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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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袖就在床边坐下,低头拿起做了一半的女红。[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屋里沉寂下来。

    两人一个在椅子上沉思,一个在床上坐着绣花,这情形、这境地,就仿佛前一世,在沉香阁里,在那漫无边际的等待里,她们一直就是这样相依为命地渡过…

    思绪从前一世飘过,想起就是眼前这个她曾经视同亲姐妹的女人,亲手把她推向了黄泉路,穆婉秋罗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暴打

    胸口像堵了块棉絮,沉闷窒息的令穆婉秋几欲疯狂,再忍不住,她腾地站了起来,怒视着红袖:

    她想问红袖,前世为什么要背叛她?

    前世的她曾经对她那么好,替她葬父,给她吃穿,视她如亲姐妹,甚至还为她准备了一套丰厚的嫁妆,可她就那么生生地背叛了她!

    像狼一样背叛了她!

    “白姑娘…”见她忽然站起来,红袖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站起来,“白姑娘有事?”

    一声疏离的白姑娘,让穆婉秋瞬间冷静下来,“没事…”她应了一声,又缓缓地坐下来。

    看看窗前的漏壶,红袖也坐了下来,“阮大人就快回来了,,,…”低头拿起刚放下的女红,嘴里羡慕道,“白姑娘的棋艺真高,,,,…”

    “…,,,红袖什么时候来的都尉府?”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恨意,穆婉秋问道。

    “奴婢打小就被老爷夫人派在阮大人身边…”红袖微笑道,“后来阮大人从仕,搬出了府邸,奴婢就随了过来…”

    “老爷夫人是谁?”不是说阮钰的一家都被杀了吗?穆婉秋皱皱眉,“…,,,你打小就在阮大人身边,那你的父母呢?”前一世,她不是流落街头的孤女为葬父才卖身与她吗?

    “就是阮大人的义父义母啊…”红袖不假思索地说道,“奴婢的父母是府里的家生奴,还一直随在老爷夫人身边。”

    她的父母竟没死!

    难怪前一世她自羽为聪明,辗转于大周上流社会,为他收集了那么多有价值的情报,却独独没有查到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没有发现他还有一个义父。

    更没有发现他骗了她那么多!

    原来前一世,从一开始红袖就是阮钰特意安插在她身边的一条狗,她的事情大都假红袖之手,拿到她手里的情报早已经过红袖过滤了。

    难怪前一世,每次自己献宝似的给他提供新情报,他神色总是淡淡的,仿佛一切早已在他预料之中令她对他更是崇拜,原来同时殒身于青楼,真正给他搜集情报的人是红袖,她不过他的一个花瓶,是他用另类方式豢养的一只宠物而已!

    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怎么可能相信她,让她打进他的密碟队伍成为他旗下的要害人员?

    看着她为讨好他,费尽心力地周旋于各色人流间,然后把探得的所谓情报奉上,哈巴狗一样祈求他垂怜赞赏,他一定别样开心,别样刺激

    前一世,她竟是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

    红袖柔声细语的话仿佛凭空一声惊雷,震的穆婉秋两耳嗡嗡直响一股滔天的羞怒瞬间溢满胸膛,她听道她干涩着声音问道,“阮大人的义父是谁?”

    “是…”红袖刚要说话不提防手里的绣针扎了指头,她哎呦一声,忙拿起手指放在嘴里允,好半天,才抬起头,朝穆婉秋歉意地笑了笑,“白姑娘的茶凉了,奴婢替您换换…,,,”

    说着话,她放下活计,起身招呼小丫鬟换了一壶热茶上来亲自倒了一杯递到穆婉秋跟前,和前世一样,她习惯性地拿帕子擦了擦杯身,“奴婢打小跟着阮大人,他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是个可遇不可求的良人白姑娘跟着他一定错不了…”

    看着这熟悉的动作,听着这熟悉都话音,再忍不住,穆婉秋又一次腾地站起来。

    “白姑娘…”感觉一股滔天的恨意,红袖一惊。

    啪啪啪,几声脆响,一瞬间,穆婉秋的手掌暴雨般落在红袖脸上。

    直看着红袖两腮红肿嘴角流了血,穆婉秋才透出一口气来。

    这几掌,她前一世就想打了!如果那时她还能活着。

    懵懵懂懂被打了一顿,红袖瞬间也变了脸,张嘴刚要叫骂,余光瞧见门口黑影一闪,她扑通跪了下去,“白姑娘息怒,白姑娘有气只管继续责打奴婢就是,千万别闷在心里气坏了身体…”

    真是够贱!

