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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琴脱口说道,“这是道上墨守成规的…” 以前从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香行会自然不会定了规矩来约束。[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那就是说没有了…”穆婉秋松了一口气。
“你…”不愧是大师,一阵激动,谷琴只片刻便恢复了镇静,“香行会的规矩也未必面面俱到,偶有疏忽也是难免…”身子向后倚了倚,现出一派放松的神色,“黑公子可能不知,对这种突发案例,官府一般都会按常规来裁定输赢…”
官府按常规来裁定输赢?
穆婉秋一皱眉,谷琴什么意思,她是想经官吗?
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她想吓唬自己?
一瞬不瞬地看着谷琴,穆婉秋暗暗揣度着她的心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争夺(上)
“黑公子信不信…”谷琴放缓了声音,“便是没这规定,凭这一纸契约,照我样能把柏叶坊和白师傅告上官府,名正言顺地拿回柏叶香秘方。”
“…谷大师这是不相信我有实力陪你打官司啊。” 穆婉秋叹息着摇摇头。
若经官,谷琴不仅能拿回秘方,而且,立即就能要了她的命,可是,穆婉秋不相信谷琴就看透了她,淡定地看着谷琴,穆婉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赌谷琴猜不透扮成黑木的她的身份背景,不敢轻易出手。
所谓要见官的话,不过是虚张声势地吆喝罢了。
“如果黑公子拒不相让,我不介意陪您对簿公堂…”谷琴咯咯一笑,神色已恢复了进门时的自如。
她这话里有几分真?
穆婉秋的心扑扑乱跳,嘴上却丝毫不让,“…没根没据的,我就不信官府仅凭一个常规,就敢判定我黑木输了”铿锵的语气掷地有声,“…我黑木就不信,天子脚下,谁敢把大周律法当儿戏”
谷琴一哆嗦,扑棱坐直了身子,好半天,才又坐了回去,“黑公子也知道,这打官司嘛,又得取证,又得对质,又得义和…一旦打起来,一天也是他,一年也是他…” 挑衅地看着穆婉秋, “黑公子信不信,只要我一纸讼状递到官府,即便赢不了,您这柏叶坊也要关个一年半载的了…” 官司打的就是时间和银子,这些她谷琴都有。
信
她当然信,不需要一年半载,只要经官,她立马就没命了,静静地看着谷琴,穆婉秋没言语。
气氛冷到了冰点,厅里落针可闻。
“要说起来,黑公子和我都是受害人…人家肇事着都不急不躁的局外人似的,我们在这儿争个什么劲。”良久,谷琴破冰而笑。
“…谷大师此话怎讲?” 穆婉秋暗舒了一口气。
谷琴向前倾了倾身子,“说到底,黑公子和我都被白师傅骗了…”又坐直了,叹息道,“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没必要为一个卑贱的杂工闹到那个地步倒是真的。” 轻慢的语气透着股不屑,对穆婉秋的恨意溢于言表。
“怎么,谷大师的意思…” 穆婉秋强忍着满腔的恼怒,她很好奇谷琴背后想怎么算计她?
“既然敢骗,她就要付出代价”谷琴狠狠地说道。
“…她?”穆婉秋皱皱眉,“…她不是你的爱徒吗?”
“爱徒…” 谷琴一哂,“知人知面难知心,早知她是个骗子,我哪会收她为徒?” 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后悔。
静静地坐着,穆婉秋强忍着没说出针锋相对的刻薄话。
“我看不如这样…”谷琴朝门口看看,压低了声音。
“…怎样?”穆婉秋也倾过身去,面对面和别人商量怎么算计自己,穆婉秋感觉怪怪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我们联合状告白师傅…”
皱皱眉,穆婉秋没言语。
“黑公子不用担心…”以为他误会,谷琴解释道,“我们只告她恶意欺诈,谋骗钱财,待官司赢了,柏叶香的秘方归黑公子…”放缓了声音,“五年后,黑公子就不用把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柏叶坊拱手让人了…” 低迷地语气里充满了赤luo裸的诱惑,谷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为杀了穆婉秋得到她的秘籍,为了保住自己在黎家不可动摇的地位,牺牲一个柏叶香秘方来诱惑离间黑木也值得。
可惜,她千算外算,没算出穆婉秋和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黑木是同一个人。
“…这主意可是真够阴毒的,换一个人在这儿,怕是我这次真要在劫难逃了。”听了这话,饶了冷静,穆婉秋的心也止不住一哆嗦,她静静地看了谷琴半天,才开口说道,“这么好的主意,我却看不出对谷大师有什么好处?”她很好奇谷琴为什么会这么仇视她,刚刚眼底的那一抹狠意,竟是不死不休的,恍然有着累世的仇恨。
不会她也和自己一样,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吧?
