子上。 “这是属于女性独有的传承,所谓的‘女术’。一般而言,因为古代的特殊环境,女术所针对的方面,就是保姻缘,庇佑子女,连结夫妻感情之类的。”陈圆示意霍淑看他摆出来的东西,桌子上摆着的是几块布,红绳,剪刀,笔和一块底部被削平的石头。 听陈圆说女术,霍淑好奇了,现在陈圆摆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个什么女术的用具吗? “其实女术的很多手段并不像一般的玄学手段那么神秘。”陈圆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也听说过古代宫中之类的地方,想要诅咒一个人就是做巫蛊娃娃,写上生辰八字用银针扎吧?其实最开始,这样的术法是女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姻针对其他女人的举动,只是传开之后变化了。而且,单纯用什么娃娃扎银针,如果施术者没有强烈的意念或者说念力,是不会有影响的。这中间有很多细微的手法。” “而针对这些方面的问题,比起一般的玄学术法,女术反倒是最有效的。”陈圆拿起那支笔,塞给霍淑,“来在布上画个简单的人形吧。” 拿着笔,霍淑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我,我不是想要让他怎么样啊。”听了之前陈圆说的巫蛊娃娃的故事,她还以为陈圆是想要她做这个。虽然她是很讨厌容彦,但到底要做这种事情的话,也太过分了吧? 听了霍淑的话,陈圆笑了,“这儿有银针吗?” “没有。”霍淑下意识地回答。 “那你觉得我们是在做巫蛊娃娃?” “啊……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因为自己的误会而面色绯红,霍淑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在意自己被误会,陈圆坐下来,回答:“当然是斩断你们之间的缘。”其实,虽然女术应该是母女或者婆媳相传,陈圆一个男人本来不该明白这些,但到底年代不同,很多东西都被传了出来,虽然女术最核心的很多东西还是没有外人能得知,一些简单的术法却已经开始流传了。陈圆知道是知道,却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机会指点旁人用这些手段。 “诶?”看了看陈圆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张布,霍淑真的有点晕了。这样都行? “画吧,容彦他这样缠着你也不是个办法。”郁深流在一旁也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早点摆脱他的纠缠不是很好吗?” 霍淑的确不想继续和容彦纠缠下去了,想想陈圆也不是会害人的那种人,舅舅也这样说,于是她随手在布片上画了个简单的人形,抬起头来问陈圆:“然后呢?” 陈圆将剪刀递给了霍淑,说:“把这个人形剪下来,心里念着这就是容彦的替身。”施行女术的时候,只有让当事人或者关系很近的女性来做才行,否则就不能起到应该有的作用。而女子本身属阴,在玄学方面的灵性也比较强。 霍淑依言剪出人形,再度看向陈圆。 “写上容彦的名字,然后用红绳子顺时针绕三圈,再逆时针绕三圈,解开绳子。”看着霍淑依照自己所说的去做了,陈圆才解释了两句:“其实这就是创造一个代表容彦的人形,红绳绕之,代表前三生,后三生,红绳本身其实应该是红线,象征姻缘,不过我这里没有,只好用红绳了。”正宗的玄学术法,通常其中每一个步骤都是有所象征的,而更多的江湖骗子,则是用各种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东西糊弄过去,其实这并不难分辨。 霍淑做完这些举动,等着陈圆的进一步解释,却听陈圆说:“把人形放在地上,踩一脚,然后把石头压上去。”这个举动,从古代流传下来,原本是因为男尊女卑以对方为天,现在将对方踩在脚下不再在意对方的意思。 等到霍淑将石头压上去了,陈圆示意她拿起红绳和剪刀,接着说:“跟我念:你我之缘,似此红绳,前后三生,今日尽断,天上人间,永不相见。” “你我之缘,似此红绳,前后三生,今日尽断,天上人间,永不相见。”终究觉得自己这样举动很奇怪,霍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念了,然后照着陈圆的手指剪断红绳。 在旁边看了半天,郁深流不得不说,其实陈圆做的这一系列举动,看起来都像跳大神一样。如果不是他们知道陈圆的本事,怕是也会唔会陈圆根本就是江湖骗子?关键是,比起算命之类很快就会得到结果验证的功夫,这种术法未免也太不可靠了一些。 所以他问了:“这样真的有用?” “等着就知道了。”陈圆倒是显得轻松,把用过的东西都收起来,“就好像如果在房子里放置陈年的轱辘可以保证夫妻生活和谐一样,到底有没有效果,只有等着看后续才知道,是不是?” 虽然很想立刻见识一下到底这样的术法有什么结果,但就像陈圆所说的,不等的话也得不到结果。所以郁深流只是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店外响起:“大师师师,你在吗吗吗?” 霍淑看着郁深流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而陈圆则是迎了出去,然后带着个少年回来。 少年进入室内,冲郁深流和霍淑都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噼里啪啦对着陈圆说了一连串的话:“大师,我前几天也来找过你结果你不在,其实我妈妈说的要请你吃顿饭谢谢你。我打算的是去望江楼吃,前几天的时候听说有个姓王的老板在望江楼请客,请的是孤儿院的一群孩子,好大的手笔!妈妈说的是这样做的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不过我觉得那个老板拉了一堆记者过去,作秀的感觉倒是多一点。不过反正是做了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呃——大师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怎么样?” 陈圆含笑听着少年这一大通话,却注意到了某个细节。对方说的莫非是王老板?王老板果然去做善事了,只是,请一群孩子吃饭还不如提供给他们上学的钱之类的。也不知道王老板是怎么想的。 而且,其实怎么看都觉得,王老板这种性格,就算陈圆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他还是要坏事啊。 郁深流听着少年说的那一通,却怀疑地挑起眉。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什么王老板根本就应该和他们没关系了,又在这里听到少年这么说,这中间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陈圆拒绝了少年的提议:“请客不用了,给我酬金,我告诉你事实,很公平。如果你请客,反倒算是我欠了你了。” 郁深流面色稍霁。 “不过,倒是可以一起吃顿饭。” 郁深流默默咬牙。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关于断姻缘的手法确实存在,是否有效我不知道,大多都是用剪断红线嘴里说断绝的话为主体的。 关于女性自己的术法,是流传很隐秘的支派。其发源实际上是在男尊女卑社会中女性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姻家庭等等开始采用一些玄学手段,然后母女相传或者婆媳相传下来的。发源地集中在西南和东南地区,主要针对的方面也是夫妻关系情侣关系,家庭和谐,理财兴家,小孩看顾之类的。女术本身不算高深,手段也比较简单,很多方法和一般的玄学手法类似,但是也有自己独特的手段,只是相对而言,因为传承隐秘,女术真正的秘密手法无法为人得知。 31、阴翳已解报应将来 陈圆的性格,从来都干脆利落,既然允了和少年一起吃顿饭,时间差不多,几个人就动身了。 少年所说的望江楼,距离此地也不是很远,于是四个人就这么动身走过去。 陈圆一边走,一边却在想这个世界和自己曾经世界的不同。比起当初,这个华夏国却有一种盛世气象。按说少年和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没交换,但是说起一同吃顿饭之类的话,在场几个人都是毫不介意,大大方方。 举止之间,颇有盛唐风范,也只有在国家无比强大的情况下,每个人心中都充溢了豪气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这么一想,陈圆忍不住微笑起来。 虽说望江楼不远,但走过去还是要经过一段距离,穿过几条街的。陈圆现在兴致上来,便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盛空!”少年爽快地回答,然后反问:“大师您呢?” 盛空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佛家的味道。陈圆思索着,一边说出自己的名字。 “陈大师!”一知道陈圆的名字,盛空就立刻叫上了,眉开眼笑的,好像和陈圆拉近了多少距离一样。 而一旁的郁深流,心里有点堵得慌。他突然发现一件事,虽然很多人称呼陈圆“师傅”或者“大师”,但是也有人直呼陈圆的名字,就像自己一样。这样听起来根本就没有个亲疏远近的感觉,完全凸显不出自己的特殊。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十多年来,因为繁琐,用字号的人越来越少了,不然自己称呼陈圆的字也显得更亲密不是?他动着小心思,却没有想过,即使是那样的情况,能称呼陈圆的字的恐怕也不是他一个人吧? 在某些特殊时刻,人的智商是会下降的,要体谅。 到底是相处多年的甥舅,霍淑不动声色地在旁边听着看着,把郁深流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觉得有趣。 往日,虽然郁深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总是显得过分深沉,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但从认识陈圆开始,倒是显出了少年意气的一面,霍淑思考着自己是要帮他一把还是把水搅浑,想了半天,虽然自己这一次没能觅得如意郎君,但到底难得舅舅红鸾星动,帮上一把还是应该的。 想到自己现在身上的这些破事,霍淑无奈地想要叹气,然后耳旁突然传来一声。 “霍姐!”迎面过来一个身材干瘦的年轻男子,脸上是焦急的神色,本来在左顾右盼,看见霍淑的时候却显出了些许惊喜,然而顷刻之间又愁眉苦脸起来。他这一番表情变化,落在这边几个人眼力,倒是有趣。 霍淑看着对方,眉宇间有些迷惑的神色,接着慢慢变得恍然,“你,你是瘦,瘦,瘦……”这一时之间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号。 “瘦猴!”瘦猴立刻接下话头,然后往前两步站到霍淑面前,态度殷勤地说:“霍姐,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既然霍淑遇到了熟人,陈圆三人就停下来在一边候着。郁深流上下打量这个瘦猴的衣着言行,怎么看也不是霍淑的生活圈子里面会见的人。那种不自觉佝偻起来的身形和带着谄媚感的表情,让人看着生不起多少好感。而且,虽然这瘦猴一上来就好像很焦急地和霍淑说话,但以郁深流的眼光怎么看不出来这个人是可以在忽视他们几个。 陈圆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眼含笑意。他并不关心瘦猴是什么人,但他分明感觉到,这个瘦猴对霍淑有点意思。不过很明显,瘦猴自己是自卑的,所以只是对霍淑曲意奉承,讨好着她却什么都不敢做。 “你找我做什么?”霍淑却问瘦猴,有些不高兴。瘦猴当然不是她的生活圈子里的人,其实她认识这个瘦猴,是因为容彦。这个瘦猴算是容彦的狐朋狗友里的一个小角色,平时就算是容彦自己也显得不怎么看得起他,霍淑更是对这个人不上心了。等到和容彦断了,就更是不会和瘦猴产生什么交集,她也不想和对方产生交集。结果瘦猴居然说他找了她很久?什么意思?来给容彦求情? 想起容彦,霍淑当真觉得非常生气,她当初果然是瞎了眼才会以为这家伙有多好吧。不然看看他后来的举动,一点风度都没有,居然连用杀鸡的照片恐吓自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瘦猴一开始就没给她什么好印象,现在更是让她不高兴。 “容哥他——”瘦猴刚要开始说,却见霍淑脸上因为他对容彦的称呼而泛起阴翳,立刻就改了口:“不是,容彦那小子他最近一直在找你。” “你要给他求情?”霍淑的口气冷冰冰的。 “当然不会!”瘦猴矢口否认,“霍姐,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是担心霍姐所以才一直在找你的。容彦那小子放话说,要是被他逮到了霍姐,他就要,呃,这话真的不能入耳,总之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霍淑哼了一声。她现在知道容彦是个什么货色,自然也知道对方会说什么恶心的话。 “霍姐肯定不怕那小子,但是问题是,容彦他找了好几个小混混,成天到处乱晃,说要是看到霍姐不会放过你。”瘦猴说到这里,才算说出了重点。 陈圆和郁深流,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容彦说出来的恐怕是脱离不了奸杀掳掠之类的词儿,总之,脏。 郁深流心中不快。自己的外甥女被这么威胁,他不生气才怪。但是如果是小混混之类的人,就算他是个副市长,要对付也麻烦,又不是像古代一样官压民。最重要的是,他和警察系统的距离有点大,现在手头基本没什么权,想解决这种事情很麻烦。 而陈圆却丝毫不担心,他对自己的术有信心。什么是缘?什么是断缘?如果说容彦还能通过这些手段影响到霍淑的话,那个女术就真的一文不值了。他估摸着,最多再过两三天,容彦这个名字怕是会彻底消失在霍淑的生活里了。以前也有运用过这种女术的人,通常也是一周之内就会看见结果。 所以,陈圆冲着有些忧心忡忡的郁深流安抚地一笑,引得对方怔愣。 那边,霍淑虽然生气容彦的举动,但是并不怎么担心。她毕竟平时都是开车上下班,住的地方安全性也高,就算是小混混之类的,想攀上她的麻烦也没那么简答。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着实不想继续搭理在她眼中和容彦是一丘之貉的瘦猴了,于是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你还是不要和我联系好了,如果让容彦知道他也会找你麻烦。”话说得客气,却拒人千里。 “我要和家里人去吃饭了,先告辞。”紧接着,霍淑指了指郁深流几人,再冲瘦猴点点头,就继续前行了。 “霍姐,容彦就在这附近啊!”瘦猴忍不住又说。 “没关系,我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做什么。”霍淑却浑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见陈圆几人没有跟上,回头看他们,假作嗔怪地说:“都要正午了,快走啊!” 郁深流笑笑,跟上,而陈圆一眼看见刚才霍淑的面色,心中一动。 眉宇间阴翳已解,面色桃粉也淡,霍淑这一次的桃花劫,就要过了?那么,容彦的问题就快解决了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能见识女术的具体作用,记下来的话对自己也有好处。 32、多行不义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8 部分阅读 眉宇间阴翳已解,面色桃粉也淡,霍淑这一次的桃花劫,就要过了?那么,容彦的问题就快解决了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能见识女术的具体作用,记下来的话对自己也有好处。 32、多行不义观现世报 因为从瘦猴那里得到了让人不快的消息,霍淑显得有些低落。不过她还是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并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周围几个人。 陈圆想了半天,觉得其实要安慰霍淑的话,或许有一句话最合适:哪个女孩没爱过个把渣男。 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一个人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你总会遇到不好的人和事,然而何必让他们影响你的一生?生命很长,有着大把的时间要过,把这些时间全都浪费在这些不好的人和事上,未免也太不值得了。人生很短,如果在这些不好的人事上面浪费太多时间的话,还有多少时间去欢愉,去恣意? 在发现容彦并非自己良配之后,霍淑立刻选择和对方断掉,而不是寄希望于改造对方之类的,这是陈圆所欣赏的选择。或许有的人会认为感情总是经营出来的,但这中间要受多少伤却是数不清的,何必纠缠。 所以说真的,陈圆发现自己当真是很欣赏霍家的这对姐弟,或者外带一个舅舅郁深流。他们的很多脾性都很合他胃口。 “放心吧,那些小混混不会对你产生多少影响的。事情要过了。”陈圆轻声说,之前既然看过霍淑的面色,他自然是有把握。 骤然听见他这么说,霍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一方面,现实的想法让她觉得,既然容彦都这么做出了雇小混混找自己麻烦的事情,那之后想要轻松摆脱他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说不得需要借门第差别压制对方。然而另一方面,陈圆身上屡次出现让人惊异的事情,她同时又想相信陈圆。 如果一切真的如陈圆所说的那样,轻松解决就好了。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安。 霍淑的心态和大部分普通人是一样的。一方面,他们嘴里说着科学科学,却在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下意识寻求玄学的帮助,平时虽然不提,心中却隐藏着对玄学的信任。毕竟有着数千年的文化底蕴,玄学其实无处不在,想要简单否认玄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然而另一方面,因为受到的新教育和环境的熏陶,加上各种江湖骗子被揭穿,他们又下意识地对玄学产生质疑,怀疑其实这或许只是装神弄鬼或者科学的另一种表现而已。 故而,霍淑在和陈圆交流的过程中,总是忍不住要问,要追根究底。毕竟陈圆做的很多事看起来都太神,不是神奇,而是神玄。就如之前那个女术,做了一通之后感觉什么都没发生,至少江湖骗子还要让那小人燃烧一下之类的看起来好像术法生效了。没有亲眼看见这些,她总是不放心。 盛空这个时候插话了,“要相信陈大师啦!陈大师真的好神的!当初我妈拖我让陈大师帮我看相的时候我还以为大师是骗子,但是像我这次这样,其实考下来根本没什么底气,考试结果却完全超乎想象的情况,陈大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心情本身还有些沉郁,但当盛空手舞足蹈地夸奖着陈圆的手段的时候,霍淑心情慢慢好了起来。这个盛空,给人的感觉非常开朗,很容易让人跟着他的心情变好起来。难怪陈圆会喜欢他。只是这种情况下,自己舅舅心情就有点失落了。 有意和盛空说这话,然后把剩下那两人排在交谈之外,霍淑苦心为自己舅舅创造机会,聊着天,也觉得没那么在意之前瘦猴的举动了。 此时,就在距离陈圆等人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道旁,王老板手里捏着个纸包,焦急地左右看着。 陈圆告诉他的是在三个月内多做好事,直到玉碎了为止。一开始王老板也想过是不是要资助孤儿们上学,但是问过孤儿院的人之后,要花的钱实在是有点太多了,他下不了狠心这样宰自己,想了又想,反正是做好事,干脆把这些平时没吃过什么好的的人带出来好好吃一顿,这也算做善事。之后和孤儿院敬老院的说清楚,叫来电视台之类的大肆宣传。这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做的善事够大了吧?而且这样也能为自己树立慈善商人的形象不是? 王老板是这样想的,他内心还有个更加隐秘的想法——什么叫做善事?什么叫做善事做够多?捐一件衣服,帮忙打扫卫生或者捐钱之间用什么衡量轻重呢?他请吃饭或者捐助这些孩子读书,其实也说不清楚哪一个更好对不对?找到电视台这么一宣传,其实自己做的也是大好事,说不准可以蒙混过关呢……到底,请一顿和一直资助学生们上学之间要花的钱差距还是有些大的。要是让他为了做善事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交了出去,那样自己做善事也没什么意义了嘛! 怀着这样侥幸的想法,王老板就这样做了这么多天“善事”。 只是,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王老板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块“法器”,碎了。 陈圆说的是做善事直到法器碎了为止,但这法器碎的方式让王老板放心不下,因为这是王老板一不小摔了一跤,玉摔到地上碎了的。这样的话,到底算是法器碎了,还是出了意外呢? 王老板不知道,所以王老板到处想找陈圆问问。 他去了那个公园,但是没有看见陈圆。又去了陈圆买很多制作法器的东西的市场,也没看见陈圆,如果找郁深流他又没这胆子,最后只能在公园旁边一圈一圈找人问有没有见过这么个一个人,却没人知道。 此时的王老板心里非常不安,他把碎玉包在纸里,就这么拿着到处走。心里一边安慰自己其实这就是陈圆说的好事做到了,所以玉碎了,一边又后悔着自己是不是之前不该因为孤儿院的那个院长请自己去嫖……就真的跟着去了。毕竟那几个女孩子都是孤儿院里的人。转念又觉得自己给了那几个女孩不少钱这也是在帮她们才对。 拿着纸包四处看着,王老板看起来很是萎靡。站在十字路口旁,他面容憔悴,很明显担惊受怕。 此时,容彦心里却是无比愤怒的。 霍淑那个贱人!居然敢和他说分手?说了之后就这么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哪个野男人跑了。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这次找到她之后就要把她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顿。他就是打了她一巴掌,骂了她几句而已,管教她还不对了?他说的有错?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管她的,叫她拿钱给自己花还有错?她自己开的是什么车,给自己买的又是什么车?这次一定要她把钱都交给自己管着才行! 这次托几个哥们儿找,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那娘们儿。要是她不听话,就把她给几个哥们儿享用,看她听不听话! 给脸不要脸! 玻璃之后,握着方向盘的那个人,面色狰狞。 此时,容彦一抬眼,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前方十字路口前的天桥上,霍淑和几个男性走在一起。 下意识产生了龌龊的想法,容彦顿时暴怒,正好车窗大开。大脑充血之下,他没有多想,下意识探头出窗,盯着霍淑吼了一声:“贱人!”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随着他的动作一歪。 嗞——砰! 恰好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 “怎么了?”天桥上,一行人目瞪口呆。从天桥往下望,可以看见现场。 很明显,车祸,在靠近十字路口旁边的地方,一辆车歪着撞到了人行道的灯柱上,车头已经变形了。而在车头部分,一个人倒在车前,身体下浸出血液,人一动不动。 司机半个身体在车窗外,软软地吊在那里。似乎也没有意识了。 “那个是……容彦?”看着那辆车,霍淑不敢置信地喃喃。刚才她似乎听见了容彦的声音,结果居然? 陈圆则看见了倒在一边的王老板。 “这个该不会是那个术的后果吧?”霍淑不安地问陈圆,她害怕是不是因为自己和容彦断交的那个术产生了影响,心里惶然。 陈圆缓缓摇头,“那仅仅是方便分手的术法,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这是现世报,看样子,他们两个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33、女术玄能应验在此 很多时候你会发现,如果你同时和两个恶人有所关联,而对方两人最后的下场往往会是有联系都遭到果报。你会以为这是巧合,然而事实上,从另一方面思考,这可不仅仅是巧合的问题。正因为这两个人行恶同样和你有关,故而他们身上的恶因恶果是类似的,最后同归于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就如同王老板和容彦的问题,之所以他们会走到这一步,而且呈现在了陈圆等人面前,实际也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冥冥之中说不清楚的某种机制在缓慢地发挥作用。 所以人说天道可畏。 这些东西,常人不会去想,此时站在天桥上往下俯视的陈圆,心中却很清楚。他到底还是个普通人,看见这样的车祸现场,也升起怜悯之心。然而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这必定是因为容彦和王老板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会产生这样的问题。 就像之前他一直隐约觉得,就算自己交代得好好的,王老板也会搅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到事情无法收场一样。明明知道一切会如何发展,但他绝不会强硬干涉对方。人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是被他们自己的言行影响的。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旁人无权也无法干涉。 如果王老板真的是诚心着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在中间打什么小主意的话,有自己给他处理过的那块玉在身边,就算他注定命中有这么一劫,也不应该是现在遇到。而这才多少天?王老板居然就被容彦开车撞倒了,很明显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天作孽,犹可补,自作孽,不可活。 “他们会不会死了?”很快有人拨打了电话叫来交警和救护车,容彦和王老板都很快被带走。霍淑看着留在那里的车子,不由喃喃。那场景看着实在让人觉得可怕。 陈圆缓缓摇头,如果要说死的话,照他来看,这两个人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以他之前看过的容彦的面相和对王老板的认识来讲,这两个人虽然有些小恶,但也没有作奸犯科做太多大错事,就这几天,难道他们还能掀起一场战争弄得生灵涂炭吗?而且,就是死还分不同的死法,真要是犯了大事,要有死报的人,也不至于车祸这么舒服的死法吧?毕竟车祸虽然看起来惨,但人失去意识了,如果以死亡的报应来讲,算不得什么。 刚才离得比较远,虽然看得出来那是谁,但却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不然的话他立刻就能判断出这两个人究竟是遭到了多重的报应。 郁深流却转开话头对霍淑说:“不管怎么样,容彦那小子都不可能再纠缠你了。别忘了我国对车祸肇事者的惩罚有多重。刚才又明显是他出错了,有个几年时间你都不用担心了吧?” 霍淑点点头,彻底放心了。华夏国的法律条文相对都很宽松,但是在有几个方面意外严格,凡是在涉及到教育,社会福利,科学研究,交通肇事,官员犯罪和经济犯罪这几个方面的嫌疑人,都会被以极其严厉的方式进行处罚,在教育等方面上犯罪甚至保留了十大酷刑进行惩处。而交通肇事在这几个项目中算是最轻的,但是也会有几年牢狱之灾,并且出狱后十年之内都不允许再开车或者拥有自己的车。之前陈圆才让她做了那个奇怪的看不出后果的术法,说事情就这样可以解决,这才多久?这一幕立刻就发生在了自己面前,陈圆简直神到不像人了。其实说起来再往前几分钟,霍淑心里还是有些对陈圆的质疑的,但是这件事之后,就好像盛空一样,霍淑完全觉得,陈圆真的是神棍。神棍是什么?不能用科学来观察的人啊! 毕竟和那些江湖骗子不同,陈圆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而这个世界上,真正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就不用担心会被埋没。很多人也是想霍淑这样,从不信到半信半疑,然后到深信不疑。 几人还没下天桥,一个交警打扮的人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敬了个礼,“您好,请问几位刚才目击到了车祸发生情况对吗?” 如此快就有人过来调查处理事故,政府还称得上是高效率。 郁深流点头,他也熟悉这种调查程序,没等交警问就主动描述起来:“是的,那个司机在经过天桥下之前,突然从车窗探出头来,同时车子失控,然后撞上了旁边的路人。路人并没有违背交通守则的情况。问题应该都在司机。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路人应该是一个卖手机的老板,最近在望江楼请了孤儿吃饭的那个,姓王。司机是个叫容彦的,没什么本事的混混。” 这说得可够详尽的,交警快速地把这些记录下来,看看差不多了,又是一个敬礼,“谢谢郁市长。”原来早认出了对面是谁,只是没说出口而已。这引得陈圆偷笑,被郁深流递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之后,笑得更开心了。 “对不起,请问一下,那两个人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道车祸的后果到底怎么样,霍淑还是有些担心,她问交警。 “司机没有受什么伤,应该只是撞击晕厥。那个路人腿部应该骨折了。”交警回答。 陈圆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好了,我们现在是继续去望江楼还是?”等到霍淑问完,郁深流方才说。老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见到这一幕之后,恐怕大家不会有多少食欲了,所以他多问了一句。 见惯了类似的报应事件,陈圆倒是不会被影响,他将目光放在霍淑和盛空身上。 霍淑咬咬牙,“去!怎么不去!”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就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的话,总有一种便宜了容彦的感觉。 “既然女士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去吧?”盛空在一旁插嘴,霍淑听了,冲他一笑。 被霍淑的笑容晃花了眼,盛空不自觉红了脸,以前很少和女孩子接触,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人家对他这么温柔。 事后,听说容彦因为主动过失而加重量刑,被判入狱五年,而王老板,虽然手术及时,但一只腿还是因为种种原因瘸了。 一个月后,锦城市原市长由于贪污受贿倒台,牵连了一大批官员,新任市长空降锦城,而郁深流被调整为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手中开始握有实权。前任市长的倒台,是否是郁深流动的手,陈圆不知道,然而他明白,天理彰彰,自古而存。你所不经意的一些小动作,都被记录在案,从无侥幸。 34、相面之术可看小运 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之之前郁深流又受了不少憋屈气,甫一调任,拿到了实权,郁深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行使自己的权力。在之前闲着没事儿干的一段时间里,他到底对市政中的情况摸清楚了,现在直接上手工作,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忙碌。比起之前整天没事儿闲着的情况,现在的郁深流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陈圆天天悠闲了。即使是在工作时间之外,也经常大会小会,这个文件那个批示的。这样的情况对于郁深流来说痛并快乐着。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念头,变得这么忙让他有些遗憾,总有一种放着陈圆不管他就会被人拐走的感觉。但另一方面,能够大展身手,却让郁深流无法割舍。 于是也只能在共同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不断加深感情联系了。嗯,这是郁深流的想法。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陈圆手里把玩着几枚淘弄来的铜钱,双眼没有焦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坐在旁边时不时偷眼看陈圆,郁深流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憋了半天,方才挤出一句话:“明天我要去视察各大私立学院。” “嗯?”猛地回神,陈圆不明白郁深流这突然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急不缓地偏过头看他,发出一个疑问的音。 眼见对方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郁深流暗喜,反应过来之后又忍不住在内心笑自己,即使是对方这么小的一个动作都让他动容至此,简直和平时的自己完全不同了。情爱这种东西……啧啧。 心里想着的是这件事,言行之间做的却是另一件事,郁深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大概是因为突然手里有权了的缘故,总有点不踏实,你帮我看看面相怎么样?” 其实不过是随便找出来的一个借口而已,但陈圆听着,却注意到其中某几个字。郁深流说有点不踏实。玄学之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但是人的第六感之类的却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看是否强烈而已。像郁深流说的有些不踏实,有可能只不过是心理作用,但另一方面来说却很可能是灵感。也就是说,身为普通人对自己即将遇到的某件事的预判。 陈圆既然研究玄学,对普通人中产生这样预感的情况也是会关注的,听郁深流这么说之后起了兴趣,调整一下坐姿往郁深流的方向靠了靠,目光也落在了郁深流身上。 还以为是自己搭讪生效的郁深流完全不知道自己给出的理由是多么巧才引起陈圆的兴趣。只是感觉到陈圆的目光,他默默挺直背脊,状似轻松实际却尽力展示着自己最好的一面。那些小心思,简直就像是偷偷喜欢同桌的学生一样,幼稚而可爱。 “正脸转过来。”陈圆指示着郁深流,这坐在自己旁边半侧着脸的样子,让他看不清楚。 闻言,郁深流扭过脸正对着陈圆,心里嘀咕着担心自己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还是故作镇定,双眼直视对方,目光灼灼。 陈圆不经意地抬眼,和郁深流的目光对上,心中稍愣,觉得怎么郁深流的眼神这么热切?让人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而和陈圆对视的那一刻,郁深流心中微妙地窃喜了,小小的,但是它的存在无可忽视。 相面,特别是看以前见过的人的面,一般骨头形状或者五官都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也就是所谓的大势不变。而细节方面,即使只是一天的差别,也要注意对方的面纹,痣,甚至痘疮之类的变化。这些细微的因素通常会预示在大势之下一个人小运的改变。 曾经有个故事,说的是有个人,嘴边的面纹是饿死纹,顾名思义就是会有饿死的运,然而当他拾金不昧交回巨款之后,相士发现他唇边的饿死纹长短有了变化,反而变成了大富大贵负责深厚的纹。这个故事讲的是劝人向善,然而里面的细节也表明了一点,即使是些微的差距,相面的结果都会有天差地别的后果。 所以陈圆看郁深流的面相的时候,不再去关注已经知道的福泽深厚部分,第一眼先看有没有新的痣生出。 相面学中,有一门单独的相痣功夫,由此就可以知道痣对于一个人的命运反应了。同一张脸,痣在不同的地方,也能生出完全不同的命格。 被陈圆这么细细打量,郁深流心里有点紧张,绷紧了面皮。 除了眉下的那一颗官痣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痣。端详半天之后,陈圆抬抬眉毛,确定了这一点。 按理说,平时长期接触一个人,有没有新的痣这种问题不是早就该知道吗?但是陈圆不怎么喜欢在平时看别人的脸,毕竟他的面盲症让他没办法很好分辨出一个人的面部。而且长期看人的脸,反倒会形成固定印象,不容易发现一些细微的细节。 没有痣,接下来就应该看面纹。眼部周围光滑无纹,在很多人眼中这是保养得好的象征,但是眼部的纹可不是包养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一种在眼角堆叠很多条,一直向下延伸到颧骨部分的纹路,看起来不好看,皱巴巴的,但是这种纹路却是大善人才会有的纹路,真正做了无数好事,福泽无比深厚,泽被后人及来世的人才能看见有这样的纹。 鼻梁向下,嘴唇旁边,也没有什么纹路,和以前看的没有什么差别。第二次扫视郁深流的脸,陈圆将面纹看了个干净,确定面纹也没有任何问题。接着他一眼望向印堂部分。 这样被陈圆上下打量,感觉十分奇怪。郁深流在感情上觉得自己被这么认真的注视,心里颇为受用,另外一方面却在理智中提醒自己,陈圆看了这么久,该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陈圆可不知道郁深流在想什么,印堂是相面的时候必须看的一个部分,因为一个人的近运,基本都可以在印堂反映出来。通常印堂反映着一个人的精神状况,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气运。而印堂的情况怎么判断就是普通人也会说两句——还是因为电视剧和江湖骗子的功效,总之就是说什么印堂发红印堂发黑之类的。 其实说起来,要看印堂,还真的是分红黑。只是细分下来可没有这么简单。要看色泽深浅,宽度变化,还要结合其他部分综合判断,,真正想要靠着看印堂一招鲜把一个人的运看得八九不离十,就是陈圆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在陈圆眼中,郁深流此时的印堂微带红色,只是这红色之上又夹杂着一点阴郁的黑。仔细一看,却觉得印堂的那一抹红显得很是虚浮。色泽方面很浅。印堂发红,可以说是行大运,喜事,姻缘,血光,火难,晕眩等等的迹象。红中带黑,则可以确定是有后患。而这个色泽和虚浮的状态,让陈圆心里有了猜测。 “你明天要去哪些地方视察?”于是陈圆冷不丁地问郁深流。 郁深流思索了一下,却不甚清晰,这种事情一般是秘书在安排的,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来。所以他说:“我不是很清楚,呃,不过重头戏应该是卓文学院吧,毕竟卓文是锦城市最好的私立学院。” “听说卓文学院的花草茂密,年年都有人在学院内踏青?”陈圆又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郁深流老实地点头,“嗯,这个学院很多年前就种了不少花木,在整个锦城市也是有名的花园学院。” 听了郁深流这句话,陈圆心中基本已经有了把握,他把手摊在郁深流面前。 一看这个动作,郁深流就明白了陈圆的意思,有些好笑,他说:“知道了,抵债。” 于是陈圆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按照这个情况,他过不了多久就能把郁深流的钱给还上了。 “你明天去视察,会出事。”劈头就是这么一句,陈圆斜眼瞥着郁深流,其实心里正在偷笑得欢,他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但吓一吓郁深流却还是可以的。想想上次的血光之灾不就是这样的吗? 对于陈圆再度的坏心眼毫无知觉,郁深流只是为陈圆这句话一愣。明天会出事?出什么事?这可是他调整职务之后做的重要的工作,如果真出什么大事的话,就不好了。然而看着陈圆轻松的表情,郁深流立刻反应过来,就算会出事,恐怕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以陈圆的性格,早就该给自己支招了,还能稳坐钓鱼台? “出什么事?”郁深流问陈圆。 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铜钱,陈圆低着头,在郁深流看不见的地方眼珠子乱转。 “倒不是学校会出事。”他先这么一句,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交代郁深流,“你要遇到桃花劫了。” 桃花劫啊。郁深流听了先是安心,他就知道不会是多么大的问题,然后顷刻之间反应过来,“什么?桃花劫!?” 腹内笑得要打跌,陈圆却依旧是高人风范,表情安宁温和,“对啊,桃花劫。有什么不对吗?”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的。陈圆说自己会遇到桃花劫,难道明天去视察学校的时候会遇到什么人纠缠上来吗?一想到纠缠这个词,郁深流就想起霍淑之前被纠缠的情况,不由打了个寒颤,背后一凉。 不,关键是他现在对陈圆……如果突然有其他人搅合进来的话,他怎么和陈圆慢慢拉近距离最后达成完美结局? 想到这些问题,郁深流瞬间觉得压力很大。 35、桃花之劫可做他解 郁深流印堂处的红色不甚明显,故而不会是影响大的运势;色泽浅淡,就可以排除大运,血光等等很多个可能;红色夹黑,未必都是好事变坏事,反倒很可能是黑色为主,红色暗示黑色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的情况。加之印堂处的宽窄问题,怎么看都是桃花劫的迹象,如果让其他有点本事的人看的话,恐怕大多数也会说是桃花劫。 然而陈圆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一块红色太过虚浮。如果是桃花劫的话,不会这么虚,转念一想就会想到,这恐怕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桃花劫。关键是郁深流在让陈圆看相之前说了一句话。他说自己觉得不大对劲。不管郁深流这句话是不是编的,人说出口的话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岂不闻“一语成谶”?冥冥之中,郁深流的潜意识对未来的某些事有所预见,所以他在随意找借口的时候才会说出这句话。而一般而言,会让人有这样潜意识影响的事情,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桃花劫。 虚浮的红色,和桃花劫相关,那就换一种理解方式就是了。陈圆问出卓文学院有很多花木之后,基本已经肯定了郁深流究竟会遇到怎样的事情。 其实他怀着恶作剧的心态等着看今天郁深流回来是什么表情这种事情,他会说吗? 郁深流不知道陈圆在想什么,大清早地他就怀着忐忑的心态去上班了。想到今天要遇到“桃花劫”,他就背后发凉,充满了想要逃班不去视察的冲动。但是这种事情究竟不可能做,所以郁市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还要保持良好的风度。 想到昨天陈圆问了自己卓文学院的事情,郁深流心里也有点底了,恐怕这个什么桃花劫就是要发生在卓文学院里面。而卓文学院正是今天视察的重头戏,行程安排上,他先去了其他一些学院,最后才来卓文学院,这可是重头戏。只是,郁深流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安,那个桃花劫的说法总让他有些疑神疑鬼。就是看自己的秘书都觉得很可疑。 车在卓文学院广场处停下,郁深流下车。 “郁市长,欢迎欢迎!”卓文学院的一群领导上前迎接,满面堆笑,毕竟郁深流现在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和这群人交谈着,郁深流看似认真,其实依旧漫不经心。他的目光不自觉四处扫视,想要避开那个可能造成自己桃花劫的人,却不知道一切都是陈圆在糊弄他,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和学院领导一起参观了教学楼,实验楼,郁深流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变得舒缓了一些。就像陈圆平时表现的那样,命运如何人难以更改,但是人却可以决定面对这些东西时候的态度,只要他自己笃定,就算真的有什么桃花劫,难道影响得了他吗? 心静下来,自然就有了心情看周围景色。不得不说卓文学院不负其花园学院的盛名。诸多草木蓊蓊郁郁,当季的花朵正在盛放,碧草清新,繁花娇柔,如此可爱。 下意识地,郁深流就觉得,如果是陈圆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他向来喜欢这些花木自然之景。想着,他就对一边的卓文学院的校长说了一句:“卓文学院的环境很好啊。” 这边正因为郁深流过来视察却显得兴致不高,说话也很敷衍而感觉不妙的校长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当即应和道:“哪里哪里,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从学院刚刚建立开始就种植了很多花木,不然现在学院里面也不会有这么多美景。就是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树,到了合适的时节也都会开花,总之,学院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嗯?”扫了一眼旁边的树丛,郁深流勾起唇角,“那些树都是花?” “对,我们学院里有樱花树,腊梅树,梨花树,桃花树,杏花树,槐花树,种类非常多!”校长说起这些也显得自豪,学院里面的环境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但他也不是没有作贡献,“而且不断有学生家长给我们捐草木,我们学院才会有越来越丰富的花木。” 听到这句话,郁深流在心底嗤笑一声,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说:“学生家长捐这些,你们也得让学生入学关照一二对吧?”他早就知道这中间的猫腻了,私立学院招生和公立不一样,学费等等都能自己决定,所以敛财也容易,但是华夏国这方面管得严,不允许过多收费,所以像卓文学院这样借捐赠花木之名敛财的方式就出现了,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家长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上个好学校,几乎都是不惜一切的。 听郁深流说了这句话,校长背上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这郁市长该不是要算账吧?前段时间就有好几个家长接着捐赠花木花了大价钱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卓文学院,现在账还没抹平,怎么办? 郁深流知道这中间的猫腻,但他说这句话却并不是要追究这件事,一方面,水至清则无鱼,另一方面,禁止了这种过度收费又能怎么样呢?反倒是让很多家长失去了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好学校的机会,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不上做好事。 所以郁深流不过似笑非笑地看了校长一眼,就没有再提了。 只是校长在心中擦着汗,只觉得这位郁市长果然手段高超,小看不得。 一路参观过来,时间就接近饭点了。郁深流在卓文学院食堂吃了饭。 卓文学院的食堂做得像是餐厅一般,毕竟能进私立学院的学生,家里也不会太穷,所以食堂相对规格就比较高,食物的味道也不错,这一餐饭吃得也算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之后,这一通视察也就基本结束了,此时的郁深流几乎已经忘记了陈圆之前说的什么“桃花劫”的问题,心情舒畅地走出食堂,沿着林间小道和一行人往车的方向走。 走到车边上,差不多也是告别的时候了,郁深流面上带笑,冲着校内领导一行人点头,“诸位,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但是还要继续努力啊。”说着,心里却在想如果陈圆听见自己说这种十分官方的套话,说不准会怎么嘲笑他。 “应该的,应该的。”校长等人立刻回答,说着欢迎郁市长常来视察的话,虚伪得很,但这就是一贯套路,大家都明白。 如此寒暄一会儿,郁深流就打算上车了。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郁深流的车停在道旁的树木之下,能够避开阳光直射,此时一行人也是站在这树下的。然而当郁深流转身去拉车门的时候,一丛树枝从天而降,直接砸在郁深流左肩上。 一群人全都楞了。 然后乱了。 “郁市长,您没事吧?”市长在自己学校出了事,那校长焦急的很,怎么都到了最后就出了这种事?从天而降一丛树枝? 用右手捂着左肩,郁深流看了看地上的树枝,忍着痛,第一时间却问了一个问题:“这是桃树?” “是桃树。”立刻有人回答,虽然不明白郁深流是什么意思。 桃花劫,桃花劫,他都要忘记陈圆说的话之后居然冒出来了。一边痛着,一边觉得好笑,郁深流却不生气了。 见一群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他说:“没事,意外而已。”能被这桃树枝给砸了肩,总比真资格的桃花劫好解决吧?看着他们这种惶恐的样子,也怪可怜的,还是让这群人安安心好了。 兵荒马乱之后,最后得出结论,前几天刮风下雨的时候就把这棵桃树的树枝给弄断了不少,而其中一根断了之后没有落到地上,直到今天才猛地落下,正巧砸到了郁深流的肩膀。 而郁深流,苦哈哈地去医院看自己的肩膀了。 桃花劫,人家都说桃花劫,自然就想到情爱上面去了,谁会想到陈圆说的桃花劫居然是货真价值的桃花劫呢? 在车里,郁深流右手拿着手机,单手给陈圆发短信。 “桃花劫就是被桃树枝砸伤了肩?” “砸伤了?我只是看出来和桃树有关的灾难而已,没事吧?” “正在去医院,不过倒是有了休假的理由。” …… 这个桃花劫,倒是让郁深流和陈圆多了一个交谈的话题,在内心深处,郁深流觉得还算值。 只是在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句话:“市长,其实那个卓文学院有点邪门。不说您这次被砸伤了肩,那个学院每年都要出几个跳楼的,还有抑郁症的。” “嗯?怎么回事?”现在听到这种邪门的话题,郁深流是越来越感兴趣的,毕竟这些和陈圆的关系都比较多,知道多一点也方便他和陈圆联络感情。 “我是听学院里面的学生在那边聊天的时候说的。就说每年都有几个人从卓文学院的第二教学楼往下跳,顶楼是六楼,但是每次往下跳的学生都是从五楼跳。这不算,卓文学院有几科的老师,不管之前有多阳光向上,等在学院工作一段时间之后都会得抑郁症。那几门学科,就没有干的长的老师。总之,就是邪门。其实那个桃树枝突然掉下来也太奇怪了,我看这个卓文学院不太对劲。” 桃树枝未必是邪门的事情,但学生跳楼,老师抑郁症?听起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郁深流若有所思。 36、可怜天下父母之心 上午的营业已经结束,陈圆窝在家里的沙发上,和郁深流发着短信。 他看出来郁深流有个和桃花相关的小劫,大概就和上次血光之灾差不多的程度,却没想郁深流居然被落下的桃树枝给砸了肩膀。 明明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他应该表示同情,但是一想到桃花劫变成这个样子之后郁深流的表情,陈圆就忍不住想笑。憋都憋不住。刚刚回复了郁深流一条短信等着对方发回来,他挪动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然后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 谁会给他打电话? 奇怪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似乎有点熟悉。陈圆的手机里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号码,但是既然没有显示姓名,很明显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那么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呢? 不管怎么样,陈圆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对面,传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应了一声之后,却没了声息。 “喂?”陈圆皱起眉,这个声音也显得熟悉,是谁来着?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女人吗?最开始带着女儿在自己这里算命,最后因为结果不合心意就不给酬金,后来买铺面的时候又偶遇的那位。陈圆之所以对这个电话号码熟悉,就是因为买铺面的时候拨过一次嘛。 “夫人,你有什么问题吗?”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谁,陈圆就问了。 对面传过来的气息声很不稳,半晌才回答:“我,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分明是习惯性的颐指气使的口气,却显得软弱犹豫。 一听这样的声音陈圆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以前也碰见过这样的事,就像女人这样,一个顾客一直采取敌视不信的态度面对他,此间经过种种事件对方也不低下自己高傲的头,但是当遇到什么对他们来说极度重要的又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的事情的时候,这些人一方面拉不下面子面对自己,也担心之前他们的态度让自己生气,不敢来找自己,结果最后还是要托自己帮忙。 无非就是这样。所以陈圆根本不在意,直截了当地回应对方:“在您的铺面上面那间铺面是我的店,到那儿谈吧,我一会儿就到。”因为一点小小的龃龉就针对对方,陈圆还做不出这样的事。一般而言,能让女人这种脾性的人都低头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度重要的。这种大事,陈圆能帮则帮。 人生之中,除却生死,从无大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仇?难道就因为人家刺你两句就记住人家一辈子?那未免也太幼稚了一点。陈圆就是这么想的。 电话里,女人也没感谢,直接挂了电话。陈圆知道对方是依旧拉不下面子,但是在店面那边,女人是一定会过来的。 收起手机,陈圆拿上钥匙,就往自己店面而去。 等到陈圆到了地点的时候,女人已经站在店门面前了,她的头微微垂着,看上去有些沮丧,活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见陈圆过来,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倔强的,眉头更是紧皱。陈圆看了,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说了一句“稍等”之后,掏钥匙把铺面门打开,方才对女人说:“进来说吧。” 女人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陈圆走进门,进入圆形的屏风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9 部分阅读 女人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陈圆走进门,进入圆形的屏风内,在其中一把交椅上坐下。 陈圆坐在了她对面,顿了一下,才问:“发生了什么事?”毫无芥蒂的样子。事实上,陈圆是真不在意之前和女人发生了多少冲突,那都是女人单方面的而已,对他来说,此时的女人就是他的顾客,就这么简单。 手搭在自己膝盖上,女人皱着眉,瘪着嘴,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本来她就和陈圆有矛盾,而且一直心里觉得陈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要她主动来求陈圆,面子上实在有些过不去。本来她也根本不打算找陈圆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绝对不能再拖了。 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女人心里一软,为了孩子,拉下面子又算什么? 她张张口,最终还是发出声音:“……我和她爸交了钱,让我家女儿进了卓文学院。” 果然,他早就知道,那个女孩儿单纯考试的话,是考不了太好的学校的,现在就知道是交钱才进去的吧?不过,今天郁深流去的就是卓文学院吧?还真够巧的。 “本来,卓文学院也是好学校,锦城市所有私立学院里面第一,比起很多公立学校也有优势。我觉得之后就不用我操心了。”此时,慢慢说话的女人的语气,听起来比往日里飞扬跋扈的感觉温柔许多,倒是显出了一些风韵来。 “但是我没想过卓文学院真有那么邪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的腔调瞬间拔高了,是激动的音调,“我以前听学生传,还以为是假的。说卓文学院里面的学生跳楼的很多,也有很多得了抑郁症的,而且这些情况都显得很奇怪,完全没办法解释。我真的以为这都是胡说的。” “结果我家女儿进了卓文之后,才多少天,居然就抑郁症了!” “她怎么可能得抑郁症?她一直都是活泼外向的性格,我是她妈我能不知道?肯定是那个卓文学院有问题!”女人激动地说着,都快喊出来了。 活泼外向可未必。陈圆想起那次看见的女孩的面相,心中早就评断。只不过父母都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所以女人要说自己女儿活泼外向也未尝不可。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像女人这样的性格,就算遇到什么事情,恐怕也不会找自己,在她看来这就是在对自己低头。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的话,她不会改变。到底,她重视自己的女儿。 心里有些慨叹,陈圆什么也没说,继续听着女人的述说。 “我找学校,结果学校说什么这是学生个人心理问题,推卸责任根本不管。我想把女儿接回来吧,她自己又说怕跟不上学习的进度,死活不干。心理医生也找了那么多个了,结果根本就没有用。”说着说着,女人的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哭声了。她是好强,是强势,但是在对待自己的子女的时候,她就是个普通的母亲。 “我有什么办法?听说严重的抑郁症是要死人的。”用手背擦着自己的眼泪,女人是真的手无足措了,不然她也不会来找陈圆。 “你要是有办法就帮帮我吧,我一辈子都感激你!”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简直把自己从前的骄傲都踩在了脚下,此时的女人是彻底的弱者。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陈圆从柜子里抽出一叠面巾纸,递给女人让她整理自己的仪容。然后他重新坐下,“我尽力就是。”听起来,问题是那个卓文学院的。等今天郁深流回来的时候问问他卓文学院有奇怪的地方吧,然后再去卓文学院看看。 就在这当口上,陈圆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郁深流的短信。 “刚才听说了一些传说。据说卓文学院很邪门,经常出现跳楼和抑郁症的情况,你有兴趣吗?” “我这里正好碰见上次那位夫人,她女儿就是卓文学院的,抑郁症,所以她找上我了。” “那个泼妇?” “……礼貌一点,不管怎么样,她是担心她女儿的。不过看样子卓文学院的确有点问题,我估计会去看看。还有,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脱臼,已经弄好了,就是有点无力。不过我一到医院就有很多人闻风而动过来了,现在我手里拿着一群家长要求解决卓文学院自杀和抑郁症事件的信件,光是联名的签名就有两页纸。” “所以?” “我觉得,这件事最后还是要拜托你。不过这是市政的事情,所以是市政付账。” 看见这句话,陈圆勾了勾嘴角,抬眼看已经不哭却仍有些抽噎的女人,温和地告诉她:“放心吧,市政那边也介入这件事了,我会去看看卓文学院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请先准备好酬金一千。”市政给酬劳是市政的事情,这边又是另外一笔,事情还是要分清楚了才行。 在一直有矛盾的人面前出于弱势,又大哭一场,女人觉得面子上十分过不去,默不作声地从衣兜里面掏钱出来,数给陈圆一千五。 看着那一叠钱,陈圆摇头:“多了。” “最开始算考试结果那次。”女人轻声说。 陈圆摇头:“不是我矫情,既然已经让你用做三件善事来代替酬金,我就没有多收钱的立场。做这一行的,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说着,他抽走了一千块,让女人收回剩下的钱。 有些诧异地看了陈圆一眼,确定陈圆并不是开玩笑之后,女人咬咬唇,起身鞠躬:“以前……对不起您了。我女儿的事情拜托。” 到底拿得起放的下,不算没救。陈圆微微颔首。 等到女人出了店门,陈圆重新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明天我们一起去卓文学院微服私访?”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很讨厌,她的女儿性格也未必好,但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是真挚的。 37、校园怪谈四处流传 学校领导的主要活动范围通常都不在学校里。他们忙着汇报,讲座,游历,写作。所以当郁深流和陈圆一起溜达到卓文学院里的时候,郁深流根本没有掩藏形迹——一般的学生之类的,就算认识郁深流,谁有兴趣去管他在做什么? “我们要看什么地方?”穿着休闲,看上去完全不像个官员,郁深流站在林荫小道上,四处张望着。 卓文学院的校园是开放式的,经常有人进入学院踏青之类的,郁深流和陈圆进来没有花费任何功夫,而这样的环境,两个人独处,给郁深流一种微妙的感觉。 大概是,约会? 陈圆的手里拿着一个便携本,他拿着笔在本子上点了点,“唔,根据网上查到的校园传说内容的话,先是跳楼的问题。卓文学院跳楼的学生基本都是在第二教学楼跳楼的。而且,第二教学楼有六层,但大多数跳楼的学生集中在五楼。” “那就先去第二教学楼吧。”看看小径旁的路标,郁深流辨识了一下方向,和陈圆一起往第二教学楼去。昨天回去之后他和陈圆一起商量过,也查阅了一些关于卓文学院的各种怪谈故事,排除那些几乎每个学院都有的会动的雕像,奇怪的声音之类亦真亦假的东西,卓文学院最著名的还是第二教学楼跳楼事件,抑郁症事件,还有一个是走不出去的迷宫教学楼。 跳楼就如之前所知道的一样,关于几乎所有的跳楼者都选择了第二教学楼和从五楼跳下这一点,很奇怪。抑郁症问题,之前郁深流听说的是某几科的老师抑郁症,但陈圆知道的却不仅仅是这样,女人的女儿不就是同样抑郁症了吗?至于迷宫教学楼,同样是第二教学楼的问题,它的格局设计非常奇怪,经常让学生绕得糊里糊涂找不到出去的路。 而陈圆过来,自然也是从勘察第二教学楼的种种问题开始。 沿着□前行,卓文学院倒是贯彻了中国式园林的精髓,五步一景,不断变换,端得是美不胜收。一路走到小径尽头,是一方水塘。 夏天已经要结束了,水塘的一半却依旧被荷花所占据,粉色的花在碧绿的荷叶之间,半掩笑靥。而在荷塘另一半没有荷花的部分,则是静谧的半池塘水,不算清澈见底,幽深的色泽,一看就不浅。这个荷塘,一看就让人感觉清凉,在夏日里倒是难得的好景。 “很美。”看着这一幕,郁深流轻声说了一句。 陈圆点点头表示赞同,目光却注视到荷塘边的一个标志牌:水深危险。而水塘周围,没有栏杆之类的防护,反倒有几张石凳。 再抬眼,在这水塘后面,就是第二教学楼了,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沿着环绕水塘的路走进教学楼。 这格局真是……陈圆摇摇头,方才对郁深流说:“我们上楼去看看。” 于是两人也绕过水塘,走进教学楼内。 按理说,一般的教学楼都应该是比较简单的格局,不管有几条楼梯,都是从底楼到顶楼。然后一排一排的教室,十分分明。然而不知道卓文学院的第二教学楼到底是怎么规划的,进门之后陈圆就有点发懵了。进教学楼之后是一间厅堂,还算正常,但是前方左方右方各有一条路是怎么回事?关键是楼梯在什么地方? 有一种不愧为迷宫教学楼的感觉,陈圆叹气,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这种时候,还是找个学院内的人领路吧。之前女人把自己女儿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现在正好用得上。 郁深流有些失落,明明是两个人的约会,现在却要多出一个人来,但是看着陈圆混无知觉的表情,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人都说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现在还没把天子握在手里,没立场啊。 没过多久,少女就过来了。 “大,大师。”犹豫了一下,她这么叫陈圆,“你们打算去几楼?”说的好像是出租车司机问顾客打算去哪儿一样。 “五楼。”陈圆回答她,看着她犹犹豫豫的表情,又说:“在路上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女孩点点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喃喃,“五楼……走这边。”说着领着两人走向右边的那条通道。 “去不同的楼层要走不一样的路吗?”郁深流看着觉得不大对劲,不由问。昨天来视察的时候学院的人也没带他来第二教学楼这边,他不是很清楚这里的情况。 “嗯,二教是回字形的建筑,刚才往前走的话可以直接通到回字形中间的那个部分,那是单独的一栋楼,和外面这一圈有几条空中走廊相连。但是每层楼空中走廊的位置都不一样,东一条西一条的,根本弄不清楚方向。”女孩回答,显得比上次见的时候沉静了很多,人也有点恹恹的、 陈圆扫视着走道两旁的教室,偶然看见里面有人在上课或者自习,同时他问女孩:“那楼梯是怎么弄的?我们去五楼只能走这边?” “二教是老楼了,以前外面这一圈只有三层,里面那一栋只有两层,里面那栋楼还是封了顶没有通道上去的。后来因为地方不够,整个二教都往上面加了几层。先是外边这一圈,因为以前只有上天台的入口,所以从三楼到四楼的梯子位置很古怪。后来考虑到下面的建筑承重的问题,加上去的楼层的楼梯没有和下面一致,反倒是分别在不同的方向修了往上一层的楼梯。而且一层楼那么大,楼梯很乱。上五楼的话,走这边比较近。”女孩说着。 感觉真是够乱的。陈圆挑挑眉,“那那边的空中走廊呢?” “因为中间那栋楼二楼就封顶了,所以如果刚才往前走只能到一楼和二楼,如果要上三楼就要从这边通过空中走廊过去。”女孩回答,带着陈圆和郁深流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五楼。 现在不需要女孩带路了,陈圆走了出来。他辨别一下方向,随便选了一间没人上课的教室进去,走到窗边,向下眺望。 半池水,半池花,下面就是荷塘。荷塘前方是他们走过来的林地,而荷塘两边则是大片空地。 毕竟教室里有人自习,声音太大很不礼貌。招手把女孩叫过来,陈圆压低了声音问她,“从上面往下看你知道的几个曾经跳楼的人死亡的位置,找得到吗?” 女孩探头看了看,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我知道的很少,但是好像有几个都是在那个位置。”她的手指向空地上一个部分。 陈圆扫视一下周围,确定了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然后退出教室。没有说什么,直接往前走,一边扫视着两边教室的门牌,然后在估摸大概到了刚才女孩指着的地方对应的教室的时候,方才进去,从窗户往下看了看,确定大部分跳楼的学生应该都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大白天的本来该是正大光明,但跑到这种地方,女孩心里终究有些惴惴不安。她紧跟着陈圆,等到陈圆确定这件教室的位置没错,低声说:“我们出去吧。” 陈圆点头,带头走出教室,出门的时候回头一望,却见门牌写的是502室。 果然。 虽然陈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但郁深流看出来了,其实对方心底已经有了底。 三个人一路下楼,重新回到荷塘旁边。陈圆随意在石凳上坐下,然后问女孩,“以前是不是有人淹死在水塘里面?” “啊,听说是有,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出了教学楼,女孩惴惴的心情也舒缓起来,话语显得稍微活泼了一点。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回去上课吧,过不了多久事情就能解决了。”陈圆笑了笑,这么对女孩说,语气轻松。 “嗯?啊!”女孩有点呆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就完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但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还是默默回去了。 看到女孩走了,郁深流心情瞬间变好了,靠着陈圆坐下,就问陈圆:“你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其实还是风水那回事。”陈圆说:“不过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刚才我们看见的那间教室是502对吧?” 郁深流点头。 “这个因素其实也该归于玄学的范畴,只是非常难以解释。一般来说,大部分会认为数字带4的不吉利。但是很多时候事实未必是这样的,如果你注意观察周围的话就会发现,像学校或者住家,更或者是宾馆,凡是有门牌号的地方,号码里面带2和5的房间,都有点……邪。尤其是502或者205,如果说到一些妖魔鬼怪的传说,一般发生地点都会和这些地方有关。为什么我至今不知道,但是这种现象确实存在,所以学生从五楼502那个地方往下跳的多,并不是不可解释。”陈圆抬眼看着那间教室的方向,耸耸肩。 完全没听说过这两个数字有这么奇怪。郁深流有点惊讶,但是他知道陈圆说的话毕竟有其道理。虽然门牌号带了某一个数字就不详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是非常不科学。简直就和用吉祥车牌号手机号高价卖出骗钱一样的感觉,不是一群迷信的人才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502或者205容易出事的事情,大家可以注意观察周围,很容易就发现这种号码的房间真心有点邪门。包括灵性的方面,嗯这种事情我不继续说了,反正实际例证不少来着。不过到底是怪力乱神的范畴,本文还是尽量停留在玄学本身上,尽量避免写到现实难以证实的地方。 38、假山镇之以变风水 “其实风水的问题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吧?”这个时候,陈圆看着郁深流,说出了这么一句。 不怎么确定,郁深流试探地回答:“水塘?” 陈圆点头:“水性阴,水塘这种东西的形状和位置都是要讲究的。原来这里的格局是外三内二回字格局,靠土行,安稳格局,加上三条路,将荷塘水汽引入,水土相济,应当是很好的格局。”就像之前女孩说的那样,下面是老楼。卓文学院也有了很多年的历史了,老楼本身应该都是注重了风水排布的,自然多年不会有问题。但是后来发生了变故。 首先是荷塘中溺死了人,原本荷塘的阴气应该算是中正的,但一旦死过人,其性质就有了改变。如果是在古代,一定会有人在荷塘旁超度或者做点其他工作,将之扫尾,也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问题是没有人做这个工作。那么从荷塘引入第二教学楼中的气息本身就不大对了。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后来的改建,把楼梯弄得七拐八弯的,引入的阴气不容易顺势而出,滞留在第二教学楼里面,久了自然而然就容易出事。 陈圆依旧把事情掰开捏碎了一点一点说清楚,“别的流派我不清楚,但是对于我来说,风水之学,之所以说是风水,就要落在这两个字上。” “风,在我所学的流派中指的是气,阴气、阳气、英气、郁气、水汽等等之类。肉眼难见但是影响房屋的这些,都可以统称为风。” “水,指的不仅仅是湖泊河流之类。水往低处流,看水即是看地势起伏,说得夸张一点,这就是所谓的寻龙。而水本身又可代表生气,沟通地脉。” “所以修筑建筑物,一定要注意通风问题,而水的排布也不能随意乱来。卓文学院从前一定也是请人看过了再修筑建筑的,只是后来改建的时候恐怕就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了,不然也不至于搞出这么多事来。”陈圆有些无奈,这个世界到底没有经历过文化断层,很多方面还算好的。要是在从前那个世界,满大街的恶风水,看都看不过来。把阳宅搞到风水和阴宅一样的还不少,一群人胡乱堆叠貔貅之类的瑞兽,又弄上各种青铜器,还以为就这样就能把风水给搞好了,简直是贻笑大方。 “那么怎么解决呢?”听着陈圆侃侃而谈,郁深流很知趣地捧着对方,让他继续往下说。每每谈到和玄学相关的东西的时候,陈圆都显得神采飞扬。而这样在自己的领域充满自信,挥斥方遒的陈圆,正是他所喜欢的。 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振翅飞翔的模样。郁深流是抱有这样的观点的。所以他喜欢问陈圆,喜欢听陈圆讲那些他未必明白的东西。 “通知校方,把这个水塘填了一半。”陈圆指了指没有荷花的半边水塘,“用假山或者雕塑之类的镇住这里,只要注意好排布,至少这栋楼就不会这么邪门了。不过恐怕迷宫的问题还是不能解决,那是楼里的楼梯太混乱的缘故。” 陈圆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跳楼的问题。但是…… “那抑郁症呢?”似乎这次陈圆本身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个女孩抑郁症的事情吧?郁深流忍不住追问。 陈圆摊摊手,“这不是很明显吗?既然知道这里有问题,很多事情就可以跟着推断出来。我刚才随便看了几间教室门口贴的课程表,那些课程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几个专业的范畴内。也就是这几个专业的学生大多都要在这里上课,老师也是。在这栋教学楼里呆久了,被影响然后抑郁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那个女孩儿,也应该是这几个专业的学生,至少经常在这栋教学楼呆着。” 这样也行?郁深流睁大了眼。 “其实,环境究竟是环境,如果一个人的心智够坚毅的话,也会出现不被环境影响的情况。她嘛,长期被她妈妈压抑着,本来就有诱因,加上环境影响,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抑郁也是正常的事。”陈圆站起身,“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人做这件事?”眼神瞟向荷塘,示意是填平这里的问题,“最好是找我在旁边看着,不然他们是不是自作聪明搞出什么多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就像这栋楼和荷塘从风水宝地变成这样,不就是这么个理? “当然会让你来,不然我上哪儿请一位玄学大师去?”郁深流笑了,玩笑似的说,“不过你打算要多少……诚意?”他也学会了陈圆的说法,说得却有些玩味。 “你帮我领了呗,还够你的钱就行了。”陈圆倒不是很在意,就算雇主是政府,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从前的时候,虽然口口口声声说着党员不能有信仰,但是一大群政府官员还不是上赶着信这个教那个教的?建个大楼还要在地板上弄出一个大理石的太极图案来——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布置室内风水哪有直接弄这么明显的?人家都是藏着掖着不着痕迹地布置,结果拿了几百万的酬金就弄出那么个东西,丢脸丢到家了! “就这点?”郁深流抬高了眉毛,有些惊讶,一般而言,有机会做政府生意,旁人不都是应该用力敲吗?反正在大多数人眼里政府不差钱。 “要多了有什么用?”陈圆反问郁深流,“我到哪儿花那么多钱?” 这一问倒把郁深流问倒了。他下意识觉得陈圆应该要一大笔钱才对,毕竟看看陈圆平时出手的收费标准,当真不低。只是想想看,陈圆平时也不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有表现对奢侈生活有任何喜好,似乎还真的没什么地方花钱。于是郁深流摇摇头,“你倒是豁达。” 陈圆微笑说:“既然选择玄学这条路,就不要想用玄学来敛财。够用就好,再贪多就不是好事了。”这也是修习玄学的禁忌之一,真正想着用玄学来敛财的人,必定会有果报。 玄学相关的禁忌很多,这不过是其中一条而已。 “好吧。”叹一口气,郁深流也起身,“今天下午就去解决这件事好了,圆圆,你和我一起吧,也方便看看情况。” 圆圆?陈圆诧异地盯着郁深流。他没听错吧?这算是个什么称呼?但是看着郁深流的表情,却是无比平静的,好像只不过随口叫了一个名字而已。 郁深流内心却如擂鼓,他鼓足了勇气才叫出这么一个称呼,还是他想过很久的。原本直接称呼陈圆的名字,总觉得有些生分。而其他叫法,总有些奇怪,虽然叫圆圆也显得有点女气,但听上去也顺口,他憋了半天,终于在刚才叫出了口。 话出口还得故作镇定,就好像是随意之间叫出来的,郁深流觉得自己背心都要流汗一样的紧张。 上下打量郁深流,陈圆愣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了。想想算了,圆圆就圆圆,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亲密地叫自己,倒是算,有趣? 于是揭过,他回答:“嗯,行。早点把事情解决了也免得这边再发生什么问题。” 陈圆默认的态度让郁深流偷偷舒了一口气,他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微笑颔首,心里却兴奋无比。 “以后别连名带姓地叫我了,感觉很生硬,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说。 陈圆微微皱眉,“……深流?”感觉有点怪,不过,既然是郁深流自己要求的,叫一叫也无所谓。 于是郁深流暗爽。 总之,卓文学院一行,无论对于郁深流、陈圆又或者是女孩儿或者市政府来说,都是无比成功的。用套话来说,是胜利的一行,是团结的一行,是奋进的一行,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值得大书特书。 等到下午,郁深流就领着陈圆到政府去了。虽然因为科学的崛起越来越多人对玄学抱有怀疑,但是到底玄学还是传统文化的精华之一,在华夏国还是能吃得开的。所以在郁深流公然说卓文学院的问题是因为某一栋楼的风水有问题,请了位大师来解决的时候,没人吱声。 反正就算有问题,还不是郁深流自己担着。大家这不都没发言吗?于是照着郁深流的要求去通知卓文学院的人,联系建筑公司,准备材料,当天下午就照着陈圆的指示把第二教学楼前面的荷塘给用假山填了一半。说来,卓文学院倒是有钱,知道要调整风水之后直接要求用大块的太湖石来做假山,而不用人工的石头。不过用天然的太湖石也好,孔洞多方便气息流动,避免第二教学楼大门附近气流凝滞反倒更加沉郁,加上太湖石常年被流水冲洗,本身就带了一丝水汽。 如此将卓文学院的事情解决。有人等着看笑话,有人真希望那假山起作用。不过等到十几天之后,卓文学院里原本成群的患抑郁症的学生老师莫名痊愈之后,市政一群人都明白了。那个疑似郁市长恋人的少年,是真资格的神棍啊。这下子,想和郁深流拉关系的和真对玄学有兴趣的,都想方设法打听到陈圆店铺的位置,眼巴巴地求着陈圆出手帮忙算个命看个相或者改改风水之类的了。 因为人太多,陈圆干脆进行了预约工作,预约排号,一个一个来,但饶是这么多人,陈圆也依旧坚持着自己只在上午工作,一到中午就关门的习惯,其作风简直可以和他原来世界的专家门诊相比,加之不是当天预约只有当天才排号,却是无止尽地一路拍下去,所以预约的人不减反增,越来越多。此外,想要排号预约,预约费五百,被陈圆捐给了慈善机构,也算是一笔功德。就算这样,到底陈圆是有真本事的,几天下来,有些想着是要来拉关系的人发现其中关节,只觉得钱花得太值了,口口相传之下,一群人简直是前赴后继地哭着喊着要排号,甚至出现了倒卖预约排位号码的黄牛。让人不得不叹黄牛果然是到处都存在的。 不过陈圆倒是觉得,自己这也算是直接拉动了华夏国GDP的增长不是?说起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吱(zi)声,标注一下。不是zhi。 39、相术寻凶可是荒唐 陈圆在锦城市是出了名了,至少,问问郁深流家周边一带的人,谁不知道某某地有个陈半仙?人家算命看相手相测字风水无一不通,可惜每天就给算半天,周末还双休,要是赶上天气好人家还要出去野个餐踏个青什么的,所以要请他算一卦,那是难,饶是这样,预约者要让陈半仙算命的人也得排到半年之后去了。 其实这种状态,以前陈圆也经历过,不过那是从小到大奋斗了好多年之后才达到的程度,却在给市政府帮了一个忙之后就轻松达成“名满锦城”成就了。饶是陈圆自己,也不由得叹一句,真是难怪以前那么多人赶着想做政府的生意,你看,来钱快,好糊弄,名气也打出去了不是?其实在很多人眼力,市政根本就是傻多速吧? 到底是郁深流的工作单位,陈圆也没说什么。 陈圆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过着小日子,每次让郁深流看到,都得羡慕他的悠闲。随着郁深流越来越有实权,他的忙碌程度也不断提高,看着陈圆都眼馋。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今天也没有什么加班什么会的,郁深流就和陈圆坐在一起,一个看文件,一个看书,气氛倒也恬淡舒缓。 就在这时候,十分煞风景地,郁深流的手机响了。 扫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郁深流撇撇嘴,却变成微笑的表情,接起电话: “喂,书记啊!这么晚了,有什么要务吗?”到底还是会说话,没有不耐烦地说打什么电话,而是问有什么要务,只是怎么听着都有一种微妙的讽刺意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陈圆抬眼看了郁深流一眼。这都入夜了,居然还有人给他打电话?看样子说官员业务繁忙倒不是假话,人家未必也都忙着洗桑拿夜总会之类的。 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郁深流微微皱眉,“玉垒市?”秦醉那边? “嗯,好,我知道了,我立刻去请,如果没问题的话一会儿就到。保持电话联系。”说完,郁深流挂断电话,还没等说话呢,手机又一次响起来了。于是他只得再度接起。 “喂,秦市长?”这一个电话,却是秦醉打过来的。 “嗯,嗯,我知道,刚才书记告诉我了。”虽然口气还是很和悦,但陈圆分明看见郁深流脸上有着不快的表情。 “好,我知道,人命关天。但是这不是我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帮,好了吧?” “尽快,尽快,行。再见。”再度挂断电话,郁深流手扶住额头,很头痛的样子。 看着他这样子,陈圆看了一眼页码,放下书,方才问他:“怎么了?” 放下手,郁深流看着陈圆,定定的,隔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起情况来:“秦醉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夫人很有手腕的。”要是秦醉知道郁深流对他的评价已经落到他夫人身上,也不知道他是高兴有个贤内助呢,还是羞恼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印象还不如夫人深刻。 陈圆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毕竟秦醉也是连续见了几面的,特别是他那位夫人,当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绝对的旺夫啊。 “玉垒市那边出了问题。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碎尸案。”说到这里的时候,郁深流又一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比起大多数国家来说,华夏国都是文明而强盛的,在犯罪率方面也是极低的,但是很多时候低不是代表就没有大案了。就像这种杀人案,一爆出来之后,已经不是全国震惊的问题了,包括国外都在盯着,毕竟怎么说这也是当今超级大国华夏国的一个错处,拿出来又可以炫耀一下其他国家天天都在出事,自己国内什么都好,大家洗洗睡了不是? 案件既然已经发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先找到凶手要紧。只是被一群人给推出来挂着这件事的秦醉,承受的压力可就大了。虽然他不是分管这方面的,但分管这方面的那位副市长和他是一团的,要是对方出了事,秦醉也讨不了好,说不得要边缘化。之前感觉过那种情况,郁深流自然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也知道现在秦醉有多困难,也难怪他会这么做了。 “然后?”按理说这事就算大,也应该是玉垒市自己的事情吧,怎么捅到了郁深流面前?陈圆有些疑惑,转头却又在心里念了一句往生咒。 “秦醉那边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基本可以确定是这几个人中的一个犯了案。” 听着这不就结了吗?既然锁定了嫌疑人,抓了不就完了?陈圆有点糊涂了,不怎么明白郁深流继续说是什么意思。 提到下面的内容,郁深流是一脸无奈,“因为我国法律规定,羁押不得超过一天,审讯不得用刑,所以本来羁押的几个人,过了一天之后都是要放回去的。但是问题又来了,国家同样禁止对公民跟踪,监视,维护公民的隐私权。” 听到这里,陈圆总算明白了,“你是说,如果在一天之内不能找到谁是犯人,就只能放人?随便他们毁灭证据或者逃逸?”这也太憋屈了点吧?如果是以前的话……躲猫猫死啊,洗澡死啊都能出现,像这种情况,解决分分钟吧? 郁深流只能耸肩,说:“法律至上,人权第一,以前也有用‘羁押释放后,执法人员碰巧发现某某在销毁证据,所以进行抓捕’,最后找到凶手的,只是虽然凶手伏法了,但‘碰巧发现’这个借口被推翻,结果相关人员全部下台。” “所以秦醉也被逼得没办法,所以只好向我们这边求援。” “求援?”奇了怪了,查找凶犯居然向郁深流这边求援,这有这么求援的吗? 这下子,郁深流说话就开始有点支吾了,“他的意思是……希望能请你看看几个犯人的照片,帮忙找出犯人。市委书记那边也被拜托了,所以现在是两方都找到了我头上。” “哈?”陈圆呆了。 如果这是在古代,就该有书生出来了,说真是荒唐,寻找凶犯明明是官府之事,应该交给青天,仵作,捕快去做,哪能让一个算命的去呢?简直是斯文扫地,不成体统。 就是在这个时代,出现这种事情也是太过奇妙。想要抓捕凶手居然找到陈圆去看相?当真太胡闹了点。 然而这样的事情还真就这样发生了。没办法,一群人谁都束手无策,在华夏的法律制度之下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好像除了找陈圆这样的高人上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怎么办?要是不能解决凶杀案的问题,大家一起倒霉。病急乱投医吧,于是一群人就郑重其事地请锦城市政府协助调查了,言下之意,请那位大师帮帮忙吧,多少钱少说,只要能解决了这件事都不是问题。 郁深流看着陈圆脸上的表情,自己也有点讪讪的。这种事情说出来实在荒唐,另一方面,虽然秦醉和市委书记都找到了他头上来,说是请陈圆帮忙。人家的意思是怎么看你们关系这么近,你的不就是我的,一体的两个人嘛,要是陈圆真的立了功,你郁深流也有好处不是?但是郁深流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在陈圆的立场上自己顶多就是房东加朋友,请人家帮忙人家愿意出手是给你面子,不出手他也没办法。而且他那些鬼祟的小心思还不好说呢。万一让陈圆知道其他人一直把他们当恋人看,后果会如何? “你如果不愿意去的话,我帮你回绝。”虽然郁深流很希望陈圆能帮忙,但他却更知道自己现在的立场。不管旁人怎么看,他要是武断地说着让陈圆马上去帮忙,这就未免有点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 “不,不,”陈圆摇摇头。虽然说让自己去找犯人这种事情实在太扯淡了一点。但这种犯下连环杀人碎尸案的人,如果跑了出去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雨,如果能早点抓到,也算是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所以陈圆肯定地答复郁深流:“诚意照例,相片在哪儿?” 郁深流的脸上再度浮现了尴尬的神色。 “为了节省时间,我是比较希望对方立刻从网上把照片传过来的。但是,事情一旦牵扯到两个市的市政府,问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我们必须到市政府去,当面看用传真机传过来的照片。他们的意思是,这才是符合程序的做法。也避免如果用电脑传递照片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谁把照片一删就找不到证据了。” 陈圆彻底无言了。都能找到他一个算命的去看相找凶手了,这么不符合“程序”的事情,居然还要在中间讲究真么“程序”。虽然华夏的法律国力等等方面都比从前那个世界要好很多,但是从这种扯皮的方面看,简直就是一个德行! 站起身,陈圆拉过郁深流,“开车走吧,快点过去,拖太久了不好。” 郁深流也知道这些家伙做事不道地,只是究竟自己和他们也算是一伙的,不好说什么。既然陈圆不提这个茬,他也轻松了,拿着车钥匙就和陈圆急匆匆地跑向楼下,二话不说,开车,去市政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往生咒到底是佛家还是道家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其实刺儿说的就是说对方和人世的关系已经断了的话,这种话都能统称为往生咒,是丧仪超度的时候要说的,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事情。 既然有姑娘搬家的话,我就稍微说一下搬家的问题吧。首先,这一段提到的内容随意大家信不信,就当是个习俗吧。呃,选择房子最好是带着狗狗去,他们对一些不可说的……很敏感,如果狗狗对着房里狂叫,最好就别买了。毕竟不好对付不是?如果是搬进去之后发现狗对着房间里狂叫……就像我在文中写到的一样,拿出黄豆,糯米,盐之类的,一边撒一边把话说清楚,这是你的房子,不请自来的住户麻烦换地方。一定要说清楚,如果说了之后还发现有问题,那就带一只会打鸣的公鸡进房子,在各个屋子里都逛逛,别拘着它,之后基本就不会有问题了。如果还有,还发生各种不好说的事情,最好去请大师了,这不是我们能轻松解决的范畴,反倒容易惹事。看房子的时候很多时候风水格局不好说,没见实际例子,不过提醒,大门是引入生气的地方,大门附近要保持通畅又最好别让人一眼看完室内。如果卫生间在大门或者厨房旁边,是很不好的。分配房间的时候注意西北方的房间是主人位,一家之主住那里,不然其他人住哪里会越来越权威,其他人完全压不住。其他方向我一时记不住了,似乎东南方是子女的位置……大概吧。 搬家的那天,首先要做的就是宣告主人到来,其他住客离开,然后最好在早上搬家,不能拖到中午之后,中午饭要在新家煮,一定要开火,在厨房好好忙活一次,灶是一间房子的生气,人气,必须开伙才行。然后中午最好是请一大群人在房子里热闹,但是要注意别说不吉利的话。以及进门的时候要带一些钱和粮油肉之类的,寓意有财粮进门,日子红红火火。住进新家的前三天,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明亮旺盛。女性月事那几天最好不要搬家,会倒霉的哦。我是说全家都会。 40、鬼神莫测陈圆半仙 上车之后,郁深流就给市政打了电话,表示自己和陈圆正在赶过来,算是个交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0 部分阅读 40、鬼神莫测陈圆半仙 上车之后,郁深流就给市政打了电话,表示自己和陈圆正在赶过来,算是个交代,然后以极快地速度赶到。 事急从权,郁深流直接把车开到了政府大楼跟前。 一下车,就看见书记站在大楼前面,见郁深流下来,就是一句:“郁市长,你终于到了!”他亲自来迎接,倒是给足了郁深流面子,甚至有些太过放低身段的嫌疑,不过这次究竟是大事,如果玉垒市不能快速解决这件事的话,万一犯罪嫌疑人到处流窜作案,其他地区怎么办?而要是能快速解决这件事,对于锦城市的领导们来说,也是值得表功的一件政绩。故而此时书记才会站在这里,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虽然心里腻味,郁深流还是得面带微笑,回答对方:“请书记放心,事情一定会很快解决的。”这句话倒是出于他对陈圆的信心,但在旁人耳中却是拍胸脯保证的感觉了。不由有些嗤笑,虽然郁深流有背景有本事,但是这种事情是能随便保证的吗?一不小心被牵连了就不好说了。 书记又把目光放在了从另一边下车的陈圆身上,摆出亲和的笑容,“这位就是陈师傅了吧?幸会幸会!”口气客气,一边主动伸出手要和陈圆握手。 这作派,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寒暄两句。陈圆有点嘀咕,但是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至于愣头青到把话说出口,浅浅一笑,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 “书记,我们还是尽快把事情解决了吧?”郁深流打了个岔,他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书记的,当初他之所以会被边缘化,难道就没有这位书记的默认吗?这事可不仅仅是市长的问题,只是官场上,怎么说都得一团和气才是,所以他才是这么个态度。只是看着这个让自己不爽的家伙握住陈圆的手,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郁市长说得对啊!”打了个哈哈,书记笑眯眯地,“我们这就去看看玉垒市发过来的照片,先把犯人辨认出来。这件事就拜托陈师傅和郁市长了!”到了现在,这位书记还在下套呢。把事情全部推到郁深流和陈圆头上,如果事情不成,问题就都是这两个人的不是了。怎么说,虽然陈圆的名声最近传得很大,但听着那些玄乎的传言,书记怎么都觉得是糊弄人的,无非就是心理暗示,模棱两可之类的手段。其他人都是没什么见识才会被糊弄过去,而想要骗他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书记是笃定陈圆骗人的,而在场的有些人却是真正信任陈圆的人,他们就等着陈圆来救场。 当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办公室,那里放着刚才玉垒市传真过来的各个嫌疑人的照片。秦醉算是知道一点陈圆怎么看相的人,故而他很注意照片的色彩还原和细节问题,给出的照片十分清晰。 “陈师傅,交给你了。”书记将一叠照片放在了陈圆手上,又用力拍了拍陈圆的肩膀,一副交付重任的样子。 郁深流看着书记搭在陈圆肩头的手,觉得非常碍眼。 这里是书记的办公室,他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舒舒服服,只是目光一直盯着陈圆,看似祥和,暗藏着审视怀疑,常人要是被这么盯着,一定会觉得很忐忑,不过陈圆却完全不受影响,自己在沙发上坐下——还不是只坐半个屁股的标准见书记的做法,而是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无比放松舒适的姿势。郁深流等他坐下之后,才坐在了陈圆身边。 立刻就有人用微妙的眼光看着郁深流了,不至于吧?就算担心你家半仙被书记施压,也没必要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啊?感情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陈圆没有注意这些问题,有拍马的给书记和郁深流倒上茶,也有对陈圆充满崇拜的人给陈圆倒茶。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有些紧张。几乎所有人都盯着陈圆,等着他说点什么话,做出判断。唯有郁深流,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将大部分的目光逼退。