    前世她对她那么好,也没见她这么恭敬过,听了这话,穆婉秋怒急反笑,“好,是你让我打,,,,…”抬脚就踢过去,就听身后一道苦涩的声音:“阿秋,我就那么不堪吗?”

    伸出的脚僵在了那儿,穆婉秋缓缓地回过头。

    一身青衣,手捧一副上好的云子棋,阮钰落寞地站在门口。

    “…,,,大人回来了?”恍然才看到他,红袖惊喜地跪爬半步,“都是奴婢没伺候好,惹怒了白姑娘,求大人责罚。”先声夺人,红袖以退为进地告了穆婉秋一状。

    穆婉秋皱皱眉。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这小妮子竟如此狡诈?

    看了眼穆婉秋青黑的脸,阮钰眉头动了动,冷冷地转向红袖,“你下去吧?”

    “这…”红袖一怔。

    阮钰从小孤苦,生性最讨厌骄纵的女人,刚刚他明明看到了,这白姑娘不过她一句夸赞他的话,二话不说动手就打人,怎么还护着她?

    他不是应该反感吗?

    委屈的看着阮钰,红袖双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嘴唇翕动,想要再说,对上阮钰冷冷的目光,硬生生地改口应道,“是…”

    “阿秋…”看着红袖的身影消失,阮钰回头低叫了一声。

    “哼…”的一声,穆婉秋扭过脸去。

    “折腾了这么久,阿秋的气也该消了…”脸色一阵阴沉,阮钰随即又柔声道。

    紧抿着唇,穆婉秋一言不发。

    “阿秋坐…”见她不说话,阮钰索性伸过手去。

    “你放开我…”被他扶住,穆婉秋身子一哆嗦,她猛一把想推开

    “阿秋别闹了…”语气柔和,阮钰手上力道却不减,不顾穆婉秋挣扎,硬把她按在座位上,转身在她对面坐下,“我刚刚想出了一个破解万劫谱的局,这次一定能赢了你…”阮钰说着,挥手抚掉案上的东西,认真地把棋盘摆好。

    他满面红光,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俨然已忘了穆婉秋还暴怒着。

    这就是前世那个令‘魂也牵梦也牵的人?

    这就是那个毫无吝啬地拿着她的痴心当玩偶,把她玩弄于股掌的

    眨眨眼,穆婉秋静静地看着阮钰缓缓地打开棋盒,随手拿出一枚珠玉般的棋子,抬头笑看着她,“阿秋…”语气柔和而亲昵。

    恍然他们就是一对亲密爱侣。

    一股滔天的恨意瞬间弥漫了整个胸膛,再忍不住,穆婉秋猛抬手将一副云子棋瞬间揭翻了去,叮叮咚咚,一阵清脆的声响,棋子瞬间洒满一地,一颗一颗,闪着晶莹的光,单是看了就让人心疼。

    没料她会如此任性,呆怔了片刻,阮钰脸色顿时一变。

    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压的穆婉秋透不过气来,她紧咬着牙,忽然一回身,几步窜到墙边,啷一声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横在脖子上。

    阮钰腾地站起身来。

    “我死也不会再陪你下棋…”穆婉秋咬牙道。

    仿佛没听到她的话,阮钰青黑着脸,一把推开身前的桌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从容的脚步隐隐带着一股慑人的霸气。

    “你别过来…”穆婉秋又叫。

    脚下节奏没变,阮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婉秋,自黝黑狭长的眸子中射出一道幽幽的光。

    一瞬间,穆婉秋仿佛回到了前世,她横剑在颈,哀婉绝望地望着

    她不求多,只求他哪怕一点点的怜惜,不舍。

    最终,他还是把她逼上了绝路。

    “奸相之女,青楼之妓,也配!”

    “奸相之女,青楼之妓,也配!”

    “奸相之女,青楼之妓,也配!”

    前世这句把她逼上绝路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下,穆婉秋缓缓地闭上了眼。

    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此,合该她要自刎于他面前。

    只为保有,她那最后一份尊严!