“我…”没料到黑木会问这个,怔了好一会儿,谷琴才开口说道,“我就是气不过她骗了我”激动的浑身发颤, “不过一个低贱的杂工,斗香会上竟敢当众驳斥我…卷我的面子…”声音吞没在喉咙里,谷琴脸色涨红,那样子,仿佛整治穆婉秋,真是为了找回那日丢了的颜面。
“…她真是为了找回颜面吗?” 随手拿起桌上的象骨牡丹美人纹折扇打开了折上,折上了又打开,穆婉秋目光深邃地看着谷琴。
不是太了解前世的谷琴,她真就信了。
“…怎么?”见她久久不语,谷琴皱起了眉头。
不过一个孤女…”猛一把合上折扇,穆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谷琴,“…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我是仗势欺人了?”又学谷琴先前的话,“你我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啊。”
“…就是因为有身份,才不能容忍这种无耻的欺骗” 谷琴腾地涨红了脸, “怎么…黑公子怕了?”语气中满满的一股挑衅。
相信是个男人都会被激起斗志。
可惜,她不知道对面坐着的是个女人,只见穆婉秋牵着象骨折扇的一角,又徐徐地把折扇拉开,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上面的美人,缓缓说道:
“谷大师此言差异,自古美人都是用来疼惜的,有什么容忍不容忍的…”他话题一转,“话说回来,以谷大师和我的身份,做这事儿实在不合适…”摇摇头,“不说全朔阳都知道她是您的‘爱徒’,单说柏叶坊全了靠她才有今日,我也不能就把她送进大牢,让人指脊梁”顿了片刻,又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否则,世人定会说我是为了秘方而特意构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话是说他自己,却句句敲在谷琴的心上,震得她心扑通通地乱跳,脸色变了几变,她嘴唇翕动,看着扮成黑木的穆婉秋说不出话,心里暗道,“…他这话分明是讽刺我贪心啊”
自古生意场上只有利益,哪有什么高风亮节?
她放出这么大的饵,眼前的黑木竟一点不动心,难道真是像他自己说的哪样,爱惜颜面?
摇摇头,谷琴随即否决了这想法。
就算真爱惜颜面,自己毕竟是大师级的人物,他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孤女这样讽刺自己啊,难道他和她…
念头闪过,谷琴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清丽纯净的面容,止不住一哆嗦,那小姑娘虽然黑了些,可那副娇弱的模样,是男人都会动心
“黑公子不惜万金,不惜驳我颜面,这么维护她,难道你们之…间…”声音戛然而止,谷琴一瞬不瞬地看着扮作黑木的穆婉秋。
也不回答,穆婉秋轻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和她对视着,俨然一副任君猜疑的模样;渐渐地,谷琴的两颊火烧云般涨热起来,“…都说红颜祸水,黑公子为这么一个卑贱的女人和我作对,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我做事但求心安…”穆婉秋语气铿锵有力。
“你…”谷琴腾地站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就公堂上见”她转身就走。
猜到他们关系暧昧,谷琴也知道,她要在穆婉秋翅膀还没长硬前铲除了她,想联合眼前的黑木是不可能了;唯今之计,她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服钱大人收押了穆婉秋,然后让她立即死在狱中
“谷大师留步…”谷琴刚一转身,又被穆婉秋叫住。
“黑公子后悔了…”谷琴一阵欣喜,回身坐了下来。
“嗯…”用扇子敲打着手心,穆婉秋想了想,道:“谷大师是真想和我作对了?”