毕竟这样被注视着,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他担心陈圆会被影响。 不过事实是,这点小小的目光根本无法影响到陈圆的心境,他淡定地盯着手上的数张照片,呼吸几次之后静下心,就开始端详起来。 时间有限,要看完每一个人的全相的话,未免不大现实,所以陈圆选择的是找这些照片上明显关键的部分看。照片是平面,很难看出面部五官凹凸情况,所以只有从平面上也能看出的部位观察。就像之前通过照片给容彦看相,陈圆就是抓准了两颗痣来判断的。不过不是人人都有痣这东西,这一次想要从痣的方位之类来判断,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所以陈圆选择的是相眉。 看相是一门包括十分庞大的学科,人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可以被“相”,包括手、足、骨、面甚至胳膊肘。而在相面学上发展尤为深,五官都是可以单独列出来相看的,也有着各自完整的体系。 耳不好看,鼻和唇因为是平面也无法判断有些细节,眼睛不当面看总有一些偏差,此时看眉才是最佳的选择。 第一张照片,此人眉毛倒长,而且十分浓密。这种眉毛的人,亲缘不佳,姊妹早亡,婚姻子嗣不顺心。倒是和凶案什么的没关系。陈圆大概判断,就先将这一张照片放到一边去。 所有人只看见陈圆往照片上看了一眼,两秒钟不到就放到了一遍,就好像敷衍了事一般,不由有些诧异。就是书记自己也在吃惊,该不会这位想要随便糊弄自己吧?但是现在的事情哪里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郁深流心里有底,完全不担心,反正结果出来之后,所有人一定会服气的。 第二张,此人眉毛下垂,看起来整个人有点小家子气,但是眉毛下垂者通常都是老实人,如果他真犯下了凶杀案,那就有点让人想不通了。于是陈圆又一次将照片放在了一边。 第三张,此眉疏朗且清,是好眉形,只可惜比起郁深流的来说,这眉毛太短了,也就是说虽有福气,但是福薄。也和凶杀扯不上太大关系。陈圆摇摇头,放下他的照片。 第四张是个女子,一字眉。虽然陈圆有点想不通连环碎尸案这种怎么看女性也不容易犯下的事会有一个女性嫌疑人,但是既然对方把照片交过来,他还是给看了一眼。一字眉的女子,个性耿直不知变通,容易得罪人。然而同时敢拼有斗志,事业上会成功,而且有早婚征兆。这种耿直的个性怎么也不会是犯下这种泼天大案的罪犯吧? 扯了扯嘴角,陈圆放下照片。周围的人瞥着看见了一个女人的照片,也有些惊讶,顿时明白为什么陈圆露出如此表情。 拿起下一张照片,刚扫了一眼,陈圆心里就暗道:就是他! 陈圆手里拿着的这张照片上的人,有一双十分短而浓密的眉毛,而且这眉毛看上去还粗糙无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对粗制滥造的刷子被黏在了这个人眼睛上方,一点都不像是人的眉毛,无比突兀。短浓如刷,毫无生气,毛杂稠密,这种眉型,是典型的心藏奸恶,在男女事上把持不住,性情暴躁容易犯事的眉毛。关键是,相面学中,眉为君目为臣,说是眉毛起着更大的作用,但如果没有臣子为之奔驰的话,眉毛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陈圆看见这对眉毛之后就下意识往下一看,对方的那一双眼睛看上去浑浑噩噩颇为麻木,但仔细一看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凶光,那种麻木的将什么都看做无所谓的凶光。 将这一张照片放在一边,然后匆匆翻过剩下几张,确定其他的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陈圆直接将那一张照片推出来:“这个人就是凶手。”说的口气笃定无比,却让办公室里一大群人都面面相觑。 没搞错吧?就这么随便瞟了一眼照片,就说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凶手?这靠不靠谱啊?就是平时听自己老婆之类的人说多了这位陈大师不一般的人,此时也有点疑惑了。看上去根本就是敷衍了事的感觉,让人很难相信。 陈圆平时喜欢把什么事情都给郁深流解释清楚就是这么一回事。人家看着你这么简单做完事,还以为你做的事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呢。然而事实上就像福尔摩斯习惯性地快速推理一样,中间的技术含量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所以看起来反倒像是在胡来一样。 “陈师傅,你要不要再看看?”书记忍不住这么说。要是抓错了人,申请国家赔偿的话,可不是轻松的事情。这得问责到有关联的人身上的。陈圆不是官员不担心,他们却在意的很。 陈圆缓缓摇头,“就是他了,不用担心,不会有问题。” 陈圆再三保证,但是书记实在放不下心,问了又问,浪费了半天时间之后方才迟疑着通知了玉垒市那边,说这个“大概”就是凶手了。 过了没多久,玉垒市回复了。 没有多久时间之前,因为一天的羁押时间已经到了,所以无奈之下只能释放所有被怀疑的人。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但这个被指出来的人已经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在陈圆所给出的结果发过去之后,在秦醉市长的坚持之下,警方冒着查错人被全部处罚的危险,搜查了这个人的住所。然后他们在此人的房间里找到了还未被抛弃的一些人类肢体。 不过一点点时间的差距,最后这起连环随时杀人案的凶手,居然就这么跑了。 这里面必然有市政府非要把人带到政府里面看照片的问题,也必然有刚才书记不断质疑浪费时间的原因,只是没人敢说而已。只是郁深流在心里越发看不起书记的很多举动了,如此行为,真是。 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除了陈圆自己和一直笃信陈圆的郁深流,所有人都以无比惊异的目光看着陈圆。 没开玩笑吧?就刚才那随便看了几眼,他还真的看出来谁是凶手了?看上去根本就是在开玩笑的动作,居然真的这么神奇? 这一点都不科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提了很多非常不科学的神鬼之事。总之还是强调,大家高兴相信就相信,不信就当做一种民间习俗这样。说这是民俗确实也是,耸肩,有些东西说实话我自己都有点半信半疑。 然后,不要遇到什么事都找玄学解决,手机号有个2或者5,脸上哪儿有颗痣,连续三天倒霉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别疑神疑鬼觉得是自己命不好或者最近运势不好,这就落入迷信的范畴了。要真的什么都疑神疑鬼的,被别人知道基本就是“从前有个傻瓜,觉得四这个数字不吉利,于是说四总是说成‘五不如’,后来做工得了二百四,人家问他拿了多少钱,他说自己二百五不如”这样的故事了。遇到问题,先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如何应对,思索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能力。就像我说的一样,玄学流派很多,经常出现互相矛盾的情况,就连刺儿自己也不敢保证我说的东西完全正确,大家也别把我当成大师看。之前我家弟弟给我说其实细节写多了,像具体的5,2这种数字根本不该写出来,反倒造成了大家的疑神疑鬼,我觉得他说的对,之后我会调整一下,规避特别细腻的部分。 41、六爻起卦追凶行迹 搞那么多规矩,非要在市政府里面看照片;不相信陈圆,东问西问拖延时间。看吧,现在怎么样了?郁深流看着书记,心里有点幸灾乐祸,现在很明显,如果真的出了事的话,书记是一定要担责任的。 “书记,现在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吧?”他带着笑说,不顾自己根本是在说风凉话。 被陈圆的手段给震了一下,书记此时也有些紧张和无奈了,他张了张口,然后用低了半度的声音说:“分管治安的各位最近恐怕要辛苦一下了,交通方面协助一下。其他各位,今晚已经很晚了,先散了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场郁副市长对书记的交锋,郁深流胜了。没办法,谁让这位郁市长的恋人够神呢?虽然平日里总是听自己老婆或者下属在那边讨论说这位陈圆陈半仙有多神奇,但在场这些相对高位的家伙总是认为这是在拍郁深流马屁的人乱传。谁能想得到陈圆居然真有真么神?现在的算命师相士什么的,不都应该是江湖骗子之类的人物吗? 眼见这件事就要这么结束,陈圆却开口了:“深流,有硬币吗?” 硬币?郁深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陈圆想等会儿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什么东西,但是这种话按理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吧,陈圆也不像不明白这种事的人。 办公室里其他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也是一个反应,这位半仙怎么突然说硬币去了? “刚才走得太急,我没有把铜钱带上。”抬眼看着郁深流,陈圆说。他说的是自己花了不少功夫淘弄来的古钱币。而之前郁深流问他这些古钱币是要拿来收藏还是做什么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可以用于起卦。 没有带铜钱的话,就用硬币来代替,是这个意思? 陈圆的确是想通过起卦的方法来判断哪个逃犯到底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在他看来,与其让这个逃犯在流窜的过程中再犯上几起案子,如果能早点将他抓捕的话,不是一件好事吗?陈圆可以在看见王老板和容彦遭报应之后神色如常地去吃饭,这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注定的缘故。罪有应得,天理昭彰。但是如果让陈圆碰见像这次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会放下不管?他不忍心。 修行者,心境平静如水,然而如果修行到最基本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了的话。那还叫做人吗?就是仙也有个人字旁,就是圣还叫做“圣人”呢。 反应过来,郁深流立刻掏衣兜,可惜的是他衣服包里常备的只有整张的大钞,要找硬币,还真有点困难。 “你们谁有硬币?”发现自己没有之后,郁深流立刻问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这下子,一群人也看出来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于是就见所有人手忙脚乱掏衣兜裤兜。 “给我三枚。”看着场面混乱,陈圆强调了一句,然后起身走到办公桌前,“还有纸笔。” 不过一会儿,硬币和纸笔就被放在了陈圆面前。 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陈圆在纸上把时间写下,又将自己的名字和性别写上去,提行之后,写下问题:逃犯去向? 如此,准备工作完成,他环视一周,说:“保持安静。”然后将那三个硬币合在双手之间,屏息闭目,站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这一次,比起之前陈圆看照片的感觉可神奇多了,办公室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直愣愣地盯着陈圆看。 不过是极短暂的时间内,陈圆已经沉静下心绪,摒除杂念,心中一意想着之前自己在纸上写下的东西:现在的时间,我是谁,我想问什么。旁人不知道陈圆在想什么东西,只是看着陈圆呆站在那里,神神秘秘的。 保持不动一会儿之后,突然,陈圆摇动起自己的手,让那三枚硬币在掌心内活动,几次之后松开手,让硬币在办公桌上自由弹跳,等它们不动之后,扫了一眼硬币的正反面,记录在了纸的底端。 然后,他一只手飞快将硬币抄起,再度放在掌心中,双手摇动,几次之后放手。把这一次的结果记录在刚才写的结果上方。 如此反复六次之后,陈圆方才舒了一口气,将硬币放在一边。拿起了自己记录的纸。 此时办公室里的人看着陈圆的动作,就好像是乡下村妇见了跳大神的一般,目眩神迷糊里糊涂,“虽然看不懂,但是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这样的心情充斥了他们心中。 整个办公室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出声。陈圆现在主导着全场,即使是书记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刚才他那怀疑已经误事了,要是再因为自己的缘故搞出什么问题,那就不好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说,等着结果。 看了一眼自己记录的东西,陈圆立刻就判断出来,易经六十四卦第五十七卦,巽卦!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 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 九三:频巽,吝。 九四:悔亡,田获三品。 九五: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吉。 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 陈圆来不及去想巽卦的诸多含义,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只有一个:“巽卦主东南,逃犯往东南方行了。” 这一句话出口,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群人哗然。玉垒市的东南方,不就是锦城市吗? 想想也合乎常理,毕竟锦城市是省会,交通发达,如果逃犯要逃逸的话,通过省会城市往全国甚至全世界逃逸,都是极其方便的。会在第一时间想着往东南走,也算逃犯聪明。 只是锦城市的一群官员就苦了。这下子怎么办?想着来什么还真来什么,逃犯跑到锦城市,要是继续犯什么大案的话,他们必定会受到牵连。即使陈圆刚才展示了无比神奇的一手,一群人也没有心情理会陈圆了,当即吵吵嚷嚷,要想办法把逃犯找到。关键是从锦城市到玉垒市,铁路公路还有船,多种交通方式,想要堵住一个逃犯,实在很困难。关键是想要不扰民的话,基本没有可能。但是扰民也会让这些官员受到损伤。现在简直就是投鼠忌器。 陈圆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重新站到郁深流身边,看着一群人吵吵嚷嚷。 自己的责任已经尽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自己管了。即使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接下来的东西也不是他能干涉的。所以他看向郁深流,轻声问他:“回去了?” “书记,还有什么工作要交代的吗?”听了陈圆的话,郁深流立刻问,言下之意就是没事他们就走了。 “这个……”书记看了看郁深流,又看了看陈圆,“陈师傅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一定是要感谢你的。等会儿大家一起去吃顿工作餐如何?”这是要和陈圆拉近关系了。不过他到底不明白,不管怎么和陈圆拉近关系,在玄学上,不讲交情。而且再怎么拉关系,能比得上郁深流收留陈圆,帮忙办理户籍,搞定商铺的关系吗? 陈圆晚上已经吃过饭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吃什么东西。而且想也知道书记所说的工作餐,多半都是推杯换盏不喝趴下不罢休。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在陈圆看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书记照拂的。就算有,这里不是还有一个郁深流吗?所以他缓慢却肯定地摇头,“抱歉,我想回去休息了。” 够不给面子的。书记愣了愣,看看陈圆,又看看郁深流,旋即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哈哈,我知道了,休息,休息!那我就不留陈师傅和郁市长了!” 够猥琐的。郁深流在内心不屑。只是这到底是看得见吃不到的嫉恨还是真的正人君子的批判,就不得而知了。 陈圆却忙着思索,刚才的巽卦,似乎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时间太紧张,他只是直接判断了逃犯的方向,却没有顾虑当时一闪而过的其他想法。而过了那个当口,现在想起来却变得有些糊涂了。 巽卦,这里面还有问题。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巽卦是中上卦,不算恶,代表谦逊收益,柔顺得利。所以顺势而为会是最好的方法。巽为风,无形无常,无孔不入? 无孔不入?恐怕那个逃犯真能躲开各道路上的关卡,逃到锦城市来。问题有点麻烦了。而巽卦又有顺服他人诸事顺利的意思,如果逃犯顺服他人然后诸事顺利…… “深流,锦城市有黑道?”陈圆想到这一点,不由问郁深流。虽然从他穿越过来,一直接触到的环境都是无比祥和安全的,但是即使是最极致的光明之下也是会存在黑暗的,所以如果说锦城市真的有地下势力,陈圆不会惊讶。 “啊,对,怎么了?”开着车的同时,郁深流点头回答陈圆的问题。锦城市的确有黑道,只是非常低调,而且势力也不怎么高而已。这种存在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政府官员们也没有下死力气去围剿,那根本没用。只要大家有个底线,一切还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巽卦含义小伏笔一个不过我觉得大家不用看巽卦都能知道,哎。 这是说的六爻起卦方法我不怎么会,只用过一次吧,找我的银行卡的时候用的,挺准。既然要写,是直接找我弟弟问了怎么回事的(这货常年储备硬币起卦,以及他表示我写的耽美文感觉一个男的喜欢上另一个男的为毛表现得超级自然所以他看起来也觉得超级自然,咳)虽然知道怎么起卦但是我基本不怎么弄这东西所以不会排,然后觉得要是我写了变卦的话好复杂完全难以解释好,所以果断就简化了。六爻起卦可以像这样用钱币起卦,或者用时间,数字起卦,算是非常容易的一门。只是判断卦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之类的不是那么容易。以及,卜卦有九不占的规矩。下面是我随便搜了一下九不占然后复制过来的。话说其实算命之类也有差不多的规矩,有些地方不一样。 1、不诚不占:求测者不可抱着游戏的态度或心存试探预测,会影响准确率。 2、无事不占:就是没什么重要事不预测。思绪很乱不占,摇卦时思想意念不集中,影响准确率。 3、不动不占:心不动不预测,就是没有想预知以后事情的欲望不预测。 4、反复不占:求测一件事不可多次起卦,预测时不能因为与自己主观愿望相背而多次重测,比如测婚姻不好,一日内三测,影响准确率。 5、不明不占:胡思乱想或同时想几件事不占,因其多有不验,影响准确率,最好一占只测一事(即一事一占)。 6、违法不占:违反法律之事不占,违背社会道德之事不占。 7、酒后不占:饮酒后不摇卦预测。 8、未成年不占:未满18岁,没有长辈出面,自己占本人之事,不予预测。如长辈问子女之事不在此列。 9、一日内连续摇卦超过三次不占(同4)。一月内连续摇卦超过12天(或两个礼拜)不占。 42、惊魂未定巽卦隐意 “我不怎么确定,但是他或许会投靠锦城市的黑道?”陈圆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显得很犹豫。他用这些玄学的手段的时候通常都是一开始以直觉行动,但是关于巽卦,刚才起卦之时的一点灵光现在根本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现在得出的这个多的结论,是他推论而来的。很多时候,玄学如果从严密的推论下手,得到的结论反倒会是错的。所以陈圆才觉得不确定。 如果陈圆不说他不确定,郁深流一定会相信陈圆的话,但如果陈圆这么说,他就开始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对陈圆说:“恐怕不是这样。再怎么说,华夏对黑道的管制也很严,敢杀人的有,但是极少,一般的黑道也不会收像那个人那样的连环随时杀人案的案犯,毕竟影响太大了,会牵连他们。” 陈圆点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陈圆本身就应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棍,但是事实上呢?不管陈圆有多少手段,他到底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即使心境再好,有时候,他同样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也有很多时候,他知道的手段并不是都能奏效的,比方说他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他从未预见过的吗?只是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再不安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镇定而已。 不过很可惜,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人中间,也只有郁深流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修正陈圆的想法,而不是根深蒂固的怀疑或者是迷信一半的相信。要知道,大多数算命师都是从路边摊开始,要的是给人算命之后对方的反馈——他算出来的东西哪儿对,哪儿有问题,从此才能知道之后算命的时候要在什么地方调整。陈圆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大晚上的,两个人急匆匆开车到市政府,忙活了一通之后又回来,倒觉得真有些累了。远远看见路边有家便利店,郁深流将车靠边停下。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熄火,拉开安全带,郁深流一边问陈圆。刚才书记请吃饭,那是开宴,他们两个都不想去是必然的。不过卖点东西当夜宵稍微填填肚子却不错。这么忙活一通,本来不饿也会饿了。 女孩子为了减肥会晚上不吃东西,陈圆却没有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想吃的,于是回答:“看看有什么随便买点好了。” 这对话,颇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郁深流是觉得有点怪怪的,陈圆却毫无知觉。 关上车门,带着钱夹,郁深流走进了便利店。 留在车上,陈圆拿着手机,继续看他看了很多天的这个世界的玄学书籍。其实玄学这东西的典籍从某个方面来说只能用坑爹来形容,因为文字含混,专业术语非常多,还有诸多隐语,流派颇多,各种典籍本身还存在互相矛盾的地方。看玄学典籍就要有被弄得彻底头晕脑胀的准备。不然陈圆至于看这么慢?看了不知道多少天还没看完一章。毕竟要和自己所认可的体系互相印证,把完全没道理的部分丢一边,吸取有道理的部分。 便利店内,想着陈圆的年龄,郁深流先拿了几包零食。主食的话,随手拿了两盒凉面,又要了几个包子。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结账。 收银台旁边是“计生用品”的柜台,小盒子的包装看上去五颜六色,乍一看反倒会让人以为是糖盒子。也不知道这些生产厂家是在想什么,在盒子上标注用的词非常不对劲,说什么“草莓口味”,“蓝莓口味”,非要用口味这个词,总让人产生一些难以言说的联想。 郁深流扫过柜台上五光十色的小盒子,把怀里抱着的一堆食物放在柜台上。 此时便利店里没有其他顾客,收银小姐站在收银台后面,直勾勾地盯着郁深流,见郁深流的目光在旁边柜台上扫过,顿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先生,带恋人出门兜风?光是买食物的话虽然很体贴,但是还不够哦。”她刚才就看见对方是从车子上下来进店的,车子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来着。 郁深流愣了愣。嗯? “做一个体贴的恋人,要充分考虑到约会过程中可能发生的意外和需要。”收银小姐笑得非常开朗,“荧光超薄类型,最新款上市哦。” 等,等等,她说的是什么东西?此时此刻,郁深流有一种见鬼一样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计生用品第一栏上,正看见了上面贴着一张纸:荧光型!超薄!欢迎选购! 绷不住的面皮瞬间出现裂纹,郁深流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丢出两个字:“结账!”从几百年前妇女解放运动之后,华夏国的女性就越来越剽悍了,虽然同样充当着贤内助之类的角色,但在某些事情上,她们显得非常剽悍。其剽悍程度往往让一些男性也目瞪口呆,无法想象当初天真纯洁的少女们是如何进化到女流氓的境界的。 收银小姐无所谓地挑挑眉,还害羞了?不至于吧!她却不知道,她这是在戳郁深流伤口呢。这家伙至今还停留在暗恋的范畴,而她所提到的那么高的境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能不让郁深流不爽吗? 陈圆可不知道便利店里郁深流和收银小姐之间的对话,他觉得有些无聊,而且跑了这么一趟,他也有些困倦了。放下手机,叹了口气,透过玻璃张望着外面的夜色。 这条路显得格外静谧,除了这一家便利店和陈圆所在的车,就只看得见昏黄的路灯和路灯下面被照亮的那么一亩三分地。陈圆不经意地侧过头往旁边一看,却见就在相隔十几米的一个路口处,一个黑色的影子飞快地向这边冲过来。 那是?陈圆定睛看过去,却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衣着有些凌乱看上去颇有狼狈相的人。 而在昏黄的路灯下,陈圆几乎看不清那张脸,而不过几秒时间,对方就冲到了车子跟前,借助便利店的光芒和车灯的光,陈圆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第一眼,他看见的就是那如同刷子一样粗短浓密的眉毛。 心下一惊,陈圆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被这么吓了一跳。这个冲过来的人不就是之前看过照片的那个逃犯吗?不对啊,这才多久?才被释放了一会儿这个人就一路到了锦城市?从玉垒市到锦城市有这么近吗? 陈圆却没有想,虽然市政府的一群人做得出让他这个算命的来看相找凶手这种事,但这种决定一定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做的,这还是秦醉力排众议来着。所以羁押的一天时间几乎是被拖到了最后十分钟,玉垒市的人方才向锦城市求援。而秦醉想的是对方会直接把照片从网上给陈圆看,所以时间应该来得及,谁知道锦城市一群狗屁倒灶的家伙非要弄那么多手续,结果去市政府,看照片,被质疑,通知玉垒市,得到反馈,六爻起卦,寒暄,返回,这都过了多少时间了?逃犯如果早有准备,一路流窜到这里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些事在事后陈圆会知道,但是现在,那个凶神恶煞的逃犯狠狠扑到了车上,把陈圆给吓了个够呛。 那人扑到车上之后,立刻去拉驾驶室的门,十分用力,一下两下,却没有拉开。这还多亏了郁深流,他有下车随手反锁的习惯,刚才顺手就反锁了车门,加上车内开着空调,陈圆和他都没开车窗。 打不开门,那男人气急败坏,狠狠踹了一脚车门。 开什么玩笑?难道是因为自己干涉了这件事,沾上因果所以这个人流窜到锦城市就正好碰上自己?陈圆脑袋里翻着各种念头,他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而便利店内,看见这一幕发生的郁深流丢下收银台上那一堆食物就冲出门去。 见有人冲过来了,还是个看上去比较有力气的年轻男人,逃犯虽然想要抢车离开,但也没办法,一咬牙离开车边,又跑了。 来不及去管逃犯的问题,郁深流敲着陈圆这边的车窗:“没事吧!?” 陈圆还有点没回神,摇摇头,“没,门锁着的。” 郁深流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这都是什么破事!如果最开始的时候直接让陈圆在网上辨别照片,至于发生这种事情吗?还有书记那边怀疑这怀疑那的,简直是! 但他什么都没说,掏出手机立刻拨号。 “喂,刘局长?我郁深流。” “刚才在藤梢街这里我们遇到那个逃犯了,他意图抢车,没有成功,没有代步工具他跑不了多远,马上带人来吧。” “好,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郁深流方才稍微恢复镇定,低头隔着玻璃看陈圆,确定陈圆是真的没事,二话不说返回便利店里,把食物抱回来,开门上车。 “包子,凉面,薯片,泡芙,吃什么?”也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郁深流只是把食物递给陈圆,似乎是想要用自己举动让陈圆安心。 “包子给我吧。”了解郁深流的想法,陈圆从善如流。刚才是一时惊诧,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稍微介入这件事居然就碰见这么一回事,实在是想感慨因果循环。只是看郁深流的脸色,对方肯定是不想听见这些话的。还是放轻松一点,别让郁深流再度心情不好吧。 不过直到事情发生之后,陈圆才突然想起来,巽卦如果解外出的话,含义是虽然会十分顺利,得偿所愿,但恐怕会有意外事故的发生,需要注意。他起卦的时候问的问题虽然是逃犯的去向,但毕竟起卦的人是他自己,牵扯到这件事上,本身卦象就对陈圆有暗示。只不过那个时候陈圆心里太急,光顾着想逃犯的事情去了,反倒没有注意这一闪而过的灵光。 到底,他修行还不到家,想想之前还推理着觉得是不是逃犯投靠了黑道之类的,陈圆就觉得有些惭愧了。还需要静下心,不断努力才行。这段时间怕是被纷至沓来的顾客们给捧多了,他该好好反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问题,大家好像又把文和现实搞混了……扶额。强调,文中写到的六爻起卦或者风水模式等等,它们在现实中是存在的,但是其神奇程度绝对没有文中那么高。毕竟文是小说,圆圆是主角,金手指啊万能啊之类的是有的,但大家千万别照搬到现实里面,真照搬了就可笑了。关于灵异的问题,因为我没见过,所以我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民俗等等告诉大家,但是不要什么事情都以为是玄学相关,风水不好,命格很差,有人克你。东西无端不见?先有点收拾;不受人欢迎?先改改性子;老是体弱多病?先锻炼身体!世界上有很多因素,别一个劲把什么都往无法解释的事情上推……这真心可笑啊喂。 以及,这段时间邮件太多了我压力很大啊姑娘们。鸡毛蒜皮真心没必要说什么的啊。那啥,关于自己是留在家乡还是在外地工作这种问题……根本就不是玄学范畴吧!和男友是否要分手,也不是这个范畴的东西。遇到这些抉择的时候,不是玄学可以解决的,关键是大家自己要思考,懂?好好挑一天,认真想一下,比方说留在家乡有什么好处?奉养父母,环境熟悉,工作好找。到外地大城市呢?孩子的教育好,见的世界广阔,能更好奋斗事业。自己把不同选择的优缺点列出来,然后思考,那一边对你来说更重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每个人注定都要遇到这些选择,而这些选择从来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你们做的。我只说一点,真正好的选择就是,你七十岁的时候回忆过去,会遗憾当年没有做另一个选择,却绝不后悔做了这个选择! 43、道家敬香诸多礼仪 由于逃犯抢车让人找到了他的行踪,没过多久那个逃犯就被抓住了。秦醉专门打电话过来感谢,而市政府里的人也不由对郁深流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倒不是因为郁深流有多大的本事,而纯粹是因为没想到郁深流身边那个陈圆,居然这么深藏不露,那本事怎么都觉得太神奇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万一哪天就遇到什么事情要人家帮忙怎么办? 大多数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让郁深流不由感叹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倒不如让陈圆露一面来的威力大。 不过郁深流不是那种气量小的人,不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在某方面比自己强就心理扭曲,对于陈圆走到这一步,他倒是挺高兴的。 由于陈圆帮了大忙,加上陈圆受惊的事情,秦醉和徐娇华邀请陈圆和郁深流到玉垒市做客,算是感谢加上赔礼。当然其实私底下大家都明白,郁深流是陈圆的附带品,不过怎么面子上要过得去,所以秦醉和徐娇华那边顺带邀请他一下也不算什么损失。 也因为这个原因,周末的时候,陈圆才会出现在玉垒市。旁边死皮赖脸跟着郁深流,另附拖油瓶三只——霍简,霍淑,盛空。正好是周末,一群人都没事儿干,听说要去玉垒市就一拥而上了。怎么说好歹玉垒市也是距离锦城市极近的旅游胜地之一。 说老实话,陈圆对玉垒市天然充满了好感,毕竟玉垒市再怎么说也是道教的发祥地之一,玉垒市露寒山更是道教名山,旁人提起要当道士,多半是想到这个地方来。就是网上的穿越小说,也特别喜欢写主角跑到露寒山旅游,然后一个老道士突然叫住对方:“这位姑娘/公子请留步,看你骨骼奇清……” 别人陈圆不敢说,但是那边左右张望满脸兴奋的霍简是一定有过这样的想法的。 不然他当初怎么会在发现自己的确有点手段之后立刻要求拜师?这孩子不就是一天到晚想着要奇遇吗? 此时,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攀登在露寒山的山道上,向着露寒山顶的道观而去。这座道观历史悠久,可说是当年见证道家兴盛的重要地点,故而来玉垒市旅游的人多半都会参观这里。另一方面,这座位于露寒山顶峰的道观中供奉的是太上老君,据说如果祈求什么事的话,会非常灵验,而在这道观进香,求签也是十分盛行的活动。 其实真的说来,这也算是陈圆的同行?从这个角度来说,陈圆跑到这种地方来,颇有点砸场子的感觉。不过虽然大家都觉得有点怪,但谁都没说什么,所以最后一群人还是成行了。 一路爬山,徐娇华一路介绍着沿途的?(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1 部分阅读 凳裁矗宰詈笠蝗喝嘶故浅尚辛恕?br /> 一路爬山,徐娇华一路介绍着沿途的景色。虽然她也是才随着丈夫在这里任职才住了没多久,但一举一动就让人觉得这是女主人在介绍自己的庭院一般,颇觉如沐春风。 还没到山顶道观,能有什么景色?爬山不就是流汗?那你就错了。 “那边是摩崖石刻。”徐娇华说着,“古人游历露寒山的时候,有绝妙的词句之类,会将之直接雕刻在山岩上,形成独特的文化景观。” “那棵树已经有三百多年的树龄了,大家都觉得它有灵,所以你看它上面挂着红布条。不过这个,其实陈师傅比我了解得多一点吧?关于这种习俗?” 陈圆看了看徐娇华指着的树,点了点头,“啊。挂上红布,在民俗中就意味着这棵树脱离了树的身份,成为了守护灵,当然事实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人们会在树上系上属于自己的布条以祈福之类。很多地区都有这样的风俗,不仅仅是树,还有奇石之类也会有这样的待遇。” 听着陈圆解释,徐娇华笑得温柔,“果然还是要专业的才说得更清楚一些,”这是在拍马屁,接着她又将手指向道路一侧山岩之下的缝隙处,“还有这个,一路走过来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山岩下面的缝隙处会立着这么多的小树枝?” 霍简凑过去看了看,就问徐娇华了:“对啊,我刚才就在奇怪这些树枝是干什么的,难道是用来撑住上面的石头避免山体滑坡吗?” “很明显那些小树枝撑不住大石头的。”盛空在一边吐槽一句。其实一开始陈圆觉得以盛空的脾气,和霍简应该相处很愉快,这两个人都是没有什么心机,爽朗外向的脾性,按理说应该是臭味相投才是,但是事实上,盛空和霍简总有一种在别苗头的感觉,陈圆看了都不由觉得无奈。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白了盛空一眼,霍简将目光投到了徐娇华身上,期待她回答自己的话。 “这个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去网上查了查,说是藏传佛教的一种祈福方式,就和垒砌石头是类似的。”徐娇华说出了她查到的资料,“但是很奇怪的问题是,虽然玉垒市有不少少数民族,但露寒山是道教名山,为什么会用佛教的这些东西呢?”说着她摇摇头,“所以我才觉得很可能这不是正确的答案,但是问很多本地人,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摆这些小木棍就是看着旁边都摆着,就跟着摆了。” 听徐娇华这么说,郁深流看向了陈圆。反正这方面的事情,陈圆多半是知道的,要是陈圆都不知道,那就不用太深究了。 察觉到郁深流投射过来的目光,陈圆勾了勾嘴角,“西蜀这边气候湿润,呆久了人容易得风湿病。所以西蜀人有吃辣椒的习惯。而同时在民俗上也有一定的体现,他们认为将树枝支撑在山岩之下,就是‘有了支撑’,如同盘古一样,上顶天,下踏地,腰背不折,因此不会腰痛,风湿会缓解。” 陈圆这么一说,一行人恍然大悟。不过,这算不算是生活中处处有玄学呢?出来旅游一趟随便就看见了实例。 “加……把劲吧,就要,就要登顶了。”霍淑爬山爬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累得慌。她平时就少运动,出个门也喜欢开车,这一次爬山是真累了。 “你没事吧?”半扶着霍淑,盛空显得很是关切。嗯,关切过头了。落在在场的一群人眼中,痕迹明显。 “喂喂喂!离我姐远点!”霍简炸毛了。 这才是盛空和霍简不对付的根本原因。 其他人相视而笑,管也懒得管,继续向上走。 沿着石阶向上,他们终于来到最顶峰的老君阁。隔着老远,一群人就能嗅到一股子香火气味,而这附近显得十分热闹,兜售食物的,在石桌旁边休憩的,照相的。 直接向前走,进入老君阁内,就见高高供奉的太上老君金身。其下有人跪蒲团奉香拜拜。大门旁边放着功德箱,旁边站着个小道士,看着人们往里面投钱。而在旁边一点的地方,摆着几张桌子,桌子后坐着几个道士,正在给人解签。 这种环境,让他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陈圆深深呼吸一口,嗅到香火的味道,不由露出些许笑容。 他从小就是在道观长大的,现在这里的一切,熟悉而亲切。 在一般人看来,其实道观和寺庙没有什么差别,都是香烛一起上,贡品摆在前,然后来摇签解签的,功德箱,还有投硬币之类的功德池,除了敬奉的神不一样,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然而事实上,就单单是说香,道家和佛家也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道家和佛家的香,同样都有敬神的效用,不过两者之间绝对不可以混用。佛家看重檀香,然而在道家流派中,檀香的烟气太氤氲,不够“正”,会无法传递凡人的想法到神灵那里,反而容易招惹其他东西。陈圆也不知道这些说法是真是假,但是他在老道的教养下自然是按照道家的标准做法来做。 当即掏钱在旁边买了一束香,取出三根,这象征着道家的三清祖师。现在的人虽然知道燃香燃三炷,却不怎么清楚其来历。 陈圆点燃这三炷香,见上面的明火不熄,便轻轻摇动,让它熄灭。这种时候是忌讳用嘴吹的。在道家仪式中,这是不敬。 处理好香之后,陈圆走上前,先双手执香,躬身至香与额头齐平,才算拜礼毕。接着,在蒲团上,陈圆先左后右跪下,将香执于胸口前,心中默默念着什么,接着才上前将香插好——三炷香必须插直,距离不可以超过一寸。 这个时候,站在神像前的一个中年道长,已经注意到了陈圆的举动,比起其他人在蒲团上跪了一会儿点了香往上一插就不管了的行为,陈圆的表现颇有些鹤立鸡群了。这不是标准的道家敬香的方式吗? 上香之后,陈圆返回蒲团上,三叩而止,然后自然地直起身,右手指尖撑地,左手放在心口上,先右后左起身,再度躬身一拜,如此才算完。 “小友是道教信徒?”看着这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一般顺畅,那道长忍不住问出口了。一看陈圆的动作之娴熟就知道陈圆绝对不是随便在哪儿学来的上香方式,而是常年习惯了这么敬香才对。他在这老君阁守了多久,还真只见过陈圆这么一个举止专业的人。 陈圆抬头看了道长一眼,随手划了个太极印的手势,算是对道长的回答。 见了陈圆的手势,道长的表情显得热情了些,连声唤:“道友,我们一边聊聊?”倒显得像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十分世俗。但是这个时代,和尚还写书,道长还上网,这边认个亲算什么? 跟着道长走到大殿旁朱柱下,陈圆也是乐意和道长攀谈两句的,这种遇见同行的亲切感,是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 “道友是哪一派的?”一上来,道长就问了。 陈圆摇摇头:“我是师父养大的孩子,没有上度牒,算是俗家修行而已。” 道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刚才看见那边有解签的,却没看见圣笅呢?东西不齐全啊?”陈圆挑起话头,说出了自己刚才观察所得。按说有神像,可以没有求签的,但是圣笅这样的东西却一定应该有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直接以现实地名会有些不好处理的问题,所以本文地名都是成都周遭地名修改来的,对照如下: 锦城市——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成都 玉垒市——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都江堰玉垒山 藤梢街——竹寒沙碧浣花溪,橘刺藤梢咫尺迷——浣花溪 露寒山——青城山高风露寒,佩环挂着山花树——都江堰青城山,部分描写也是青城山实际的一些东西。但是青城山顶上的老君阁是要另外收门票钱的,坑爹。不过这里是真有高人的,只是不在大家逛的景区,住的偏一点。上百岁看上去六七十的老道,仙风道骨不解释。PS,就算你用标准手法烧香,现实里也不会有道士叫你道友让你大展身手的! 西蜀——三国鼎立,西蜀东吴——四川,又想起高中老师说四川大学是西蜀国帝都大学了,西蜀帝大。 关于小木棍的习俗,很多地区都有,成都这边是风湿和治腰痛的意思更重,从都江堰再往西,就是藏传佛教的范畴了。 佛家道家用香都有讲究,没事儿别单纯当香烛之类的是香料乱烧,简单的说是宗教信仰仪式问题,说灵一点是会招东西,特别是檀香,因为佛家本身是慈悲为怀,超度什么的,很容易招来那什么,但又送不走这样。——这是一种说法,我自身没遇到之前不下定言,信不信随意。不过最近据说某某人乱燃檀香似乎就弄出了点事,但刺儿在怀疑其实是她生病想多了。 44、圣笅求签来解签文 听了陈圆的话,道长摊摊手,“说真的,虽然圣笅的方法非常简单,但是现在有几个人知道?就是放上圣笅的话也根本没什么人会用,烧个香乱来就算了,圣笅也乱来就没道理了。所以我们觉得,与其让大家乱来,还不如干脆就别放。” 陈圆心有戚戚焉,道家式微啊。现在一群人信仰基督教,而佛教也是兴旺得很,随便在首饰店之类的地方都会有佛像造型的东西,可是道家似乎就只有在道观之类的地方看见他们的影子,不然也就是风水算命一类了。这种情况下想要保留人们对圣笅的认识,的确不大可能,也无怪道长无奈之下直接撤掉了圣笅,只留着俗人们感兴趣的解签之类的了。 “其实解签也是,有的人是觉得这和算命差不多能帮他们看到未来,但是到这儿旅游的大部分人还不只是随大流而已?摇签也好其他的也好,都是闹着玩呢。”道长说着,目光投射到一边等着解签的人那里,撇撇嘴。 陈圆是真的了解这种无奈,就好像很多人把算命风水之类的手段都当娱乐,动不动就跑去算个命啊之类的。这种行为在懂行的人眼中看来十分愚蠢。算命这种事情,并不是随便都可以算的,算多了对命主本身有妨害,也显得不庄重。算这么多次干什么?难道非要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才行?如果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这边摇签,去了下下签吗?”陈圆又问。通常,签筒中有一百支签,上中下三种,人人都想拿到上上签,不想要下签,在这种情况下从很早之前有些摇签的就把签筒里面的下下签都拿走,只留下比较好的签,让人摇出来的都是吉利的签文,以此迎合大众的心理。不过,事件的事怎么会全都是好的呢?最开始就算这些签很准,被这么一弄之后也只能当成是个花样玩玩了。 “当然没有去。”道长笑笑,道,“跌宕起伏方是人生。” “不怕没人来求签了?”陈圆也笑。 “不缺那点钱!”何必为了那么点求签解签的钱迎合这些人的心理?道长一向对这些不屑。 这边陈圆和道长相谈甚欢,而其他人却未必能弄懂他们说的东西,于是各自在大殿内到处逛悠。秦醉夫妇和郁深流十分官面地说着话,郁深流的目光不断往陈圆的方向瞟,霍简左奔右窜,把大殿内都看了个遍,然后站在解签那桌子旁边,看着几个小道士解签,饶有兴致——这感觉,和看师傅平时用各种收单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看了半天之后,一抬头,却见盛空和霍淑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瞬间不爽起来,霍简蹿到霍淑旁边,拉住她的手臂,“姐姐,你也去求一支签来看看吧?” “啊?”本来和盛空说着什么,霍淑被霍简这么一叫,还有点愣神。求签?她看向那边排着队等解签的一群人,默默收回目光。 开什么玩笑,去那边挤?求签也好算命也好,身边就有个大师,何必非要在这里呢? “姐姐,姐姐,去呗!”拖长了尾音撒着娇,霍简就是不想让自家姐姐和盛空呆在一起。这个盛空比姐姐要小吧?而且都十八岁多了才过了会试,和姐姐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他才不高兴这家伙和自己姐姐靠的近。虽然说比起容彦的话霍简是会选盛空,但是挨个儿里拔高个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准不准都不知道,没必要啦。”霍淑摇摇头,不愿意挪动。 霍简皱起眉,“不准?”转念一想,他立刻跑到大殿旁边朱柱之下,先冲着道长笑了笑,然后就对陈圆说:“师父,你会不会解签?” “解签?”陈圆眨眨眼,“会一点吧。”毕竟当初他长大的道观里也是有这些东西的,耳濡目染,他当然会。 “那我让姐姐去求签,师父你给解解吧?呃,舅舅出酬金!”原本霍简还想着是否要自己给酬劳,毕竟他现在也明白在玄学中必须是有来有往的,但一想起陈圆出手的价格,他就立刻决定让郁深流上吧,就当是舅舅给外甥女的零花钱嘛,虽然这笔钱不小。 只是,陈圆却摇头,目光放在了道长身上,“我可不是来挑场子的,这里是道长他们的地方,既然在这里求签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想求签的话,请那边的几位解签吧。”这是潜规则,谁的地头上就按着谁的规矩行事。如果一个人的命格已经被算命师给批过了,那另一个人就要避免自己再批一次的情况,这是对前一位算命师的冒犯,十分忌讳。而如果说看风水的遇到旁人布置好的风水,随意改动的话同样是极大的忌讳,就算对方是故意在害人之类的也不能轻动,否则就是要彻底和对方为敌。从前没遇到真有本事的人,陈圆不说,但现在既然在人家的地方还要帮人家解签,这就过分了。 “啊……”听了陈圆的话,霍简有点失望,但是他知道陈圆说的话基本没有什么回环余地,就是撒娇也没办法,也只好叹气了。 只是这个时候,道长却说了:“道友,我倒是很乐意看看你的手段如何。而且,有你在这里,能给那些个小辈一点指导,也是好的。” 虽然陈圆一看年纪就不大,还不如那边解签的几个小道士大,但毕竟气质问题,在道长看来,陈圆显得成熟稳重,和自己反倒是同龄的感觉了,说出让陈圆指点那边几个人的话,倒是顺口。 见有了转机,霍简立刻精神起来,劝说陈圆:“师父!你看道长都这么说了,你就解一签呗!” 无奈地摇摇头,陈圆方才回答霍简:“好吧。” 陈圆一应下,霍简就又跑到霍淑旁边,挤开盛空,巴住霍淑的手臂说:“姐姐,师父答应帮忙解签了,你去求一支来吧!” 陈圆大师出手?这么一来,霍淑意动了。而陈圆和道长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去求一支签吧。”陈圆说,“不过在这之前……”他看向道长,“还是要圣笅的。” 道长哈哈一笑,撩起供桌上铺着的黄布,就从下面拿出了圣笅。 看着这些器具,霍淑有点糊涂,她不怎么明白应该怎么做。不由看着陈圆,表情迟疑。 这时候,大殿中的人都注意到这里了,大家好奇地看着陈圆等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郁深流也结束了和秦醉夫妇没营养的聊天,站到了陈圆旁边,似乎不经意地隔开其他人。 “先敬神。”陈圆说,示意霍淑准备好香,然后又细细将自己刚才上香的方式告诉霍淑,多年流传下来的仪式,总是有道理在的,要是像一般人胡乱上个香摇个签,那和玩有什么两样?还有必要让自己去解签吗? 霍淑照着陈圆的指示做着,而其他游客也发现了,原来这是在教上香的标准做法,当即就有人饶有兴致地模仿起来。 其他的道士看着陈圆指示霍淑一步一步做,心里也是好奇,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标准的做法?而且师叔就在旁边,难道这是个高人? 等到霍淑敬完香,陈圆方才继续说:“拿起签筒,跪在蒲团上,心里想着今天是什么时候,你的名字,老君的名号,你要求的事情。想清楚,然后拿着签筒平放一点左右晃动,动作别太大,等到一支签自然掉出。”其实摇签这个动作没什么必要仔细说,只是刚才陈圆就看见好几个人摇动签筒的动作之疯狂,简直和摇色子似的。 霍淑依言行之,面色有点泛红,落在旁人眼中,一眼就能看出她想的恐怕是姻缘之类的事情。摇了一会儿,签筒中一支签掉落,霍淑将之捡起。 “看清是第几签,把它放回去。”这是为了方便其他香客求签,所以要放回去,虽然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围观他们的动作,但该做的仪式还是要照旧。 接着,陈圆让霍淑拿起圣笅。 “来,心里问老君你问的事情是不是刚才那支签,然后摔你手里的圣笅。” 其他人终于有点明白这个他们有点看不懂的东西是怎么用的了。就见霍淑默念了什么,然后将圣笅摔在地上。 一正一反,圣杯。是这支签没错。陈圆点点头。有的时候圣笅是要摔三次的,不过这里一次就好。 道长看着霍淑在陈圆指导下完成了一系列标准的动作,于是笑道:“小姑娘求到的是第几签啊?” “啊……是第十九签。”霍淑回答道。 “第十九签……”略一思索,道长就背出了签文,“第十九签是刘智远得岳氏,签诗是:嗟子从来未得时,今年星运颇相宜;营求动作都如意,和合婚姻诞贵儿。”然后,他看向陈圆,“道友,你看如何?” 陈圆也微笑,看着霍淑,冲她眨眨眼,“这签,是上吉签。” 霍淑的脸上立刻带出了高兴的神色。虽然上签并不少见,但周围围观的人还是发出细碎的声音说着霍淑运气好,摇到了上签什么的。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霍淑求签的后续了。 “你求的是姻缘?”陈圆又明知故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圣笅jiao,筶gao,差不多的东西,都是太极阴阳鱼形状或者半月形的两片东西,一面平一面凸出,平的为阳,凸出的叫阴,圣笅又叫做圣杯(我知道有人会想起fz,也有人会想起基督教)这东西是在神灵面前求了抱有某事看神灵答不答应用的。是很正式不能轻易弄来玩的东西(其实一般算卦的话,古代的文人喝酒会用草茎起卦然后以周易为题互相考校或者作诗,毕竟易经是古代重要典籍,想想就觉得超级风雅)两个阴叫做笑杯,无意义的冷笑,吉凶参半。两个阳叫做卜无杯,也就是神明不答应你的请求。一阴一阳就是卜有杯,代表你所求的事情神明保佑了。一般是摔三次这样,电视剧里大家应该见过…… 签有很多种,观音签,关圣帝君签,黄大仙签,一般都是有一百签。大多都是以历史上的一件事为签名,然后以这件事隐喻吉凶祸福这样。不同的签签文有差别,不过有些签选的历史事件是一致的。本章采用的是关圣帝君签因为刺儿自己不求签所以对一般道观用的签不是很了解。 以及刺儿真不会解签,写的是根据剧情来所以顺畅,现实求签别找我解签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45、分桃断袖患从何来 带着点扭捏,霍淑点了点头,引得旁边人善意轻笑。 陈圆也笑,有的时候,一个人的运气是很明显的。即使是抽到同一签的人,因为问的事情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会有所不同。就像这第十九签,一听签诗似乎很吉利,然而如果对方问的是考试或者仕途之类的事情,恐怕得到的结果就不是那么让人高兴了。 “此签虽然上吉,但并不是大吉,却在签文发生之前隐藏了波折。”所以陈圆说的第二句话就转折了过来,引得刚才还情绪激动的人们都冷了下来,开始担心起这签文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看着一群人因为自己的话风转向而变换神色,陈圆暗自觉得有趣,很多时候这是他的重要乐趣来源之一。 霍淑看着陈圆,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了,不由捏紧手指。 “不过如果求的是姻缘,却是个好兆头。”盯着霍淑,陈圆安抚地说。 “这一签,是顺心合意的兆头,姻缘之上,只要顺其自然,自然得成,平心静气,顺心而为,一切就会顺利发展的。”陈圆说着,目光往一边盛空身上瞟。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似乎从上次一起去望江楼吃饭之后就勾搭到了一起,一段时间下来已经快要到临界点了。就霍简那倒霉孩子还想阻止?事实会证明霍简是想多了的。 陈圆这么说,一边的道长也点点头,“合该如此!”如果让他自己来解这第十九签,得到的结果和陈圆也差不离。 原本其他人还在想着这个解签的少年说的话太简略,似乎不是很可信。但听着老道说话,心中也是一定。看样子,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还真有点本事? 称赞了陈圆一句之后,老道又转过话头,扫了那边负责解签的几个弟子一眼,“哼,至于把简简单单一件事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说得拐了十八个弯长篇大论都成了一篇文章吗?” 那边几个解签的小道士有点尴尬。其实倒不是他们学艺不精,一般解签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直接揭示出来的吉凶的意思其实十几个字就能概括了,这就是刚才陈圆解签的方式,简简单单,至于多的事情让求签者自己去思索。不过,如果是这种简简单单的解释方法,怎么能够显示出来解签者的神秘高深?像道观中间的解签道士,一直秉持的就是要努力保持自己的高人风范。能不说清楚的事情就不能说清楚,能糊弄过去的部分就模糊不清,什么都推给神灵怪力,这样普通人才会敬畏。 这中间的问题懂行的人都明白,所以老道也不过嘟囔一句就算了。只是在旁边听着的人耳中,怎么都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表示陈圆比那边解签的人都厉害很多。 原本静静围观的一群人中突然挤出一个人,他冲到陈圆面前,“大师,你也帮我解签吧!” 就好像浓硫酸和水相遇一般,一瞬间大殿内炸开了锅,一群人在陈圆面前推搡着,七嘴八舌说着,噪声不断。霍简还好,和陈圆站得近,这些人虽然拥挤,却还没挤到陈圆身上。但霍淑和盛空,却被挤到一边去了。 饶是陈圆见过不少场面,也不由吓了一跳。 眼见着场面有点控制不下来,霍简急了,不由提高嗓门大声喊:“一千!” 这一声喊,让大殿中一瞬间安静下来,又立刻更加嘈杂。 “吵什么吵,什么一千?嗓门大了不起啊!” “让我过去,我要让大师给我解签!” “谁在摸我的钱包!老娘整死你!” 大部分都有一种盲从性。当他们认定了一个权威的时候,就会以各种方式表现自己对这个权威的信任和崇拜。在一般环境之下,他们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就如同陈圆遇到的那些人即使见过陈圆的手段,依然会思考怀疑。但是如果有一个大环境,几乎所有人都在疯狂的时候,再理智的人都会被这种疯狂所裹挟,同样变得疯狂。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明明陈圆的解签方式只是直接简单了许多而已,却让一群人疯狂地追捧。 不过,其实想要打破这种疯狂也不是困难的事情,就如同皇帝的新装中,所有人都在称颂之时,一句小孩子的真话足以打破一切。 霍简再度大声喊道:“师父出手一次起价一千!” 这一句话,就如同兜头给所有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立刻就有人嚷嚷起来:“什么,一千?怎么不去抢啊!” “人家解签只要二十块,你谁居然收这么高,什么道理?” “说那么多还不是没钱?没钱还想高人出手?让开点我要过去!”也有尖酸刻薄的人说着。 “有钱了不起啊!你踩到我了!” 吵吵嚷嚷,推推搡搡,但这个价格,着实让很多人退避了。却有人觉得不服,“就说一句话就值一千块?物价局的管过没有?该不会是串通好了来骗人的吧?” 这话说得诛心,道长的脸色也变了变,颇有不快。 不过很快就有别的人说了,“没钱就别说风凉话,人家也没有逼着你去解签,不愿意就不解啊!” 而人群中,一个女孩有些迷惑地看着陈圆,一边喃喃:“这个人好眼熟,我在哪儿见过来着?” 站在她旁边的男友闻言,问她:“眼熟?该不会这人真是骗子?” 女孩摇摇头,努力思索,半晌之后恍然:“这不是送仙桥那边那位陈半仙吗?” 旁边的人听见了,不由奇怪地问:“陈半仙?” “嗯,算命看相风水之类无一不通的大师,他在送仙桥附近开了一家店。我上学要经过那里,见过他几次,他的店只在上午开,周末还休息,收费就是这么高的。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一群人想要他出手帮忙看看,听说最新拿到的预约排位都要好几个月以后了,结果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他?”女孩解释给自己男友听,而旁边的人却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也听说过送仙桥那边有个半仙,结果就是他?看起来年纪好小!” “人家年纪小但是有气度,你不觉得看着这位根本不觉得他年纪轻吗?”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却让绝大多数人服气了。既然这位是真有本事的,几句话一千块那也架不住,没办法。 然而陈圆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人解签的,就算很多人放弃了,这不是还有一大伙人在吗?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指,“三个人,不能多了。” 于是又是好一通折腾,这边解了三个人的签,一群人又对陈圆表示了半天的崇拜之情。最后陈圆手里拿到的钱,都被他随手丢进了功德香里,反正他现在也不缺用的,根本没有存钱的必要。 到了最后,一行人明明是旅游来的,最后却变成了陈圆扩展业务范围的活动,着实让人好笑。 一天到晚,陈圆等人也下山打道回府了,走之前道长是诚挚邀请陈圆经常到露寒山小住。不过那些个解签的道士可不是那么欢迎陈圆,此话不提。 等到和秦醉夫妇告别之后,霍简坐火车回学校,霍淑自己开车。而郁深流还是载着陈圆回去。 车开了好几分钟,陈圆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今天爬山是真的有些累了。就在这个时候,郁深流突然吐出一段话。 “得鱼虽憾亦可无,平湖无波暗生澜。前路漫漫待君定,才得好景万般难。” 微微皱眉,陈圆睁开眼看着郁深流,“你刚才?” “我也去求了一签。”郁深流状似不经意地说,“不过听起来,这一签的意思不是特别好?” 把郁深流的签文在心里过了几遍,陈圆笑笑,“不能这么说吧,其实你这一签颇有些模棱两可。” “怎么说?” 陈圆思索一下,然后回答:“平湖无波暗生澜,指的是你所求的事情,看上去不动声色没有痕迹,但一切都在细微之处变化。而后面两句,则就是模棱两可的地方了。前半句意指前路渺茫,后半句却说或许会得到好结果,具体如何,却还是要看事实。” 听陈圆这么说,郁深流心中半是欣喜半是忐忑。 他求的,同样是姻缘。 前路渺茫,或许会得到好结果?听着陈圆这么说,郁深流心里颇为复杂。其实事情结果,完全是在陈圆身上决定的。这一签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早该知道。明明陈圆是一个无比通透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郁深流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一方面不希望陈圆知道自己的想法,总觉得窗户纸捅破之后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一方面又十分希望陈圆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后三小句都说了,那第一句呢?” “得鱼虽憾亦可无,这句的解释法就复杂了。得鱼之憾,可以说是孟子鱼与熊掌之比喻,说的是两难;可说是水得鱼,讲官位。还有一个说法,说的是龙阳君和魏王的典故,要是求的是姻缘,你怕是有分桃断袖之患啊。”陈圆并不觉得郁深流会求姻缘,反倒觉得他多半在求问仕途之类,故而此时开了个玩笑,看着后视镜中郁深流的表情瞬间僵硬,倒是让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当陈圆说出龙阳君,分桃断袖的时候,郁深流背后一热又一凉,冷汗冒出,整个身体都觉得粘腻起来了。 龙阳?解签居然会暗示这些吗?早在几百年前,华夏国的婚姻法就已经不以性别等等来限制了。同性伴侣是非常常见的。但是从这么久观察看来,郁深流发觉陈圆是根本没想过分桃之事的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些扯上关系。 饶是如此,郁深流也觉得,慢慢来,总会有一天自己能慢慢达成自己的想法。然而他没有想过不过是求签之后让陈圆解签,居然将他的心思一口道破! 这不科学! 算命能看人的命运,面相能看人的运势,风水能影响环境,但是求签,签文里面居然会提到这种事情吗?而且正好一下子说中了自己心中的问题所在,还是被作为当事人的陈圆一口道破,这未免也太难以解释清楚了! 心惊之下,郁深流不由通过后视镜仔细打量陈圆的表情。难道陈圆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又或者这只是个巧合? 对于自己把郁深流吓得够呛这件事,陈圆毫无知觉,只觉得郁深流是被自己的玩笑震惊了,所以才这么盯着自己看,于是丢过去一个嬉笑的眼神,不说话。 他却不知,在郁深流眼中,这样的表情,模棱两可,实在让人看不出陈圆是否是知道了什么。好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什么都已经被陈圆知晓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让人忐忑。郁深流心里焦急,却只能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然后他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说今天过后去找你的人应该会更多了吧?在玄学这个圈子里,你也越来越像一位大师了。” “……” 对话持续在车上,只是郁深流心里却埋下了疑虑。 作者有话要说:送仙桥是实际地名,传说是有个士子在这里见了吕洞宾看青羊宫附近的元宵灯会这样……当然大家不要用实际地名之间的距离思考文中的路程距离,我都是随便用的来着。现实的送仙桥附近有古玩市场,不过我没怎么去过这样。高中的时候从学校进市区要经过这里,送仙桥附近就是杜甫草堂了。 郁深流的签诗是刺儿自己编的==凑合凑合吧。 46、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身为一个算命师,陈圆往往会碰到很多神奇的情况。 “大师,我在网上测了一下,我嫁入豪门的可能是百分之九十。”某位身材还好可惜貌如无盐的女士坐在交椅上,摆出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对陈圆说着。 陈圆微笑,表情不露分毫,却在心里吐槽着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测试。现在网上各种扯淡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关键是有很多毫无道理的东西,居然还有人信!什么弄个佛像的图说多少时间内转发就可以发大财这种事情,不科学到陈圆都不敢说,结果照样有一群人怀着某种“或许会实现”,“转发一下也不会那什么”的心情屁颠屁颠去转了。这还好,没有影响到现实。但是做了奇怪的随便输入名字或者之类的东西的游戏测试就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未免也太过了。 “其实我知道以我的条件,要嫁入豪门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我担心中间会有什么波折。”女人继续说,“我才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好像对我很有意思,前前后后送给我很多值钱的东西,什么宋朝的瓷器缅甸的玉之类的。都是几十几百万的东西。我看过了,那个瓷器底子上写着呢,‘北宋熙宁年间制’,非常贵重。” 陈圆嘴角不可压抑地过度勾起了。开什么玩笑,你有见过自称“北宋”的吗?南北宋那是后来才给宋朝前后期加上的称呼,这么明显的问题,这女人居然用夸耀的口气说出来,完全不注意这里面的细节。没大脑到这程度,也够神奇的。 “大师,你笑什么?”女人看着陈圆的表情,有些奇怪。 “嗯,我是觉得那个人一定非常喜欢你,不然的话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陈圆这么回答,笑眯眯的。 女人听了,心里很舒服,她点点头继续说:“反正我遇到的那个人,什么都好,有钱,对我好,个子也高,就是长得……有点欠。”她叹了口气:“说老实话,我就是有点不满意这一点。像我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说也要找一个标准一点的高富帅啊。他就是一点都不帅。” 陈圆默默看着女人的脸。这到底是自恋到了什么程度来着?明明这个女人自己的相貌也不算太好吧,还能说出这句话。 见陈圆盯着自己的脸看,女人笑了起来,“哎呦,不要盯着我看,我只是没化妆而已。化了妆之后你就不认识我了。其实要不是担心要看相怕影响看的结果,我才不会不化妆呢。” 陈圆沉默。他是明白什么叫做化妆前后犹如整容一般的。所以如果女人这么说,也不是不可理解。之前就是考虑到很多时候化妆技术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境界,所以店铺角落是有水池面台,如果要看相的话都要清理干净脸上的东西的。不过相对的,为了很多“美女”的形象,这里也有镜子让她们重新梳妆。 “但是你不化妆就出来,不怕那个人认出你吗?”陈圆终于忍不住问女人。 “开玩笑,我不化妆的话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我是谁?”女人瞪大了眼,反问陈圆。 有一种被噎了的感觉。陈圆可以想象是否化妆对女人相貌的改造程度了。 “总之,大师,今天我过来其实就是想问问,我是不是应该和他结婚,还是另外去找个高富帅?”啰嗦了半天,女人终于说到了正题。 所以说,这种问的问题其实和玄学没有多少关系的情况,是陈圆最难以应付的一种状况。而像女人这样的情况,更是陈圆最觉得麻烦的问题。 你要怎么对这人说? 直接告诉她其实她眉宇间刻薄之意明显,不要说嫁入豪门了,估计也就是个当三儿的命?就算陈圆很多时候喜欢说实话,某些话说出来是不是会被抓花了脸,总也是要考虑的吧?或者直接告诉她其实那个北宋熙宁年间的瓷器根本就是个坑爹货?估计她会提起那个小手包往自己脸上砸的吧?面子啊面子,这东西真是让人难说。 陈圆很无奈。不过还好,前人并非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他们在这种事上已经有了足够的解决经验。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用任何玄学手段,需要的是坑蒙拐骗! 简单地说,就是用不是谎话的话把对方糊弄过去。既不会随意因为什么原因就用玄学手段而显得亵渎,另一方面也能很好地解决对方的问题。 于是陈圆摆出非常认真的表情,盯着女人的脸看了半天,其实心里却在想着到底应该怎么组织语言糊弄对方。 他先点点头,然后又皱起眉,摇摇头,让等着他评价的女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到陈圆收回目光,她就连声问:“大师,怎么样啊?” “这个……”陈圆摆出一副很犹豫的样子,停顿了半天之后,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说:“这么说吧,我看你的面上显出一股财气,眼见着是要变得富裕或者嫁入豪门的征兆。但是再仔细一看的话,又发现这股财气显得非常虚浮,而且有杂色。”这些说法,纯属陈圆在乱编。不过女人不知道,她听说过有什么“望气术”,正以为陈圆用的就是这门神奇的术法。十分紧张地听着陈圆说这些。 “不是我说,姑娘,”装高人装过头了,陈圆一不小心溜嘴冒出一句姑娘来,幸好对方并没与十分注意,“咳,我看虽然你最近可能运势极好,但事情有变啊。”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有点急,追问。 “照你说的,那个男人对你非常深情非常好,所以不会是姻缘本身上面出了问题。”陈圆抚弄着自己的下巴,“我看,弄不好是对方的运势出了问题。说白了就是他的财运不稳。虽然现在还好,不过以后可能出什么事,没办法让你过得足够优渥。” “那,那有什么办法化解吗?”如其他人一样,女人听了之后第一时间就问出了化解的问题。果然又是被江湖骗子给糊弄了,懂不懂就想着什么化解的问题,“是不是要供钱给观音?还是要买转运的玉或者佛像?不然弄个财神像到我那里去?” 这说的一串,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2 部分阅读 解的问题,“是不是要供钱给观音?还是要买转运的玉或者佛像?不然弄个财神像到我那里去?” 这说的一串,可见业务娴熟。陈圆默默地觉得压力很大。关键是之前他还以为这女人是想帮忙解决那个男人的问题,结果最后一句是请财神到她那里去,足可见其实她在意的根本就是自己的财运吧? 这种人啊,啧啧。陈圆心里无奈,却沉下脸。 “你以为我是江湖骗子,让你去贡钱?” “财神金身居然说‘弄’?真是够不敬的!” “什么观音啊佛的,我信的是道!” “回去多做好事,自然有福报,劳驾请让下一位进来。”陈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还是阴沉着脸,一伸手臂,送客的意思明明白白。 女人哪里受过这种气,虽然心里对陈圆突然发作感觉有些不安,觉得是自己惹恼了对方,她却还是摆出高傲的表情,然后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出屏风内。 而陈圆放下愤怒的表情,舒了一口气。遇到其他什么人都好,就是女人这样的,难以让人应付,实在让人不好过。 按说,女人出去之后下一个人就该进来了。可是等了一会儿,进来的却是郁深流。 陈圆先是迷惑,然后恍然,抬起眼看挂钟上的时间,果然已经到中午了。 自从郁深流正式掌权开始,他就越来越忙,很少能够有时间在中午的时候过来。不过前一天他们就约好了中午一起去吃饭,然后下午的时候陈圆好帮郁深流看看办公室的布置——这件事从前任市长还在的时候就一直说,只是从来没有成行过。陈圆还去了两次市政府,但每一次都没有去郁深流的办公室帮他布置一二。 “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好像很不高兴?”郁深流问陈圆。 在知道底细的人面前,陈圆总是会说实话的。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其实还不就是那回事,一个想攀高枝的人碰见了一个假装是高枝的骗子。我还不能把话直说,拐着弯地把她打发了。” “高枝?”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脸和看见自己之后先是迷惑然后有些谄媚的表情,郁深流忍不住想笑,“她?”想攀高枝的性格倒是看出来了,但是那张脸? “人家有化妆技术。”陈圆摊摊手。把今天用过的东西都放在柜子里收好,然后又忍不住笑了,“我告诉你,那个骗子送给她一个底下印着‘北宋熙宁年间制’的瓷器,她说出来炫耀了的。” 北宋熙宁年间制?郁深流愣了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说那瓷器底子上就印着北宋?这也太好笑了,明摆着的赝品啊!不知道制假的是谁,也太不敬业了些。关键是还有人拿来送人糊弄对方,这女人还真被糊弄住了。 郁深流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的人啊,简直是不好说。 然后他问陈圆:“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吧,都行。”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陈圆不挑剔。而且下午还有事要做,去吃大餐的话似乎不怎么现实。 “那走吧。”既然陈圆没有提出自己的观点,郁深流就有了发挥余地。 47、办公风水颇有讲究 这年头,市政里面的哪个人不是被好几双眼睛盯着?而像u深流这样的更是几乎一举一动都被人拿出来揣摩分析。所以当中午时分,郁深流带着陈圆过来的时候,没过几分钟市政里上上下下基本都知道了这件事。 总之看见陈圆之后,立刻就有人屁颠屁颠跑到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听说那个半仙又到市政来了,书记想了想,觉得怎么说陈师傅和郁深流的关系都显得有点不一般。说不准这个陈师傅这次过来,就是要在比较玄的方面帮郁深流一把? 想想电视里那些东西,什么用头发和血可以诅咒人发疯;佩戴做法的首饰可以让人发大运。书记觉得自己不能看着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关键是郁深流现在虽然还是个副职,却隐隐约约有了和自己顶牛的感觉。 不看看实在不放心。 当然用头发和血诅咒人的手法其实大多属于降头术,开光首饰拿来转运陈圆从一开始就抵制这种事情,书记是不知道的。反正在他看来,这事儿自己要是不看着的话,说不准就会麻烦了。 上一次到市政来的时候很急,又是晚上,所以陈圆并没有仔细端详市政的位置和风水之类的。这一次来却是中午接近下午时分,他们从大门外围就下车,一路走一路端详四周的环境。 比起曾经世界的傻了吧唧修剪整齐绿化带,市政里面的景色和陈圆第一次见的园林式公园有异曲同工之妙。出去在整栋大楼之前方便交通的小广场外,周围流水宛转绿树成荫,隽秀清丽。陈圆稍微扫了一眼两边的园林布置,却觉得这里的布置仅仅是中规中矩,景色上来说很美,但是从风水上来说,却并不是绝佳的布置,只能说不好不坏罢了。 不过,中规中矩也有中规中矩的好处。这些领导没事儿就喜欢显示自己的权威,连种个树的树种都要自己来决定,如果哪天哪个家伙脑抽了想在市政这里显示一下自己的权威,搞个喷泉池子什么的,就是彻底破坏风水了不是?原本的风水中规中矩的话还好,如果不是彻底的折腾也影响不了太大,要是是精心排布之后的风水,被这么一整会弄成什么样子就难说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还是要考虑到现实因素的啊。 日头高照,陈圆半遮着眼抬头看了一眼政府大楼。整栋大楼呈“冂”型,缺口处对着东方。凭这么一眼,陈圆看得出来,应该是面向正东。 格局不错。 通常这样“冂”型,缺口向东的形式,在风水上被认为是海蟹向朝阳的形式。也就是说,那一横是海蟹的身体,两边是两只大螯,缺口向东方就是蟹向着朝阳舞动自己的大螯,代表着积极向上,在风水上是有利的格局。不过相对的,这个格局的作用是汇聚更好的部分到海蟹身体部分,两边的大螯相比中间部分气运会差很多。 但事情并不总是这么绝对,如果有人在两翼的地方做了手脚之类的,格局变化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说不准。就是平时日升日落,对整个格局也是会有影响的。从科学点的角度来说,这种格局之所以好就是借助太阳升起的方向来判断的。但是夏季的话太阳在天空运行的方向是偏东北的,这个时候靠北边的侧翼气运就会稍微高一点,而东西相反,南方得利。一些小小的问题就会使得风水流转变化,无法下定语。 “你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陈圆问郁深流。 “中间那栋楼,基本上书记和市长的办公室都在中间。”虽然说似乎这两边不属于一个系统,办公室不应该放在一块儿,但在锦城市还就这么做了。 “是惯例?”陈圆又问。 郁深流点头,很多年之前传下来的惯例就是这样,也没人不识相地想要彻底改一改规矩。市政里有些规矩可以改,那是在展示领导的决策力,但是有些规矩却不能碰,不管看起来多小。 既然是惯例,那就说明以前有人注意到这边风水的问题,又或者是很早的时候就有人交代过这个问题了。陈圆大概判断着。 市政的楼看起来是老楼了,应该上了年头,看上去颇有几分典雅的感觉。陈圆之前在查卓文学院的时候就顺便看了看锦城市的其他景点,发现居然市政府和省政府都在其中。锦城市内有很多老建筑,都是从明朝或者更早的时候就传下来的,市政这边这栋楼就属于这种老建筑,几百年时间一直都是市政,国家不允许随便拆建老建筑,所以几百年时间市政都保持着这样的风貌。 跟着郁深流上楼,到他的办公室。路途中陈圆注意到,在白天的时候无论在建筑物中走到哪里,基本不需要开灯都显得十分敞亮。这是极好的格局,从心理学上来说,光明的环境会让人心中的阴暗也随之减少。用风水的话说就是,青天白日,光明正大,清正廉洁。 一路上有人故作偶遇,过来看陈圆一眼,郁深流只是不动声色,他早就知道自己带陈圆过来基本都会受到这个待遇了。不过他料得不会有足够分量的人过来截住他们。如果说陈圆仅仅是他的朋友的话,会来挖墙脚的人还是不少的,关键是现在整个市政的人基本都认为自己和陈圆是恋人关系,如此一来,怎么挖墙脚?破坏人家感情?没人愿意担上这个名号。所以就算一群人对陈圆的本事眼热,难道你还能在人家两个气氛暧昧你侬我侬的时候跑过去破坏气氛不成? 在这一点上,郁深流算计得非常彻底,非常奸诈。 陈圆走进办公室,郁深流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怎么样?”随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郁深流问陈圆。他一开始就没有怎么布置过办公室,也不是很清楚。 郁深流的办公室显得很简单,没有太多的布置,一些简单的忌讳他也知道了,所以刚才进门之后就是一道屏风,不让人直接看见室内。屏风后是几个沙发,正对着办公桌,办公桌摆放在一面墙的窗户前,百叶窗遮住了过于明亮的阳光,而投入足够的光芒照亮室内。 进门左斜面有一扇小门,应该是卫生间,而对面的地方摆着两盆绿叶植物。 装饰方面,郁深流在墙上挂了两轴字画,看上去还算风雅。靠着墙的地方,还有一些打印碎纸机。主要是有些文件不能让不够级别的人看,所以直接在室内销毁会比较好。 看陈圆打量这些东西,郁深流微微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然后说:“放花木和屏风是和你学的。”之前陈圆布置店铺的时候曾经说过摆放植物和设置屏风的好处,后来他想了想觉得应该也可以用在办公室,于是就这么做了。 “还好。”陈圆点点头,这两样东西,至少郁深流并没有摆到奇怪的地方,所以并没有什么所谓。 “但是,把那两盆花摆到卫生间门口会比较好。”陈圆指指摆在旁边的花木,“它们可以转化秽气,如果办公室里有卫生间的话,放在卫生间门口是最佳的选择。” 陈圆动口,郁深流动手,他直接过去搬动花盆。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其他人来帮自己布置,怎么说也是难得的独处。而且,其他人在的话,陈圆很少会把事情解释得特别清楚,说话也会少一些。 “先动一动你的办公桌。”看了一眼郁深流的办公桌,确定桌子的形状还好——内侧三条直线,环绕人,外侧一道圆弧,所谓的山水环绕,陈圆再度端详了一下室内的格局,方才继续指挥,“把桌椅放到靠墙的地方,就那儿。你坐的时候要背靠墙。这个叫做有靠山。”陈圆又指了指桌子本来在的位置,“虽然说很多做生意的喜欢背后是一整扇落地窗,但是这样会造成人心里对背后感到不安,慢慢神经衰弱。同样的道理,不能背后是门,过道,不能靠着卫生间,不能和打印机之类太近,办公桌的周围必须‘稳’,不容易受打搅。”陈圆没说的是,他指的方向靠东方,这是对于副职来说较好的方位,能够帮扶副职。等以后郁深流升职之后再说其他的。 郁深流看着那沉重的办公桌,苦笑一下:“这个等会儿叫人来搬吧。”看看陈圆那小身板也不是能搬动办公桌的人,所以还是等会儿再来做。 “室内的光线保持充足就好,不要太强烈了。而且,窗子太大能看见太多外面的环境也不好,适当遮住一些。”陈圆指着百叶窗,意思很明显,这就是要拿来用的东西。 “还有这边的沙发。”看看这一排的沙发,陈圆叹了口气,“沙发这个东西,可以代表很多。就是在住家也要注意沙发最好别平着摆放,因为一条直线不利于团结。围成一圈或者圆桌式在家庭里可以让家庭更加和谐,办公室也有同理。把这几个沙发摆成一圈中心向着你的办公桌的形式,这样会为你增添助力。”他就说郁深流这命格,之前被架空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投效他,原来这里还有个影响因素来着。 一一记下,郁深流等着陈圆继续说。 48、不动声色暗变风水 “还有,其实与其在门口设置屏风让人猜测你做了什么事情,反倒不如放一个矮柜。它和屏风有同样的作用,却没有那么强烈的私密性,在你们这种地方反倒比较合适。”毕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摆屏风之类的东西。什么老板和秘书的段子到处都是,很多时候屏风的遮蔽反而更加让人想要探究其中的问题。像是大门的气流汇入或者像道路的冲煞,其实都算是同一种煞,因为大量气汇聚而使得相对的那个地区受到影响。就像之前在店铺那个地方,解决路冲的时候陈圆用了屏风和太极圆浑。而实际上用矮柜之类的东西来阻碍这种煞同样是有效的。只是相对来说不是很适合陈圆的店。 不过,矮柜这种东西,在郁深流的办公场所却比屏风适合很多。毕竟要因地制宜。 左右看看,郁深流办公室里也没有其他多的东西,文件柜的位置之类也没什么问题。陈圆抬头看看天花板。 这间办公室倒是符合郁深流的一贯作风,并没有像是有些人把办公室当成宫殿一样地造,顶上的灯仅仅是相对精美一些的普通吊灯,什么水晶吊灯陈圆没看见。而室内装修看不见是否有支出的梁通过房间。 住在房梁之下是大忌。而现代的人总觉得现在建筑实际上是没有梁的,这个看法倒是错了,至少在风水中,现代建筑物中的梁其实很明显——天花板没有装修的时候,也是被分成一格一格的,格子之间凸起的部分,就是现代建筑的风水意义上的“梁”,在建筑的风水中,它会压制在下面的人。 不过,从外面的格局来看,郁深流也不是坐在梁下的,那么这个问题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其他用什么法器的倒是没意思。”陈圆一贯不赞同用什么特别的道具来改变运势。无论是转运珠或者挂罗盘之类的,在他看来都是非常无聊的举动。简单的风水术其实就是小小调整运势而已。郁深流都这样的命格了,运势再好的话,那就太满了,过满还缺。而如果大改风水,提前激发福报之类的让人行大运,以后总是要还回去的,同样没必要。所以他在布置郁深流的办公室的时候就注意了这一点,没有刻意营造特别好的格局,只是保持了没有坏影响,畅通舒适。良好的环境加上郁深流自己的命格和努力,之后的事情自然就会顺遂下去了。 “基本就是这样,反正没必要的话就少摆这个放那个的,有的时候乱摆东西反倒不好。还有,把打印机之类的东西放在一边是没错的,别靠它们太近。” 以这么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陈圆坐在了郁深流身边,“说起来,我一直很奇怪,我以为像你们,就算不说出来,在布置办公室的时候其实也会让风水先生来看看的。”毕竟是和自己前途挂钩的东西,很多人说着不信,但是每每都会私底下求助于这些力量。 “呵呵,”郁深流先笑了一声,起身,在一边的柜子里取出杯盏,亲手给陈圆泡了一杯茶,然后递到陈圆手上,“说了这么多,润润喉休息一下。”莫名显得殷勤,只可惜平时陈圆就习惯了这样的态度,并不觉得郁深流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接过茶杯,吹凉了一些,小口抿了一口。 看着陈圆咽下茶会,郁深流勾勾嘴角,方才组织一下语言,紧挨着陈圆坐下,说:“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江湖骗子是多余真正有本事的人的。有一个大师,就会有数百个冒充大师的伪大师。当初也有人吃过这个亏,想着要让自己运势很好,谁知道弄出了事,之后自然而然有些事就成了禁忌。如果不是因为圆圆你确实太神了的缘故,这群人也不会有胆子让你介入之前的很多事情。” 郁深流没有说的一个因素,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和陈圆关系不一般,所以只不过是在卖他面子。 陈圆也没有细想。这是郁深流自己的事情,他只要管自己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既然布置好了郁深流的办公室,等到下午上班之前,闲杂人等陈圆就离开了市政。虽然郁深流很希望陈圆可以多呆一会儿,但是让一个根本就不是市政的人在办公时间既不办理时间也不做工作就在这里闲逛,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事情。这个和两人的关系无关,只是政府毕竟要有规矩在才行。 然后一些有趣的事情就在陈圆把郁深流的办公室布置好之后发生了。 郁深流不可能隐瞒自己办公室的变化,在让几个人把办公室内的布置都更改一二之后,几乎有点门路的人都打听到了郁深流现在的办公室布置,于是一群人就开始跟风了,美名其曰上行下效嘛。 郁深流的办公室设置也简单,大家模仿也算容易。什么?绿叶植物?一般的只有自己办公桌而没有办公室的是不能像郁深流这么布置了,于是仙人球、文竹、芦荟之类轮番上阵,别的不说,因为吸收电脑辐射净化空气之类的缘故,真有不少人说什么这个手段真的很神奇之类。而墙上挂古代的字画也成了流行,取代了普通的奔马图之类。不仅仅是普通职员这么做,其他几个市长和书记也偷偷跟着这么做了,虽然说跟风的名声不怎么好听,但是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人家这是不耻下问。其实这些人也考虑过是不是要请风水先生来看,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骗子,而能信任的似乎只有陈圆一个人。然而要是直接请陈圆来帮忙设置,这些人还要担心中间郁深流是不是会做手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嘛。但是他们转念一想,觉得要是直接抄郁深流的做法,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只可惜,很多时候聪明却被聪明误,因地制宜这句话,在风水上面体现得非常明显。虽然说其他几个办公室本来和郁深流的底子没什么差异,但是架不住其他办公室有各种别的东西啊!而且他们分管的方面都不一样,即使是风水布置也需要因为这些进行细微的调整,要让某一方面的运势更佳强力。所以,他们寄希望于照搬郁深流的办公室陈设而改善自己的运势的行为,最后彻底地破产了。特别是书记。他几乎完全照搬了郁深流的设置,偏偏不知道一点——郁深流的办公室布置是陈圆根据郁深流现在的副职加分管教育身份摆设的。结果,在后来的一段时间书记发现自己的权威显得越来越低,邪了门儿了。无奈之下也只有把布置改回去。 忙活一通,最后毫无建树,书记心里总觉得,这都是郁深流看出了自己想做什么于是对自己设置的风水给动了手脚,心中霎是不快。 郁深流却没心情去理会书记怎么想,调整风水之后他也越发忙碌起来,手中有很多事情要做,每做一件事就是一件政绩,眼看着这样下去,升级指日可待了。毕竟和陈圆之前的世界不同,虽然这个世界也讲求“砥砺磨练”,但少年官员一步登天的事情也是有的,如果在一年时间内积累足够多的政绩的话,往上挪动挪动位置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49、姓名决运是否该改 在全球所有的城市中,锦城市的氛围也是可以排上号的。这个所谓的氛围,指的是锦城市过分的悠闲。那种不急不缓慢慢悠悠的感觉,在这座城市身上体现得十分有代表性。 就连郁深流这厮,明明应该是忙忙碌碌整天像个陀螺一样转,毫无空闲,但一到周末,就会拉着陈圆到处逛。 所以这个周末,郁深流带着陈圆跑到了文殊院。 所谓的文殊院,其实就是供奉文殊菩萨的寺庙周围那一块地,通常都会是旅游景点之一,吃喝玩乐非常有趣。很多城市都有这么一个地方。锦城市的文殊院,最著名的理所当然不是寺庙,而是后面的坊市。什么旅游纪念物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各色小吃,龙须酥、龙抄手、钟水饺、伤心凉粉、三大炮、豆花饭,诸如此类引得无数吃货竞折腰。另外一些店大多是关于收藏的物件,此外还有一些非常独特有趣的店。比如说什么汉服店、易经研究馆、儒学研究馆、书画馆等等。 最有趣的,大概是看见同行了吧?街边有几个老人,身旁摆着箱子之类,上面写着看相算命的字样。 易学研究馆这地方,陈圆看了两眼愣是不敢往里面迈步,那些布置怎么看怎么高深。而街旁的这些不知真假的算命师,他也不愿意去管。人家是不是有真本事有什么关系呢?其实在文殊院这种地方会找人算命的,未必是真心想要算命,而是应个景找点感觉罢了。看看那边几位,年纪大了,就算他们没有真本事,人家说几句好话挣点钱又怎么了? 难得糊涂啊。所以陈圆不过瞟了一眼,一笑置之。 往里走,郁深流终于带着陈圆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间茶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颇有几分破败的感觉,墙上的漆都掉了,褐红色漆的桌子摆了一坝,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更豪华的地方?”在树下桌边的竹椅上坐下,听得竹椅嘎吱一声。陈圆左右打量着,心里却是高兴的。这种闲适的环境,让他感觉很舒服。 “真正的好地方未必会豪华。”郁深流笑笑,招来服务员,上茶。 两杯盖碗茶,热水冲进杯中,茶汤变成了浅黄色,映着头顶树荫的明暗,看上去十分可爱。 看着茶汤流转,陈圆只是笑。郁深流这个说法他还是赞同的,“熟门熟路的,经常来?” “还好吧,在这边总是比较放松的。”郁深流这个死闷骚是不会说出自己是绞尽脑汁找有趣的地方和陈圆独处的,“刚才看见那边几个算命的了吧?怎么样?” “不知道。”他没有仔细去看人家的面相,也不想去试探,怎么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有本事的? 好吧,他早该料到陈圆会这么回答的。郁深流无奈地耸耸肩,“喝茶。” 约会的地点,通常要考虑到对方的喜好问题,郁深流认为自己选择茶馆是十分明智的,从陈圆的表情动作上面可以看出他的放松。只是事情并不会如郁深流所想的圆满,谁让现在陈圆是越来越有名,不知道多少人都想和他认识认识呢? “那个,陈大师?”一个有点迟疑的声音在陈圆背后响起,回头一看,却见一男一女牵着手站在那里,开口的正是其中的女孩子。 好大的电灯泡。郁深流心中不快,看样子这边两个人也是情侣吧,既然自己都是情侣,就应该明白事理不要在某些时候突然出来破坏气氛才对,结果这两个人够不识相的。 其实男孩也想过阻止自己女朋友不要让她过来,但是想想最近女孩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他又不忍心阻止女孩。 “嗯?”陈圆看着这两人,下意识地觉得这两位自己都不认识。但是也说不一定,毕竟陈圆的面盲症是个问题,依靠看相的方式来辨别一个人并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陈圆并不会对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都用看相的方式分辨五官。能记住衣服颜色和常用饰品是他的极限了。 “那个,”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住在桂溪街的,送仙桥附近没有多远,所以我认识陈大师。上次陈大师在露寒山的时候我就想找您说点事了。就是没找到机会。” 她这么一自报家门,陈圆才有点恍然。他就说怎么一上来就叫出自己的名号了,照例说虽然锦城市都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存在,但是认得出自己脸的却不多,毕竟陈圆可不像当初香港的很多大师们上电视写书之类的,低调得很。 “我可以坐下来吗?”女孩又礼貌地问陈圆。很明显她的确是冲着陈圆来的,旁边的郁深流看都没看一眼。 陈圆先瞟了一眼郁深流,看他虽然无奈还是微微点点头,于是才对女孩颔首。怎么说今天都是郁深流带自己出来放松心情,让其他事情打搅了的话总觉得过意不去,能找到这么一个十分合自己胃口的茶馆带自己过来,看得出郁深流用了心。不过到底会碰到人找上门来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虽然陈圆觉得有点对不起郁深流,但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拖过来两张竹椅,再招呼老板上了两杯茶,女孩和男孩坐下来。女孩稍微顿了顿,才小声对陈圆说了起来:“嗯,其实之前我就听说陈大师的事情了,但是在送仙桥那边您的店铺的话,因为有排号,要等很久才行,所以我一直没有去。所以今天碰到你的话真是太好了。” “其实我的问题也不是很大,前几个月的时候,才听人家说取名字的时候应该按照命里面缺的和忌的东西来弥补。我爸爸妈妈给我取名的时候只是翻了翻诗经就完了,当时也没有要想是不是要弥补五行或者让名字更吉利之类的。我很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想要改名。” “之前也有找几个算命师之类的人问问,但是他们感觉都很假,所以知道您之后就一直想让您给看看怎么的。” 女孩说完了,陈圆稍微沉默了一下。 像女孩这样用了好多年的名字某一天突然想要改掉的人其实不少,然而站在陈圆的角度来说,虽然他修习玄学,但很多方面的事情是他不建议去做的。什么新长了一颗痣觉得位置不对,然后就跑去把痣给点了——留下一个坑洼,指不定它暗示的命格还更差。什么命中忌火,所以不穿红色的衣服不进厨房不用打火机蚊香都不点,过敏到这种程度太神奇了。而像这样因为一个小原因就想要改名字之类的行为,同样让陈圆觉得很没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女孩。 “葛覃。”女孩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说的是女孩回娘家。寄托的是父母对女儿的思念。且不谈那些吉凶什么的,这是个好名字。 陈圆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旁边郁深流看着,却知道现在陈圆心里不是特别舒服。 “之前你和父母商量过吗?毕竟改名字其实并不是很方便。都用了这么多年的名字了。”平淡地问葛覃,陈圆很在意这一点。陈圆自己是被老道养大的弃儿,所以他对于父母的问题总是有些耿耿于怀。看似普通的名字,什么某家宝之类显得有些笨拙的名字,往往却显示着父母对孩子深刻的爱。而想要改掉这样的名字,总让人觉得是对父母之爱的一种亵渎。 “我都这么大了,其实自己改了就好,不是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吗?”葛覃有些不以为然,嘟囔了一句。她也知道随便改名字会让父母觉得不大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不告诉自己父母的啊。 “既然是代号的话,又何必在意什么吉凶之类的事情呢?”陈圆反问她。姓名的吉凶之类,说是有这样的说法,甚至陈圆自己也会算名字的吉凶。但是一贯来讲,陈圆并不喜欢随便改名字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有明一代,从朱元璋开始往下,每一王府都有自己的名字排辈,还要求了金木水火土偏旁轮换着用,和缺什么就要补什么的方式完全不同。更加扯淡的是清朝,对于他们认为的反贼,在称呼对方的名字的时候就会加一个偏旁,说是要破坏别人的命格——比如革命党人吴越,就被清廷把名字写作吴樾。 “啊?”被这么回答,女孩愣了愣,“可,可是如果不改的话,我总是放不下心。” 一边的男孩也算看出来陈圆的想法了,其实就是女孩没有告诉父母,所以陈圆不赞同女孩随便改名字的行为而已,他忍不住开口说:“陈大师,其实这件事她的父母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他们也觉得,如果改了名字好一点的话,还是换一个名字比较好。” 听男孩这样说,陈圆在内心却是一声叹息。父母花费不知道多少时间取出来的名字,让孩子换了,他们会是说的那么轻松吗?总是有些遗憾的,从知道怀孕到孩子出生上证件那么长一段时间才酝酿出来的名字,充满的是爱。然而允许女孩改自己的名字,也是爱。这就是宽容。 “把你的生日告诉我吧。”陈圆妥协了。 