    “阿秋…”瞧见她颈间泛起一道殷红,阮钰的脸瞬间由黑变白,他惊叫一声,一抬手,隔空弹开穆婉秋手中的宝剑,身子如僵偶般停在那里,一动不敢再动。

    手中一空,穆婉秋一声惊呼,她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咽喉,墨玉般的青丝瞬间散落下来,苍白的脸上凭添了一丝决然。

    不是胁迫,她是真的决绝啊,望着她颈间一道殷红的血迹,阮钰眼底闪过一丝绝望,“阿秋…”他低叫一声,声音近乎哀求。[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放我回去…”穆婉秋倔强地说道。

    “阿秋受伤了,先在这儿修养一夜,我明儿一早就送你回去,…”再没有先前的霸气,阮钰隔着几步远定定地站着;见她不语,又举起左手,“我保证,明儿一早一定送阿秋回去,,,,,”

    尽管心思阴狠,行事霸道,他前世却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听了这话,穆婉秋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她呼出一口气,“你出去…”

    “阿秋受伤了,我…”不亲自看着给她包好,他不放心。

    刚刚看着她自裁的一瞬间,心中突串而出的那股末日般的惶恐,让阮钰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早已住进了他的心,解棋谱只是个借口,他是真真的想和她厮守一生啊。

    “你出去…”不等他说完,穆婉秋开口打断他。

    脸色变了几变,阮钰点点头,“阿秋累了,先歇着,我遣人来给你上药…”

    静默了片刻,阮钰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消失,穆婉秋迅速跑过去一把将门插上,又稀里哗啦搬了几把椅子顶上,这才倚着墙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立在远远的榕树后,听着穆婉秋屋里哗啦啦一阵响动,阮钰脸色一阵黯然,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闯进了他心里,她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旧恨

    耳边传来一阵低婉忧郁的笛声,穆婉秋扑棱睁开眼睛,才发,她竟倚着墙角睡着了,如水的月光顺着窗口泄到层层叠叠的帷帐上,朦朦笼笼的,如梦似幻。

    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蓦然想起这里是都尉府,穆婉秋一咕噜爬下地,她怎么这么大意,竟睡着了,赤脚踩在一地的云子棋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她才彻底冷静下来,揉揉发麻的四肢,看着朦胧中一地的凌乱,她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还算守信用,她乖乖地上了药,他再没派人来打扰她。

    耳朵贴着门,外面静悄悄的,只婆娑的树影在清风中沙沙地响,穆婉秋悄悄地把门拉开一条缝,眯着眼向外瞧去;不知什么时候,门口恶煞似的两个侍卫已经没了影。

    借着清冷的月光,穆婉秋顺着脚下的青石路,朝着笛声走出。

    她很好奇,阮钰这后院又囚禁了什么人,竟能吹出这么哀婉动听的曲子?

    她记得,他前一世可是妻妾成群的,只可惜前世的她一心痴恋他,从没想过他的坏处,这一世,静眼旁观,她怀疑他的女人是否都是向她这样被掠来的?

    否则,又怎会吹出这么凄凉的曲子?

    转过一个月亮门,穆婉秋猛地站在。

    怎么会是他?

    竟是阮钰,他一身黑衣,正背对着她坐在迎面望月亭中的石墩上,笛音低婉自然,无一丝造作,萧瑟中透着一股刻到骨子里的落寞,直令穆婉秋凭空生出几许凄凉,联想起不堪的身世,她几欲泪下。

    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忧郁?

    静静地看着他,穆婉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记的前世的他总是意气风发,霸气十足,仿佛无所不能,怎么今世竟这样寥落,一晃神,穆婉秋随即了悟,“是了,是了,他自小家破人亡,怎么可能快乐?”暗暗叹息一声,“…他前世在我面前一直就是做戏啊!”

    想起这些,一阵锥痛划过心底,穆婉秋猛一转身。

    笛声戛然而止,阮钰突然回过头,“…阿秋。”

    定定地站在那里,穆婉秋却没回头。

    “…,,,阿秋一直恨我?”缓缓地站起来,阮钰落寞地问道。

    恨!

    当然恨!

    任谁这么被玩弄,都会恨的彻骨!

    听了这话,穆婉秋后背一阵僵直,罗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

    望着她瞬间僵直的后背,阮钰心头泛起一阵苦涩,他艰难地说道,“我那日要动刑,原怀疑你是奸相之女…”提到“奸相之女”四个字,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股**裸的恨意。

    身子猛一激灵,穆婉秋蓦然转过身。

    “阿秋棋艺高超,绝不是奸相之女…”见她终于回头,阮钰一阵释然。

    “如果我是…”说不出奸相之女四个字,穆婉秋声音顿了顿,“如果我不会对弈,阮大人那日就会杀了我吗?”目光咄咄地看着阮钰。

    “阿秋…”阮钰低叫一声。

    空气一阵沉寂。

    久久,穆婉秋长叹一声,转身就走。

    阮钰起身叫住她,“夜色还长,阿秋陪我坐一会儿吧…”不容穆婉秋继续往前走,他一抬手,穆婉秋瞬间就被掠到身边,解下颈间的披风铺在石凳上,阮钰让穆婉秋坐,却没说话,他拿起手里的乐器又吹奏起来。