“是黑公子一定要和我作对…”态度依然强硬,谷琴语气却软了许多。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与一个背景如此强大的神秘人为敌。
“…听说大业的柳家最近蠢蠢欲动,想要涉足调香业?”从案上抽出一张文书,穆婉秋缓缓说道。
柳家是四大望族之一,以染坊、刺绣闻名大周。[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心砰地跳了一下,谷琴抬头定定地看着穆婉秋,好一会儿,才转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原来黑公子是柳家的人?”翻转过手背,谷琴优雅地端详着五只涂的晶莹剔透的手指甲,样子十分悠然,只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柳家,还不配做我的朋友”想起前世的祖母柳风,穆婉秋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股恨意。
财力虽不如黎家,可身为望族之一,在大周,柳家也是跺跺脚,大地都颤的世家望族,这黑木竟说不配
柳家想染指调香界的事还是绝密,可他却了如指掌。
他到底什么人?
难道竟是位王子,侯爷?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谷琴再做不出悠然的姿态,她腾地坐直了身子,“…黑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声音微微发颤。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穆婉秋淡淡一笑,“重要的是…我听说谷大师和柳家大小姐柳风来往甚密”
“…无稽之谈”谷琴冷哼一声,“女人都爱香,柳大小姐的情郎要回大业了,她不过想找我调些好香罢了,怎么就被传说成了‘甚密’?”又道,“…别说柳大小姐,就是公主、郡主为也常常来找我调香,这有什么出奇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争夺(下)
“…是吗?”穆婉秋拉长了声音,“那谷大师紧张什么?”
“…紧张?”谷琴哧地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也不言语,穆婉秋微微地笑。
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渐渐地,谷琴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她突然站起来,“黑公子好无聊…如果无事,我告辞了”
“…人家是为了会情郎,谷大师怎么竟把黎家的天香丸秘方送给了她?”也不挽留,穆婉秋冲谷琴的背影说道。
按前世的记忆,谷琴背叛黎家应该是一年以后的事情,可是,黎家败了后,从谷琴的炫耀中,穆婉秋隐约得知,她前世早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和柳风勾结,秘密出卖黎家的秘方了。
没记错的话,她最早出卖的就是天香丸。
紧紧地盯着谷琴的背影,直看到她打了个趔趄,穆婉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身子也跟着松懈下来。
她蒙对了,谷琴已经把方子卖了
勉强扶着屏风站稳了,谷琴缓缓地转过身来,“…黑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她才和柳风秘密签了契约,秘方还没出手呢,这黑公子的耳目可是够灵的,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到底知道她多少秘密?
“…柳家花重金以原仁的名义盘下艺荷香坊,竟给了谷大师二成利”没回答她,穆婉秋接着说道。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谷琴脸色苍白,声音压得极低极沉,她一步一步来到扮作黑木的穆婉秋案前。
“…也没什么?”穆婉秋低了头摆弄着案前的麒麟镇纸,“就是要谷大师放了白师傅,嗯…”认真想了想,“…最好和她解除契约。”
“…黑公子是黎家人?”
没听到回音,谷琴随即明白过来,暗道,“我真是蠢笨,他若真是黎家人,早容不下我了,又怎么会在这和我谈条件,要求我解除契约?”心下一轻,随即又一紧,“就算他不是黎家人,要我和白师傅解除契约,我也做不了主啊”
和穆婉秋的契约是黎君亲订的,哪是她说解就解的?
她自己想铲除穆婉秋,都得费尽心力地走官府一途,而不敢就把她留在身边,然后平白无故地让她在人间蒸发了。
要知道,黎君的耳目是无处不在的。
可是,不答应他,一旦他把这些透露给黎家,那她不是顷刻间就身败名裂
“…怎么?”正左右为难,穆婉秋又追问道,“…谷大师有难处?”
“契约经了香行会,不是我说解就解的…”谷琴牵了牵嘴唇,勉强扯出一个及难看的笑,“黑公子能不能换一个条件?”又补充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柳家的银子多的是。
“谷大师真没诚意…”穆婉秋嗤的冷笑一声,“…您认为我会缺银子吗?”
腾地一下,谷琴脸色由白转红。
“这…”她支吾一声,“黑公子要我和白师傅解除契约,我做不到…”又摇摇头,“让我放弃追要柏叶香的秘方,我也做不到…”摊摊手,真诚地看这穆婉秋,“黑公子想想,换做您是黎家人,会任我和人签下这样不平等的契约吗?”除非穆婉秋死了,她才可以不要柏叶香秘方。
“这么说,谷大师是不答应了?”