作者有话要说:桂溪路是坐校车的时候看见的地名,顺手用了== 关于名字的偏旁金木水火土问题,我弟弟命中缺火,外公给他取的字是冀(这里读yi,去声)炽,补火。不过不兴改名字来补平五行,至少对于我来说直接改名字来补平五行让我觉得不舒服==像是在无视父母的苦心一样。 文殊院最好的茶馆不在里面,在过了文殊庙往右拐公厕斜对面。金马茶社,好像这个名字。嗯,描述如章节中,茶水七块钱一杯,盖碗茶,竹制椅子,店里墙壁上漆都掉了,有人剃头掏耳朵,最老式的那种。有时候人多,没有桌子就给你一个小凳子当桌子,还是带感。氛围使然,在这个地方一坐下来你整个人就会无比放松,整个人都软掉,坐一下午,感觉之巴适。其他茶社茶馆虽然环境好点之类的,但是根本比不上这家的感觉。茶馆必须找这种竹椅烂桌子一群老头还可以点花生的地方,怎么个爽字了得! 50、更名之后又见婚仪 女孩子露出高兴的表情,快速报出自己的生日。不过好歹她也应该是有点知识积累的人,没有大张旗鼓说出来,声音很低,让陈圆听到就算了。怎么说生辰八字都不是能告诉旁人的。 略略一思索,陈圆就知道了,“命格水旺缺金,需有木助。” 葛覃用力点头,“对,就是这样的,之前几个算命先生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是我怎么都觉得他们不怎么可靠。” 毕竟基本从来不给人取名字,所以思索了好一会儿,陈圆方才想到了几个名字。葛字作姓,能找到的合意的字的选择面其实不怎么宽,既要有木行,也要有金行,其实中间很是麻烦。 如果不是看在这女孩子父母的份上,陈圆其实充满了想直接告诉这女孩“痂脏”这种字的冲动。虽然看起来这个名字非常不好听甚至可以说恶心,但是说实话,这还真是满足了金木皆有且全名大吉的要求。 虽然陈圆一直都是个心性平淡的人,但他到底是个普通人,当涉及到某些方面,他也是有脾气的。 只是,想想女孩的父母都告诉她男友这些事了,陈圆又何必横插一杠作这个恶人? 如此想着,心中叹息,陈圆还是向女孩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我说几个名字,你自己选吧。” 女孩听了这句话,抬起手说:“您稍等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笔,做出要记录的样子。 “第一个,芳椤。芬芳的方,桫椤的椤。”这个名字,听起来其实很文艺,感觉上就是个言情小说女角儿的感觉。不过看样子陈圆就知道,这种类型的名字非常合女孩的胃口。 无奈地轻轻摇头,他继续说着自己想到的一些名字:“宸兰,宸极的宸,芝兰的兰;桔纤,桔子的桔,纤纤的纤。艺慈,六艺之艺,慈爱的慈;柳蚕,柳树的柳,春蚕的蚕。大概就这些了。”其他想得到的名字,要么漂亮但是和这女孩要求的不符合,要么就是吉利但是不适合当人的名字,一时之间能找出这么点名字,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陈圆自己还算有文化,有的算命师虽然本事了得,但是在取名上知道的字就那么几个,翻过来覆过去地用,听上去就老土。 葛覃把陈圆给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满意地收起纸笔,对陈圆说:“陈大师,谢谢您了。”然后,她看向自己的男友,抬了抬下巴。 男孩从衣兜里掏出钱,数给陈圆一千,再度致谢,“谢谢您帮她算名字。”比起女孩,他明显更懂世事,至少他看得出来从一开始陈圆就有点不情愿,特别是在问女孩子父母是否知道的时候,女孩那样回答很明显让他的心情变得不好起来。所以他才在中间打岔,解释清楚。但就是这样,虽然陈圆还是告诉了女孩她想知道的东西,却显得不高兴。 像陈圆这种高人,不是随便能够得罪的,所以他在这里尽力回转。他知道自己女友其实心地不坏,就是很多时候不怎么懂事。 郁深流瞥了他一眼,代替陈圆回答:“没事。”言下之意,陈圆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也懒得搭理他们了。所以郁深流才会主动开口挡下男孩的话。这么说了一句之后,郁深流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这就是所谓的端茶送客。 陈圆看了郁深流一眼,没吱声。郁深流现在做的,就是他想表达的东西。说老实话,他对女孩的感官不算好。就是霍淑当初疯狂迷恋容彦的时候,好歹也是想好了觉得容彦应该能得到父母的承认才在做决定,而且被迷晕了还好说。这种完全毫无理由地辜负父母的爱的行为,实在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想要有父母疼爱还没有,想要有温暖家庭而不得,有的人却往往不珍惜。 郁深流都做出这样的动作了,男孩自然懂事,带着自己女朋友快速地告辞了。摆在桌子上的茶水还没喝过。 “我突然觉得,你简直像应声虫一样。”陈圆这么对郁深流说。这里的应声虫当然不是只会唯唯诺诺的意思,陈圆这里说的应声虫是能够说出人心中的话的奇妙生物,就好像郁深流在陈圆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就帮他把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哈哈,因为我会他心通啊。”能够明白别人心中的想法的神通,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佛教的能力。郁深流开着玩笑,心里却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陈圆过分的重视观察的话,就陈圆那种不动声色的习惯,常人想要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加上陈圆自己的情绪波动也十分小,很快就会被压抑下去,更是让人看不出陈圆的情绪。 “噗嗤。”陈圆笑了一声,“他心通?深流,你什么时候会佛家的手段了?” “和陈半仙相处久了之后,我终于集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灵光一闪之间突然就会了很多神奇的东西。什么混沌傲世诀啊,太极天生决啊之类的,都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指了指自己的头,郁深流开着玩笑,挑眉。 无奈地摇摇头,陈圆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了郁深流,平时怎么看都显得很正经的一个人,谁知道在私底下居然会有这么一面? “说起来,圆圆,你也看出来了吧?小淑和盛空那小子。”郁深流换了个话题,问陈圆。 陈圆点点头,那两个人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还有什么人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只是没想到容彦过后,他所看见的霍淑的正桃花,居然会是盛空而已。毕竟按照一般的观念来讲,盛空比霍淑还小两岁,在这个世界也是才过了会试进入太学而已。感觉真是有点让人惊讶。 “我姐已经见过盛空了,”郁深流抛出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她觉得盛空这人不错。”说着,郁深流还不爽地喷出一个鼻音,好像是对自己姐姐的说法嗤之以鼻,“哼。” 陈圆略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霍淑既然是郁深流的外甥女,所以说霍淑的妈妈就是郁深流的姐姐。不过郁深流现在的想法,是典型的被自己看大的女儿一样的人被野小子抢走了的感觉,他代入的不是舅舅角色,是父亲角色吧? “然后,她的想法是快点让小淑和那混蛋小子结婚。她觉得小淑心里还有容彦那个家伙的阴影,所以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另外一方面而是因为有几个人说要联姻。”提到联姻的时候,郁深流的表情很是不屑。虽然说郁家也是多年的政治世家,但是就算要联姻,他们也是要考虑到感情问题的,特别是被宠着长大的霍淑,更不会随便就为了一个联姻送出去。不过,到底还是需要合适的理由的,既然霍淑现在有个不错的对象,那结婚就是个好理由。另外霍淑的母亲还有着一些细微的考虑,最后还是做出了让霍淑快点和盛空结婚的选择。这可是标准的闪婚,到现在霍淑和盛空也没认识几个月吧?居然就走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 “说起来,小淑的正桃花就是盛空那小子吧?”虽然心里对自己外甥女被抢走觉得很不爽,但怎么来说,盛空总比容彦好,所以郁深流忍了。他这么?(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3 部分阅读 “说起来,小淑的正桃花就是盛空那小子吧?”虽然心里对自己外甥女被抢走觉得很不爽,但怎么来说,盛空总比容彦好,所以郁深流忍了。他这么问陈圆,其实心里也有了一定的想法,之前陈圆才说过霍淑的正桃花就要来了,接着就是盛空的事情。而且关键是中间陈圆并没有说什么,任由两个人发展下去,那么很明显,所谓霍淑的正桃花应该就是盛空? 陈圆点点头,郁深流的判断没错。虽然这实在让人觉得很巧,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巧的。 “那,我也问过小淑和盛空了,他们都同意结婚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其实也算定了。”其实就是郁深流自己来看,这件事也显得非常扯淡。马上就商议婚期然后结婚?难道就不怕后悔?如果不是因为陈圆判断这就是正桃花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同意这件事。 郁深流继续说,总算说到了重点:“既然已经定了要结婚的话,关于婚期,礼仪等等的问题,都需要商议。所以我想要请你帮忙。毕竟这些事情的话,你应该会比较擅长?” 听郁深流说完,陈圆点点头,“如果是婚期吉凶或者一些禁忌的问题,我完全可以帮忙,这个没问题。但是具体的仪式之类的,我不是很了解,还需要专业的人来做。”毕竟这个世界的婚礼西式的少,都是相对传统的中式婚礼,不过是没有说让女方只能在洞房等着,而是新郎和新娘都要招待客人,料理好所有宾客。现在毕竟大家都觉得是男女平等嘛。陈圆究竟不是这个世界长大的,所以在这方面还不很清楚,只能让其他人来做,但是禁忌吉凶之类,却是陈圆能够干涉的范畴。霍淑和盛空都算是自己认识而且关系比较亲近的人,虽然陈圆觉得这种闪婚有些奇怪,但能帮忙的话,他还是非常乐意的。更不必说请自己帮忙的人是郁深流了。再怎么说,郁深流这厮也算是陈圆在这个世界的挚友吧?按照某种说法的话,住他的吃他的偶尔还拿他的,怎么都手软口软身娇体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一个人可以,不要喜欢到丧失你自己,因为你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你还有父母,亲人,朋友,未来的儿女。 姓葛的命中缺金需木的吉利的名字,文中列举的几个是的确可以用的,觉得有用的随意自取,另外,已经有名字的就别改来改去了,也别找我问你的名字吉不吉利,这事儿刺儿自己是绝对不推荐弄,没事儿干的自己去找取名软件,我记得有些软件还可以给名字打分来着? 51、鞋谐共老与谁白头 不管郁深流是怎么想的,在他姐姐和和盛空母亲的商议之下,霍淑和盛空的闪婚成为事实。即使是陈圆自己,也为此惊讶。就算是正桃花,也多得是玩爱情长跑跑了好几年的情况,像两个人这么快居然就走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实在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间的话,如果想尽快,那么最好就安排在最近了。”陈圆这么对郁深流说。 郁深流显得有些沮丧,他拿着本子在上面记录陈圆说的要点,却还问:“不能拖一拖?我怎么都觉得就这么把小淑嫁出去的话……我不甘心。”外甥和舅舅的关系,从来都是很好的,特别是霍家姐弟和郁深流,又像长辈又像同辈这么相处了十几二十年,郁深流自然十分在意。就比方说这一次,虽然双方正牌家长都同意了,但做舅舅的郁深流心里还不满意,总觉得盛空这小子配不上霍淑,想方设法地想要拖延时间。 “再拖的话,那就至少要拖两个月了。”陈圆摇头。 郁深流惊讶了,“两个月!?为什么?” “因为马上就是农历六月了,六月是一年正半,六月嫁娶,有半月妻的说法,不吉。六月之后是七月,七月鬼月。如果是华夏的风俗,这两个月都是忌嫁娶的。”陈圆解释着。现在看双方家长的意思,都是想要尽快结婚,其他情况下结婚定时间定一年以后是正常的,霍淑和盛空的话,拖两个月的话似乎都不怎么现实。不能延后,就只能赶在六月之前成婚了。 他原本的打算落空了。郁深流有些失望,但是既然陈圆是这么说的,那还能怎么办呢?也只得闷着。 郁深流:“然后呢?” 陈圆略略思索,就问他:“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们安排的是一天中的什么时间结婚?” “当然是傍晚啊,难道还能在其他时间结婚不成?”郁深流反问,在他看来这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吗,怎么陈圆还要问一句?“毕竟我们家不像其他家庭,总是想着尝试一下异国风情,一会儿欧式婚礼,一会儿印度婚礼,天南海北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都是走的比较传统的范畴。就是这么多年下来,昏礼模式变了太多了,好端端的中式昏礼经常被混进去奇怪的形式,就是专门的婚庆公司的都弄不懂是怎么回事,不问问你我不放心。” 实际上,虽然这段时间陈圆看了不少的资料之类,关于婚礼的事情他还真没怎么查询。按理说这个世界从明朝开始就和原本的世界历史不同了,所以应该保存了更多的古礼。而中华古礼,所谓婚礼实为昏礼,即举行在黄昏的典礼。自然是应该在黄昏举行。毕竟华夏可不像扶桑说什么黄昏是逢魔时刻这种话,黄昏正是阴阳相交之时,暗合结婚之意。而昏礼变得在白天举行,还是在清朝之后的事情,现在既然没有清朝,那么延续了在傍晚举行昏礼的习俗也是正常的。而在陈圆所知晓的体系中,在其他时间结婚也是一种不吉利的情况,听郁深流回答说傍晚,他也放下心。 陈圆说:“嗯,是晚上的话就好。”要是搞出个什么阴盛阳衰阳盛阴衰的问题可就不是后面容易调整好的了。 “其实,细节的问题要注意的倒不是很多。毕竟现在和古代不一样了,很多习俗放在现在根本就不可行。比方说如果在古代的话进门是不可以踩门槛的,大门门槛代表公公婆婆,房门门槛代表丈夫,踩哪儿就克谁。现在可没有门槛这个东西。”虽然说古代昏礼有很多细琐的习俗,但是如果落实在玄学之上,很多都仅仅是习俗,而并不是必须遵循的的规则,所以陈圆说起来也显得轻松。 看着郁深流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陈圆方才继续往下说:“之前说了,昏礼要在傍晚举行,现在的昏礼还好,衣着比较随意,不用去考虑是不是要凤冠霞帔或者红盖头之类的,毕竟其实这些衣着最开始也没有定制,只是后来慢慢发展起来的。”就比方说,几乎所有人说起古代昏礼就会想起的在昏礼上女方穿戴皇后才能用的凤冠霞帔,男方穿戴官服之类,还有大红的色彩这一方面。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严格按照等级划分人的衣着样式和颜色,这是严重的逾制,只是后来统治阶级放宽要求,对男性的衣着要求还比较多,女性却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随意穿着了,而凤冠霞帔也被放宽了禁制,男性穿戴官服也算过个官瘾——不然怎么会说人生四大喜有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呢?不过实际上,这里还是存在一些玄学方面的禁忌的,像龙凤这样的图案,如果一个人本身命格弱的话,还怕真的承担不起,会折损自身。 “不管穿什么衣服,女子不能有包或者衣兜。这个是民俗,因为据说如果有衣兜的话会把娘家的财产带走。”陈圆耸耸肩,表现得有些不以为然,“然后同样属于民俗的是,娘家不能认为嫁女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所以女子出嫁要哭,这就是所谓的‘哭嫁’,哭得越厉害越好。而且同样的原因,娘家就算贴‘喜’字也不可以贴双喜,只能贴单字,表明女儿成婚是喜事,但离家却不是喜事。相对而言夫家则是成婚和迎新成员两件喜事。” “至于在进门的时候跨火盆或者放鞭炮,都是为了崩除新娘子从娘家到夫家路上遇见的不好的煞之类的,火盆比较危险,放鞭炮就好。”如果真要进行这一步的话,从前不是没有新娘子被烧了裙子的情况出现,要是霍淑也遇到这种意外,那就不好了。 陈圆:“作为女方这边,送亲的时候不可以有属虎的人在,所谓的虎姑婆,会导致婚姻不谐。类似的原因,姑姑和嫂嫂也不能在,因为听起来像是孤独和扫兴。这个,随意吧,古代到现在的音韵也变化了不知多少,其实谁知道当初姑姑和嫂嫂是不是这么叫的?民俗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陈圆这么说的时候郁深流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是舅舅,不然难道不来参加霍淑的婚礼?那也太遗憾了不是?如果是陈圆的话……呃,也不是姑姑或者嫂嫂,这个得算是舅母。很好,没问题。 “至于霍淑自己需要注意的,一个是进新房之后在天黑之前不能自己就躺在床上,否则会多病。第二个是小心不能踩到新郎的鞋。所谓鞋,谐也。就连《孔雀东南飞》里刘兰芝自尽之前也要‘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意思就是婚姻‘失谐’,并不是新嫁给的那个人亏待了她。说起来,你要是有兴趣,不如婚礼的礼物就送一双鞋?”这边抖着自己知道的知识,陈圆笑着对郁深流说。婚礼送鞋,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倒是希望我婚礼的时候有人送我一双鞋。”郁深流如此嘟囔了一句,眼神不经意地瞟过陈圆身上。 陈圆垂着眼睛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没有讲到的部分,混无知觉,打趣地说了一句:“那到时候我送给你怎么样?” “啊,那要看是不是可以互相送了。”一句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只是含在嘴里含混不清,郁深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冲动之下就说出这种话,说了一半之后又觉得这样不对,于是下半截话半吐半咽,让人听不清楚。到现在,郁深流算是彻底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犹豫了。一方面,他是真的很希望能够让陈圆明白自己的想法,至少不要再这么自己心里煎熬着对方却一无所知,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事情挑明之后出现什么问题。毕竟虽然华夏国允许同性婚姻几百年,同性婚姻也是常态,但看着陈圆这样子,怎么都像是完全没想过这方面的人。 陈圆听得郁深流含混的话,有点糊涂。刚才他说的什么来着?如果可以互相送?“嗯?”总觉得这句话用词有点怪了,不过大概郁深流说的是未来他们两个分别结婚的时候可以互相赠送礼物吧? 到底,环境决定一切,陈圆长期生活在一个并不承认同性婚姻的世界里,使得他的观念十分固执。即使听到了郁深流这厮极其露骨的话,他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变相表白。 “你的年纪大概是时候结婚了吧,不然怎么看也不够稳重,就是想要继续往上爬也不方便。”陈圆笑着说,“我的话,还早,看看是否会遇到吧。”说老实话,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结婚这件事,在陈圆看来其实自己应该是收个徒弟就完了的情况,对于一个相士来说,结婚这种事怎么都感觉不怎么现实啊。 郁深流默默地郁卒了。很明显陈圆听到了自己的话,但是他下意识就没有往自己表达的那个方向想。而且什么叫做自己很快就要结婚了,但他还早?这种莫名被拒绝了的感觉,真让人十分不爽。 然而,刚才说出那么一句话,已经是郁深流的极限了,要让他在露骨地说一句,他没有勇气。说白了,其实这家伙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就连喜欢一个人都有种纯爱的感觉,让旁观者有一种微妙的恨不得替他上场直接摁倒算了的冲动。 52、礼服制作相处之论 既然确定了时间,昏礼的筹备工作立刻就开始了。 绝大多数人在第一次结婚的时候都想着白头偕老,故而不会考虑第二次婚姻之类,也因此对于昏礼十分重视。像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想要筹备一出完美的昏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好歹郁家或者霍家其实都算是世家,这方面还是有一手的,虽然急了些,倒也不是手忙脚乱。 盛空是锦城市的人,霍淑要嫁过来,自然事情就要落到郁深流身上。虽然霍淑自己有房产,但她的出嫁地点自然是郁深流的房子,这代表着她娘家有人为她撑腰,也是寓意不让对方欺负的意思。其实这种习俗古来有之,女孩子出嫁的时候是从什么地方出门,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为了这件事,郁深流专门请了假,在这种类似的事情上,即使是政府部门也把限度放得非常宽。也是因为这样,郁深流在现在才能在家里忙上忙下准备一堆东西。 怎么说陈圆也是和霍淑盛空二人有点联系的,所以他当然要去参加昏礼。不过之前他已经把昏礼的很多禁忌都告诉了郁深流,现在也觉得这事儿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于是照常作息,只是偶尔看着郁深流这家伙忙得脚不沾地,于是过去帮忙打打下手做点小事减轻一下负担,弄得郁深流这个脑补帝心中暗自想着将来两个人是否也是这样过日子? 好不容易收拾一通把各种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距离昏礼也就只剩下四天时间了,郁深流原本觉得应该没有什么缺漏,于是放松下来想要稍微休息一下,却在看见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看书的陈圆的时候愣了一下。 陈圆此时穿着的是一件轻薄的衬衣,这种款式还是明朝衣着革命的时候产生的,方便而且相对凉爽。不过相对而言,郁深流私底下认为如果陈圆愿意选择夏日时节的另外一种流行的衣着——传说中穿上五层还可以看见胸口的痣的纱衣。嗯,如果陈圆面皮薄不好意思穿出去的话,就是在家里穿穿也好嘛。不过现在的关键并不是陈圆选择的衣着问题,而是看着陈圆的打扮,郁深流发现自己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昏礼事宜,居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衣服。 在华夏国,有几个日子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大日子,满月,抓周,及笄或者冠礼,昏礼,丧仪。而在这几个日子的时候,只要不是学什么印度风尚玛雅文明,大家都一定会非常正式,穿着的衣饰也会从平时的随意变成正式的汉服。而在花朝节上巳节纯洁这些传统节日的时候,出门踏青或者访友,同样也是穿着汉服的。 看见陈圆此刻的打扮,郁深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陈圆似乎是没有礼服的?而还有四天就是昏礼,如果不赶快把礼服的事情解决,那就捅了大篓子了。而且并不仅仅是陈圆的问题,郁深流自己也没有去裁霍淑昏礼需要的礼服。 发现漏洞,立刻弥补。原本歪在交椅上想着还有什么事没做的郁深流,立刻站起身,“圆圆,我们要出去一趟,我发现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还在看书的陈圆听郁深流这么一说,抬起头,满脸茫然地看着郁深流,从口中发出一个音:“啊?” “都是我的错,我居然一直都忘记了这件事,小淑昏礼需要的礼服。”郁深流自己也知道陈圆在很多常识上很糊涂,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上天给陈圆玄学天赋的同时收回的东西,也没多想,径自解释了一句,然后将车钥匙抓起,“我们要赶快去裁衣,马上就是昏礼了,一定要赶得及才行。” 昏礼要固定的礼服?陈圆茫然了一下,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中间有什么关节,但是郁深流既然说要礼服的话,他也就站起来,放下书,跟着郁深流往外走。从穿越过来开始,陈圆一直更加注意玄学方面的资料,对于民俗反倒不是很清楚,现在第一次经历这里的昏礼,很多事情自然就听着郁深流的话去做,免得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他们不过是宾客,至于要专门做礼服吗?还是这是这个世界的风俗? 这一次郁深流的目的地,陈圆没有来过。而且,之前去过的各种商业街,感觉上除了建筑物古风一点,和他曾经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然而这次郁深流带着陈圆到的地方,却是真充满了古色古香味道的一条街。 这条街上,是无数布庄,衣坊,而且大多都是汉服,只有那么一两家是异国风情。街面上的人也多穿着汉服,看上去简直就好像是回到了古代一样。只是古代的话,不会像这样衣着随意不管阶级,色彩斑斓什么都不管吧? 郁深流倒是显得轻车熟路,找到一家店之后就拉着陈圆的手走了进去。 店面里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温婉的少妇,她正拿着绷子在一块布料上刺绣。见有客人进来了,先是眯眼一扫,发现是郁深流之后,脸上立刻带出三分笑,“郁家小子,好久没见你了。”说完这句话,她又扫过陈圆的脸,然后在郁深流拉住陈圆的手上停留半秒,才笑吟吟地对陈圆点点头致意。 她的眼神动作很快,不着痕迹,陈圆也没发觉对方在打量自己,只是回以同样善意的笑容。 “丽姐,”出口的称呼证明了郁深流和这位丽姐的熟识,“你应该听我姐说过了,也拿到请柬了,小淑不是要结婚了吗?从我那里出嫁。但是我刚才才发现一个问题,昏礼的礼服我还没准备。” “哈?”丽姐瞪大了眼,“这还有,呃,四天时间了吧?你怎么不早说!”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走到郁深流面前,“不过时间还好,制作武弁服我也算轻车熟路,要裁出来也用不了多久时间。” 陈圆听着丽姐说话,注意到一个词。武弁服?怎么是武弁服呢?虽然他对汉服的各种款式不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武弁服这东西是明朝皇帝御驾亲征的时候穿着的正式礼服,现在明明是霍淑结婚的事情,却要穿这个?感觉上还真是够奇怪的,就好像凤冠霞帔慢慢变成女子结婚的标准套装一样,这也是一种服装的演变吧? 陈圆却不知道,如果一个家族家里有女儿出嫁的话,家中男性穿着武弁服并且以种种手段阻挠刁难新郎,是一种固定的习俗。其他宾客虽然要穿着汉服,但汉服的样式却未必确定,唯有新娘家中的男性服饰一定是赤色武弁服。说来,这个习俗倒也有趣。 “谢谢丽姐。”郁深流立刻道谢,然后拉过有些茫然的陈圆,继续说:“这是陈圆。他同样也没有准备礼服,恐怕也得麻烦丽姐了。” “哎哟?”丽姐眯了眯眼,刚才她就觉得郁深流对陈圆的态度是在不一般,拉着对方的手进的大门呢!而郁深流的这句话更是让丽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丽姐可是郁深流姐姐的闺蜜,关系好得很,所以一直以来郁深流对丽姐的态度就不一般,旁人不要说带到她的店里来了,直接请自己帮忙制作礼服这种事情,如果不是郁深流这家伙动了心,可能吗? 但郁深流这小子居然会动心这话总事情,怎么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毕竟这小子特别早熟,事事圆滑,他要喜欢上一个人,对方要是怎么样的人才能配得起他? 之前只是匆匆扫视了陈圆一眼,这下子,丽姐忍不住更加认真地打量了陈圆几秒。 比起郁深流几乎非人的相貌,陈圆的相貌自然算不上多么出彩,然而他的气质显得非常独特,虽然看上去年纪很小,却沉稳温和,令人心生好感。这个人选感觉不错啊。 想法匆匆而过,丽姐却笑着对陈圆说:“你也要做武弁服?”武弁服是只有娘家的男性才穿的,丽姐这句话其实是在调戏陈圆,将他归为霍淑的娘家人,也就是说,和郁深流一体的人。 郁深流听到丽姐的这句话就知道要遭。首先,之前隐晦的表白被陈圆完全误会了,郁深流自己已经够忧郁的了。其次,调笑是调笑,可惜对象找错了。郁深流敢保证,陈圆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什么关于武弁服的风俗,就算丽姐说得这么露骨,陈圆根本就不明白,有什么办法? 果然,在听见丽姐的这句话之后,陈圆默默将目光放在了郁深流身上,他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类型的衣服,在他看来霍姐其实只是单纯地在问自己需要的礼服款式。 郁深流和丽姐对视片刻之后,代替陈圆说:“嗯,就另做一套武弁服吧。”说话的同时却移开了目光,心虚。 看着这中间的一系列细节,丽姐终于发现,难道郁深流居然在暗恋?提到武弁服的时候陈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根本不明白武弁服的意义吧?所以郁深流现在居然是趁着人家不知道占了人家的便宜? 什么时候,她认识的这个郁深流居然也有这么小心思的一面了? 丽姐有点愕然。 只是,那边郁深流在一个劲地对她使眼色,她默默地把有些话吞进肚子里。然后爽快地喊了一声:“里面闲着的出来给人家量尺寸!” 喊完,内室就走出另外几个女孩 “这位……陈圆对吧?到里面把尺寸量一下方便做衣服。”丽姐温柔地对陈圆说,然后让人把陈圆带到内室去了,接着才转过头凶狠地等着郁深流,“怎么回事?” 郁深流摊摊手,“丽姐,你也看出来了吧。” “所以居然真的是你小子暗恋人家人家毫无知觉然后刚才你还借着人家不知道武弁服的细节占人家便宜?”大气不喘地说出一连串的话,丽姐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做出一系列举动的人居然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早熟、冷静、缜密的郁深流了。 被指责故意占人便宜的郁深流十分虚伪地低头咳嗽了一声。 “……行啊你!”丽姐一拍郁深流的肩膀,“这事儿就是得死不要脸死缠烂打,我还以为你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君子的来着,想不到你居然无师自通了啊?” 郁深流再度尴尬地假咳。 “不过,说老实话,你找的这孩子是不是太单纯了一点?我怎么觉得他根本就只是把你当朋友呢?”丽姐又是一拍郁深流的肩膀,“朋友这种定位可不是一般的悲剧,别告诉我你就打算一直停留在这一步上?其实你也是时候要准备结婚了,看看小淑是你的外甥女,都要结婚了,你这个当舅舅的居然还在和人家玩纯爱游戏呢。” 郁深流默默扭头。 “你这样不行啊,这种时候就应该死不要脸冲上去先表白再说!不然就你这么暧昧着人家就真当你是朋友了。要是表白了,再正常的相处都能暧昧起来。我说,看他的样子,该不会你表白过,但是太隐晦所以被那个看起来就很纯良的孩子给无视过去了吧?” 正中红心!郁深流面上浮起一层绯红。 “……我又说中了?”丽姐抽了抽嘴角,“你还是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我看人家的气质都很好,就算你的脸比较有优势,也指不准你看准了的人就被挖了墙脚。”她算是见惯了郁深流这厮装淡定装冷静的模样了,但是遇到这种事,继续淡定冷静有什么用?看看人家还没开窍呢! “总之,至少把名分定下来,你不应该是好朋友,应该是追求者。这是丽姐我过来人的经验,懂了吗?”丽姐说的话越发语重心长起来,明显就是要开展一次恋爱讲座。 郁深流快速插嘴打断了丽姐的话:“丽姐,圆圆要出来了,你先给我量尺寸吧?” “哦呀,圆圆?”重复了一遍郁深流的称呼,丽姐的脸上笑意盈盈,“没事,你做了这么多次衣服,我这里有你的尺寸存档。不是我说啊,你——”她还想继续表述自己关于郁深流追求行动的看法和建议,但是陈圆这时候已经从内室走出来了。 这种量体裁衣的感觉,非常有趣。陈圆穿惯了固定号码的衣服,突然间体验了一下量体裁衣是什么感觉,还兴奋着呢。特别是做汉服居然还要从肩膀量到膝盖这样的数据,更是让他感觉新奇。郁深流所涉及的层面也够多的,这种衣坊也认识人。他这么想着,所以在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郁深流和丽姐到底在讨论什么东西,在他想来,无非也就是认识的人之间叙叙旧之类的,没什么好说的。陈圆却不知道,这两个人说的事情是郁深流对他的态度和追求方式这样的问题。 一眼看见陈圆出来,郁深流如蒙大赦,拉过陈圆的手,“丽姐,衣服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昏礼那天早上我来取,谢谢了!”说完,也不等丽姐回答,就带着陈圆溜之大吉。 “噗嗤,我又不是要吃了他。”丽姐看着郁深流带着陈圆溜走的背影,笑了笑,“这事儿我不管,你姐姐总要过问吧?” 作者有话要说:弁bian,是帽子==皮弁服就是鹿皮帽子一套的衣服==武弁服是打仗专用 53、深夜更新定没人看 陈圆还不至于神神叨叨到平时没事儿干就卜一卦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那天丽姐和郁深流之间的交谈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秘密,他一无所知,只是等到几天之后丽姐亲自将礼服送上门,他却没有见丽姐一面,而是郁深流把衣服拿给他,看着试穿没问题之后就去打发了丽姐。虽然觉得郁深流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失礼,但丽姐和郁深流那么熟,这些事也不归自己管,所以陈圆什么都没说。 没过几天,就到了订好的婚期。 迎亲,是从中午开始的,好歹也算是“娘家人”,陈圆自然是在郁深流家这边呆着,等着盛空那边来人把霍淑给接走。 环视四周,除了女子们身上花样百出色彩斑斓的汉服之外,说句老实话,陈圆真心觉得,送嫁的时候娘家的一众男性亲属全部穿上武弁服这种出征打仗时专用礼服的习俗,实在是非常凶残。更加凶残的,大概是这些人要么在手上缠着绷带,要么不断做出劈砍的姿势,一看那样子,就是要教训教训胆敢从自己家里抢妹子的盛空。 这几天陈圆专门查了查这个世界的昏礼习俗。新郎会被娘家的男人们打一顿这种事情,想要躲过就要看新郎的好友们能挡下多少攻击和新郎溜得够不够快了。陈圆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成婚会是什么情况,最后打了个冷颤。 说白了,这群人的态度就是:“抢走我家妹子的小子就是我们的阶级敌人”吧?如果说自己以后要娶一个女孩的话,首先必须看清楚这家的男性性格如何和数目如何,如果就像是这样一大群人杀气腾腾的样子,陈圆觉得虽然自己算不上瘦弱,也应付不过来。而且关键是自己没有兄弟帮忙顶着,单纯说朋友的话,看看盛空和霍简,呃……这个,怎么看都好像不太可信呢?唯一靠谱一点的郁深流,看看虽然有个子,但却没有多少肌肉。中看不中用啊。 这么一想,陈圆默默地产生了婚前恐惧症,虽然他的昏礼还不知道在哪个遥远的时间段,不过,多想想总是没有坏处吧?或许。 郁深流环视当场,看着人都差不多了,方才感慨一下幸好自己家是跃层,而且面积算大的,不然这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然后他再度将目光落在了身侧陈圆身上。 不得不说,陈圆是适合穿汉服的,或许是气质问题?陈圆到底对中华文化更加了解,所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很有那种韵味儿,沉静温和,让人心喜。当然,在有些人眼中这就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但至少郁深流却是非常喜欢这样的陈圆的。 另一方面,像这样层层叠叠穿上礼服的陈圆,总给郁深流一种珍贵的糖果的感觉。要用精美的糖纸一层一层裹起来的甘甜,才显得出珍贵不是?他转动着小心思,脸上却一丝不露,垂头对陈圆说话,“圆圆,你去小淑那儿怎么样?” 其实此时陈圆站在郁深流旁边有点尴尬。毕竟旁边都是一群卯足了劲要教训盛空的人,而且他们都是互相认识的,就只有陈圆总是被人报以好奇的注视,饶是陈圆再怎么淡定,总归有些觉得局促的。郁深流这句话,正是体贴。怎么说霍淑他也是认识的,而且他现在过去也正好帮霍淑讲解一下昏礼的禁忌等等问题,也算是个理由。 不过,到底是当官的,在这方面眼睛真毒。陈圆有些感慨于郁深流观察力之细致,却不曾想正是因为是他故而郁深流才会注意到这么多。施施然转去找霍淑去了。 目送陈圆离开,郁深流十分淡定地忽视了自己周边一群糙汉子猜疑的目光。刚才那个少年是谁?他们来的时候对方就在了,而且看样子根本就是住在郁深流家里的。谁都知道郁深流这边能住下的就那么几个人,那么少年是谁?这个年纪的,就霍简一个啊,但是很明显霍简大家都认识,不用多说什么。少年穿皮弁服所以不是霍淑的亲戚吧,既然不是亲戚,没道理郁深流居然表现得这么柔和?莫非,难道,或许是? 不管这群人怎么想,真正有胆子凑到郁深流面前问他陈圆身份的人究竟没有几个。再怎么说,作为郁家这一代的领头人物,几乎所有人都唯他马首是瞻,故而一群人也只是心中想想,不敢真去问郁深流。其实他们也没想过,明明只是来参加昏礼的,却遇到了这么值得八卦的事情。 就在众人心里好奇得要死,却死活不敢问的时候,郁深流的面前陡然冒出一个人来。 丽姐!快点问刚才那个少年!立刻,这句话成为了周围一圈人的心声。 先环视周围一圈,发现一群人都看着自己,丽姐咳嗽两声,看向郁深流:“那什么,你就这么放心你家圆圆?” 你家,圆圆?周围的人耳朵都竖起来了。这样亲昵的称呼,怎么听都觉得刚才那个少年和郁深流关系不一般啊? “还是说,你就这么有信心可以把人家追到手?”丽姐的下一句话同样劲爆,虽然刚才汉子们都有了猜测,这一句话却彻底让大家受惊了。什么?郁深流居然还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就刚才那个少年?大家的表情在瞬间扭曲了一下。实际上,郁深流从来就是个早熟冷静的人,在这群人心中甚至想过,郁深流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真的喜欢上某个人。原因无他,完全无法想象在恋爱的时候郁深流这家伙说甜言蜜语哄人的样子。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想错了,原来就算是郁深流这种世外奇葩也是会有普通人的情绪的。 而且,仔细一想,刚才那个少年那种淡定的气质,和郁深流平时的做派,还真是有一种很搭的感觉啊。 唯一值得让人嘲笑的部分在于,郁深流这么个奸诈狡猾手段百出的家伙,居然没有能够把对方追到手,现在还在追求? 丽姐还在继续说着:“不,不对,你这还是在暗恋呢。” 郁深流不断被戳着伤口,但是他依旧不动声色,十分平静地看着丽姐,问:“丽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姐姐也陪着小淑的。”所以现在陈圆过去,其实算是羊入虎口吧。 郁深流却笑笑,“我知道,但是姐姐会有分寸的。”他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还只是暗恋阶段,所以丽姐所暗示的恶婆婆桥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他姐姐不是会拖他后腿的人,而且说起来,虽然郁深流擅长谋算,但在感情之类的事情上却着实没有多少经验,有姐姐帮忙的话,也是好的。 实在拿郁深流没办法,丽姐挑挑眉,算了,还是去看看陈圆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边厢,被霍淑普及了陈大师是多么神奇的女士们正在和半仙讨论着关于昏礼中间有多少玄学元素的话题。 “所以说,古代昏礼穿红色的衣服是为了避邪?”郁枝微微歪着头,问陈圆。 “这个算是一定的原因吧。”陈圆回答,“昏礼时穿着的衣服,一般都是有吉利的寓意的。”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落在穿戴停当的霍淑身上,引得大家都看着霍淑,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长命锁,这个时候的意思是婚姻长久安稳的意思。”陈圆先看着霍淑领口的金锁,笑笑,“而且在这种日子,用金锁比银锁好,因为银锁到底太素净了。” 郁枝听着陈圆娓娓道来,却在感叹,自己弟弟够有眼光!这个叫陈圆的少年,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无可挑剔的良配。也不知道郁深流是怎么把人家拐了的,居然都住到家里来了。 “胸口挂一面小镜子,是照妖镜,是为了让新娘整个人保持干净,不被其他不好的因素干扰的配饰;肩上的这个袋子,被称为‘子孙袋’,听名字大家就明白吧,是对子嗣的祝福,希望能够儿女满堂。”陈圆看得出郁枝的面貌和郁深流是相似的,她身上的气质也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一般的底蕴。这是个人让人亲近的女人,而作为霍淑的母亲,郁枝显得很年轻,比郁深流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手臂上的银镯子,就是所谓的‘定手银’,意思是女儿出嫁之后不愁没有银钱用。”陈圆说着,然后嘱咐坐在椅子上的霍淑:“等会儿被小简背上车的时候注意脚不能沾地,这个是忌讳。”具体原因很复杂,陈圆都不好具体说清楚了。简单说的话是新娘应该是完全洁净的,所以不可以沾染尘埃,另一方面,有一些诡异的神话传说,据说如果新娘的脚踩在地上,就会被土地神之类的抢走作为新娘。而更加难以解释的问题是,陈圆所知的,历史上有很多有确实记载的新娘送嫁,半路大地裂开,新娘掉进去之后地面重新合上,没有任何缝隙的情况。陈圆知道这些传说,但是他从未见过切实的情况,故而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东西,只是对于嫁娶的时候古来就有的习俗,陈圆一直都很注意。 “好热闹啊!”丽姐走了进来,笑着,“阿枝,准备好了?” 郁枝点点头,“嗯,就等着那边了。不过我希望那群家伙下手轻点,要是把新郎给弄趴下了就不好处理了。” “唔,那就好。”丽姐点点头,然后看向陈圆,“衣服还合身吗?上次我过来送衣服居然被郁深流嫌碍事给赶走了,都来不及问你衣服的问题。” 碍事?丽姐的话让陈圆有些茫然,怎么看丽姐也不是会碍事的人,而且那天大家都闲着,怎么会碍事,又碍什么事呢?只是还没等他多想,丽姐就转开话题,“不过说老实话我有点担心。” 这话题跳跃得,让人糊里糊涂。 “怎么说,我也是昨天才接到的消息,听说周勤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所以……”丽姐耸耸肩,看着陈圆。 “周勤是谁?”陈圆非常茫然地看着丽姐。他根本就不认识几个这个世界的人,丽姐说的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算是另一个算命师吧。”丽姐简略地解释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房门外,“好像迎亲的人来了?” 54、命运不仅有天注定 对于丽姐说的话,陈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算命师又不是什么隐藏职业,会算命的人其实并不少,特别是像在这个世界这样没有文化断层的情况下,有本事的算命师肯定不少,只是到目前为止陈圆没有碰到而已。所以不管是周勤还是张三李四,对陈圆来说没有多少差别。 在这样的心情下,陈圆饶有兴致地看着盛空过五关斩六将冒着重重危险,冲过了一众彪形大汉的包围,在霍淑所在的房间门口被一众女性们刁难了个透,使出浑身解数才让这群姑娘们勉强满意,打开房门让霍淑出去了。 出门之间,郁枝给霍淑戴上了头冠。精致的珠帘半遮住霍淑的眉眼。华夏国并不喜欢红盖头,认为这完全遮住了新娘的脸,太过于限制女性自由,却喜欢用珠帘或者团扇之类的东西让新娘稍微遮一遮脸。据说是因为当初女娲伏羲成婚之时,女娲因为是和自己亲哥哥成婚,故而用芭蕉作扇挡住面目是遮羞,然后慢慢变成了现在这种习俗。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也不知道。只是这么犹抱琵琶半遮面倒是挺有美感的。 作为霍淑的舅舅,背霍淑下楼的当然是郁深流。其实另外一个人选是霍简,但是看看霍简那小身板,就他还想背霍淑?得小心被压垮啊。陈圆看着郁深流把霍淑背上车,完成作为舅舅的送嫁使命,左右张望一下,看见自己之后才走了过来。 “圆圆,我载你?”用着疑问的口气,郁深流同时却伸出手拉住陈圆的手腕,带着他往停在楼下的一溜车中间的某一辆去。 “啊?哦。”陈圆迅速跟上郁深流的动作,他对接下来的仪式不是很了解,郁深流带着他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也没多想,就上了郁深流的车,却没注意那边一群人躲躲闪闪的眼神。 丽姐环着胸看着郁深流把人拐走,不由撇嘴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4 部分阅读 ⒁饽潜咭蝗喝硕愣闵辽恋难凵瘛?br /> 丽姐环着胸看着郁深流把人拐走,不由撇嘴说:“好狡猾。” 郁枝站在她旁边,脸上带笑,“虽然很狡猾,但是就是不够胆子,我觉得,如果不挑明了的话,不管他怎么表现,人家都不会有感觉的。” “所以不管郁深流那小子表现得多么妖孽,其实说白了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得靠我们。”丽姐点点头,“说老实话,我觉得人家还未必能看上他呢。虽然说我以前一直觉得只有郁深流去挑别人没有别人挑他的,但是如果不论感情亲疏,如果谈感情上面的事情,陈圆应该比他受欢迎多了。” “所以我们必须帮把手啊。”郁枝低头笑笑,“我们也走吧。那边婚宴现场应该差不多准备好了。” 这一番忙忙碌碌,时间就到了下午,地点也从郁深流家里转移到了盛空家这边。 院子里被摆了几十张桌子,开宴。在最前方是古式的矮桌,小榻。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是盛空背着霍淑下来的,一路行到小榻前,让霍淑直接站在小榻上。陈圆看着他们动作,觉得这和自己知道的很多仪式有些差距,颇有兴趣。 即使是随意摆着的流水席面,也是有上首和下首之分的。作为新娘舅舅的郁深流,理所当然应该坐在上首去。所以下车之后,陈圆本来打算和郁深流分道扬镳,到后面去混,但是郁深流却拉着陈圆,让陈圆也跟着往上首走。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算是外人。”陈圆轻声说,收了收自己被郁深流握住的手腕,“我还是坐后面去吧。” “没关系的。”郁深流简短地回答,“你认识的人也不多,坐在后面才会显得尴尬,还是就坐在我旁边吧。”实际上,他知道让陈圆坐上首不会有人说什么,应该说,除了陈圆之外,认识他的人应该都看出来一些东西了,让陈圆坐在自己身边,其他人不会有什么闲话说。而且这样子,也算是郁深流宣示一下主权吧?可惜的是,这家伙不断做着这些小动作,却死活没有对陈圆摊牌的勇气。在这方面,说老实话,郁市长的面皮还够薄的。 后面挽着自己男人下了车,作为高堂之一的郁枝早就看见那边陈圆和郁深流的拉拉扯扯,觉得自己如果不帮忙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于是走上前去,拍了拍陈圆的肩膀,温婉地笑着对陈圆说:“陈圆就和郁深流一起坐前面吧,你帮了这么多忙,坐前面是理所应当的。” 陈圆和郁枝不熟,所以在郁枝这样说的时候,陈圆不会像对郁深流一样直接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而行了。 所以说,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吧?郁枝冲着郁深流眨眨眼,换回郁深流一挑眉。 告天地,从此夫妻一体,命运相依。 拜高堂,谢父母恩,从此成家立业,独立门户。 交相拜,互尊互重,彼此联系。 这三拜,其中蕴含的意味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旁人看来,三拜本身其实就是结婚的一个仪式而已,其他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实际上,从玄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在成婚前和成婚后能够算出的命运,是会变化的。 结婚,也就是所谓的成家。在成家之前,一个人就是依附于他父母所在家庭的元素,他本身的命运就要受到这个家庭的影响。这种影响也是有层次的,将一直影响命主本身的,是他的祖先积累下来的福报和恶报,算命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个说法,说一个人前三十年过的是“先人运”,也就是祖先留给他的运,而后来再过“自身运”,就是过的他自己积累的东西了。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很精确,但却点明了命运的组成方式之一。除去这种所谓的先人运,当一个人处在这个家庭之内的时候,整个家庭的运势就会影响他的运势,如果家庭遭遇了问题的话,他本身也会受到影响,如果家庭运势旺盛的话,他也能够行大运。而等到他成婚之后,他和这个家庭的气运之间的关系就会减弱很多,有其是在现在这种一旦结婚就单独出去住的情况。如果是古代的话,分家比起成婚更能影响这种运势。 而夫妻成婚之后,他们之间的气运就会一定程度上相互联系,互相影响。非常常见的情况是说某个女人有“帮夫运”或者“旺夫”,这就是一种能够帮助家庭另一方的情况。而相对的,就有所谓的“克夫”,“克妻”,“克子”的说法。这种情况,即使是在古代大家族一直一起生活的情况也是很明显的,所以在成婚之前常常是要“合八字”的,就是为了使得双方的命格互相帮助,形成的整体命格也显得很好。相对没有太大道理的是不论八字如何直接排斥虎年和羊年出生的女子,认为虎年出生的女子是虎姑婆,说羊年出生的女子是“四白”,这就属于迷信,相对可笑了。 之前陈圆给霍淑和盛空合过八字,正是美满幸福的征兆,看着他们进行仪式,心里倒是有种欣慰的感觉。毕竟这一桩姻缘也算是自己促成的吧?能够成就美满姻缘的功德,其实不算少。在《聊斋志异》中曾经有个故事提到一个作恶多端的官员,下地狱之后因为一件事情而没有身受十八层地狱之苦。他做的这件事,就是成全了一对分离的夫妻。 关于《聊斋志异》是否真实,陈圆也不清楚,但是成全一桩婚姻是大功德这件事,在诸多信仰中都是很明显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过如此。 陈圆默默思忖着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的得失,郁深流靠了过来,凑在陈圆耳侧对他说话:“觉得这一场婚礼怎么样?” 被温热的气息喷得耳朵旁边发痒,陈圆缩了缩脖子,稍微移开一点,回答他:“嗯,感觉很有趣。” “这只是一种昏礼方式,就算同样是中式的昏礼,也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的。”郁深流勾勾唇角,“阴阳昏礼是这种方式,重阳重阴的话又有不同。”微妙的暗示。 重阳重阴?陈圆眨了眨眼,没明白郁深流说的是什么东西。他下意识觉得,阴阳婚礼莫非指的是在黄昏举行的,而重阳是正午,重阴是午夜?他的思维直接反映到了玄学方面。 看着陈圆的表情,郁深流就知道陈圆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正在表达的这个意思,心中有些失落。这个时代虽然说重阳重阴的情况也算常见,但的确存在像陈圆这样对这些方面的事情完全不在意的人。 礼成之后,黄昏已老,斜阳半躺在地平线上,欲落未落。 新郎新娘进屋子里了,席面上喝酒吃菜,乱成一团。两家的长辈招呼着客人,热热闹闹。 穿了好长时间的汉服,陈圆觉得身上热的慌,微微理了理领口。 不时有人站到郁深流面前,向他敬酒。陈圆看着人来来往往,也不甚在意,直到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冲他一举杯子:“这位就是……陈师傅?” 陈圆抬头,看着来人。却是个头发梳理得光滑无比,只能用“油光水滑”来形容的青年男子。 他不认识这个人。陈圆暗忖,然后开口问对方:“请问您是?” 55、共饮一杯唇齿相依 那个人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反倒对陈圆说:“听说陈师傅被叫做‘陈半仙’,算命非常准啊?” 这口气,一听就知道是来找碴的。 陈圆的反应只是浅浅勾了勾嘴角,像这种找碴的人,他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要说生气的情绪了,他连好奇心都提不起来。 只是,陈圆表现得这么淡定,他身边的人却未必。 “曹耀祖。”紧挨着陈圆坐的郁深流开口,一口叫出那人的名字,同时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今天是小淑的昏礼。”说话的时候,他眉宇间微显沉郁,看起来不甚高兴。 陈圆看了郁深流一眼,刚才郁深流那一句,是在提醒对方大吉大利的日子不要惹事。怎么说今天都是霍淑的大日子,如果有人找事的话,郁深流怎么会看着对方乱来?另一方面,却也是郁深流在维护自己,帮自己挡下对方的刁难。 这种感觉倒是很新鲜。陈圆还真没有被这样维护过。知道陈圆本事的人通常情况下都会觉得即使有人找碴,陈圆都可以轻松解决,所以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插手,反倒盼望着看陈圆大展身手,颇觉有趣。而对陈圆抱有质疑的人自然是想要知道真相如何,所以也会希望发生碰撞。这么多年时间下来,陈圆也是习惯了自己应付这种问题,倒没有想过,今天居然会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 倒是莫名地有一种难以描绘的窝心感。即使陈圆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自己的确有能力应付对方,所以他抿了抿唇掩饰自己上挑的嘴角,眉宇之间却舒展开来。 郁深流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眼神不经意从陈圆身上瞟过去。有时候,知道对方有没有能力去应付一件事是一回事,是否关心或者维护又是另一回事。无论是怎么强硬或者有能力的人,都是希望有人能够维护他的。郁深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会犯因为信任就什么都不说的错误。 而陈圆脸上的表情告诉他,他做对了。 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那么多细节,曹耀祖却不甚清楚。其实他也不算专门来找碴的。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站在陈圆面前,说来还真有些乱。 曹耀祖其人,听名字就知道,也不是特别有底蕴的家庭出来的,不然就算有光宗耀祖的想法,也不会把名字取得这么直白。曹耀祖这家伙,其实算起来是郁家拐了九曲十八弯的远房亲戚,不咸不淡的那种。而他本身也属于高不成低不就普普通通一个人吧,除了运气一直不错之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不过就好像所有的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一样,他有着自视甚高的坏毛病。换句话就是说,很多时候死要面子,为此做出很多神奇的事情。比方说明明看得出陈圆和郁深流关系不一般,喝了两杯酒就敢冲到陈圆面前抖威风以显示自己其实很有本事。 此时此刻,刚才开玩笑说曹耀祖要是真有本事就去和坐在最上首的那位陈大师顶牛的女人默默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 其实,她也没多想,就是觉得突然冒出来一个郁深流喜欢的人非常不可思议,所以说话的时候就有点撺掇,刺着曹耀祖,谁知道这家伙被人一激居然就真的上去找陈圆麻烦了。她不由在心里暗骂曹耀祖,怎么这么没眼色,就为了证明一下自己,为了面子,居然还真上去了。郁深流这种人是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的吗?不管怎么样,别牵连到自己头上才好。 喝了两杯小酒,曹耀祖其实也没有到醉了的程度,也就有点熏熏然,脑子不大清楚。他总觉得,自己要争一口气。其他事情他说不一定能做,但是如果是要扫陈圆的面子,说句老实话,他还真有点底气。 所以,虽然被郁深流挡了一下,他还是抬了抬下巴,“对啊,昏礼嘛,都是高兴的时候,要是就这么吃吃喝喝反倒没意思了对不对?”带过了郁深流之前的警告,然后他又一次将目光落在陈圆身上,“陈大师,我就听人说了,你算命是非常,啊准。”口气调侃,“其实我这个人吧,从小的时候就有个遗憾,我从小到大也遇到了不少算命先生了,但是,就是没有任何一个算命先生给我算准过的。不管是这个大师那个高人,别人说再怎么准的,反正,他们给我算出来的,都不准。” “我也纳闷了啊,怎么别人就经常遇到高人,就只有我一个人遇到的都是江湖骗子呢?而且就算是别人嘴里的高人,遇到我也得揭了那层高人皮子。” 陈圆心知曹耀祖是在讽刺,他是在说,其实陈圆也是这种,在旁人眼中是高人,实际上本质上还是江湖骗子的人。 只是,再怎么说,曹耀祖也应该明白,像郁深流这样的人,不是随便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吧?这就说明了自己不可能没有一手,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敢上前找碴,就说明他并不是一般的那种找碴者,而是心里有底气的。然而他的底气在什么地方呢?陈圆一时之间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底牌。不由微微蹙眉。 看着陈圆的表情,郁深流并不知道陈圆心中的分析,只以为陈圆因为曹耀祖的话而不高兴,于是原本放在桌上的手默默下滑,在桌子下循着衣袖,找到了陈圆的手,默默伸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紧了紧。 突然被人握住手,陈圆有些不适,然而他表情平静,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来,他也明白其实郁深流是在表现对他的安抚和支持,虽然是误会,却还是心头一暖,于是反手也捏了捏郁深流的手。 郁深流的手指很修长,骨骼分明,感觉很有力。一瞬间,陈圆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他很快忘记这个念头,继续听着曹耀祖说话。 “所以说啊,我一直就希望碰见一个真正的高人,能够把我的命给算准了的。之前本来已经觉得可能我没办法碰见这么一个人了,也没了想法。谁知道居然听说了陈大师的事情。”曹耀祖称呼陈圆为“陈大师”的时候,总有一种微妙的讽刺意味。 他继续说着:“陈大师的本事,我是绝对相信的,那么多人都说准,那是绝对没问题的。”用的两个“绝对”,总给人不舒服的感觉,“来,陈大师,今天是大日子,我敬你一杯!”说着,他抬起了手里装着酒的杯子,冲着陈圆一扬,然后仰起脖子一口闷了。 出于礼貌,陈圆笑了笑,松开了和郁深流相握的手,端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就要回敬。 “哎!陈大师,不爽快啊!我喝的可是白酒,男子汉大丈夫的,喝什么啤酒!”没等陈圆继续动作,曹耀祖就这么说了。 陈圆面前的酒杯里倒的的确是啤酒,这是郁深流安排的。在郁深流看来,陈圆的年纪还不大,喝酒多了不好,高度数的酒更不好,所以他特意只倒了啤酒给陈圆,就是不希望陈圆喝醉。而郁深流自己,官场混迹多了,千杯不醉的主儿,自然是喝的白酒。听到曹耀祖这么说的时候,郁深流非常不高兴。他安排得好好的就是不想让陈圆喝太多伤身,结果曹耀祖上来就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喝啤酒?放在桌子下的手中似乎还残留着握住陈圆的感觉,现在也是空落落的。不论如何,现在郁深流对曹耀祖的感官,非常不好。 陈圆也不因为曹耀祖的话而生气,人家说得也没错,而且也没说什么让婚宴气氛不好的恶言,所以陈圆仅仅是放下杯子,环视桌上一周,找白酒瓶子。 憋着闷气,郁深流把自己的杯子放在了陈圆面前,“喝我的杯子吧。”一边接过陈圆原本的杯子,一口干了。 这个动作,郁深流却没多想,单纯觉得方便而已。然而他们原本的杯子都是用过的,这感觉,就有点不好说了。 陈圆也没有多想,正好郁深流的杯子里有白酒,那就用郁深流的杯子吧?却不知旁人都在感叹这两个人果然关系不一般,这样共用杯子间接接吻什么的。 等到陈圆仰头喝下这一杯,只觉得从喉咙一路烧到胃,很不舒服。曹耀祖才笑道:“果然够爽快!” “其实吧,我过来找陈大师,就是觉得,难得能够碰到陈大师这么一个真正有本事的高人,我是不能错过的,所以我就想请陈大师给我算个命,如何?”曹耀祖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郁深流看着一杯下去之后,陈圆脸上泛起绯色,有些担心,而对于曹耀祖的不快更甚。一看陈圆这样子就是不怎么喝酒的,刚才啤酒他也只碰了一下就放下了,现在被逼着喝下去一杯白酒,脸都红了。依靠汉服宽袍的遮掩,郁深流把手放在了陈圆背后,稍微撑住他。同时看着曹耀祖,说:“圆圆出手一次,一千起价。”和陈圆呆在一起久了之后,他也知道了很多东西,大凡不是陈圆自己主动出手的情况,要用这些手段,必须有所代价。然而如果让陈圆自己说出来的话,还不知道在场这一群人会怎么以为,觉得是陈圆贪财连亲戚的钱都要敲诈?郁深流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主动开口了。就算是让人误以为是曹耀祖惹了自己所以自己故意让陈圆敲诈他也好,由他来承担这个名字,总比让人误会陈圆好。 陈圆并不是特别难受,只是一杯酒而已,虽然头晕却不会真的怎么样。然而背后撑着他的那只手,却让陈圆觉得很有底气。并不是自己明白自己的本事这样的底气,而是有一个人,自始至终支持着你,于是很多事情,可以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一千? 曹耀祖瞬间清醒了许多。开什么玩笑,算个命一千块?这不是敲诈吗!在这个物价其实不高的时代,一千块可以买很多东西了,要拿一千去算命,实在让曹耀祖觉得,为了争个面子这么做,划不来。 然而,看着坐在那里,一直表情平淡对自己的话似乎毫无感觉的陈圆,曹耀祖想起自己的特殊,一咬牙,好像不经意地问:“不准不要钱?” “嗯,不准不要钱。”陈圆抬眼看他,微笑。 56、命格实际竟不相符 听陈圆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曹耀祖重重将杯子座上桌子,做出豪迈的样子:“好!为了我这么多年这个算命的愿望,一千就一千!” 郁深流心中不快,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别人未必注意这个问题,他却发现了,曹耀祖这家伙根本就是认定了陈圆不可能算准,所以才说了一句“不准不要钱”,想靠着这个不出钱吧?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依靠,觉得以陈圆的本事都算不出他自己的命? 郁深流斜眼瞥着曹耀祖,心中不屑。最开始的时候,郁深流或许也曾经怀疑过陈圆的本事,但是到了现在,郁深流已经成了陈圆的忠实簇拥者,不仅仅是在这方面无比信任陈圆,就如那些细致的安排,无微不至的关心。对于郁深流而言,陈圆是特殊的。这一点陈圆暂且还不明白,但却不会永远都不明白。 “既然这样,就先把酬金拿出来吧。”还是郁深流主动开口,这个时候陈圆说话依旧不太好,所以他代替陈圆说话。郁深流不希望任何人误解陈圆,现在给这群人解释什么玄学不讲交情他们也不懂,干脆让他背这个黑锅。 脸上隐约浮现肉痛的表情,曹耀祖掏出钱包,数出钱,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他才说:“是要告诉你我的生辰八字吧?我的是——” “不知道生辰八字是不能随便说的吗?你也算过不少次了吧,连这个都不知道?果然遇到的都是江湖骗子吧!”郁深流打断了曹耀祖的话。 其实曹耀祖并不是不知道生辰八字不能随便给人知道的,他遇到过的算命先生都给他说过这个问题,但是一直以来,他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毕竟说老实话,他活了三十多年还真没有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命算准了,所以在曹耀祖看来,那些算命先生说过的话根本就不用相信,这种什么生辰八字不能告诉别人的说法,他也完全不在意,结果在这个时候却被郁深流噎了一下。 其实,这个时候几乎婚宴现场的大部分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上首陈圆这一桌了。像今天这样有趣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发生,所以几乎所有人看似在谈笑吃喝,但却都留着注意力看着他们这里。 虽然不情愿,曹耀祖还是凑过去,小声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念给陈圆听。 没有多想,陈圆立刻开始推算起曹耀祖的命格。然而,这一推算,却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不对啊?怎么会呢? 陈圆面色古怪,抬眼打量了一下曹耀祖。梳理得光滑的头发,料子还算不错的汉服,还算红润的面色,听上却也有些油滑的言谈举止,这些在今天这个场合看来,其实算是非常普通的一些细节,却在知道这个命格之后,陡然让人觉得,不对劲起来。 当然,陈圆的面色古怪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其实还是那样平平静静的,唯有坐在他旁边的郁深流发现了他面色的古怪。 难道这个平时根本就不起眼的曹耀祖还真的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不然以陈圆的本事,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情绪?郁深流一面想着,一面轻轻拍了拍陈圆的背脊,让他放下心,慢慢来。在郁深流看来,只要是陈圆不乱了阵脚,想要在玄学方面为难陈圆,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他对陈圆充满信心。 简直就像是猫咪被顺毛了一样。在郁深流这样安抚自己的时候,陈圆有种微妙的感觉,然后他又立刻将注意力移开,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八字和这个人之间,实在对不上号。 曹耀祖告诉陈圆的这个八字,陈圆刚才粗略地算了算,然而得到的结果却让人惊讶。算出来的命格,非常不好。 命主心胸狭窄,出身落魄而不知上进,颠倒是非黑白,度日浑浑噩噩。命中常有波折,只会牢骚不懂进取,嗟来之食道旁睡,一生从无出头日。 曹耀祖本身的命格,基本可以说是彻底的无可救药的乞丐命。他现在的情况却是个还算中产阶级的小市民样子,虽然性格同样算不了多好,但对比算出来的这个八字的命格,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陈圆所用的四柱八字算命方法,主要命格是由出生的“日”来决定的,所以,即使是出生的具体时间有一些不清晰,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和现实的偏离问题,顶多有点小细节的不同。而曹耀祖给出的生辰八字也不是正好在两天相交的地方,所以因为几分钟的差别就造成了日子的差别。所以说,这种情况不可能是因为具体时间的差距所造成的。 那么,难道是曹耀祖故意谎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不然刚才这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大大咧咧就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陈圆忍不住这么猜测,然而看曹耀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一丝心虚,反而是带着点得意看着自己,也就是说,这个生辰八字应该就是他的生辰八字。 说不通啊?命格表现的东西和这个人本身现实的运差距太大了。 一瞬间,陈圆甚至想到了是不是他父母在医院里抱错了孩子,又或者是收养的孩子只是曹耀祖自己不知道而已。然而这种事情到底是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太小了。只是,概率小不等于不可能,像陈圆这样算命,会碰见各种各样古怪的命格,任谁觉得不可能存在的情况其实都是确实存在的,这种几乎扯淡的可能其实夜不能排除。 如此一想,陈圆当即定睛扫了一眼曹耀祖的面孔。既然命格看不出来,就看一看面相,总会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郁深流的手已经从陈圆的背部滑下,重新握住陈圆放在身侧的手,此时他注意着陈圆的表情,看出了一些端倪。 曹耀祖的命格的确有古怪,否则以陈圆的本事,基本三言两语已经说出对方的命格是怎么样的了。现在,陈圆应该是在看对方的面相来印证自己的想法。居然让陈圆接连使出手段,还真够不简单的。郁深流腹诽着,关切地看着陈圆。 比起郁深流那种简直无可挑剔的完美面相,曹耀祖的面相是非常普通的。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痣,也没有穷困潦倒的纹,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的面相。然而正因为这是普通人的面相,才不可思议。他的命格明明是乞丐运,现在现实的面相是普通的,表现的实际也是普通的,根本就没有突出的地方。 陈圆把曹耀祖的生辰八字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神最终落在了曹耀祖下巴上的一颗不小的痣上。 这个出生日期,这个位置的痣,莫非!? 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这样难得的情况,这也算是曹耀祖的运气了。陈圆心中感叹,然后开口问曹耀祖:“你下巴上的那颗痣,不是出生的时候就有的吧,应该是后来才长的?” 陈圆既然开口,郁深流就知道陈圆心里已经有了底子,不由再度捏了捏陈圆的手。 陈圆也在手上稍微用力回应郁深流,一边等着曹耀祖回答。 其实曹耀祖心里还觉得糊里糊涂的,不是在给自己算命来着?怎么一下子就说到了自己下巴上的痣了?他也没多想,直接点头承认了:“嗯,是这样的。”他的痣是在小学的时候长出来的,飞快地就长了老大,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他倒不觉得这颗痣有什么不好的。 陈圆点点头,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样。然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说话:“我已经算好了。” “其实,你的命格挺不好的。”这句话一出,旁边那些知道陈圆手段的人立刻就皱眉的皱眉,撇嘴的撇嘴。陈圆说话从来说实话,既然他说曹耀祖的命格不好,那就是真不好。只是,听了这句话之后的曹耀祖却是十分平静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担心陈圆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照理说,在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紧张起来才是吗? “你的命格,基本可以说是‘乞丐命’。”陈圆也没有避讳,直接就把自己得出的结论说出来了。 周围一群人倒抽一口气,看着曹耀祖的目光都变了。而曹耀祖却嗤笑一声,“以前那些算命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陈圆没有搭理曹耀祖,继续说了下去,“生而穷困潦倒,落魄不安。平日里浑浑噩噩,缺少目标和理想。容易被人欺骗,容易冲动。”陈圆到底还是给了曹耀祖几分面子,把不辨是非黑白的说法说得好听了许多,说是容易被欺骗。到底,你要是什么都照着原话说,听上去总让人感觉是贬义的,让人心里不舒服,而同样一个意思,换个说法,就会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不看重金钱,性格自在,”这句话的原话其实应该是花钱大手大脚,傻多速那种,“重视友情,然而容易遇上错的人。”说白了就是遇到的都是酒肉朋友,小人。 “综合起来,故而潦倒落魄,一生苍凉。这是十分典型的乞儿运。”乞丐运,并不一定是会当乞丐,实际上比较差的命格都可以被这么概括。 一番话下来,曹耀祖脸上是胜利的笑容,周围的人也显得疑虑了。有几个人看着陈圆的眼神当即就变得像是在看江湖骗子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旁边郁深流的关系,会变得更加露骨。 开玩笑吧?虽然陈圆说的有些性格方面的问题是和曹耀祖类似的,但一生潦倒之类的,和曹耀祖的情况还是有差距的啊?一群人都在疑惑,怎么今天陈圆算的就不准了?难道曹耀祖真的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吗? 郁深流也觉得奇怪,但是他知道陈圆之前问的关于曹耀祖的那颗痣之类的问题,绝对是有他的用意的,所以他并没有像是其他人窃窃私语或者想陈圆是不是真的失手了。开玩笑,其他人觉得陈圆恩那个算出一个人的命那是不科学,在郁深流这里,如果陈圆算不出来这些东西,这才是不科学好吧? 这时候,曹耀祖已经颇有些志得意满地昂起下巴,“陈大师,你这,可就和那些江湖术士算的一样了啊?” “别急,我还没说完。”陈圆摇摇头,平淡地说。 57、只因心动吻你薄唇 玄学的手段多种多样,像陈圆刚才就是用四柱八字算命,还有摸骨算命,看面相算命等等手法,而这些手法各有侧重,只有全部结合在一起才能够真正得出足够准确的命格。而这是分析命格时需要考虑的因素,一个人本身的命格在形成的过程中,同样也并不仅仅是一个出生日期在影响一切。 “你原本的命格应该是乞丐命,如果不是因为你有奇遇的话。”陈圆开始说到重点部分了,他话锋一转,终于把命格和实际的差距原因摆了出来,所谓的“奇遇”。 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周围的人都在为了“奇遇”这个标准武侠玄幻小说主角会遭遇的事件专属词而抽搐不已,甚至就是郁深流也忍不住眯了眯眼。陈圆却并不觉得自己用词遣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继续说着:“所谓的奇遇,顾名思义,就是不同于常人的遭遇。在小说里面,主角或许会因为奇遇而得到绝世武功或者强大的力量之类,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而我之所以说曹先生有奇遇,同样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奇遇改变了他本来的人生轨迹。” “一般而言,小说里的奇遇的模式也就那么几种,遇到有各种秘笈或者类似秘笈的东西的宝藏啊,遇到悬崖底下的高人啊,遇到了洞天福地啊。而玄学中提到的这种奇遇,则是以遇到一个特殊的人这样的情况为主,毕竟,最能影响一个人的,是另外一个人。” “就像是小说里面的奇遇很少人能够遇到,能遇到的多半都是主角或者其他重要角色一样。现实中曹先生这样因为奇遇而改变命运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刚才,我之所以问曹先生你下巴上的那颗痣,就是因为这颗痣和你的奇遇有关系。” 听着陈圆说到现在,曹耀祖不由自主抬起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那颗痣。 想起之前陈圆依靠看一个人的痣就能判定一个人的性格,郁深流下意识地觉得,莫非就是因为曹耀祖长了这颗痣就让他的命变好了? “不,不是这样的。”陈圆回答的时候,郁深流才发现自己把推断说出了口,他掩饰地抬了抬上眼皮,暗惊于自己因为在陈圆身边,竟然变得如此放松。因为信任吗?又或者是因为感情?就连郁深流自己都说不清楚。 “一个人脸上的痣,并不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东西,出生时间是决定一个人命格的因素,转化而来的八字四柱却是体现一个人命运的因素。痣同样也仅仅是表现一个人命格的东西,所以说就算你点了你的痣,该来的东西还是会来,不会让你的命格变更好。但是相反的,如果你破坏了你本身脸上表示好的意思的痣之类的,那么你的‘运’却是会被影响下降的。” “曹先生下巴上的那颗痣,它就表达了曹先生命运的一个转变因素。这一颗痣是“贵人痣”,也就是说,我之前提到的,曹先生有一次奇遇。这一次奇遇就是遇到了一位贵人。正因为曹先生遇到了贵人,所以他原本的乞丐命才会发生改变。” 说到贵人的时候,曹耀祖的表情变得惊讶了。 陈圆看着曹耀祖的神色,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冲着曹耀祖抬了抬下颌,继续说:“而且,能够使得你的命运更改的贵人,范围就进一步缩小了。通常只有三种人能够有这样的能力。第一种是僧道之流,修行多年的和尚道士,或者一个很有手段的相士,他们都能够让你的命格上一个台阶。实际上现在小说电视里也喜欢弄一个这样的人物,无所不知一样,还能续命什么的。”然而,这种改变命运的方式通常是对方将自己的修行送了一部分给被改变命运的人,那就需要对方有足够的怜悯之心,同时也和这个被改命的人有足够的缘了。 “第二种人,是身具大气运的人。这么说显得有点糊涂了……有一个神话传说,魏征梦中斩杀泾河龙王,知道吧?”陈圆说了这句话之后,只见周围一圈人都默默点头,很明显,其实他们都在看热闹,听着陈圆说话呢。 “按理说,泾河龙王犯了天条,但是他却可以求助唐太宗李世民想办法逃脱罪责。当然,最后他还是被斩杀了,但是这个故事实际上暗示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如果有大气运庇佑的话,你本身的命格是不会对你产生多大影响的。这种大气运,治理国家的官员有,写出影响极大的达到立言境界的学者有,桃李满天下的老师有。简单而言,一个人越是能影响旁人,他本身也就越是具有这样的气运。” 于是一群人都不自觉地看向了郁深流,按照陈圆的说法,郁深流也是所谓具有大气运的人了? “第三种人,其实部分包括在第二种人里面。这一种人就是老师。或者说,应该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意思的老师,他的一言一行,可能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教会你什么,承担了老师的这个角色,而因为学会了他交给你的东西,后来一个人的命运就会发生转变。” 解释完这三种人,陈圆看着曹耀祖,“曹先生遇到的,应该是第一种人。” “你,你怎么知道?”曹耀祖是真的彻底震惊了。事实上,他从前就发现了,凡是算命先生算他的命,得到的结果基本都是乞丐命。而这明显是错误的,久而久之他就觉得自己的命没人算得出来。而其中原因是什么,曹耀祖从来没有深想过。结果让陈圆这么一番分析之后,原来是这样吗? 事实上,他的确是在小时候遇到过一个和尚,还是他去庙里乱跑遇到的,那和尚就摸了摸他的头而已,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结果原来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改变了他的命运吗? 对于陈圆来说,这仅仅是个非常简单的推论而已。看曹耀祖的言行,如果他被身具大气运的人影响过,不会还是这样子。如果他学到了什么,至少也不会这么莽撞。而一般而言,修行之人总会心怀怜悯的,看着曹耀祖的命不好,顺手帮他一把也是正常。基本上因为贵人改命的情况都是这种情况。只是陈圆不解释,让其他人看来,就觉得是无比神奇了。 话说到这里,旁边听着的人里面就有人忍不住说了,“不对啊,就算是这样,在下巴上面有痣的人又不止曹耀祖一个,其他人怎么没有听说遇到贵人,有奇遇什么的?” “当然,和曹先生有类似这么一颗痣在同样位置上的人也是有的,但是并不是说所有有这颗痣的人都是贵人痣。”就好像同一天出生的人命运还未必相同呢。 “这一颗痣要成为贵人痣,首先是有位置的要求,同时生辰上也有要求,必须是在某一时间段出生的人有这颗痣才能算是贵人痣。正因为遇到了贵人,所以这颗痣才会对应长出来。” 陈圆这才算解释清楚,眯眼微笑,“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趋吉要避凶。这些都是会影响命格的。”一个人的命运,并不是简单的生日或者积德就能够说得完的,影响命格的因素很多,就如同陈圆所说的这个口诀,这十二项哪一个不是影响着整体命格呢?而且很多时候,还说不清楚到底哪一项重要一些,任何一样的变动都能够让一个人的命格产生很大的改变。就像曹耀祖,就是典型的因为一个贵人而改变了整体命运的标范。 “所以,曹先生,你的命格,性格方面还是我说的那些,但是基础并不再是乞丐命,而是小富即安,平平淡淡。这就是你现在这个命格。” 曹耀祖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方才有些勉强地说:“不愧是陈大师,算得真准。这么多年我是头一次遇到能算出我的命的人。”眼睛还一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钱,真是见了鬼了,这个陈圆,居然真这么神,一千块啊,就这么出去了! 郁深流心中倒是欣慰,陈圆的胜利让他与有荣焉,不由展颜而笑,“好了,曹耀祖,再说下去就该变成圆圆的专场了。你还是回你们那桌吧。”三言两语,总算打发了曹耀祖。 只是,接下来却不是郁深流所想的安宁到来。因为刚才陈圆露的一手,婚宴上的一群人都跑过来了,拉关系的敬酒的,问陈圆店铺在哪儿的,试探陈圆和郁深流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即使郁深流沉下脸也挡不住这群人。 好一通闹腾,终于到了婚宴结束的时候,被敬了不知道多少杯的陈圆,已经是晕乎乎的了。不过因为一直以来的良好习惯,他只是话少了些,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不给人添麻烦。 郁深流是半扶着陈圆把他安置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的,虽然郁深流已经尽量帮陈圆挡酒了,但是到底比起他来说,陈圆的酒量着实不怎么样,喝了这么多,实在是有些稀里糊涂的。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到家的时候,郁深流一扭脸,就发现陈圆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在层叠衣服之间缩着脖子,倒是有种小动物一样的感觉。 到底还是个少年。 下车,走到另一边去,开车门,郁深流探身过去,打算把陈圆抱上楼去。 目光之中,少年睡得香甜,眼睫低垂,嘴唇微张。随着呼吸,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伸出?(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5 部分阅读 到底还是个少年。 下车,走到另一边去,开车门,郁深流探身过去,打算把陈圆抱上楼去。 目光之中,少年睡得香甜,眼睫低垂,嘴唇微张。随着呼吸,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伸出手,郁深流先帮陈圆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之前戴着的头冠已经丢在了一边。然后,那只手不自觉地从头发下滑,在少年脸侧摩挲了几下。 郁深流没有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头脑空空地动作着,顺从最深处的渴望。 顺着头发到脸颊。少年的脸侧并不瘦削,摸起来软软的,皮肤触感细腻,在指掌下给人很舒适的触感。沿着脸颊向上,睫毛安安静静地呆着,动也不动,眼看是睡得很熟了。眼睛之下,鼻子上浸出小小的汗滴,毕竟穿了一天的汉服,如果不适应的话,会觉得很热。鼻下是嘴唇,或许是因为今天喝了酒的缘故,此时这两瓣软肉显出一种比平时更加艳丽的色彩来,他们之间是一点点洁白的门牙,半遮半掩地露出一部分,让人想起兔子那两颗牙。此时,随着呼吸,那两瓣唇肉轻微地动弹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郁深流的手放在了陈圆下颌上,停在那里不动了。他直愣愣地盯着少年沉睡的脸,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然后他手上微微用力,抬起少年的下颌,同时自己俯□,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距自己越来越近,直到睫毛都触及对方的皮肤,嘴唇贴上对方的嘴唇。 浅浅的,单纯的嘴唇和嘴唇挨在了一起,互相传递着温度。 浅淡的酒味传递到了口中。 郁深流愣着,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他在做什么!? 几乎是立刻,他猛地抬头,放开自己握住陈圆下颌的手,却不察狠狠撞在了车顶上,一痛。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中提到了,下巴上的痣是贵人痣,但是刺儿也强调了,这是必须满足生辰某方面的要求的,在九月末到十月初左右生日的人下巴上的痣就代表贵人,会有人帮助。其他的情况都不算。生辰和面相等等都会互相影响,所以单独看某一方面其实不会特别准。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然后还有各种其他因素影响,哪一种影响更大其实是说不大清楚的事情,但总之,不是说其中一项就能彻底决定你的命运。 58、心悦君兮愿君知意 他刚才,做了什么? 郁深流站在车门旁边,直愣愣盯着车内还睡得舒舒服服的陈圆,感觉着脑后被撞到的地方隐约作痛,脑子里一团乱。 到现在郁深流都没有回过神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比理智的人,在真正和陈圆达成恋人的关系之前,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然而刚才他不由自主的动作证明了,在这件事上郁深流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分寸。 甚至于,不自觉地舔过自己的唇瓣,尝到从对方唇齿之间沾染的丝缕甘甜,再度意动。 那无可置疑是一个吻,短暂却令人感到甜蜜。因为太过甜蜜而觉得那一吻太过短暂,因为太过短暂才觉得越加甜蜜。 郁深流抬起手,触碰着自己的嘴唇,只觉得自己也像是醉了一般,整个脑子里都昏昏沉沉的。 他怔愣了一会儿,重新埋□,把陈圆抱出来,用脚关上车门,抱着陈圆上楼回家。 把自己喜欢的人抱在怀里,对方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这种感觉,还真是复杂。一边为了这样的亲昵而欢愉,一边却又遗憾于心中的空虚。郁深流不由在心中嘲笑着自己的矫情,这伤春悲秋的感觉,简直就是个痴呆文人。 到了门前之后,郁深流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双手都抱着陈圆,要怎么开门呢?他也没有考虑是否要叫醒陈圆,略略思考,先放下一边的手让陈圆双脚落地,另外一只手从陈圆衣袖中穿过,环绕回来,调整一下陈圆的姿势,让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肩颈处,变成好似在拥抱一般的姿势。 对方的呼吸喷在自己耳侧颈窝,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就好像一根纤细的羽毛在慢慢挠着心口。 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揽紧了对方,即使被对方的呼吸打在脖子侧面并不是多么舒适的感觉,依然不想放开。郁深流空闲下来的一只手在裤兜中掏着钥匙,顾及到陈圆,他的动作很不方便,手忙脚乱半天才掏出钥匙。然后郁深流挪动身体方向,才把钥匙插入锁孔内,把门打开了。他重新将陈圆抱起,走进门内,先把陈圆安置在软榻上,才转过来抽出钥匙,关门。 即使郁深流不愿意唤醒陈圆,动作尽可能地轻了,躺在软榻上的陈圆在关门声响起的时候还是微微皱起眉头,动了动睫毛,似乎有了点意识。不过,这样细微的动作很快停止了,走过来的郁深流并没有看见。 时间已经很晚了,太阳早就落山,平时这个时候陈圆也睡了一会儿了。 郁深流坐在放置陈圆对面的椅子上,盯着陈圆看。 陈圆还睡着,睡得很沉的样子,即使刚才那样大的动作还是没有让他醒过来。 姐姐和丽姐都说他应该把事情挑明,再继续这样暗恋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郁深流明白她们说得没错。以陈圆的性格来说,如果自己不把事情挑明了的话,恐怕几十年都不会有个结果。然而,有的事情,说着容易做起来难。说要挑明自己对陈圆的心思,可是该怎么挑明?直愣愣地说“我喜欢你”?总觉得这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这样的话听起来也太平常了。那么,“心悦君兮”?以陈圆的性格,弄不好会觉得自己是在展示自己的古文功底?也不是什么好的想法。至于再拐弯抹角的暗示,前几次的经验已经告诉郁深流,拐弯抹角的后果是陈圆根本就不会明白他的意思。要是弄什么蜡烛心形表白,当街下跪求婚什么的……浪漫是足够浪漫了,关键在于郁深流无法想象自己和这种事情联系到一起。 脑子里一团乱,郁深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做,他站起来,向前跨了两步,俯□看着陈圆。 世界很奇妙,原本他和陈圆应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但是莫名其妙地,霍简把陈圆带到了自己身边,后来的一切,就不受自己控制了。郁深流自己心里非常清楚,陈圆并没有一张多么完美的面孔,性格从某个方面来说也可以说是温吞过头了,同时来历不明,身上谜题一堆,神神道道,在旁人眼中绝对不是良配。然而,郁深流就是莫名其妙喜欢上这个根本不像是一般人的半仙。 和最开始郁深流对自己未来另一半的规划完全不同,然而除了这个人,郁深流无法想象自己还会喜欢上什么人。如果不是陈圆,没有那种淡定过头就像是历经沧桑的老人一样温吞的性格,没有那种偶尔暴露出来属于少年的恶作剧的脾性,没有那种在玄学这个领域上无比的自信和骄傲,那怎么可能?即使在最开始的时候,郁深流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这样的一个人动心,然而现在,他已经彻底被击倒了。就好像陈圆平时提到的那些玄之又玄的词:命运,命格,注定。或许,这样的喜欢,也是一种注定?郁深流这家伙,注定了要栽在陈圆身上。 忍不住伸出手,郁深流再度抚过陈圆的脸颊。因为醉酒,他的脸颊上浮着一层浅淡的红,很好看。 他还睡着。 他还睡得很沉。 某些欲望在心底抬头,慢慢滋生出一片藤蔓,将整颗心占据。 郁深流的目光停留在陈圆的嘴唇上。他刚才尝到了这里的味道,现在,他想要再度亲吻那里。带着淡淡酒气的甘甜,他想要品尝。 他还睡着。 他还睡得很沉。 陈圆不会醒来的,刚才那样的动作他还睡得那么香,而且平时这个时候也是陈圆睡觉的时候了。 郁深流盯着陈圆的唇瓣,回忆着刚才那一刻的感觉。柔软的,温柔的唇瓣,碰触它的时候,是那么柔软,那么舒适。 他还睡着。 他还睡得很沉。 郁深流在心中不断说服着自己,着魔似的将手撑在软榻旁边,慢慢俯□。 越来越近,看得见陈圆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看了这么久的时间,几乎对这张面孔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熟悉。高兴的时候,唇角会微微上扬,很细小的弧度,旁人都会忽视过去,只有他能看得出来。不快的时候,眉头会有些下压,这是陈圆很少的生气才会有的动作。恶作剧的时候,眼帘会往上扬,眼神也会变得明亮起来,到底年纪还不大。 郁深流嗅到了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他的头已经低下很多了,此时,他的鼻息和陈圆相互交融,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交换灵魂一样。他看得见对方的睫毛,细细的,遮住眼下一点,安安静静。 鼻尖轻轻相触,他想起小动物们互相磨蹭鼻尖的举动,那么亲近。稍微侧过头,继续向下,嘴唇终于相触。 那一瞬间,郁深流闭上眼睛。 仿佛是两颗星球在无可改变的力的法则之下相互吸引,最终碰撞在一起,无数星辰的碎屑飞溅出无边的光芒,天崩了,地裂了,海洋沸腾蒸干了,岩浆喷出覆盖世界了。郁深流原本以为自己会满足于一个浅淡的亲吻,却在真正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之后发现,他低估了自己的贪婪。 想要更多,那种从内心而发的饥饿感,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更多。探出舌尖,轻轻扫过被亲吻的那一双嘴唇。 上一次亲吻之后,那上面的酒味应该已经消逝了,但是不知为什么,郁深流似乎尝到了一股甜味。那种甜味,促使他一次又一次舔吻过那两瓣软肉,甚至用牙轻轻啃啮,然而又舍不得花太重的力气,只是轻轻咬一咬,轻轻舔一舔。 可是这样还是不够,怎么都不够。舌头得寸进尺地探入那两瓣唇之间,轻轻扫到牙齿之间,先轻轻扫过咬合的部分,再向内,接触到瑟缩在口中的另一条舌头。 酒味,又尝到了酒味。 浅淡的酒味,混合着心中的渴望,郁深流发现,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 想要再深一些,再多一些,想要更多,不愿意结束这个吻,就这样一直持续。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 然后,一股力量猛地从胸口传递,郁深流猝不及防,坐了起来。 几乎是立刻,郁深流心中一惊。 被发现了! 向身下看去,陈圆睁大了眼看着自己,快速地喘着气,半张着嘴,还看得见唇齿之间被好一番戏弄的舌头,嘴唇上还有可疑的水渍。 本来那么一番动静,陈圆就已经有点半梦半醒了,之后再被那么剧烈地亲吻,他还不醒过来,那反倒奇怪了。只是,醒过来之后的状况,实在让陈圆反应不过来。 他脑子里一团乱。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那种情况,郁深流是在,吻自己? 嘴唇上的感觉怪怪的,陈圆一手撑软榻,半坐起来,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唇上,摸了摸。 湿润的。 怎么会这样?不,为什么郁深流会在亲吻自己?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饶是以陈圆的心境,一时之间也转不过弯儿来。他彻底懵了。 他该怎么解释?说自己只是在尝酒的味道?郁深流也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借口,心中却知道,这一次绝对不是自己能够随便混过去的了。他早该知道,刚才自己说服自己的陈圆在睡觉这个理由,本来就很靠不住。然而他还是顺从了自己心中的渴望去亲吻了陈圆。只是,一点都不觉得后悔。他甚至下一世地舔过嘴唇周围,然后咽了一口唾液。 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最先开口的还是陈圆,他说:“你……刚才?”话都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只能这么问。 “圆圆,我喜欢你。”在这个时候,郁深流心中却平静下来了,他以无比平静的态度,说出了这句话。只有当话出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所想的那些,全都派不上用场。要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还用什么方法?与其去想那些华而不实的辞藻,与其去做那些花里胡哨的举动,一句自心而发的喜欢,已经足够表达所有的想法。而除了这句话,他竟不能找到另外一句更加符合自己心情的话来说。 只是,话说出口,心在鼓噪。 他以为自己会在做好所有准备工作之后方才告诉陈圆自己的想法,他以为自己会有万全之策,他以为很多,却没有想过,自己是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下说出了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或许也会是唯一一次表白。他对一个认识仅仅几个月的少年说自己喜欢他,口气就像是个还在学校里什么都没经历过,碰见了自己初恋的懵懂少年。他忐忑地等待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对自己的回应,期盼着好的结果,却同时畏惧着对方的拒绝。 他甚至只敢用“喜欢”这个词,不敢说“爱”。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陈圆反应不过来了。他不过就是在车上睡过去一次而已,却让他有了一种是否自己又一次穿越了的错觉。认识了好一段时间的朋友说,他喜欢自己。在这之前对方被自己抓到偷偷亲吻自己。这算是什么事? 他想起郁深流从一开始对自己过分细致的照顾,想起对方莫名的体贴,想起对方说是否能够互相送鞋子,想起去丽姐那里裁衣时丽姐的挤眉弄眼,想起婚宴上对方提到的重阳昏礼,想起很多东西。 就像是蒙太奇的画面不断在脑中闪回一样,那么多蛛丝马迹,其实郁深流的动作眼神早已经说明了什么,只是一直以来,陈圆从来没有向这个方向思考而已。