    静下心来,穆婉秋才发现,阮钰手里拿的并不是笛,却是一个象骨雕成的鱼形乐器,鱼腹处并排六个圆孔,阮钰十指轻动,发出一阵呜咽,低转凄迷,催人泪下…

    这个她前世从没见过,更没见他吹奏过。

    “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一曲终了,阮钰忧郁看着远处。

    “…这是什么?”穆婉秋开口问道。

    “是我家乡的一种乐器,叫骨埙…”阮钰眼睛依然看着远方,“是父亲生前唯一留下的东西…”

    “你父亲…”想起他一家就是被她父亲杀了,穆婉秋声音戛然而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仇人杀了,是义父把我带大,…”轻轻地抚弄着骨埙,阮钰娓娓讲起他小时候的事情。

    听着他不堪的童年往事,静静地看着他,穆婉秋心里暗暗叹息,“他的恨不比我少啊…”

    见穆婉秋失神地看着他,阮钰声音停了下来,“阿秋…”他轻叫,声音低迷嘶哑,他静静看着穆婉秋,那痴迷的目光,仿佛她就是他命定的那个人。

    这一世,他抓到了,就再不会放手。

    穆婉秋一阵惘然。

    这双眼啊,还是这么迷人。

    如果他前世不是那么狠绝,如果他前世只一剑杀了她,她现在就不会恨他吧?如果她不曾记得翳世的事,如果她曾经喝了孟婆汤,或许,她现在还会向前世样,无怨无悔地爱上他吧!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即便知道了他曾经和自己一样惨淡,她心中的恨依旧无法诠释,依然无法稍减一分。

    从他前世疯狂地复仇开始,就注定了,这一世,他们势不两立。

    “阿秋…”见她久久不语,阮钰伸手抚上她额头。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穆婉秋猛回过神来,她侧身躲过阮钰的手,就势站起来,“不早了,民女要休息了…”

    眼前一空,阮钰神色一阵黯然,随即又点点头,“也好,我明日一早就送阿秋回去。”

    “谢谢阮大人…”轻轻一福身,穆婉秋转身离去。

    伸手向虚空中抓了抓,阮钰又颓然地放下来。

    亲历了穆婉秋的决绝,他再不敢强迫她,直看着她的背影诮失,阮钰又坐回远处,低迷地吹奏起来。

    月色朦胧,伊人飘渺,这夜啊,注定无眠。

    直听到那低迷的音律消失,穆婉秋才透出一口气来,一夜埙声,如泣如诉,曾亲身经历过,穆婉秋最能体悟这断肠的痛,境由心生,饶是恨的彻心彻肺,面对经历和自己一样惨淡的那个人,她此时此刻,竟再也提不起那个“恨”字。

    披衣坐起,穆婉秋幽幽地望着窗外高悬在星空的半轮皎月。

    纠缠了两世的情仇,这月啊,是注定难圆了。

    幽幽叹息一声,穆婉秋翻身下地,朦胧中摸到火折,点燃案上的长烛,她转身坐在案前,散落的棋子早已被收好,端正地摆在桌案上。

    伸手摸起一枚黑子,穆婉秋借着幽暗的烛光,轻轻落在棋盘一角,静夜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甚是悦耳,穆婉秋一凛,她屏息听了片刻,四处静悄悄的,只窗外的清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

    久久,穆婉秋又捡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另一角,接着,又拿起一枚黑子…,,,

    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循着记忆中的棋谱,她认真地摆起来。

    但愿今夜留下的这个万劫谱,能给她换来一段平静的生活。

    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恨欲他死,终有一天,他们是要直面的,那时她生他死,抑或她死他生,各由天命。

    蹬蹬蹬,一阵有节律的脚步声传来,静夜里格外的清晰,穆婉秋身子一僵,执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坐着没动,不用开口问,她就知道是谁来了,这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了,前世里,魂牵梦绕的声音啊…

    快到门口,脚步声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像是每步都能在心头踩出一个脚窝,直到门口停下,穆婉秋心紧蹦成了玄,压得透不过气来,把棋子交到左手,她拔下头上的银钗,紧紧地攥着,屏息看着插了门栓又并排被她顶了两把椅子的门。

    久久久久,门口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极缓极慢,渐渐地远去。

    直至消失,穆婉秋才透出一口气来,当啷一声,手里的银钗落在案上,只这一会儿功夫,她握钗的手已经攥满了汗。

    掏帕子擦着额头的汗,好半晌,她才静下心来,又伸手摸起一枚棋子…,,,

    折腾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穆婉秋才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恍惚听道墨雪的声音,穆婉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一丝明媚的阳光从窗口射入,天色早已经大亮。

    “4=姐,您在里面吗?”墨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真是墨雪,她不是做梦!