“黑公子再换一个条件…”语气极为恭谨,看得出,谷琴是诚心诚意的。
换一个?
怎么换?
无论如何,秘方也不能给了谷琴,让她随便开一个香坊来打压柏叶坊
“那就算了…”思虑再三,穆婉秋摇摇头,“既然谷大师不同意,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这就蹦了?
“你…”谷琴身子一震,你欺人太甚的话在舌边打了个旋,又生生地被她咽了下去,胸口一起一伏,忽然,她狠狠咬咬牙,“好,既然没什么好谈,那我们就公堂上见”呼出一口气,谷琴猛一转身朝外走去。
既然谈不笼,那就鱼死网破好了,相信柳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神情一敛,穆婉秋定定地看着谷琴的背影。
刚刚明明看她眼底盛满惶恐,怎么转眼就不怕了?
看着她有些发飘的脚步,穆婉秋随即了然,不是不怕了,是自己这条件的确太高,她怕是真做不了主啊
可是,真跟她硬拼,谷琴不过名誉扫地,提前和黎家决裂进入柳家罢了,可自己却是要搭上性命的
外人不知道扮成黑木的她的底细,可她自己最清楚,身为犯官之女,她的背景有多么的微薄,多么的不堪一击,这时候的谷琴,哪怕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她
心思电转,一瞬间,穆婉秋就把所有的利害得失想了个来回,她轻咳一声,冲谷琴的背影道,“…都说谷大师为人豁达通透,我看也不过如此”语气甚是轻蔑。
“你…”谷琴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嘴唇微微泛白,“…你还想怎样?”
穆婉秋悠然一笑,“我不过就是想看看谷大师的心胸度量而已…”见谷琴动容,又道,“我又不是黎家人,没义务替人家看管秘方…涉足别人的家事…”
她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
念头闪过,谷琴神情一震,目光闪闪地亮起来。
“看来谷大师真不是生意中人啊…”见谷琴又坐了回来,穆婉秋松了口气,嘴上连连感慨,“生意人讲究的是双赢,利不满十不做,没有谁喜欢做徒劳的事儿…更不会去做两败俱伤的事儿…”
“难得黑公子如此豁达通透…”谷琴叹息一声,只是,她话题一转,“双赢谁都喜欢,今儿当着明人,我也不说假话…”她抬头看着穆婉秋,“黑公子的条件我的确做不到…您…”声音软了下来,“不如换一个条件。”语气轻柔地诱惑道,“如果黑公子愿意,我们也可以合作…”咯咯娇笑道,“我的秘方,可不是一个两个…”
“可是,我只想要柏叶香…”穆婉秋为难地摇摇头。
谷琴笑容僵在脸上。
“这样,我也不为难您…”见她又要变脸,穆婉秋身子向后一倚,双手抱握胸前,“既然签了契约,白师傅您该带走就带走,只是,无论乱如何,她的香方得归我独家经营…”语气甚为中肯,活脱脱一副生意人的算计。
也是,这柏叶香能为他带来滚滚红利,要是我,也决不会放手,眉头紧锁,一瞬间,谷琴突然明白过来,说了那么多,这才是眼前这位黑公子的底线
他是为了财,至于穆婉秋的死活,与他无关
不想让穆婉秋这个时候被弄死,并非好面子,他也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试想,香方是穆婉秋的,如果她真的获罪入狱,柏叶坊怎么可能不受到牵连?