即使知道自己是穿越了,他还总是以当初那个世界的很多标准来看这个世界,所以他忽视了很多问题。一个从明朝开始向着现代社会转变的国家,理所当然会带有之前朝代的痕迹。中国古代原本就并不认为同性恋情是妖魔鬼怪,特别是在明朝时期,同性恋情已经成为了社会常态,很多当时的文献都有记载。理所当然的,华夏国对于同性恋情的接受度也是很高的。甚至于看郁深流的样子,就已经知道,同性和异性在这个世界根本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作为政府官员,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郁深流也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然而现在的重点也不是这个。不管这个世界的一贯作风是怎样的。现在,郁深流对陈圆说,他喜欢他?那么,陈圆该如何反应? 原本是郁深流压在心底的事,当郁深流说出来之后,却变成了陈圆的问题。饶是以陈圆一贯的性格,也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埋怨起为什么对方要说出来了。陈圆并不是一个擅长拒绝别人的人,而且,郁深流这么长的时间一直被他当成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如果拒绝对方的话,是否会落了对方的面子,更或者和郁深流从此变成陌生人?陈圆见过很多说着分手之后做朋友实际上却变成仇人的情况,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不知如何反应的他下意识地拿来当参考,然后犹豫了。 他该怎么办? “圆圆,不要拒绝我,好吗?”郁深流又说了一句。他看得出陈圆在犹豫,所以他卑鄙了。他知道自己只要这么说,陈圆恐怕就真的没有办法直截了当地拒绝自己了,而以陈圆的阅历,不管他的心智再怎么成熟,其实也是分不清楚很多事情的,只要陈圆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自己,那么他就会有很多办法一步一步蚕食对方。在这样事情已经挑明了的情况下,不管郁深流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好感总是会积累起来的。 郁深流是个很奸诈的人,之前的焦虑和茫然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当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冷静,他就开始占据上风了。与他相比,陈圆再怎么通透聪明,终究是比不上他的阅历。 所以,在郁深流说了这句话之后,陈圆张了张口,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我,我不知道。”任是谁遇到这种自以为是朋友的人向自己表白的事情,反应也不会比陈圆好上多少吧? 这个态度,有戏! 郁深流心中暗喜,却只是微笑着看陈圆,似乎是鼓励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我没有想过那么多。”看着郁深流的表情,陈圆心里也定了定,言语之间才流畅了起来,“会和什么人在一起或者其他什么的,我是真的没有想过。”真正的玄学大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憾。亲情,爱情,身体,诸多方面总会有缺憾,陈圆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有自己的家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陈圆最终只能这么说。 郁深流勾起嘴角,“那么,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愿意强迫你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给我答复,但是我对你说过的话,一直有效。所以,圆圆,给我一个机会如何?”一个机会,一个名分?或许这两个词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大。 被一步一步紧逼,陈圆是真的乱了方寸。他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只能迟疑地点了点头。 郁深流笑了。 59、以物挡灾可能行否 其实陈圆以为,就算是郁深流说了那样的话,自己的生活也并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然而事实证明,一切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的。 原本心安理得以为这是朋友之间的照顾的行为,现在看来怎么都觉得带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于是手无足措,于是稀里糊涂。这种事情,陈圆是第一次遇到,怎么会明白如何反应呢?甚至于因为那天晚上糊里糊涂地默认了郁深流的话,现在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对方,包括几近于宣誓主权的接送,送饭之类的行为…… 陈圆是真的觉得,有些困扰了。他只能默默地从上午在店里呆着变成上下午都在,尽力避免太多和郁深流相处的时间。 比起陈圆这种纯洁过头的存在,郁深流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加上有郁枝和丽姐等一干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所以他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常常以很多小动作把陈圆弄得面红耳赤尴尬到不知如何反应。 事实上,这样和陈圆平时淡定的常态相去甚远的反应,郁深流很乐意见到。这证明他牵动了陈圆的心,让对方为了自己而动。即使这种动容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一种,但总会慢慢改变的,不是吗?事实证明,一切就像是郁枝和丽姐说的那样,追求一个人的时候,要死皮赖脸,死不要脸,没皮没脸,不管用什么手段,能够有用的手段就是好手段。这一段时间下来,陈圆就是看见自己,都表现出一种微妙的别扭,似乎想要拔腿就跑,却在同时硬生生忍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最近的举动,恐怕郁深流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原来自己身体里隐藏着极深的恶劣因子,变着法子地想要欺负陈圆,逗弄他,在他快要跑开的时候再顺顺毛安抚下来。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虽然丽姐知道之后,评价他的举动为“鬼畜”,“变态”,郁深流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许多举动。 而不堪其扰的陈圆,在开店前就早早跑到店里窝着,此时正闷在自己店里为自己起卦。 而结果让他颇为头痛。 乾卦,乾元亨,利贞。乾卦象征大吉大利,祥和坚实,然而这不是重点。 乾卦,六条阳爻,上为乾,下也为乾,重阳之相,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让陈圆情何以堪?他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铜板,默默低头,把头侧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已经不想细想了。现在的陈圆觉得自己很被动,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郁深流耍的团团转。当然,说起来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耍弄,只是陈圆总是找不到应付的方法而已。在这段时间,他几乎经历了自己一生都没有感觉到过的窘迫,即使郁深流实际上并没有做出那样的举动,陈圆依旧有一种被围追堵截了的感觉。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要九点了,也该到了开店的时候,陈圆站起来,走出屏风,去把玻璃门打开,此时店门外已经排着一群人了,却也不敢吵嚷拥挤,在陈圆出来之前,这些人互相小声交谈着,交换着自己知道的信息——陈圆的店面之前,在这段时间中,成为了锦城市一个新的著名社交场合。说来倒是有趣得很。而且,因为这个社交场合其实并没有什么门槛,倒是会有人不时来晃晃看看能不能认识什么不一般的人物。等到门被打开,今天排号第一位的人就跟着陈圆走进内室了。 “你想问什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抛开自己刚才纷乱的想法,陈圆问来人。 对方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上去也算仪表堂堂,只是陈圆粗粗一扫,就看见这人身上的很多不同常人的地方。 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玉只露出了一点,应该是观音像。手腕一只手红绳,上面挂着一个黄色的三角,不知道是在哪儿求的符;另一只手则是一串佛珠。他所穿的衣服似乎也是刻意的,全是黑白色系的衣服。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是很信玄学的人,不然也不至于是这副样子。 总觉得是个很盲目的人,虽然和郁深流的年纪也差不了几岁,可是心智成熟度恐怕就差多了。任谁看见郁深流,都是会觉得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而看见这个年轻人,则会觉得这是个刚接触社会没多久的学生。有时候,一个人的气质是很明显的。至少,即使郁深流知道很多关于玄学方面的问题,他也不会像是这个年轻人一样几乎全副武装。很多时候都存在“过犹不及”的情况,越是要刻意设计,让你周围的所有一切,包括风水,相貌,幸运物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全都是大吉大利的,最后却越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格局本身就有非常严格的要求,稍微有一点差错就会产生反效果,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天道四九,物极必反。 就如陈圆自己,他知道很多禁忌,也明白很多时候这样安排会更好,然而除非必要,陈圆从来不会因为玄学中这样做会有更好的效果或者有这样的说法就去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玄学,追根究底,是一种手段。如果人被一种手段役使了的话,就失却了原本的目的了。 “我叫李晓桦。”年轻人先这么来了一句,“其实吧,我也有研究一些玄学方面的问题,不过比起陈师傅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当然不如很多,” 陈圆微笑地听着对方说话。 “这个,怎么说呢。”李晓桦挠了挠头,“其实,我从小就特别容易碰到很多奇怪的事情。” “我小时候身体很弱,经常莫名其妙的头疼脑热,还会嗯,怎么说,发懵。就是整个人傻乎乎的在那里,失去意识的样子。我奶奶说是因为我八字弱,神魂不定,所以经常把魂丢了。然后每次都是我奶奶给我“叫魂”。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年纪小,记不住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外面玩,自己就跳进了池塘里面,差点淹死,好不容易才被救上来了。我妈为了这件事,就把我的生辰八字供奉到庙里,当了菩萨的寄名子,就是说养在佛前这样,之后才没有发生很多奇怪的事情。” “因为我的这些经历吧,我们家一直都供奉了观音。然后我身上也常年戴着开光了的佛珠菩萨像和符咒之类的。其实我倒不是讨厌这些,就是觉得,其他人看着会觉得很奇怪。一个大男人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感觉总是怪怪的。” “人家都说,其实戴这些东西,就是给你挡灾的,如果你养了什么好的宠物之类的,也是可以给你挡灾的。我不怎么想继续戴这些东西了,但是又担心不戴之后出什么问题,然后之前另外有个大师就说过可以用各种不同的手法改命挡灾什么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养宠物之类的来挡灾,然后把这些首饰之类的东西都取下来?” 陈圆注意到李晓桦在说出自己的情况的时候,提到了“另外有个大师”,果然这个世界的高手绝对不止他一个,只不过到现在为止陈圆还没有遇到第二个人而已。 不过说来,李晓桦的这个问题,在陈圆看来也有点意思。 事实上,这种类似于“挡灾”,“积德”,“纳财”,“转运”之类的问题,是不懂得多少真正玄学真谛的人最喜欢关注的问题了。或者说,大众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些。 因为这些问题,正是和一般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问题。听起来动不动就是转运挡灾什么的,似乎非常俗气,但人生在世,哪个人不是心中牵念着这些俗气的问题?酒色财气,人人趋之若鹜,十分正常。 而很多江湖骗子,就是利用了一般人对这些问题的关切,从人们手中谋取利益。 和玄学有关的骗局,最简单而经久不衰屡屡有人上当受骗的,不就是说“你有一个大灾,如果想要化解,就要拿出多少多少钱如何如何”吗?再怎么高深的骗局,万变不离其宗,都是紧扣着这样的主题的。不过就是从有大灾变成“如果想要发财”,“想要求官运”,“想要保平安”之类的条件而已。人们自始至终都追求着这些东西,只要人还有这样的欲望渴求,就逃不过会被这样的骗局欺诈的一天。而相应的,或许一开始骗子拒绝你的钱财,但通常他们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到了最后不管是用什么做法事还是供奉在观音面前之类的借口,还是要钱。 且不提骗子的问题,实际上,使用各种护身的东西是玄学常用的手段。像是常见的佛珠,手链串,特殊的项链坠,符纸等等,都非常常见。就像李晓桦手腕上的符,都有各种不同。保平安的,保学业的,保财运的,有的会像李晓桦这样挂在手腕上,有的是挂脖子,还有的尤其是保财运的,往往会被塞在钱包里。而这种类似的东西,现在市面上的,有用的少,骗人的多。随便弄出一个貔貅手链就说是高僧开光之类的,让人看了发笑。而更有脑子糊涂的家伙,简直是恨不得去批发一打这种“法器”,把自己当做首饰架子挂。 事实上,佩戴一两样这种物品对人是好的,其性质和长命锁什么差不多。但是戴多了,那就无益反害了。在陈圆看来。每个人的福泽都是有限的,一个人能够承受的这些物品的数目也是有限的,就好比豆制品是好东西,但是吃多了的话,有的人就容易得结石了。 事情还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像这样护身的东西,想要让它保护你,总要有一个过程。大凡这样的物件,都是有灵性的,唯有主人和它们长期交流,长期以人气满满供养它们,它们才能发挥出应该有的作用。要是一次弄上十几件,天天换着戴,那还有什么效果?别说是否能让它们有足够的灵性了,就是供养也供养不起吧?还指望这些物件能够护身,不弄得像是被女鬼吸了精气一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全副武装……刺儿一般是两个银镯子,偶尔戴银项链或者耳环吧,驱邪避瘟加装饰基本全了,也不突兀。 关于挡灾的问题,之后会详细解释,这是要写的一个很细致的问题了。 端午节习俗普及及其玄学用法解说~ 1悬挂钟馗像——捉鬼天师的画像能怎么样你们懂的,如果之前的一年里遇到不可说的奇怪事件的话,端午的时候门上贴钟馗像能够很好地帮助你。 2悬挂艾叶,菖蒲,蒿草——天然的香料,其实刺儿很喜欢这种味道,它们的味道可以驱蚊虫的哦!同时,菖蒲是花中之剑,剑之君子,同样可以驱邪避瘟。这些香草的作用,是辟邪辟瘟疫的。艾叶一般会被剪成老虎的形状随身佩戴,或者在门口放着。菖蒲插在门口。 3喝雄黄酒——白蛇传告诉我们,雄黄对妖怪有奇效。噗嗤,不过雄黄毕竟不是食物,吃多了不好,大家酌量。 4佩戴五色线——手腕,脚腕,脖子佩戴五色线,特别是小孩这么做,驱邪避疫 5佩戴五毒荷包或者香囊——现在这个时代比较难戴这些了,上面绣着五毒的香囊和荷包,里面放朱砂、雄黄,和各种香料,作用大家懂的。 60、真心祝福远胜法器 听了李晓桦拉拉杂杂一大堆话,陈圆心里也大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他确定性地问了一句:“所以,现在你是想养宠物来代替你身上佩戴的这些东西的作用?”现在仅仅是想要咨询一下陈圆这样做到底可不可以。 “嗯。然后另一方面嘛,是我本来就打算养个宠物什么的。”李晓桦点头承认,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我想的吧,现在很多女孩子也是喜欢小动物的,养宠物的话,想要找到自己以后的伴侣什么的说不定也要方便很多?”这就是一些不可说的小心思了,如果不是因为面对陈圆这样的高人,李晓桦还未必会说出口。 对于李晓桦的心思,陈圆仅仅是报以善意一笑。这种把想法说出来的人,坏不到哪儿去。虽然说李晓桦想要让动物来代替这样的想法实际上并不能说得上是“好”,但是对于一个嘴上说着自己也研究玄学实际上却只是耳濡目染了一些的人来说,情有可原。 陈圆并没有直接说什么,他先问了几个问题:“你脖子上的玉观音有什么来历?” 陈圆冷不丁地换了话题,让李晓桦一愣,然而他也是明白像陈圆这样的人问什么问题通常都有深意的。所以他用手指勾着,把玉观音从衣服内拉了出来。陈圆只看了一眼,虽不怎么懂玉,却还是知道那玉观音应该很珍贵。 “这个啊,以前妈妈不是把我寄名在佛前吗?然后后来我身上情况好了,她还是不怎么放心,就托人买了这个玉观音,先和我的生辰八字一起供奉在佛前,过了一年之后再给我戴上,这么多年我还没取过。” 男戴观音女带佛,这是佩戴佛教相关的护身饰品的成规之一。人说是为了互补之类的,陈圆却并不是特别清楚中间是否有其他的原因。不过如果是陈圆自己的话,基本从来都不会佩戴各个宗教的东西,这是出于一种未雨绸缪的戒心。 不管所有的这些宗教多么标榜自身有多光辉,每一个宗教在壮大的过程中都是存在不可说的历史的。比方说佛教,也存在着很多相对邪门的派别,这些派别所供奉的佛或者菩萨,很多时候就不是人们心中以为的那么慈悲。如果不小心碰上这些相对不好说的物件,一般人不仅不要想着能够庇佑自己,倒霉什么的还是小事,有的时候是真的有可能闹出家破人亡的惨剧。所以说,佩戴这些东西都要注意到它们的来历,如果不清楚来历的话,最好还是小心一点才好。 “手腕上的呢?”陈圆继续问。 “佛珠是奶奶以前常用的,给我了。然后这个符是家里人给我去道观里求的,绢质的,也戴了很久了。”李晓桦一一说出自己身上东西的来历。 陈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东西,都是有来历的,有必要去养宠物代替只为了把这些东西换掉吗?” 佛珠也好,符也好,在这个时代,谁还能指望真能找到什么传说中的那些法器一样神奇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很大程度上是作为一种美好的祝愿存在的,就是有的确实有效的,还说不一定是它本身的效用。不知道多少物件都被人说是开光了什么的,但是这种所谓的“开光”的作用,根本就没有“求取”的作用大。所谓的“求取”,就是指那个希望你能够好的人满怀着对你的祝福和爱去为你求一样物件,这样的物件自然就凝聚了某种祝福的力量,能够让一个人获得庇佑。事实上,脖子上的玉观音暂且不提,那还有个供奉的过程。李晓桦受伤的符和佛珠,其实多半是家里人对他的祝福才具有的作用。 这样充满了祝福的物件,随意取下,并不是是否会让一个人的运势变差的问题,而是是否辜负了这上面凝聚的情谊的问题了。这并不是玄学问题,而是个道德问题。 然而陈圆并没有这么直接对李晓桦这么说出他所做所谓有什么不妥,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忽视近在咫尺的爱和关心,然而他们总会明白这些东西的可贵的。如果直截了当地指出问题,反倒会让人觉得陈圆太不会说话。 “那么你身上穿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很明显刻意安排过的黑白色系的衣服,陈圆这边看着,虽然觉得是干净利落,但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呃,还是以前有个大师说过,我命中缺水,又需要金相助。这个,玄为水,白为金,所以我的衣服大多都是这样的颜色。”李晓桦这么解释,显得有点尴尬,“虽然一直都只穿这样的颜色很奇怪。其实我也是想知道,如果养了宠物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不管衣服的颜色什么的了呢?” 所以说,即使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可怕的文化断层的世界,在很多方面同样存在着问题。陈圆觉得有些好笑。李晓桦的这些问题,配合他之前说自己其实对玄学有所研究,使得陈圆顿时觉得,李晓桦所说的有所研究,莫非是看什么星座书籍之类的东西研究的? “如果是命中缺什么的话,一般是不会用衣服颜色来弥补的。”他简答地这么说了一句,“所以说,其实你现在想穿什么都是随意的,不用穿的这么像是……”黑白无常。 话语未竟,但是李晓桦已经明白自己穿成这样其实是很多余的事了,他有些尴尬地别了别脸,扯了扯嘴角。 陈圆转开了话题:“说起来,你本来想养什么宠物呢?” 李晓桦老实地回答:“嗯,大型犬、鹰隼、猫或者狸之类的吧。”同样因为朝代更替的问题,在华夏国,饲养猎鹰之类的对于很多男性来说都是一种风尚,特别是如果家庭条件还不错的男孩,那是一定会饲养鹰隼的。虽说现在能打猎的地方只有国家规划出来的一小块地区,但是有一只鹰的话,怎么都是很有面子的。至于猫和狸,则是从古至今女性们都喜欢的类型,这就是出于之前李晓桦说的想要吸引自己未来另一半的需要了。 陈圆沉思了一会儿,方才重新开口:“这么说吧,我不知道你说的高人是谁,但是用宠物挡灾这件事情,确实是可以的。然而要说起来的话,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想象一下。你养了一只狗,他对你很好,每天你带着他出去遛弯儿,或许他还会成为你和你未来另一半的爱情见证。”自从发现这个世界对于性别和恋情的观点之后,陈圆说话就很注意了,就比方说这句,他没有说是妻子,而是用了另一半来代替。其实说实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陈圆无法想象,如果说旁人将自己视为郁深流的“女朋友”或者“妻子”会是怎样的情况?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了。 “几年时间过去了,你将他视为家庭的一员。然而有一天,因为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或许是碰见劫匪之类的,他为了救你而牺牲了自己。你是个什么感觉?” “我?我会很伤心吧。”李晓桦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养宠物,是想要一个玩物,一个家人,或者是一个为你挡灾的工具?”陈圆注视着李晓桦,很认真地问他。 61、欠债还钱竟是化解 陈圆的问题让李晓桦愣住了。在之前,他曾经思考过自己养宠物来做什么,而心中也给了自己答案——方便找未来另一半,同时也能挡挡灾什么的,总之就是养宠物的好处多多,所以李晓桦就决定要养宠物了。但是当陈圆这么认真地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晓桦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养宠物,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家人,伙伴,玩物,还是工具? 其实,说白了,在他真正内心深处,并没有想好是真的要接纳宠物的。因为在得到他想象中的那些便利的同时,李晓桦也要接受随之而来的麻烦。他势必要为了宠物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需要的吃食、遛弯的时间和空间、相关的器具,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准备的。但是,在没有想好真正要接受这一切的情况下,迎来的这些麻烦就会造成他对自己原本喜爱的宠物的厌恶,最后就是忽视和抛弃。 君不见每年大学校园里有多少流浪猫狗?大多都是因为主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承担很多责任,养了一段时间后没兴趣就丢弃的。这种事情说起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6 部分阅读 君不见每年大学校园里有多少流浪猫狗?大多都是因为主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承担很多责任,养了一段时间后没兴趣就丢弃的。这种事情说起来似乎不大,但是如果你先被如珠似玉地对待,心肝宝贝儿地搂在怀里冲着,最后却因为不想养了或者毕业之类的原因随意抛弃,在垃圾堆翻找食物,大雨中找不到避雨的地方,那是什么感觉? 实际上,并不只有宠物是这种麾下被搁置或者抛弃的存在。说的轻松一点,一个人有多少因为一时冲动就买下来之后完全不用的物件?说的严重一点,这个世界上不知道多少孩子也是属于这样根本没想好就被父母带来这个世界的存在。而这样的没有准备好,总是会带来不良的结果。 所谓的没有心理准备,没有想好,没有考虑清楚,从来都不是理由。明明知道很多问题,为什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好好思考清楚呢?一个人可以放肆,也可以疯狂,但是他必须为自己的放肆和疯狂承担责任。世界是现实的。 李晓桦已经明白了,陈圆对自己的举动并不赞同。而认真一想陈圆的问题之后,他也发觉自己似乎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见李晓桦没说话,陈圆把话题重新拉回玄学上面:“宠物之类的的确是能够帮你挡灾的。但是挡灾这件事说起来是非常玄乎的。” “举个例子吧,比方说其实古代的传说中很常见的一种故事,狐妖渡天劫的时候藏到读书人或者孕妇的床下,就能够借用读书人的正气或者上天对新生儿的庇护而躲过天劫。过了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度过天劫的妖精会回来报恩。我们不说这中间的妖魔鬼怪或者天劫是不是真的存在,关键是中间的一个思想很明显。挡灾的不一定是你的宠物,就是人也能帮旁人挡灾,甚至是为毫无关系的另外一个谁挡灾。但是这种毫无关系的情况就会因为一个挡灾而变化。故事里狐妖为什么要报恩?因为她欠了帮自己挡灾的哪一位的因果。道理说起来非常简单,欠了的东西就要还。如果牵扯到轮回之类的理论,更是没完没了,前世今生的东西都要慢慢偿还,总要还清。” 李晓桦都快麻木了。其实他不过就是想要买宠物而已,被陈圆这么一说,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完全让他糊里糊涂弄不清算是个什么事情了。 看着李晓桦的表情,陈圆就明白对方没有懂自己的意思。相比之下,即使是简简单单解释两句,郁深流也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从这方面来讲的话,郁深流还真能够算是陈圆的知己。 陈圆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吧,我们来解释一下所谓的宠物帮你挡灾是怎么一回事。” “我用现代一点的比喻说吧。假定,天道是一家银行,它管理着世界上所有人的福报和孽障,换句话说就是管理着储蓄和借贷。你命中注定会遭遇的灾祸就是你的借贷,你欠了银行的钱。”其实这个比喻说起来十分不合适,但是相对而言却让人很容易理解中间的很多问题。 “欠债还钱,这是公理,所以一般而言,不管你怎么用小手段,装可怜也好,恐吓也好,都是逃不过还钱的。所以说,命中注定的灾祸从来没有什么可以‘化解’的说法。所谓的化解,纯属一群江湖骗子扯淡罢了。”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化解’也是可行的。就比方说你养宠物来挡灾,就是一种符合程序,不违反公理的方法。” “这个过程其实非常简单。你养了宠物,对他非常好,付出了真感情,而非单纯为了功利的想法对待他,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宠物就欠了你的钱。换句话说,你欠了天道这家银行的钱,宠物欠了你的钱,现在你把你手头的债权转移给了天道银行偿还你欠的钱,就没你的事了。现在的债务关系变成了你的宠物欠了天道银行的钱。就是通过这种债权转移的关系,你的宠物替你挡灾了。懂了吗?” 这一次,李晓桦总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明明是十分神奇的灵宠护主的事情,被陈圆这么用银行之类的关系解释了一通,突然就变得俗气起来了。而且,那种让人感动的感情上的交流怎么就变成欠债还钱了呢,李晓桦说真的挺接受不了的。 所以李晓桦说:“但是这样,太功利了吧。”他苦着一张脸,显得有些沮丧。 “天若有情天亦老。苍天无情,在它的体系之下,即使是情感,同样是会被拿来计算清楚的。”陈圆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实就是那么简单,人们看重感情,标榜情感,但并不能改变事实。就是陈圆自己同样会觉得自己的解释很利益化,但说白了,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关键是,不管我解释的有多么功利,真情和假意在这个银行体系中可是天上地下的价。如果一个人养着宠物就是一心想着要让它们为自己挡灾,那么他绝对不会得偿所愿。而真正付出真心的人才能在这个体系中成为债主。”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有的时候陈圆自己也挺纠结的。一方面其实整个世界的大的玄学系统,所谓的天道是非常无情而功利的存在,然而它本身的体系又实实在在是鼓励真实和良善的。或许纯粹是陈圆多想了,只是陈圆自己认为这个体系是良善的而已,说不准在其他人眼里这个体系还是鼓励恶念之类的呢。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其实,养宠物和养护身物都是一样的。都是你要借给它们钱的问题。不同的是,你身上的这些东西不一样。你身上的这些物件都有你的家人对你的祝福,比起要养宠物来说,你身上的这些东西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不需要再多付出多少就能够帮助你的物件。”陈圆简单总结了一下,“所以,我建议你不用养宠物什么的。其他人的看法其实不重要,好好养着你身上的几样物件,必有后福。” 陈圆的话让李晓桦犹豫了一会儿。陈圆既然会给出这样的建议就说明陈圆不是骗钱的,哪有骗钱的不推销自己的什么护身符之类的?其实李晓桦之所以想要养宠物来换掉自己身上的护身物也是属于一时冲动,不过是因为很多人说他封建迷信,一时之间想不通而已。后来稍微有点冷静,又觉得已经排着号了要是错过了机会反倒浪费了。陈圆这么详详细细解释下来,他也知道利害。 他在思索,陈圆也不说话。李晓桦要思考自己养宠物的事情,陈圆同样也要思考自己情感方面的问题。于是两个人就陷入沉默中。 半晌,李晓桦才开口,“嗯,我想了一下,还是想要养宠物。之前的那些原因不算,其实还有的是想给我妈妈找点事情做吧。自从我毕业之后,她好像就找不到生活目标了一样。我上学的时候还能关心一下我的学习什么的,现在根本是闲着,天天呆在家里也寂寞。如果能够有个陪伴她的伴儿也会好一些吧。” 陈圆抿唇而笑,这样的态度和思考的方式,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就要好很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你母亲有没有特别喜欢哪一种动物?或者会对什么动物过敏之类的?”不提玄学上的一些东西,选择宠物先要选喜欢的才是。很多人喜欢毛毛的小动物,但就陈圆所知,还真有人一见毛茸茸的小动物就会尖叫害怕的。还有小时候被鸡鸭啄了所以害怕鸡鸭鹅的。另外喜欢蜘蛛蜈蚣毒蛇之类宠物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要认为一个人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就不会有奇怪的爱好了。这是说不一定的事情。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不想让妈妈太累。如果养猫狗之类的,说不准过一段时间,他们的地位比我还高了。”李晓桦这句话是大实话,现在的猫奴狗奴之类的人还少吗?真是把宠物当儿子养。 “而且,妈妈身体也不好,容易惊悸,太特殊的宠物也不行,最好也不要容易到处乱窜的小动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是真的会吓到人的。 陈圆听着李晓桦的要求,举起一根手指,提议说:“那么,养鱼怎么样?” “养鱼的话,是不是太普通一点了啊?”李晓桦显得有些犹豫。 “那要看你怎么养了。我是不怎么喜欢养热带鱼之类的,太难伺候。养几尾鲤鱼吧,用青石缸之类的容器来养,缸子里还能种点莲花之类的植物,很风雅。鲤鱼意为鱼跃龙门,也是风水上被视为调和风水的灵物,如果养在大门口附近,是能够加强整个家的生气的旺气的。而且,看鱼游泳本身很能消磨时间,如果晒水,整理水草,清理种着的莲花和石子污泥之类的都是由你母亲亲力亲为的话,很能耗时间,不至于让她觉得无奈。虽然不至于用宠物来挡灾,但是也算变相起到了你想要的作用?” 略略一思索,李晓桦就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当即高兴起来,“这个好!谢谢陈大师了。上次我去周大师那里他就说让我养宠物,也不说清楚……” 李晓桦的几句嘟哝,让陈圆心中一动。用宠物挡灾这个说法,是从那个“周大师”那里说出来的?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点,什么东西都随意说出来,又不清不楚的,如果让人误会了,会有多少人抱有功利的想法随便去养宠物呢? 没等陈圆多想,终于得到自己理想答案的李晓桦就起身告辞了。事实上,他倒是很愿意和陈圆多聊几句,像陈圆这样把玄之又玄的东西讲得无比浅显的大师可不多,多指导几句能知道不少东西去给人吹嘘来着,只是他不走不行。 别忘了在陈圆店外有多少人在等着排号,一群人身份各异,谁不想快一点轮到自己?要是李晓桦继续赖下去,还不被后面等着的人记恨?所以还是解决了问题就快走,免得弄出更多的事情。说起来他都在陈圆这里呆了快四十五分钟了,后面的人早该不耐烦了。 62、梦境可示命运走向 等到快要到中午的时候,陈圆一抬头看见挂着的钟上的时间,心里就开始觉得焦躁起来。因为他知道,等一会,郁深流必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共进午餐,接着自己被他送回来,晚上又被接回家。这都快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吧?关键是老夫老妻也不至于弄出那么多暧昧不明的举动才对。现在的陈圆,只要是和郁深流呆在一起,就觉得全身不对劲。 到底,比起郁深流逐渐学会了什么叫做不要脸,陈圆终究也就性子平和一点,终究是个脸皮薄的。感情这种事情,通常脸皮越厚越占便宜。 按照丽姐和郁枝对郁深流的评价就是:坚持下去,过不了多久,圆圆就会落入你的魔爪了。 郁深流也深以为然,故而在今天,当陈圆想着在郁深流过来之前再看一个人的时候,他缓步踱入屏风内,冲着陈圆一笑。 “圆圆。”他叫陈圆。 陈圆有一种强烈的“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的感觉,惊讶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深流!?” “现在时间不是还没到中午吗?”看看挂钟上面的时间,确定现在的确是十一点半而不是平时的十二点半,怎么今天郁深流提前这么久就来找自己了?之前就算郁深流过来,好歹还有个时间,足够让陈圆做好心理建设,现在郁深流突然出现,让陈圆有点不知所措了。 “嗯哼,谁说我过来一定是带你去午餐的?”走到陈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圆,郁深流脸上是温和的营业性笑容,在陈圆眼中却有着一种微妙的邪恶可恶感,“实际上,此时此刻我是顾客。” 陈圆默默眯眼,压制住自己想要扶额的冲动。 顾客?开什么玩笑,平常郁深流询问自己都是在晚上呆在家里的时候吧,日常营业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在忙,而且又有一大群顾客在这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像是一般顾客一样跑上门?关键是,他是怎么拿到排号的啊?陈圆自己记得这边的排号已经不知道炒到多高的价格去了,而且排位靠前的还是有价无市的情况,结果郁深流轻轻松松就拿到了排号,现在还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他是顾客?有没有什么神奇啊? 事实上,陈圆被郁深流骗了。虽然说郁深流不缺钱,但花大价钱去买排位这种事情,他到底还做不出来,而且现在排在前面的,哪个不是家底殷实?能够和真资格的大师交谈这种机会,可不是有钱就能排到的。哪会让郁深流买去? 郁深流采用的方法非常简单,他只需要在自己想过来的时候,直接走到一大堆人前面,自己进门就是了。反正,总会有周围的常驻人员告诉后面等着的人自己是谁的。在他天天接送陈圆之后,这周边的人全都知道郁深流和陈圆关系不一般了。说直白点,基本上通过接送上班的举动,郁深流成功在所有人心中印刻下了“陈半仙有主”这个其实根本不是事实的印象。 而这个“关系不同”,让所有人对郁深流这厮插队的举动敢怒不敢言。 看着郁深流的笑脸,陈圆总觉得不对劲。怎么都说不通啊?像郁深流跑过来当自己顾客的事情,未免也太怪了。 看着陈圆一脸纳闷,郁深流心情十分愉悦,方才把事实说出口,“好吧,逗你的。” 逗,逗他的?陈圆默然了。果然,郁深流的性格越来越恶劣了。 “那你这么早找我做什么?”他闷闷地问。 依旧死皮赖脸,郁深流微笑回答:“今天下班早,我想陪着你啊。”华夏国上班时间经常是很灵活的,事情做完了就可以走,所以虽然郁深流平时很忙,但总会有像今天这样可以早早下班的时间的。如果他愿意加快解决大部分工作的话,甚至还可以度假去。到底,古代的休沐等等制度延续到现在,造就了这种格局。 “……”陈圆看都懒得看郁深流一眼了。他抬起头,拉开嗓子往外面喊了一句:“下一位!” 此时郁深流倒也算识趣,坐在一边安安静静不说话了。 下一个人进来了。 这是一位心宽体胖的女士。脸上的五官被肉挤作一团,穿着也宽肥,还好没有往脸上来厚厚一层妆容,打扮干净整洁,却不使人厌恶。 她进来的时候,先是看了郁深流一眼,有些犹豫,然后看了看陈圆,方才坐在了陈圆对面的椅子上。 椅子发出了嘎吱一声,她的脸上瞬间显露出一些不安的神色。 陈圆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从这位女士的打扮和举止等方面看来,就足以明白她应当是个教养很好的人。只是因为肥胖怕是有些自卑。 于是陈圆冲她点点头,无视旁边的郁深流,问她:“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陈圆在见其他人的时候或许不会这么慎重地说话,只是这位女士的情况有点特殊,他在尽力不让对方觉得自尊心受伤。 郁深流看着陈圆一举一动,察觉到对方的体贴。真是,不愧是他喜欢上的人。可惜这样的体贴是对那位女士而不是对自己的。还真有些遗憾。 陈圆主动询问,让女士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咬了咬唇,然后开始描述自己的情况: “陈大师,我最近连续做了好几次同样内容的梦。” 63、解梦并非玄学专属 女士说出梦境的时候,陈圆不由微微抬起眉头,露出古怪的神色。实际上,比起算命看相之类好歹有个章法的手段,涉及梦境的东西已经不仅仅要用玄乎来形容了。梦境本身就很虚幻,外界的一点点影响都会影响到梦境内的内容变化。非常代表性的一件事就是,如果一个人在睡眠的时候一只手被放在温水里,他会梦见洗澡之类的梦,并且尿床——不分年龄。同时,梦境本身又不容易被记住,或者容易在醒来之后被人为有意无意地加入很多其他的元素,使得整个梦境和原本脱离。故而,解梦这种事情,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最关键的是,解梦并不仅仅是玄学范畴的事情。梦境会涉及人的潜意识,表现出人的精神状态,这属于心理学的范畴。梦境会暗示人的身体状况,这是医学范畴。梦境还会加强人的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之类的东西,使得人可以看见未来会发生的某件事。关于梦,实在太复杂了。即使单纯以玄学方面来看,同样一个图案,也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解释。 不过陈圆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听着女士的叙述。 “我梦见,我一个人走在戈壁上。四周空空荡荡的看不见边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没有风,也没有水,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都找不到出路,心里越来越急。然后我就开始跑。接着,我觉得头顶上的太阳晒得很厉害,我整个人身体都发烫了。我一直跑,身上的温度就越来越高,我觉得很恐怖,很想找到有水的地方,但是到处都是茫茫的戈壁,只有发烫的石头,其他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发现我身上燃起了火焰,很大很大的火,整个人都在燃烧,很热很烫。我想尽办法都没有能够扑灭这种火,然后我就惊醒了。”胖女士如此描述着自己的梦境,说到诡异的部分还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明显心有余悸。 “这个梦其实我以前也做过,不过都是好几年的事情了,最近又开始做这个梦,而且反反复复,特别是这个星期,我已经做了三次了。” “一旦被惊醒之后,我基本就睡不着了。最近精神特别差,真的是受不了了。”说着说着,胖女士的声音有点哽咽,她抬起一只手臂挡住自己的脸,想要掩饰自己的举动,却又觉得掩饰不了,重新放下手臂,擦了擦眼角,“陈大师你帮我看看吧,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说给人家听,就一个梦的别人也不会觉得是什么事情,我能怎么办。” 陈圆仔细把胖女士的梦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大致确认了自己的思路,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杯子和茶叶,倒水泡了一杯茶,放在胖女士面前,算是对对方的安抚。却引得郁深流在旁边递过来一个哀怨的表情——为什么你给她倒水,不给我倒?这典型地在争宠呢。 默默看着郁深流的表情,陈圆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憋着一口气也给郁深流泡了一杯茶,将茶杯重重坐在郁深流面前。结果就这样,这家伙还能涎着脸做出陶醉的表情喝下一口还是很烫的茶。 横了郁深流一眼,陈圆重新坐下,看着胖女士终于恢复镇定,方才开始对她说话。 “这位女士,其实我想你的问题不是玄学的问题。”他选择着词语,慢慢劝导对方。其实这样的情况倒不是这位胖女士一个人这样问过自己。很多时候经常有人询问陈圆一些看起来很玄乎,实际上说白了根本和玄学没有多少关系的事情。胖女士这种是作奇怪的梦,这个还好说。女性顾客最喜欢询问的就是姻缘问题,而且是不论什么全都疑神疑鬼认为是自己的命不好、晚婚命或者克夫之类的,实在让陈圆哭笑不得。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命?陈圆自己信命,但是他并不赞同完全将一切都归为命运。很多时候正是因为人们把一切全都归于命运,才会使得命运在很多人心中越发可怕。宿命论什么的,实在是…… “哈?”胖女士也不擦眼角了,愣愣地看着陈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或者什么的,谁知道陈圆却告诉她,她问的东西和玄学没有什么关系。 “梦见自己身处沙漠戈壁之类空旷邈远的环境,实际上反映着你的心理。这是心理学范畴的问题,如果你询问心理医生的话,对方就会告诉你这件事了。”不过,因为经常遇见类似的问题,所以让陈圆来掰个两句实际上也是没问题的。或者应该说,研究玄学的到了最后总是要向着全才的方向努力,否则完全无法应付一大群将什么事情都归为玄学范畴的顾客。 陈圆看着胖女士越发惊讶的表情,勾勾唇角,继续说:“空旷无人的环境,反映的是你内心孤寂苍凉的感受,而直接体现出来,就是你缺少朋友,缺少心灵的伴侣,有抑郁倾向或者是孤僻倾向。”其实,看胖女士的样子就知道了。虽然说这个社会标榜着心灵美什么的,但是社会大环境实际上是以貌取人的,长得好的人,一个照面之下总会给人更好的印象,也有更多人乐意接近他们。而相比,像胖女士这样的,总会让人有些想要避让。不论她的品德如何。 “具体的话,你可以去找心理医生。这个我不是太了解。”心理学的东西,陈圆只懂一点皮毛,只是刚好碰见了这方面有问题的顾客,所以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点自己能够猜测到的内容。还是建议对方去找专业人士比较好。不过以陈圆看来,像胖女士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找了心理医生有点用,之后还是会没完的。毕竟如果她无法交到知心好友的话,抑郁和孤僻的症状是无法减轻的。不是所有人在周围的人不自觉的规避和轻视的环境之下,还能保持一个健康的心态的。说一句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说来简单,想要稳定心情这样捉不住的东西,哪有那么简单? “接下来,你因为恐惧而不断奔跑,说明你在现实里有很大的压力。”与此相同的还有被怪物追杀之类的梦境,同样是这样的意思。 陈圆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接下来梦境的解析:“关于你身上着火的情节,这个,你就要注意身体了。” 胖女士重复了一遍陈圆说的话:“身体?” “嗯,中医理论中,梦境中的一切实际上也关系到你的身体状况,如果梦见自己在梦中身体着火的话,说明你最近体内燥热,可能口舌生疮之类的,心情也应该比较烦躁。注意饮食,吃点绿豆之类的败一败火,注意调理身体和调整自己的情绪。”当年被老道养了那么久,其实陈圆在养生上也是有点心得的,简单交代给女人几句也没问题。 胖女士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谢谢您了。”却觉得,自己明明是来找大师的,怎么对方给自己的建议根本就像是心理医生加一般的医生会对自己说的话呢?这种感觉,够奇怪的。 看着胖女士疑虑的表情,陈圆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不觉得奇怪,事实上,很多时候他给出的建议根本就不用任何玄学手段。而是通过观察对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来告诉对方她的情况。事实上,这也是一般来说普通的江湖术士用的手段。不提那些骗人的法子,说白了,哪有那么多事情让你用玄学的手段?原本玄学的手段就应该是郑重使用的,随随便便当看星座啊? “之前是心理和身体的问题,如果从玄学的观点来看的话,你的梦境也预示着一些东西。”到底人家过来就是为了真正的玄学手段,陈圆还不至于坑别人,“梦见骄阳似火的话,女士,您要小心自己的眼睛了。骄阳似火的隐意实际上是,您或许会患有眼疾,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陈圆说从玄学方向讲的时候,胖女士瞬间变得认真起来了,盯着陈圆细细听着他每一个字,让陈圆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明明其实她的梦境多半是心理问题更重一点,结果她却更加看重自己说的玄学部分。虽然陈圆对自己的解梦有信心,但总觉得有一种对方完全没有找到重点的问题一样。陈圆现在算是明白了写那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诗人的感受了。 郁深流看着陈圆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就明白此时陈圆心里在想什么了。他有些得意地靠在椅背上,在心里想着谁让陈圆刚才先给胖女士先倒茶的?自己进来这么久圆圆都没有给他倒茶,最后还是被捎带的。结果事实证明,只有他才是真懂陈圆心情的人了吧? 这飞醋吃的,毫无理由。 然而郁深流心里还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的形象更加光辉了。 送走了胖女士,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郁深流起身,一展手臂揽住了陈圆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问陈圆:“圆圆,你也给我解个梦如何?” 挣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办法挣脱郁深流的手臂,陈圆无力地回话:“你又要解什么梦啊?” 64、死人升官秽物发财 “比起刚才那位女士的梦,我觉得我做的梦才比较可怕。”郁深流笑眯眯地说,完全不顾自己现在的表情和说的话完全不搭调这件事。 陈圆:“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郁深流知道陈圆现在有些敷衍自己,他也不在意,保持着这个姿势,透过衣服感受着从陈圆身上传过来的温热感觉,一边说:“我梦见的,可是死人啊。” 保持着淡定的表情,陈圆用同样平静的口气问:“然后呢?这个死人是谁?你认识的某位已经去世的长辈?同事或者幼年的玩伴?又或者是其他人?”梦见死者是正常的情况,实际上,很多人都会有梦见自己已死的亲人的经历,有些时候这仅仅是一个梦境,有的时候会发生一些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的事情,于是大家将不科学的部分称为是一种“托梦”。不过,梦见不同的人在解梦的时候的确存在不同的意思的。虽然是在敷衍郁深流,陈圆还不至于随便乱说糊弄他。 “就是一个死人。纯粹的,不是灵魂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认识他,也和我没有任何交流的普通的死人而已。”郁深流耸肩,“我仅仅是梦见了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并且心里明白,这个人已经死去了。就这么简单。” 人在梦境中经常会莫名得到一些信息,就像郁深流这样毫无缘由地就是知道那是个死人的情况。没什么好说的。 等郁深流叙述完了,陈圆方才侧过脸打量郁深流,目光带着点惊诧。 “怎么了?”饶是现在的郁深流脸皮厚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被陈圆这么盯着,他还是有点不太自在,于是他问陈圆。 “我记得,你才刚到锦城市工作没有多少时间吧?” 郁深流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接近两年时间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说着分管经济,还是被压制着手中无权。真正开始大展身手,还是碰见陈圆之后的这几个月。实际上,认识陈圆之后,郁深流发觉自己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些改变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包括知道的东西,接触的世界,自身的观点等等方面。他改变了,他被改变了。有一句颇为文艺的话叫做“为爱改变”,郁深流偶尔会觉得,或许自己的状态应该归为这样的改变? 郁深流说了两年多,陈圆的表情就更加惊异了,他嘟哝了一句:“年纪轻轻就是副市长了。才两年多时间就又要升官?” “升官?” “功名如棺木,财货如粪土。”陈圆先这样念了一句,然后才解释起来:“古人认为,功名利禄如同腐尸死者,钱财巨富如同厕中秽物。实际上在做梦的时候,如果是单纯地梦见死人和秽物之类的东西,反倒是吉兆。就比如说你梦见了死人,也就预示着你很快就会升官。”虽然说做梦的时候感觉不怎么舒服,但梦见这样的东西还真是人人追求的吉兆来着。 “现代社会都不直接采用金银货币了,而用纸钞,不然的话还有一个比较细的说法,认为梦见溺液代表得到银,梦见粪便代表得到金。”陈圆随口带了一句,不过这种话题,怎么说都有点恶心。 只是,听了陈圆话的郁深流显得有点茫然,他说:“这个几率,也太小了吧?通常情况下,我必须在一地任职满五年之后再调整位置。而且实际上我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本来就很让人嫉恨了。又没有做出多抢眼的政绩,想要往上爬,未免太难。” 一边说,郁深流一边摇头。从现实的方面考虑,陈圆给他解梦解出来的结果,实在是没有什么实现的可能性。然而郁深流对于陈圆的信任,并不一般。他知道陈圆出错的可能实在太小了,或者说陈圆根本就不会在玄学的方面出错。故而他只是提出疑问,然后开始思索这中间是否有什么别的东西存在。 “如果说这个关口会升官的话,要么是到基层兼任一个职务,要么就是进入常务委员会。”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却是在帮助陈圆了解具体的情况。 “入常——那群人一直在挡着我继续往前。现在这个关口,想要入常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应该是会兼任什么职务吧。” “圆圆,你觉得呢?” 陈圆默默地注视郁深流,颇觉无言。其实郁深流已经自说自话说完了吧? 陈圆无言的表情在郁深流看起来,非常有趣,他勾起嘴角,凑过去,在陈圆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之前,飞快地把自己的鼻子在陈圆鼻尖蹭过。就像是小动物之间亲密的动作一样,嗅一嗅,蹭一蹭。 非常近的距离,一瞬间的暧昧,然而偏生又不是亲吻,让陈圆发作不得。郁深流学得非常乖,即使是一时冲动想要亲近一下对方,依旧是有分寸的。而且这分寸还卡得刚刚好,在陈圆的容忍度之下尽力占便宜。 所以,在这么磨蹭一次之后,陈圆一反应过来,也顶不住面色红了红。怎么又一不小心被占了便宜?不是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拉开距离才对的吗?想一想,这种时候他似乎应该发怒。但陈圆一向不习惯生气的,而且想一想,郁深流也没有把自己怎么样,就是过来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而已,如果是上次那样亲了还好说,这样实在让陈圆找不到发怒的理由。接着,看着郁深流嬉皮笑脸的表情,陈圆确定自己果然不用生气,和郁深流生气,吃亏的多半是自己。他默默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直接当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淡定无比地说话:“总之,根据你的推断,就是你要兼任一个什么职位就是了。但是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讲,就算是这么一个兼任的职务,也不会有人希望你走上去然后继续升职的吧?也就是说,这件事本身应该是不得不交到你手上才对。考虑到你现在分管的是教育方面,所以应该事情也是教育方面的,大家在各种推卸责任的时候让你上了。” 注视陈圆一系列的反应,郁深流心中有些无奈,有些窃喜。说老实话,太过淡定,这就是圆圆最不可爱的部分啊。因为性格淡定,所以郁深流很难在逗弄他的时候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结果越是难得,就越见其珍贵了。就像刚才那几不可见的脸红瞬间,就足够值回票价了。而且换一个角度来说,其实圆圆性格里最可爱的部分也是这样的淡定。要是陈圆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郁深流反倒难以接受了。那样子的陈圆,还是陈圆吗?其实,就是要尽力挑起无比淡定的人的情绪,才有成就感啊。想起上次亲吻对方的时候陈圆惊醒过来一把推开自己动作,其实夜值得回味。 “其实,圆圆,我觉得你可以想得更广一些。”他还是顺着分析下去,“我在教育方面说实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业绩。如果他们要让我上的话,至少要先证明我的确在要做的事情上面有点特别的才能才行吧?我到现在为止做的事情,似乎也只有一件事是值得拿出来说一下的。” “什么?” “卓文学院的学生抑郁自杀问题。”说出他推断出的答案的同时,郁深流暗自猜测着陈圆会有的反应。 会惊讶?那是当然的。虽然陈圆对这个世界的政府的诸多做法感到非常纠结,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想过就自己上次那样去稍微帮了个忙居然在旁人的眼中也能成为郁深流有为的表现。而现在,甚至这家伙要升官也要牵扯到这件事上了。陈圆一时间几乎连心理建设都做不过来了。愣愣地看着郁深流。 就好像一只小狗一样傻乎乎地看着自己。郁深流强自压抑着忍不住想要顺毛的冲动,只是肯定地点点头。 陈圆究竟不如他了解政府部门的作风。其实这种看似“扯淡”的事情在华夏国是非常常见的,长久下来,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神奇的作风。所以说陈圆说了几句之后郁深流大概就能猜到究竟事情最后会走向怎样一个奇怪的方向了。 “所以,圆圆大师,如果那些家伙是想要让我去应付这种神奇的事件的话,我就只能靠你了。没有你的话,我完全活不下去哦。”半开玩笑地在句尾用小女生一般的语气说话,郁深流笑容微妙,映在陈圆眼中显得无比猥琐,或者说我们还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他——腹黑? 此时的陈圆是真的觉得有点头痛了。虽然他并不介意自己有几个有背景的顾客,但是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彻底和政府部分扯不开关系,最后变得快要变相成了编外人员啊? 他却没有认真想,就算是郁深流要承担这样的任务,和陈圆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其实陈圆完全可以把郁深流丢在一边,完全不用理会就是了。只是郁深流此时提起这件事之后,陈圆居然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推卸责任根本就不管这件事这种可能。 这算是郁深流把陈圆带进沟里了呢?还是陈圆自己心中已经有了自觉呢? 65、扶乩挥鸾请仙来降 以郁深流的年纪,一直做到他现在这个位置,怎么说都显得过分年轻。故而,虽然锦城市的这群官员们是故意在压制郁深流没错,但包括郁枝等等许多郁深流的长辈类的人都认为,现在压一压是正确的。不然,二十几岁的人都要什么级别了啊?太过锋芒毕露了,实在不好。 另一方面,华夏历来讲究成家立业,凡是没有成婚的人,不管才能有多杰出,在大部分人眼中还是属于“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那一类人。之前郁深流就在筹谋自己是否要成婚的事情,现在因为有了追求对象,也不想随便结婚了。不过,在郁深流自己的规划中,把陈圆骗到手的时间依旧并不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闲话少说。因为年龄等一系列原因,郁深流果然没有能够向着美好的入常目标进发,而是被交予了一个重任——处理锦城市千年名校矢石学院封建迷信问题。 任务就这么简单。看上去,事情也似乎就是让大家往更加科学的方向思考,或者做一下各种宣传这样简单的事情。不过,既然这件事能被丢到郁深流手上,就说明事情并非大家以为的这么简单。 其实这件事就是郁深流自己的事情,然而此时,被殃及的池鱼,陈圆,却靠在郁深流边上,正在看郁深流调过来的档案。 矢石学院的创立时间,可以上溯至西汉年间,历经数千年而延续到如今,这座学院不仅在锦城市,在西蜀省著名,在整个华夏国都是著名的学院。然而,越是历史悠久的学院,越是容易出现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学校这种地方,一方面是有一群想象力丰富的学生,另一方面也是白日里很多年轻人,阳气重,晚上却空空荡荡的缘故。 矢石学院和其他学院相比,最显著的一个点就是,年代悠远,校内有很多古建筑。经常有学生表示,在这些古建筑里面,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不开空调,还是非常凉爽。这或许是因为古代建筑特意处理的效果,但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助长了校园怪谈的兴盛。 大环境之下,在矢石学院一直有一个习俗——扶乩。或者换一个大家都了解更多的词,笔仙。 在矢石学院,如果不会玩笔仙的话,是会被人排斥的。通常进入矢石学院的学生,都会被师兄师姐或者同班同学同寝室的人带着开始玩笔仙,慢慢从一开始的糊里糊涂到手法精通,成为所谓的“老人”。实际上,在矢石学院,如果笔仙玩得好,身份地位都会感觉更高一些,其他人也会围绕在你周围,这种感觉,就和明星校草之类的感觉差不多,故而,矢石学院之内的人对于笔仙也是异常热衷。 然而,和笔仙现象同样突出的,是矢石学院莫名其妙的学生及老师死亡问题。非常代表性的是最近的仪器案件。有一个女生因为询问笔仙自己喜欢的男生是否对自己有意,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就自杀了。这件事在锦城市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于不仅仅是锦城市,整个华夏国都因为这件事而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为了情爱而自杀值不值得的问题,而另一个关键就在于,这个女孩居然这么笃信笔仙的问题。因为笔仙这么说,?(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7 部分阅读 仙这么说,她就直接相信并且做出傻事。 电视上说,所谓的笔仙其实是古代文人玩的一种游戏,并不存在可信度,玩笔仙之类游戏的时候,实际上是人们内心的潜意识和心理暗示给出了答案。玩笔仙的方式,是几个人(通常是两个人)用手指夹着一支笔,然后在写了一些字的纸上画圈圈,问的问题就看笔划到了纸上写的哪个地方来得到答案。一般而言,纸上会预先写上是否之类的答案。正因为是人在操纵,而且看得见纸上写的东西,问的问题也是有针对性的,所以才会显出一种请来了笔仙的感觉,让人觉得这是真的。事实上,这根本就不靠谱。 电视上怎么说,陈圆管不了。如果仅仅是电视中的那种请笔仙,当然没什么好说的。笔仙来源于扶乩,扶乩所习惯的是用沙盘或者米盘,以两根木棍(通常是筷子)绑在一起,放在沙盘上,然后请神来书写。通常即使说是在请神,还是有人握着这木棍书写的。然而实际上,关于在农村地区目击没有任何人拿着木棍而它自己动并且写下那么多字的情况,可不止一两起。这种事情,用科学如何来解释?就算可以用什么力学原理解释两根筷子绑成十字没有插入沙中或者米中就可以自己站立的原因,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那木棍能够写出诗词——古代的扶乩是会写出诗词的,现在的很多边远地区也一样。 此外,有一句著名的话,说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实际上就很好概括了扶乩过程中的问题。想要请神来回答问题是很简单的,但是问题问完了如何把不可知的对方送回去,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稍不小心就会出事。事实上,这种情况下如果出事的话一定会是大事,既然这么多年来矢石学院没有发生这种大事,就说明他们请笔仙绝对不是那种真的撞大发了的。本质上说的确只能算是玩玩而已。既然如此,和神怪无怪,那么就不会有多高的准确度。 子不语怪力乱神。故而陈圆也不愿意去说什么是否有灵异现象存在之类的。单纯说扶乩或者笔仙本身,它的确是一种玄学手段。而一般人如果想要尝试,最好的手法还真的是电视上说的那种纯粹玩耍的手段。从不好说的角度来讲,因为有人来主导,很多方面的危险都可以避免。 “玩笔仙这种事情啊。”看着案卷上面的文字,郁深流叹了一口气,看着挨在自己旁边的陈圆,“圆圆,你有什么想法?” “你想要做到什么程度?”笔仙盛行到这种程度,也实在让人觉得不大对,因为这些学生用的请笔仙的方法,是真的不会有多高的准确度的,陈圆也很奇怪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乐此不疲。或许中间还有什么别的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总之,既然上面派下来的任务是解决封建迷信问题,至少要做到让矢石学院这里对笔仙这种手段的信任度没有那么高吧?”非常自然地抬起手臂,从后面绕过陈圆的肩膀,搂住对方。 陈圆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又舒缓下来。他无视了郁深流的动作。这段时间以来的事实告诉他,就算他挣扎的话,对方也是死皮赖脸绝对不会放手的,不如省点力气算了。这样的想法在他和郁深流相处的过程中已经占据了主流。而事实证明,像陈圆这样淡定,或者说过于温吞的性格会造成一个人的底线不断被压低,地盘一步一步被蚕食。从一开始的界限到现在,陈圆的坚持都丢掉多少了?之前旁人看着还好说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应该是朋友,现在的话,谁说这是朋友之间应该的氛围?怎么看怎么显得暧昧啊!可悲的是,这种底线不断下降的问题,到现在为止,陈圆还毫无知觉。 他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其实我只是觉得,矢石学院的情况有点怪。” “哦?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还是陈圆更加了解一些,所以陈圆说奇怪的话,那么一定是什么地方的确有问题。郁深流接下陈圆的话头,问他。 陈圆摸了摸自己的下唇,“嗯,怎么说呢。一般来说,笔仙这么盛行的话,前提是要很准才行。但是看这些玩笔仙的人和他们用的方法,按理来说根本就不会这么准才对。所以说,这个档案之类的,中间应该还有一些没有记录的事情,不去调查的话我们不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吗?”郁深流抬抬眉,事实上,在看见这些记录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些比玄学更加不科学的东西。比方说神灵之类的。不过看陈圆这样子,很明显对方并不觉得这和这些有关系,所以他自然收回自己的想法,按照陈圆的观点往下思考。 反正,只要是沾上这方面的事情,只要听陈圆说的,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那我们挑一个时间去矢石学院看看如何?”矢石学院不像卓文学院,它并不对外开放,只在有限的时间里有家长开放日。如果像像在卓文学院那样直接进入学院玩微服私访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采用的方法只能是走官方的渠道直接到学院里面去调查,当然也会有无法得到正确答案的可能存在。 既然郁深流这么说,陈圆也不无不可地点点头:“好吧,你定一个时间,我好通知店面那边。”言下之意,要根据这个行程改变自己的日程表了。 微妙地有一种夫唱那什么随的感觉啊。郁深流露出一点奇怪的表情,又飞快掩饰,要是让陈圆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话,对方一定会生气的。 然而郁深流的的确确又一次暗爽了。 “那么,我们周五去吧。正好留几天时间好安排其他问题,我担心有人使坏。”郁深流如此建议,陈圆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矢石学院来源于石室中学。石室的大家对不起我黑了你们==剧情需要啊说到千年名校我第一时间就想起石室中学囧。俺自己是树德的,但是如果说历史的话树德的历史听起来不够厉害,所以还是石室上吧。改了改名字。 笔仙问题后面解释,本章说的是现实存在的事实。以及在本文正文中,我不讨论灵性的存在。刺儿胆儿小不写这些,后面也不会变成01向的文。只是这个地方稍微提到了扶乩所以涉及一点。还有,扶乩不一定都是把筷子绑成十字的,我只是说我了解的一种。 下一章大约是番外大家订阅请慎,不过大概也就几百字吧或许。 其实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做过预知梦的。你会在某一天碰见一个场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场景以前做梦的时候梦见过!非常神。刺儿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总觉得是否是我们的脑电波从某种未知的路径到达未来,记录下这一幕之后重新回到过去,以梦的形式释放这一幕的场景,所以就成了预知梦?这是一个猜测,刺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不过历史上著名的预知梦,近代的有那个连续几天梦见飞机着火,于是改签,结果飞机真的坠毁在大火中了……此外,先知但以理为巴比伦王解梦,那个金头泥腿的人代表几个王朝的故事,也很有名来着。 解梦算是玄学上最玄乎的一门手段了。因为同一样东西都有无数种解法,而且其可靠性远不如算命之类的高。呃当然测字其实也差不多,都有一种牵强附会的感觉。比方说吧,同样梦见一个场景,太阳附近有云彩。就可以解释为祥云映日,代表贵人相助。却也可以解释为乌云蔽日,危险即将到来。灵活性太强了,现在解梦的基本就没有真正准的,所以很多时候解梦都是被当做找个乐子的东西,完全认真不起来啊。测字差不多,同一个字会因为写的人的笔法不同,写的字的墨浓淡,或者笔锋有点变化等等问题产生各种不同的解法,基本现在的姑娘们想要学,困难度实在有点太惊人。 66、(番外)一夜好梦 据说,梦境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内心的区域。在梦境中,一个人的欲望,渴求,阴暗,残忍都会体现无疑。 郁深流想,或许自己本质上的确是个非常恶劣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一步一步发现自己的诸多恶趣味,特别是在对待陈圆这件事上。 就如现在。 将对方压制在自己身下,一只手制住对方的双手,压在陈圆头顶,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抚摸着陈圆脸侧。 郁深流有点迷糊,不知道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他想起当初第一次亲吻陈圆,那么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然而此刻,他正大光明地压制着身下人,更因为这样占据压制性的优势而心中愉悦。 从腰部往下,两个人肢体纠缠,或者应该说,是郁深流禁锢了陈圆。居高临下看着对方的面孔,分明发现那带着些许不安的表情,快速煽动的眼睫,还有些微的浅红色浮动在陈圆脸颊上。 令人动心。 故而,郁深流抛开了脑中那些违和感,专注于此刻。 他不说话,撩起一个暧昧的笑容,俯下身,将自己的呼吸喷在陈圆脸上。 “你干什么?”陈圆挣了挣,然而没能挣脱占据优势的郁深流,压低了声音状似恶狠狠地问他。 郁深流抚了抚陈圆的额头,反问他:“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呢?”说完,头稍稍上移,在陈圆额头印下浅浅一吻,抬起头来对着陈圆挑衅一笑。 “你,你!”陈圆的脸涨红了。平时总是无比平静的人,被这么逗弄的时候,原来也无法保持平静。 两个人交叠在一起,被郁深流整个压在身下的陈圆,因为重量的缘故,无法有效地反抗对方。陈圆觉得自己额头烫的过分,那个被亲吻过的地方,他想要伸手去抚摸,却被郁深流死死禁锢住双手。 郁深流的手轻轻抚摸着陈圆的耳后。那个地方的皮肤很敏感,随着郁深流的抚触,陈圆不由打了个冷颤。皮肤上都生起细细的小疙瘩。 手向下,在脖子上摩挲片刻,刻意按压了喉结,引得陈圆不适地吞咽之后,继续向下。 陈圆穿的是衬衫,郁深流手向下滑,一粒一粒解开纽扣。 手指在皮肤上刻意滑动。 情,色。 恨不得把人吞吃下肚,恨不得彻底占有,恨不得合二为一。 手指之下的肌理,细腻动人,每一次抚触都仿佛从指尖传递了无尽的快感,直入脑际。郁深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喘息,几乎要窒息一般的渴望和幸福。 他的手指继续下滑,在腹部打了个圈,然后缓慢地继续向下,握住对方觉醒的部分。 同样觉醒的,还有郁深流身下的部分。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手中的柱体被他当做玩具似的玩弄着。 “放开!”陈圆挣扎着。下方的柱体被这样掌握的感觉,太过窘迫。更加窘迫的是,对方突起的部分,此时正精神万分地顶着自己。 “不。”斩钉截铁地回答,郁深流手上的动作不停。细细抚慰皱褶的部分,照顾根部,甚至摸索到双丸,引得身下的人不断颤抖。 就好像在弹琴一样,他弹着的是自己最渴望最喜爱的那一把。他想要这把琴发出自己想听的音乐,最为美妙合心的音乐。郁深流觉得自己在流汗,即使仅仅是体会到对方在自己身下的细微动作,都快濒临爆发边缘。 他再度俯下身,咬住了陈圆的喉结。并不用力,只是叼着不放,就好像是撕咬住了自己猎物喉咙的狼一样。 事实上,陈圆并没有呼吸问题,然而这样,下端被人掌握在手里,死死被压制住,喉结也被咬住的感觉,就好像是孱弱的猎物被猛兽捕捉,将要被分食,将要被吞入腹中,然而无法反抗,只能隐忍,一步一步被彻底占据。 他喘息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而这样的声音,却让郁深流越发愉悦。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越是欺负身下的人,越是听见对方的示弱,越是打破那平静的面具,他越是欢乐。 身体紧绷到了极限,他不过是在身下人的身上磨蹭,已经要达到顶峰。 呼吸急促,眼神散乱,唯有拥抱的温热感,那么使人迷恋。 一直攀升,攀升到身体都颤抖起来,一瞬间,达到顶点。 郁深流猛地惊醒,坐起。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等到呼吸平静下来一些,才发现身上全是汗水,而双腿之间感到一股冰凉。 这是? 从十四岁第一次梦遗开始,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居然……在了裤子上? “丢脸……”他低声喃喃。然而,想起梦中被自己压制在身下的陈圆,那些迥异于平时反应的激烈,却又感觉血脉贲张。 面色一红,郁深流强自压抑下再度升起的渴望。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像个□一样,居然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像是青春期的少年一样。 然而,想一想在梦中,那样控制着自己身下的人,那样掌握着对方的一切,让对方随自己的想法而动,这种感觉,实在让人着迷。 太,可爱。 谁让那样子的陈圆太可爱?郁深流完全无法抵抗那样的引诱。 总有一天,自己能够像自己梦中所做的那样,让圆圆露出那样可爱的表情吧? 如此盘算着,郁深流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不知道如果自己把这个梦告诉圆圆,让他解梦,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 此时,毫不知情的陈圆在睡梦中,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67、国师之位心有所愿 陈圆被郁深流带着去矢石学院的身份必然不可能是“郁市长的恋人”这样的关系户,打着在锦城市光辉无限的“陈半仙”的招牌,以非常规力量的名义介入矢石学院问题的调研中,陈圆始终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玄学工作者们,太幸福了。 虽然说在曾经的那个世界,同样有风水师给政府设计大楼什么的,但是那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活计,即使风水先生真的做出了什么成绩,他的名字也是不能大肆宣扬的,不然政府部门就要妥妥地给贴上个封建迷信的标签。在这个世界,虽然同样抵制封建迷信,但是关于玄学和封建之间,却被仔细区分了。真正证实是有本事的大师,是可以被政府部门聘请的。甚至于在华夏国玄学界最高的荣誉,就是被国家聘请推算国家大事,叫做所谓的国务玄学顾问——这可相当于古代的国师了。 这一切对于习惯了原来世界压抑玄学情况的陈圆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他也在慢慢习惯这样的体系,甚至于在他内心,也生出了想要试试自己是否也能成为这个“国师”的念头。倒不是为了多高的荣誉,而是因为要走到这个位置,必然能够接触更多的大师高手,能够得到更多的关于玄学的资源,要知道,国家从明代收藏下来的各种密不外传的玄学书籍可是不少,对于一个研究玄学的人来说,得到这些资源的诱惑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想要走到那一步,需要很多条件。毕竟这个“国师”也属于官场的边缘,如果是真正的出世高人,反倒是没有机会的,毕竟他们和政府之间的关系不够紧密,很多事情甚至不敢告诉他们。再怎么说,大多数玄学门派讲求的是避世,对于这些东西,实在有点不知其轻重。或者说在他们的观念中,这根本就不重要。 陈圆盘算过,自己再怎么也和郁深流有点关系,所以在这一方面的话,算是有天然优势。而之后关于这个国务玄学顾问的要求,无非就是要求心性好,爱国,能力上佳之类的。在这些方面陈圆觉得自己也有戏。 某一方面来说,这也是陈圆之所以会积极参加锦城市政府的许多玄学相关的事件的原因。有梦想才有动力嘛,在这样的动力之下,陈圆忍下了郁深流的各种逗弄调戏,整个人的淡定程度比以往还要高上不少。 “我校是西蜀省名校,更是全国范围内历史最悠久的千年古校。”矢石学院的山长带着陈圆和郁深流行走在学校的道路上,一边嘴里还介绍着学校的资料,“拥有一千余名学生。近年来我校学子屡屡在会试上创造佳绩,比如……” 郁深流看似认真地听着对方的介绍,心神却落在陈圆身上。上一次他们在卓文学院,就是陈圆看出了第二教学楼的风水问题的。不知道这一次是否也同样是学校的风水问题影响了呢? 陈圆此时自然是在打量周围的风水的,不过相对郁深流的想法而言,陈圆并不觉得矢石学院的问题会和风水有多大的关系,要知道,比起卓文学院,矢石学院的年代实在太久远了。也就是说,这座学院的风水在漫长的历史中,经过无数调整,应该是处于绝佳的状态,而且这里的建筑都是古建筑,不可能像是在卓文学院那样被胡乱修改,故而矢石学院的风水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况且,就算是风水有问题,风水要如何影响笔仙问题?虽然也有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实在有点小了。 陈圆四处打量,事实上,从他们已经走过的这些地方来看,矢石学院的风水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基本上风水的问题已经可以排除了。那么,除了风水,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现在实在找不到多少信息可以分析,所以陈圆什么都没说,只是四处张望,一边听着山长讲解学校的问题,慢慢寻找着蛛丝马迹。 只是,这山长讲了半天,都一直在夸耀学校的各种优点,说了半天,愣是就不提到关于矢石学院扶乩的问题。 郁深流和陈圆的来意其实大家都明白,虽然说是下来考察考察,但是很明显就是为了矢石学院扶乩问题下来调查的。也不知道山长到底在想什么,非要逃避这个话题,再怎么逃避,难道就能避过去了吗?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郁深流听山长啰嗦了半天都没有讲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就知道对方是想要敷衍过去。事实上,这也是因为郁深流才掌权没多久,虽然解决了卓文学院的问题,却并没有建立足够的威势的问题。对方这也算是在试探自己。 华夏国,虽然本土一点的山长,洋一点的校长们都是教育局属下,但是由于对教育的重视,这些人的身份地位都是很高的,实际上很多时候政府还未必能管到他们,若不是如此,矢石学院的山长至于这样明目张胆地试探郁深流这么大胆吗? 只是,他的这些算盘却被郁深流看得一清二楚,郁深流只是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在山长心里下意识以为这位郁市长大概只是个不怎么强硬的人的时候,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话: “矢石学院有很多优良的传统啊,除了刚才山长说的那些,我听说,矢石学院还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传统,玩扶乩?或者说,笔仙?” 山长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不过在这之前他也有过心理准备,所以倒不是太过尴尬。既然郁深流问了,他就说吧。 “呃,这个,君子六艺一直是华夏教育中重要的部分。扶乩原本脱胎于《易》,属于传统文化,也属于玄学文化,”说到玄学的时候,山长的眼神有意无意扫过了陈圆身上,“所以我们没有理由阻止大家扶乩,要知道古代文人聚会的时候扶乩本身就是风雅之事啊。” 饶是山长说得天花乱坠,郁深流只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保持着微笑,如此回答:“扶乩是扶乩,封建迷信是封建迷信,山长是饱学之士,这个应该分得很清楚吧?所谓但行善事,莫问前程。古时文人扶乩,可从来没有闹到最后闹出人命来。” 山长讪讪地用手抹过额头,假装擦汗,眼神溜到了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陈圆插嘴了。他说:“我需要见见学院里的学生,了解一下情况。”他懒得管山长和郁深流之间有多少交锋,既然过来是要解决问题的,那么他只要发挥自己的专长就可以了,需要什么,直接说就是。反正最后郁深流也会帮他达到目的的,怎么说,如果不是因为郁深流,陈圆至于过来搀和这件事吗?换点轻松的工作不是更好? 陈圆说完之后,郁深流就默默盯着山长不动了。意思很明显。既然人家陈大师都这么说了,学院方面怎么也要给安排一下才行吧? 被盯得背后发凉,山长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方才有点不情不愿地开口:“好吧,我们先到学朋那里去好了。”所谓的学朋,其实就是学生会,只是最后一个字出自“君子朋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一句,以体现这个组织的高尚。 陈圆对于这种说法还有些不习惯,但是总归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好一段时间了,也不会觉得太过怪异。既然山长已经答应让他们见学生们,陈圆就有信心可以从学生们口中知道关于矢石学院扶乩的问题。关键很简单,既然矢石学院的学生扶乩,就说明他们对玄学有一定的信任度,而现在在锦城市也算小有名气的“陈半仙”陈大师,怎么也会让人觉得挺靠谱的吧? 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份,了解更多的情况,最后弄明白矢石学院这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陈圆现在要做的事。 学朋的头头被称为“学魁”,取魁首之意,而矢石学院的学魁,是一个扎着麻花辫,身材高挑的女孩。 此时,在学朋的办公场地内,几个人坐在桌子周围,正在交谈。 山长向学魁介绍了陈圆,当即,学魁就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她说:“您就是送仙桥的那位陈大师?”比起一边的郁深流来说,她倒是关注陈圆更多些,到底,因为延续了明朝的很多习俗,华夏国文人地位颇高,学生们是不必理会官员在想什么的,郁深流也管不着。 陈圆当然不会自己标榜自己是大师,故而他仅仅是轻微颔首示意,当做是打招呼。 学魁却显得很热情,她原本就坐在陈圆旁边,此时更是起身将自己的椅子抬起来,靠近陈圆一点,重新坐下。不顾郁深流那带着不快眼神的表情,贴近陈圆,然后说:“陈大师想问什么尽管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绝对不会推辞。不过,我想问问陈大师……如果想请您出手的话,一定要在您的店里排号吗?” 这是在拉关系呢,看样子这个学魁对玄学的确十分热衷。不过这也说明了矢石学院扶乩之风应当兴盛。陈圆淡淡地回答:“一般来说,是在店里的,不过如果学魁想要算个命之类的,今天我倒是有时间,在这里就可以帮你了。” “那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再请您帮忙吧,您先问问题!”得到陈圆的承诺,学魁脸上立刻带出三分笑来,拍着胸脯保证起来了,“凡是学院里面的事情,我基本上都能说个差不离,没什么能瞒得住我的,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把我都瞒住了的话,矢石学院估计也要出事了。” 拉什么关系?靠那么近干什么?郁深流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死死看着陈圆和学魁之间的距离,不由撇嘴。平日里能够让陈圆在工作时间外帮忙测个字算个命的人,也就只有他而已,除非是霍淑或者霍简他们在。结果就这么一个才认识的学魁,怎么就要陈圆破例帮她算命了?而且还是在协助调查的过程中呢,难怪人家说以权谋私,现在一个小小的学院学魁都能这么占便宜了。 算了,算了。再怎么说圆圆都是为了帮自己解决上面派下来的糟糕任务。之后也不会和这个学魁有什么交集。郁深流暗自安慰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矢石学院学生数因为历史改变人口变动原因和现在的石室中学是不一样的。文中的矢石学院除了名字和历史基本和现实的石室中学不同,大家不要真以为是这样了==话说我终于用了“山长”这个词,真是太爽快了嗷! 嗯,任务完成,稍微睡一会儿就要准备搬校区的事情了。 之前说了要解释笔仙的问题。首先,绝对,绝对,绝对不推荐玩笔仙,不管你们是弄着玩还是怎么着,不管是打算自己控制笔还是怎么。因为说老实话,笔仙这个东西,邪门不解释。一准了,就邪门,各种后续的问题非常难收拾。笔仙请来的神是非常杂的,可能是灵性,可能是精怪,可能是神,说不准,看一个人所处的地点和请的时候用的词等等。如果闹起来的话,刺儿直接说,我是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方法的,这个你们真的必须去找各种大师之类的。 以及今天和大雁聊了聊,然后刺儿终于发现一个要提到的问题。因为个人信仰和体质的不同,每个人在应对遇到的“特别”非科学事件用的手段都应当是不同的。适合刺儿的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事实上刺儿发现我本身由于信仰和手段比较“孤”的态度,本身就不容易受影响,所以如果我采用比较干脆的手段,无所谓,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的话,就可能会因为本身不够强而反而激怒了对方,比较麻烦。因为刺儿的立场是“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在这个立场下很多事情和果报的体系就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我所信的东西不同。如果不是和刺儿一样的立场,想要用我的某些手段,恐怕会有问题。这段话,看得懂的人自行明白,如果看不懂的话,只要遵循一点就好:在关于非科学的一些问题上,如果有问题,请询问真正的大师,千万不要随意照搬有时候刺儿说的一些东西,适合我的未必适合你。 68、所谓笔仙实无差异 “你们扶乩的方式,可以详细地说一下吗?”陈圆没有理会郁深流的心理活动,他问着学魁。 学魁回答说:“嗯,其实和外面说的那些玩笔仙的方式是没有多少差别的。” “首先是准备好各种器具,纸笔和人是肯定要的,除了这个之外,我们学院的同学们比较正式一点,通常还要准备好香烛贡品,在晚上或者是在阴暗的房间里,把香烛点上,贡品摆好,然后再开始请笔仙。嗯,有的时候玩的特别好的还会在用的纸下面放绘制有太极的垫板。在请笔仙之前,有特别吹毛求疵的人会沐浴更衣,说这样更加正式。” “玩的时候,通常是玩的人先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能够对笔仙质疑,要怀有虔诚。接着,两个人用手夹住笔,放在纸上,手不能用力,要保持自然的状态,让笔在纸上自由勾画。如果感觉笔的动静不像是原来的那种自由,而是有神秘力量在操纵之后,就说明笔仙来了。要是不确定,就可以问一下,对方如果来了的话就打个勾画个圈之类的。” “有的时候是提前想好要说的话题,在纸上预先写好东西,然后让笔在上面勾画。或者到时候问话的时候说清楚画什么是是的意思,画什么是否的意思。听说有人请来的笔仙很灵,根本不用这样的手法,可以直接写出具体的文字甚至是诗词的。” “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之后,就要送笔仙了,这个时候必须很小心,绝对不能把笔扔了什么的,基本上是说‘请离开’之类的话,感觉到手上的力量消失了才算成功,用过的纸笔都要销毁才行。” 其实和一般的请笔仙的方法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陈圆听了学魁的描述之后心下判断,除了点香烛这样更容易招不好说的存在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按理说,矢石学院就这样玩笔仙,也不至于到他们了解的这种一女孩子知道笔仙给自己的答案不是好的立刻就去自杀啊? 于是陈圆问:“还有别的什么吗?我听说矢石学院这边的笔仙特别的准,难道就没有什么秘诀?” 学魁挪动了一下身体,思索着,半晌,才眼带迷茫地缓缓摇头说:“应该没——啊!我想起来了!”话说到一半,却改口了。 这一声叫,把室内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郁深流在内的一群人对着学魁侧目,只有陈圆依旧表现得十分平静,淡定地看着学魁,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学魁说:“我知道的几个算得很准的人,她们好像有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手段,反正每次问出来都特别准,有很多人都问她们取过经。嗯,好像之前自杀的那个女孩子也有。”她刻意强调了一下,满意地看见周围的人都集中了注意力。 似乎出现了一个线索,但是谁知道这个线索是否真的有用呢?郁深流最终还是决定看看再说吧。所以他说:“那么,我们去找那几位同学看看?” 陈圆理所应当地点点头赞同了郁深流的提议。既然上面下来的两位都这么说,虽然山长很不希望事情继续下去,还是只有不情不愿地带着郁深流和陈圆继续去找那几个据说请笔仙很灵的学生。 “这件事其实和我们根本就没有关系啊!”被找上的男生有些激动,“她明明就是自己冲动才去寻死的!” “我们也没说是你们的关系。”郁深流冷淡地说,“只是问问笔仙的问题,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男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因为郁深流的话稍微放松下来一点了,却还没好气地说:“谁知道她是怎么玩的笔仙?亏我们还告诉她那么多东西,结果她居然就为了这么点事寻死了。” “告诉她那么多东西?关于笔仙的秘诀吗?”陈圆插嘴问。 陈圆刚刚说话,站在一边的学魁立刻就为陈圆介绍起来:“这位是送仙桥的那位陈大师!” 男生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陈半仙!?” 为了男生的这个称呼,陈圆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有些称呼私底下说说就好,在正式场合说出来总让人觉得非常有调侃的意思,即使说话的人实际并不这么觉得。 “如果是陈大师的话,没理由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请笔仙这么灵啊?”男生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诧异了。 69、罪魁祸首命理网站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等陈圆说什么话,学魁先开口了,毕竟男生的那句话听起来给人一种挑衅的感觉,就好像是男生在讽刺陈圆一样。 男生怔了怔,方才发觉自己说话似乎有点歧义,不由“呸,呸”两声,然后解释着:“不是,我说错了。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之所以请来的笔仙这么灵,本来就是和命理有关啊?” 男生这么一说,就轮到陈圆自己糊涂了。开什么玩笑,他如果知道的话还至于过来问这些人吗?然而看男生的表情又不似作伪。于是,陈圆说:“可以具体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总觉得,关键就在这里的样子。 “您还真不知道啊?”又没轻没重地说了这么一句,男生浑然不觉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也不顾旁边人看他古怪的眼神,大大咧咧地继续说:“我们是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命理学的网站,然后在那里订购的专用的请笔仙的用品。呃,反正用了这些物品之后笔仙写的东西会变成一些我们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要拿到网站上去请大师帮忙解读,解读出来的结果都是非常准的。” “所以我说,按理说这个和命理学有关,应该是陈大师了解的范畴啊。” 事情又和一个网站扯上关系了。陈圆掏出手机,直截了当地问:“那个网站的网址是什么?”他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 男生把网址告诉陈圆,陈圆立刻拿着手机打开网站。 这个网站的界面看起来还挺专业的,分类中有“算命”,“风水”,“转运”等等。陈圆走到男生旁边,把手机递给他,问:“你说的买的特别的东西,是在哪儿买的?” 郁深流在陈圆走过去的时候就快速跟上了,保持自己和陈圆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超过一臂的情况,向周围的所有人彰示着自己的身份,表现着他和陈圆关系有多亲密。他的想法自然瞒不过陈圆,不过对于他的举动,陈圆已经懒得去反应了。反正这家伙死缠烂打总会达到他的目的。 男生看着手机屏幕,把自己当初购买特别用具的那个页面调出来,然后重新把手机递给了陈圆,“就是这些东西了。” 在“法器”这个分类之下,有一系列的商品。陈圆粗粗扫了一眼,就看见之前学魁提到过的香烛,八卦,还有标明了请笔仙专用的纸笔。看样子,男生说的就是这些东西。 “怎么样?”郁深流在耳侧问他。 “没有见过实物,不好说。”陈圆如此回答,“但是同时的话,用过的器具都会被烧掉,也只能买来看看了。” 说完,陈圆又重新问男生:“那解读你们得到的信息的服务又在什么地方?” “呃,这个点击客服,然后拍照或者用摄像头传过去,那边就会告诉我们了。每次资费五百起,如果是购买了请笔仙的用具的话,就可以折扣到只要三百。”男生这么回答。这个价格可不算低了,虽然比起陈圆一次一千的价格来说还差了点,但是陈圆的顾客大多是工作之后的人,而且本来就是有一定经济条件的人群。而玩笔仙的这些,还只是学生呢。 另一个关键是:“帮你们解读笔仙留下的信息的是什么人?” “呃,网站的工作人员?总之应该是有真本事的人,但是还没有到大师的程度。”男生估摸着自己曾经遇到的情况,这么回答。 “那么,你们在请笔仙的时候是要事先在纸上写好问题之类的还是当时问?”陈圆追问他。 男生说:“这个是必须事先写好的,在买请笔仙的物件的时候就被要求了。” 陈圆叹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看向站在一边的山长,对他说:“谢谢您今天陪我们过来调查,基本上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确定和矢石学院没关系。” 