    穆婉秋一阵欣喜,“在,…”应了一声,她一咕噜爬起来。

    “小姐…”开一门,墨雪一步就扑进来,“您没事吧…”上下打量着穆婉秋,一眼瞧见她脖子上的白纱,“您这是怎么了?”伸手要去碰。

    “没事儿…”穆婉秋一歪头躲开她的手,“只是伤了点皮儿…”

    伤了点皮?

    怎么会伤在这儿?

    一瞬间,墨雪明白过来,她家小姐这是要自刎,一定是那个畜生逼她了!

    “小姐…”她一把抱住穆婉秋,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忽然,她放开穆婉秋,转身就往外走,“奴婢去找那个畜生算账!”

    “雪儿!”穆婉秋一把拽住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果真能讲信用放她们回去,就是她们主仆的万幸,这个时候,怎能以卵击石?

    “白姑娘醒了…”正闹着,一个绿衣丫鬟端了盆水进来,“白姑娘先洗漱吧,大人正等您一起用餐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诋毁(上)

    “我不饿…”穆婉秋皱皱眉,“阮大人什么时候放我走?”

    “阮大人说,用了早饭就送白姑娘回去…”把水盆放到架子上,小丫鬟福身说道,语气格外恭敬。

    这意思就是,这顿早饭她必须用了,听了这话,穆婉秋心一沉。

    “你下去吧,这有雪儿就行…” 拉了墨雪往屋里走,穆婉秋吩咐道。

    小丫鬟也没强迫,就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雪儿昨晚被关在哪儿?”撩起一把水,一边洗脸,穆婉秋开口问道。

    “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奴婢一直被点着穴,直到天亮才醒…”回头看看门口,墨雪压低了声音,“小姐放心,奴婢一出来就招信鸽给黎公子传了信…”

    “真的”穆婉秋一阵欣喜,她正担心阮钰会不会突然又出尔反尔呢。

    这一世的他,行事与前一世处处有着不同。

    有黎君在,她就不怕了。

    想到黎君,穆婉秋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暖意。

    “黎…”张嘴还要问,余光瞧见有人进来,穆婉秋又闭了嘴。

    是两个小丫鬟端着一摞衣服走进来,“请白姑娘更衣…”

    “不用…”穆婉秋摇摇头,转身坐到梳妆台前让墨雪梳头。

    “阮大人说白姑娘的衣服领口太低,伤口露在外面会着凉,好歹换一件…”对视了一眼,稍大一点的丫鬟说道,“白姑娘喜欢什么颜色?”

    他这是怕我这样被人见了影响他都声誉啊。

    看着小丫鬟执拗地把衣服端到跟前,穆婉秋暗叹一声,随便指了一件,就这个吧。

    “是…”说话的小丫鬟舒了口气,朝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小丫鬟端着穆婉秋挑剩的衣物匆匆退了出去。

    …

    墨雪在水榭廊口被侍卫拦住,小丫鬟只带着穆婉秋独自一人登上雕梁画柱的长廊,缓缓地来的湖中央的碧落亭中,阮钰早已等在了那里,“阿秋…”看着装扮得焕然一新的穆婉秋,他眼前一亮。

    “你…”看着一身轻衣的阮钰,穆婉秋心里咯噔一下。

    阮钰是个极修边幅的人,常年一身黑衣,记得前一世,即便天塌下来,他也要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好,休整的一丝不苟才肯出屋。

    今日竟穿的这样随便,像是刚刚睡醒,这且不说,更可恼的是,这身轻衣的颜色,竟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都是湖色的。

    映着一湖荡漾的碧水,他们这样站在一处,仿佛一对神仙眷侣,甚是扎眼。

    直恨的穆婉秋想立即回去把衣服换了。

    一早小丫鬟端上来的衣服都花里胡哨的,穿贯了素衣的她看着就头疼,知道她不换阮钰一定不会答应,这才选了一件稍雅致些的湖色裙衫,早知这样,她就选一个水嫩水嫩的粉色好了,看他能不能穿出来

    心里狠狠地把阮钰从头到脚骂了一顿,穆婉秋脸色淡淡的,“阮大人安…”她轻轻一福身,尽力不去看阮钰的衣服。

    “阿秋快坐…”阮钰好心情地招呼她,招手吩咐丫鬟,“摆饭”又关切地问,“阿秋昨夜睡得还好?”