知道了对方想要什么,谷琴心里一阵轻松,可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带走了人,却不带秘方,我怕黎家会不答应。”见穆婉秋皱眉,忙又补充道,“可能黑公子不知,大公子很重视这个柏叶香…”把黎君为寻找柏叶香,特意让她在斗香会上加赛的事儿说了, “…不只我,这秘方也是大公子想要的。”
原来在斗香会上的加赛炮竟是他的提意
没有他当初赠金赠玉,她也兑不下韩记,没有他执拗地寻找柏叶香,她早被斗香会淘汰了,这柏叶坊哪会有今天的红火,听了这原委,想起其间种种,穆婉秋心里一阵感慨,暗道, “罢了,他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对我总是有恩,我原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要去大业的,就为他黎家效劳五年吧…”
一瞬间,在自己事业刚刚起步,柏叶坊生意正火的时候被生生地逼去大业的那份郁闷和不甘一扫而空,穆婉秋的心彻底接受了不得不去大业的现实。
只是,人可以去,这柏叶香的秘方却是不能相让的。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只有自己发达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才可以活得自在。
这一世,她的命运,绝不能掌握在别人手里。
“要不…”见她久久不语,谷琴试探着地商量道, “…这秘方我们两家合用,如何?”又补充道,“我个人承诺黎家的柏叶香绝不会销到朔阳一带…”
“…一个朔阳能有多大的需求量?”穆婉秋摇摇头。
“这个…”谷琴脸一阵发热,“…黑公子的损失,我私下给些其他补偿?”
“这香方我绝不能让…”穆婉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十分坚定。
也知道这是她的底线,谷琴没像之前那么怒不可抑,她皱起了眉头,“可是,这香方我必须带走…”
“…谷大师之前也曾答应过我,那柏叶香的秘方可以归我所有的。”
那个前提是穆婉秋死
“嗯…”谷琴眉头紧锁,“只有白师傅死了,黎家才不会追究我的责任,这秘方…”
有契约在,自然就归您一个人了
后话吞咽在喉咙里,谷琴小心翼翼地看着穆婉秋。
她真是贼心不死
心底腾地窜出一股怒火,穆婉秋眼底蓦然闪出两道凛凛寒光。
第一百二十九章敲诈
谷琴一哆嗦,忙又讪笑道,“这女人嘛,多得是,黑公子如喜欢,我门下就有既会调香又容貌清丽的弟子…”
“白师傅于我有恩有义,此事万万不可”穆婉秋斩钉截铁地说道。
“黑公子和她…”谷琴趁机试探。
“以后白师傅跟随在谷大师身边,谷大师不可对她生出谋害之心,否则…”寒光凛凛地看着谷琴,一字一字地说道,“就是和我黑家作对”
黑家?
谷琴一怔神,随即心里一哆嗦,他没说和他黑木作对,却说是黑家,那意思就是,如果她动了穆婉秋,他就会动用家族势力来灭了她,不是单单只拿他掌握的自己那点背叛黎家的证据威胁她
要她和一个背景深不可测的神秘家族作对?
只想一想,谷琴心里就一阵恶寒。
她虽然技艺高超身份显赫,可终究是低贱的匠人出身,得罪了这些达官权贵,只钩钩手指就会让她顷刻间在调香界消失
曾经的陆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恃才自傲,得罪了黎家现在的大老爷,黎家就重新扶持了颇具天赋的她去挑战陆伟,曾经路大师那样一个被誉为神的成名人物,说陨落就陨落了,何况才成名几年的自己?
说是有柳家护佑,可是,只要这黑公子把自己背叛的证据交给黎家,两家联合对付自己,那情形…
越想越怕,谷琴脸色一阵惨白,久久,才透出一口气来,讪讪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黑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既然您那么器重她,我好好待她就是。”心里琢磨着怎么能即让穆婉秋活着,又不让她入了未来家主黎君的眼?
紧绷的空气顿是一轻,穆婉秋松了一口气,“谷大师能识时务最好。”谷琴不再时时打算谋害她就好,否则,让她天天对着一个时时刻刻想谋害自己的师父,未来日子的难堪,可想而知。
谷琴神情一松,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黑公子和我都对柏叶香秘方势在必得,这可如何是好?”抬头笑了笑,解释道,“黑公子别误会,并非我有意为难您,实是…”
声音淹没在喉咙里,她诚恳地看着穆婉秋。
“我知道…”穆婉秋也皱起了眉头。
谷琴惧怕黎家的谴责,对柏叶香秘方是绝不会让步的。
可是,实力就摆在那里,谷琴服软并非意味着自己就是最后赢家,如果今天不能和她有个圆满的结果,真硬碰硬,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这情形,这境地,纵有千般智慧,也实在让穆婉秋硬不起来。
相互惧怕,两人都有诚意合作,只是,条件硬生生地摆在那儿,的确让人为难,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让好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紧张起来。
气氛依然融洽,两人却都僵直无言。
“要我放弃柏叶香秘方,除非它不是白师傅的…”良久,谷琴自言自语道,接着又摇摇头,“…那又怎么可能?”