这句话一出口,山长立刻露出释然的神色,和自己学校没关系就好,就怕牵连到自己这边,那才麻烦。陈圆这么一说之后,从一开始不情不愿的态度,他也变得爽快起来,当即就说了:“不谢不谢,一点小事,举手之劳!” 对于这转变得够快的态度,陈圆倒是不放在心上,郁深流却是有些鄙夷,只是养气功夫好,脸上一片平静。 “圆圆,那我们先回去?”既然矢石学院的事情告一段落了,郁深流就如此提议。 陈圆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嗯。”接着却转过头对那边学魁说:“需要我履行承诺的话直接到我店里来找我就是了,营业时间你应该知道?” 学魁犹豫了一下,突然狡黠一笑,问:“不能在非营业时间到大师家里去找你吗?” 没等陈圆回答,郁深流直接地堵住了对方的话:“学魁姑娘,你说错话了,圆圆是我家的人。不是圆圆家,而是我和他的家。所以,仅仅圆圆同意,我不同意的话,嗯哼。”从鼻端哼出的意思很明显,“所以,你懂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陈圆沉默着,身上却未免觉得不自在。虽然郁深流在这之前屡屡宣示主权,不断做着一些让他觉得尴尬的事情,但是像今天这样正大光明说出来的情况,实在是让陈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几乎是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烫的感觉,陈圆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又不愿意去看周围人的表情,索性低下头,看着地上,心里却难以静下来盘算之前想到的问题。 郁深流的话出口,学魁不由笑了,她挑挑眉,“好吧,我知道了,营业时间店里找陈大师是吧?就是不知道郁市长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守在旁边了。”简直就像是看家的忠犬一样,死守着陈圆不放。 于是告辞离开。 等在车上的时候,陈圆还陷在尴尬的情绪里,而郁深流却一脸正直的表情,开口问:“圆圆,对那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是说了让我仔细想想吗。”明明一开始还是郁深流处于下风的情况,就算他说了,自己也没有接受的情况,怎么现在反倒是自己处于下风的感觉了呢?陈圆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温水里的青蛙,忍受着上升的温度,一步一步就要被彻底煮熟。现在这样子,反倒像是自己对不起郁深流了。 而下一刻,原本心情复杂的陈圆心情更加复杂了。 因为郁深流说:“……圆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那个命理网站。”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平白无故让陈圆退了不知道多少步,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表示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郁深流在这方面的能力日渐增长啊, 一瞬间红了耳朵,陈圆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怎么会想歪的?赶紧压抑情绪把事情抛到脑后,他没有发觉郁深流扫视过自己耳根的玩味眼神。然后他用比往常略急的口气说:“总之,先回去从那个网站订点东西下来吧,先看看他们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我也好推算之类的。不过可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8 部分阅读 总之,先回去从那个网站订点东西下来吧,先看看他们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我也好推算之类的。不过可能会有一点问题,我也不是很确定。” 害羞了,果然害羞了。郁深流心中得意不已,刚才那一瞬间红了脸,之后说话都急了起来,事实证明,陈圆并非是古井无波的人,只要选对了方法的话,照样可以让他情绪波动起来,而这样的陈圆引得郁深流想要一次又一次逗弄对方。 “有问题,什么问题?”郁市长嘴上无比正经地说着正事,心里却恶趣味地回味着自己刚才做的事情,不由得嘴角挂起奇妙的弧度,非常猥琐。 “现在很可能是,学生们买的用具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关键是解读笔仙留下的记录的时候,因为事先写了问题等等,真正有手段的人是可以算出来学生们的情况的。所以说笔仙是假,测算是真。”陈圆说了一溜之后,语气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毕竟是在讨论玄学有关的事情,一提到这些,他就会变得认真起来。 “问笔仙的这些问题通常都不会特别深入,所以要测算起来也很简单,对方的水准应该不高。这是一种情况。然而另一种情况就是对方是真的有手段的高人,那么他们对自身的很多事情都会有所预感,这样的话,就算我们去买了东西想要顺藤摸瓜,实际上也可能不会得到任何结果。”这都是可能的,就看到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可惜,这么快就镇定了。不过比起之前的好几次情况,这一次是陈圆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吧?毕竟是他自己误会到那方面去的。比起自己逗弄对方的话,这种状态似乎更有效啊?说不准过几次之后就能达到自己的想法?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郁深流却还说:“不管结果是怎么样,还是先去买一份那什么请笔仙的东西来试试吧。不能因为可能没有结果就不去做不是?还是有好的可能。” 陈圆不说话,心里想到了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在命运中,很多时候,一个可能就会决定最后的结果,特别是像自己这样的人,没有想到还好,一旦想到了这种可能,产生了相关的预感的话,也就说明最后事情一定会如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一样发生。 即使有其他的预感,但那都是平常就有的,很大可能会是理性干扰产生的,反倒是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预感,说不清。 只是,一往这个方向思想,陈圆就忍不住想到了另一件事。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原本自己是真的只将郁深流当做是个朋友之类的人的,之前也不过是一时动摇才没有直接拒绝对方,但是事情的确在如同墨菲定律那样发展,自己之前的坚持一点一点沦丧,眼看着,似乎就真的要走上曾经从来没有想过会走上的道路了。 这种感觉,十分无力。 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陈圆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这样的预感,万一这个预感又成真了,那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圆圆误会郁深流那句话那个情节,刺儿很想用一个比喻,说“陈圆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原来世界的华夏一样,不断被周边国家蚕食底线,还只能说点‘严正抗议’”其实这个比喻很合适,但是太不和谐不敢写上去,而且这种比喻会让我产生想弄死芋头的情绪。愤青伤不起。 ……刺儿有种微妙的感觉。实际上,当我昨天在文下面说:不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旁人的同时,为什么大家会觉得那个男生是在刻意针对圆圆呢?这家伙最多就是不会说话嘛……揉你们。刺儿根本就没有想写挑衅这样的意思囧。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啦,呃虽然坏人也很多……挠头刺儿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总之就是,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嘛!不过大家的反应倒是提醒了我,唔所以这一章把男生的形象完整了一下,莽撞不会说话的家伙==好吧其实刺儿也不会说话,捂脸。 70、莫以符咒招来桃花 事实证明,陈圆的预感是正确的。事后在他们重新登录上网站的时候,就发现这家命理网站的订购服务已经中止了。当然,继续直接追查这家网站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在于,陈圆是打酱油的顾问,郁深流分管的是教育,和治安之类的不搭边。虽然说这一次调查矢石学院的学生自杀事件是有点刑侦的味道,但到底,性质不同。 这件事,到这里,就由郁深流接手,将调查结果记述下来让人写成报告,就算告一段落。 对于这个命理网站,陈圆是有些不大喜欢的。在陈圆的一贯认知中,以玄学牟取暴利的举动是绝对违背他的原则的。就像他平时,只在手头留足够的钱,剩下的都会捐出去。而且关键在于,这家命理网站用以牟利的方式,已经是有悖于玄学界一般的规则了。 每一个圈子都有着它的潜规则,而这些规则维持着一个圈子的正常发展。而相对来说,不同的流派也有着不同的自己认可的规则。而像是挂着玄学的名义用非玄学的手段恶意谋取暴利这种事,在玄学的圈子里就是一种禁忌。如果说这个命理网站的人仅仅只是一些一知半解或者根本就是普通人中间的骗子,那么陈圆也不会这么不快。但是既然对方如自己预感一样做出了反应,就说明对方的确是有真本事的。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还要用这样的方法敛财,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 所以,虽然郁深流这边不需要说什么问题了,陈圆却还是小心注意着这个网站,盘算着自己之后是否要做点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网站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在某天下午,好不容易郁深流不在,难得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陈圆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来的人是去上学了的毛躁小徒弟,霍简。 “师父啊……”接起电话就听见霍简有气无力的声音。 陈圆挑挑眉,“怎么了?”这段时间由于有很多课业,所以霍简和陈圆的联系并不频繁。至于中间是否有郁深流做手脚,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边,霍简嘟囔着:“我要死掉了嗷,最近好累啊好累啊!” 陈圆微笑不说话,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就是这样,之前是培养各种基础能力,等过了会试之后进入更高一级的学院,进行各个方面的具体化的学习研究。不过,研究重于学习,也就是说直接开始实践性的活动。比起之前理论居多的情况,会试之后霍简会觉得压力变大,是正常的情况。 霍简早就习惯了陈圆这样打电话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吱声的习惯,只要确定对面没有挂电话,他就继续说着:“师父,我给你说啊,我们学校真的是够神奇的,学校里面居然有玄学社,但是这个所谓的玄学社我觉得应该改名叫做巫蛊社吧?他们居然卖蛊毒娃娃,我说的不是那种故意做出来的饰品,是用银针扎,用刀切的那种东西!” “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还有专门打小人的工具,在学校里卖得还很好,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有还有,师父你知道吗?居然还有考前作弊专用套餐,什么好运符,祭拜文曲星的一套用具,简直是太神了。”毕竟这个世界和从前不同,也不会弄出什么“考神”之类不伦不类的称呼,还是信着文魁文曲。 “不过说老实话,我总觉得学校里的那个玄学社有点阴测测的,而且有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和师父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陈圆总给他一种得道高人的感觉,行为处事自有章法,而玄学社感觉就有点不对劲了。 霍简想了想,方才开始说到他今天打电话过来的重点:“怎么说,呃,师父你知不知道有招桃花运的手段?” 听到这句的时候,陈圆终于插嘴了一句:“种植桃树,不过这有特别的要求,随便乱种的话会引来烂桃花。要根据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等等确定种类和方位,或者比较简单的就是在月老庙之类的地方求姻缘,这种地方属于正神所在,求来的不会是奇怪的桃花劫之类。”说着,他想起之前曾经对郁深流说桃花劫的事情,不由暗笑一下。 听了陈圆的说法,霍简有点迟疑,追问了一句:“除了这两样的话,就没有用什么符咒之类的手段,或者还有别的方法?” “还可以布置风水阵势帮助自身桃花运暂时性增加,不过这个的要求也非常精细,通常情况下是很难达成完美效果的。除此之外,用符咒之类的,实际上大多情况下都应该算是邪术。当然,如果是什么暹罗术法玛雅术法的话,或许会因为流派不同而存在这些手段。也未必都是邪术。” “地域文化差别在这方面很明显。中原地区更加讲究中正,所以很多手段是鄙弃。而南方蛇蛊,虫蛊;北方黄大仙,狐仙;而如果是用符纸之类的来达到自己比较私心的目的的做法,在东南亚一带和中原的一些比较偏的流派会有。” “那,师父,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想要在玄学社买桃花符,想要借这个和另外一个女生走到一起,这个怎么办?” 陈圆睁大了眼睛,怎么,一个学校里面的社团居然会卖这种东西?他听着诅咒用的娃娃和考试用的东西还不觉得有什么,这种东西其实很多地方都会有。但是,招桃花的符纸可不是大街货!他问:“你确定那个玄学社的东西是真的有用的吗?”毕竟,江湖骗子从来就不会少,他们实际上不算是玄学圈子里的人,只是边缘的人罢了。 这么一问,霍简的语气就变得有些迟疑了,他回答说:“我不是很确定,因为我没试过他们的东西。呃,师父你知道我是很正直的一个人,他们的东西都是比较歪门斜路的手段,在师父的教导之下我怎么可能去用这些手段呢!”倒是和以前一样贫嘴,一边夸自己还捧了陈圆一次。 “但是我到学校开始就到处听说玄学社的事情。大家都说玄学社是真的很神。之前我认识的那个人就是听了他的另外一个朋友介绍说玄学社的桃花符特别灵,才想着要去弄一张来的。” 陈圆微微皱起眉,如果那东西真的有用,就有点麻烦了。就像陈圆之所以会一直盯着那个命理网站,是出于一个算命师的职责。他应该要维护玄学圈子里的规则。而同样的,如果说玄学社的东西是其他流派的东西,比方说东南亚那一带传过来的,那没什么好说的,流派不用陈圆管不着,。他不可能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道,在这上面,正应了那句“三千大道”,只有当事人自己去抉择。然而,如果是在中原这地带的圈子内的话,使用这样的手法就属于是禁忌了,那么知道了这件事的陈圆就应该有所动作,这是他的义务。 “说起来,你们那一带有著名的算命师吗?”他换了个话题,打算看看具体情况。 霍简立刻回答了:“有啊,一个是最近很著名的一个大师,周勤。还有另一位,就是师父你呀!整个西蜀省应该就他和您最著名了。从来没有失过手啊!” 陈圆有点怔愣,自己的名声有这么大吗?都传到霍简学校去了。要知道这个世界的高级学院是真的孤立在城市之外的另外一整座卫星城,按理说他的名声应该紧紧在锦城市传播才对。真想不到。只是,那个周勤,这是自己第几次听到他的名字了? “既然这样,你去炫耀了?” 霍简尴尬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嘿嘿,这个,师父,你懂的,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陈圆禁不住笑起来,一边摇头,果然霍简还是少年心性,遇到什么事情还想炫耀一二。不过这样的话,反倒对处理现在的问题方法便很多。 “小简,既然你已经炫耀过了,那么你说的那个人应该也知道情况。你直接告诉对方是我说的,先不要用符纸之类的手段。我可能会过来看看情况。”不管怎么样,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关键不是对方用不用符纸,而是自己的同行到底是什么身份流派,做的事情是不是违背了应该遵守的规则。 “好的!我知道了师父!”霍简的声音在陈圆这么嘱咐一番之后变得有活力了起来,“那师父你什么时候过来?”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老是被舅舅挡着,以为他不知道舅舅在想些什么东西吗?开玩笑,陈圆可是他先认识的,是他家师父,他还要跟着师父学习各种手段来着,现在总算被他逮到了机会。 时间的话……“我不确定,反正我会尽快过来处理的,放心好了。”万一要是没赶得及让霍简那个朋友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不大好。陈圆虽然也有点茫然,觉得自己好像挑不出合适的时间过去,还是先许诺了。总之,之后再问问郁深流吧,他应该可以给出解决的方案。 “谢谢师父!那我就等着师父过来了!”霍简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没轻没重地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盲音,陈圆无奈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反派,也就是周勤和这边命理网站的问题,刺儿大概想写的是一些关于功利社会的思考和现代的思想冲击之下的玄学圈子内的一些问题……说得好像有点高深了。总之,这里设置他们并不仅仅是简简单单一个反派,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刺儿想表达的一种迷惘。 关于蛊毒这些,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有的姑娘有点了解?很多少数民族都是有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具体我们不谈,这和刺儿修习的路不是一条,这部分的主要内容也不是它,重点大概是打小人之类的?大概。介绍一下这些从古而来的风俗里面存在的玄学问题吧。 71、西蜀学院玄学副社 郁深流回来的时候,陈圆正在为自己起卦。 原本他一直有些不大对劲的感觉,而接了霍简的电话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就如同陈圆可以从霍简随口说的话应验判断出霍简在玄学方面有天赋,陈圆自己模糊的感觉也是不可忽视的。既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就说明一定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放下电话之后,陈圆就把器具找了出来,为自己起卦了。 看着陈圆收起用过的铜钱,郁深流确认自己不会打搅对方,方才问:“圆圆,结果如何?” “坤上坎下,地中有水,危机潜藏。有惊无险,得过此劫,六十四卦第七卦,师卦。”陈圆如此回答。 郁深流拉了拉唇角,然后一摊手说:“除了有惊无险之外,听不怎么懂。”他倒是实诚,虽然易经也是君子必学的东西,但是过于艰涩高深,这些年来早就从必学书目中离开了,当初郁深流就没学过这东西,只不过粗略了解了一点易经的历史意义之类的。所以当陈圆说起易经的卦象的时候,郁深流还真没办法了解这一卦到底有多少含义。 陈圆微微摇头,方才解释给他听:“其他的信息不重要,这一卦放在这里的意思,就是说要出事了。不过只要站在正确的立场,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以老成持重之道行之,最后的结果应该是虽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却是有惊无险,平稳度过的。” 得到陈圆的答案之后,郁深流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卜卦?” “刚才小简打了个电话过来。”陈圆把东西都收好了,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回答郁深流,“他们学校有一个玄学社,不过这个社团似乎不怎么正道。我答应了他去看看情况如何。不过这段时间遇到的这种类型的事情也太多了一点,有点预感,为了确切的答案所以起一卦看看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模糊不清的一卦,还叫做是为了确切的答案?郁深流想了想,觉得似乎对比起陈圆模糊的预感来说,有一个卦象的确要准确很多了。只不过在他看来,怎么都觉得说这种谜底确切,有些有悖他的良心。果然,玄学这种事情,就是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吗?一般人完全玩不转啊。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他那儿?”郁深流回忆了一下,熟知陈圆行程的他知道,按照陈圆这么规律的生活来说,似乎不打破固定的行程是找不到时间到霍简那里的。 这也是陈圆刚才在犹豫的内容,他想了想,最后才迟疑地说:“后天……吧?”正好是周六,周日他不开店,虽然有可能有人找上门来,但知道他电话号码的人也不多,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那我和你一起过去吧。”点点头,郁深流这么说,“顺便给小简送点东西。”后面的理由却是欲盖弥彰。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郁深流现在的心态就是这样,死死黏着不放手。 也亏得是陈圆这样的性格,不然换上个稍微泼辣一点的,不把这家伙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才是怪事。再怎么也禁不住这么粘腻啊! “好吧。”陈圆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继续思考着自己之前想到的问题。师卦需要的是稳定的风格和占据大势民心。在现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之下,自己可以做的准备,应该是尽力宣扬自己的名声,在大多数人心中树立权威的形象,同时行为处事依旧要低调一些。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吗? 那边厢,得到具体消息之后,霍简十分兴奋地几乎通知了每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说师父就要来了,得瑟之意明显。 霍简的师父是谁?西蜀学院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现在在整个西蜀省也是大名鼎鼎的算命师,陈圆陈半仙嘛。不过这位陈半仙的活动区域仅限于锦城市内,还只在自己店铺周围出没,基本很难有机会在别的情况下见到这位大师。关键是,就算有人想要求这位大师出手,还得去排号,有价无市的情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排上号的。 不过,虽然对这位陈大师感兴趣,学员中大部分人也不会平白无故花一千请陈大师出手,看热闹的居多。只是,这中间出了点别的问题。 不少人知道霍简的那个朋友有意向购买玄学社的符纸来招桃花,但是接着,就被霍简给制止了。而霍简制止对方的理由是自己师父,也就是陈圆觉得这符纸或许有问题,所以劝他不要动。 搬出陈圆,的的确确让对方在那时打消了要去购买符纸的想法,只是也得罪了玄学社的一帮人。倒不是几十几百块的问题,而是觉得,似乎霍简或者说他背后的陈圆,捞过界了。都说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倒是不假,大多数情况下,玄学这个圈子里的人因为共同认可的一些潜规则,还是能和平相处的。但是如果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或者不同的观念,火花就很容易擦出来了。 虽然陈圆的名声比起他们一个玄学社要大得多,但很明显玄学社的人并不觉得陈圆就一定会占据绝对的上风了,他们对于自己的手段还是有自信的,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还在怀疑陈圆是否是江湖骗子,只是手段比较高超。没办法,这年头,没本事的人也可以装出高人的样子来,不试试真本事,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陈圆没让霍简来接,他和郁深流一道,直接向霍简的寝室去。之前通知了霍简今天他会过来,所以即使周末霍简也很忙,还是会腾出足够的时间来接待陈圆他们的。 路走到一半,却突然冒出个女孩挡住了他们两个。 “东南方来,两个男性,是你们了吧!”女孩扬着下巴,双手环胸,两腿叉开站在陈圆和郁深流面前,劈头就是一句,砸得人稀里糊涂。 “嗯?”郁深流发出一个疑惑的音。 紧接着,原本没几个人在的路上突然涌出十几个人,围了过来,站在女孩身后,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同样用下巴看着陈圆和郁深流二人。 “副社长你好厉害,居然知道他们两个在这里!”有人这么说着。 这句话让郁深流心中一动,难道这群人像陈圆一样,可以预料到自己等人的到来?真是,他以为这辈子碰到陈圆一个神奇的人就够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碰见了一群?看样子西蜀学院的这个玄学社,还真有两把刷子? 他等着女孩进一步反应,却见女孩的眼神在他和陈圆之间移动着,细细打量,却不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卜卦技术还不到家,只能知道模糊的信息?”是陈圆,他对女孩说出这句之后,轻轻一笑,然后拱手道:“我是陈圆。” 他的话说完,女孩的脸色就变得有点差了。 似乎这一轮交锋是圆圆占据了上风?郁深流不大清楚两方具体的交锋方式,但是看这样子他也明白谁高谁下。所以,他轻松地打量着这群人。 实际上,女孩是玄学社的副社长,她是认为陈圆是沽名钓誉之徒的人,所以这一次,她预先卜卦,想过来给陈圆一个下马威,谁知道陈圆轻巧的一句话,就揭破了她实际上并不知道两个人中哪一个是陈圆的问题。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样难堪,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上风的时候这样被人轻描淡写地抹去了优势。 确定了这群人应该都是学生之后,郁深流也失去了兴趣,他开口说:“圆圆,小简还在等我们。”言下之意,应该走了。 陈圆点点头,冲着女孩微笑一下,绕开站在这里的一群人,和郁深流继续前行。他倒没有逗弄这些孩子的意思,不管怎么说,陈圆的心理要比他们成熟许多,此时根本就是以长辈的眼光来看待他们的,尽管这群人中不少人的年纪比陈圆还大。既然是晚辈,何必计较呢?另一方面,既然女孩仅仅是副社长,那么社长在哪儿?陈圆眼中女孩并不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反倒显得直率,那么,如果不等到那个社长出面,事情依旧会没完。既然如此,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纠缠个没完? 只是,在女孩一群人看来,陈圆的态度可不是什么善意的避让。等到陈圆走了老远之后,女孩狠狠一跺脚,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明显是气得很。 “混蛋!本事比我高了不起啊!”她叫了一声,然后猛地转过身,看着一众跟过来本来打算看她耀武扬威,却见了她丢丑一面的社员们。 此时,一众社员正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却不约而同的眼珠子往女孩身上瞟。说起来,这是副社长第一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吧? “看什么看!”涨红了脸,女孩恶狠狠地扫过他们,“我对付不了他,你们肯定也不行。为了我们玄学社的面子,还不快点去叫社长来啊!” “副社长不是有社长的电话吗?”为什么还要叫?有人弱弱地问。 情急之下又说错了话。女孩噎了一下,又一次恶狠狠地说:“就你聪明!”说完,掏出手机开始练习玄学社的社长。 72、道统之传不可轻估 当霍简寝室门被敲响的时候,霍简已经不像是前几次那样激动地去开门了。毕竟在此之前,他曾经连续几次充满激情地去开门,迎来的不是自家舅舅和师父,而是“同学,你要不要订购杂志?”“同学,我们有一个关于创业就业的调查麻烦你看看好吗?”“我找XXX”“听说陈大师在这里”以及等等。 所以,当陈圆和郁深流进门的时候,霍简非常惊讶,簌地站起来,大跨步迈到这两人面前,“师父,舅舅!” 霍简的寝室里原本就有一群等着围观陈大师的少年们,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失礼地盯着陈圆打量,却都竖起耳朵随时关注着这边的动静。那种明显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的样子,陈圆不注意,郁深流却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郁深流说:“小简,不介绍下你的同学吗?”算是给这些家伙一个台阶下。 “呃,师父,这个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个家伙了。”霍简将另一个少年拉到身边,向陈圆和郁深流介绍着,“蓝经纬,我好朋友。” 听惯了当初那个世界好基友之类的称呼,突然听到朋友这样的说法,陈圆突然发觉自己居然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毕竟华夏国对同性恋情根本就看做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弄出什么太特别的搅基之类的称呼,也不存在基友的说法了。 他打量霍简旁边的那个少年,这少年个子高挑,身材匀称,眉目清俊,大小也算是个帅哥,就是戴着眼镜这一点,使得他看起来有点……鬼畜? 陈圆觉得,如果不用这个词,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少年给自己的感觉。不过,如果光是扫的这一眼面相,看不出来这个叫做蓝经纬的少年居然会为了求姻缘到去找符纸之类的东西啊?光是从命理的方向考虑的话,这个少年应该不会在引援上面有什么问题,而现实一点想的话,就凭着这种俊朗的相貌,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要用这样的手段吧? “叔叔,陈师傅好。”蓝经纬开口了,是一种冷静的声线。他开口之后,陈圆更是觉得,蓝经纬这个人应当是一个很镇静的人,怎么会做出为了求姻缘跑去玄学社起符的事情呢?太难以理解了。 不过,即使霍简是叫郁深流舅舅,这个是辈分的问题,陈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蓝经纬按照自己的好友是郁深流的外甥这个辈分叫郁深流叔叔这件事,让陈圆感觉非常古怪。他好像头一次发现郁深流居然是个叔叔辈分的人。说来,其实郁深流的年纪说是二十多,但是也是接近三十了,加上混迹官场,阅历丰富,其实给人的感觉确实很像长辈。不过,在这一点上,陈圆自己也是个过分成熟的人,两个皮嫩心老的人呆在一起,想法和话题却是刚刚好。 和陈圆所思考的问题不同,郁深流发现是,这个蓝经纬的称呼,似乎隐藏着另一个含义。他打量了一下扬起目光和自己对视的蓝经纬,又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霍简,最后在心中默默耸耸肩,好吧,小辈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而且,就以现在的印象看来,这个蓝经纬和自己的性格倒是有点像。或许不是最适合小简的人,但是也不会太差? 最终,郁深流做出了不干涉的决定。不过,就为了对方想要更接近霍简的心思,搞出这么多事,还让陈圆过来一趟,也够大胆的了。 在寝室里的人一一被介绍了之后。陈圆方才在客厅坐下来——西蜀学院的寝室是类似于套房的格局——然后才开始了解具体的情况。毕竟之前霍简虽然说过,话语却模糊不清,不清楚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呃,让经纬说吧,他是当事人。”霍简扭了扭身体,又抓了抓脸侧,才这么说。毕竟其实他都没怎么弄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升入西蜀学院之后,也交了不少朋友,蓝经纬是其中一个。蓝经纬本来是他的同班同学,其实说实话毕竟性格不同又不是住在一起的缘故,所以他和蓝经纬的关系其实算不上特别亲密。蓝经纬总给他一种类似于长辈的感觉,然而又偏偏是同龄人,总让霍简感觉非常奇怪。 不过,蓝经纬倒是表现得和他关系不错的样子,所以糊里糊涂地大家就认为他们是好朋友了。 其实事情最开始就是学院新生中出现了很多对情侣,而蓝经纬好歹是个条件很不错的帅哥,却一直身边没人。霍简还好说,才十六,孩子性大,不去考虑这些事情还正常,蓝经纬已经弱冠了。 霍简去问了蓝经纬一次,结果蓝经纬的脸色变得非常差。冲着霍简倒了一大堆苦水说自己桃花特别差,喜欢的人也追不到手之类的,把霍简听得一愣一愣的。再之后,就听说蓝经纬为了求桃花运决定动用非常手段了,说是要去玄学社求符。 到底在陈圆身边混了一段时间,霍简一听说这件事就觉得不对,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蓝经纬劝住了,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蓝经纬生怕他去做“傻事”,直到今天陈圆来了,才算松了一口气。 霍简这么说,蓝经纬推了推眼镜,才开始说自己的事情,只是描述得模糊不清,就说自己觉得自己的姻缘很差,喜欢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之类之类的话,所以想要去求张符纸试试。 周围一圈人,听懂蓝经纬什么意思的很多,可惜这个很多不包括陈圆和霍简,所以这两个你一眼我一语地论述着符纸的副作用,劝着蓝经纬不要这么做。 还好,这两个天然呆没说多久,寝室的大门就再度被敲响了。 立刻有人去开门。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并不是过来围观陈大师的学生,而是玄学社社长,有副社长和社员数位跟随。 “这位就是陈大师了吧?”他几步走到陈圆面前,向陈圆一揖到底,态度倒是显得谦恭温良。 伸手不打笑脸人,故而陈圆也以温和的态度回应他:“请问您是?” “区区是玄学社社长孔泉陆。”孔泉陆回答说,用的词语显得非常正式。在华夏国,不是正式场合,很少会用古时的一些敬称和谦称的。 孔泉陆抬起头来的时候,出于对西蜀学院玄学社的警惕,陈圆是以看相的方式打量对方的。 这个玄学社的社长,单说相貌,算是非常英俊的那一类,甚至于眉梢眼角带着不同常人的气质。陈圆可以在孔泉陆身上找到同类的感觉,同样研习玄学,有着和旁人不一样的手段的气息。然而同时,比起那种应该属于修习玄学者的宽和心境,陈圆却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浑浊之意,被万丈红尘蒙了眼?分明是良才美质,却走入了歧途。 就这么一照面,陈圆基本就能够确定,和自己所想的一样,这个玄学社并不是走的正路。 武侠小说中常常出现魔门之类的被名门正派排挤的歪门邪道反倒做着好事,正道之人却做尽坏事的情况。常常有角色嗤笑何为正邪。不过在玄学之上,所谓的正路并不是这样划分的。所谓的正路,就是顺应天理,行善积德,包容温和,尚善尚性。手段是其次,心性为最上。 孔泉陆的天分,看面相就能看得出来不错,然而观其双目,却可以发现其德行有亏。在陈圆看来,这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实际上,玄学流派想要找到合适的传人,是非常难的一件事,良才美质可遇不可求。就好像虽然陈圆让霍简叫自己师父却一直没有真正教对方什么东西,霍简的面相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在玄学上天赋突出的特征,如果不是霍简心性极佳和几次意外表现出第六感很强的话,陈圆根本就不会默认对方的身份。而现在,孔泉陆既然是玄学社的社长,那么那些手段应该就是他会的。像这样的手段,如果没有师父的话,基本没人可以自学学会,而他的师父,既然能遇到这样的良才美质,却不注意对于孔泉陆的心性培养,这简直就是个昏招! 就像他对霍简一样,一直都注重的是心性。而现在这个孔泉陆,在陈圆的眼中简直就是被毁了。 陈圆在打量孔泉陆,孔泉陆也在看陈圆。他当然是明白陈圆这位陈半仙是有真本事的,而让他觉得不解的是,以陈圆的本事,何必每一次之收一千块?像陈圆这种他师父等级的大师,随便出手都应该以万作价吧? 既然有这样不同常人的能力,就应该凭借此得到足够的利益才对。孔泉陆自从接触玄学就是这么想的。他不是他师父,水准不那么高,也只能在学院里面混一混,能拿到多少算多少,不过他一直在努力,总有一天能取代他师父的地位吧? 想想自己现在优渥的生活是来自于什么,孔泉陆就无法理解陈圆只收那么一点钱,还捐出去大部分是为什么。 不过,面对一个有能力的人,还是要展现自己的敬畏的。 只是,关于蓝经纬要购买符纸这件事,也很麻烦,还是要想办法处理了才好,玄学社的面子可不能丢,不然以后还怎么挣 73、道既不同只能相抗 “陈师傅,我觉得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事情要怎么解决。”孔泉陆这么说。玄学社一众人站到了他身后,整个寝室的客厅被挤得满满当当。他一边说话,一边环视周围。原本在周围围观的人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敢直视这位玄学社社长,毕竟在西蜀学院内,这位玄学社社长的威名可不小——许许多多有各种效用的符纸之类的,就是出于他的手。到底,人们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本来就充满了敬畏感,而孔泉陆涉及的方面更让大部分人敬而远之。 不同常人的存在,即使被恐惧,也会被排挤。实际上,即使是陈圆自己,再被称呼为“陈半仙”的时候,不就被人们视为了不是同类的存在吗? 对于孔泉陆的说法,陈圆默默点点头。不过,他心里很清楚,他所想的解决事情并不和孔泉陆说的一样。孔泉陆是为了西蜀学院玄学社的名声所以说需要商量解决,而陈圆则是因为孔泉陆的手段问题,所以要插一脚。 “这件事的主人公,是蓝经纬同学吧?”陈圆看向蓝经纬,并不觉得对于自己用长辈的口吻,称呼一个年纪实际比自己大了两岁的人为同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事情最开始的问题就是蓝经纬说要采用玄学社的符纸,却被属于陈圆这一脉的霍简给制止了。不同流派之间的问题,如果不扩大是最好,所以让蓝经纬来选择应该是最好的。 原本这样的想法应该已经是完美的了,让蓝经纬选择了之后就能够告一段落,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也不至于激化。只可惜,陈圆到底没有明白蓝经纬的真实目的,所以事情急转直下也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让霍简为自己忙前忙后好一顿,又看在霍简师父的份上,蓝经纬当然不会驳了陈圆的面子。而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会让郁深流感觉和自己相似的人,旁人或许会畏惧于孔泉陆玄学社社长这个身份,他却不会。所以当孔泉陆和陈圆同时看向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相信霍简给我的建议,所以还是听陈大师的吧。” 在陈圆看来,这是对身边认识的人的信任。而在知情的一群人眼中,其实蓝经纬这是在示好。一方面是在展现对霍简的亲近,另一方面也是在讨好对方的长辈。郁深流感觉得出来,却未必会被讨好,陈圆感觉不出来,也不会多想。这一番心思,倒是有些白费了。 蓝经纬的话出口,陈圆倒是面色镇定,而孔泉陆瞬间有些阴沉下了面色。虽然说陈圆是西蜀省著名的大师,孔泉陆也觉得自己多半是比不过这位大师的,但在西蜀学院内,应当是没有人会驳自己的面子才对。 “蓝同窗,你确定?”他放缓了语气,这么问蓝经纬。同在一个学校学习的话,用同窗这个词的频率要比同学高很多,用同学称呼人的一般是校外或者非学生的人。 蓝经纬直截了当地只是点头,这是当然。 一方面,是为了他的目的,而即使孔泉陆是玄学社的社长,有多少手段,又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一方面,这边有霍简和他师父在,他能有什么问题?而这种正大光明地做出违反大众规则的事情的话,国家机器也是不会允许的。不管孔泉陆有多少手段,他到底生活在这个国家,要遵守一些规则的。在这方面想得非常清楚的蓝经纬根本就不害怕孔泉陆。 不过,现在的问题可不是蓝经纬还不害怕孔泉陆,而是如此一来,面子上揭不过去的孔泉陆,即使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和陈圆相抗也不能就这么认输。 在寝室里的人可不少,如果让这些人传出去玄学社对陈圆低头的事情,那以后玄学社还怎么做生意?关键是,扫了自己的面子不要紧,如果连累到师父身上的话,那自己以后在师父面前的地位就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得不和陈圆对上,即使是输了也必须对上,否则,孔泉陆就会失去他师父的支持了。 所以,孔泉陆咬咬牙,不去管蓝经纬,直接注视着陈圆,说:“陈大师,虽然蓝同窗选择了您,但是我觉得,这未必能证明我们不同的手段之间的高下。” 这句话出口,周围的人就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孔泉陆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面对的可是西蜀省最著名的命理师之一啊。虽然孔泉陆也很厉害,但是比起陈圆这个段数的人,到底还是差了很多吧? “毕竟,我代表的是我师父的面子。”孔泉陆又添上了这么一句话。 比起旁边不解的人,陈圆大概能了解孔泉陆的想法,面对师?(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19 部分阅读 “毕竟,我代表的是我师父的面子。”孔泉陆又添上了这么一句话。 比起旁边不解的人,陈圆大概能了解孔泉陆的想法,面对师门的问题的时候,有的时候是不容退步的。虽然陈圆不清楚其中细节的问题,但是既然孔泉陆提起了师父,也就是说西蜀学院这个玄学社实际上相当于他师门的预备役,所以玄学社的面子被扫了,他是必须维护的,否则就是对师门的不重视了。陈圆猜得到一些,但更清楚的细节却不清楚,他问:“你的师父是?” “周勤。”孔泉陆如此回答。 如此,周围的人再度抽了一口气。 很多人都知道孔泉陆有师父,而且这师父是高人,但是知道孔泉陆的师父是西蜀省著名算命师的周勤的却几乎没有,那么现在的情况居然是西蜀省最著名的两位命理师,其中一位的弟子对上了他师父的对手?这可够轰动的! 旁人很惊讶,而站在孔泉陆身后的一群人却显出骄傲的神色来,明显玄学社的人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大家都没随意外传而已。 陈圆也露出一点讶异的神色,不过这点神色也只有郁深流看得出来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周勤的名字了。对于这位著名的在西蜀省和自己齐名的命理师,他也很感兴趣,只是之前没碰见,自然是无缘,他也无心去找这个人碰个面。而现在,居然就碰见了周勤的弟子?未免也太巧了一点。不过即使如此,陈圆还是要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事。 “那么,你想如何呢?” “试试手段!”孔泉陆算是豁出去了,直接说出了要比试的要求。 陈圆抬抬眉,虽然觉得对方不会改变想法,还是问:“你确定?” “我确定!” 这下子,周围一圈人炸开了锅,当即就有人掏出手机向自己认识的所有人散布消息了,迫于要和陈圆对上的压力,孔泉陆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人。而陈圆想着自己起出的师卦,既然要和民意相合,有怎么会阻止这些人呢? 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陈圆再度问孔泉陆:“你想要比试什么?” 孔泉陆知道自己是必输之局,然而他不得不做。即使要输,也不可以输得太难看,所以他想了先,就说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方面:“诅咒如何?” 陈圆沉默了一下,方才回答:“不妥。难道要选一个人被诅咒吗?这与天理不合。”他并不是不会这样的手段,但是到底这不是正道,做了不好。 谁知陈圆这么一说,孔泉陆居然回答:“我们直接互相诅咒就行了,不用牵扯第三人。” 是,这样是不会牵扯到其他人,但是难道陈圆就能诅咒孔泉陆了吗?即使他现在被红尘蒙了眼,陈圆也不是电视里那些脑袋被门夹了非要高高在上玩替天行道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所谓正义两个字就忘记了自己行为处事应该遵循的规则,反倒自己沦入不该走的路? 他掷地有声地吐出一个字:“不!”注视着孔泉陆的目光,却是温和淡定的。 在场之人中,能够懂陈圆意思的人,也只有郁深流,霍简和孔泉陆自己了。而围观的一众学生实在不明白陈圆为什么拒绝孔泉陆。难道是因为陈圆不擅长诅咒会败给孔泉陆,所以刻意拒绝?没道理啊,毕竟陈圆是和孔泉陆的师父周勤齐名的命理师呢。一时间,窃窃私语。 从陈圆的坚定眼神中,孔泉陆却看懂了陈圆的意思。一时之间,沉默了。 玄学社的人虽然也觉得不对,然而他们到底算是行内人,既然孔泉陆什么都没说,也不会随便插嘴不懂装懂,只是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之前还觉得孔泉陆或许能胜过陈圆的副社长在看了这么一会儿之后也反应过来,其实陈圆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个人,不由有些担心的样子。 “……那么,选一个人给他算命如何?”孔泉陆换了个题目,他知道陈圆的意思,实际上这也是为了他好,索性换了个题目。毕竟对于混玄学这一行的人来说,算命是怎么都要学的东西,入门级别,谁都能学,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而且,算命的话也好分高下。 陈圆点点头,“好。那么,人选是谁?”很明显,人选不能是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也不能是他们熟悉的人。 “就让,蓝同窗来吧。”孔泉陆眼神往旁边一瞥,这么说。 蓝经纬还真是个好选择,一方面他本来就和陈圆孔泉陆比斗的事情有关,另一方面陈圆并不是很了解他,孔泉陆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蓝经纬当即说:“我没有意见。”实际上,能让陈圆这样的大师和西蜀学院玄学社社长同时算命,还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待遇呢。往旁边一看就知道有多少人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关键是,这两位都算是重量级的人物,而同时既然是比斗,自然不会找蓝经纬收钱,要请他们任何一个人算命的钱,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可都不是小数目了。 “有纸笔吗?”陈圆先问了一句,结果好几个人殷勤地递过来的纸笔之后,先递了一份给蓝经纬,“蓝同学,请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吧,请不要让别人看见。” 然后他又将一份纸笔递给孔泉陆,说:“我们两人都把结果写在纸上,然后让蓝同学评判如何?” 孔泉陆点头。 事实上,就这么几句交代就可以发现陈圆的细心,毕竟生辰八字不是随便能够让人看见的东西,陈圆怕蓝经纬不知道,才叮嘱一句。而算命的结果也不是可以告诉大家的,旁边站了这么多人也不好直接赶人走,所以才采用写下来之后让蓝经纬自己看自己判断的方法。而另一方面,这样也避免了两个人的结果直接说出来太过尴尬的情况。 到底,陈圆常年修习的道,还是讲求宽和温润的。陈圆自然不会把人赶尽杀绝,天演大道尚且去九存一,为万物苍生留一线生机,陈圆既然顺应天道,就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或者换一句话说,凡事留一线,事后好见面。到底,陈圆还是很惋惜孔泉陆这么一个良才美质走错了路,希望对方能够重新回到正道上来的。 陈圆的处理方式却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有点失望了。这样只有蓝经纬自己看得到结果,一点意思都没有,要直接比拼才算有看头嘛!不过到底面对的是玄学社社长这么一号人物和陈圆这么一尊大佛,所以他们什么都没说,就算热闹小了点,还是可以看的。甚至有不少人举起手机,开始录像——好歹这也算一份珍贵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没告诉大家的事情是,孔泉陆的名字来源于孔雀蓝……因为刺儿现在的指甲油是孔雀蓝的,顺口就取了这个名字,虽然之前还没回家的时候室友吐槽说是不是孔雀蓝是硫酸铜。但是取名叫做刘狻桐这种名字很有一种故意装B的感觉……蓝经纬的名字很漂亮,来自于经天纬地这个词,好霸气的。还有,其实大家都是好孩子,不要讨厌孔雀蓝啦……他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74、你往我来命理相争 蓝经纬接过纸笔,十分干脆地按照陈圆等人的指示,一只手遮掩着,另一只手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周围的人十分自觉地背过去或者移开目光,毕竟八字是人家的隐私,在华夏国探听这种事情很可能会成为仇家的。蓝经纬在新生中大小也算个人物,大家也不想平白无故结仇,不过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蓝经纬在纸上写好自己的生辰八字之后,一折叠,抬头,看了看孔泉陆,又看了看陈圆,似乎不知道把这一张纸递给谁,然后在他要把纸张给陈圆之前,陈圆先开口了:“孔同学,你先请吧。”谦让毕竟是传统美德。 没人注意到郁深流此时微妙的笑意。他觉得蓝经纬和自己相似,而刚才蓝经纬的动作再度让他肯定了自己的这个印象。说白了,就刚才蓝经纬的那个动作,还是他几年前就玩剩下的。不就是表现一下对于霍简信任的人一种爱屋及乌的信任吗?不着痕迹而让人对他产生好感而已,不过,被陈圆这么打断了还能保持现在的冷静,还是有点本事的了。 孔泉陆先对陈圆点头致谢,方才接过那张纸,微微分开,瞟了一眼。接着他就把纸递给陈圆。 陈圆的动作也如同孔泉陆一样,只不过抬起眼皮扫过纸上的字,然后就将纸重新递给蓝经纬。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提起笔,往自己的那张纸上开始写下自己判断的蓝经纬的命格。 即使周围的人非常好奇,他们也尽量移开自己的目光,不去注视这两位命理师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莫名的默契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这两位命理师在短短几秒只写了几个字之后,就将自己的纸,字面朝下,同时递给了蓝经纬。 仿佛也处于这种默契中,蓝经纬接过这两张纸,遮掩着瞥了一眼,就重新将这两张纸交还到陈圆和孔泉陆手中。 那两张纸上,写着同样的四个字。 逢凶化吉。 这两个人,在第一轮拼了个平手,不过这么四个字,不过是热身而已,没什么好说的。蓝经纬也有些清楚,按照名声来讲的话,陈圆的名声绝对比孔泉陆大,而能力和名声应当是相符的。 旁边的人看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这几个人在做什么,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而旁边霍简忍不住拉了拉蓝经纬的胳膊,问:“怎么样?” “两位都很准,不过,一样的结果是不能够评判高下的。”蓝经纬低声回答他。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原来陈圆和孔泉陆居然给了蓝经纬一样的答案。只是不知道就那么一点时间,纸上写了什么东西? 陈圆也不在意蓝经纬的回答,他再度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是同时和孔泉陆一起交到了蓝经纬手里。 蓝经纬看了纸上的字,居然又是差不多的答案。 陈圆写的是:文采斐然,文曲入凡,学艺之上自有天赋。 孔泉陆写的是:智计无双,聪颖仁慧,凡举文曲之事,天资惊人。 真是奇了怪了,虽然这两个人都是有本事的人,算出来的东西也是真的,所以有一定重合也应该,但是居然连顺序也一样,够有趣的。 蓝经纬再度将纸张退给了陈圆和孔泉陆。 而周围的人也算看出门道来了。这两位命理师,写下来的东西再度是应验了的,而且又是一样的内容。虽然看不见纸上面写的东西,他们还是看得十分起劲,而这个寝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了。然而到底容量有限,故而不少人都在楼道上甚至一路在楼下,左打听右打听想知道现场的情况。 当然,这些狂热的情况,寝室客厅中的人们并不关心。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陈圆和孔泉陆的比试上。 陈圆和孔泉陆不断重复这书写,交给蓝经纬,确定平手,再度书写的动作。 而此时蓝经纬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看着这两人给自己批的命格还是十分平静了。因为陈圆和孔泉陆写下来的东西,简直就是在将他整个人剖开来细细分析,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被剖析得清清楚楚。这不是人们说算命师有多么“神”的问题了,这样的程度,已经可以说是可怕!一个人,居然可以根据你的生辰八字把你整个人摸得清清楚楚,包括心中从未告诉过别人的想法,包括哪些自己从来没有显现出来的性格的隐藏面,居然就这么被他们直接写在了纸上! 陈圆写:胸有大志,能成大事;孔泉陆就写:胸怀天下,气吞万里。 陈圆写:心有疑影,多虑伤神;孔泉陆就写:疑心幢幢,机关算尽。 陈圆写:刚健自立,王者之风;孔泉陆就写:独立自主,主见甚强。 这是说得差不多的,而看似对比强烈说白了还是在说同一件事的,也有。 孔泉陆写的是:坦诚正直,纯善和悦。而陈圆则毫不留情,写的则是:大奸若忠,状似纯善。蓝经纬看见陈圆写的东西的时候,就好像心中的秘密被人剖开来放在太阳底下,他的背后甚至出了一层冷汗。看着陈圆平静的表情,他甚至对陈圆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 而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再度将自己手中的纸张重新还给陈圆和孔泉陆,所以事情更加让他冷汗直流了。 这一次,孔泉陆写的是:心有主见,不同常人,鹤立鸡群。而陈圆的话则露骨很多,他写下来的话一点面子都没讲,直截了当:性若曹操,心有沟壑,煮酒论雄。 什么是煮酒论雄?自然是曹操和刘备煮酒论英雄,天下英雄只有他和刘备二人!这正是蓝经纬的心态,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他重视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已,他自负于自己的能力和思想,因为思想不同而孤独,并且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孤独! 陈圆居然能将他的内心分析到这样的程度,仅仅靠一组八字? 蓝经纬觉得莫名畏惧,然而,他却在畏惧的同时跃跃欲试,他想要知道,到底这两位命理师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种感觉很刺激。不同于去冒什么危险的刺激,而是自己彻底暴露,彻底被看穿的那种危险之下给人的刺激感。而此时,蓝经纬只觉得自己神经紧绷,一种异样的愉快和畏怖在心头蔓延。 这一次,孔泉陆写的是:晚婚之相。蓝经纬看了之后一愣。晚婚?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就想要向霍简的方向看,却被他硬生生忍住了。关键是,这一次孔泉陆写的东西,不等几年时间,根本就无法验证吧? 孔泉陆不笨,自然明白这一次比试需要的是立刻就能够验证的东西,他不写的原因,无非就是他无法得到更多信息了。 那么,陈圆呢? 蓝经纬看向陈圆的那一张纸,只不过一眼之后,整个人的瞳孔紧缩。 陈圆在上面写的,依旧是直接深入蓝经纬内心性格的东西。 心细如发,喜怒不形于色。思虑过度,三心二意。唯我独尊,心有猛虎。冷眼观世,蔑视红尘。 居然,居然连这么深层的东西都看得出来!?蓝经纬一直知道自己内心是有蔑视世人的倾向的,然而从来没有人发觉过他的这样的心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如果自己透露出自己这样冷漠的倾向,是会被排斥的,不是因为过于优秀而被捧起,而是被视为怪物被排斥,所以他一直隐藏得非常好,然而今天,就靠着自己写的那么几个字的生辰八字,陈圆就将自己的秘密戳穿到这个地步! 蓝经纬甚至质疑,所谓说算命师是泄露天机的说法,根本就是那些被彻底剖析的人传出来的吧?就是担心自己的信息被这么泄露出去,如果有人想要针对他们的话,太过轻松了! 而面对这么一个人,郁市长,郁深流,居然可以和陈圆继续搅合在一起?面对这么一个可以将对方看透的人,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感觉到畏惧吗? 蓝经纬知道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或许对于旁人而言,被这么剖析不算什么,然而对于他这样习惯于隐藏自己的人来说,被人看透,简直再可怕不过了。而郁深流应当是和自己同样的人,这样的情况,他却表现得这么轻松?难道是因为自己年纪还不够,比不上郁深流吗? “蓝经纬,怎么样啊?”看着蓝经纬拿着这一次两个人的纸张就不动了,还等着结果的霍简忍不住出声问了。 几乎是惊醒一般,蓝经纬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而他也意识到另一回事:霍简是陈圆的徒弟,或许某一天他会像现在的陈圆这样拥有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能力,然而那个时候,自己会像现在对陈圆一样感到畏惧吗? 不,不会,因为他知道那是霍简。 而郁深流,他的心态和自己应当是一样的吧? 紧张的心态,突然就放松了。 蓝经纬慢条斯理地将这两张纸慢慢折叠起来,装入自己的口袋,环视周围盯着他的人一圈,同样慢条斯理地说:“谢谢二位为我批命。” “虽然孔社长能力超群,但,恐怕陈大师要更胜一筹。”简直像是把自己解剖了一样,在上几次的时候陈圆就应该获胜了,不过是自己拖延了一下而已。也不知道这样,陈圆是否会看高孔泉陆几眼。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说完自己的判断,他又征询一样地问陈圆和孔泉陆说:“您二位应该没有异议?” 孔泉陆吐出一口气,脸上浮起苦笑,“我当然没有异议,陈师傅原本的能力就比我强很多。是我不自量力了。”然而,这也是不得已的不自量力。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他是西蜀学院玄学社的社长,背后还有一个命理大师周勤。 陈圆也不矫情地安慰孔泉陆,他只是点点头。 室内再度沉寂。 然后,猛然爆发一阵掌声。 周围看着陈圆和孔泉陆这一番比试的人都鼓着掌,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然而此时却好像看见了世界奇迹一样激动地鼓掌。 这种莫名的激动从室内蔓延,传递到楼梯上,直到宿舍内外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在鼓掌,一边还问着到底在鼓掌做什么。 到底是从众心理,当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的时候,你要是不做,就是异类了。 郁深流脸上浮现出点滴自豪的表情,此时他与有荣焉。毕竟在这厮看来,他和陈圆嘛,都是一体的。大家现在在表达对陈圆的崇拜,他脸上也有光。他在陈圆看过来的时候冲着陈圆眨了眨眼,居然意外俏皮,甚至让习惯了郁深流就算死皮赖脸都稳重的陈圆吓了一跳。郁深流居然有这么一面?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方才的举动是不是都被人看在眼里?不由觉得有些羞赧,强自压抑着脸红的感觉。 只是,这不会是结束,所有人都明白,孔泉陆仅仅是周勤的弟子,而周勤才是和陈圆齐名的那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比斗方式在现实中很扯淡,这章这样写主要是为了文的节奏和装酷而已==等下,为了装酷这种话我居然说出来了囧,大家就当没有听过吧哈哈哈哈我什么都没说过。 ……每次我写一个人物的命格的时候基本都是直接按照我写出这个人的大致时间来算命的,这样不用我乱编……不过这次蓝经纬没注意,所以算出来这家伙有个属性写文的时候就不能写进去了,因为他光是说命格的话,会和霍简的家人相处不好……捶地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怎么能让芋头就这么放过他了呢。啊这个小小的BUG大家就无视过去吧。 75、话锋一转忠奸难辨 华夏人,是一个爱憎分明的种族。 所谓的爱憎分明,无非就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愿其死。捧高踩低,锦上添花而落井下石。 尝有人说,这便是所谓趋炎附势,世态炎凉。然而,依附更强者,鄙弃弱者,本来就是进化的常态。弱者注定会被法则所摒弃淘汰。 不过是更类似于切磋的活动,然而在陈圆胜利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直接把玄学社抛在脑后,光顾着关注陈圆这边了。 孔泉陆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所以他只是带着自己的社员直接离开,避免更尴尬的情况出现。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倒是想多了,毕竟孔泉陆的手段西蜀学院的人都知道,多亲近亲近陈圆是大家都会做的事情,但他们不会蠢到去惹玄学社。到底,比起在送仙桥工作的陈圆,就在学院内的玄学社有着天生的地域优势。 回到玄学社的办公室之后,孔泉陆做的第一件事是,掏出手机,给自己师父打电话。不是他不想隐瞒下发生的事情,而是这种事情必定会传得沸沸扬扬,根本就没有办法隐瞒下去。 “喂,师父,我是孔泉陆。”在向电话对面的人打招呼的时候,孔泉陆整个人身体都是紧绷的,即使对方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他也是毕恭毕敬的模样,甚至于微微弯着背脊,极尽谦恭。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泉陆啊?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发生了一件大事,所以我不得不打搅您。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学校里有个人,原本说是要向我们玄学社订符纸招桃花运的,但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放弃了他本来的想法。”孔泉陆叙述着事情始末,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引起电话对面人的情绪。 “啊,之后呢?”对面的人随口问着。 “原本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但是作梗的那个人也算是行内人,所以如果玄学社这边不出手的话,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但是,作梗的那个人他本身虽然算是行内人,却基本不明白什么玄学相关的东西。主要是他的身份问题,他是送仙桥陈圆的徒弟。” 这一回,电话那边的声音停滞了一下,方才问:“陈圆?你说的是那个陈圆?” 即使对方看不见,孔泉陆依旧点了点头,脸上是认真的神色。他说:“是的,就是那个陈圆陈半仙。” “嘶……所以说,陈圆他居然坏了行规?”电话那头的人喃喃说着。玄学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最基本的潜规则之一,对于同一个顾客,如果之前已经有人接手了这个顾客的活,后面不管是手段再怎么高超的人都不能随便横插一杠子。而如果有人隐瞒了之前的事情,请了旁人来插手的话,这个顾客同样可能遭到报复。按理说,陈圆这样的人应当是不会违背这个行规才对,结果他却偏偏在这件事上插手了,难道说他是故意想要和自己对上?毕竟西蜀省就只有自己和他齐名。而未来,作为玄学这一行的人,都是要竞争“国师”这个位置的。 “嗯,应该是这样。”孔泉陆老实地回答,他并不清楚实际上这件事就是蓝经纬在玩手段,毕竟整个玄学社说是西蜀学院下属的社团,倒不如说是周勤设置在西蜀学院的一个办事点,玄学社中的人对于整个西蜀学院来说都是相对孤立脱离的。所以学员中的小道消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多少,也难怪孔泉陆以为陈圆真的坏了行规了。不过,陈圆也不清楚蓝经纬的问题,在他看来,玄学社用的手段不正,过分敛财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足够让他无视这一条行规介入了。 孔泉陆继续述说着之前发生了的事情:“为了玄学社的名声和师父的威严,今天陈圆到了西蜀学院来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我挑战了他。” “哼,想都不用想,就你现在这水准,一定输给了他,对不对?”手机那头的人轻蔑地说着,“再怎么样,对方也是和我齐名的人,你不可能比得过陈圆。而且,你会输得非常惨。” 被这么藐视,孔泉陆心中是不舒服的,然而他却依旧十分谦恭地回答对方:“是,师父料事如神,我输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另外,今年应该上交的盈利记得早点交了。”说完这句话,手机就被直接挂断了。 孔泉陆放下自己的手机,脸色从上一刻的谦恭变得面无表情。 他看着手里捏着的手机,半晌没动,然后慢慢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社长?”在旁边守着他半天的副社长忍不住叫他一声。 孔泉陆冲着副社长摆摆手:“我没事。”说完之后,才缓缓坐下,深深吐出一口气,显出些许疲惫的神色。他说:“师父要我们早点把盈利交上去。还是按照之前的数目交吧。” “但是,今天这样的话,之后我们的盈利本身就会下降啊!还拿那么多出去的话,我们这边能够拿到的就会缩减了。我和其他人都没关系,但是你呢?你还要负担其他的……”副社长忍不住说着。 “好了,我会另外找办法,既然师父都催了,就一定要拿出来。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情况比没有拜师之前好多了。”孔泉陆这么说着,靠在靠背上,眯着眼睛,不说话了。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管他心里有多少情绪,毕竟是师父在最开始的时候给了他希望,知恩图报,他必须做应该做的事情。 看孔泉陆这样明摆着不想多说的态度,副社长抿了抿唇,还是站起来出门,照着孔泉陆的话去准备要上缴给周勤的那一批财物了。 西蜀学院玄学社办公室这边发生的事情,陈圆不清楚。实际上,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或者说,正在因为一件事而恶作剧。 陈圆不是一个会言语刻薄的人,然而,他在算蓝经纬的命格的时候,他为了准确性还顺便扫了一眼蓝经纬的面相,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面相倒没有什么好说的,虽然蓝经纬的面相也不错,但还没有到郁深流那样让人一眼就知道简直非人的程度。关键是陈圆在看蓝经纬的时候发现的他的神态。陈圆对自己身上的事情不怎么敏感,但看其他人却无比敏感。蓝经纬在面对霍简时的那个神态,分明不对劲。 很明显的,蓝经纬这小子,对霍简? 那一瞬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和霍简师徒二人遭遇了同样的悲剧一样。怎么他们两个都被奇怪的家伙给盯上了。想想现在自己处境,陈圆就有一种想要把对郁深流发不出去的气宣泄到蓝经纬身上的冲动。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之下,陈圆悄悄黑了蓝经纬一把,写出来的东西能有多露骨就躲露骨,把对方的秘密全都写得一清二楚,还不挑选些虽然有同样的意思却听起来更顺耳的词。 不过,更加让陈圆觉得有些忧郁的事情是,蓝经纬还真和郁深流有点像。在面对自己这样直接刺激对方,把什么话都说出来的批命的时候,他居然能够保持面色平静,虽然有些震动,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强了。 和孔泉陆比过之后,好不容易才离开围了无数层的人群中心,陈圆,郁深流,霍简和蓝经纬就一起到了校外的餐厅里去。华夏人的习惯,要说什么事情,在餐桌上说是最合适的。而且,再怎么说才解决了一件事,蓝经纬也要表示表示不是?他还得讨好讨好霍简的亲友呢。 郁深流做主点了几个菜,四个人在包厢中等着上菜的时候,就开始交谈起来。 “小简,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你之前就会实际的手段的话,或许就不至于让我过来和孔同学比试一番了。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传授你一些实际的东西,你觉得如何?”陈圆先开口了,他如此对霍简说。 “诶?诶!”听到陈圆这么说,霍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啊好啊!师父你要教我什么?” 似乎是不经意地瞟了蓝经纬一眼,陈圆回答他:“先是看相或者算命吧,这都是最基础的,你选一个?”所谓的基础,就是在摆摊的时候必须会的东西,除了这两样,同样属于基础类的重要知识,则是风水。基本上这三样,就囊括了绝大多数人的需要。 霍简有点犹豫了,看相还是算命?他抬起两只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抬头看向蓝经纬,问:“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来着?” 霍简此时的反应再度让陈圆郁卒了,这种感觉不就是自己当初被郁深流这厮骗得死去活来还相信对方得不得了的翻版吗?他忍不住嘴角抽搐,却什么都没有说。 “问问陈大师吧,这些我不是很懂。”蓝经纬回答,却隐约察觉到,陈圆从刚才算命开始,就对自己抱有了一些抵触的情绪。说敌意到算不上,就是有点似乎看他不顺眼的感觉。 于是,霍简的目光盯着陈圆了,他拖长了声音,几乎是撒娇地叫陈圆:“师父~” 果然还是看蓝经纬不舒服啊。陈圆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难以维持冷静的心态了。不过适度发泄有利于之后重新回归淡定的心态,特别是在自己无法对付郁深流的情况下,那就拿蓝经纬出口气也是好的。 “我觉得,你可以从看相开始。毕竟生辰八字别人不一定会给你,看相的话随意在街上或者看电视都能做。”陈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然后把目光移到了坐在一边沉默着的蓝经纬身上,“比如说,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给蓝同学看相,不是吗?” 陈圆这么一说,霍简不由自主地就盯住了蓝经纬,上下打量着这张自己尚算熟悉的脸。 看霍简如自己所想的一样看着对方的脸了,陈圆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就在旁边解说起来: “眉部清秀而长,斜飞入鬓,这是有才之相,能成大事,然而,未免会过于狂傲,听不进他人的话。” 前半句夸奖,后半句诋毁,偏生霍简还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仔细记下蓝经纬的眉毛是什么形状,又代表了什么意思,让坐在那里的蓝经纬浑身不对劲,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要是陈圆直接挑明了还好,现在是霍简在看他的面相,他还真拒绝不了。 而坐在旁边的郁深流只是微笑。难得圆圆这么有兴致,挺好的不是吗?虽然他并不打算干涉蓝经纬和霍简之间的事情,不过现在陈圆明显迁怒的行为让郁深流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额头宽阔,也就是所谓的天庭宽广,有智慧、有抱负、有能力。不过通常这样的人也会存在太过理智,不重视真情而更重利益的情况。”陈圆继续努力毁坏着蓝经纬在霍简心中的印象。 蓝经纬觉得自己背后在出冷汗,更让他冷汗的事情是,霍简居然在这个时候说:“看不出来,原来你居然有这样的倾向啊。啧啧,真是的。” 陈圆还漫不经心而火上浇油地丢出一句话:“小简,毕竟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能从面相看出内心,还是需要多练习。”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么觉得自己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黑了个彻底呢?蓝经纬瞥向郁深流,他没弄错的话,自己是被郁市长给殃及了?陈大师根本不是在针对他,而是在迁怒啊。 有够倒霉的。 “鼻形高挺,性格刚直,前途远大。但是从侧面看略有鹰钩,所以也是心机深沉之辈的象征。” “唇形如船,明明厚重有福之相,乍一看却让人觉得薄,薄情啊。” “颧骨丰润,然而微高,心中有沟壑,却没有人能够看透这个人的想法。啧,我早就说了是心机深沉之辈。” “耳珠圆润有光,大福之相,前途应当远大。然而耳廓突出,心有反骨。” 被郁深流牵连了的可怜孩子,就在陈圆的几句话中被描述成了一个心机深沉重视利益胜过感情的,枭雄。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事情,恐怕就是霍简并没有因为陈圆的描述而突然对他疏远之类,反倒是根据陈圆说的话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认真无比。被喜欢的人凝视,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触。 其实,陈圆早就知道是这样了。霍简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自己只是提一提有这样的可能,而不是直接告诉霍简要防备一个人的话,他难道还能对认识了这么久时间已经有点感情积累的蓝经纬产生多大的反感不成?说白了,陈圆就是想出出气顺带吓吓蓝经纬,同时向郁深流展示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免这家伙真的越发得寸进尺。 可惜的是,或许他前面的几个目的都能实现,唯独最后一个……难说了。 只要看看郁深流那轻松的表情和兴趣浓厚的眼神,谁都明白,这家伙脸皮太厚心肠太黑,完全没有感受到陈圆的警告或者威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面相,顺带说一句,历史书上的朱元璋那神奇的相貌看过了吧?猪腰子脸和满脸麻子……不过在面相学上,满脸麻子叫做“满天星辰”,其实是大贵的征兆。当然不排除是朱元璋为了表现自己的特异,让画师在他的画像上面点的…… 76、巧遇周勤正与比拼 最后,陈圆最终确认,自己和郁深流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不对盘,因为即使是面对和郁深流相似的蓝经纬,陈圆所能够用的手段,也颇有一种对这家伙没用的感觉。 饶是以陈圆的心境,也觉得有点失落。 不过,学院的事情就这么揭过了。后续的事情,自然不会停留在学院的层面上。 就如陈圆所预料的一样,因为针对了孔泉陆的缘故,那位他已经闻名已久却从未见面的命理师——周勤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每一个修习玄学相关的人都能做到一些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就如同陈圆明明是在非营业之间偶尔到自己店里拿点东西,却偏生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店门。 从屏风后走到店门前,陈圆抬眼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直裰的中年男子站在店门口,见他过来,冲他一拱手,说:“陈先生,好。”话语中古怪的停顿让人觉得这个人有种异样的冷淡。 一瞬间,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让陈圆立刻反映出来这个从未见过的人是谁,所以他微笑,回礼:“周先生也好。” 两人相视而笑,可惜气氛却并不显得多么融洽。 陈圆引着周勤到屏风之后,甚至亲手泡了一杯茶端给周勤,然后方才在周勤对面坐下,捧起茶杯,吹了吹茶沫,以唇试了试温度,方才放下茶杯在桌子上。和陈圆不同的是,周勤端着那杯茶,不顾茶杯的温度,也不喝,也不放下,就这么动也不动了。 “周先生来,是为了你的徒弟?”打了小的出来大的,无非就是这么一回事了。陈圆自觉之前做的事情没有什么违背了他的本心,便是周勤找上门来,他还是无比镇定的样子。 对于陈圆的问题,周勤只是勾起唇角,平平淡淡吐出一个字:“不。”虽然说身为孔泉陆的师父,他理应帮孔泉陆找回场子,然而,对于周勤来说,孔泉陆算是什么?还真以为是古代的时候,师父师父,为师即为父了吗?现在亲爹还未必会因为这种事出头呢。 “既不是为了这个,又是为何?”陈圆挑挑眉,再度问周勤。 周勤放下之前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杯中波纹荡漾。 他说:“自然是为了,与先生分个高下。” 陈圆轻轻拍了拍手掌,声音清脆,他的表情并不如平时一样平和,而带着恣意和骄傲的神色。这样的表情,正是郁深流最喜欢也最愿意见到的,充满荣光。他利落地说了一个字:“好!” 然而,就这么一声之后,整个室内就重归寂静。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旁人在这两个人旁边的话,一定会觉得,所谓的命理师都是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人。之前还算是有点对话,怎么顷刻之间两个人就不说话了呢? 却见周勤和陈圆对视着,半晌之后,陈圆缓缓端起茶杯,放在唇边。 周勤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额相。” 稍稍将杯子往下移动一些,陈圆说:“天庭饱满,有福之相。发线微乱,外物易扰。额心黯淡,恐有忧患。一痣,有财。肤色光而不油,心境平和。”他说的就是方才对视的过程中看见的周勤的额头部分的面相。实际上,因为每个人内心影响的缘故,很少有人能够看出自己的面相的细节。就如陈圆所说的额心黯淡,肤色问题,如果不是恶化到一定程度,平时是很难发现的。而偏偏就是这些细节,才反映着一些和一般人也能根据指示看出来的东西不一样的信息。不过,其他几句还好说,恐怕周勤对于陈圆所说的额心黯淡一句,不会放在心上吧?毕竟这句话是说他不好,而一般相士,少有人觉得自己会不好。 果然,周勤也不表态,他开口说着自己刚才看出来的东西:“天顶如穹,常年修持。发际略低,难有大志。鬓角微黄,心有所扰。陈先生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吧?”他却是在回击陈圆所说的他额心黯淡恐有忧患一句。只是,即使是回敬对方,这些真资格的命理师也不会说给他们没有看见的东西,只要是他们说出来的,就必然是真实的。而事实上,最近陈圆不就是因为郁深流的事情而烦心吗? 第一局拼了个平手,陈圆在周勤说完之后,从茶杯中抿了一口温度刚好合适的茶水。而周勤只是微笑,两个人一点都不觉得平手是什么问题,倒是同样不急不躁。 将茶水咽下喉咙之后,陈圆说出了第二轮的题目。 “眉眼。”眉为君,眼为臣。看这一区域的面相,是要眉眼一起看的,因为眉相很大程度上影响着眼睛的情况,而眼睛如果不好,也会局限眉毛的能力。就好像再英明的君主,如果没有得力的臣子的话,也不可能靠着一个人就征服天下,不是吗? 刚才那沉默的时间里已经打量清楚了陈圆的整张脸,周勤胸有成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说:“眉如柳叶,清长俊秀,可惜太柔,性子未免过于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0 部分阅读 刚才那沉默的时间里已经打量清楚了陈圆的整张脸,周勤胸有成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说:“眉如柳叶,清长俊秀,可惜太柔,性子未免过于温吞。”说的也是,如果不是陈圆的性格太温吞了的话,至于让郁深流这家伙用死缠烂打的方法摆脱不了吗? “眉骨有型而不突兀,心有所执,不动分毫。目如墨团,黑白分明,为人理智冷静,秀而有灵。”周勤后面几句倒是统统在夸奖陈圆,到底凡事留一线,不至于什么地方都要挑刺。况且,以陈圆的面相,就算挑刺也不是好挑的。 陈圆却是很认真在听周勤给自己批的面相,毕竟,每一个人最了解也最不了解的人就是自己,从周勤说出的这些东西中间,陈圆实际上能够更深度地剖析自己,多明白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并不是一件坏事。 等到周勤说完,陈圆再度扫视过周勤的眉眼之间,自己才缓缓开口:“眉重如墨,当有主见。骨眉相称,前程似锦。” “双目含星,为人固执,黑白有混,红尘迷心。”就如同孔泉陆的眼睛一样,周勤的眼睛看上去也是黑白分明的,然而仔细一打量就会发现这双眼睛里似乎沉淀着什么,看上去并不那么清澈,而对于研习玄学的人来说,这样的一双眼睛也就意味着这个人恐怕违背了应该遵守的一些原则,也就是所谓的被茫茫红尘被眯了眼。 周勤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又出了自己的题目:“鼻。” 陈圆立刻答道:“自眼下起,直挺有力,一气贯通。鼻翼圆润,如龙吐息。鼻端略短,后继无福。”其实大部分人的鼻子并不会如最好的情况那样含而不露,更无多余,像是周勤这样鼻翼如龙的也是一种极佳的鼻相,只是鼻头是否够长却是决定这种鼻相是否足够完美的因素。 等到陈圆说完,周勤立刻接上:“秀挺细致,长而不兀,只是太低,若有强运者则会被压制。” 陈圆不动声色,却觉得果然如此,每一次遇到郁深流那个家伙的时候,似乎都是自己被压制住,除非是那家伙让步了。 但是,就这样承认这个事实,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忧郁。 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之后,陈圆丢出了下一个题目:“双颊。” 这两位命理师,就在屏风后你一言我一语地比试着,可惜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见证 77、信仰底线如今怎守 轮到周勤先开始评判,他不紧不慢地先喝了一口茶,方才说:“面色带红,运势正旺,骨肉相称,心性上佳。颧部圆秀,饱满有光,骨骼不露,本该权柄之相,可惜走势太平,怕是无进取之心。” 陈圆并不在意周勤说自己没有进取心,事实上,听算命师说话,本身就要拐着弯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即使同样的一个意思,也是能够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表述出来的。作为同行,陈圆很明白,颧骨平,说是没有进取之心,或者也可以说是安于世事,平常度日。如果本身没有太强的权利欲,这也就不算什么面相上的缺点了。不过,如果是郁深流这样的人的话,这样的面相就不大适合了。 你来我往,既然周勤这么说,陈圆就要有所回应。他说:“两岳方正,不粗不露,丰隆有泽。”所谓的两岳,指的还是颧骨。面相学上,将左颧骨称作东岳泰山,右颧骨则是西岳华山,上额为南岳衡山,下颌为北岳恒山,鼻子是中岳嵩山。这五岳需要互相配合好,才是最佳的相貌,而如果单纯是每一样都好,却无法互相配合的话,却是不佳的面相。而有一个重要的标准是,凡是五岳,绝对不可以太过突出,显得那一块没有肉,皮包骨头,否则就是克人的凶相了。尤其是这东西二岳,如果突出过头,对于女性来说就是十分明显的克夫之相。 陈圆继续评点着:“颧骨入鬓,有名有势,为人坚忍。面有红光,可惜皮肤紧绷,乃是矜傲独夫之兆,且贪财多欲。” 只要看周勤一直以来的行为处事就可以发现这些面相上体现出来的东西了。明明决不可以玄学敛财,他应当是知道这一点的,却做了。不仅是自己做,还带着土地孔泉陆一起做,何尝不是矜傲?认为自己不会有错,认为自己这短短的几十年时间的认识比数千年传下来的规则还要深刻?并不是任何一种情况都是哥白尼发现日心说,长久以来传递下来的知识,是有其存在的道理的。尤其是在玄学这样难以用科学解释的领域里,更加明显。不顾应该固守的坚持,以玄学来敛财,贪财多欲之说也应证在周勤身上。而他这两样特征,互相影响着,让他一路走到了现在这个程度。 即使是和自己齐名的命理大师,冥冥之中依旧是无法违抗某些东西的存在的,然而,对于自己的自信和骄傲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这一切,而他却毫无知觉。越是和周勤比斗,陈圆心中越是戚戚,他忍不住反思自己做过的事情和自己的心态,是否也曾经有周勤这样的状态,忘记了敬畏,忘记了谦逊?那些被称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东西,在很多时候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即使再过无数年,它们的存在也是有着无可置疑的价值的。 陈圆说的是周勤,却自己心有戚戚,被直接指出问题的周勤却混无知觉,自顾自地丢出了下一轮的题目:“唇齿。” 唇齿,或者说口,是看面相时一个人下停最重要的部分。光是看嘴唇的形状色泽是不够的,牙齿的排布色泽等,同样是要配合揣摩的。 所谓上唇主情,下唇主欲。看唇相,是不能够两瓣混为一谈的,必须有所区分。常有人说薄唇的人薄情,这句话可不能算是完全没错。所谓薄唇的人薄情,是说的上唇。上唇薄的人狡诈而缺情少义。如果下唇也薄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那种福薄而尖酸的人。这么说,并不意味着如果唇厚就是好事,虽然唇厚的话是宽和温厚的表现,然而太厚却是粗鄙贪欲的征兆。就如同中华传统文化中讲究的适中,唇的厚度就应当是适中的。 “唇有棱角,福禄藏中,唇角上仰,生当无忧。”陈圆说着,不过,所谓的生当无忧,并不是说一辈子就不会有忧虑了。算命看相看出来的,实际上都是一种“倾向”,而倾向要实现,是必须有现实的基础的,有时候,一些倾向甚至永远不会发生。 说完形状,接下来就是在面部的排布了。陈圆继续说着:“唇有突出,固执己见,过分自负。”甚至会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唇色润泽,唇纹有理,佳相。”嘴唇的颜色和周围的纹路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如果颜色不好,是会象征病变的。而口纹相关的有个故事,说是有个人,相士看他的纹理入口,是饿死相,然而在他拾金不昧之后,原本的饿死纹有了细微的变化,反而变成了福禄深厚的纹路。 唇之下,覆盖的是齿,之前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张口,自然是会看见齿的。陈圆胸有成竹地继续说:“齿列整齐,其色如贝,坚实无缝,衣食无忧。”和很多小说里面夸赞一个人的牙齿好看说牙齿小巧说什么“细齿”不同,相面的时候,牙齿如果太小,是十分不吉的,大而长反而是一件好事。当然,长大的前提是不显得太突兀奇怪,一切必须在相称的范围内才是最好的。 陈圆说完,周勤方才看着陈圆开口张口半天,这时也张口就来: “唇色丹朱,上比下薄,托厚有福。唇角略翘,小巧精致,心性温良,与人和善。”这一种嘴唇,简而言之其实就是所谓的樱桃小口,只是并不是小到过分的那种程度,要和整张脸相配合才行。况且,陈圆到底是个男性,要是真长了女孩儿一样的嘴,那恐怕有点不能看了。说是樱桃口,却还是和一般意义上女性的樱桃小口有差别的。 “齿有珠光,如贝齐列,晚有福祉。”牙齿的色泽和排列甚至数目,实际上是影响福禄的问题。所谓的“能吃是福”,意义并不仅仅局限于好胃口这么简单,还说明着口部对于整个命理的影响。 又算是平手。当然,如果单纯说口部的话,实际上还有舌,唇上人中等等细致的看法,只是现在两个人既然之说唇齿,也没必要再看其他的部分。 “下巴。”陈圆再度出题。 “圆润丰泽,紧实有肉,晚景美满,事业昌隆。”周勤立刻答道。 这一次,周勤并没有说陈圆哪儿不好,只是陈圆不能以同样的善意回报周勤了。他说:“下巴有皱,凹凸有纹,性格固执,晚景难断。” 周勤轻轻摇头,也不在意陈圆说的东西。他们两人已经把一张脸从额头一路说到了下巴,实际上还有更细的地方可以说,甚至脖子耳朵等也可以分析,只是再说那些细节也没有太大的意思,所以周勤直接将重量级的题目丢出来。他说出了看相时人人都能看两眼却少有人能看多深的部位:“印堂。” 很明显,这一场比斗就将在印堂这个部位结束了。 陈圆在喝了一口茶之后,开玩笑一般地说了一句:“可惜我二人印堂都无骨。” 周勤同样笑着回答:“难得有人有骨。” 这两人就算是聊天的话题,都是一般人听不懂的东西。所谓的印堂无骨,说的是一种特别的面相。如果在印堂处有一块骨头隆起,五分入发际,那就是遮天挡不住的大贵,往往能够为世人所仰望。这样的面相,就连当初陈圆看郁深流面相的时候都没看见过。 方才互相那么细致地看面相,着实是花费了不少精力,这两个人闲着说两句逗趣儿话,实际上都在放松精神。毕竟接下来看的是印堂。印堂能看出的东西太多也需要付出太多精力,不积蓄一下精神,说不过去。 又是好一阵沉默。 陈圆将茶水喝得快干,挪动了一□体,坐直了,方才重新开口说话:“印堂原本有微泽,观其色泽深浅,本是少年苦楚,中年转运,万年福德之相,然而又有改变,自中年大运起,运势过火,因此晚景时大运将疾速衰败,周先生,积德啊。” 其实,劝人积德这句话是一句不带脏字而十分厉害的话,任谁听到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这不是说我不积德吗?只是,周勤却明白陈圆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句积德,并不是在指责什么,而是提醒他一些玄学圈子原本应该遵守的东西,事实上,他早就知道陈圆总会提起这件事的。 周勤只是摊摊手,然后轻描淡写地说:“现在这个世界,如果还固守着一些东西的话,反倒没意思了。” 陈圆听到周勤的话的时候,只能摇头:“但这并不是意思不意思的问题。”如果一个人心中没有底线的话,那么即使这个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么他也能够变成极度可怕的人。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也没有任何规则让他遵守。而在规则制裁他之前,他已经能够做出很多事情了。 “那又能如何呢?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很多了,如果固守着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反而好笑。”周勤神色淡淡的,就好像自己说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真理一样,“我相信陈先生也听过那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不知陈先生有什么想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理昭彰,因果不爽。”陈圆笃定地说着。不管旁人如何看,他就是这么一直相信的。他打从内心敬畏着因果和天道,正因为有所敬畏,所以他行为处事的方法才会是现在这样。 法律是树立于现实的标杆,强制将一把尺子放入所有人行为处事的规则中。而道德的尺度,则全然取决于人内心本来固守的坚持。所以有的人耄耋之年依旧将散尽家财帮助学生上学视为“应该”,所以有的人死亡之前仍然不忘付出一切,所以有的人会因为没有钱上网对自己的祖辈举刀相向,所以有的人会毫无怜悯地无视道旁的伤者。 不过是取决于内心。 当陈圆提到天理和因果的时候,周勤却笑了,他说:“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说这些迷信的东西。” 陈圆也笑:“如果这些是迷信的话,那么我们的看向算命又算是什么东西呢?”整个玄学体系,本来就是一体的,割裂其中的一部分出来,有什么意思?而且,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封建迷信就可以轻松解释所有的事情。即使是迷信,能够有一个坚持,一个信念,一个底线,也是好的。 周勤摇头:“易经等等,其实是现在暂时无法解释的科学而已。它们当然不属于迷信的范畴,否则怎么会这么准确而应验呢?至于所谓的天理和因果,还有所谓的轮回,有什么能够印证它们的存在?” “有的人出身极好,少年时穿金戴银,作威作福,到了晚年却穷困潦倒,难道不是做得太过分,致使福分消耗?”陈圆随意举出一个例子说。 周勤却说:“坐吃山空,穷困潦倒也是自然,说什么福分消耗,牵强附会了。” 陈圆并不沮丧,又举了一个例子:“家境平寒,屡遭失败,拾金不昧,于是渐有起色,最终和乐一生,这又如何?” “命中本就该时来运转,关拾金不昧什么事?说不准他还能多一笔横财。”周勤针锋相对。 果然,就如同之前看相的时候看到的一样,周勤是真的固执己见到了极点。陈圆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对方都会这样反驳的。所以他并不再举例,换了一个角度,继续他们之间的交谈。 “然而不论如何,以玄学敛财,本就是不该做的事情。”他终于把话挑明了说。 “呵呵。”周勤笑出声,短促的两声十分没有诚意的笑声,颇为讽刺。他想了想,方才说:“我听过很多事情,比如说有人说可以让恶贯满盈的黑帮老大转运,于是拿了几百万之后给黑帮老大镇压气运用的貔貅风水器,于是黑帮老大富贵至极儿孙满堂寿终正寝;有人说可以改变墓地的风水,拿了几十万之后受肇事者指使,在被害者的祖坟上动手脚,让那个人死得不明不白;有人招摇撞骗,明明根本就没有玄学的本事,靠着诈骗居然有了千万身家,还被认为是大师。陈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比起这些人来说,我觉得我做的事情,没有错。与其让这些家伙获得利益,让我来不是更好吗?” 诡辩。 别人杀了十个人,你杀了一个人,难道就可以这样对比着说你是一个好人了吗?偷了几十万和偷了一块钱都是偷。道德上的很多问题,并不是以程度来衡量,而是以心来衡量的。 科技越来越发达,人们知道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而道德也越见败坏。你的周围是否也有人用不干净的手法起家,得到很多利益呢?太多人就是因为看见这样的例子而被迷了眼,于是一个一个都按照同样的方法去做,同样一夜暴富,于是从此像是上了瘾一样,忘记了最开始虽然贫穷却有所坚持时的心态,忘记了最初的梦,忘记了真正想要的东西。太多人都是在“反正其他人也这样”这句话之下走上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选择的路,从此再也找不回过去的路的。 这是一个迷茫的世界,这是一个迷茫的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坚守着梦想,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明白什么叫做底线。大家都在嘲弄清高,大家都在讥讽善良,大家都在质疑真诚,大家都在忘记自己。为了利益,我们放弃了太多东西,我们冷漠,尖刻,鄙薄。在安慰着自己其实我们放弃一些谷关紧要的东西却拥有了利益的时候,是否有人想过,人活一世,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陈圆心里,孰轻孰重很明显。 他同样有所渴望,他也想要幸福,然而他明白想要幸福,就不要抛弃那些所谓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对于周勤的诡辩,他只是摇头。 