    “好,非常好”穆婉秋咬牙道。

    看着她一副赌气的模样,阮钰哈哈哈大笑。

    亭上的气氛顿时一轻,丫鬟们轻巧地端上饭菜。

    哪有胃口,穆婉秋只胡乱吃了一口便放了筷子。

    “昨夜就没吃东西,阿秋好歹多吃些…”见她吃的太少,阮钰皱皱眉,亲自盛了碗水晶莲子粥递到跟前。

    惹来穆婉秋身后的丫鬟一阵唏嘘。

    见她沉了脸,阮钰朝众人一摆手,“你们都下去…”

    “阮大人什么时候送民女回去…”亭上没人了,穆婉秋开口问道。

    “阿秋喝了这碗粥…”仿佛没听到她的话,阮钰又夹了筷子菜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样子极为亲睨。

    这么说,她不喝这碗粥,他就不放她走了?

    穆婉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正僵持着,有侍卫快步走上水榭,俯首在阮钰耳边低语。

    阮钰皱皱眉,正要说话,就听长廊里传来一道悠闲的声音,“阮大人安…”

    正是黎君的声音。

    穆婉秋眼前一亮,她手扶桌子就要站起来。

    定定地看着她,阮钰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妒恨。

    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息将自己定在椅子上,穆婉秋蓦然转过头,怒瞪着阮钰。

    “阿秋快把粥喝了,仔细凉了…”仿佛没看见黎君,更没看出穆婉秋一脸的怒容,他亲昵地俯过身,亲自拿匙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

    身子被定住,穆婉秋一动也动不了,她紧咬着唇不肯喝粥。

    阮钰笑的更温柔,“阿秋…”他亲睨地叫了一声,“阿秋是喜欢我抱着你喝粥…”语气嘶哑低糜,他作势要起身。

    穆婉秋一激灵,匆忙一张嘴,一匙粥被顺利地喂了进去,阮钰好心情地一笑,无视穆婉秋杀人的目光,拿起桌边的帕子给她擦嘴角。

    这亲昵的一幕正落在大步赶来的黎君眼里,他眉头都没动一下,悠然地看着阮钰,“阮大人早安…”

    “哈哈哈…”松开穆婉秋,阮钰哈哈大笑地站起身来,“黎公子好早,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他终于来了

    虽然只是一夜,再见黎君,穆婉秋竟恍如隔世,一股酸涩直刺咽喉,她盈盈地看着黎君,可惜,穴道被点,她说不出话来。

    恍然没看到她,黎君朝阮钰一拱手,“久闻阮大人是奕中高手,昨夜偶得一副棋谱,特来讨教…”说着话,黎君一招手,接过秦健递上的一个精致小盒,在阮钰面前徐徐打开。

    万劫谱

    穆婉秋瞬间睁大了眼,这万劫谱本就是黎家不传之物,前一世是黎家败了后,被阮钰得了去,不想今世黎君为了救她,竟亲自送上门来。

    这一世,阮钰竟是这样得了这个万劫谱

    阮钰身子也是一震,他伸手拿起棋谱一页一页翻了起来。

    “如何…”黎君笑盈盈地看着他。

    回过神来,阮钰猛把棋谱一合,“好谱,好谱…”他哈哈大笑,话题一转,“只是,本官还有公务在身,不能陪黎公子一奕为快了,黎公子这棋谱先借本官看几日如何,待本官誊了立即奉还…”

    “好说,好说…”黎君哈哈大笑,目光落到桌子上。

    阮钰也回过头,“阿秋不再吃些了?”他柔声问道。

    感觉身上一轻,舌头能动了,穆婉秋迅速站起来,“黎公子安…”

    恍然才看到她,黎君疑惑地说,“阿秋怎么在这儿…”又看看天色,“黎记辰时整开工,阿秋现在还不去是要被扣工钱的…”声音淡淡的,透着股严肃的味道。

    一怔神,阮钰随即也想起穆婉秋现在的身份还是黎记的大师傅,人家要求她正点去上工也是道理,就哈哈一笑,借势说道,“阿秋昨夜辛苦,黎公子看着本官的面子上,今儿好歹让她休息一天…”昨夜辛苦四个字咬的极为暧昧。

    黎君若有所思地看向穆婉秋。

    他这话的意思是同意放她走人了?