上千双眼睛见证,斗香会结果怎容她轻易篡改?
穆婉秋心砰地跳了一下。
“大师是说…”她尽量抑制着发颤的声音,“只要白师傅把这秘方所有权转给我,您就可以放弃了?”
这最好办,她再把协议重新签一下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谷琴好笑地摇摇头,“只有柏叶香的秘方一开始就不是白师傅的才行…”又解释道,“您的契约时间在我的之后,就算您能说服白师傅另签契约把所有权转给您,以大公子的明察秋毫,也不会善罢甘休。”摇摇头,“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想想也是,穆婉秋有一达没一达地用折扇拍打着手心, 陷入沉思。
良久,她狠狠咬了咬牙,抬头看着谷琴,“如果我让白师傅承诺这秘方的所有权一开始就是我的…”
谷琴腾地坐直了身子,“…这怎么可能?”手指着外面,“斗香会上几千双眼睛盯着呢。”
“…舍得银子,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儿”穆婉秋猛一把捻开折扇。
“…让她亲口承认这秘方是您的?”谷琴紧盯着穆婉秋。
“可以…”
“…让她签字为证?”
“好…”穆婉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缓缓地倚了回去,谷琴长舒了一口气,自她寡情的双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恍如正午的烈日。
如果真能取得穆婉秋亲口承认柏叶香秘方不是自己的证据,那么,她就可以让街头流传的穆婉秋欺世盗名、窃取秘方的谣言变成真。
如此声名狼藉,黎君也会不屑
只要黎君对她失去了兴趣,即便活着,穆婉秋对自己也再不是威胁有黑木撑腰又如何,五年的契约,五年时间,足够她挖出那本魏氏秘籍了
越想越美,谷琴险些笑出声了,她强压着一颗兴奋不已的心,紧绷着脸点点头,“如果黑公子能取得白师傅的字据,这柏叶香秘方我就拱手相让…”顿了顿,“只带了她去大业。”
她一定是又琢磨着想利用这个来毁我名誉了。
对上谷琴眼底闪闪的光芒,穆婉秋心里一阵恶寒,有心反悔,只一犹豫,便果断地点点头,伸出五个手指,“五日,谷大师等我的好消息。”
白秋就是黑木,黑木就是白秋,都是她穆婉秋的化名,一纸承诺转眼就能立好,可她偏让谷琴等上五天。
能拖着晚一天去大业,她就多一天从容地安排柏叶坊的事。
“好,就这么定了”谷琴站起身来,“我等黑公子的好消息…”
“不过…”刚一转身,又被穆婉秋叫住。
“怎么…”谷琴身子一震,好容易想出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法子,她生怕这位黑公子又突然反悔了。
“谷大师也看到了,柏叶坊日进斗金…”抬手示意她坐,穆婉秋缓缓说道,“这柏叶香的秘方可是价值连城啊…”
“黑公子的意思…”谷琴皱皱眉。
“想让白师傅立下这样的字据,我可是要花血本的…既是合作,谷大师总得表示表示。”
这话是让她出钱了?
谷琴神经一紧,“黑公子想出多少银子…”
“嗯…”微低着头,穆婉秋琢磨着要敲诈多少才会让谷琴即心疼又能乖乖地掏出来,“虽说出身微寒,可白师傅也不傻…”轻摇着折扇,“想谷大师也懂,这就好比打蛇要打七寸,如果一击不中,让白师傅起了反感,就麻烦了…”
“也是,谷琴赞同地点点头…”又问,“那…黑公子打算出多少银子呢?”这才是她最紧张最关心的。
“这个…怎么了也得三五千两…”不疾不徐地说着,穆婉秋悄悄嗳着谷琴的神色。
“三…三五千两…”刚坐下,谷琴险些蹦起来。
她原是打算一文不给,用抢的。
迫于黑木的威压,她能留穆婉秋一条性命已是天大恩情,还给那个卑贱的小杂工几千两银子
真是做梦
待要发作,想起先前这黑木竟承诺拿一个作坊换柏叶香五年独家使用权,神色又低迷下去,暗叹一声,“…这就是他的行事作风啊。”
可惜,黑木这个人她惹不起,更做不了他的主。
“如果换做谷大师…”见她不语,穆婉秋反问,“给您五千两,你会签下那样的字据吗?”