这的的确确是个迷茫的时代,其实真正修习玄学的人,才应该是在这种时代中最清醒的人,因为他们明白何谓命中注定,何谓行善积德,何谓天理昭彰。不以玄学敛财,则不为金钱所动。不以玄学欺人,则不为权势所动。不以玄学害人,则心中有底线。不以玄学自傲,则君子谦逊温良。当明明应该这样情形的命理师都开始迷茫,开始被金钱,利益,权势迷了眼,追寻着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走上了歧路。 周勤现在的诡辩就是这样的。不是他不清楚那些本来应该被每一个真正学习玄学的人所坚守的规则,而是他在为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越过这样的规则。他已经迷路了,然而他却坚定地认为,这并不是他走错了路,而是前人原本就没有走上正确的路。 陈圆不知道周勤是死鸭子嘴硬还是真正这么认为的。但是他知道,现在周勤已经有了自己所坚定的想法,利益为上。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圆是不可能劝动对方的。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话: “看来今天是平手了。” 周勤放下茶杯,点点头,“是啊,平手。”说完,站起身。 从他们提到以玄学敛财开始,话题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去,而事实上,即使周勤说出陈圆印堂的相,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玄学方面,实际上就他们两个这种不温不火的比试方法,很难分出个高下。当然,实际这两个人本来就没有想要分出高下。关于敛财等等的问题,才是他们真正想要说的事情,话题却无疾而终。 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圆和周勤在这个话题上所相信的东西是不同的,而他们都是固执的人,不会轻易被动摇,不论性格如何。 “如此,还是拭目以待吧。”陈圆最后这么说。 能够验证他们的想法哪一个正确的,只有时间。今天这么争论下去已经没有结果了,不如在今后等着看,总会有一个结局出现的。 “各凭手段。”周勤说,然后丢下两个字:“告辞。”直接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屏风内的空间,径自离去。 陈圆坐在椅子上,看着茶杯底的茶叶,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却出现在室内。 “圆圆。”郁深流走进来。陈圆说到店里拿点东西,却半天没回去,他等了一会儿之后担心陈圆,所以自己就过来了。 陈圆抬头看了郁深流一眼,叫了他的名字一声:“深流。” 郁深流微微蹙眉,“怎么了?”恐怕除了他,很少有人听得出来陈圆平静的声音里面隐藏的低落情绪。想起刚才远远看见的一个人,郁深流心里有了点谱,他问:“刚才那个,是周勤?”和陈圆呆着,郁深流对玄学圈子怎么还是有点了解的,他不至于像陈圆一样随意到根本不会去理会和自己齐名的人,相反的,知道周勤这个和陈圆齐名的家伙之后,郁深流就去找了周勤的资料看。虽然陈圆没有任何准备,他却是要帮陈圆看着一点的。 “嗯。”乖乖地点点头,陈圆顿了顿,方才说:“我和他比试了一番。” 之前才和孔泉陆比试过,现在就和对方的土地比试了?郁深流有一种长见识了一般的感觉,于是问陈圆:“输赢如何?” “平手。”陈圆照实答道。他现在这态度,就像只懒惰的青蛙一样,郁深流戳他一下他就跳一下,就是不多说几个字。 郁深流倒是有耐心,在陈圆旁边坐下来,轻轻从后颈往下抚到肩胛之下,安抚的意味。他温声说:“我觉得你不会因为这个沮丧吧?” 陈圆又一次点点头,“我没有。只是和周先生的有些观点不一样。”然而,像周勤这样的人也会这样迷茫,让陈圆有一种受到冲击的感觉。好像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被人鄙弃了,虽然明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观点是正常的,却还是觉得心里无奈。 “嗯?”郁深流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然而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扮演的角色,所以他只是抓起陈圆的手,与自己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借助手掌的接触传递过去力量,他说:“如果说不过他花言巧语,那就用事实证明给他看你才是正确的。” 郁深流的话让陈圆忍不住勾勾嘴角,什么叫做说不过他花言巧语?不过,被他这么一说之后,陈圆的心情也变好起来了。 “没事了,我们先回家吧。”他站起来,吐了一口气,放松的模样。 没有放开握着的手。是没有注意,还是自己潜移默化的策略起了效果呢?郁深流的眼神缓缓从两个人依旧相扣的手上移开,什么也没说,同样站起来,就着这样的姿势,和陈圆一起往外面去。 嗯,还是不要提醒圆圆了,如果把人弄炸毛了就不方便继续逮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刺儿有没有把芋头温油的一面写粗来呀!嘎嘎~ 之前在写蓝经纬嘴唇说薄情的时候我就想吐槽了,写得太快没有把所谓薄唇薄情的细节写进去,今天终于填补上了。现在的好多文都说是什么……薄唇的人薄情,果然全都是看多了其他文里面就借过来用了吗?如果是上下唇都薄的人基本是不可能成为文里面的高富帅男主的好吧?! 以及,提醒大家,双下巴和肉肉的下巴都是很吉利的,晚年会很幸福,有贵人帮助,尖下巴锥子脸爱情悲剧,不切实际。 这一章后半部分,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对于玄学的思考。其实周勤的想法,是现在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总是自以为是,总是抱有侥幸,为了利益而忘记了太多应该坚守的东西。甚至是刺儿自己,我也曾经茫然过,是否要用玄学敛财?真的会报应吗?我庆幸的是,迷茫仅仅是迷茫,我最终没有走上歧路。我们每个人总要面对这样那样的诱惑,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抵御这些诱惑,自始至终坚持最开始的那些梦的。祝愿大家都能够坚持自己,不被红尘迷了眼。 78、国务玄学顾问之职 实际上,在和周勤比斗之前,陈圆虽然号称是和周勤齐名的西蜀省最厉害的两位命理师之一,但他自己并没有很强的被人崇敬之类的感受,反倒是觉得自己不过就是在送仙桥这么一块地方小打小闹,怎么就成了全省著名的命理师了呢?想想当初他在原来的世界摆了多少年的摊,也没有成为某某市或者降低一点要求,某某县著名的命理师。按理说,在这个世界,并不像原来的世界一样一竿子打翻全都是迷信,应该有更多著名的命理师才对啊?他的出头,怎么都让人觉得毫无道理。 陈圆却没有想过,他同时吸取了两个世界明朝之后关于玄学发展的知识,比起这个世界的命理师自然有了另外一番见解,不落窠臼。另一方面,正因为这个世界不像原来那个世界一样对玄学全盘打压和宣传,才能够让优秀者更容易出头,而不是稍稍一说起某某地有个很灵验的算命的就被人说是江湖骗子封建迷信。 本身就有本事,加上宽松的环境,陈圆的出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同样属于当地特色,中央有一个国务玄学顾问的国师职位,上行下效,地方也常常请命理师之类的人来解决一些问题,就像之前会让陈圆寻找嫌犯一样,如果在大型的建设过程中,那么政府方面是必须请风水先生来看的。至少不会出现像原来世界那样修筑大桥打桩打不下去才发现选址有龙脉这种事情。 所以,当郁深流再一次通知陈圆,政府机关需要他的帮助的时候,陈圆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遇到这种神奇的事情的时候那么惊讶了。 他只是问:“帮助?怎么回事?” 才回到家,靠在椅背上身体放松,郁深流交叠双腿,双手相握,注视着陈圆,把自己刚才简短的一句话解释清楚:“这件事,明里说,其实是为了玉垒市的大型工程做规划。毕竟玉垒市靠近西边的一连串山脉,同时又是岷江从山入平原的关键地区,按照你们风水的说法,就是有龙脉潜伏。另外一方面,玉垒市是旅游大市,如果规划不好的话,会影响到整个玉垒市将来的发展前景,所以省政府的观点是不能随便请人,要请就请西蜀省一流的风水师去看看具体的情况。既然是要找西蜀省一流的风水师,当然不可能不找你。” 陈圆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一次不是市政府,而是在省政府的主持下,需要他去看玉垒市的规划的风水问题? “明里说是这样,那么暗里说呢?”陈圆并不会忽视之前郁深流的话语中间透露的一些细节。 “暗里,就是我这边知道的一些不算□的□了。”郁深流冲着陈圆一眨眼。毕竟郁深流这厮也算是政治世家出身,接触的层面高一些是正常的,所以,自然能够提供一些对基层来说不常见的信息。 他抿了抿唇,想了想方才说:“怎么说呢,其实这一次,关于玉垒市的规划,省政府只请了两个风水师。” “我?还有谁?”陈圆隐约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还是多问了一句。 郁深流耸耸肩,说:“不就是那个之前和你比试过一次的,周勤周大师吗?”两个人都是风水和命理皆通,之前是算命方面对上了,这一次却可能在风水这件事上对上。说老实话,郁深流都有点妒忌周勤了。毕竟他和陈圆属于同一职业同一爱好,而且还屡次有所碰撞。 陈圆微微蹙眉,然后低声说:“按理说的话,省政府那边也应该明白,在同一件事情上是忌讳请两个人的。”就算周勤用玄学敛财,他也不会违背这一条规则,一件事如果之前有人出手了的话,不管这家伙有多么半吊子,只要他是有真本事的人,那么接下来其他人就不能随便插手代替他解决问题,就算打算插手的那个人是国务玄学顾问也一样。半路插手,绝对是玄学圈子最大的忌讳之一。而如果是一个人同时请了两方来处理同一件事情,后果只能是双方都撒手,得知消息的更多人也会因为这个人坏了规矩不接他的生意。这是因为玄学的流派太多,如果双方同时处理一件事情,说不好就会弄出矛盾,而懂玄学的人在处理矛盾的时候,手段一不小心过激,就不好说了。 按理说,省政府这样的机关应该有处理这样事情的经验,不会做出这么没道理的事情,然而现在郁深流却说他和周勤都被指定了。难道说是征服自以为是,以为靠着行政命令就可以把一切都压下去吗?开玩笑吧。 “到底怎回事?”陈圆不由追问郁深流,如果仅仅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郁深流不会这么神神秘秘地对自己说。 “陈大师果然神机妙算。”非常低劣地拍了一记马屁,郁深流也不管自己是多不会说奉承话,把更深层的问题说出来了:“其实按照省政府一贯的作风,开口就应该是要全国一流的风水师才对。之所以要西蜀省一流的风水师,还是更上面的意思。国务玄学顾问的位置,现在缺人了。” 听到这句话,陈圆立刻睁大眼。国务玄学顾问?那个“国师”职务?不就是自己一直想着或许可以试试的职位吗? 看着陈圆立刻精神起来的表情,郁深流露出了然的表情,他就知道圆圆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应该说,玄学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只要不是高人到什么都不在乎的那个境界,对于这个位置到底还是有点想法的。 “如果是要推选国务玄学顾问的话,捞过界去找其他地区的推选,自然不合规矩,所以说省政府才会说是在西蜀省内找一流的风水师。也就是说,圆圆,这一次和周勤对上的话,就不要对他手下留情了。”郁深流这才算是说完了事实真相,“毕竟,本来按照你的收费标准,省政府本来应该直接选择你的,但是这件事本身和钱没太大干系,又毕竟存在你和周勤齐名的问题,所以才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既然是这样的话,的确如郁深流所说的,自己不能轻易相让了。陈圆听到郁深流说明省政府选择的标准之后才恍然,自己曾经为自己起卦,那时候的师卦说的就是要和人民站在一起,要顺大势而为,其实说的不是之前曾经发生的事情,而是现在。如果自己提早就将名声经营在外,做事高调,比周勤更加有名的话,也就没有了现在要经历的问题了。 这种感觉,果然是被命运捉弄了一下。即使自己提前已经得到了警示,却因为误解而没有能够做出实质性的举动来。就好像俄狄浦斯的预言,即使拉伊奥斯为了避免俄狄浦斯会杀父娶母预言的应验,将之抛弃,却抵抗不过一系列巧合之下,杀父娶母事实的造成。不过,陈圆也清楚另一卷是,同样作为十分有能力的命理师的周勤,没道理不会有预感,然而到最后,他们两个人依旧是碰撞上了。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巧合,或者说是注定罢了。 陈圆想清楚了,也不觉得有多少沮丧的情绪。既然还要再对上,那就看看到底谁高谁低吧,之前是看相,现在就来看看风水方面。 “既然是要看玉垒市的规划,就没有什么正式的文件之类的通知一下?”总觉得,无论是锦城市的市政府,还是西蜀省的省政府,都带着一众微妙的不靠谱而胡闹的气场啊。就连这种事情都能搞得糊里糊涂的。 陈圆问完这句话之后,就见郁深流面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嗯,那是因为,领导们都知道,你是我家的人啊。” 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的几秒之内,陈圆面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的,不过很快他就做出了反应:他站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就走。 “圆圆?”看着陈圆的背影,郁深流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吧,好吧,他早就知道圆圆的面皮薄,一不小心就弄炸毛了。靠在椅背上,郁深流吐了一口气。然后他丢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喂。” “哦,秦书记,好久没联系了。”电话的那头,正是曾经和陈圆、郁深流都有过接触的秦醉。关键在于,省政府请陈圆去堪舆的玉垒市,不就是秦醉的地盘吗?其实在之前郁深流就知道,即使陈圆和周勤真的手段不分上下,秦醉怎么也要看顾之前陈圆帮过他的面子吧?最不济,郁深流自己后面还有一个郁家,同样是有面子在的。虽然不说,但是郁深流已经把很多事情帮陈圆准备好了。 听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郁深流轻微点头,回答:“嗯,是的。省政府那边已经把玉垒市的大型规划工程风水审核部分交给了我家圆圆,还有那位周勤周大师。”在说我家圆圆的时候,脸上红都没红,一派理所当然的感觉。 “好的好的。那么就拜托秦书记了。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做,不能一直跟着圆圆,但是他恐怕要在玉垒市呆一段时间,请您帮忙照顾他一二。毕竟那周勤也算有些岁数了,圆圆却还小,虽然心性好,总有些想不到,思虑不周全的地方。”这口吻,却又转变得像是父亲一样了。 “维持联系,再见。”断线,郁深流吐出一口气,思索着自己应该已经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吧,然后抬头。 抬头就是一愣,因为陈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他面前。 其实陈圆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从郁深流对他示爱之后,总是做出一些非常粘腻的事情,像牛皮糖一样,而他对于这样的亲近非常不适应,故而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和方法想要拉开距离。然而这样的行为,在对方不断为自己考虑的时候,又让他觉得内疚。就像今天这样,如果郁深流不说,他未必会知道这个人做了多少事。 有时候陈圆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善良太心软了一点,毕竟按理说,其实一个人对你好的话,你未必要全部偿还。然而一旦陈圆知道了郁深流做过的事情之后,就总是没有办法拒绝或者强硬,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断妥协,一次又一次。 于是不断退步,一开始设定的底线变了又变。陈圆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克星,活了十八年——现在要十九年了——头一次碰到郁深流这样一个人,说讨厌也讨厌不起来,对方要求的东西自己直觉是做不到的,然而却在不断的细节中向着对方所希望的地方改变,真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看着陈圆的表情,郁深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说:“不要内疚,我想要的不是内疚。”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出口之后只会让对方更加内疚,于是再度退让底线。好吧,事实上,作为政府官员的郁深流有一项技能就是,大义凌然地说话,同时做一点偷鸡摸狗的事情。 “因为我喜欢圆圆,所以希望你能够幸福开心。”这句话却是出于真心,而出于真心的话,最能打动人。 陈圆不知道自己面上已经浮起了一层浅淡的绯色,在郁深流眼中明显是羞怯了的样子。他硬撑着保持冷淡的口吻,就像是慌不择路的猎物一样,丢下一句一听就不靠谱的理由:“我去查玉垒市的规划情况。”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重重关上房门。 郁深流坐在原位,噙着微笑,挑了挑眉。用电脑查玉垒市的规划情况?这种资料,很明显会在省政府让自己通知陈圆要堪舆的时候就交到自己手上,让自己转交吧?这可比网上的东西要准确多了。一急之下,圆圆根本就忘记了这件事? 那自己是现在就把资料给他拿过去,还是等一会儿再过去呢? 思考了一下,郁深流确定,虽然现在就把资料拿过去的话能够进一步逗弄陈圆,却保不齐对方会再度炸毛啊。圆圆可是要去玉垒市好一段时间,弄炸毛了之后,万一他不接自己电话什么的怎么办? 所以,等会儿再去吧。 79、再遇周勤风水对决 因为要在玉垒市呆有一段时间,虽然刻意每天来回,却不够方便,故而陈圆需要在玉垒市住一段时间。 事实证明,在收拾行李这个方面,陈圆的能力明显是比郁深流强的。 打开箱子,。把郁深流塞进去的不必要的物件一样一样清理出来,陈圆带着点无奈。 “深流,你觉得,我去一趟玉垒市会需要带鱼竿、帐篷、折叠凳、甚至于一袋子米还有高压锅吗?我以为我是去看风水而不是去露营的。”他就说,不过去一趟玉垒市,怎么会出现整整四个大的行李箱,谁知道打开行李箱之后里面的内容之丰富,着实让人难以形容看见这些东西之后的感受。 郁深流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尴尬的表情,他说:“我准备的东西都是有用的啊。” “你想想看,玉垒市这一次规划毕竟要涉及到各个旅游区,而虽然玉垒市的市区部分是平原,但它的著名旅游区部分,向西或者向北,都是陡然从平原变为山区的,而且平均海拔高的就有三千多米了。山区按照你们的说法,其实才是龙脉在的地方吧?那种地方各种设施也不够齐全,万一遇到要在外面露宿的情况怎么办呢?东西必须准备好才行。钓竿方便钓鱼吃,帐篷用来住,米是防患未然万一没有别的食物了,高压锅是因为那边海拔高,气压不够。如果不是不允许私人未经许可佩戴枪支弹药,为了防备一些危险的野生动物,我也是会给你准备枪弹的。” 听郁深流这么解释,好像他准备的这些东西还真是有用的。陈圆只能嘴角抽搐一下,换了个问题问对方:“好吧,就算这些东西都有用,这么多东西要我怎么带过去?”整整四个大旅行箱,两只手一手拉一个还不够。 “玉垒市政府那边会让人过来接你,所以放心,你不用自己动手。” “呵呵,原来似乎这样的啊。”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陈圆盯着郁深流,突然开始怀疑,其实所谓冷静精明的郁深流都是自己脑中臆想出来的假象,其实,今天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已经证明了郁深流这个人或许只是个运算能力比较强大但是逻辑恐怕有很大问题的机器人吧? 他只是貌似镇静地说:“不过我觉得的话,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似乎应该是由玉垒市政府来做吧?我觉得你们这群官员应该不至于黑心到要让我们自己准备一系列用品?你说对不对呢?” 这一次,轮到郁深流“呵呵”了。的确,就如陈圆所说的那样,陈圆行程的安排和其他物品应该都是有当地机关安排的。其实他准备这些东西九成九是无法派上用场?(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1 部分阅读 这一次,轮到郁深流“呵呵”了。的确,就如陈圆所说的那样,陈圆行程的安排和其他物品应该都是有当地机关安排的。其实他准备这些东西九成九是无法派上用场的。 陈圆已经放弃将郁深流塞进去的东西清理出来了。他在一大堆东西中间挑拣自己真正需要的,放在一边。 两件换洗衣物,内衣裤,一双方便登山的鞋子,除此之外洗漱用品可以到时候再买,没必要非要带着走。这么一收拾,要带的东西不过需要一个袋子装着就行了,相比之前的四个大箱子,着实让人觉得反差颇大。 “你就呆这么多东西走?太少了吧?”看着陈圆挑拣出来的东西,郁深流不由说。 陈圆摇摇头,盯着他说:“除了这些,其他的玉垒市那边应该会安排,而且,我又不是搬家到那边去了,很多东西是没有带的需要的。” 既然陈圆这样说,郁深流也只能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耸耸肩,虽然留恋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那好吧。”想了想,他又问:“钱带够了吗?”说着,就开始掏自己的包,简直像是溺爱的父母在自己孩子要出门之前的举动。 “我就是不带钱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吧。”其实,陈圆一直没有带多少钱的习惯,平时用钱的时候也少,反正在路边摆摊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对于陈圆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啊。想想最开始那二十块钱的生意……而且,公差,大部分的支出还是应该属于玉垒市政府管吧? 好吧,又被拒绝了。想一想,郁深流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可以交代给陈圆的,终于停止自己一系列不靠谱的行为,“好吧,带上手机,记得充电。”最后还是忍不住多嘱咐一句。 “因为下午还有工作的原因,我没办法送你过去。所以我让玉垒市的人过来接你了。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应该到了吧。”估摸了一下时间之后,郁深流无不可惜地这么说,俯□将自己“收拾”出来的那几个箱子中的东西拿出来,准备各自归位。 看上去,反倒有一种落寞的感觉了。 陈圆突然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毕竟郁深流虽然一直在帮倒忙,但总归是关心自己。他拍了拍郁深流的背脊,说:“总之,就过去看看风水,很快就回来了。”直接说什么安慰的话,总让人觉得尴尬,不如说点别的好。 “没事,周末有空的话我会过来找你。”郁深流直起身,反过来安慰起陈圆了,不过,这弄得像是搬家或者生离死别的气场,着实让人觉得挺奇怪的。 虽然陈圆也觉得这实在是有点奇怪,但是到底哪种恻隐之心让他没有表达别的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点头接受了周末的时候会被郁深流骚扰的事实。 然后,郁深流的电话响了,是车子已经到了楼下的短信。 郁深流送陈圆下了楼,而楼下等着陈圆的那辆车驾驶室里,一个女人看过来。 “呃?”看见她的时候,陈圆愣了一下,这不是秦醉的夫人徐娇华吗?她居然亲自来接自己了?想起之前郁深流打电话的时候对秦醉说的那些话,似乎出现这一幕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陈圆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情绪。 虽然他觉得自己是自立的,然而实际上,在很多方面,其实他一直被郁深流照顾着,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陈大师,好久不见啦。”徐娇华笑得亲切,一边说着,打开车门,“郁市长专门交代要好好照顾你,所以干脆让我来,好歹我够细心。快上车吧,外子他们一群人就等着你去了,不然玉垒市的规划没有办法确定下来,就怕犯了什么忌讳之类的。”她倒是还像之前一样会说话,先是在陈圆面前夸赞了郁深流一句,很明显这会让郁深流觉得舒服。之后又不着痕迹地就把周勤这个人给选择性忽视了,又捧着陈圆,作为当事人的陈圆听起来,是很舒服的。 “那么,圆圆就拜托您了。”郁深流在后面说,然后轻轻推了推陈圆的背脊,让他上车。 带着那么点行李,关上车门,出发。 只是一路陈圆都在思考,现在他和郁深流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当然不算是恋人,但说朋友却也不止这么简单。甚至于平时相处的时候,还算是工作伙伴,像之前郁深流的一系列举动,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长辈一样,虽然唠唠叨叨思虑过头,然而说实话,被关心的感觉并不差。 沉思是被徐娇华的声音打断的,她说:“陈大师,之前你已经看过了具体的规划吧?有没有什么想法了呢?” 收回自己的思绪,想想之前看见的那些资料,陈圆这么回答她:“怎么说,我拿到的资料非常细致,地形图都有几个版本,还有不同的植被建筑,河流和地下河等等的资料。应该说帮助是很大了。不过看风水不能渐渐看看靠着书面材料来判断。当地的土壤,树木高低,矿藏等等都是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徐娇华点点头,目光瞥过来看了一眼陈圆带着的行李,又快速重新看着路面情况,“陈大师就带这么一点东西吗?” 陈圆无所谓地回答:“嗯,因为用不到太多啊,带上两件换洗衣物就差不多了。”顶多多了一件以备不时之患的长袖衣服,多带的那一双鞋子还是为了处理郁深流所说的那种玩意要到山中去的情况,走动攀爬方便一些。 “呃,我以为堪舆的话,都会带上那种黄铜制的,有很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刻度的罗盘?”听陈圆说自己带的东西的时候,徐娇华忍不住问,以她一直以来对风水这一行的感官的话,似乎风水先生工作的时候多半是要带这种东西的吧?如果不带这样的罗盘的话,总会让人觉得不够专业的感觉。 又是看电影电视看多了吧?陈圆细细解释:“总的来说,不管罗盘上面有多少刻度之类的,它最终表现的还是一个东西,方位。至于上面的刻度,则是在相应方位不同的说法,或许某方位是风水中的特殊地点之类的。所以说,如果不是非常特别的情况,一般而言拿罗盘的话,就是为了准确判断东南西北,至于上面的刻度所代表的特殊含义,都是可以被记下来,没必要一定靠着罗盘来看的。” “在古代的时候,一般而言,因为度量衡不够精确,同时为了保持玄学的神秘性,一般的风水先生都是拿着罗盘作为‘法器’,依靠自己走路的步伐长度来估算风水之中不同的方位和地点的。不过既然已经是现代了,这样的工作实际上完全可以通过精确的仪器测量代替。比起一般用罗盘的方法反倒更准确一些。” 陈圆这么解释之后,徐娇华反倒有些惊讶了,她说:“但是,说老实话,我一直觉得玄学和科学靠不上边啊,用各种仪器来测算的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挺奇怪的。而且一般而言你们那个圈子的,不是应该比较抗拒用这些方法吗?” 陈圆耸肩,“拿来主义。” “拿来主义?”因为没有经历过鲁迅的时代,徐娇华没能听懂陈圆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大凡是有用的,好的东西,拿来用就好,不必拘泥于是否是玄学的手段或者科学和玄学的界限之类的。”陈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原来的世界大洋对面那个国家,一群灵媒和电视台用摄像机,热感仪等等高科技调查灵异事件的事情。虽有一句话说人是万物的尺度,然而单纯以尺度的角度来讲的话,人自身的感官是很容易就会被各种信息蒙蔽,反而是机器之类,更加精准。 徐娇华恍然,然后又开始捧起陈圆来:“虽然说是这样,但是恐怕也只有陈大师才能够这么开明吧?”这个世界因为没有经历过清末民初的巨大思想文化冲击,虽然有着多年的潜移默化,还是相对趋向保守。其他领域由于生产力的发达,自身就会转变观念,但玄学圈子,却常年处于几乎凝固的状态,想要让他们抛弃神秘的理念,采用更多新的思想,非常难。 陈圆只笑笑不说话,倒是腹诽着,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被徐娇华给捧杀了?这么夸来夸去的,经不住啊。 几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玉垒市。徐娇华二话不说就把陈圆载到了市政。 “陈大师,欢迎欢迎。”秦醉带着几个人在一边迎接。只是,在秦醉叫陈圆的时候,旁边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毕竟陈圆看起来的年纪实在有些小,还穿得这么日常,和他们臆想之中的至少也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的形象,着实有些差别。 “秦书记,别来无恙。”下车之后,陈圆对秦醉打招呼。而旁边的人看着陈圆和秦醉熟稔的模样,方才确定秦醉不至于会被骗子给骗了,这个看起来明明是个大男孩的人,就是西蜀省鼎鼎大名的命理师之一的陈圆陈半仙。 “别来无恙。”秦醉点点头,然后面有难色地问陈圆:“陈大师是先去酒店休息,还是在这边等等?周勤周大师也要到了。”按理说,秦醉也明白不应该让陈圆和周勤撞到一起,毕竟同时让两位大师来操作玉垒市的事情,感觉上挺得罪人的。不过,出来迎接两位玄学大师的事情,做一次还好说,做多了的话,机关里的人总会觉得不大舒服。所以,就算答应了郁深流要照顾陈圆的事情,秦醉今天还不得不做了让这两位一起到玉垒市这样的决定。 还好,陈圆性子本来就很温和,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容易生气。另一方面,想到这件事之后是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位,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中间是否有多少麻烦,干脆问:“周先生住哪儿?如果我们住在同一酒店的话,我也没必要先走,等他到了再说吧。” 听见周先生这个称号的时候,秦醉就知道原来陈圆和周勤是相识的,听称呼,关系还不是很恶,于是他松了一口气,“您两位都是住在玉垒市最好的酒店。” 陈圆点头:“嗯,那好,我和你们一起等周先生吧。” 感觉上,这位陈大师倒是好说话啊。一群官员有的觉得这样挺好,也有人觉得,一个玄学大师怎么能够这样没架子呢?无形之间看低了陈圆几分。 不一会儿,一辆车就开过来了。 周勤下车。一群官员看着这个穿着直裰的中年人,觉得他看起来似乎要比陈圆靠谱多了?一众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要迎接周勤了,可是周勤扫视了人群之后第一件事情并不是理会官员们,他一眼就看见了陈圆,脸上先是一愣,然后浮起笑容,“陈先生!” 看样子,他恐怕没想到陈圆会在这里。毕竟他身边没有一个郁深流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他。 陈圆对他点头致意:“周先生。” 在和陈圆打了招呼之后,周勤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他看向秦醉等人,然后说:“既然陈先生都在这里了,何必还叫我周某人来?” 糟了。 官员们都尴尬起来,其实他们也明白一件事情不能劳烦两位大师这个道理,但是架不住省政府直接要求他们这么做啊。结果看周勤这样子,就是被得罪了。 秦醉上前一步,就想要解释这件事中玉垒市的无奈,不过他不明白,像周勤和陈圆这样的人,如果是真的不愿意的话,什么省政府都是无法强迫他们的。所以秦醉的解释,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陈圆也清楚这一点,现在如果周勤立刻离开的话,基本上在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位上,他算是轮空一轮直接晋级了。但是以陈圆的骄傲,他还不想这样不战而胜。所以,在秦醉开口之前,他先说话了:“周先生,这件事和玉垒市没关系,虽说是两人处理同一件事,未必没有意思。” 陈圆的话让周勤怔愣。对方是什么意思? 未必,没有意思? 难道是陈圆还想和自己比斗一次?毕竟上一次他们两个之间的比斗是以平手结束的,有些令人遗憾,这次换了风水,或许还真能分出个上下来? 念头一起,原本心头的不快也被压了下去。周勤点点头说:“好,既然陈先生开口了,这个面子我是无论如何也要给的。” 眼见着要下不了台的事情就被陈圆两句话解决了,玉垒市一众官员方才舒了口气,也不因为陈圆的年龄和装束而感到有什么问题了。能有什么问题?只要有本事,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周先生,那我们就先去酒店吧。”陈圆知道周勤应该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自己的目的同样是达到了,那就无所谓了。他礼貌地邀请对方。 其实,倒不是玉垒市吝啬不为了这两位大师办理接风宴,而是华夏国内的玄学大师大多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宴会之类,特别是在要接大活之前,虽然不至于讲究斋戒沐浴之类的,也不喜欢太干扰他们静思和保持心境平和的东西。长期以来,稍微懂行的人就不会设什么接风宴,倒是活儿完了之后有欢送宴会之类的,那个时候就不误事了。 周勤点头应下陈圆的邀请,于是两个人先往酒店去。明天开始就要忙碌了,在此之前先养好精神吧。 80、文曲楼阁伏龙道观 玉垒市所谓的整体规划,是囊括了市区,旅游景区,一部分尚未开发和开发程度极低的山区在内的。所以,就如郁深流一开始说的那样,陈圆和周勤是要深入到一些荒郊野外的地方去勘察的。不过,先期的任务却没有这么重,只不过在市内和较近的景区部分勘察一二就是。 作为岷江水系的重要枢纽,玉垒市自然水网密布,自都江堰水利工程下,河道几分。风水学中,所谓的龙脉一般是指河流和山脉,诸多河流在,也可以戏称说是龙脉密布了。不过,既然山脉和河流都可以说是龙脉,那么这世界上的龙脉还少吗?也不见有山脉和河流的地方就能够有多好不是? 都江堰市区内,倒是不用陈圆和周勤多看,和什么办公室风水不同,这一次他们看的是大的地势,细微的地方并不用太关注,否则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了。市区内要关注的,无非就是不能随便改动水道,此外就是有一座塔。 始建于明朝年间,祭祀文曲星,弘扬文运的奎光塔。 秦醉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这两位大师四处勘察,所以是其他工作人员附带一个徐娇华陪着陈圆和周勤在市内勘探的。周勤和陈圆两人本来就有点别苗头的感觉,在市内勘察的时候也打着“大家一起商量,求同存异”的理由一起行动。之前粗略地看过了河道,都没有太大问题,听说有这座塔之后,两个人就一同到了奎光塔前。 看着两位大师都盯着这座塔不说话,徐娇华虽然不懂,也忍不住打量起这座塔来,难道是这座塔有什么问题? 看着陈圆和周勤颜色沉郁,她忍不住开口了:“二位大师,是不是这座塔有什么不好的?呃,不管怎么样,奎光塔也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能随便动啊。” “不懂就不要乱说。”周勤硬邦邦地丢出一句话,他虽然留下来了,到底心里对自己和陈圆同时接了这活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快的。 徐娇华被这句话说得有些尴尬,不由看向陈圆,希望他能够出来解围。毕竟接触了这么多次,早就发现了这位陈大师的性格应该是非常温和的。 可惜的是,陈圆也忙着看这座塔,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在想什么。他和周勤围着这座塔看了半天,望天看地,还不时左右张望,看起来非常像是没事干的闲人,不过,这两位神色却很认真,不至于被人误会。而奎光塔所在的公园里的人,有的把周勤给认出来了,知道他们在做正事,也不敢上前搭话,就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半晌,陈圆舒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向周勤说:“周先生怎么看?” “好厉害。”周勤没头没尾地回答,然后又添上一句:“也不知当时是哪一位大师指点修筑了这座塔,当真令我自愧不如。” “呵呵。”陈圆浅笑,“原本水龙自山川而出,由一数分,虽有山水龙脉,也会冲淡此地气运,却偏偏有了这座塔。此地原本就是灵气汇聚之地,又有一塔镇之,将四散的气运都归拢起来。能够人杰地灵,须得靠这塔数分。” 周勤听着陈圆这么说,点点头,“陈先生说的是,加上此地地面平坦,应了一个‘稳’字,更加加强了这座塔的作用。不过单单平地一座塔,怕是还不足以达到极佳的情况。应该还有相呼应的建筑才对,少说也当是双星。可惜,玉垒市给的资料里面居然只有地形图之类,这些建筑居然都没提。”他说着,眼神就瞟到了徐娇华身上。 徐娇华着实有些尴尬,她毕竟是外行人,怎么会明白这座塔有多重要?更况且,她随秦醉上任还没多久呢,对当地的一些情况也清楚不到哪儿去。 陈圆这时候却出口化解尴尬了,“好啦,周先生。毕竟我们是懂行的,不懂行的自然不明白其中问题。”他转过头,就问徐娇华:“这座塔本身应该是镇文气的,玉垒市还有什么别的建筑,和文魁文曲有关吗?嗯,既然奎光塔是平地起塔,那么对应的那一座应当是借山峰之高,更上一层楼才对。如此呼应才是最好的格局。”这是要找和奎光塔对应的建筑了。 “呃——”徐娇华语塞,她只知道玉垒市的著名景点一些资料,直接要让她说这里有什么对应的建筑,她还弄不怎么清楚。 这时候,旁边会看眼色的工作人员立刻出来为书记夫人圆场了:“有的,有一条文庙街和一座魁星塔。基本和这座奎光塔是穿过市区相望的格局。”却是因为对着两位大师,用词都变得咬文嚼字起来,说着格局。 这句话一出,陈圆和周勤立刻对视一眼,果然如他们想的一样。 奎光塔是宏扬文运的塔,却承担了一些为玉垒市镇压气运的作用,而单独一座塔,想要使得文运昌隆恐怕不大现实,也就是说,必然有相对应的另外的建筑。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提到的文庙街还好,各地都有文庙街,而魁星塔这种同样镇压文运,称颂文魁的,则有着特别的作用。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说的“穿过市区相望”,遥相呼应,气脉相连,其作用就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我们去看看文魁塔。”几乎是同时,周勤和陈圆这么说。 两位大师意见相同,那么二话不说,向文魁塔而去。 而奎光塔公园的一群人,听陈圆和周勤讲了这么多,早就明白这二位是什么人了。这不是西蜀省最著名的两位大师吗?陈圆和周勤啊!他们居然到了玉垒市,看样子还是要看大风水的?这么大一个八卦要赶快去告诉别人才行。 魁星塔建立在玉垒山山系起始处,整个山峦的走势是从此向西北方延伸的,魁星塔就处于起点处的一个小山峰的顶端,换个说法就是,它压在龙头或者龙角之上。对比着山脉地形图,陈圆基本可以确定,这座魁星塔是镇着一整条山系龙脉的气运,借气运滋养整个玉垒室的。 然而,对比刚才好歹是文物保护单位的奎光塔,魁星塔则显得要破败许多,明显并不受到太大的重视。 “这座魁星塔,不算是文物保护单位吗?”陈圆打量着魁星塔,不由问。 徐娇华现在也知道自己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也不胡乱插话了,直接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等着对方回答。 那人倒是油滑,一看就是之前对这些有过了解的人,当即就说了:“并不是魁星塔不被保护,只是魁星塔和其他一连串的建筑都是属于都江堰景区的,而之前奎光塔是孤立的。因为整个景区有太多文物保护单位,养护的话也要分轻重,所以说魁星塔比较被忽视了。” 这么一说,倒还说得过去,只是周勤当即感兴趣起来:“你是说,还有其他建筑?” “嗯,我们现在所在的景区附近的古建筑非常多。景区外面的那一座南桥,景区内的伏龙观,禹王宫,二王庙,秦堰楼。还有属于水利工程体系中间的飞沙堰,安澜索桥,金刚堤,鱼嘴。这些都是需要景区维护的,魁星塔被忽视其实也是不得已的。” 陈圆立刻注意到了一个词:“伏龙观?” “啊,这个怎么说呢。”那人想了想,方才说:“都江堰是先秦时期郡守李冰和他儿子带领人民修筑的大型水利工程,主要的手段是利用水流本身的力量分流水流使得流速减缓,同时又可以将沙石冲走。这个工程调整的是先秦时期时常发大水淹没成都城的岷江。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个说法,岷江是一条孽龙,等到李冰父子将岷江治理好之后,民间就说是李冰父子降服了孽龙,将孽龙镇压在离堆之下的伏龙潭里,上面后来修筑了祭祀的社,宋朝的时候变成了道观,所以就叫做伏龙观了。” 陈圆和周勤都不在意是伏龙庙还是伏龙观,关键在于民间传说,降服孽龙这一点。 风水学中虽然讲究龙脉的说法,但是并不是说真的有山有水就是好风水了,就是说龙脉,还有更细的说法。一个是祥龙和孽龙之说,另一个是蛰龙之说。 说李冰父子降服了孽龙,这或许只是一种神化之后的故事,信不信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其实站在陈圆和周勤的角度来讲的话,“降龙”本身的理解方式应该是:李冰父子在修筑水利工程的过程中,通过手段改变了此地的风水,使得岷江的水系所属的龙脉从“孽龙”变为“祥龙”。 其实,关键是在之前玉垒市的那些资料中间,或许是旅游宣传资料写多了,很多资料都有一种旅游相传的感觉,上面有一句话写的是:“都江堰修筑完成,从此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成都方才成为天府之国。” 仅仅是修筑了一个水利工程,是只能调解水流的问题的,而要达到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程度,就需要天时了。这里面如果没有风水的改变的话,鬼都不信。 陈圆觉得有点兴趣了,他掏出手机,把之前临时下载的一些关于景区的旅游资料调出来,扫视着自己之前没有注意过的地方,一边问:“在河道中曾经有石人,还有卧铁?” “嗯,据说是淘沙的时候用来确定要淘到什么位置用的。” 周勤的想法却和陈圆一样,他斩钉截铁就是一句:“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石人或许有祭祀河神的意思。而铁这样的东西,本身也有镇压和锐气的意味。” 陈圆点头,“在之前我还以为玉垒市的情况是天生就有极好的风水,毕竟看的那些资料上面就是有山有水的。不过现在看来,很大程度上玉垒市的风水是被调整过的。历朝历代的大师们做过太多了。” 都江堰景区正处于从山地到平原的地区,有山有水,是风水好的必要条件,而有山有水却不会真的让风水就好起来,需要山水相合,互相协调方能发挥真正的作用,不见这种扇形冲击平原还容易冲散气运吗? 这个时候陈圆方才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奎光塔必须加强保护,魁星塔也要好好维护,这两座塔是镇压整个玉垒市文运的。出文化人就靠它们了。还有景区里面的古建筑和古物,方位之类最好都不要轻易挪动。我们继续去伏龙观和其他地方看看。” 和一般人走景区观景道不同,为了查探玉垒山龙脉走向,陈圆等一行人不能好好走路,非要沿着山脊慢慢攀爬。陈圆之前特意穿上的运动鞋就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活动方便。不过就算如此,森林中间密密麻麻的植物还是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徐娇华在此之前就明智地直接前往他们的目的地等去了,工作人员们倒是没办法躲开,也只能跟着陈圆等人受苦了。 “说起来,如果这里不是景区的话,植被保护恐怕没有这么好。”陈圆一边走,还一边和周勤说话。 穿着直裰,屡次被树枝挂着衣服,周勤还是非常淡定,他点头同意了陈圆的说法:“如果没有这么茂盛的植被,我们走过来要轻松很多啊。” “但是植被不够茂密的话,整个龙脉的气运会流失,不是吗?”这一点,虽然走得非常困难,但陈圆不得不承认。他的耳侧甚至听见了山鸡的叫声,很清脆,只是看不见在哪儿。 “也是。”喘着气,周勤一边走一边说。 就这样在茂盛的林地中间穿行,多亏了带着指南针的工作人员,他们还是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二王庙。 二王庙最开始是祭祀蜀帝杜宇的“望帝庙”,后来才改为祭祀修筑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不过不管中间是否改祀,却有一个或许存在玄机的细节。李冰的儿子,被称为二郎的,别号二郎神。而同时,民间神话中,二郎神所居住的灌口,就是玉垒市这一片地区,事实上,玉垒市原名灌县。 陈圆和周勤越是看这一地区的古建筑,越是被震撼。二王庙依山而建,居高临下可看到江上情况,说是祭祀所用,但借山势,所起到的作用就好像是刚巧掐住了岷江这条蛟龙的七寸一般。原本按照水的走向来说,这条水脉的的确确应该算是“孽龙”,却因为从水利到风水等一系列的调和压制,使得这整个水脉被调和温顺,由孽龙变成祥龙。 走马观花,将大部分古建筑都看了一遍,陈圆终于叹服,“我觉得,如果光是说市区和景区的风水的话,这根本就不需要我和周先生来指手画脚。先辈已经将这个地区的风水调和到最佳的状态了,如果是我和周先生来做,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好。” 周勤重重点头,虽然他自视甚高,但是看过这一系列巧妙的建筑之后,也不得不低头,“陈先生说得没错,如果是这些地区的风水,根本就不需要再改动之类了,至少以我们的水平,改动不得。” “但是您二位总要给点建议吧。”好不容易让这两位大师来看,徐娇华知道,要是直接用他们两个人觉得不必改动的话上去,那秦醉怎么交差?徐娇华总要为自己的丈夫考了一二。 陈圆和周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陈圆开口了:“这样吧,凡是景区内的山势绝对不可以随意改动,所有古建筑必须加紧维护,此外,不要随意挪动古建筑,特别还埋在河道中的卧铁,就算可以打捞起来,也不要去动它们。” “还有的话,就是尽量不要在魁星塔和奎光塔之间建筑太高的建筑物,最好是两座塔能够遥相呼应,这样有利于本地的文化。”周勤补充。 他们两个本来是来别苗头打算看看谁的手段更强的,谁知道到了最后居然都输给了古代的大师?其实周勤和陈圆也有点无奈。不过今天只是在玉垒市的第一天,原本市区中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要看的东西,除非是非常奇葩的建筑物,一般很难在大的风水上面改变整个玉垒市的风水。有诸多古建筑镇着,玉垒市差不到哪儿去。 既然如此,今天的工作就告一段落吧。毕竟是两位大师,玉垒市还不敢把他们当苦力用,虽然这两位大师也就只工作了半天而已。于是开车准备请两位大师去吃“工作餐”。 坐在车上,陈圆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这条路和他们来的时候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毕竟之前去看过了奎光塔。那条路显得更清幽,而这条路则显得繁华许多。 只是,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陈圆眼睛扫过车窗外的时候,立刻瞪大了,嘴里不由叫出:“停车!” 前面开车的司机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猛地一踩刹车,让全车人都往前倾了倾。没等车停稳,陈圆一把拉开车门,下车,抬头看着刚才自己看见的东西。 周勤和徐娇华很快也下车了,徐娇华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勤下车之后,也是立刻朝着陈圆看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抬手指向街对面的奇怪建筑,陈圆嘴角抽搐。如果他不是坐在车左边正好往外张望的话,根本就不会看见这东西。玉垒市给的资料都是地形图,一般的建筑本身的影响也不大,所以也没注意。陈圆也没想到,就因为这样,他们居然错过了这么奇葩的一座建筑。 周勤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街对面的那座奇形怪状的建筑,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片光秃秃的地砖铺成了广场。广场中间有做成下沉样式的水道,中间铺着很多被漆成红色的大石头。在石头中间,有一个四方的奇怪的建筑从地面突起,有好几层楼的高度。 简直像是某种不方便说出口的生殖崇拜的巨型雕塑。 “这个啊,是前任市政修筑的。这里是水文化广场,玉垒市关于都江堰的水文化很有名,所以广场也要体现这个特征。中间那个柱子,是模仿古代修筑堤坝的时候用竹笼装石头的那种用具,叫做,呃,叫做——叫做杩槎!” 陈圆忍不住狠狠闭了闭眼。 “就算这是杩槎,难道不是应该横着放的吗?为什么要立起来呢?”他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问。 徐娇华解释道:“当时的市政说的是要为玉垒市多增加一个地标建筑,如果立起来的话就有了高度,而且横着的话太占广场面积了。” 好吧,这不是秦醉做的,所以不用去质疑秦醉这这一任市政了。但是这东西……到底前一任市政是怎么无师自通做到随便修筑一个广场都可以轻易破坏原本良好的风水格局的?简直是风水师的克星! 之前那个工作人员从另一辆车下来了,看了看那立起来的杩槎,又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几个人,脸上浮出茫然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虽然这个杩槎不怎么好看,但是前几年修筑这个东西的时候,是请周大师指点过的啊?” “请我指点过?”没等他说完,周勤就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问出这个问题。 那人点点头,“对啊,虽然说一般修筑这种广场是不用担心玄学的问题的,但是为了保险,我们市政当时还是咨询了的,后来为了避免出问题,干脆直接找到了您的二弟子,请他的公司承包了修筑的工程,当时他说为了避免自己的学识不够,是请您亲自看过的。”他也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言语之间开始有些推卸责任。 二弟子?周勤一愣,然后想起来自己的二弟子是谁了。那个弟子家里也算有点钱,自己最开始就是给他家解决了几件事之后开始发家的,虽然这个二弟子没有什么天分,但看在他家的钱的份上自己还是收了他当徒弟,逢年过节孝敬不少,所以虽然不怎么看得上这个没有天分的徒弟,和这个徒弟的关系却或许是和所有徒弟中关系最好的一个。 如果现在自己说这个广场风水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恐怕自己这个二弟子家里就要出问题了。 下意识地,周勤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把自己徒弟给卖了。不然以后哪儿来这样钱多又孝顺的徒弟?就像孔泉陆那样的,虽然天分好,但是每次给钱的时候都是不情不愿的,还要自己催。 但是,陈圆在这里。而且他已经表明了广场可能有问题的态度了。 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勤甚至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挂上了之前那种笑容,他说:“啊,这样啊。你一说我就记起来了,这个广场确实是我来看过的。一个立着的杩槎,给人的感觉就是顶天立地,精神,大气,风水上也可以让玉垒市的精神更积极向上嘛。” 陈圆不可置信地盯着周勤,他以为周勤不过是爱财了一些,结果现在这么明显的情况,他也说得出这种扯淡的话!?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再强调一遍,玉垒市就是都江堰市(又名灌县),取名来自玉垒山,都江堰本身也是大型水利工程的名字。真糟糕,我明明在写的是风水问题,怎么感觉好像在给都江堰做旅游广告。捶地长期住这里的人还真不觉得这里好玩。 要说的是,奎光塔和魁星阁的风水部分是真实的,不过现在我不确定各种高楼影响下大家还看得出风水的问题……现在的奎光塔是清朝重建的。水文化广场的那根柱子是真的非常丑,至于风水是否有影响我不清楚,文中所写的部分是虚构的,不要当真==至于都江堰玉垒山这边的具体性的风水方面的阐述,理论是真的,但是也说不清楚其他流派是不是也有祥龙孽龙之类的说法,我认识的这方面的人不多没打听过,不过刺儿这方面的能力是纸上谈兵哈哈哈而且我只是细小的风水布局知道一些,至于寻龙点穴的能力基本……我还真没仔细看过离堆和玉垒山那边的风水,这部分是照着地图和记忆写出来的,所以不要直接带入……你们以为一个体力弱爆了的妹子爬山的时候会去注意风水这种东西吗,喘气儿都顾不上了。 说起来的话,都江堰景区直接走观景道,在玉垒山部分早上的时候是真的会听见山鸡的叫声的。现在都江堰的气温应该在二十六度左右,很舒适哦==不过都江堰周边也存在一些问题,之后写文的时候要借用这些存在的问题来写一个比较重要的情节来着。或许有的姑娘猜得到呢。 81、街头争论心有不甘 周勤看也没看陈圆,或许是出于某种心虚,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陈圆,毕竟他们两人是齐名,而非陈圆比他更强,即使两个人的观点发生了冲突,陈圆也不可能轻易推翻他的看法不是?最重要的是,水文化广场已经建成了,上一任班子也升官了,市政的人没道理得罪升官的那群人。更况且原本国家就不倡导重复建设,虽然想要政绩,但才修筑没多久的广场想要改建的话,一定会被上级有关部门责问的。 周勤自问到底比陈圆多活了几十年,所以他觉得自己对政府部门的了解要比陈圆高多了。可惜的是,他身边并没有像郁深流这样一个人,所以他不知道,此刻他的举动就是在自毁长城——可以说,他已经和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务彻底决裂了。玉垒市的人不知道这个水文化广场有什么玄机,但是其他大师们难道会看不出来? 自毁长城啊。 所以说一饮一啄皆有前因,周勤在选择保自己徒弟而昧着说实话的良心的时候,他会失去接近几乎整个玄学界的人都想要的位置的机会。 知道这一切的陈圆现在却无法像曾经那样平平静静地接受其实这个人的果报已经在到来的事实。即使一直以来,陈圆就是一个典型的秉持不干涉主义,任由天理循环予以奖惩的人。到底,他不是神也不是仙,他只是个普通人,看见这样破坏风水甚至殃及周边人民的建筑物的时候,重要的不是始作俑者有没有受到报应,而是如何维护无辜者。就像矿难之后,最重要的不是把谁谁的职务一撸到底,而是赶快营救井下矿工。职务算什么?赔偿算什么?生命才是无价的东西! 所以,他连给周勤留一点面子的心思都没有,直截了当开口说:“周先生,开什么玩笑,这个所谓的杩槎有问题,难道你会没看出来?” 周勤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哎,周围稍微有点不协调,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修正一下的话就完全没问题了嘛!” 陈圆算是明白了周勤的小算盘,无非就是想要在事后修补周边环境限制这根……所谓的杩槎的负面效果。没有到放着它不管的程度,还算周勤有点良心,没有因为自己的小算盘而彻底放任这个地方继续现状。只是,以陈圆的眼力看来,就算这周围进行了修整,恐怕这么大一座原本就是当做地标建筑建造的东西,能够造成的影响也不能彻底被消弭。 他真是没想到,就算在这个世界里居然还会存在这样的建筑,毕竟这个世界保存了较为完整的玄学体系啊。这种地方要是修筑的是像奎光塔或者魁星塔这样祭祀文曲星之类正神的塔还好说。这个什么水文化广场,紧挨着一条河,却完全没有华夏国其他公园或者广场阴阳调剂的精神,一大片地砖,人造的玻璃底的水池,加上乱七八糟的石头,成功将原本不算好的风水给弄成了煞气聚集之地,之后又加上直愣愣一根柱子,简直可以说是大凶之地。 陈圆在刚看见这根柱子的时候非常惊讶,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还好说,不懂行的人胡乱修筑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搅合得风水一团乱,城市里很多地方的风水都非常奇怪,一流的风水师都没办法调和过来。但是在华夏国居然也会看见这样的建筑,让陈圆突然恍然,原来华夏国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2 部分阅读 来华夏国也不是完美的。周勤一个大师的名头就可以把政府糊弄过去。 “恐怕就是把周围所有建筑都推到重建了,也未必能够把这‘稍微的不协调’给弄协调了吧?”陈圆冷然道。他总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平时就好像没脾气一样,总是温和柔忍。然而陈圆到底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在有一些问题上,他也是有脾气的。 几乎从没见过陈圆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徐娇华有点发愣了。然而她已经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水文化广场的这根柱子,应该是对风水不利的,而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护住徒弟,周勤周大师睁着眼说瞎话了。同时陈圆陈大师不可能没看出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打算给周大师留面子,故而直接地就指出来。 很明显,那根柱子留着是绝对没有好处的,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跟着周勤走,调整周围的建筑,使得这根柱子不好的影响不能发挥出来,问题在于会得罪陈圆,或许还会残留一些不良影响。第二种选择是听从陈圆的建议,也就是说水文化广场需要重建。后果是得罪周勤,上一任政府班子或许会被追究责任。 那么该怎么做? 徐娇华自然是要为秦醉着想的,毕竟夫妻一体,只有秦醉有风光,她才有面子。 几乎是立刻地,她就想要选第一种方案。徐娇华自认对陈圆还是有点了解的,陈圆性格温和,即使得罪了他,实际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而得罪了周勤可就不好说了,这位周大师徒弟不少,名声也高,稍微作梗告诉秦醉的上司说秦醉克他之类的话,恐怕以后秦醉的路就不好走了。 只是,在想要出口帮周勤的时候,徐娇华又陡然想起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陈圆虽然性子好,但他是郁深流的恋人。先不论郁深流好歹是锦城市的副市长这一点,最重要的是郁深流的未来。郁家的下一代领军人物,怎么都不能被人忽视吧? 徐娇华犹豫了,似乎两个选择都不是最佳选择,都会造成不良的后果,最终,她只是开口和稀泥:“风水上的事情,我们也不懂,两位大师既然意见不一样的话,慢慢商量总能商量到一起的,反正还有时间嘛。市区之外还有郊区和山区等等地方需要两位去勘察,不急。” 周勤不说话,原本以为徐娇华会支持自己,谁知道只是和稀泥?他并不清楚郁深流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郁深流和陈圆是什么关系,不过在他看来,玉垒市最后在衡量是否要得罪前任的班子,使得整个官场都觉得他们是刺头这件问题上,必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水文化广场的事情,自己是能够摆平的。 虽然觉得憋着一口气,但是陈圆知道自己再这么坚持下去也是没有办法立刻就解决了水文化广场的情况的。事实上,他虽然年纪还轻,却不会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是黑白分明这么简单。社会是复杂的,即使他现在继续和周勤争论,也不会直接有个结果,虽然心中不快,但暂时搁置这件事,然后慢慢寻求方法解决的确是最佳的方案。像一个愣头青一样死活扭着周勤要驳倒对方,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所以陈圆只是重新坐回车内,默不作声。 气氛从之前的和谐变得古怪起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就这么继续前行,周勤也不急着拿出手机来通知自己二徒弟他做了什么蠢事。虽然在场的人应该都明白事实真相如何,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这不是自揭其短吗?所以他还稳如泰山地坐在车上,想着等一会儿赴宴的时候在盥洗室给二徒弟发个短信通知一声。 虽然是他阻止了陈圆直接揭盖子让水文化广场直接推翻重修的,但周勤的良心还没有坏到看着这样子的广场继续下去祸害其他人的程度。总之,尽力在周围做点布置,想办法让这里的负面影响降低吧。 陈圆没有什么忌讳,掏出手机就给郁深流发短信。 他非常直接,一点铺垫和寒暄都没有,直接就写:“玉垒市水文化广场规划存在严重问题,使得整个玉垒市风水遭到负面影响。广场是周勤弟子修筑,所以周勤打算包庇对方,不承认广场问题。他打算在旁边修修补补调整风水,但是这种大型的建筑的影响绝对不是修修补补就能调整出来的。现在我和周勤的观点都没有被采用,玉垒市市政也暂时不知道这件事。”打完这些字之后,陈圆抬头,很快徐娇华就会把这件事告诉秦醉了吧? 只是,半晌郁深流都没有回复。这也正常,毕竟今天是郁深流工作的时间,往日自己在的时候郁深流常常是刻意空出中午的时间的,自己既然不在,恐怕他还在忙。 也懒得盯着手机看郁深流什么时候回复自己了,陈圆重新放好手机,垂着眼帘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觉得心中闷闷的,不是很舒服,这样的状态不好。 而思绪却开始漫游起来,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件事情上占据上风,把水文化广场的事情解决了呢?陈圆并不清楚政府的运作方式,但也知道这么大一个工程,还涉及到前任班子,要轻易改变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还是要等郁深流来摆平。 明明自己在之前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的,结果现在的情况,遇到什么事情总是郁深流在帮自己处理。对郁深流的依赖性真是越来越强了。特别是刚才自己发短信的举动,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被欺负之后回家找家长一样。 想到这点,陈圆突然觉得有些羞赧。撇了撇嘴,安慰自己说这是必要的求助而已,也不愿意去思考更细的东西,抛在脑后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写到这里,圆圆的态度终于把他所坚守的信念表达完毕了吧?这就是我想写的。 善良,温和,以善意对待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即使他们像仙人掌一样扎疼了你,你也不要变成仙人掌去扎疼别人。不可过分软弱,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正直,坚持,对于真正正确的东西要坚持,即使有太多现实阻挠你成为一个好人,你还是要做一个好人。平常心,绝不为荣光或者诋毁而变得不像你自己。有血性,即使性格温和,在一些事情上,绝对不可失去血性,我们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我们这么年轻,如果不趁着年轻做一些对世界,对国家,或者说小一点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我们要年轻做什么?面对现实的险恶,即使坚持也不能胡乱撞个头破血流,如儒家“外曲内直”的观点,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改造这个世界。 哈哈,这些是我想要成为的一个人的样子,也是我希望身边的人应该有的样子,虽然是个梦想,但是慢慢努力,总能接近这样美好的。 82、山中林地惊险已至 下午的时候,从案牍中抬头的郁深流才看见了陈圆给自己发的短信。 周勤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说老实话,郁深流很惊讶。一方面是因为和陈圆的接触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术士应该都是陈圆那样的人,想周勤这么像是市侩的普通人的反应,让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够和陈圆齐名?也太埋汰陈圆了吧?另一方面,虽然说他告诉陈圆关于国务玄学顾问的问题,说这是属于秘密,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机密的事情就是各种号称秘密的小道消息了。在国务玄学顾问的问题上,按理说玄学圈子地位稍微高一点,有所经营的人都是应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陈圆还年轻,他没有这个渠道很正常,但成名多年的周勤居然会自毁长城,就说明他对于这事对国务玄学顾问的选拔一无所知。 再联想到陈圆和周勤的不同,郁深流突然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毕竟他是政坛的人,在这方面比陈圆敏感得多。 说白了,就是玄学圈子高层的大部分人就如郁深流原本以为的,都是趋向于陈圆的这种价值观,故而,在面对虽然有本事但是不遵守“江湖规矩”的周勤的时候,他们自然就排斥了周勤,当整个大圈子都不接纳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的人脉是展不开的。即使周勤多年成名。或许,陈圆能够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和资历颇深的周勤齐名,后面也是有人在推动? 不论如何,通过这件事,郁深流确定了,基本上现在的几股暗流,恐怕都是偏于让陈圆来担任国务玄学顾问的职务的。在周勤做出这件事之前是,做出这种事之后,更是。虽然看似不偏不倚从无干涉,态度却隐藏在暗流之下。 对于这一点,郁深流很高兴。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手机那头的人还在为了那个水文化广场的事情生闷气呢。而且陈圆关心的问题最终并不是国务玄学顾问的位置属于谁,而是,那个广场造成了负面影响,要怎么样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他家圆圆,是个善良的人。 虽然说如果从功利的角度来看的话,陈圆的很多价值观是得不偿失,甚至可以说是在犯傻。然而这种傻气却让人觉得珍贵,人总应该有点是非观念,总要有些高尚的理想不是吗?至少郁深流很乐意维护陈圆的这点爱好。这样,才是他所了解的那个陈圆,善恶分明,干干净净。作为一个官员,郁深流会顺应大环境之下的很多规则,却也不愿意就此变成一个完全功利的人。 于是郁深流又开始考虑要怎样才能解决水文化广场的问题,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想要立刻把水文化广场拆了什么的不大可能。但是由于原本整个玄学圈子对陈圆的偏向态度,其实只要等玉垒市的规划任务结束之后,周勤原本的打算就会破产,因为陈圆会水涨船高,他对于水文化广场的意见肯定会被采纳。 所以,不用担心? 想清楚之后,郁深流把自己的分析细细写下来,发短信给陈圆。老让陈圆惦记着这件事,也不是个事儿。 不过,郁深流所不知道的事情是,徐娇华把这边的事情告诉秦醉之后,秦醉当即拍板:水文化广场推翻重建!徐娇华所考虑的是秦醉的位置和协调问题,而秦醉考虑的却是水文化广场的那根柱子带来的影响。 或者应该说,不考虑面子等等问题,先考虑民众的秦醉,是个好官。 而他的决定,看起来似乎会使得他的形象变成刺头,在整个政坛上让人觉得不大让人喜欢,但在玄学圈子和国家上层对陈圆和周勤的关注之下,这样的举动,他的形象提升将会是明显的,而且从此以后,他就会在上层挂号了。比起失去的那些,他得到的更多。 每个人的命数,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他们在生活中的选择而决定的,秦醉下了这个决定,就使得他今后的仕途变成了一条通途。没什么好说的,这再合理不过了。 徐娇华虽然觉得秦醉是在堵住自己的前途,但是当秦醉坚持这么做的时候,即使她气恼,也无法改变秦醉的决定。秦醉第一次遇到陈圆的时候,之所以和她吵架,其实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想了想秦醉这样做的利弊,好歹有一个陈圆在,徐娇华想想,最后还是忍了。 周勤和陈圆都不清楚秦醉所下的决定,因为他们第二天就转移地点开始考察玉垒市周边的郊县地区了。而这些郊县地区,很大程度上都是未被开发的地区。虹口自然保护区,龙池国家森林公园,这些都是他们需要考察的地方。 一群工作人员带着比郁深流给陈圆打包的那些东西还要齐全的行李出发了。他们先去了虹口。 比起市区之内的方便,在这种地方堪舆就麻烦多了。前两天还好,是在有人工建筑的地区周围勘察,没有花费太大功夫,等到了后几天,就是陈圆和周勤加上一群工作人员一起往山区深处勘探了。 周勤和陈圆的职业都是术士而非探险家,所以在野外生存的方面他们二位都是需要被照顾的。加之因为水文化广场的龃龉,这两位有意无意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一众工作人员觉得压力很大。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能一直隐瞒的秘密,关于水文化广场问题的真相,这些人很快就七弯八拐地打听到了事情。虽然对周勤的态度不快,但是他们也没有像陈圆一样甩脸给周勤看的胆子,另一方面,周勤做出一副温厚长者的样子,虽然明白他并不是表面上这么一个人,也禁不住让人产生好感。 但这些人的看法无法左右陈圆和周勤,在接下来的勘察中,两个人秉持了“南辕北辙”的态度,这个要去山上看龙脉,那个就要到谷底观水文。 工作人员们觉得很糟糕。 还好,在虹口这样的地方,除了跟着两位大师四处晃悠,能够做的事情很多。虽然不至于去砍伐珍贵树种,但是挖点中草药采点花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山中蚊子毒,路旁的老艾草就能驱蚊,开得早的野菊花差不多可以采下来,蒸过晾干之后就是清热解毒的野菊花茶了,还有何首乌之类中药。 如此几天,相安无事。陈圆和周勤也确定下来各个地区哪里可以开发,哪儿不能动或者甚至需要修补。 就在他们进山的第四天当口,下雨了。 玉垒市地区原本就是湿润多雨的地区,平时晴天都很少,加之现在又是夏秋季节,本来就多雨,进山几天一直没有碰到雨,倒是幸运,毕竟下雨了山路就越发难走了,勘察也会变得麻烦起来。但是既然下雨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让老天爷把雨水再吸回去不是? 为了避免山洪,一行人的营地建筑在山脊上,这时候倒不必挪地方。只是每天陈圆和周勤能够勘察的范围变小了,还要时刻小心脚下。 陈圆暗叹过来看一次玉垒市的规划算是受了罪,却不是特别在意,毕竟他在道观这种地方长大,小时候到处疯跑,对于山区的地形还算适应。倒是周勤有点受不住,他到底不比陈圆年轻,也过惯了舒适的生活,休息的时间比工作的时间多多了。 第五天早上,雨还在下。这天是周六,郁深流应该是闲着的。只是陈圆并没有给郁深流打电话询问水文化广场的事情,一方面,深山老林的手机信号着实不好,另一方面,就算陈圆准备了好几块电池,一行人也带着发电机,要是一天到晚开着机,电池也不够用啊!所以进山之后,他就只在晚上开机一会儿。 早上起来,吃了饭,陈圆就撑着伞,沿着前几天的路线继续往前勘探。前几天分明踩倒了一条路的青草,在细雨的滋润之下又一次生机勃发,一点都没有被践踏过的痕迹。 山谷里面的小溪溪水暴涨,变成了一条小河。 这种还没有被破坏的环境,让人感觉非常清新自然呢,不过同时,对于习惯了城市方便生活的人来说,就麻烦多了。 山间最怕发生的就是这种山雨,因为山雨会影响泥沙和石块的位置,有的时候造成山洪,就会将原本看过地区的地形彻底改变一次,地形改变了,之前的结论也就不能作数了。所以陈圆一直在找比较稳定的环境,其他随时改变的地形也需要稍微记录一下把大致不会变动的部分记下来。 周勤还在自己帐篷里面休息,陈圆可不想继续和他呆在一起。所以才自己出来看看。工作人员们也熟悉了陈圆的作风,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从营地所在的部分一直向前行,陈圆的目标是前面另外一个山头。 走到山谷部分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些细微的震动声,在雨声和水流声中,听不分明。 这是什么声音?陈圆隐约觉得不对劲。 抬起雨伞往前看,没什么动静,还是那片草地树林。 往旁边一看…… 从山体之上,深褐色的泥土混杂着被裹挟的树枝草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陈圆在的方向冲击来! 泥石流!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我前面说过,因为都江堰的特点会发生的一件事。我觉得你们会说“刺儿你想干什么?你想做掉主角吗!?”之类的话。 都江堰地区地处亚欧板块和印度洋板块交界处,是地震带(512记得吗?),加上濒临西部青藏高原地区,虽然植被茂密,但是地质灾害并不能完全防止。都江堰附近典型的大型灾害就是泥石流了。所以在都江堰附近旅行,不推荐前往开发程度较低地形陡峭的山区,有个妹子的发小就是因为在比较偏僻的山区避暑,结果雨天之后居然在外面乱跑最后尸骨无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越是这些偏僻的地方,越美丽。如果有到自然景观比较好的地方旅行的冲动,又不想去天下名山之类的常见景点,都江堰下属的镇子有很多好地方。因为都江堰周围的有好几个保护区的缘故,所以前几年有只大熊猫居然跑到市区里面来了呃,最后好一番折腾。夏天推荐都江堰市虹口,平均海拔一千五百米,夏日避暑非常舒服,属于自然保护区,虹口漂流全国第一好像是,个人认为最爽的是把桌子搬到小溪里面泡着水大家一起打麻将(喂)。冬天推荐都江堰市龙池镇,龙池国家森林公园,有金丝猴大熊猫哦,龙池冰雪节很棒的,不过不要傻乎乎往湖面上走,万一人太重了把冰面给弄碎了落下去……晶晶亮,透心凉~ 没有彻头彻尾的坏人。徐娇华的立场是让秦醉更有前途。郁深流的立场是帮着陈圆。周勤的立场是自己的利益和名声。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有理由自私。同一件事站在不同人的立场来看,是不同的模样。所以不要轻易厌恶一个人,在我们并不真正明白他们的立场的时候。 以下话题请秉持信不信由你,不信就当故事看的态度。 大家都知道的,民间传说人参等等有灵的药材如果挖得不够快的话,它们会从地下跑了的哦,有的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我好几年前在灵岩山挖野生何首乌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莫名其妙挖出来小半截儿何首乌,断口是白生生的呢,但是挖出来的坑里只剩下土了,剩下的半截神秘失踪。哈哈所以说万物有灵不是忽悠人的话。不过这种事情没遇到过的大家大概不会信吧==随便啦。 呃,还有一件事要说一下,七月半要到了,大家少出门,夜里早点睡,不要去看01向的电影或者故事,也少谈论,特别是体质弱容易生病的,有银饰就戴上。我也不多说,反正信不信做了也不会有损失。 83、锦城市内深流惊惶 师卦,坎下坤上。水在土下,使土流动,即成泥石流。 陈圆所起的那一卦,究竟有多少深刻的含义呢?说是占卜“最近”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个“最近”是按照什么条件来算的?这一卦说的是和孔泉陆的比斗,和周勤的比斗,还是说这一场泥石流? 这种事情,就算是最顶级的玄学大师也说不清。 至少,陈圆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泥石流,即使他进山里了,见到溪水暴涨,见到细雨霏霏。就好像终日走在街头的人往往根本不会去想自己是否有一天会被一辆车撞得飞起一样。 人们总是下意识忽略某些就潜伏在身边的危险,于是在这些危险到来的时候,措手不及。 雷雨,天色阴沉,闪电时现。噼噼啪啪的雨声中,锦城市政府倒是一篇安宁。只不过天气到底会影响人的心情,最近几天的天气就不算很好,尤其是今天,云层太厚了,总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郁深流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毕竟陈圆都走了好几天了,离回来却还有老长一段时间。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先扫了一眼,看见的是秦醉的号码,虽然奇怪这人怎么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却还是接了起来。说不准是和圆圆有关的事情?自从圆圆进山之后,郁深流就只能在晚上接到简短的对自己短信的回答了。想想那些自己本来打算让圆圆带去的东西,郁深流觉得有点失落。明明是要进山的,自己准备的东西也不差嘛,怎么就被圆圆嫌弃了呢? 不过,再过几天等勘察完毕之后,陈圆就该回来了。 思绪一瞬间飘远又快速被收回,郁深流接起电话的时候开口就是:“秦书记,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啊?” “虹口发生泥石流灾害,陈圆周勤一行人入山失去联系。”连一个称呼都没有,发现郁深流接起电话的第一时间,秦醉就把这句话连珠炮似的吐出来了。 “什么!?”来不及细想,脑子里一片空白,郁深流平和的口气变成了吼,声音大得让电话那头的秦醉不得不让听筒远离自己的耳朵。 而郁深流急切地追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郁深流现在要的不是那些官面文章,秦醉快速把要点说出来:“秋季山雨造成泥石流灾害,阻断了从他们出发的地区进山的道路,本来保持的联系现在已经失去,正在试图重新联系上对方。” “说清楚,是道路被阻断了还是圆圆他们本身所处的地区出了问题!?”终于清醒一点的郁深流终于降低了音调,尽力保持冷静,问秦醉。 “道路阻断了,同时根据之前联系时他们所处地区来看,宿营地本身在山脊上不应该被冲击到,怕就怕泥石流伴随塌方使得营地所在的地方全部都出问题。” 全他妈的废话,就是说可能有危险可能没有?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官方! “搜救呢?”郁深流压抑着火气,继续问。 “想要通过已经改变的地形过去的话,困难太大,但是因为有两位大师在的缘故,所以西蜀军区同意派出直升飞机搜查了,关键在于山中还在大雨,地形变化之后很复杂,所以基本找不到地方降落。而在失去联系前,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坡度较陡的山谷,就怕直升机也不好找到人,但是只要找到了人的话,垂绳子也好其他方法也好,总有办法的。” 这说的才像是人话。 陡然接到泥石流这样的消息,即使郁深流再有城府,也无法让自己保持完全的冷静,等到稍微了解情况之后才算微微放心,然而仍然觉得不安心。毕竟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官员地盘上出事的问题,他心里面真正担心的是陈圆是否会出事。 “我去请个假,等会儿跟着军区飞机过来。”他这样对电话那头的秦醉说,然后也不管对方的回应,直接挂断电话,一把推开大门,往市委书记办公室跑去。 只是惊讶了一群看见他如此做派的人,也不明白这个平时比三四十岁的人还稳重的副市长,今天怎么这么狂放,在市政大楼中奔跑起来了。 按理说,像陈圆和周勤这样的玄学大师,对于天灾什么的也应该有一定的预感吧?所以圆圆应该是安全的? 郁深流安慰着自己,却止不住有些心慌。 84、惊魂未定死里逃生 在陈圆原本世界的某个特殊时期,人定胜天这句话被许多人所相信并且奉为真理,直到他们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做天威难测之后,方才终于将这句话默默放下。 人,往往是自诩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智慧的生物的,然而事实上,比起整个地球,人不过是如浮游之于巨树。若比之茫茫宇宙,无穷无极,那人又算得了什么?即使是一颗大一点的彗星不小心改变轨道击中地球,也可以造成人类的灭绝。风暴,洪水,火灾,病毒,磁场,声波,强光,太多太多东西都可以轻易夺取人们的生命了。人是那么脆弱,却又那么骄傲。他们以为,自己创造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他们在地面上建筑百米高楼,他们在太空中丢弃垃圾,他们在深海排放废水。 他们宣称自己征服了世界,却又畏惧着那些无处不在轻易就可以夺走他们生命的危险。于是拍电影的有末日灾难之类的题材,写小说的也要写一写世界覆灭,宗教学也打着世界末日的幌子。 可世界真的有末日吗? 世界本没有末日,但人类有。当人类将自己看做了世界的时候,就有了世界末日。 人祸可免,天灾难避。再好的命,一生中也总会遇到些波折,如果淌不过去,曾经的荣光也不过就此熄灭。 难道泥石流会因为前面的是个玄学大师就避让吗? 泥石流又不会看人,当然不会因为前面有个人就停下。然而,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这句话不过是善恶有报时人们说来宣泄情绪的话,但老天真的有眼,行善作恶,一举一动,这茫茫苍天都看在眼中。以陈圆的心性和他的行事作风,不行恶,心怀善念,纵然遇到大难,也不过是有惊无险。 别忘了,师卦的深层含义,端正行事,不随意作为,自可安度。 时间倒回到泥石流冲下的那一刻。面对声势浩大的泥石流,饶是以陈圆平稳的心境,也在那一刹惊惶了,不过他到底和一般人不同,不会在这种时候完全傻乎乎地站着等自己被泥石流淹没。当下,他就甩开雨伞,往山脊上以斜向上的方向奔跑。 多知道一些知识不是坏事,一旦遇到什么,你所懂得的这些知识说不准就能救你一命。 遭遇泥石流的时候,切忌顺着山坡向下跑,你跑得再快能有泥石流冲下来得快吗?跑到沟谷之地的时候,更是容易被彻底深埋。更何况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向下跑很容易就摔倒,顺着往下滚,更别提阴雨天气之下地面湿滑了。而直接向上跑,真以为自己是超人可以以人力抵抗天灾?斜向上方往高处山脊跑动才是唯一可能躲避泥石流的有效手段。 生存是人的本能,陈圆觉得那短短的几秒时间或许是自己这辈子中跑得最快的一次,甚至于或许速度早就突破了所谓的世界纪录?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转动着一些好似轻松的念头,陈圆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心态算是紧张还是闲适,他只是拼尽全力向上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过,也不知道跑了之后有没有用。 若是用陈词滥调形容,或许应该说是,时间与生命的赛跑? 不过数息之间,陈圆只觉得脚踝一重,泥浆一泻而下,快速淹没了他的脚背。用力拔起腿继续向前,此时的陈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慌。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甚至于,他还有闲情逸致想到这些。 从脚踝到小腿的深度不过是一秒不到的时间,快速流动的泥浆带来强大的力量,一方面让陈圆无法轻易提起双腿,另一方面也将他向着沟谷间拖拽。甚至于一瞬间陈圆疑惑自己是否不应该往斜上方跑,不然就不会这么快遇到泥浆,还能再多跑一截?然而此刻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奋力向前,甚至于看一眼泥浆走势的时间都没有。 有倒下的大树随着泥浆一起流动,枝干重重击打在陈圆大腿上。强大的力量让陈圆身体歪倒,双手撑到土地上的时候,他只是迷迷糊糊觉得,糟糕了,却并不觉得恐惧。 仿佛只是一刹那,又仿佛过了很久,有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往上狠狠扯着,七手八脚地又多了几双手,扯着手臂拉着衣服,然后他觉得腿部一轻,终于离开泥浆,翻过身来,恰好看见丢在山谷中的那一把伞,被狂猛的泥浆瞬间淹没。 惊魂未定,陈圆定定地看着就在自己脚边不远的地方奔涌的泥浆,急促喘息了一会儿,方才舒了一口气。 “陈大师?陈大师没事吧?”旁边的工作人员在问他。 “……没……”陈圆下意识地这么回答,却立刻被人打断了话头。 “哎呀,腿!腿!”急切之下,话都说不清楚了,然而其他人顺着这个人的手指,却看见陈圆形状明显扭曲了的腿部,就在膝盖上方一些地方,被雨水和泥浆打湿了的布料下,应当是骨折了。 “快点把陈大师抬到营地里面去,医药箱呢,医药箱准备好!” “快,快!这里还不够安全,回营地去!” 嘈杂的人声夹杂着雨声,雷声,泥沙的摩擦声,更加混乱了。陈圆只觉得自己糊里糊涂被人抬起来,糊里糊涂进了帐篷,糊里糊涂剪开裤管看见已经微见扭曲的腿骨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很痛,糊里糊涂听着人家说还好没有太大的形变,不然大动脉受损就完了,糊里糊涂处理好了伤口被绑上一根棍子固定骨头,糊里糊涂简单处理了身上的其他擦伤之类的伤口,糊里糊涂换了衣服被塞进睡袋里。 糊涂了好半天,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自己居然遭遇了一次大规模的自然灾害,遭遇了一次泥石流,而且竟然幸运地逃过去了? 此时的陈圆,也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起的那一卦。师卦,诚不欺我也!明明什么都暗示给自己了,只是自己没有找对正确的方法去解读它。卜卦之道,自己还差得很远呐。 只是,遭遇这么一场大祸,又是什么原因呢?就算是自己命中注定要遇到这些,按照自己平日里的言行,也不至于这么猛烈吧? 难道是因为最近和周勤对着干,牵连了其他工作人员,刻意劳动他人,所以才会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世界末日那句话,是刺儿在初三的时候,思索了很久关于末日的话题之后想到的。在之前第一次思索死亡,世界大战,末日,是在小学四年级,当时晚上想着想着觉得以为是整个世界的自己竟然如此渺小,然后大半夜就哭了,不是伤心,而是一种莫名地难以形容的情绪……非要形容的话,那就直接用千字文的第一句形容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年纪小的时候或许想不到太多东西,但是足够敏感,对这个世界,对冥冥之中的太多事情敏感。结果家里人还以为我想妈妈了囧。难以向她们解释我思考这件事的逻辑。不过,思考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个人坐着或者躺着,人不动,精神四处漫游。或与数千年前的圣贤论道,或与未来的知己相交,或上九霄纵观星河灿烂,或下幽冥于寂静中品味大地之博。能够拘束你的只有你的知识面和想象力,能够让你痛苦的,只有自己了解得还不够多。那种感觉,是让人沉迷的自由和愉悦。 85、为君翼下凭生清风 雨渐渐小了,只是时不时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滴几滴。对于陈圆的受伤,周勤上午的时候过来看了看,然后又躲回了自己的帐篷里。倒不是他不想说什么关心的话,而是因为对于术士来说,会遇到陈圆遭遇的灾难这种事总让人觉得是否是他们哪儿做错了或者德行有亏才会受到果报呢?如果周勤呆在陈圆旁边,两个人都会觉得尴尬,倒不如继续拉开距离算了。 而意外受伤死里逃生的陈圆躺在睡袋里没事儿做,闲着就开始睁着双眼盯着帐篷顶,思考很多问题。 他从来行为处事问心无愧,故而如果说这一次遭遇灾祸是报应的话,未免也太过牵强了。想一想,当年收养自己的老道曾经给自己批过命,说的是什么呢? 要让陈圆去回忆那么久远的事情,还真的有些困难,关键在于要他回忆的是自己的命格。像陈圆这样的术士,虽然会算命,也相信命格,但是他们并不会像是普通人一样对命格中的每一件事都斤斤计较,动不动就想着要躲避祸事或者根据已经知道的命格改个命转个运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管命格如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好,常行善事,自然不怕果报。也是如此,绝大部分有所德行的术士反倒是对自己的命格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了又能怎样?不知道又有什么影响?他们还不是要按照一贯的做法行善积德端正行事。 善易者不卜。明白易理的人自然知道如何行为才能得到好报,而所谓的命格实际上并不重要。 也是如此,虽然陈圆有当年的老道批命,但他自己其实早八百年就忘记了自己的命格如何了。现在想来,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自己命中有双华盖——这还是有玄学天分的征兆,所以他才会记得。 还好陈圆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思索,想了半天,他才从自己扫到垃圾堆里面的零散记忆中翻出那么一两句话。 “弱冠之年左右,有一次大劫,恐危及性命,不过若是好生修行,再大的灾祸也不过轻松度过。” 似乎,这一次遇到的事情还真的是注定?不过看起来,自己这么多年来行为处事还是做得不错的嘛,这一次不就过去了吗?不过仔细想想,虽然周勤做得不对,但是在山中刻意和周勤拉开距离,自己似乎做过了。为难的绝不是周勤,而是那些被派过来的工作人员们。 其实他这段时间的很多做派也显得骄横了吧,失了平常心呢。 陈圆思索着,倒是觉得自己这一次受伤是一件好事。要是他继续和周勤对着干,说不定真的会越来越自以为是,最后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那可就太糟糕了。想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陈圆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无法想象自己变成那样子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接着,他隐约听见了噪声。 那一瞬间陈圆全身紧绷,他想起了泥石流那个时候自己听见的噪声,只是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了。这隐隐约约的声音并不是泥石流的声音,更况且就算是泥石流,他们所扎营的地方也是比较安全的,现在雨也停了,不用太担心。就是担心,他现在这个样子能跑吗?明显不现实嘛。 仔细一听这声音,似乎是螺旋桨的声音,还有大功率发动机的轰鸣声。 不是营地里面携带的那个发动机,那一台发动机还没有这么强的噪声,这种声音,更加像是—— “直升机!”帐篷外有人已经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个效率,还真是高啊?比起原来世界那种慢吞吞的速度,才发生了泥石流没多久就过来搜救了?不过他们的来路已经被泥石流给阻断,政府那边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赶快过来解决的吧?好歹,他和周勤两个人在这里,虽然生命都应该是平等的,他们的身份却确确实实可以让其他人更加重视他们的遇险。 不过说老实话,遇险的只有他一个人吧? “靠,居然是军方的孔雀系列的直升机,要不要这么大的场面啊!”有爱好军事的人看清楚来的直升机之后忍不住嘟囔。华夏国军方的很多军械的代号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东西,航空母舰的鲲鹏系列对应鲲鹏可遨游北海展翼长天之说,陆军坦克的白泽饕餮等等代号,空军的孔雀式直升飞机,都是这么编号的。而看看代号,基本就可以知道相对军械的强悍程度。 “如果是你困在这里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别忘了陈大师和周大师在这里,这种场面不算什么。”毕竟陈圆和周勤这样的玄学大师,再进一步几乎就是类似于国师的程度了。在华夏国他们本来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甚至于和一些科学家一样,国外的一些势力用尽手段都想要得到这么一位玄学大师,不过比起科学家还能拿家人威胁,用金钱诱惑,玄学大师们会被逮住的可能性本身就小到极限,除非太过作恶多端,就算是逮住了,他们的心性也让威逼利诱之类的手段根本没用。 不要看陈圆好像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儿干到处乱跑,实际上当他在锦城市声名鹊起之后,就已经有了秘密力量守在他身边了,等到他快速成为西蜀省一流甚至可以说全国有名的玄学大师之后,他的保卫等级基本等同于省部级干部。当然,大部分玄学圈子的大师们都很喜欢嘲笑这种实际上没有什么意思的保卫措施。他们更相信行为影响命运。 “这边!我们在这里!”外面的人在叫喊着,挥手,现在倒是不用点燃火把或者弄出狼烟之类来显示大家的位置,大白天的,旁边的山谷又发生了泥石流,他们这一片绿地上面的帐篷,非常显眼。 所以,陈圆很快就听见巨大的轰鸣声停留在了很近的地方。 不过他知道,附近是没有一块足够平坦的地方可以让直升机降落的,就是他们在的这个山脊,也是有坡度的。所以上边大概会空投点物资过来,然后还是想办法打通道路吧? 强烈的噪声中,陈圆听不清楚地面上和天空中在互相吼着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有人进来了。 “圆圆!” !? 惊讶地看过去,陈圆没有想到郁深流会出现在这里。 两步并作一步跨上前,郁深流半跪在陈圆旁边,“我先带你出山,骨折要快点处理才行,如果有碎裂分散的部分也好处理。” “但是我这样,活动困难啊。”大腿部分骨折,使得他一条腿都完全不能动了,很明显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3 部分阅读 两步并作一步跨上前,郁深流半跪在陈圆旁边,“我先带你出山,骨折要快点处理才行,如果有碎裂分散的部分也好处理。” “但是我这样,活动困难啊。”大腿部分骨折,使得他一条腿都完全不能动了,很明显现在直升机是没有降落的,难道是用绳子垂下来的吗?虽然陈圆是在道观这种地方长大的,但老道对他管教很严,所以他从来不是多疯的性子,故而,就算没受伤的时候想要把自己挂在一根绳子上都很困难,现在更是了。 郁深流没有回答,他拉开睡袋,看见陈圆两条被绑在一起的腿——好吧,如果一条腿大腿骨折,用另外一条腿来固定实际上比单独用一根棍子要安全多了,即使这样绑着有一种很好笑的感觉。 这样的话,想要把陈圆抱起来的话,会很不方便,因为腿部要尽量避免碰触到。 微微皱眉,郁深流俯下了上半身,几乎是贴在陈圆身上,而头从陈圆颈侧掠过,发丝擦得陈圆一痒。 “抱住我的脖子和肩膀。”他这么说。 陈圆下意识地遵从了郁深流的命令。刚才看着郁深流俯下的动作,他还以为对方要做什么呢,结果…… “抱紧了。”等到陈圆做完动作,郁深流又添了一句,然后伸手揽住陈圆的腰,小心地站起来,不去伤到对方的腿。这样,等到郁深流站起来之后,就成了直立着让陈圆双脚离地的抱法。然后他快步走出帐篷。 陈圆扭头去看,方才看见从直升机下垂下长长的梯子,一直延伸到地面。 腰上紧了紧,郁深流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住梯子,踏了上去。 头顶直升机上的人看见他们就绪之后,喊着:“收梯子。” 陈圆觉得身体随着梯子被收短摇晃起来,下意识地双臂用力,手也抓住了郁深流后背的衣服。到底他还是有些害怕,于是吧头埋在郁深流脖颈处,闭上眼睛不去看下面。 几乎是哄小孩一样的,郁深流低低地安抚着陈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马上回去,谁爱来这个破地方看风水谁来,不管这些家伙了,嗯?” 这的的确确是哄小孩一样的安慰,感受着对方说话时躯体的震动,陈圆却觉得心里一下安定了下来,他也不说话,明明知道单单是为了国务玄学顾问的职位,他都不可能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然而在这句话之后,他只是点点头。 