    为摆万劫谱,她的确也辛苦了一夜,没听出阮钰前面话里的别样含意,听了后面的话,穆婉秋一阵欣喜,她朝阮钰一福身,“阮大人要忙公务,民女告退…”说完,直奔黎君。

    中途被阮钰拦住,他小心翼翼扶着她,“阿秋身子不舒服,慢些走…”亲昵地拥住了她。

    以为阮钰是指她脖子上的伤,穆婉秋身子一僵。

    她直觉黎君若是知道她在都尉府曾险些被逼自裁,一定会暴怒,他爱惜人才的名声可不是虚传,而她恰恰又是一颗奇才。

    无论如何,黎君都不会舍得她死,可是,英王势如中天,此时就和阮钰针锋相对,黎家无异于自取末路,前世这个时候,黎家可是败迹尽显了。

    此时此刻,她这伤口绝不能让黎君知道

    心里发虚,穆婉秋就偷偷向黎君嗳去,正对上他询问的目光,身子下意识地一颤,她嘴唇翕动,到底没说出话。

    收回目光,黎君朝阮钰一拱手,“阮大人有事儿,草民告退…”又转向穆婉秋,“阿秋身子不舒服,我正带了马车,一起走吧。”

    “多谢黎公子…”穆婉秋欣喜地点点头,抬步要上前,可惜,身子再一次被阮钰控制,近在咫尺的那一步之遥,她怎么也迈不过去。

    见黎君似要上前,立时涌出四个侍卫,气势汹汹地横在他和穆婉秋之间。

    眼皮都没动一下,一转身,黎君率先走向长廊。

    脸上带着一股亲昵的笑,阮钰手上力道不减,他半挟半扶拥着穆婉秋随在黎君后面走下长廊。

    出了后院,绕过一道雕梁画柱的抄手游廊,一进弄堂,黎君不觉惊住,不过一会儿功夫,弄堂两边的长凳上竟已坐满了大业各县衙的官员,正等着阮钰接见,见他出来,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想起身后的阮钰和穆婉秋,黎君神色僵了一下,随即又从容地朝众人连连点头。

    正寒暄着,便装的阮钰和穆婉秋相拥着双双走出来,众官员皆睁大了眼,“这,这…”嘴唇嗫嚅,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百八十五章诋毁(下)

    来大业半年,阮钰行事一向雷厉风行,作风严谨,极修边幅,众官员还是第一看到穿着这样随意的阮钰。

    不休边幅也就罢了,竟还如珍似宝地扶着一位娇怯怯的美人出来,尤其两人那俨然情侣般的衣服,那亲昵的举止,更让人浮想联翩。

    良久,才有人反应过来,“阮大人安…”

    一声高呼,立即有人附和,顷刻间,众人齐齐向阮钰拜去。

    仿佛也被唬了一跳,一怔神,阮钰随即爽朗地说道,“众位大人稍安务燥,待本官送了娇客,立即回来…”说着话,他朝众人连连点头,大大方方地扶着穆婉秋一路走向弄堂口。

    众目睽睽之下,被阮钰这样亲昵地拥着,穆婉秋又羞又恼,脸红到了脖子,奈何她身子被控,又口不能言,只狠狠地瞪着阮钰。

    看在众官员眼里,却是别有一番娇羞,暗暗盘算着又一场喜事临近,该提早给这位行事莫测的都尉大人准备贺礼了。

    直到弄堂口,阮钰才松开穆婉秋,“阿秋放心,我一定会负责任,如期娶你过门的…”声音不高,却恰恰让前面的黎君和后面的众官员听的清清楚楚。

    他一定会负责任?

    他要负什么责任?

    看着前面的身影僵了一下,一瞬间,穆婉秋回过味来,一股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她扭头怒瞪着阮钰。

    难怪他刻意让自己换了衣衫,甚至还选了一件和自己一样的衣衫,难怪他一早特意在黎君面前对自己做那么亲昵的动作,难怪他会对黎君说她“昨夜辛苦”,说她“身子不舒服…”

    前一世他和她初试**,他百般体贴的情形又闪现在脑际,那时他也是这样体贴地说着她昨夜辛苦,身子不舒服等等让她好好安歇的话…

    那世的她,竟被这些甜言蜜语感动,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命定的良人

    “阿秋别恼了,我就派人去白府提亲…”感觉一股冲天的怒意自穆婉秋身边散出,阮钰柔声说道。

    低迷的声音荡起一股暧昧的情绪,弄堂里的人俱暗吸了口气。

    提亲?