换做是她?
只给五千两?
这可是伤名誉的事儿,就是一万两也不行
不说别的,就那天香丸的秘方,还只是使用权,柳风一出手就给了她五千两,这且不说,还承诺用那个香方开的艺荷香坊有她二成利
想起这些,谷琴下意识的摇摇头,“不能…”随即又一激灵,“身份不同,黑公子怎可拿我做比?”
“天香丸和柏叶香也没法比啊…”穆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谷琴。
“你…”谷琴脸色腾地涨红,随即又萎顿下去,心里暗叹一声,“…什么给白师傅补偿,她这是敲诈我啊…真是个恶魔”一瞬间,谷琴心里把黑木的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一番,嘴里问道,“黑公子想让我出多少两?”
“一人一半,二千五…”
“太多…”谷琴摇摇头,“一千五…”
“二千三”
“二千…”心疼得直蹦,谷琴声音近乎哀求,“真的不能再高了…”又补充道,“…这件事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全是看黑公子的面子,您可是最大的受益人”语气甚是委屈。
从柳风那就得了五千两,拿出两千已经是极限了。
“我总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难题,嗯…”一语双关,穆婉秋故作为难地想了想,“二千就二千两吧,我就吃些亏…”又笑着调侃道,“谷大师以后可要多加照顾我的柏叶坊啊…”
“好,一言为定…”谷琴擦擦汗,“待白师傅的字据到手,我自会遣人把银子给您送来。”
二千两,在加这几日赚的,也够她在东城外买下一千顷香料地了。
和谷琴相视而笑,穆婉秋在心里琢磨着等银子一到手,她就叫李老汉去买地。
第一百二十九章赌人
“…我就要菩提手串”孙淼任性地把书袋扔到院子里,“人家都有就我没有,我不去学塾了”
“…你这孩子”孙快手媳妇气的脸色青紫,“…学什么不好,偏学攀比”指着外面,“你学学人家阿秋,和你一样年纪,一年前就自己赚钱养活病母了,现在都成了日进斗金的柏叶坊大师傅,连大业的黎家都抢着要”
“…学她?”孙淼尖利地嚷道,“娘知道外人都说她啥?”正磨刀的孙快手抬起头来,就听孙淼说道,“都说她以色诱人,勾引黑公子,敲诈了他的秘方去参赛…”任性地看着爹娘,“…爹和娘让我学她,我就出去钩十个八个公子哥回来给你们瞧”
“…闭嘴”孙快手脱下鞋子就撇了过去。
呆愣了半晌,孙淼嗷的大叫一声,“爹打我,我…我不活了…”呜呜哭着往屋里跑。
“淼儿…”孙快手媳妇快步追上去。
“…不许追”孙快手怒喝一声,“她想死就让她去死”
“他爹…”被一声喝住,孙快手媳妇不敢去追,回头哀求道,“淼儿还小,你别吓着她…” 听着屋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声,心揪成了一团。
“…还小?”孙快手一瞪眼,“阿秋也这么大,什么都能顶起来了”听屋里哭叫声大起来,声音也跟着高起来,“她不想去学堂,就不去,明儿就让她去做杂工,也省的今儿跟这个大小姐,明儿跟那个大小姐学得一身臭毛病,没个正形”
屋里又传来一阵高亢的呜呜声。
“他爹…”
“你就惯他…”孙快手一把将刀跺在树墩上。
“他爹…”孙快手媳妇上前把刀拔起来,“我知道东家降了你的工钱,你心里不舒服,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冲孩子撒气啊”把刀递给他,“你看看,把孩子吓的…”
对上妻子一脸的愁苦,低低的劝慰,孙快手再发不出脾气, “她娘,这孩子就是让咱给惯坏了…”长叹一声,“以前是有,咱不在乎,现在日子紧了,你以后也得多说说她了,不能学着跟人一样,什么都攀比…咱没钱啊…”
大儿子孙勇半月前在平城惹了人命官司,拖门子找了个师爷,一开口就是一千两;他一个靠工钱吃饭的手艺人,年初母亲又大病一场,这时上哪去凑?