很快梯子被收到顶,上面的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把陈圆先抬上去,然后郁深流再自己上来了。梯子被再度放下去,其他人会逐一登机。 之前不知道陈圆受伤的情况,加上时间太紧迫,飞机里没有医生,所以必须等回去之后才能处理陈圆的伤。不过,没有床和褥子这一点,却很糟糕,毕竟骨折不适合强烈的颤动,而直升飞机总不够一般的客机稳定。郁深流二话不说,靠着机壁半躺下来,小心翼翼将陈圆先安置在自己身上,然后才对正等着拉下面的人上来的军人说:“让他们下面的带个睡袋上来。” 陈圆看着郁深流,总觉得这一次郁深流的样子有点出乎自己的认知了。平时那个温和圆滑的人,现在倒是显出一种霸气来了?这种形象,倒是有点像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儿的感觉。 陈圆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漫无边际。他只是觉得现在挺安稳的,就好像,就好像在母亲的羊水中,安稳无比地沉睡。他的脑袋靠在郁深流胸口,明明是很嘈杂的环境,却听得见一声一声的心跳。 如同装满水的杯子里又被倒入一些水,出于临界点的水突破杯沿流下。陈圆扯了扯郁深流的衣襟,等到对方低头看自己的时候。主动地抬头凑了上去,然后嘴唇相触。 郁深流一愣,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投入这个吻,没有深入,两个人都不过是浅浅地以嘴唇相贴。 郁深流的吻,安抚意味甚重,温柔缱绻。他知道现在的陈圆需要的不是狂风暴雨一样的吻,而是温柔的抚慰,不管怎么样,他再是玄学大师,也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遇到这种事情,能不心慌吗?甚至于,此时此刻,郁深流来不急因为陈圆的主动而窃喜或者别的什么,他只是全心全意安慰着自己爱恋的人,希望抚平对方的不安。 而陈圆,他的心中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或许这仅仅是一时冲动? 感动?感恩?他还不至于为了这些而做出这样的举动。 有一些情绪在心底涌动,让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想要这样做。 他对郁深流,或许…… 或许…… 不敢深思下去的情绪,原来早已埋藏在心底,只是之前一直在积蓄力量,直到此刻才爆发。 旁边看着这两人一系列动作的军人却有点目瞪口呆了。 搞没搞错?要不要这么浪漫好像电影大片里面的情节一样?怪不得他家夫人一直嫌弃他不够浪漫,和这副市长比起来他果然还差得远呐! 亲吻持续,直到郁深流发觉自己嘴唇上的力度越来越轻,直到对方的唇慢慢脱离了自己的唇瓣。 他低下头,却看见陈圆闭着眼,微微张唇,无比放松的表情。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看着陈圆靠在自己身上的样子,郁深流却忍不住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真是,稍微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就出了这种事情。从他认识陈圆以来,这恐怕是陈圆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机吧?居然遇到了泥石流,还骨折了。如果那个时候圆圆跑得不够快的话,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只是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委屈了,委屈了。一直以来被人捧着宠着的人,就这么一次,先是被周勤为难,后又遇到这种事,真是委屈了。郁深流现在觉得,什么国务玄学顾问的职位,都没有陈圆的安全重要。如果不是这样刚才他也不至于说出不干了的话。 然而他也清楚,虽然自己说撂挑子的时候,陈圆点了头,但陈圆最后还是会做完玉垒市的勘察工作的。不是因为贪图国务玄学顾问的职位,也不是为了那几个钱的酬劳,只因为陈圆到底是个独立的人。他需要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天空。不管郁深流是多不甘愿陈圆再遇到什么风险,在这件事上,郁深流绝对不可以阻挡陈圆,反倒应该支持陈圆的决定。郁深流不是那种扭曲到喜欢一个人就彻底将之禁锢的人,即使他也有很强的独占欲,却明白有的时候,这样的独占欲是不可取的。 真爱一个人,就要给他属于他的天空。 你若展翼,我愿为你胁下风。 86、一念之差云泥之别 靠在床头,拿着书慢慢阅读,陈圆倒是显得悠闲。 虽然他大腿骨折,但是还好当时那棵树没有第二次撞击到他身上,否则陈圆就可能是粉碎性骨折了。根据医生的说法,虽然陈圆是骨折了,但是断面很干净,没有出现碎渣之类难以处理的部分,加上处理及时,问题不大,慢慢调养就好了。所以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陈圆回家调养了。 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是回家了,但是陈圆不可能像是原来一样作息。因为活动不方便,所以很多时候他都需要郁深流帮忙。别的不说,至少郁深流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相反,他非常乐意“帮助”陈圆,至于有没有借机揩油之类的问题,咳,我们暂且不提。 由于受伤,陈圆也不能按照原来的作息时间去店里坐镇了。于是送仙桥陈半仙的工作时间就变成了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开店,同样只在上午工作,而且店里往往坐着某个姓郁的副市长,谁要是敢问个不停就会感觉到一道冷厉的目光。 虽然觉得郁深流这样子做有些不大合适,但是不得不说,郁深流的举动让陈圆大大地轻松了。毕竟,就算陈圆脾气再好,反反复复被人们追问“我是不是克了谁谁谁啊?”“我觉得我姻缘真的不好,大师你看看?”“要怎么化解啊?”“怎么会没有化解的方法呢,光是做好事有什么用啊!”之类的话题,总会让陈圆感觉压力颇大的。当玄学圈子充斥着所谓“化解”和“改命”之类的说法的时候,人们总会觉得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轻易解决的,而因此,对应该敬畏的东西没有了敬畏,而在很多时候总想着投机取巧。 这就是即使陈圆有办法去做一些类似于化解的事情,但是却很少会说出来的缘故。 不过相对的,郁深流在旁边也让他的客人变少了。 陈圆抬起头,看着仪表堂堂怎么看都像是大公司高管或者别的什么职位的标准精英状的男人走了进来。 “陈大师,我——”他刚刚开口,目光就扫视到坐在角落里,盯着一摞文件号称是在学习中央精神实则眼睛乱瞟的某个人。 原本要吐出来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 “这位是郁市长?”听似疑问,实则肯定的问话。 “既然郁市长在这里,那我就不打搅了。”不等郁深流或者陈圆回答,这个人又自问自答地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 陈圆默默眨了眨眼。 而郁深流则皱起眉。 怎么回事?一般而言,好不容易排到号的人就算看见郁深流在这里死赖着不走,他们也是不会放过能让陈圆出手的机会的。更不用提从陈圆受伤之后,即使排到了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了。结果,这家伙在看见郁深流的时候直接转头就走?按理说正常人的反应要么是上来拉个线,要么是直接无视了郁深流才对吧? 郁深流不由转头看向陈圆,问:“这是怎么回事?” “嗯,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位,是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的人吧。”陈圆非常淡定地微笑着回答他。 “……啊?” 看着郁深流有些呆愣的表情,陈圆抬抬眉,“你没听错,刚才那位,的确是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的人。虽然看上去非常阳光,不过你一个副市长杵在这儿,人家怎么都不好说话啊。” 这种理由,真是。郁深流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说:“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如果遇到这种人的话,应该是不会理会他们的才对?”陈圆向来性格善良,怎么会在遇到这种人的时候还和颜悦色毫无感觉呢? 陈圆瞪大了眼睛,说:“诶,我说的是做见不得光的生意的人,又不是说做罪恶的生意的人啊。”所谓的下九流,大多是见不得光的,然而这些未必都是罪恶的。就连陈圆这一手风水算命的本事,在当初那个世界也被很多人看做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呢。而且,并不是说对方随便说自己其实不是做坏事的人就可以轻松欺骗陈圆这样的人的,看面相或者八字,观其言行,轻松就可以看出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如果不是这样,陈圆这里会接纳对方吗? 郁深流只是对着陈圆笑。 从那天飞机的事情过后,总觉得圆圆变得开朗起来了,虽然在人前还是那副柔和淡定的模样,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常常表现出一些真正像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应该有的特质。 他看得分明,这是因为陈圆对他敞开了心胸。不管之前的陈圆再怎么温和,他到底还是和常人一样不会轻轻松松就彻底把自己的心给暴露在外面,让人随意践踏的。温柔也是有界限的,而他突破了温柔的界限,终于真正触碰到那颗鲜活的心。 互动的两个人所不知道的是,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个真正做着罪恶的勾当的人,走进了另一位玄学大师的房间。 “周大师。”他叫出对方的名字。 随着直升机回来,之后却发现在自己等人进山的那几天,水文化广场居然在秦醉的主持下被推倒重建的周勤,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土地没有被牵连而庆幸,另一方面,却又恼怒不已。他和陈圆同时发话,明明自己的资历比陈圆高多了,结果那个秦醉居然听陈圆而不听自己的?事后知道陈圆的恋人是谁的时候,周勤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不就是因为裙带关系吗!? 趁着陈圆生病,他打算好好扩大一下自己的生意和名气,就算陈圆有郁深流的关系,但是在自己的名气远超对方的情况下,如果再遇到水文化广场的那种事,就应该是自己占上风了吧? 这样思考的周勤,干脆地让徒弟们重新开了之前本来关闭交易功能一段时间的命理网站,同时工作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不再摆架子挑剔顾客之类的。总之,先再积累一些名气,之后再说别的。 “你,有什么要问的?”他问对方。 “是这样的,我是一个生意人。”对方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只是周勤在内心嗤之以鼻,生意人?那眉宇之间的煞气那么重,还能是一般的生意人吗? “最近我和一个新顾客有一笔交易……”不论如何,对方还是说这自己的事情。 周勤不在意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他需要的,不过是名利而已 87、欲亡其人先令智昏 对于玉垒市未竟的规划,陈圆依旧在继续工作,当然,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当然不可能再度进山去。在商议之后,现在的情况变成了由工作人员进山,同时拍摄大量画面,当天发送到陈圆这边来,让他做出判断。 这样,陈圆的工作量每天就减少了,应该说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太多。速度也放缓了。不过这没关系,玉垒市先要进行的是市内的规划,前期倒不会涉及太多的旅游区开发的问题。 陈圆并没有主动去问,但是郁深流后来告诉他,因为水文化广场周勤睁眼说瞎话的原因,他对于玉垒市规划勘察的聘请被取消了。很明显这是因为玄学圈子上层对周勤的行为不认可所致。或许底层会有很多人迷茫或者走上歧路,但是要真正在玄学这条路上走得很远,如果像是周勤这样不辨是非,老想着利益的话,是不行的。 不过同时发生的事情让陈圆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因为他发现曾经那个命理学网站已经重新开张售卖各种无趣的东西,并且还增添了一些信息。 比如说在一句:“本站有国内多名著名玄学大师驻站”下面,有好几张照片,对应照片是看起来看非常牛气的职务和名字。 XX市老神仙某,OO省著名命理师某,诸如此类,旁人看起来很震惊,陈圆看了一眼之后嘴角抽搐。 这都是些什么货色啊?就是看一眼面相就知道这些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本事的,除非他们都做了特种化妆化到他们娘亲都认不出来。 这群人中间唯一一个靠谱的就是那个写着:“本站创始人,西蜀省天师周勤”。 陈圆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去点开了周勤的名字查看具体的资料,接着又是怎样无言地看见“周勤大师受政府邀请,规划玉垒市全局风水”的这句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 陈圆不知道周勤是为什么会屡出昏招的,毕竟仅仅是为了几个钱的话,也不至于得罪政府这样啊?明明对方都已经明显要把周勤和玉垒市的规划撇开了,结果在现在这样宣传,周勤是怎么想的? 鼠标下拉,在看见一张周勤在办公室的近照的时候,陈圆非常职业习惯地盯着周勤的面相看了一眼,接着突然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现在周勤的面相实在是太差了。 其实乍一看的话,周勤的面相和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如果是一般人看他以前的照片这这一章照片,其实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然而毕竟陈圆属于专业人士,他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周勤的整体气色,结果发现看上去周勤比以前晦暗了太多,这才干脆将图片放大细细查看上面的细节的。倒不是出于什么幸灾乐祸的情绪,仅仅是因为学术地觉得自己应该对比一下人的行为处事对他的命格面相的影响。 多亏了像素极高的那张照片,陈圆成功地观察到了周勤脸上的点点滴滴。 看似和原本的面相没有什么差别的样子,实际上仔细一看,那些细纹,肤色等等都已经改变了很多了。原本象征福泽的象征要么被新生的痣给点破,要么被多延伸或者少延伸了一点的细纹给改变了含义,要么甚至是一根稍微明显一点的汗毛使得这个地方改变。 从福禄深厚应有后福的面相,到如今劫难重重的命格,不过就是这么短短十几天时间而已。天差地别。 由不得陈圆想起曾经看过的故事。说是拾金不昧,使得面相改变,从饿死鬼变成官至公卿的好命格。而周勤这样子,根本就是个反例了。 到底像是陈圆和周勤这样的人,反倒会对自己的命格不是很在意,在看镜子的时候也不会刻意研究自己脸上的纹路来看相。周勤这段时间居然从来不觉得自己的面相发生了什么变化,加上他身边一群二杆子么有能力的家伙,更是没有人提醒他这个问题了。而且,一般而言,玄学方面的事情很难测算和自己相关的事情,得到的结果多半是非常难以理解或者根本就是错误的,甚至于会感觉到一种隐隐约约的“警告”,不得去触碰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看到了周勤的面相,想一想最近这个人做的事情,加上做见不得光生意的人偷偷告诉陈圆的一些事,陈圆觉得他大概已经明白周勤这是怎么了。 天要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周勤是真的丧失了很大部分的理智,做了非常多的愚蠢的事情,按照一般的道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然而在整个大的因果循环体系中,这又是正常的,一种独特的力量促使他这样。 而陈圆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他是否要发善心去告诉周勤要小心之类的事情。但凡牵扯到这种事情,他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毕竟恶者受报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随意出手搭救反倒是恶行。 只是不论怎么说,陈圆都觉得自己背脊有点发凉,他在之前也曾经有不理智的情况,想想现在周勤的状况,如果他未来也会走上错误的道路,然后成了这样大祸临头都毫无察觉的样子的话,那简直比死了还可怕。 不过现在,陈圆只想着慢慢等,既然周勤已经开始疯狂了。那么距离最后的时间就不远了,这中间只要不是周勤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陈圆决定少去搀和。 88、明争暗斗家族斗争 事到如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陈圆和郁深流两个人基本上已经算是……好事将成?霍简偶尔到锦城市的时候,总发现自己舅舅鬼鬼祟祟地牵个小手搂个小腰之类的小动作不断。让霍简庆幸的是,自家师父并没有十分强烈的抗拒或者阻止动作,这倒避免了霍简两面为难。一面是自己舅舅,一面是师父,他该帮谁?这可说不清楚。 只能说,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谁要是碰上郁深流这种知进退,会说话,爱粘人,死缠烂打还能温柔体贴,各种手段使得顺手无比的家伙,只要不是彻底撕破脸,能拿他怎么办?不要说就陈圆这种性格还说撕破脸,就算是撕破脸,以郁深流这脸皮厚度,转眼就能换一张脸皮来,撕了一层又一层,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事实已经证明了,坚持温水煮青蛙政策的郁深流,的确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猎物既已入毂,便不必再紧紧压迫。毕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放在这件事上面,其实也是一个道理。 修养了好一段时间,陈圆的腿伤终于基本愈合完毕,虽然还需要再好好恢复一段时间,但是只要不剧烈运动,基本行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在这种情况下,好说歹说,郁深流方才没有像之前一样时刻紧迫盯人,也没有继续强迫陈圆仅仅只在周末的时候才到店里去,这也意味着,陈圆店里被饥渴营销吊胃口吊到快成了饿鬼的一众顾客,终于看见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被陈圆算出来告诉自己的可能。 虽然就算陈圆没受伤的时候,队伍也总是排得几乎没有止境那么长的,但是比起每周工作两天休息五天,工作五天休息两天还是要好一点的吧? 细心地注意到这一点,陈圆也不像之前一样慢吞吞地进行自己的工作了。他刻意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好让等得心慌的一群人快点解决他们的问题。在科学兴盛而玄学逐渐没落的今天,当一个人已经开始求助于玄学的时候,他很可能是遇到了十分极端完全无法应付的情况。感同身受,既然想到了对方的心情,陈圆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当然,有这样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在,也有一些其实就是觉得有趣好玩的人在,当然还有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人。 “陈大师您好!”进门的男人先打了个招呼。几乎所有陈圆的顾客进门之后都会这么打招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选秀活动的海选中每个选手都对着评委叫评委老师,并且鞠躬行礼。陈圆一闪念中这么想。 然后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人。 作为轻微面盲症患者,加上每天都要接触很多顾客,其中不乏想要看相的,见多了,陈圆一般很少对一个人的脸印象深刻。然而进门来的这个人,一眼望过去,陈圆就不由蹙眉。 来者不善啊。 所谓的来者不善,倒不是说对方对陈圆抱有恶意,而是说,对方并非善类。严格说来,这个人的相貌还是端正的,但是如果是从面相的方向来看的话……眉粗,性情暴烈;颧骨高,心有反意;眼色沉,戾气凸显;耳廓突,叛逆之相。 加上眉宇沉淀的阴森感觉,一眼看过去陈圆就知道,这才是真正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家伙。或者说,就是郁深流在之前所认为的那种恶人。 然而一般而言,这种人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对?毕竟陈圆虽然温和,但在很多方面的爱憎表现得非常明显。 陈圆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对于对方的招呼,只是回以礼节性的笑容。 那个人坐下来,先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陈圆,似乎在评估这个看上去几乎根本就是个不晓事的少年的人,究竟有几分本事。这种打量只是短暂的一瞬,然后这人就勾起了笑容——不得不说,这种笑容显得很僵硬,似乎是因为对方很不习惯微笑这个表情所造成的。 “陈大师,我是个自己做生意的个体户。”他以这句话作为开头,事实上,他在周勤那里也是这么说的。 陈圆自然知道这句话不是真话,但是他依旧等着这人继续说下去。现在看来,不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在有些事情上的态度,而是对方认为他可以骗过自己? 倒是有趣了。如果这个人认为他可以欺骗自己,那就说明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本事,连被欺骗都不知道。然而如果他知道他欺骗不了自己,那就应该明白以自己的一贯态度,是不可能帮助对方的。 难道是想要威胁,或者说有信心说服吗? “我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几年,终于有了点基业。说老实话吧,我一直觉得挺自豪的。我是从农村里,学都没上过的泥腿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所以我非常看重自己打下来的江山。” “我本来做生意有合伙人的,好几个。本来他们一直对我很服气,毕竟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功劳大家都看得见。但是最近,有个合伙人的继承人,年少气盛,想要取代我的位置,哼。”他从鼻腔中哼出一声,“看在之前我合伙人的份上,我不想和小辈计较,但是教训还是要给的。而且这小子联络了不少我以前的合伙人。现在我打算做一笔大生意来证明我的实力,好让他们服气。是直接和政府方面合作,绝对独一份!” “我就是想请陈大师帮我看看,这生意会不会有什么波折,还有什么要我注意的?” 男人终于说完了他的事情,而这些看似正常的说法,却让陈圆了解了真实的情况。 原来,如此?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已经安排好的事情。陈圆想着,摆出标准的营业表情,对男人说话:“那么您是想要用什么手段呢?起卦?测字?还是其他的什么?” 男人迟疑了一下,才问:“有什么区别吗?” 陈圆笑笑:“得到的结果都是一致的,只是表述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需要你自己去理解,我是不能什么都解释清楚的。” 男人想了想,才迟疑地选择:“那就测字吧。” 陈圆立刻把纸笔摆在了男人面前:“请您在纸上随便写一个字。” “呃?”男人的脸有些僵,他从小辍学,懂的字就没几个,要他写字,总让他有种被难为的感觉。隐秘的自尊心让男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然而他什么都没说,想了半天,干脆就在纸上写了一个“二”。这个字简单,又不至于像“一”那么敷衍,感觉还成。 二。武无第二。这个人做的那个行当,从小弟混到老大是可能的,但是老大想要善终?呵呵,除非手中的权柄永远不会旁落。既然男人已经是掌权者了的话,如果落入第二,那后果还用说吗?尸骨无存而已。 做过什么事情,就会有什么报应。看样子,这人的果报已经来了。 只是对方还盯着自己等自己回答,很明显毫无察觉。在这种时候,陈圆倒不至于对这么一个很明显品格有问题的人心怀怜悯,但他也不会愚笨到把自己解出来的东西直接说出口。你要是被一个人说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会是什么反应?而且对方恐怕还是亡命之徒。陈圆虽然在这种事情上诚实,却不会自寻死路。 玄学,玄虚。所以陈圆开口,用玄乎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尽力让对方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产生好结果的误解。 “二,武无第二,说的是你的地位。” 武无第二这句话,武侠小说中常见,大环境中男人还是知道大概意思的,也就是说他是老大的地位?听了这句,男人的心情倒是不错。 “上下两横,可解为天,头顶青天。”而苍天有眼,因果不爽。 头顶青天,所以说自己是大人物?男人依旧照着陈圆所希望他理解的方向思考着。事实上,在算命的时候,除非命理师直接说好或者坏,一般人听见答案总会喜欢往对自己好的方向去猜。而如果总认为自己会倒霉的人,心绪影响气运,本身的确会变得倒霉起来。 “两横并行,互不干涉,此为稳定之兆。”然而同时,下比上长,即下比上强,上位者会被推翻。 …… 一番解释之后,男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而陈圆猜到了一些事情,虽然后面算了几个人之后就该回家了,却没有动身,仍然在店里等着。 那位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的先生,就在陈圆等待的时候走入了店门。 “不愧是陈大师。”看见陈圆的时候,这人不由赞叹一句。 陈圆对此的回应仅是摇摇头:“之前,那个过来测字的说自己是做生意的人,是你老大吧?” 这人只是微笑。 “你联合了其他人想要推翻那家伙?” 这人还是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只是眼中却有几丝佩服的表情。 “他想继续混黑,你想洗白?” 这一次,这人终于点头答应了:“是。” “那我提前恭贺你成功了。” 89、善恶分辨大势为重 陈圆这一句“提前恭贺你成功”一出口,男人脸上立刻压抑不住地浮现出欣喜的表情,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强大大自制力压抑下去,重新回归之前平静的神色。然而那一刻的喜悦并不是作伪。 其实如果是旁人说一句提前恭贺你成功的话,男人不会这么重视。这一句话,说白了就是预祝。所谓的预祝嘛,就是随时都可能出现不可预知的干扰,或许会成功,或许会失败的事情。虽然说是祝贺成功,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呢?然而,如果是陈圆说出这句话,就是完全不同的结果了。毕竟陈圆是谁?整个西蜀省或者说华夏国都著名的玄学大师。他要是说一句“预祝”还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个祝福了,但是他没有简略地说“预祝”,反而说的是“提前恭贺”,看似是一样的意思,实则天差地别。 预祝是愿望,而提前恭贺,却是因为对方必然得到胜利,才能提前恭贺!陈圆似乎说了一句废话,却是在暗示男人,这件事,他最后会取得成功。得到这个消息,不管男人再怎么理智,在那一瞬间也会有压抑不下的喜色的。他并不是十拿九稳,毕竟混黑的想要洗白,真的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更况且老大毕竟是老大,有多年的积威在,男人作为新上位者,未必能全盘胜利。 但是陈圆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有了胆子,能放手去做很多事了。而他的举动,也会为他增添胜率。 “那就借陈大师吉言了。”男人这样回答陈圆,然后紧接着说出一句话:“只是,我有个疑问。陈大师可以帮我解答吗?” 陈圆微微颔首,说:“请讲。” “为什么陈大师会帮我呢?就算比起老大来说,或许我的选择更符合一般人的价值观,然而到底,我应该不是陈大师会觉得欣赏的那种人才对。”男人是真的很疑惑。之前虽然陈圆对他的态度还算好,但那种温和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对于顾客不问出处一样的温和态度——他相信,就算那个老大过来,陈圆也应该是同样的反应,只是以陈圆的价值观和性格,说话的时候会不会下埋伏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实上,一切也如他所想的那样,陈圆在对待那位老大的时候,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不知不觉就能把人带沟里去。毕竟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类,陈圆是不会对这种人产生好感的。下个套也是正常的事。 男人觉得,自己虽然说没有像老大那样做一些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毕竟身份所限,终究算不得好人的。在陈圆的角度来说,能不厌恶自己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但现在对方的态度,倒是让男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比起那位老大,他到底识货些,不至于以为自己真能骗过这些玄学大师们。人家不说,但什么都明白呢。 为什么会帮他? 陈圆抬抬眉,张口说:“大概是,两害取其轻?” 男人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 看见对方的神情之后,陈圆哈哈笑了几声,方才正色回答:“如果让之前那位老大一直在位的话,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利的。而倘若是让你来的话,即使不可能完全变得纯白,但得到的结果却会变好很多。不论如何,有所改善自然比之前那样要好,不是吗?” 这倒是……男人不由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倒把陈圆看得太刻板了,总觉得以这位干净的善恶观,一定会不待见自己,却没有想过像陈圆这样的玄学大师,其实比一般人看得更清楚,个人的善恶对比陈圆所说的那些,的确没有那么重要。一切以大局为重。 见男人若有所悟的样子,陈圆浅浅颔首,然后起身,说:“那么就这样吧,我也该回去了。”为了等男人,他在这里多呆了好一段时间,就算之前郁深流答应了不来接自己,但是这个时间的话,估计他也要过来了。 “陈大师,不然我送您?”扫了一眼陈圆的腿,男人也没有多嘴地说什么陈圆行动不方便之类的话,这种话听着总让人不舒服。然而适度的体贴却会让人感到舒适,能够在老大压制的情况下夺取到现在的权利,足可以见男人的手段和为人。 陈圆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一个声音已经响起了:“不必了,我还不至于忘记过来接圆圆。” 从屏风外面绕进来,郁深流倒是足够有风度地先冲男人点点头,方才走到陈圆旁边。比起之前那种幼稚过头各种吃飞醋的行为,此时的他看起来更接近那个冷静智慧的形象。 陈圆默默低头,瞥了一眼从郁深流走过来之后就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虽然对郁深流一脸正气的表情感到好笑,想了想,却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郁深流留了些面子。要知道,不管是陈圆还是郁深流都不是粘腻的人,平时其实倒是很少时候会牵手,郁深流现在这样子,是在昭示主权呢。 眼见郁深流这一副看似正儿八经实则别扭无比的表情和搭配的一系列动作,男人虽然也觉得好笑,还是假咳一声,开口说:“既然郁市长到了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待陈圆和郁深流回答,一点头,果断地转身离开。 陈圆看了看郁深流,也懒得问你怎么来了之类毫无作用的话,看看郁深流的表情,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神色,和他一贯的表情不大一样,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了。 “嗯,也不算什么大事。”郁深流也不奇怪陈圆是怎么知道有事情发生了的,毕竟陈圆本身神奇的事情太多了,债多不压身,他径自解释说:“有个叫做孔泉陆的人找上门来,死活要你救他。” “啊!?”陈圆有些难以理解地眨眨眼。郁深流说什么?孔泉陆,救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那个人还是直接找到家里来了。”郁深流耸耸肩,觉得有些无奈,很明显那个孔泉陆就是和陈圆一个类型的大师,否则再怎么说像郁深流的住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的才对。还好像这样的玄学大师数目极少,要不然郁深流觉得自己家就要没个清静了。 略略思索片刻,陈圆心里有了一丝明悟。之前,偶然看见周勤的那张相片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周勤的面色不佳了。按照那个兆头,周勤自取灭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而在此之前,他就曾经仔细观察过孔泉陆的面相,天资至此,即使积累不足,能看出周勤的问题,也不算太奇怪。 只是,既然孔泉陆能看出这一点并且找到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或许他还有救?更或者说,其实他才是周勤那一群人中唯一的清醒者? 这种时候,陈圆不由想起了《聊斋志异》中的那个故事。一群人乘船在湖上游,忽而狂风大作,一金甲神人从天而降,手持一牌,上书某某的姓名及生辰八字。船上众人很害怕,认为是神人要怪罪写在牌子上的这个人,于是把这个人找出来,把这个人放在一艘小船上,打算让神人只怪罪这一个人,谁知当他们将这人赶到小舟上之后,最后他们所在的大船沉没了。原来那金甲神人的牌子上写的是不当死的人,真正该死的是其他人。 这种感觉,孔泉陆就好像是那个要上小舟的人啊。 是不是这样,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陈圆也不多想,拉了拉郁深流,“先回去吧,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一切正如陈圆所认为的那样。 90、天命注定无人可改 “陈先生。”坐在客厅,孔泉陆见到陈圆,先打了个招呼。他显得有些局促,即使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称呼也是那种刻意拉开距离一般的敬称。他的双手都放在膝头,十指相扣,看似随意,却分明用了好几分力气。 陈圆冲他点点头,却并未开口,径直走到孔泉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跟在陈圆身后的郁深流自然是拣陈圆身边坐了,事实上,虽然对这个孔泉陆没什么好感,但涉及陈圆的那个世界的很多事情,他还是有兴趣了解的。毕竟,如果两个人相差太远的话,即使在一段时间里可以生死相依,却会在平淡的生活中消磨所有。有句话说的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真正重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时候,谁都不会仅仅只顾眼前。 主角是孔泉陆和陈圆两人,而他们只是沉默,作为陪客的郁深流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插嘴,于是整个空间中都陷入一种有些尴尬的沉默里。孔泉陆抚摸着自己的大拇指,低垂着眼神,每每想要抬起眼看陈圆一眼,却又强自按捺,分明焦躁不安。 陈圆并不是故意晾着孔泉陆,他只是在思考关于孔泉陆的这件事,自己应该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其实按理说陈圆并没有必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说白了,这件事纯粹是周勤自取灭亡。天理昭彰,因果不爽,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负责,不管这些举动的结果是好是坏。无数个不知好坏的结果加在一起,就是一个人的命运。 说是没必要掺和,但陈圆最终还是开口了。他看着孔泉陆,先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没有任何迟疑,孔泉陆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现在,只有您能够帮我了。” 听了孔泉陆的回答,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4 部分阅读 没有任何迟疑,孔泉陆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现在,只有您能够帮我了。” 听了孔泉陆的回答,陈圆微微眯眼,道:“帮你?帮你什么?”言语之间,似乎对于孔泉陆的处境一无所知。 孔泉陆只是苦笑,他说:“以陈先生的能力,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最开始的时候,周勤一群人都还仅仅只是追逐利益而已,要说的话,还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周勤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就在短短的几十天时间内,周勤就好像是彻底放开了一样,把从前绝对不会碰的事情都快做了个遍。事实上,按照周勤自己的说法,他做这些事是不会有问题的,毕竟他在实现有过卜算等等,他的徒弟们也大多都觉得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那么就不用担心,唯有孔泉陆总是觉得不对,心下惴惴。 在心惊肉跳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原本一直对自己师父信心十足的孔泉陆慢慢产生疑虑。周勤做的事情真的会没问题吗?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跟着周勤?在这个延续了中华传统的世界里,师徒名分就像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孔泉陆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师父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在心中斥责自己,然而紧接着,周勤很多像是冲昏了头一般的举动让孔泉陆越来越犹豫。 很不对劲,周勤的举动就好像是已经被冲昏了头脑一样。 孔泉陆也试图劝阻过自己的师父,但是周勤并没有听他的话。倒不是说周勤跋扈霸道,只是周勤在一番推算之后,自认为自己现在的行为不会出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孔泉陆是杞人忧天了。 而最后让孔泉陆下决定的,是周勤和那位老大合作的事情。事实上,孔泉陆在见到那位老大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恐怕不怎么干净。他能看出来的事情,对于周勤来说更不是什么问题。然而出乎孔泉陆意料的是,按照从前的习惯绝对会拒绝给帮那个老大算命的周勤,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出手了。 虽说是亲亲相隐,但善恶到底是分明的。这一件事让孔泉陆彻底发觉事情的不对劲。而混玄学这行的,总是会对某些叫做天意或者天道之类的东西敏感。周勤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是要自取灭亡了,而为什么他的一众弟子中只有孔泉陆发现了中间的不对劲呢?仅仅说是天资的话,恐怕没有什么说服力,究其根源,冥冥之中就有了一种微妙的战栗。 发现这一点之后,孔泉陆想也没想,就直接来找陈圆了。他知道,即使是有一线生机,能抓住的也不是他,他必须依靠某一个人。 这个人除了陈圆还有谁呢? 孔泉陆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陈圆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回答他说:“好吧。” 这两个字出口,孔泉陆的表情在一瞬间就轻松了很多,或者以陈圆的目光看来,是孔泉陆面上的那层阴郁之气,极快地消散了。原本乌云盖顶的运势,也随之改变。 当然,不混这行的郁深流可看不出这些,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在陈圆许诺之后,他就紧紧盯着孔泉陆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孔泉陆眉头稍纾,然而忧心的表情并没有改变,这证明孔泉陆这个人到不至于忘本——即使周勤这厮着实做了些不对的事情,但作为周勤的土地,如果孔泉陆只是关心自己而毫不在意自己的师父的话,郁深流是绝对会出口阻止陈圆帮助对方的,不仅仅是因为整个社会环境对于这种人的不屑,还因为这样的人多半不可靠,只知道利益,不会做人。 “你先说说现在周先生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吧,我还不清楚事情发生到了哪一步。”虽然陈圆知道以周勤之前的作为来看,出事是必然,但是他爱真没有太过关注周勤的事情,到底他们是两个人,陈圆不可能一直看顾着对方,更何况周勤根本就不希望陈圆干涉他,不是吗? 孔泉陆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组织着自己的思绪,然后才开始述说。 “从玉垒市考察回来之后,师父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清醒了。很多事情,本来是师父最开始就告诫过我们不能做的一些事情,现在反倒是师父主动去做。我问过师父,但是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没问题无所谓之类的。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周围其他人完全不觉得有问题。之后,有个做见不得光的工作的人出现了,而且师父居然没有赶走他,而是出手了。” “这样说的话,你应该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陈圆轻声说着。 “大概吧。”孔泉陆苦笑。 聊斋志异中有一个故事,说是一群人乘坐大船在水上游玩,突然天摇地动,飞沙走石,一金甲神人从天而降,手中拿着一块牌子,上书某某姓氏名号生辰八字,船上众人惊惶,认为是上天要惩罚这个人,不希望他牵连船上其他人,于是将把牌子上写的这个人找出来,然后让他单独上了一条小舟,以为万事大吉了。 而故事最后的结局,却是大船翻倒,众人丧生,唯独乘坐小船的这个人,安然无恙。方才明白,那块牌子上写的,是不当死的人的名字。 现在的情况,孔泉陆就是这个不该死的人,所以他会在其他人都迷惑,甚至疯狂的时候,察觉到事情不对,并且找到了陈圆求助。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的话,不管孔泉陆天资如何,如果出事又怎么可惜,陈圆都是不会出手的。 “我现在猜,恐怕过不了多久周先生那边就会出问题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即使想要扭转,恐怕第一个不干的反倒是周先生自己?”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原本分明的东西的情况下,周勤会误判是很正常的事情。混迹玄学的人,大多都有些唯心,他们相信自己,所以在面对可能存在的问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其他人的观点,不管那个其他人是否比他们更有本事。周勤现在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情况。且不说陈圆就算想干涉他是不是会领情,事实上,这种天要亡他的情况,陈圆根本就插不上手也绝不会去插手。他更讲求顺应大势而不是去玩人定胜天之类的举动。 孔泉陆张了张嘴,他想要请陈圆帮助周勤,毕竟那是他的师父,不管对方品格如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然而旁边郁深流若有若无的目光让他硬生生咽下了自己的话。他其实明白,既然到了这个程度,根本就不能改变了。陈圆愿意出手拉他一把已经够仁慈了,周勤原本就和陈圆有隙,加上现在的情况,让陈圆出手?恐怕不可能。然而到底,孔泉陆觉得心里煎熬。 将孔泉陆的情绪放在眼里,陈圆瞥了一眼郁深流,状似不经意地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周先生应该会遇到人祸。加上那个做见不得光生意的人,所谓的人祸多半也就是这方面的事情了。按理说作为国家级的玄学大师,里里外外应该有人保护他。”言下之意,或许会有惊无险。 听到这句话,孔泉陆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他觉得,既然陈圆这样说的话,或许自己的师父只会有些惊吓,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可惜孔泉陆到底不是和陈圆同阶层的人,有些事情,即使是看起来不会发生,也总会有所谓的“意外”出现的。 91、为你考量心有千千 即使对于陈圆的世界并不是很了解,郁深流却还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陈圆的人,没有之一。所以不论陈圆口头上是怎么给孔泉陆说的,郁深流也明白实际上陈圆仅仅是在安慰对方,并不是真的说周勤就会没事了。 孔泉陆之所以没有能够察觉事实,不过是因为关心则乱罢了。 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承诺之后,孔泉陆就似乎十分放心地离开了这里,回自己的住所去了。沉默了半晌却在之前的那一出戏中扮演了角色的郁深流这时候方才清清嗓子,让一旁沉吟的陈圆先注意到自己,然后才收回鬼鬼祟祟的目光,故作正经地说:“我觉得这个孔泉陆挺不着调的。”这是要发表高见呢。 这种口气,简直就像是酒馆里对某支球队评头论足的球迷一样。扬扬眉,陈圆看向郁深流,笑问:“怎么说?” 成功吸引了陈圆的注意力之后,郁深流稍稍摆谱地抬了抬下巴,似乎是不经意地定格了一下之后,才接着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圆圆你刚才是答应了他会帮助他,但是一般来说的话,即使是答应了,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都可能会存在各种细节上的问题不是吗?如果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那即使是许诺了的事情,最后也未必会如他所想的那样结局才对。这种情况下他却差点完全放松下来并且什么都没继续追问。虽然说这也算是他非常信任你的表现,但到底让人觉得他有些不够成熟。” 听着郁深流的分析,陈圆露出了然的表情,等到他说完,却摇了摇头。 “怎么?有什么我没考虑到的部分吗?”挤挤蹭蹭磨到陈圆身边,紧挨着对方,郁深流一边说着,一边抓住陈圆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没有拒绝郁深流的动作,陈圆开口解释:“我倒是觉得孔泉陆的心性很不错。” 这句话出口,陈圆就感觉到某人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 浑不在意,陈圆继续说着:“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挺可惜的,因为他的天分真的很高,灵性十足,可惜很多本来应该遵守的东西他却没有守住,误入歧途。” “所以?”郁深流觉得,自从他和陈圆认识之后,最觉得遗憾的一件事就是他和陈圆的圈子到底有很长一段距离吧?谁让陈圆的圈子,基本上就是一个非常不科学,一般人难以接触理解的圈子呢?虽然郁深流从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之后就尽可能地接近这个圈子,了解更多的细节,甚至于长期跟着陈圆混,听陈圆说了很多东西,就算郁深流没有任何玄学天赋,却可以去冒充大师唬唬人了。然而可以冒充,不意味着郁深流真的有那个能力。自然而然地,观念就有了偏差。 “之前我见到他的时候,看见的他的眼睛是浑浊的,但是这一次看见的反倒清亮起来了,说明他心障已除。而且他刚才,本来面向是阴郁之相,眉心带黑,明显要出事的样子。当我许诺了之后,他面上的郁气就消散了。” 郁深流眨眨眼,才迟疑着说:“你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出手做任何事,在你答应了帮他之后,他就不会出问题了?”开什么玩笑,居然说一句话就有这个效果,这也显得太不科学了吧?虽然郁深流一直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十分非凡,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一点。 “非要这样理解的话,也可以这么说吧。”有些苦恼于怎么把这中间的因果关系解释清楚,陈圆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才继续往下说:“我们把命理师能够借助种种信息来了解一个人的命运之类的方式看做是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吧。命理师们借助强烈的第六感,通过不同的信息作为载体和出发点,从而可以知道很多一般人难以知道的东西。究其根本的话,大家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比一般人更加强烈的第六感而已。在历史中,根据经验,原来粗放的用第六感推测的方式慢慢演化为很多细致的手法:占卜、八字算命、看相等等。很多其实第六感并不是那么强烈的人也能通过这些规范化了的手段做到命理师能做的事情。然而,和这些‘伪’命理师不同,真正有天赋的人,即使是脱离了这些固定的手法,依旧是能够感应到很多事情的。” “我在之前就曾经说过,孔泉陆是个天资惊艳的人,用刚才的那种说法说,就是他的第六感特别强。所以,虽然他没有刻意起卦来占卜自己的命运之类的,他在冥冥之中也是有着细微的感觉的。” “这种敏锐的感觉,让他发觉自己继续跟着周勤做一些事的话,或许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所以他在斗争之后,最后做出求助于我的决定。甚至于在这个求助过程中,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是他周边唯一一个能帮他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种第六感。而在我许诺了之后,同样是因为这种强烈的第六感,他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不用担心了。既然不用担心了,又何必要我如何出手做什么事情?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 “就好像我之所以会选择帮助孔泉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会成为周勤那一群人中唯一一个清醒的,站在命理师的角度来说,就好像是一种命中注定,既然他找到了我,我就应该顺应这样的命运,推一把。我接收到了这种要帮助他的第六感,才会这么做,就这么简单。” 陈圆的说法让郁深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忍不住嘟哝:“这样的说法,让人觉得那个所谓的第六感,就好像是宗教故事里面的神启一样。”听起来真有一种莫名的神棍感。 陈圆笑了,“如果要这样说的话,也能这么解释,性质还真的有些相似。”不是和他同样的人,很难真正明白他的想法和观点,而孔泉陆到底很有灵性,所以他们两个人的交流非常成功,即使没有把话说明白,但彼此都心中明了。 似乎有些明白陈圆的意思,又觉得有些糊涂,郁深流确定自己恐怕难以理解这中间的机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要是耿耿于怀放在心上总觉得这样不对,才是愚蠢。于是郁深流转移了话题,他所关注到的细节:“之前,孔泉陆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周勤那里有一个做‘见不得光的事’的顾客?再之前你这边也有一个?” 没头没尾的话,陈圆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啊,倒是提醒了我。”眼睛一亮,陈圆之前还没想到这一点,“你现在分管的是什么来着?”郁深流以前说过,但是一时之间,陈圆还真想不起来,毕竟这对于陈圆来说并不重要,他的领域和这些没多大关系。 “经济。”早知道陈圆的观点,郁深流并不在意自己的职务被忽视,径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呃,经济啊。”微微皱眉之后又放松,陈圆说:“算了,没关系。反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你也应该可以利用吧?” “基本上,就是周勤那边那位是黑老大,而我认识的那位是想洗白的的手下,现在双方正在发生矛盾,而且明争暗斗。而最后的结果应该是黑老大失败这么一回事,而且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最后的结局了。” 郁深流听着陈圆说出自己知道的消息,表情从轻松变得认真。虽然陈圆说得模模糊糊的,但是当初在遇到陈圆的那个顾客的时候,郁深流就绝对方不一般了,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说不准就是腥风血雨。而且既然陈圆说事情就要到最后的结局了,不就是说有个大型的黑团体要出现问题了吗?即使郁深流并不分管社会治安之类的方面,直接处理这件事就有些捞过界了,但提前知道这些还是能在这件事上分一杯羹的。这也有利于他快速积累足够的政绩然后继续向上攀爬。 其实按理说,不管他的顾客是什么人,陈圆都不应该是会关注这种事的人,而现在他把这些都告诉了郁深流,只能说明一件事。 郁深流被在乎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郁深流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滋味,柔软而甘美的体会。他眼神温和,紧了紧握住陈圆的手,嘴唇旁泄露出点滴笑意。 他没有说谢谢之类的话语,感激之类的情感,并不应该存在在他和陈圆之前。他只是有些欣喜,为自己的情感没有白费,为对方隐约的回应。然后好像是自然而然又好像是故意,他松开和陈圆交握的手,然后从背后揽住对方的肩,探头,在对方脸侧耳旁轻轻落下一个吻。 明明之前还在说一些严肃的问题,却在顷刻之间弥漫了暧昧的气息。 陈圆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躲开对方的亲吻,明明那个动作那么明显,郁深流的手臂也没有怎么用力,只要他愿意的话,他能轻松挣脱对方。然而他没有躲开,就这么接受了对方的亲昵,甚至于在内心深处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不坏。 好像,好像要完蛋了。 因为羞涩而从耳根开始发烫的同时,他迷糊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而如幼儿一样需要关注且死不承认的芋头啊……小动作泄露了你的本质。 圆圆不是神棍==好吧,很难解释这种奇异的心态,大家都当做一种类似神启的东西来理解吧。 92、周易起卦可知命定 例常的营业结束之后,陈圆比往日稍微提早了一些回家。之前和郁深流已经说好了,今天晚上需要帮忙推算很多东西。关于周勤的,关于那位老大的,诸如此类。毕竟现在他们所知道的情况实在不够明确,而郁深流的分管范围又不是刑事治安之类的,横插一杠子容易引人反感,所以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而最低调的方法不就是让陈圆出手吗?根本不用派出人手去调查之类的,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当然,陈圆是非常乐意做一点对大众有利的事情的,特别是在郁深流还照付了他的报酬的情况下。 提前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就在客厅摆开阵势,准备开始今天晚上的工作。呃,主要是陈圆工作,郁深流在一边看着。 想要知道相对而言比较细小的事件和趋势的话,最精准的方法实际上是用数,不过陈圆并不是特别擅长数方面的术法,于是退而取其次,选择起卦的方式来测算。 第一个目标,是周勤。 普通人看玄学相关的推断,通常的评判标准就只有一项——准,或者不准。对于得到的结果是怎么分析的,中间又有什么独特的元素,他们在大多情况下并不在意,或者说即使他们有兴趣,在大多数时候也难以明白那些神神叨叨模糊不清的东西。就好像一般人能够使用各种软件,但是他们未必都会编程。 而像是陈圆或者周勤这样的人,因为和玄学有缘,所以在这些涉及过程的东西上面,他们有着天生的优势。世界是不公平的,天才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加重要。他们都是靠着某一种远超常人的“直觉”判断自己在推算的过程中所得到的信息,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哪个方向是正确的,哪个方向是错误的。即使是同一个信息也有着很多种不同的解释方法,这个过程中,作为推算者的那个人的天分就成了最重要的因素。所以说,绝大部分笃信科学的人都会对玄学的很多手段抱有怀疑,它的手段等等看起来实在不够严谨精密有迹可循。 众所周知的一点在于,人本身就是一种变数,每一个人,无时无刻都在改变,性格,行为,看法,即使只是微小的改变,在不断积累之后也会变得如同天堑一般无法逾越。所以虽然说在玄学上的才能是天生的,但是也未必没有后天锻炼起来的才能和在后天丧失了这样的才能的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拥有这样的才能是好事,但是后天得到这样的才能,那或许是行善积德的福报,而后天丧失了这样的才能,却多半是某个人做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情,得到的报应。 这还不算完,正因为玄学的不确定性和模糊的问题,即使有的人在后天已经丧失了他本身的能力,但他却未必能够发现这一点,依旧靠着自己错误的直觉进行判断,直到吃到苦头方才会醒悟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 比方说现在的周勤,就处于对自己的错误毫无知觉,依旧如以往一样行为,浑浑噩噩的阶段。 “无妄卦,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将桌面上的铜钱收起,陈圆说出自己得到的结果。 理所当然的,郁深流面无表情地表达着自己对陈圆所说的东西一窍不通的事实。 陈圆叹了一口气,“虽然我早就猜到了,但是得到这个结果,还是令人有些唏嘘。” “无志妄行,将有灾祸,且自毙之。” 听了这句话,郁深流方才有些明白陈圆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了。别的不说,周勤下场不好,这是必定的。 以周勤这段时间的许多作为来说,这样一个下场倒不算冤枉或者委屈了他,郁深流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答案,甚至于站在陈圆的角度,莫名有一种“总算等到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之类隐秘的想法。 倒不是对周勤的所作所为有多义愤填膺。真要说的话,周勤也没有做过太多的坏事,顶多是有时候视而不见,或者随波逐流而已。郁深流只是站在陈圆的角度,于是对很多事情的态度就变得苛刻了起来。然而坐在陈圆旁边,他看得见陈圆的表情。陈圆的脸上带着点遗憾,有几分感叹,却惟独缺少一些郁深流一为理所当然会出现在这个时候的情感。 若是常人,站在陈圆现在的角度的话,看周勤不断走向错误的道路,不管之前是否和周勤有过矛盾,或者说对周勤的看法如何,总归是会有一点莫名的优越感的。毕竟现在谁对谁错一目了然不是吗?然而在这种时候,陈圆却没有任何一丝感到优越或者自得的感觉。 于是郁深流开口问了:“不高兴?” 陈圆扯了扯嘴角,“唔,不算吧,只是觉得或许我也应该警醒一些。” 郁深流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一直以来陈圆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首先是谨慎,陈圆从来不做一些和他所认定的道违背的事情,他的行为处事都是遵循着很多规则的,这些规则有的已经被人们所鄙弃嘲弄,但他却依旧恪守。而另一方面,陈圆同时又显得非常洒脱,他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动,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自相矛盾的特质综合在他身上,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或许只能说是戴着镣铐舞蹈?他的想法和思维方式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否则在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想到警醒呢?以他一贯的行为,会有什么问题吗? 看见郁深流的表情,陈圆并没有直接解释,他继续将之前起卦的时候算到的周勤的卦象加以解释:“无妄卦上九的深层含义,就是不能违背冥冥之中的规律,不可肆意妄为,否则肆意的后果必定会报应在身上。” “周勤的情况很典型了,忘记了玄学圈子里数千年的规则,被一些东西模糊了眼睛,越来越向着错误的方向前进,于是最后落得如何的下场……看起来,似乎这和我没什么关系,然而如果我不能足够警醒的话,或许某一天我也会像他这样。”如果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话,或许走上这套路,就从今天开始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郁深流没有给出评价,事实上一开始他是觉得陈圆有些小题大做的。但是对方认真的态度却感染了他,联想到官员腐化的开始和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其实陈圆是对的,即使这样显得有些过于谨慎了。 “周勤是这样,那之前的孔泉陆呢?”陈圆说过孔泉陆已经没问题了,郁深流很好奇,如果给孔泉陆起卦会得到什么结果。 “唔,你等等。”陈圆理了理手掌中的硬币,重复了之前给周勤奇怪时的动作,结合心中所想,得到孔泉陆的卦象。 “颐卦,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还是不明白。郁深流默默眨眼,思索着其实怎么都算是个聪明人的自己,怎么每每在陈圆面前吃瘪。 “虽然有违背常理的行为,但他到底是为了大众,两相比较,顺应天道,将会平安度过。”说出解释的同时,陈圆轻笑了一下。起卦的结果和之前的感觉是一样的,在自己答应了孔泉陆之后,即使没有出手做任何事情,事情还是解决了。 够神的!虽然已经见证过无数次陈圆的神奇之处,在陈圆说出孔泉陆起卦的结果的时候,郁深流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违背常理,不就是说他脱离了自己的师父的事情吗?在世人眼中这是不道德的,然而想想周勤做的事情,比较两者利害,孔泉陆的选择反倒是正确的了,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苛责他。 “接下来看那个黑老大的吧。” “嗯。因为不了解他的缘故,得到的信息可能会有偏差,我尽量吧。” 在陈圆和郁深流收集着信息的同时,周勤那边也在进行着一些动作。 “先生,你要知道,如果要我亲自出手来测算你的事情的话,价格可比让我的徒弟们出手高上不少。”周勤摆着架子,这样对坐在他对面,脸上显得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人是变量的看法,属于刺儿个人观点。在看霍金的时间简史的时候,有一个关于时间的沙漏状的模型,以我的观点来描述:沙漏最细的那个点,那个奇点代表的是某一事件,或者可以看做是“现在”,沙漏上方越向上越宽的部分,则是所有影响到这个奇点的其他事件,即“过去”,相应的,沙漏下方代表的自然是这个奇点影响到的其他事件,所谓的“未来”。那么我们就会发现一个问题,沙漏实际上是规则的,在知道了“过去”的某几个点之后,根据它的规则,我们是可以推演出“现在”是如何的,进一步可以推演出“未来”是如何的,实际上这可以看做是一种如何实现算命或者预知未来之类的模型。天使迷梦中那个加百列还是其他哪个谁通过手机信息推测未来的方法,大概就是这样呢==然而同时,这种固定的模型也意味着一种观念,所谓的命运注定论。过去,现在,未来都是注定的,是无法被更改的。但是就好像物理中假设的没有摩擦力的小木块不存在一样,这种完美的时间模型应当也是不存在的(私人观点),事实上,这个固定的模型中理应存在变量,私以为这个变量就是人,或者和人类似的存在,人经常有着无法预测的举动,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作为沙漏模型中的事件,人的细微变化会引起多米诺效应,让其他事件随之而变化,于是命运出现了不确定性。从细小的变化到整个大的命运的改变,量变到质变——很有趣是不是? 93、交谈之间间隙暗生 知道对方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男人也懒得和周勤说什么有的没的,将手抬起,在空中停顿一下,然后按在了桌子上。很明显,他想要说些什么。 见男人如此作为,周勤停下了自己的话头,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反应。 “周大师,这些有的没的,您就不必多说了。”开始说话之后,男人就把手放在了自己大腿上,双手交握,大拇指之间缓慢地进行互相环绕的动作,不经意之间泄露了他心中有所盘算的事实。 “既然需要求助于您这样的奇人,那肯定没二话,要请就要请最好的玄学大师。虽然我也相信周大师的徒弟们绝对不会差,毕竟名师出高徒嘛,但是比起您,不管您的弟子再怎么能耐,那也是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所以我觉得,能够让您亲自出马的话,那肯定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钱什么的,这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周大师肯出手的话,随便您开价!”男人显得非常豪爽,甚至当场让站在自己身后的手下将一只手提箱摆在了桌子上,然后他冲着周勤将手提箱打开——在这只箱子里,满满的全是大钞。 站在周勤旁边的几个弟子瞪直了眼,看见他们的表情,男人虽然脸上带笑,心里却不由嗤笑。什么玄学大师,什么名师高徒?看见钱的时候还不如他帮派里的那些小弟呢!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难道它们是送仙桥的那位陈圆陈大师,有一个身份了不得的情人让他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敢上门? 到底,还是周勤镇定。他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钱,也不见得脸上有多动容,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有多少钱之后,心中涌起几分自得的情绪。虽然陈圆是厉害,但就陈圆那种收费标准和做派,可能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吗?真是被那些古板的教条给弄坏了脑子。继而,他又看着明明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此时却非要做出一副生意人一般笑容的男人,在心中不屑地轻哼。漏洞百出,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是做什么的?就是对方表演得再怎么完美,以他周勤的能耐,也是能轻松看穿的。黑社会就是黑社会,没有一点底蕴。拿箱子来装钱这种动作,都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流行的事情了,难道他还以为这样显得他很怎么样? 心下不屑,而自己的一众弟子好像还真被这样愚蠢的举动给震住了,周勤有些不高兴。如果是孔泉陆的话,绝对不会被这点场面就震住。然而越是想起孔泉陆,周勤心里越是恼火。 忘恩负义之徒,明明是自己的徒弟,之前他惹到陈圆之后还不是自己在背后给他顶着?结果孔泉陆这段时间屡屡违逆自己的意思,还自以为是对自己指手画脚说他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对。不过教训了他几句,结果这小子就直接跑到了陈圆那里去,彻底不打算把自己当师父了。什么玩意儿!当初还以为这小子应该是良才美质,能够继承自己的能力,结果居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样隐约的怒火无法抒发出来,压抑在心底,他也只能忍着,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在正在做的交易上来。 “呵呵,之前,先生已经询问过了您生意方面的事了。现在您又想知道什么呢?”在说生意这个词的时候,因为情绪波动,周勤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有些讥诮的声音,尽管很快就掩饰下去,男人却没有忽视掉这一点。 他觉得有些不快。 虽然说他位高权重了很多年,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从看场子的小弟开始做起的。没什么文化,什么都不懂,伏低做小之类的事情,这位现在的老大当年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要说的话,其实他心里是存在一种自卑感的,面对那些一直生活优渥的人的时候。所以,即使周勤的语气非常隐蔽,在他的耳中却无比刺耳。然而周勤并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他也不可能用什么借口打发或者收拾了对方。更况且他现在还在装正经人,且不说周勤是不是看出来了,但是起码做戏要做全套吧? 所以男人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以相对平静的态度回答了周勤的问话:“嗯,之前周大师是告诉我,我的运势应该是不错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经常发生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而且,我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所以我想请周大师出手,帮我看看运势,越细致越好。” 什么德行!周勤觉得不快。自己既然已经告诉过他他的运势不错,一般的人就不会再来质疑自己算出的结果有什么问题,这不是分明在质疑他周勤身为全国一流的玄学大师的能力吗?而且,质疑的原因居然还是这家伙自己的感觉。开什么玩笑,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那他岂不是要被烦透了? 于是周勤先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话:“我的预测,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这是他身为玄学大师的自信。 那边厢,陈圆却正巧在解说着一些东西:“虽然好像说每一个人玄学上的天分都是注定了的,但后天因为自己所作所为太出格而慢慢被这种天分抛弃,然后得不到正确结果的情况,也是有的。其实,因为周勤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不过其实就算这样,再怎么厉害的玄学大师也是不敢断言自己所看见的东西就一定会实现的。毕竟主观性的信息太多,以人的立场判断的话,总会有所偏差。” “那就借周大师吉言了。”对于周勤肯定的话,男人有些质疑,但心中还是希望就如周勤所说的一样发展的。所以他点点头,回应周勤。 “嗯。”有些傲慢地颔首,周勤垂眼,略略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是需要看最近的细的运势的话,最好是可以把先生的生辰八字给我。先说好,想要促进运势之类的,那就需要用到其他手段,比方说风水之类。我明白先生你是不缺钱这种东西的,我还是要先小人后君子地说一句,这些是要另外收费的。到底要动用这些手段,也要我耗费很大的精神,还要实地勘察等等。” 高人?哼,够贪财的高人。那么多钱居然还不满意?男人想着,心里发狠,觉得事情过后自己必须要采取一点手段才行了,脸上却不露声色,点头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说一点关于命运可知和未知论相关的东西。呃,还是从物理学方面想到的。关于维度,大家应该有所了解?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和理解来说的话,我们生活中的二维代表的是平面——所以说漫画之类的因为是平面上的人物被叫做是二次元——在这个平面上,存在相对的前后左右,但是没有脱离平面的上和下。而三维则是立体,在二维之上多了一个上下的维度,我们所看到的3D技术就是使得原本在平面上的东西能够体现出它原本不具备的“上下”的维度,显得像是立体。而我们现在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它的维度应当不仅仅是三维。个人认为,除了长宽高这三个维度之外,第四个维度应该是时间。好了,接下来就是戏肉了。至少是四维度的规则中生活的我们,能够相对轻松地描绘三维,二维的情景。因为高维度本身就就包含了低维度的规则。那么反过来想,就像我们能够通过坐标之类的方法来定位三维中的某个点,比我们更高的维度的存在,应当也能轻松定位我们维度中的某一个点,也就是说,综合了空间定位和时间定位的一个点。或者说,某一件已知物品在某一确定时间的状态,我们暂时表述为“现在”。以此类推,就像我们作图一样,他们可以通过描点连线的方式来将一件事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的轨迹都画出来。换句话说,他们所画出来的点就是所谓的“命运”。而如果抱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问题就出现了:如果这么考虑的话,岂不是说从更高的维度来看我们这个维度,命运是已经确定好了的吗?这就印证了命运固定论,但是一直以来我还是秉持命运可变的观点,或者说,在这条画出的曲线上,之前某一点的细微变动会联动曲线的其他部分,从而使得整个图像改变,从而达成了命运可变的效果呢?好吧,关于维度的思考我还不是很清晰,欢迎大家提出自己的意见。 94、所不被知晓的温柔 有一句已经被说到烂大街,却未必真的有几个人认真品味过的话这样讲的:真正让你每天早起的,不是闹铃而是梦想。 每天清晨,城市乡间,无数人从酣梦中睁开双眼,开始自己的生活。上学,上班,或者是玩乐,他们都活着,却未必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 在和陈圆认识之后,郁深流开始庆幸,还好自己并不是那样浑浑噩噩的人。否则即使陈圆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温和柔忍的,他恐怕也会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受,连接近对方都失去了勇气。 所以,今天也要为了理想而努力啊。 先不管秘书给出的行程表,最近这一段时间,郁深流的工作重点是如何利用陈圆告诉自己的那些信息,尽可能地为自己谋取利益。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前提下,能够尽可能地利用好自己手里头的资源达到想要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事。 分管治安刑事等等的那位副市长和他可不是一路人,而且也属于根本拉拢不过来的那一路货色,而即使是不直接找她,通过自己可以掌控的更低一级的人手去处理这件事的话,作为上级,这位副市长怎么都要分一杯羹,更不要提如果关注的力度不够大的话,以他现在了解到的那边那位老大的情况,可能根本就没办法得到什么利益,反倒会被倒打一耙。关键是那位副市长的态度,还说不一定会不会添乱呢。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个时候或许就会发现自己毫无办法,唯一的办法或许是和那位副市长彻底撕破脸,让对方没办法掺和进来,但是在官场上,这样的举动是大忌。不管私底下怎么斗,表面上总要是一团和气才行,破坏了这样规则的人总是不能长久地在宦海混迹的。 郁深流很清楚这一点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5 部分阅读 的。 郁深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会愚蠢到做出这样的选择。相反,因为家世,他有着白手起家的人所没有的优势——反正那个黑老大是整个西蜀省的一霸,而不仅仅是锦城市的,那么,只要走上层路线,从更高层的力量向下支派,然后不在锦城市发动。换个地方,让当地的相关部门接手的话,相对而言,锦城市这边想要插手的可能性不就变小了很多吗?到底郁家也算是个政治大家族,也是有着自己的派系的。有这种好处,让自己派系的人得到不是更好吗?毕竟,虽然郁深流已经确定是郁家下一代的掌权人了,但以他的年纪来说,还需要历练才行呢,他也需要在其他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表明自己的确能够领导这些人才是。 考虑好得失之后,郁深流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杨叔?”标准的假笑在话出口的时候就挂在了脸上,倒不是对电话那头的人有什么偏见,仅仅是因为对方也是官员,于是习惯性地就摆出了这样的表情。 “是,我是郁深流。” “我能犯什么事啊,其实我是给您送功劳来的。” “嗯,事情有点复杂,是这样的。您知道我家陈圆吧?” “对,就是那个著名的‘半仙’。” 听着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郁深流眼底露出温和的光,他点点头,“嗯,嗯,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对他不好呢?” 对话继续,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无奈,“我当然是认真的,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人家看不上我,我死皮赖脸地蹭着人家呢。” 也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东西,郁深流忍不住假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些许尴尬,然后才转移话题:“呃,经验传授就不用了,我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 接着,他的态度开始严肃起来,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道出:“是这样的。其实最近这个消息也应该传得到处都是了才对。我家圆圆和另外一位玄学大师的关系不是很好,两个人之间有些矛盾。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其实是因为对方的人品有点问题的缘故。” “嗯,就是周勤。他在玉垒市那座广场的问题处理上就没有做对,我这边的消息是,国务玄学顾问的选拔已经将他排除在了候选人之外了,不过他自己还不清楚这件事,耀武扬威得意得很呢。” “这件事和周勤有关系,不是我在为了圆圆落井下石。” “简单而言,主要事件和两个人有关。一个是在西蜀省纵横多年的那位黑老大,杨叔知道吧?那个很不守规矩,缺老师抓不住他把柄的家伙。另一个是这个家伙手底下才起来的,想要洗白的后起之秀。” “对,基本上就是双防互相争斗的问题。这两个人,都在圆圆那里去过。似乎最近他们的竞争已经白热化了。这种内讧的时候,正好是我们可以介入的最佳时期。关键在于,圆圆告诉我,最后的结果应该是那个后起之秀占据优势,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圆圆帮我看过的,那个后起之秀倒是不错,应该可以压住场子,而且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所以如果保下他的话,对维持西蜀省的环境有好处,倒是比粗暴地彻底消灭好得多。但是那个黑老大的话,不处理就不好办了,关键是这个人还和周勤扯在一起,应该是周勤罔顾了圆圆他们行内的一些规则,乱来了。” “您这么说也没错,我当然有私心。难道我不帮我的人还去管那个周勤如何?更何况他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圆圆早就说了,就算没人插手,以周勤的做派,这件事上他怎么都得栽了。我不过就说了两句实话让杨叔注意一下,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别放过一个坏人而已。” “啊,那就谢谢杨叔了。” “让圆圆过来帮忙吗?这个……”想了想,郁深流有点不舍。他到现在为止,最多就是亲吻过对方没有被推开而已,以陈圆那种被动的习惯,要是稍微有一段时间不跟着,说不准一段时间来的努力就要白费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看穿了郁深流的心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六个字:“国务玄学顾问。” 郁深流沉默了一下。的确,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位,可不是能力特别超群就能够担当的。就好像周勤因为偏袒而被排除出了候选人一样,太过清高出尘的人不会被选择,因为他们缺少爱国情怀;太重利益的人也不会被选择,谁知道会不会被收买?没有政治敏感度的,缺少一定背景的,说话故弄玄虚的,全都不会被选择。这个职位几乎相当于古代的国师没错,但是想要真正成为国务玄学顾问,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郁深流当然知道陈圆对这个职位的兴趣,他也支持陈圆。毕竟他出身不同常人,虽然自信不会有人敢来干涉他的婚姻,但私底下的各种议论是无法禁止的,如果陈圆达到那个位置的话,很多话就不会有人敢说了。 两相权衡,即使内心存在自私的想要独占的情绪,郁深流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回答对方:“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圆圆的。” “得了,别低落了。像他这样的玄学大师,我们也不可能随便带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去。现在的情况这么清楚,程序原因不能让他回去,但基本上也不过就是让他在省政府这边提供一些信息而已。最多就是发动的时候需要到下面的县市去。你又不是不能到省政府这边来。” 再度叹了一口气,郁深流还是叮嘱了一句:“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杨叔还是帮我看顾一下圆圆吧,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好,好,没问题,就是我照顾不好人,你阿姨不是也在吗?放心好了!” “好吧,那就这样,我之后会和圆圆说的,最多两天之间内,我送他过来。事情就拜托您了。” 终于结束通话,郁深流有些头痛地想着,等到陈圆真的到省政府那边去了之后自己要怎么见缝插针地过去看他呢?不管用什么理由,总是跑到省政府去,在别人的眼里也会显得非常不知进退吧。 在这种自己还忙着步步紧逼,想要让圆圆慢慢习惯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点进步的时候,却非要先暂缓攻势的情况还真是让人头痛。 然而,这或许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如果是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的话,指不定到了最后,圆圆心里都是茫然的,是否对自己存在情感还是另一回事。 郁深流非常清楚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并不是对方的迷惑或者茫然,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情感。潜移默化步步紧逼之后是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但是那得到的,很大程度上都可能仅仅是习惯之后的宽容,而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种感情之下的回应。 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贪心。之前仅仅是希望对方能够容忍自己靠近一些,然后想要肢体的接触,想要更甘美的碰触,在得到了之后,却又开始奢求更多。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丝想要反省的感觉。就是执拗的想要占有,想要得到,这样浓烈的情感出现在他的身上,还真是奇怪。 算了,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他距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得远呢。还是先把最近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再怎么说,圆圆不是都主动告诉自己一些东西来帮助自己了吗?其实他也不仅仅只是宽容而已吧? 作者有话要说:芋头其实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圆圆的。有的时候,不当面说出口的东西不代表它不存在。想想那个故事吧……爱你甚过爱盐,这样糟糕的比喻,隐藏的是真心。我心目中的芋头,是个会在圆圆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帮对方做很多事情,尊重,理解,信任圆圆的人。喜欢你就欺负你这种模式,是我最讨厌的模式之一== 95、愿卿展翼自在天地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 被郁深流送到省政府的时候,陈圆这样想着。他才帮郁深流出了个主意想让他更快积累政绩,接着郁深流就给自己安排另一个机会来提升在所有国务玄学顾问的候选人中的地位的机会。颇有些礼尚往来的体会,但是陈圆在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这样的情况适用于礼尚往来。 应该,没有那么疏远?礼尚往来之类的说法,显得太过冷淡了,像是陌生人或者仅仅是利益交换的关系一样。 出于一种似乎有些危险的直觉,陈圆并没有顺着这个思路向下思考。作为司机的郁深流刚刚把车停下,接着就转过头来看向他。 “怎么了?”一转头就看见圆圆正盯着自己看,难道是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郁深流一边问,一边下意识地扫视自己的衣着打扮,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没什么。”下意识地不想说自己刚才在思索的东西,陈圆不大自在地别开脸,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郁深流耸耸肩,熄火,下车,然后带着陈圆往省政府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向陈圆交代: “杨叔是西蜀省的副省长,不过按照他的年纪,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的话,基本上他的路已经走到头了,也就是个混日子等着退休的处境。不过,有功劳的话他肯定很乐意,这可决定着他退休之后是个什么待遇。” 陈圆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实际上他并不是非常了解官场中间那些弯弯绕,反正他知道,自己只要和官员们保持不远不近超然一点的关系,基本就不用担心什么问题了。陈圆真正了解官场还是在认识郁深流之后的事情,各种明暗的规则,条条道道,即使他没有主动去了解,但是既然在郁深流身边,自然就了解了这些问题。 说到底,陈圆还想着试一试能否担任那个国务玄学顾问的职位呢,既然有这样的想法的话,接触政治之类的问题就是必然的了。要是没有郁深流在旁边看着,他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跟着郁深流一路走到了杨副省长的办公室,对于身旁投射过来的各色目光,陈圆倒是显得泰然自若。 进门之后,郁深流先打了个招呼:“杨叔。” 办公室内显得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在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说:“一大早就等着你们来,小郁,这位就是陈圆陈大师了吧?” 杨副省长的口气显得熟稔而世故,然而听到对方叫郁深流作“小郁”的时候,陈圆不由觉得好笑起来。还真是很难把郁深流和这个称呼联系在一起呢,总是听人说着郁市长之类的称呼,最多就是霍家姐弟叫的舅舅加上自己直呼其名,突然有人以长辈似的口吻这样称呼郁深流,着实有些不习惯。更况且,就算用“小”加上姓氏来称呼下级是政府部门的习惯,但谁让郁深流的姓氏这么有趣,听上去就好像在叫一个宫女或者丫鬟之类的人的名字呢?郁深流和宫女丫鬟?越想越是让人觉得好笑,甚至于陈圆嘴角忍不住流露点滴弧度。 走神是走神,陈圆并没有忘记应该有的礼节。他冲着杨副省长点头致意,倒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这才是最佳的选择,对对方太过热情就像是谄媚了,混玄学这一行的,其实对世俗的身份地位并不在意,如果因为这样的地位高下而改变自己的态度的话,就不对了。而另一方面,毕竟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对杨副省长太过冷淡也是不对的。这位还勉强算是郁深流的长辈,最底线的,陈圆是要给郁深流面子的。就是为难其他人,陈圆也不会让郁深流为难。 和陈圆从前所在的世界不同,杨副省长也算是见过类似陈圆这样的人的一贯做派的,对于这种带着疏离的礼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一般的算命师,也多得是眼睛放在头顶上,根本不正眼看人的人呢,陈圆现在的表现,已经显得很亲和了。 似乎是因为郁深流的缘故,所以被厚待了啊。杨副省长转动着心思,然后冲着陈圆也点点头,方才对郁深流说:“小郁也该去市政了吧?陈大师就交给我这边,你放心好了。” 这就赶人了?郁深流有些不甘不愿地望了陈圆一眼,好几天不能见面啊,甚至为了保密,电话都不能通。 陈圆在同时也看着郁深流。他这才是和杨副省长第一次见面,一句话都还没说呢,这么不熟,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感觉总是不大安心。 片刻的对视之后,郁深流对陈圆的眼神了然于心。他有些窃喜于对方对自己的以来,然而虽然心下不舍,他却知道即使不舍,他也不能这么黏糊着对方。到底将来陈圆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能够帮陈圆解决一次,两次,却不可能每一次都解决,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让陈圆自己处理吧。 “那么我就把圆圆托付给您了。”郁深流躬身一礼,然后转过头看了陈圆一眼,上前半步,伸手一揽,同时低头,精准地将自己的嘴唇和陈圆的叠合。 柔软的唇肉在双方牙齿之间被挤压贴合,郁深流感觉到的不是以往些许的僵硬和抗拒,这一次他的突然袭击,得到的是非常轻微的主动和迎合。若有若无,有些压抑,却明明白白并不是逆来顺受的动作。郁深流甚至来不及欣喜,他试探地将舌头探出,在他所亲吻的唇瓣上轻轻□。很轻,就好像是一只蝴蝶轻巧地停留又飞走,一点点碰触让人心里发痒。不是让人焦躁难过的那种痒,而是一点点,勾得人不安的那种痒。 而得到的回应,依旧没有抗拒,甚至那两瓣唇轻微地展开了。于是灵活如蛇的舌头顺势而入,从牙齿之间向前,碰到了它那有些瑟缩的同类。 就在舌尖碰触到对方的同时,郁深流终于感觉到了陈圆的抗拒。他被推开了。 陈圆斜眼睨了他一下,然后把头转了过去,心里暗自啐着郁深流得寸进尺的动作,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作为电灯泡的杨副省长,此时正拿着一张文件,似乎在认真研究,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郁深流忍不住扬起了笑容,耸耸肩。 想着临别一吻,结果居然有意外惊喜啊。 “咳,杨叔,那我回去了。圆圆,过几天我来接你。”丢下最后一句话,郁深流果断地转身,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圆和杨副省长面面相觑。 杨副省长先是冲着陈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很快整理神色,正经起来,“陈大师,这个,情况你也算清楚。这几天就拜托你提供情报了。关于他们那个组织的情况还有可能发生的问题,都需要你帮忙啊。”毕竟杨副省长算是长辈,所以在称呼陈圆的时候,虽然还是叫他大师,却没有用您之类的敬称。 虽然那个笑容让陈圆觉得挺不自在的,但是既然说到正事,就不应该再扭捏了。他提起手里拿着的包,接着才说出到这里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嗯,我带了各种工具过来。不过如果能够设法得到对方身上或者身边的物件的话,应该能够得到更加准确的结果。另外,我需要一间清静的房间。” “好的,没问题,这些都会为你准备好。”杨副省长立刻答应下来,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扫视一眼之后才说:“根据我们这边的需要,还要请陈大师先把帮会那边会发生的事情的大致规律概括出来。此外,根据之前的计划,我们要贤找到一个切入点,在除去锦城市下属的城市之外,找到可以顺藤摸瓜最后找到最高层的那几位的另外一座城市——当然,最好是有限的几座城市里面的。” “那我先来推算一下城市吧。”事有轻重缓急,先一步得到一个介入本次事件的引子是最重要的。陈圆当即作出了判断。 “总之,就交给你了。”杨副省长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叫了秘书进来,然后向秘书交代:“带陈大师到之前准备好的地方去,之前安排好照顾陈大师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吧?” 