    她不稀罕

    满腔怒恨,穆婉秋张嘴要拒绝,正对上见阮钰眼底一闪而逝的一丝得意,她瞬间明白过来,暗道,“他这是故意的啊,当众诋毁了我的清白,又口口声声对我负责,今日之后,我只有嫁他了…”念头闪过,心里冷冷的一笑,“可惜,他打错了主意,毁了清白又如何,这一世,我是没打算嫁人的”

    前世她倒是为他守身如玉,为了那个清白贤良的名声,她受尽柳风和谷琴的责辱,可结果呢?

    她不依然被誉为青楼**,饮恨而死?

    清白,只是一张迷惑人心的遮羞布而已,经历了一世的惨痛,这一世,清不清白,她心自知,她不会再刻意为谁去守一个清白,守一个好名声了

    一瞬间冷静下来,穆婉秋缓缓地朝阮钰一福身,“民女告退…”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转过身,她腰背挺直,步履从容地迈出门槛。

    以为穆婉秋得了自由便会大闹,阮钰心里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也很期待,她当众和他闹一闹,只会让众人觉得她是失了身的小女人在撒娇,更让人相信他们昨夜曾春风一度…

    试问,哪个女子未婚**,不都是要死要活地闹一闹,找些脸面,遮遮羞?

    千算万算,他没料到穆婉秋会这样淡然地离开,仿佛清白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随时可弃,弃之不惜,看着她那一瞬间变得清澈的眼,阮钰打心里生出一丝恐惧,暗暗怀疑自己此举是不是徒劳?

    立在门口,定定地望着那纤细挺拔的背影,阮钰使劲摇摇头:

    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出格的女人,清白被毁了还不肯嫁人

    …

    他怎么可以这么奸诈,这么狠辣,这么毫不容情地毁了她的清白

    说不在意,她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牙关紧咬,强制镇静地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穆婉秋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腰背虽还挺直,可春风中,她单薄纤细的身子却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天,好冷,好冷。

    快步追向前面的高大身影,她好想借他宽宽的胸膛靠一靠,暖一暖她僵硬冰冷的身体。

    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黎君回过头。

    脚步在黎君身边堪堪地停住,穆婉秋强克制着自己没有扑到他怀里, “我不能,我名声已毁,不能再连累他,不能再让阮钰妒恨他。” 他是大业上流社会的风云人物,她身后就是大业上流的一个缩影,感觉到身后那一道道如烙的目光,穆婉秋强自在心里一遍一遍念叨着,她听自己冷冷地的声音对黎君说,“我没有马车,还请黎公子顺路带我一程…”

    虽然恼忿,对上脸色还算沉静,可身子却瑟瑟发抖的穆婉秋,黎君还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阿秋…”他轻叫一声。

    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穆婉秋心里一轻,她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被黎君紧紧地抱住,听到一阵抽气声,黎君抬头冷冷地向前扫了一眼。

    嗖嗖嗖,弄堂里的众官员俱低了头看着脚底,只门口的阮钰,青黑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缓缓的从容地将穆婉秋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狠狠地一甩袖子,阮钰猛转过身。

    余光偷偷觑着大步掠过的阮钰,仿佛那扑通扑通一声一声的沉重而有节律的脚步都采在了心上,弄堂里的众官员心弦蹦得紧紧的,屏着呼吸,头俱低到了地上,直听着阮钰的脚步声进了内堂,才呼出一口气:“原来外界传言并非空穴来风,阮大人和黎公子竟真是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写满了疑问:

    那小姑娘到底是谁?

    竟让大业上流的风云人物阮钰和黎君双双争夺?

    …

    “白姑娘总算平安出来了…”候在都尉府外的马车边,冷钢瞧见黎君抱着穆婉秋出来,一步迎上来,“再找不到您,二哥就要把一品赌坊给拆了…”想起发现穆婉秋一夜未归,黎君气势汹汹找上他的情形,冷钢抬手擦擦汗。

    说了半天,见没人应声,冷钢才发现气氛不对,穆婉秋面色苍白,紧抿着唇,黎君则失去了惯 ( 调香 http://www.xshubao22.com/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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