不得已去求东家李富贵,李富贵一开口就强要他签八年的契约,还口口声声说他已经老了,再有三两年就干不动了,硬生生地给降了一两银子,心寒到了骨子里,可为了儿子的命,孙快手不得不忍辱答应了。
算一算,一个月原本十两银子,现在变成了九两,又被东家扣去七两还债,也就剩二两银子,大牢里的儿子还生死未卜,这日子哪还有盼头?
想起这些,孙快手媳妇眼泪就刷地落了下来,忙拿袖子擦了擦,“要不,我就把那对碧玉环当了吧…”
那对碧玉环是她唯一不舍得当的嫁妆了,听了这话,孙快手神色一黯,低了头使劲磨刀。
“他爹…”孙快手媳妇又叫了一声。
孙快手抬起头,“就别让淼儿念书了,天天跟那些人也学不了什么好处…”
“淼儿喜欢念书…”孙快手媳妇心一揪。
“咱没钱供啊…”孙快手沧桑的脸上满是苦涩,“青儿说他哥吃了板子,在大牢里屁股都烂了,这又要打点狱卒,又是药费的,就是…”声音戛然而止。
就是再有几对碧玉环也不够当啊
和官府打交道,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无底洞。
屋里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股沉重低迷的气息盘旋回荡在不大的庭院中,沉闷窒息的让孙快手想一刀给砸烂了。
“…师父在家吗?”正沉默间,一阵敲门声传来。
孙快手媳妇一惊,忙把孙快手的鞋子捡回来,回了头问,“…谁啊?”
“师娘,是我…”
“是宝军,你去开门…”孙快手伸手接过鞋子。
“…师父才起来?” 一进门,瞧见孙快手正坐在院儿里穿鞋,赵宝军开口问道。
“…大清早的,你不好好在料行里干活,跑这来干什么?”孙快手黑着脸问。
平日就怕师父,此时见他脸色难看,赵宝军更是大气不敢喘,“是,是东家让我来…”
猛一脚把眼前一盆磨刀水踢翻,孙快手腾地站起来。
“他爹…”孙快手媳妇一把拽住他,“…你好歹就低一回头吧。”
“师…师父…东家不是嫌您上工晚…”从没见孙快手这么暴怒过,赵宝军吓的口吃,“是…是…”
“…是什么?”孙快手一立眼。
“他爹,你好好说话…”境遇不同,眼见在东家面前红起来的赵宝军也不是她们能得罪的。
“…回屋去,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孙快手一把甩开媳妇。
看看正气头上的孙快手,又看看赵宝军,孙快手媳妇猫腰进了屋。
“师父别生气,是有人登门挑战,来找您赛刀工,东家才让我来请您…” 赵宝军弯腰把反扣在地上的水盆捡起来放好。
“…赛刀工?”胸口翻腾着的一股怒意瞬间平复下去,孙快手脸色缓和了些,“谁?”
除了穆婉秋,还没人的刀工能超过他,就是穆婉秋,速度也未必如他,是谁竟这么不怕死,来找他赛刀工。
“是…”赵宝军小心翼翼地觑着师父的神色,“…柏叶坊的黑公子。”
“柏…”孙快手一怔,“没说赌什么?”
“…柏叶香秘方”
“东家这边呢?”
“您…”赵宝军脸色涨红。
“我…”孙快手错愕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一个糟老头子谁要?”
“赌约是和东家立的,黑公子说,李记谁应战都行,如果他输了,就把柏叶香秘方拱手相让,如果李记输了,东家就得无条件把您让给柏叶坊…”
是阿秋
孙快手心一颤,暗道,“她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可惜,她不知道,他现在一身是债,是哪也走不了喽。”抬脚就往外走,“…东家答应了?”
“东家高兴着呢,满口答应如果输了就将您八年的契约分文不取地转给柏叶坊…”赵宝军颠颠地跟在后面,“那柏叶香的秘方可是颗不折不扣摇钱树啊”
孙快手腾地站在,他回过头,“…我就值一个秘方钱?”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孙快手脸色变了几变,随即想起狱中的大儿子,一声叹息,满腔怒火化为深深的绝望。
没留神孙快手突然站住,赵宝军险些撞上他,身子猛地一顿,“师…师父…”见他转身又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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