一番交代之后,陈圆跟着杨副省长的秘书到了之前就为他准备好的办公场所。这是相对封闭的一座招待所,毕竟这一次陈圆要做的是需要保密的,不然郁深流也不会不能跟着过来了,这是纪律问题。 “之前的时候,郁市长已经把您的生活用品送过来了,检查之后已经送入了招待所里。我们已经安排了专人负责您的生活,这几天时间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直接向他要求。此外,如果有什么线索,因为杨省长可能有其他事情的缘故,请直接通知我。我们安排的那个人那里就有我的联系方式。另外,在这几天内,请您尽可能不要离开招待所,毕竟事情比较大,我们需要为您的安全负责。”在路上,秘书向陈圆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 到了招待所之后,秘书将一个面目干净的青年介绍给陈圆:“这是小韩,这几天负责您生活的人。” 看见这个姓韩的年轻人的时候,陈圆突然觉得有点……古怪? 96、恶趣上心笔仙诈人 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来描绘玄学,通常会得到的结论是,这门学科是华夏诸民的世界观的集合。至于玄学为什么能够描绘未来的样子或者一个人的命运,却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从科学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前提是并不武断地将科学无法解释的其他东西都斥为装神弄鬼的话,一个结论可以轻松地得出。实际上,玄学是我们的祖先在长期的生活中,总结出的一种到目前为止尚不能以科学方式确切描述的规律。就像是算命,不也是要预先得到一部分信息——无论是摸骨,问八字或者别的什么,总要得到和要算的人有关的一部分信息之后,才能推断这个人的命运吗?说到底,只是因为这样的规律还太神秘,才让人对玄学产生形形□的幻想。 不过,毕竟做这一行也过来这么多年了,所以对于小韩投射过来的充满兴趣,同时也戴着疑惑和质疑的目光,陈圆并不觉得不自在。实际上小韩的态度才是一般而言正常人对玄学的态度。因为环境熏陶而对玄学有所相信,同时却又受到科学教育而对玄学心存怀疑。半信半疑之下,对着陈圆这种人,半信半疑的态度是必然的。倒是陈圆,从到了这个世界开始,就很少被人质疑。除了最开始几次初来乍到出手树立自己名声那几次之外,由于陈圆自身的名气在,一般的人有从众心理,自然不会质疑他。而身份稍高的呢,多半又看在郁深流的面子上,不会显露什么情绪,等到陈圆证明了自己的手段之后,就更不会怎么样了。 在早就布置好了的房间内坐下,陈圆将自己带来的包放在了桌子旁边,从里面拣出拉拉杂杂一大堆的东西,往桌子上摆。 小韩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圆拿出来的黄纸红布黑狗血,好几个小纸包,数枚铜钱,装着莫名液体的小瓶子,种种想得到想不到的神奇的东西都出现在了他面前。 陈圆笑了笑,其实他本来没打算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他带来的很多东西都是属于根本都用不到的类型,实际上不过是因为郁深流在之前准备的时候建议他把东西带齐以免有各色人等跑过来请他出手。毕竟,虽然是在相对封闭的招待所里,但省领导这种生物,不就是拉不下脸去送仙桥排队,等到关键时刻说不准就屁颠屁颠上门来了呢?好吧,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理由,其实说白了最终原因还是因为郁深流龟毛的收拾行李的方式。 不过,他好像是感染了郁深流偶尔的恶趣味呢?本来不必要把什么东西都拿出来的,现在摆了一桌子的东西,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看看小韩脸上震惊的表情吧? “今天的工作任务是把黑帮犯案的各个城市找出来。”他抬眼对小韩说,然后拉近距离般地冲着对方笑了笑,然后抬手向着桌子上的各色物品一划,说:“小韩是吧?你帮我决定用什么方法来达成今天的任务吧。” “诶!?我?”手指指着自己,小韩有些紧张地僵直了身体,让他来决定这种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嗯,随便选择一项就好了。”在这件事情上,让对方来选择的话或许还能增加一点准确度呢。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发现了问题所在的话,他现在多半是会直接选择起卦的方式来测算。毕竟在各种不同的玄学手段中,想要得到信息不怎么明确,和自己关系也不深,甚至于有其他因素干扰的东西的相关情况的话,起卦的方式应该算是最准确的。陈圆思索着,脸上还是淡定的表情,这么说。 非常为难地扫视了桌子上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东西一圈,小韩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老实话,他就像普通人一样,对玄学这些东西的了解不过只有那么一点点,让他说出来一项可以达到陈圆目的的东西,似乎有点困难了啊。 “呃,这个,那个……”小韩最后决定,先问清楚陈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些做什么用的,然后再做出决定。他抬起手,先指向了放在桌子上的纸,还没问出这种好像是捉鬼之类的时候才用的东西是做什么的,就被陈圆打断了话头。 “啊,用这个吗?没问题,我们来请笔仙吧。”陈圆微笑。 哎哎哎?等等,他只是想问问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不是想跟着陈圆请笔仙啊!听说如果被笔仙之类奇怪的不知道该不该用“生物”这个词来形容的存在缠上的话,会发生各种难以说出口的可怕事件啊! 姓韩的青年,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不是说陈圆陈大师应该是所有玄学大师里面性格最好的一个吗?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对方是故意在恶作剧的感觉? 但是,他到这里来是有任务的,在理所应当的任务范畴内,小韩还真不能拒绝陈圆的要求。 多的东西被整理到了桌子的一边,那张古里古怪的黄纸被铺平摆好,陈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支毛笔,在某个装了未知成分的红色液体的小瓶子里蘸了蘸,三两笔在黄纸上画出了西蜀省大致的轮廓和各个县市的分区,然后将毛笔放到一边,转而抽出一杆普通的签字笔,示意小韩伸出手。 “把手伸出来,像我这样,我们两个人把笔夹在手指中间。”一边说,陈圆一边示意着小韩注意自己手上的动作。 “那个,我听说请笔仙需要说什么话,心里还要想什么来着?”觉得非常拿不准自己应该怎么做,小韩一边依从陈圆的要求动作,一边忍不住问。 陈圆轻松地摆摆手说:“不用担心,我用的方法和一般人不一样。”正式的请笔仙的方法的确需要很多步骤,然而再怎么说,请笔仙这种借助外力的方法,很容易就会惹到一些不该惹的存在,所以能不用的话还是尽量不用比较好。就好像陈圆现在做的事情,虽然说名为请笔仙,但是用朱砂这种凶狠的东西在纸上画过之后,真能请来笔仙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现在用的手法,其实只是装神弄鬼弄出了神秘感而已,这根本就不是玄学的手法,而是利用心理学暗示的方法而已。或者真要继续装神秘的话,也可以说是惑心术? 97、一口道破潜伏身份 不管陈圆怎么说,小韩直觉地感觉陈圆说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他倒没有怀疑陈圆是不是在术法的方面欺骗了他,毕竟人家是玄学大师,而他什么都不懂,故而虽然迟疑,最后这倒霉孩子还是听从了陈圆的话,按照陈圆的指示和陈圆一起将笔夹在手指之间,悬在纸面上。 “手,不要用力,保持捉住笔的姿势就好。”陈圆轻声交代着。然而说出口的话未必是他真心希望出现的情况。果然,就如同他所希望和预料到的那样,听了他的话,小韩反倒更加紧张了,加诸在笔杆上的力量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 就好像是完全没有发觉对方的动作有什么问题一样,陈圆还点点头,安抚了一下对方。他说:“对,就是这样,让笔尖轻微地接触到纸面,但是不要真的在纸上用力,放空你的思绪,什么都不要想,其他的让我来做。” 遵从陈圆的话做着,小韩尽力放松自己的思想,却觉得手臂好像很僵硬,根本做不到陈圆所说的那种状态,但是陈圆好像并没有异议的样子,所以说,难道是他心情太紧张了,已经做好了的事情自己体会不出来吗?他胡思乱想着,直到自己的思绪被陈圆的声音打断。 此时的陈圆,半闭着眼睛,嘴唇在很小的幅度上张合,隐约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请神附笔,笔仙指引……黑帮……地点……涉及……” 听不真切。然而小韩当然知道,陈圆正在请笔仙,而他问的问题,则是黑帮方面在哪些地区有势力或者把柄存在。 真的会神奇到什么事情都明白吗?小韩糊里糊涂的,他想起曾经听说过的故事。在酒店请笔仙,请来的笔仙写下的东西是外国的文字,而几天之前酒店中就死了那么一个外国人。请来笔仙之后违背了规则,于是笔仙不离开了,请笔仙的人最后都没有得到好下场。 他曾经是不相信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存在的,但是像陈圆这样的人的存在,已经颠覆了他对于玄学的印象。即使他自己不信,但是告诉他消息的人并不会欺骗他,这位陈圆陈大师,的确有鬼神莫测之能。只要他出手,就从没有失手的时候。那么这一次,就用这样看似是毫无关系的请笔仙的方法,居然就可以轻松地得到刑侦部门可能要折损好几个线人也未必能得到的消息吗? 难以想象,然而想起关于眼前这位玄学大师的种种故事,小韩就不自觉地感到几分畏惧。 他的神经紧绷起来了,死死盯着手中的笔,好像下一刻这支笔就会变成人类无法想象的妖魔一样。小韩感觉得到,陈圆的手是完全放松的,除了让笔直立的力量之外,并没有施加任何力量,然而这一支笔,就在他的注视之下,明显没有被做手脚的情况下,缓缓地动弹起来了。 是的,明明知道陈圆的确没有在这支笔上动了什么,也没有暗地里用力之类的,但是这支笔的确开始自己动了。 那一瞬间小韩几乎不知道自己脸上摆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他心里的感觉难以用单纯的震惊来形容,好像是理所当然这支笔就该这样动作,然而又有一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觉,太过颠覆他的感官。 然而,看着陈圆平静的面容,听得他口中细碎的声音,小韩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出震惊的话,那未免显得太不给这位玄学大师面子了。所以他强行让自己脸上显露出同样平静的表情,就好像莫名其妙自己动弹起来的笔不过是一种正常的现象,简直正常到再正常不过了。 手指之间的笔虚虚地放在纸上,没有用力,偶尔在纸上留下一道细微的黑色痕迹,陈圆的样子,分明就是完全没有看纸上画了什么,而小韩却忍不住细细盯着那支不断移动的笔,神经都绷紧了。 理所当然地,第一笔被重重地划在了锦城市的那个片区上。不同于之前笔尖在纸上留下的浅浅痕迹,这是真真切切在纸上划了一横。 小韩一直留意着陈圆的动作,是的,对方的确没有做手脚。 难道此时此刻,真的有什么未知的存在附在了他们握着的这根笔上面?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小韩突然觉得,自己背后有点发凉。 然而面前就站着一位大师呢,所以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也是可以控制……的吧? 另一方面,那支笔还在纸上巡视着,轨迹没有一丝规律,一会儿是直线,一会儿打个圈,摸不清到底是在描绘什么。然而看着笔尖前进的方向,小韩却突然觉得过分地热。 是的,很热,焦灼的感觉浮现在心头。 怎么可能?那支笔画向的方向,正是最近黑帮内部闹出了事情,并且还没完全处理好的其他地区! 不可能!就算是让某些不可说的存在来指引方向,根本不会接触到黑帮事情的这些存在,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但是想想自己面前那个人的身份和能力,小韩又隐约觉得,既然对方能有信心用这样的方法弄清楚黑帮势力范围和问题的切入点的话,那自然而然的,这支笔会在那个地方留下痕迹。 他一面拒绝相信一切真的会这么神奇,一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支笔就这样慢慢滑到他注意到的那个地区,然后一划。 就好像是有人在脑子里敲击了一口大钟,嗡地一声,原本对面前人半信半疑的感觉在一瞬间彻底变成了佩服。他曾经以为做这行的江湖术士为多,然而看看现在都发生了什么?用请笔仙的方法来得到这样的消息,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里被圈出来了,那么另外的几个地区,也会被一一标注出来吧?虽然之前老大交代过自己,一些地区可以引导陈圆知道,另外一些地区还需要隐瞒才行。但是现在的情况,隐瞒?开什么玩笑!面对陈圆这样鬼神莫测的手段,想要在他面前隐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切如小韩所想的,随着仪式的进行,一个又一个地点被标注了出来,粗糙的地图上留下了许多黑色的细线,而最明显的那几条,正是黑帮出现问题的地区。也是在处理黑帮的时候,最佳的切入点。 似乎把对方给震住了?带着点作弄人的快意,陈圆偷偷瞥了小韩一眼。 所谓的请笔仙,怎么可能是他现在这样做的?其实说白了只是利用外行人不懂行这一点来欺瞒对方而已。关键在于,之前秘书将小韩介绍给自己的时候,看见这个人的面相,陈圆就知道有问题了。 仅仅是看眉眼,就可以发现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单纯的人,他命中注定和一些黑暗的东西有所关联。结合现在的情况的话,那么还用说吗?小韩当然是黑帮的人。不过,黑帮里面还分两派。陈圆暂时是站在后起之秀意图洗白的这位这边的。而就以那位老大的智商和作风,想要弄出小韩这么个在政府部门也算有点身份还很受信任的角儿的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那么还用说什么呢,这家伙当然是洗白派的人了。 陈圆很聪明,只是很多时候显露这种聪明并没有必要。他和那位后起之秀的合作,或者说陈圆暂时帮助对方这个举动,是有时效性的。而且两个人只是有点默契,但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合作者的,所以没必要对对方坦诚,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既然对方能够让人潜伏在自己身边,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利用这个绝对受重视的潜伏者,了解一些关于黑帮里面的信息? 这是一场心理战。陈圆借助自己的能力早就占据了上风。他预先知道了小韩的身份,所以故弄玄虚让对方对自己的行动产生了敬畏感,然后让对方参与到自己的动作中,然后在这样的动作里不自觉地泄露他心里的东西。 笔仙也有很多种的。货真价实的请笔仙是很危险的举动,是请来莫名的存在解答问题。而如果没有请来某些存在的话,人的潜意识就会影响最终的结果。陈圆之前做出各种动作作为铺垫,就是为了让小韩相信陈圆胸有成竹,这样的手段一定能够得到正确的信息,而他本身是知道正确的信息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圆的确没有用力也没有在笔上做手脚,但是因为相信陈圆会得到正确信息的心理暗示,小韩自然而然就引着这支笔在纸上划下了陈圆想要的信息。 说来,这其实是惊门的手段之一。并没有直接使用术法,而是用了一些细小的手段来达到效果。不过,对方却会坚信自己刚才的确用了不得了的手段。 又说了几句送笔仙的话之后,陈圆深深吐出一口气,放开手。 “好了,基本上这次的案子,切入点就在这几个地方了。”他指了指黄纸上简陋的地图和勾画,“小韩,这个拿去交给杨省长,看他怎么安排。还有,毕竟这世间是阴阳平衡的,即使知道了帮派的弱点,上面也不会一网打尽反倒弄得秩序彻底乱了,交出几个把柄给上面,反倒会让人放心。你知道这些话该告诉谁的。” 陈圆的后面几句话出口之后,小韩的脸上在一段时间里面无表情,然而心中却翻江倒海。 刚才才被陈圆请笔仙的手段惊吓了一顿,现在又被人一口道出他的身份,明明这么多年,就是官员们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甚至帮会内也没人知道他。如果不是因为事关重大,老大也不至于启用他这颗暗子,然而却被识破了。关键是对方明显并不把这当成一回事,浑不在意。 太神奇了。也太可怕了。这些玄学大师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似乎什么都不能瞒过他们,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就这么安安静静在角落里看着人们行动,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才石破天惊一般地彰显出自己的存在。 而老大一直以来还说这位陈大师性子淡。或许,即使知道很多事情也懒得说,这也算是性子淡的一种? 为什么他有一种像是被猫戏弄的老鼠的感觉呢? 98、追究心思终觉改变 对于小韩的心情,陈圆并不关注。他从来都是个洒脱随性的人,随着自己的想法和性子做事,只是心中突然想要逗弄一下这家伙,他就做了,至于后续的事情,他并不关心就是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是按部就班完成自己协助解决黑帮的工作,在自己向着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位奋斗的道路上增加一块垫脚石。 之前借着小韩的身份,一番忽悠之后陈圆已经确定了切入黑帮的地点,有了这些地点,再怎么说杨副省长那边都有几把刷子吧?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还什么结果都没有一个。 总之,虽然不必担心这群人变成侦探小说里的警方一样无能,但也要打起精神以防万一。倒是不用急。既然这样,留在招待所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就是和外界联系都只能通过保密电话或者传口信,没事做的陈圆干脆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说,越是发达的社会,人们越是有这样的通病。整天忙忙碌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忙什么,又是为什么忙,买了喜欢的书放在一边没有心情去看,沾染了灰尘。不愿意思考,不去想人生的意义,不去想自己的梦,浑浑噩噩。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然而却喜欢逃避,不去想那些存在的东西,永远无法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除非逼不得已。 陈圆想,或许自己也沾染了这样的劣根性?非要等到这样实在找不到其他事情来填充自己思绪的时候才开始思考本来早就应该想清楚的事情? 是的,他现在所思考的,是他一直以来都在逃避并且已经逃避了很久的那个问题——他和郁深流,到底算什么? 陈圆逃避这个问题很久了。一直以来在这件事上他都是无比被动的,毕竟,丢与一个并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并被这样的世界观熏陶的人来说,虽然陈圆尽力适应了,但对于和一个同性走在一起,心里总是有点不大对劲。一路思索到这里,陈圆坐在桌前,有些郁卒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不对,他在想什么?说是因为外部环境而无法接受,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陈圆从来都是个聪明的人,他非常了解自己,所以他心里明白,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像他这类人,根本就不会因为这样的观点而有所挂碍。说到底,他还是在逃避。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想清楚这件事,就不会容忍自己继续这么糊涂逃避下去,所以他继续思索起来。 他在逃避什么呢?不是自己固有的观念,那并不重要。那么,是郁深流过分的热情让人觉得不大自在?开玩笑了。郁深流是个无比敏锐的人,他总是把自己的行为控制在最佳的范围内,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也不会太过软弱。非要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也是错误的。 排除这样的原因之后,陈圆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下一个理由却是,因为没有说出口却着实存在的无法适应吗?时至今日,陈圆即使是自己觉得不大适应,却从来没有拒绝过郁深流的靠近,如果放在外人眼中来看的话,分明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虽然这样的用词听起来,着实不怎么好听。这就是陈圆和一般人的差别所在了,一般人在这种时候,最先考虑的也应该是个人自己的意志吧?然而从陈圆认识了郁深流之后,他的思维模式则是非常自然地认为,结识郁深流,发生后面的事情,本质上都可以被看做是一种命中注定。不要管这个词多么可笑,陈圆确确 (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6 部分阅读 地认为,结识郁深流,发生后面的事情,本质上都可以被看做是一种命中注定。不要管这个词多么可笑,陈圆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每个人总要遇到一些他应该遇到的事或者人,不管来的是好是坏,都没有必要太过惊讶,保持平和的心态接受并且应对,这就是陈圆的一贯处事模式,就好像他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马上去摆个摊位为自己挣去生活所需一样,其他人再怎么也会受到强烈的冲击,甚至几年时间都无法缓过来。或者说,这是一种过分随遇而安的性格。 所以,如果说无法适应,也是不对的。那么或许是愧疚?从两个人认识以来,在陈圆看来,郁深流帮了他太多。身份证明,住宿,开店,以及那些琐屑零碎的事情,如果让陈圆自己来做的话,必然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不管旁人觉得陈圆是否也帮了郁深流应该算作是互惠互利,陈圆自己是感激对方的。然而,忽视了对方的情感,有些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对方的付出,难道不会为此愧疚吗? 这样说似乎也说得通。但陈圆很清楚,自己现在这样说得上是别扭的态度,绝不会是简简单单一个愧疚就可以概括的。 藏在内心深处,一直以来都不被承认的感觉。 陈圆对郁深流很有好感,可以说,无论是在从前那个世界还是现在,郁深流都是无比契合陈圆对“挚友”,“兄长”,“父亲”等等一些形象想象的人。若非如此,陈圆也不至于在短短时间内就和郁深流变得这么亲近。亲近得过头了。 郁深流已经明确表示了对他的感情,而从第一次感觉到这件事之后,陈圆因为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下意识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了。接着就一直逃避到了现在。然而,这么长一段时间,不自觉地帮对方着想,看似不经意地透露消息帮他。陈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其实他早就清楚了吧,只是总想要掩盖自己的想法,总不愿意让另一个人侵入自己的生活,于是一直掩饰着别扭着到了现在。非要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认真思考。 想通自己混乱心思的时候,陈圆有些羞窘。他之前的举动实在有些幼稚了,太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然而很快的,这样的情绪就被陈圆抛到一边。 过去如何不重要,未来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握现在,既然想清楚自己的想法,那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犹豫也不要后悔。 长舒一口气,陈圆靠在椅背上,放空了目光。 之后应该怎么对待郁深流呢?难道要一见面就把什么都直接说出来吗?这也太直截了当了,让人颇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还没想好这一点,之前被差遣出去的小韩就又进门了。见识了陈圆手段的他现在显得十分恭敬,进来就是拱手礼,然后说:“陈大师,那个,杨省长让我过来找您,说为了节省时间和隐蔽性,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您帮忙算一算具体的呃,情况。” 小韩的话让陈圆默默抿唇,好吧,他应该收回最开始的想法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警方是否会变成名侦探模式,而是根本对方就想把什么都交给自己去做吧。 这时候,如果是一般人,或者是个才入行的人,多半就会选择送佛送到西,把该做的事情做了算了。但是对于陈圆来说,有些原则是绝对不可以冒犯的。 “玄学并不是用在这种事情上的,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动用玄学手段的话,那我们这些人的坚持算什么呢?”偶尔违例是从心所欲的表现,而将玄学彻底当做是升官发财的手段,什么事情都要牵扯上的话,反而是一种亵渎。 陈圆并没有突然冷下脸,然而话语中的含义让小韩背脊一凉。这是把对方惹到了吗?看看陈圆的表情,却不生气,只是很郑重,在声明自己的固有的观点。很坚决。 “呃,那我回去告诉杨省长。”根本提不起胆子来反驳对方的话,小韩缩了缩脖子,默默溜出房间。 99、室内对话险被劫持 做人是一门学问,这门学问衍伸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学科,厚黑,公关,诸如此类。然而就其本质,不过是学会坚持和放弃而已。保留一些东西,放弃一些东西,说起来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呢?然而越是简单的事情,反而越不容易做到。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坚持好的,放弃差的。应该坚持宽容,忠诚,温柔,慈和;应该放弃尖刻,鄙薄,妒忌,傲慢。但是,在这样一个复杂而浑浊的人世,想当然的想法未必能够得到实现呢。 放弃诚实,或许可以得到金钱。放弃忠诚,或许可以得到地位。放弃善良,或许就可以得到胜利。天平的两端,两样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衡。为了其中一样抛弃另外一样,这是生命中注定会遇到的抉择。而于是那些原本被人们所认为是好的的存在,在这样的抉择中,被放弃。 坚持和放弃之间,一个人的灵魂就这样成形。高尚或者卑劣,平凡或者闪耀。 陈圆并不是一个多么迂腐的人,也不会认为一定要死守着好坏的界限,一定要坚守好的鄙弃坏的。毕竟在大范围内的话,有时候稍作退步反而能够更好地坚持自己的想法。然而,适度让步是有一个界限的,否则那就是彻底不再坚守应该坚守的东西了。对于陈圆来说,关于玄学的很多规矩,就是他的底线。他不会把玄学的手段作为游戏或者在并不是应该使用的场合使用,否则他就不会在之前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诱导小韩泄露信息了。虽然陈圆对自己有信心,但是比起心理暗示的手段,他对玄学的把握还是要强很多,在这种关系重大的事情上,稳妥一点不是更好吗? 让陈圆去管黑帮的事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明明就是杨副省长那边可以自己解决的事情,陈圆又不是仰仗着他升官的下级,更或者说,站在陈圆的角度来看的话,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对什么人低头。如果这一次他依着对方的想法去做了的话,难道之后别人说什么他都要听吗? 试探来试探去的,有什么意思。 到底,因为这一次试探,陈圆心中有了一些隐约的感觉。恐怕现在就是杨副省长那边安排人去做调查,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他们的调查不能成功,最后还是要让陈圆出手。 刚才才拒绝了小韩,结果最后还是要让自己出手,真是让人觉得无奈。 叹了一口气,陈圆发现,自己居然又没事做了。在小韩再一次到自己这里来求助之前,他没有必要开始测算黑帮的事情,在关键的时刻到来之前,就算是要测算,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正确。在想清楚自己对郁深流的感觉之后,又觉得心里静不下来。加之基本没有办法和外界交流,更是空落落的。想一想,觉得这样的状态实在不好,陈圆决定参考平时这个时候自己的作为来考虑要做点什么事情。 平时这个时候……?闲着的时候,自己通常是在家里看一些玄学相关的资料,或者整理一些手段教给霍简,再不然就是听郁深流说一些当天发生的事情,再不然就是自己和郁深流说点之前开店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好像就是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和郁深流呆在一起。还真是,完全被这个人潜移默化入侵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啊。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还真的被这个人拿下了。 现在非常明显的一件事是,其实一直以来郁深流的很多动作都是有目的的,而自己每次都傻乎乎地往这家伙挖的坑里面跳,被人家以有心算无心,后果那是一定的。 思绪飘飞,胡思乱想一通之后,房间的门再度被敲响了。 “进来。”第一时间,陈圆下意识地这么吩咐门外的人。 一个青年模样的人走进来,拱手行礼,然后才用带着点亲近和奉承的口气说:“陈大师,我是负责打扫房间和为您安排生活上的一些需要的人。请问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食物,书籍,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扫了这人一眼,陈圆想了想,摇头回答他说:“不用了。”饿也不饿,书的话他自己带来了,包括各种生活用品之类的在之前郁深流就给他准备好了,他又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有这样的挑拣基本上就不会有其他的什么需求了。只是隔了几秒之后他又想起一件事,连忙说:“我想知道在这边要怎么和外界联系。呃,除去保密电话和杨副省长那边联系之外,可以联系外面吗?我是说在对方绝对可靠的前提下。”怎么说,没有什么人比郁深流更可靠了吧?甚至杨副省长也不能和郁深流相比。并不仅仅是因为在这件事上本来就是郁深流牵头,而是在所有陈圆认识的人中间,他最信任的还是郁深流啊。 不过这中间的东西,只要陈圆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没必要给这个人说得那么清楚。 听了陈圆的要求,来人显得有点为难,呆了呆才给他回答:“很抱歉,为了您的安全和保密需要,所以在最近一段时间您是不能用其他方式和外面联系的。如果您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请示上级,如果上面有批示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好吧,现在已经想都不用想了,这么打报告上去等着批示,这几天时间都过了吧?哪还有什么必要呢? 说实在的,他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终于想通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想要尽快告诉郁深流,好尽快解决问题。总是逃避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尽快解决了来得好呢。但是既然不能联系外面的话,稍等几天也不是问题。只是总觉得如果不趁着现在自己有勇气的情况快点说出来的话,说不准之后自己会不会因为过于羞恼而什么都说不出来。陈圆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意外地笨拙,明明知道应该是利落干净的解决方式,到了最后却总有些扭扭捏捏,简直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毕竟这个青年也不是杨副省长那样可以做主的人,陈圆当然不会为难他非要他做什么。既然事不可违,那就算了。 他以为都说到了这个程度,既然没有事了,对方就应该离开了才对。毕竟就是之前那个小韩,虽然厉害到能够卧底到这么隐秘的地方还负责了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减少和自己的接触以免旁人怀疑他,但是此时,这个人就站在这里,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有点不对?脑海里一瞬间出现这样的念头,来不及仔细思考。 “还有什么事吗?”陈圆问站在那里的青年。 “没什么,其实就是我个人好奇。关于您怎么做到把黑帮涉及犯事的地点都算出来的。”这人表现得倒是落落大方,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地说出来,感觉上坦坦荡荡。 然而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陈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笑得颇有深意。 “这个啊,其实很多人都能做到。”即使不是他们这一行的,懂点心理暗示的话,未必不能做到那一步,只是成功率的高低问题罢了,“但是你根本没有必要问这些啊,本来这些地点你都应该知道才对吧?” 青年站在那里,表情茫然,“啊?我知道?我不知道啊,这不是韩哥和您才知道的事情吗?” 对于他的解释,陈圆并不直接驳斥,他就是那么盯着对方,面上带着一点笑意。而这样的表情在旁人看来,颇有几分神秘莫测的感觉。 沉默之间,这两个人形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对峙。 “……我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吗?”青年这么问。 陈圆摆摆手回答他:“不,事实上什么破绽都没有,举止也好,神情也好,都是完美的,如果你不是遇到了我的话。或者你遇到了其他擅长相面的大师,同样会被轻易认出来。”最开始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身份,还是因为已经有了一个小韩作为洗白那一派的卧底在这里了,在这种地方安插间谍,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陈圆没有想过这里居然还会有另外一个卧底。而且正好是黑帮老大那一派的卧底。不过换个角度来思考或许就明白了,本来黑帮这边一开始就对渗透这里有所注重,双方虽然是对立的立场,但是到底有些资源被共享着,两个人都潜伏进来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想怎么样?”对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威胁的意思。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陈圆的态度倒是轻松,心里还想着果然人以群分,那位黑老大某方面的冲动的个性在面前这位先生身上也有所体现呢。 “你何必一直和我们老大作对呢?我们的事,本来和你无关才对。就说是帮助顾客,我们老大和那个家伙不是都当过你的客人吗?” “不是我要和你家老大作对,是有的事我注定要去做。”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再去思考对错的需要,而且再来一次,更加崇善的陈圆也还是会像现在一样选择。 “你到底要做什么!?” “基本上现在我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得到了相关地点,杨副省长那边很容易就可以顺藤摸瓜。所以,你老大的失败,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陈圆并没有说恐怕中间会有变,最后还是要自己出手来帮忙的情况。 “你——”向前跨出一步,青年显得很恼怒。果然是人以群分,一到关键时刻,这个人之前表露出来的冷静理智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下意识地就提起了拳头,企图用暴力来解决这件事情,即使他自己很清楚想要这样解决问题根本是不可能的。然而提起拳头之后他又放下了,到底是在政府部门里混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性格也被打磨过。不会过分冲动。 他飞快地思考着。老大对他有恩,所以他一直忠于老大,而且,作为老大握有把柄的下属,如果老大倒了的话,他也得不了好去。但是现在的情况分明似乎老大真要彻底倒了,而面前的人还知道自己的卧底身份,那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之前老大也是单线联系自己,现在知道自己身份的也就陈圆一个人,只要让对方隐瞒这件事,那么自己还大小是个官员呢! 让对方隐瞒这件事吗? 看着陈圆注视自己的平静目光,想了威逼,也想了利诱的方式,青年发现自己居然拿面前此人毫无办法!?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什么都有,就因为对面这个人就要失去一切去坐牢或者更惨?他绝对不愿意! 在他还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大门猛地被打开,还没等进门的人说什么,他下意识地觉得——一定是刚才有人在外面听到了自己和陈圆的对话,完蛋了! 要坐牢吗?不,他要是坐牢了的话,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年纪了。干脆逃吧! 想要离开招待所,最好的方法是,劫持这位陈圆陈大师! 几步上前,飞扑过去,顺手抓起之前陈圆放在桌面上的裁纸刀抵在了陈圆脖子上,青年这才看向门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郁深流本来是找杨副省长给了批条,然后才过来打算看看陈圆的。然而他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看见有一个人影冲着陈圆冲过去,然后把一把刀抵在了陈圆脖子上,分明地是挟持人质的姿势。他有些呆愣,站在那里,双目睁大,然而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色冰寒。 “你是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那个青年问,“劫持相当于省部级官员的玄学大师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 在郁深流询问他身份的一刻,青年心头涌起悔意。他判断错了,对方根本就没听到他和陈圆的对话。本来说不准可以糊弄过去,结果现在根本就是骑虎难下了。既然已经劫持了陈圆,那么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想办法逃走再说! 100、音咒奇效黄钟大吕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每个人都想了很多。来不及掩饰的情绪在短短的时间里泄露分明。郁深流的惊怒和担忧,青年的怯弱和后悔,唯有陈圆摆出平静的表情,让人看不透。 一个人的际遇是非常神奇的。没人知道你下一刻是否会突然继承了巨额遗产从此一生优渥,或者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争斗从此一生蹉跎。对于研习玄学的陈圆来讲,即使他所学习的东西本身就有一部分是为了知道这种说不清是为什么发生的事情会在何时以何种形式到来的,但他也不可能完全知晓未来。比起一般人,他只是做好了随时迎接未知到来的心理准备而已。 所以在突然被挟持的时候,陈圆显得一点都不慌张。准确地说,他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地就好像现在不是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而是在郊游一样。这样的个性说起来似乎挺帅气的,但是事实上,当所有人都感到紧张,仅仅你一个人表现得这么淡定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什么大家风度之类的,反倒是会让人觉得非常奇怪。 如果要深究的话,在场的三个人中,郁深流和那个青年是在对峙,而作为被劫持的人质的陈圆实际上反倒是站在了事不关己的立场上,闲着看戏呢。到底陈圆是面对泥石流的时候都没有惊慌失措的人。 只可惜,青年站在陈圆的身后,看不见陈圆此刻的表情,否则他一定会因为陈圆平静的表情而感到不对劲。正因为他看不见,所以此刻他还能见个目光投射在郁深流身上,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念头,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 于此同时,郁深流却没有青年那么复杂的思绪,他所震惊的是自己刚才的失态,那么明显的表现出了他的惊悸和担忧,这根本不像是那个在旁人眼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他。或者这更加证明了一点——在郁深流的心理,陈圆是非常重要的存在,重要到他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泄露了对方的重要性,然后就因为想要保护对方反而使得对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这可真是讽刺。 不过,幸好郁深流反应得够快,点出陈圆玄学大师的身份,虽然听起来有些生硬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脑子,但在青年的耳中听着,却像是政府工作人员对自己负责的重要人物的维护,不至于抓住了郁深流的弱点从而做出更多事情来。 空气里有种压抑的气息,没人说话。郁深流飞快地思索着现在应该怎么办。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当前的第一要务当然是要救下陈圆。毕竟现在对面那个青年可不是什么善茬。应该说,居然在杨副省长安排的地方都有职位的人,该是多能潜伏?黑帮的胆子和能力都够大的。而在这样的黑帮被委以这样重任的人,自然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加上现在这个人正把刀子架在陈圆的脖子上面,所以安抚对方才是第一位的。一切都要以陈圆的安全为重。这一点虽然有私心的因素在,但以陈圆现在基本已经进入国务玄学顾问接班人的身份来说,谁也没办法挑刺。另一方面,他和杨副省长打了招呼之后就过来,那么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也就是说没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给他帮助。仅仅是这样就算了,如果其他人过来,还怕弄出更加复杂的情况,其他人的想法还多着!这样得不到帮助但是自己可以掌握全局的状况反倒还更好一些。 短短时间里想清楚了,郁深流心里还是止不住觉得愤怒。这到底都是怎么搞的,明明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潜伏了一个黑帮的卧底进来?居然还嫩巩固这么接近圆圆,结果弄到了这种地步。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陈圆知道了什么刺激到了对方,结果这样子。 觉得有些头痛,郁深流单刀直入,问那青年:“你想要什么?”他已经打定主意,先拖着对方,隔开别人和这家伙的接触免得出现所谓的什么人质解救指挥部之类愚蠢的东西,总能找到机会把圆圆救下的。 烦躁的心情,在看见陈圆注视自己的平静表情和眼神的时候,突然就缓和下来了。 虽然对方这样的表情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多余的举动,但在这种时候,陈圆的平静就算怪异,也总比其他人质被劫持之后的表现让人来得放心。 而且,就算因为太过在意而一时失措,郁深流在此时此刻,也想到了那一点。 陈圆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物,虽然说他没有什么强大的武力,但是玄学大师这个身份,在很多时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代言词。所以,或许他的平静并不是因为性格上的一贯淡定,而是因为他本来就可以应对现在发生的事情? 很多人在认识关键的那个人之前,都曾经以为灵犀相通纯属想象。不过此时此刻与郁深流对视的陈圆,却轻松地通过眼神传递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地去表现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么单纯地看着,但郁深流明白了。 要知道从前的时候,以陈圆这样一贯淡定的态度,基本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根本没办法看透。之前郁深流可以发现他的情绪变化就很让陈圆惊讶了,现在这种程度,还真只好用灵犀相通之类的来形容。 这两个人能够从这么细微的地方开始进行交流,青年却不行,他并不知道自己挟持的人和威逼过来的人实际上已经交换了意见,还思考着自己应该提出什么要求。谁让他莫名其妙一时冲动就劫持了陈圆,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呢?现在也只能尽力弥补了。反正他跟着老大本来就不是做好事的人,现在暴露了之后还不用继续卧底了也算是件好事。只要能逃过去现在这回,之后什么都好说。 但是青年当然不会像是电视连续剧里面的劫匪那样提出不容易准备又容易落人把柄的要求。什么几百万的钱和直升机之类的,要知道就算这边可以调直升机过来他也不会开,今天的事情无论对谁来说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 想了又想,咬咬牙,他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一辆车,你的车。”如果让警方去准备钱和车的话,那些东西都有可能是做了手脚的,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没有手脚而且不起眼的车。但要满足这样的条件,恐怕太难,倒不如要官员们的私车。通常情况下,这些私车是绝不会挂过分鲜显眼的牌子的,到底还是有个忌讳在。而作为官员,开太显眼的车也是不行的,倒是正好符合作为劫匪的人的需要。 最关键的是,如果是其他时间要让官员拿自己的私车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问题是现在被劫持的陈圆和郁深流的关系不一般。这种情况下,郁深流自然只能满足他的条件了。 几乎是在同时,陈圆和郁深流都觉得,虽然有很多鲁莽的地方,但是在提要求这一点上,这个劫匪可真够聪明的。 背对青年,陈圆冲着郁深流轻轻眨了眨眼。 接着郁深流毫不犹豫地对青年说:“好。但是,开到哪儿?还有,你要怎么样才放了他?” 青年说:“楼下。等到我安全了之后自然就会放了你恋人。还有,你自己去开车,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然的话,你也知道的。”威胁的意思明显。 盯了青年一眼,郁深流往后退两步,站到门边,似乎是忍不住交代陈圆:“我一会儿就回来,没事。” 果然妥协了吧?青年看着郁深流说完话之后手摸到了门把手上,就要将门打开,脸上浮起了自得的表情。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被劫持之后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陈圆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发出了一个音:“咄!” 平平无奇的一个字,一个音,短促有力,放在青年耳中,却像是在他耳边紧紧挨着的地方敲响了一口大钟,嗡嗡的声音使劲灌入耳孔,于是震动到整个头脑都回荡着这个声音。 一瞬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陈圆唇间迸出那一个音之后,郁深流三两步疾速跨上前,将青年狠狠推倒,又一脚踢开青年手中的刀,接着拳头就击打在了对方太阳穴位置。 快,狠,准。对付这个居然敢劫持了陈圆的人,郁深流下手毫不留情。好几拳把对方打昏了头,即使脱离了那一个字的影响之后也反应不过来。紧接着,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一捆绳子。 或者说,本来应该是有玄学用途的绳子,现在却被当做捉住罪犯用的工具了。递过来绳子的自然是绳子本身的主人,某位刚才还被劫持着的玄学大师。 郁深流接过绳子,把青年捆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陈圆拉到自己的怀里,深深拥抱。 还好,还好。 他不得不说刚才自己是真的被吓到了,之前才发生了泥石流让陈圆受伤的事情,现在又是被劫持。这样的情况让郁深流觉得很愧疚,感觉是自己没有把对方照顾好,才让陈圆老是陷入这样的情况去。这是他喜欢人的方式,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就开始承担对对方的责任。 “没事。”抬手抚上郁深流的背,陈圆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脊,就着这样的姿势说:“通知杨副省长那边吧,有了这个人,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很多了。” “嗯。”郁深流闷闷地回了一句,却不动。 在这种场合之下被拥抱,感觉很奇怪啊。陈圆忍不住挣了挣,没挣开。 “让我抱一会儿吧。”搂住他的人此时此刻甚至显得有些软弱了。 人总是容易对出于弱势的存在产生同情心,所以当郁深流示弱的时候,陈圆没有说话了,默认了对方的动作。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段?”就着这样的姿势,郁深流轻声问陈圆,说了一个字之后对方就呆愣了,感觉挺神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提到的音咒,佛家那边的应用似乎更多一点。用声音来达到特别的效果的话,最常见的是宗教音乐,呃,还有催眠用的那种,单独的人的发声的话,是需要特别练习的,佛教有很多相关的声音的应用,不过我知道的很少。这个“咄”属于常见的音咒,不是佛教独有的东西,它的效果就是威慑,震慑,压制,对动物和人都是有效的……还有不要以为自己念就有用了,这个中间有很多细节的。 101、多年苦心今尽成灰 “我称呼它为音咒,简单的说就是用声音来影响人的术法,不是很特别。”陈圆轻描淡写地说,“就像我说出来的那个字,其实在古代的时候应该算是很常见的了,对惊马之类的,或者审问犯人之类的,想要威逼压迫对方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人们都会选择说这个字。说起来的话,在这方面佛家要更加擅长,六字真言是很典型的有音咒效果的字。” 陈圆所说的东西,郁深流不是很懂,但是听着陈圆向他细细解释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却觉得很满足。对于他来说,这种感觉才是他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在这种安宁的心境之下,虽然旁边还捆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房间里的气氛却变得缓和起来。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某个同样隶属于黑帮却和劫匪属于不同立场的某人没有正好在这个时候进门的话。而且他后面还跟着杨副省长。 其实杨副省长本来没打算过来,之前郁深流告诉他说要过来看陈圆,那么很明显现在的时间应该就是所谓的二人时刻?随便当电灯泡是要招人记恨的。但是架不住负责安排陈圆在招待所生活的那个家伙把各种消息递过来,居然一来就用笔仙把黑帮的情况弄了个七七八八,这种效率实在够可怕的,本来他想的是既然有这么高的效率干脆请陈圆把需要调查的东西都弄清楚,这样就可以省下很大的力气,结果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句玄学并不是拿来做这种事的。好吧,杨副省长觉得挺憋屈,他不是觉得能省点力气省点时间的话会更好吗?一时糊涂没想到就犯了忌讳。毕竟杨副省长不是没愈合玄学圈子里的人打过交道,他也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忌讳和守则,而且越有本事的人越讲究这一点。 害怕得罪了陈圆,杨副省长就只好过来了。至于当电灯泡的事情嘛……偶尔当一当也无所谓的嘛。能看看郁深流那小子的冷脸,也算是新奇了不是? 不过,虽说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进门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感觉颇有些微妙啊。 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把喜欢的人搂了半天的郁深流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站直身体往后一看。 “杨叔。”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啊!?没说出口的话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当然,杨副省长明白这家伙没说出口的是什么,他只是故作正经地假咳了两下,根本不搭理郁深流,反倒是看着陈圆:“陈大师啊,之前是我冒昧了。”这是说的他异想天开想让陈圆全程解决的事情,紧接着,他就看见了被捆着丢在地上的那个人,忍不住惊异地“咦”了一声,然后问道:“这是谁?”怎么房间里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被捆着的人,难道刚才两个人就是在这个被捆着的家伙旁边拥抱的?感觉也太奇怪了点吧。 “嗯,就是这个家伙刚才劫持了圆圆。”郁深流冷笑一下,斜瞥了杨副省长一眼,“据说是绝对安全的招待所里面居然冒出了这么个人物,刚才如果不是圆圆用了手段,现在这个人就该坐着我的车在逃逸路上了。” “什么!?”杨副省长瞪大了眼,“开玩笑吧,你是说真的吗?”他既然敢让郁深流把陈圆托付在这里,就是对招待所里面的安全十分放心,再怎么开玩笑找诱饵,杨副省长也不会找到身份不一般的陈圆身上去,就算不顾及陈圆玄学大师的身份,也要顾及郁深流对陈圆的在乎这一点吧!但是现在郁深流告诉他,招待所里面出现了一个企图劫持陈圆的人,而且差点就成功了!?据算看见这个人被捆着放在一边,杨副省长也宁愿相信这是郁深流的恶作剧,而不是真相。 扯了扯嘴角,郁深流神色不愉,“这种事情是不会用来开玩笑的。” “杨省长,这个人应该是黑帮内部的卧底。”陈圆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而且既然他能在这个地方出现,就说明这个人很受信任,捉住他之后想要进一步解决黑帮的事情的话,已经不需要让我来做了吧?” 这,这这——杨副省长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实在太快了。明明他已经做好了依靠陈圆的帮助花个十天半个月时间慢慢解决这件事的准备,但是陈圆过来不过一天不到,居然就弄出了这么大一条鱼?有了这个人的话,情报方面的工作基本上就不用再做了。只要撬开这个人的嘴巴,后面的事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而且,这种潜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卧底,怎么会突然就劫持了陈圆暴露马脚呢?杨副省长现在看陈圆,越加觉得这人神秘莫测了。倒不愧郁深流这个郁家新一代领头人会看上陈圆啊。 到底杨副省长不是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太明白所谓的同气连枝在这方面的作用。 所谓的同气连枝,原本是形容亲戚之间的关系,拥有同一个祖宗的人之间同气连枝。而站在陈圆的角度解释,这个词还有深一层的意思。因为有相对接近的关系,两个独立的人之间实际上气运是互相关联的,一个人倒霉另一个人也会受到波折,一个人兴旺另一个人鸡犬升天。就好像是父母和子女之间气运连接关系的削弱版一样,除非是以非常郑重的仪式分家或者义结金兰,才可能斩断或者联系这种冥冥之中的相关性。亲缘只是一部分,像倒霉的劫匪同志这样的,是典型的自身的气运和老大的相关了,他依靠着老大。所以当黑帮老大出了问题,沉不住气的时候,不管性格如何,他也会有相应的情况出现。更不用说现在正是天欲灭之的当口,他的被抓也预示着那位老大的结局。 可惜的是,就算接下来的事情多半已经不用陈圆去操心了,但现在,陈圆还是要在招待所里住着。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之前发生了问题,所以现在在郁深流的申请之下,陈圆的事情已经全部包给了郁深流处理?也不知道这家伙打着什么名头居然正大光明地以公干的方式住了进来。 没办法,其实一开始郁深流也没想过这样,但是在陈圆遇到了这种事情之后,他实在放不下心,也只有自己守在旁边才觉得安稳一点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属于陈圆和郁深流插手的范围。杨副省长主持着对付黑帮的事情,陈圆只是在关键时刻提点一二。偶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给另外那位卧底泄露一些消息。 实际上并不觉得黑帮那边的事情和自己有太大关系,比起郁深流很关注这件事,陈圆总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到了后来,其他人也不会给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等到半个月后解禁,陈圆就这么重新回到自己店里去,继续开店。这么长的时间没开门,恐怕急着要找自己的人都堆了一大堆了,也就是说清闲了没一段时间就又要忙碌了起来,感觉上很麻烦呢。 不过这就是陈圆选择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 陈圆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自己刚回店里,孔泉陆就出现了。看得出来对方是一直在等着自己,有什么事情想说的样子。 “怎么了?”一边打开店门,陈圆一边问孔泉陆。按理说之前伸手搭了他一把,之后他们就应该没有交集了才对,怎么现在孔泉陆突然出现了呢?跟在陈圆身边的郁深流倒是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神色,冲着孔泉陆投过警告似的一瞥。 孔泉陆神色有些慌张,绞了较手指,然后说:“陈大师,我师父他——瘫痪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陈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怎么回事?”推开店门,他走进去,“进来说吧。”周勤瘫痪了?虽然早知道周勤的状态不对,恐怕要遭遇什么事情,但是短短时间里就瘫痪这种事情,无法不让人感到对冥冥之中的某些规律的敬畏。 孔泉陆依言走进室内,等坐定之后,陈圆才再度问他:“周勤是什么时候,怎么弄得瘫痪的?” “就在前几天,当时师父他是被一枪打中了脊椎,虽然侥幸保下了性命,但是抢救下来之后,因为神经问题,颈部以下全部瘫痪了。医生说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陈圆看了一眼郁深流,却见郁深流平静了然的表情,立刻知道这个人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不怎么重要吧?也不为了这一点生气,陈圆又不是不知道郁深流一贯的想法和作风,他径直追问孔泉陆:“怎么会是枪呢?按理说我们这样的人身边不是都有人保护吗?”真正被视作有接任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位的能力之后,基本上每个人身边都会有人负责保护,除非像是陈圆之前这样被转移到另外一个系统下面负责安保。要知道陈圆遇到的劫持情况需要无数个巧合重合起来才能发生,那还是用陈圆自己的刀过来劫持的,一般情况下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被枪支接近吧? 孔泉陆抿了抿唇,闷闷地回答:“是黑帮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同气连枝是有道理的,基本上关系比较近的人的话,气运之类的会相关,就好像是父母子女之间的气运会互相影响,稍微远的亲戚实际上也有影响只是没有那么深而已。所以古代的时候宗族啊,分家啊之类是看得很重的,义结金兰也是,因为一旦涉及了这些,就会影响到整体的气运…… 102、我们结婚吧 听到孔泉陆说是黑帮的时候,陈圆瞬间有了一些明悟。却还是听着孔泉陆说着具体的事情。 “师父本来和黑帮那边说,他们的运势是完全没问题的,几个师兄弟也觉得没问题。但是前段时间,黑帮那边出了大问题,内部斗争,老大的地位受到了很高的威胁。接着官方突然出手,直接重创了黑帮的势力。结果到了最后那个老大落入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管我怎么劝,师父都认为自己算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出错,所以他自己去了黑帮那里,说是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却是已经陷入绝境的那个人,认为都是师父的错才让他落入那样的困境,当时就给了师父一枪。如果不是后来警方赶来得快,恐怕就不是中一枪的问题了,或者是失血过多的后?(精彩小说推荐: ) 这不科学+番外 第 27 部分阅读 睦Ь常笔本透耸Ω敢磺埂H绻皇呛罄淳礁侠吹每欤峙戮筒皇侵幸磺沟奈侍饬耍蛘呤鞘а嗟暮蠊俊笨兹降拿嫔鲜强嘈Α?br /> 陈圆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带情绪地说了三个字:“自作孽……” 这三个字怎么听都是对周勤的贬低,但是孔泉陆没有生气,因为事实还真就如同陈圆说的那样。最开始的时候,周勤不守规矩,以玄学敛财甚至欺骗。而这从来就是玄学大忌,几千年来都盯着规矩说不能这样做,他偏要去这样做,如之奈何?这样也就罢了,到了关键时刻,明明黑帮那边的形势已经清楚了,他却死死笃定自己算出来的东西不会有错,上赶着去让人来一枪。硬要说的话,还真是他自找的。毕竟对玄学大师们的保护不像是对国家领导人之类的保护,全天候无死角。一般而言,玄学大师们本身就是懂得祸福的人,趋吉避凶的本事很高,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正因为知道玄学大师的这些能耐,所以对他们的保护在相应的方面实际上是很宽松的,他们如果主动涉入险境的话,基本不会有人制止。不然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却被他们给破坏了。周勤的错误,就犯在这点上。 几乎没有人认为周勤会对这些人没有防备,而他却是主动去接近对方的,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揭穿对方的身份,没有做出任何压制这些人的事情。与虎谋皮,下场如何谁都知道。 而关键还是在事情已经成定局的最后。其实再怎么糊涂再怎么癫狂,这个时候的周勤也应该发现自己的情况不对了。明明白白地天要亡他,否则不可能让他测算的准确性下降那么多甚至根本就得到了错误的结果。如果此时他抽身而出的话还是能够得到一线生机,到底,有玄学天分的人本身就可以说是上天的宠儿,如果不是真的出了大问题,他们一般都是能够自保的。但或许是出于几十年来从未出错,一次算错居然落下这样下场的愤怒和玄学大师的骄傲,周勤宁愿相信事情还有转机,自己没错,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犯的错。于是最终落得这么个下场。 陈圆其实是懂得周勤的感受的,如他们这种人,习惯了将玄学贯彻在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有一天却突然发现自己被抛弃了,那种感觉比梦想破裂还要难过,根本是硬生生将灵魂的一部分抠出来,人都变得残缺了。这样的情况下,出于骄傲,很多人甚至会觉得,死了还好一些。 如果是陈圆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的话,是否也会是这样的选择呢?这个问题的答案,陈圆也不知道。但是,按照郁深流的脾气,就算自己遇到了这种事,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跑去了结自己吧?虽然平时郁深流总是显得非常温和的样子,本质上,他却是一个杀伐果断甚至可以说是独断专行的人。就像在感情这件事上,这个人不就是根本不容拒绝地“追求”吗? 陈圆看向郁深流的时候,对方也正好望了过来。 郁深流觉得有些可怖。 周勤这个人,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大小也是个人物,按理说他这样有特别手段的人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应该是优渥一生了,但是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让人想起造化弄人四个字。知道了周勤的境遇之后,郁深流突然懂得了什么叫做天命。虽然他从前一直觉得这很古怪——命既然可以算,那么就是以有天命为前提的,但是固定的天命怎么能改变呢?此时此刻,他却明白了,天命就是无法违抗的力量。周勤不行,他郁深流不行,陈圆也不行。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样算得上死缠烂打的举动,为什么会被陈圆所包容呢?难道也是因为陈圆认为自己遇到这些是注定的,所以才不做反抗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做了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他有些卷牛角尖,有些困惑,和陈圆对视的时候,却不由自主想要移开自己的目光,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 房间里陷入沉寂,每个人都在想着什么。 “现在周勤的情况如何了,你过来,是你师兄弟在照顾他?”在郁深流躲避自己目光的时候,陈圆微微扬眉,也不动声色,转向孔泉陆问。 孔泉陆摆摆手,“不,没有。我请了特护照看师父,其他师兄弟都自立门户出去了。”说起来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孔泉陆说得非常简短,不愿意多提。 “自立门户啊,他们那水准都能自立门户了,你为什么不跟着呢?前段时间你过来之后,周勤不是已经把你逐出门墙了吗?” “就算师父有错,他到底教了我很多。如果没有师父就没有如今的我,我必须报恩。”孔泉陆的回答有些局促,却听得出来其中的真心,“如果当年没有师父的话,我现在根本连学都没钱上。而且师父醒过来之后变了很多,脾气也好多了,和当年刚刚遇到师父的时候差不多。当年他收我为徒,现在我照看着他,这样挺好。” 濒死一次之后大彻大悟了吧。听着孔泉陆的描述,陈圆了然。每一个玄学大师,在入门的时候都会有很干净的心境,如果是抱着腌臜的想法去学的话,他们永远都只会停留在三两把手骗人的水准上。然而在学到很多之后,就会有更多的诱惑出现。金钱,美人,都唾手可得。多的是人在这些东西的引诱之下走上歧途,而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上,想要坚守本身就太过困难。 说到底,周勤不过是个迷失者罢了,到了最后他好歹也算是迷途知返? 事情说完之后,孔泉陆走了,陈圆最后看见他的眼神,很干净。 汇过来,却见郁深流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之后方才看着陈圆问出了第一句话: “你信天命?” “不信的话,就没有所谓的算命改命之说了。”陈圆坐到他旁边,这么回答他。 “那么,我……?” “你觉得我会是因为那样的原因被左右的人吗?”陈圆觉得好笑,明明平时总是信心满满从来不会担心有什么问题,现在却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不安。感觉上一点也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但是我以为,你不拒绝我甚至是容忍我的原因是因为你认为这本来就是注定的。”郁深流苦笑。 最开始的时候,陈圆也是这么以为的。他以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应当是注定要发生的,所以放任一切发展,却在后来才发现根本并不是这么简单。 所以陈圆摇摇头,说:“依我看来,命运是存在的,但是命运未必是不可变的。很大程度上,这就像是走在路上遇到了路口。那些路口在那里,而真正决定你的路的,是你的选择。一个人选择走哪一条路,他就会看见那条路上的风景,经历路上的人事物。” “不论如何,我一直都认为,如果不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话,不会有任何人或者别的什么能够强迫我。” “你懂我的意思吗?” 一直以来,或许是职业病的关系,陈圆说话的方式都有些隐晦,在许多事情上他总是模棱两可含含糊糊,特别是关于自己的想法之类的,更不会轻易地透露。而刚才,他试图将自己的想法剖析出来,即使还是惯性地隐晦着,然而郁深流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不会有事物能够强迫吗? 即使是所谓的天命,其实也是在这个范畴之内。如果不是因为陈圆自己的想法,纵然注定了他们会相遇,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一直以来,郁深流以为他们之间的情况大多是他谋划的后果——慢慢接近,温水煮蛙,鲸吞蚕食。他以为陈圆的性格就是这样温吞,所以才会放任自己不断接近,他却没有思索过对方是否予以了自己特别的宽容和柔和,甚至于,并不是自己单方面地抱有某些情感,只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总是不好意思表述自己的内心。 直到今天。 直到此刻。 仿佛全身浸泡在温泉水中一样,无比舒适柔和的感觉渗透到了心底,郁深流以为自己在知道这样的消息的时候应该是狂喜的,然而他没有,他只是突然觉得很舒服,嘴角忍不住就想往上勾起弧度。 爱和被爱都是美好的存在,然而最幸福的还是相爱。 看着郁深流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不说话,陈圆有一种没办法和对方说通的感觉,他最后站起来,手搭在郁深流肩膀上,俯身,把自己的唇瓣送了上去。 经验不足并且长期处于被动状态的后果就是,说是亲吻,但磕到了牙。 痛,于是下意识地想要抬头。却在这个时候被一只手按在了脑后,强制他维持此刻的姿势。 对方的舌尖轻轻舔过被磕痛的唇瓣,将细微的血丝味道纳入自己的口中,仿佛那是无上的美味一般,一点点汤汁也不能放弃。 唇齿缠绵。 比起从前的亲吻来说,似乎这个亲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对于郁深流而言,这是完全不同的。前一刻他终于得到了自己心上人的承认,而这是他所喜欢的那个人主动予以的吻。 多么可贵。 一吻结束,两人无言。陈圆对与自己主动展露心迹,又主动亲吻对方这件事多少感到有些尴尬,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一边,而郁深流泽斯思索着什么,慢慢地脸上就挂上了奇妙的笑容。 然后他拉了拉陈圆的衣服,等到陈圆有些不情不愿地看向自己之后,才开口说:“咳,那个,我们结婚吧。” !? 陈圆不可置信地看着郁深流,刚才那句话是他说出来的,不是自己幻听了吗? “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脸上还带着笑,郁深流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说之前并不是自己单方面追求的话,那么追求和恋爱的阶段都过了,趁此机会为什么不绑定对方呢?虽然这句话来得着实太过突兀,却是他当前阶段的目标。 虽然好像把圆圆给吓到了,不过早死早超生,他从一开始就发现陈圆对这方面莫名的排斥了,先提醒对方一句,以后想要进步也会方便很多的吧? 在此时此刻,陈圆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或许是错误。他不应该低估了郁深流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能力,居然在刚刚默认似的确定了两个人的算是恋爱的关系之后,这家伙就能突然提到结婚!? 陈圆觉得,自己印象里那个冷静自持,沉熟稳重的郁深流的形象,说不定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幻觉而已。光是看刚才的举动,就会发现面前这个人本质中有多少死不要脸和无耻的成分在。 “快回去工作吧郁市长。”以超乎想象的理智的口气说着,陈圆就当做自己根本没有听见某句话,“我这里也要开始营业了,现在外面也应该有不少人了。” 被扫地出门的郁深流并不在意刚才自己形象的彻底崩坏,看了一眼店门,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晚上再来接他吧。 陈圆,尘缘,终究不会是孤高的隐者,他在人间,在自己身边。 而自己绝不会放手。 103、老夫老妻(正文完) 明朝时期的传承决定了这个古老而辉煌的国家许许多多方面的事情。 比方说,为了激励人民抗击北部鞑虏入侵,被赞为天子守国门的,将首都定于北京的这件事。 这是一座沉淀了无数历史的城市,残留着宫闱里女眷们梳洗之后的脂粉味,珍藏着数代帝王挥斥方遒的王霸意志,收纳了绚烂无比的科技文明带来的新事物,以君临天下之姿伫立在华夏大地之上,俯视这一颗蓝色的星球上每一天发生的事情。 作为这个世界上伟大而古老的城市之一,不可避免的,这座城市中总有一些传说存在。 传说,曾经的皇城,如今华夏国的最高领导机构所在地,故宫的最高处,若是在月圆之夜,会看见两道白色的身影遥遥对峙的情景。传说,如果在天坛或者地坛诚心祭拜,在月圆之夜的时候就会有神人入梦。传说,北京城的好几座大型古建筑,是一个巨大的风水阵法,能够让京城的龙气不外泄,使得这里一直是作为首都的最佳选择。 如果说这里的几座古建筑构成了风水阵法,还有阻止龙气外泄的作用,这倒是真的。至于说什么某个立交桥修筑得无比奇葩的原因是为了用怨气达成某种效果的说法,着实就有些好笑了。 陈圆放下手中的报告,只觉得大众的想象力真的是一样非常惊人的东西。从几年前他接手上一任国务玄学顾问的工作开始,他才发现其实这个职务和他所想的要做的工作其实是有差距的。原本陈圆一直以为国务玄学顾问,只是在一些重要的国家大事上推算之类的。谁知道这份工作名为国务玄学顾问,本质则是“华夏国非科学现象综合处理部门”的头号官员。 在终于发现自己这份工作的本质之后,陈圆曾经认真思考过自己是不是要立刻联系华夏国中央电视台来开办一个叫做《走进科学》的栏目,将所有不可思议的现象都用各种扯淡到让人惊呼这不科学的理由给掩盖过去。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另一回事——这不是他从前的世界了。华夏国的社会,对于非科学的接受度非常高,就像他能够坐到国务玄学顾问这个职位一样,人们根本不会对这些事件产生多少抗拒感,反倒是会非常感兴趣才对。如此,陈圆才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不过说起来,要让他把地面无端出现诡异图案的结论硬说成是人家自己在地上画的,着实有点困难啊。 不过还好,如果是一般发生了什么难以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的话,自然有下属的其他人去解决,陈圆需要做的只是把握大方向或者决定难以解决的事情。他的工作主体基本上还是根据个人特长推演国家大事,加上作为部门最高主管,和其他政府部门保持沟通。 其实本来负责沟通的工作肯定落不到陈圆这个头号大佬身上,但是什么都架不住他和当前作为华夏国最高领导人的郁深流关系密切啊!毕竟他们这个部门的人员都是有点独特能力的,五弊三缺也不少,其直接后果就是部门中的大部分人对于人际交流之类的活动,非常地不擅长。在和其他部门发生交流的时候,他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后闹出大问题来。 好吧,不得不说当年摆摊的经历使得陈圆在人际交往方面要比这一群人强上一截,虽然放在官员里面同样属于不善交际的类型,但是好歹能正常交流了不是?最关键的是,他背后还有一尊大神,郁深流啊。 不论怎么说,华夏还是一个注重人情的社会的。比起虽然高速发展却短暂的现代时期,数千年时间深深印刻入文化里的那些东西,要根深蒂固得多。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句话,着实是句金玉良言,君不见纵使是当初不可一世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最后却只能因为来的妖怪有后台而退避了吗?就是看似不懂人情世故的他,在关键时刻还懂得要找天庭的熟人帮忙呢,不然那卯日星君之流是怎么玩的? 抬头看看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下班时间到了。 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陈圆起身出门,是时候去吃饭了。 走出大楼的时候,门外停着一辆车。习以为常地过去拉开车门,就看见郁深流坐在里面。 从他到这个世界来开始算,也已经几十年时间了。陈圆认为自己和郁深流实际上都是中年偏老年的年纪,郁深流还要比自己大好几岁,但是不管怎么看,这位当今的华夏头号人物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成熟的男性而已,越有风姿却未尝显老。当年就体现得分外明显的成熟的气度,怕是能迷倒一大片人。甚至外国有些媒体曾经评价他为最俊美的国家首脑。说起来倒是好玩又好笑。 陈圆却没想过自己前几年被街拍的照片还被评为最典型的柔和型大众情人这件事。说来这两人倒是半斤八两。 上车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交换一个亲吻。自然而然,没有多年前那些扭捏和青涩,毕竟相伴了几十年时间,很多行为都变成了习惯。 车发动了,伴随的是郁深流先开口:“今天的工作怎么样?”是刻意和往常正式场合威严的口吻分离的温柔问询。 “还是那个样子,让人哭笑不得的,各种奇怪的说法满天飞。”陈圆微微倾斜身体,靠在对方身上,“很好笑就是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说都报上来,不管是真还是假,今天递上来的调查报告里面甚至出现了所谓的某地区神秘事件引起恐慌的根本原因是那个神秘事件本身是小说里面乱编的。真是够乱。” 抚了抚爱人的肩胛,郁深流安慰着对方:“毕竟大众对于真正的神秘事件不了解,所以想象力丰富是正常的。当年大洋对岸那个国家还不是因为虚构的电影吓死了人吗?” “这个不是重点。”陈圆有些怨念地抬头看着郁深流,几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习惯用平和掩饰自己的他在所爱的面前展示自己的情绪,“重点是,为什么有着明显漏洞的故事都会被人相信呢?” “哦?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故事是典型的华夏的故事,套路也是,但是在各种异常的表现和痕迹上非要和西方的所谓不幸的十三,什么黑色星期五挂靠——信仰系统都是不同的东西,有些元素是根本不能这么扯的啊,明明是荒诞的东西居然没有什么人觉得这不对。” 郁深流笑了笑,说:“文化融合的必然性,一些南辕北辙的东西会被杂糅到一起,当年文化大师易之先生就说过这种现象。不够不用担心,到底我们的文化还是占据优势的,虽然文化融合不可避免,但华夏文化不会处于劣势。” “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我在意的是玄学圈子里一些人也被这些奇怪的观点弄混了想法了。这样下去的话,谁知道最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在易经里面糅合西方文化的奇怪解释方式。”陈圆怨念地说着,“虽然是文化融合,但有些必须保持独立性的东西也不能随便乱来吧。为了减轻我们部门不必要的工作量,请让文化部的好好重视一下吧。” “好,好,我知道的,这件事我记得前段时间也有人提到过,最近应该会讨论。放心好了。”好脾气地安抚着对方,郁深流给人的感觉变了很多。 时光的力量就是这样,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温柔稳重,另一个却向着小孩子的方向发展。这不过是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基础上慢慢发展出来,因为他们相爱。 “我们去什么地方?”发觉走的路不是往常的那条,陈圆疑惑地问郁深流。 “小简回来了,正好郁苍也从部队销假回家,所以说一起吃顿饭聚聚。”郁苍,他们收养的孩子,目前是职业军人,一年到头难得在家。不过对于更加重视二人世界的郁深流来说,这种模式他反倒更加满意。 “这样啊……说起来小苍今年也要三十了吧?但是他好像还没有打算结婚?不对,准确地说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吧?”陈圆皱起眉,“年纪太大了的话不是很好。” 郁深流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当年还不是吊了我好几年时间,等我过了三十都几年才答应结婚的?” 这句话一出,陈圆斜瞪了郁深流一眼,这种事情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然而不好意思的同时,一种微妙的甜蜜涌上心头。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啊。甚至于郁苍的年纪都比当年的郁深流还要大了。 他曾经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突然穿越到这么一个平行世界。 他曾经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当了国师一样的官。 他曾经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同性的爱人。 他曾经从没有想过他们会在一起走这么远。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都开始变老了的时刻,他真切地体会到了某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未来也会是这样吧?相守,白头,谈论子女,鸡毛蒜皮。等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刻,也可以携手离去。 ——正文完—— 104、洞房花烛夜 郁深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在长跑了好几年终于磨得陈圆答应了自己的求婚的时候,他心里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多么的龌龊下流。 这绝对不是他的错,正常男性在和他有同样经历的情况下,不下流龌龊的话才怪了。想想看,陈圆是多么保守的一个人?在结婚之前亲吻拥抱还好说,虽然对方面皮薄,但只要己方狡猾一点的话的话,每天揩油还是能揩到手的。但是,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麻烦就大了。 他第一次把手探进陈圆的衣服的时候,被推得差点摔了个屁股蹲儿。虽然说手上软滑的触感和面前心上人嫣红的面色着实让人觉得值回票价,但终究没能得手,不过在腰上摸了一把而已。 紧接着在各种不可言说的工口游戏中,郁深流找到了一点诀窍——你总不能一上来就毫无遮挡地想要做一些不和谐的事情吧?循序渐进才是硬道理。请原谅长了这么大其实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郁深流吧,他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自己微薄的对于谈恋爱的步骤的印象和本能在行动呢。我们必须知道,当一只雄性动物靠着本能行动的时候,问题就大了。 比如说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想直接推倒之类的,这种行为这家伙居然做了不止一次。当然,每一次郁深流过分冲动的时候,陈圆都会十分坚决地推开这个缺少节操的家伙,坚决捍卫自己的,呃,贞操。 深受中华传统文化熏陶的陈圆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人,同时由于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氛围,他对同性之间的感情的接受能力比较迟缓,需要进行一定的心理建设才能继续。实际上他曾经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郁深流这么一个同性成为恋人,不管郁深流是多么杰出还是其他的什么。这是心理承受能力和接受度的问题,和对方优质程度无关。 第一次和郁深流接吻的时候,陈圆觉得非常羞赧。想一想,明明是独立的两个人,曾经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却在走到一起之后将属于私密的嘴唇互相接触,甚至更深地舌头相互纠缠,唾液互相交换。滑腻柔软的舌在口腔中细细□翻腾,带着对方气息的汁液在嘴里流转,这种感觉,分明带有某种□的暗示,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酥麻的感觉瞬间从脖颈延伸到尾椎。 连鸡皮疙瘩都肃立了,多么微妙。 拥抱同样让陈圆觉得不适用。实际上对于拥抱本身,陈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关键是郁深流在拥抱的同时的一些举动,总让他觉得非常不自在。出去有限的几次很单纯的拥抱之外,其他时间,郁深流的拥抱总是带着过分的粘腻感,每一次都是身体的每一寸曲线都紧贴在一起,两个人隔着衣物交换彼此的体温,鼻端全是对方的味道,而暧昧的呼吸总是刻意被喷在敏感的耳侧。更加过分的是,在下腹的部位,总会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凸起抵住身体,让人心慌。 所以每次碰见这种事,陈圆的反应都是抗拒。直到他终于被郁深流这厮软磨硬泡答应了对方的求婚。 其实陈圆是在答应了对方,昏礼筹备工作都要结束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的。 如果结婚了的话,岂不就是说他要和郁深流……那个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似乎有点不妙的陈圆其实第一反应是,是不是要悔婚的。然而看着郁深流那种喜上眉梢的样子,让他根本就说不出口这样的话。郁深流的年纪其实不小了,被自己吊了好几年之后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如果自己突然反悔的话,他该是怎样的沮丧?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对这个人狠下心的陈圆最后只能选择硬着头皮接受现实。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陈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了这一天的。 郁深流预先安排好的是中式昏礼,毕竟是同性之间,和一般的昏礼颇有些不同。为了表明双方同为男性的身份,时间是在正午。宾客们穿着汉服来了,仪式方才开始。 祭拜天地是必须的步骤,互相敬茶是为了表现彼此的尊重,而后的部分则更偏向于义结金兰的模式,刺破指尖在酒中滴血,共饮此杯,从此骨血相溶。一张黄纸上写着彼此的誓言,同样是用彼此的血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将黄纸烧毁之后抛洒,象征誓言不变。 陈圆呆呆愣愣地跟着郁深流把一系列的仪式做下来,等到宾客散去,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方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就算和人结婚了?就在刚才,他居然和人许下了誓言,成为一体了? 恍如梦中。 即使是以陈圆的心性,在这种时候也忍不住去猜测,其他结婚的主角,是否也会有他这样的感觉呢?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居然就这样和另外一个人成为了一个家庭,他们原本还是独立的人,经过一个仪式,从此之后就会成为家人。难以想象啊,但这一切确实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而现在,他身上还是一身汉服,却坐在被布置出来的“新房”的床上,呆愣地看着面对他反手将房间的门关上的郁深流。 紧接着,他就有了一种紧迫感。 不管陈圆有多保守,他也知道夫妻对拜之后是送入洞房,而现在宾客都离开了,这里只有他和郁深流两个,时间也已经逼近傍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还用说吗? 于是陡然之间,本来还稀里糊涂的人就紧张起来,死死盯着郁深流的动作,看上去就好像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要飞快奔逃一般。 此时此刻的郁深流,却有一种满盈感充斥胸口。 好几年时间,从认识陈圆到现在,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最高目标,和这个人组成了家庭。而之前一直被抗拒的某件事,今天夜里他也会得偿所愿。 颇有几分人生赢家的志得意满感啊。 抬手,他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之挂在房间门口的架子上,紧接着将身上庄重的礼服一件一件脱去,直到身上只剩下白色的内衫。然后他抬手将发髻打散,发簪放在一边的小几上。等到一系列动作做完,郁深流方才抬眼看向陈圆。 于是就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摆出一副无比紧张,就好像自己是立刻就会扑上来的狼一样的表情,坐在床边。 “怎么是这个表情?”带着点想要逗弄对方的恶劣情绪,郁深流笑着问。 陈圆没有回答。实际上此时此刻的陈圆正在深刻地后悔,明明自己还没有做好要和郁深流那什么的心理建设,为什么这一天就这么到来了呢?一子行错,满盘皆输啊。 却见郁深流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两步,杵在陈圆面前,弯腰,和陈圆脸对着脸,直直看进对方眼底。 那里面有些不安的情绪,和他的目光接触的时候,有些躲闪。 郁深流靠近一点,他就不自觉地将身体往后移动一点。发现了这一点的郁深流恶作剧似的向前倾,直到面前的人身体一个不稳,直接倒在了床上。 这么一倒下去,简直是任君采撷的姿势。郁深流自认为性格正直,但是在这种时候越是正直的人越不能忍,当断则断,不在这种时候赶紧把该吃的吃到嘴里,还真要小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把一切都思考清楚的郁深流就着这样的姿势,以手为支撑,居高临下地压制在了陈圆上方。 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陈圆没有打算到了这种关头还要抵抗。到底他们两个人是相爱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要抗拒,那就不是情趣,而是根本就和对方有隔阂了。然而到底觉得别扭,陈圆将脸扭到一边,眼不见为净算了。 郁深流的头发垂下来,遮挡了外界的光线,而在他俯下肢体的时候,陈圆眼前就变得更加昏暗了。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却增添了紧张和羞耻感。陈圆全身绷紧,感觉到自己颈侧若有若无的痒意,分不清那到底是被对方的发丝拂过还是那些湿热的呼吸喷在了皮肤上。 简直想要战栗。陈圆忍不住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 他听到那家伙从喉咙中间传出来的笑声,简直就像是在欺负他不会应付这种事情似的。然而陈圆甚至不想去做出任何反击,他宁愿掩耳盗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吻终于烙在了他的脖颈侧。 【拉灯省略四千多字】 耀眼的白光在眼前炸裂开来,就是郁深流,也在这一刻失神。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攀登上了顶峰。 就着这样将对方彻底压制的姿势,郁深流虽然明白第一次的时候不能过分,却仍人不愿意就此抽身。缓缓体味着之前的余韵,胡乱地亲吻着身下人的面颊额头。 “圆圆,圆圆。”他念着对方的名字,不知道究竟在表达个什么东西。 麝香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一种异常的安详气氛在室内弥漫。紧接着,郁深流耳旁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当即飞快地拉起杯子,直接盖在两人身上。 下一刻,房间的大门被突兀地打开。 “舅舅!我刚才想起你和师父的洞房我们还没闹——”霍简欢快的声音在看见床上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郁深流的时候戛然而止。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几乎忍不下自己的愤怒,郁深流低声吼了一句。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明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会想着在这个时候过来,闹洞房?还好他想起来的时间不是之前某个关键时刻,不然自己非要抽死这小子不可! 看见床上隐约情景的霍简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尴尬地扯出笑容,“哈哈哈我不打搅你和师父了先走了舅舅晚安!”说完,往后退一步然后砰地关上房间门,接着就听见隔音都不能掩盖的噼里啪啦地奔跑声。 真是的。郁深流无言地叹息,却见刚才连续两次达到顶点的人此时已经是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明显是刚才被自己累狠了。心下不由一软,轻轻理了理陈圆的乱发,柔声说:“睡吧,时间不早了。”看见对方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心中就胀满了。 多年夙愿,今日得偿。他终于彻底得到了自己所爱着的人…… 真是幸福得如堕梦中啊…… (精彩小说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