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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露日茫璐蟾绯萌群攘恕?br />
“我来…”秦健起身要接,对上黎君慑人的目光,忙又改口,“公子毒解了,奴才得回禀老爷一声取消今夜的行动…”说着话,他转身溜了出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搅动了一会儿,转手想把药汤递给秦健,穆婉秋一低头,“…人呢?”
“他去通知父亲取消…”黎君解释道,忽然一滞,神色凝重地冲墨雪道,“雪儿快去把他追回来…”
“黎大哥?”穆婉秋不解。
“知道这七灵毒只能维持七天,阮都尉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父亲今晚带人上钩,如果看不见人,他一定会猜到我们已偷到了解药,联想起白天的事儿,定会怀疑阿秋…”阮钰为人精明,行事果断又心狠手辣,一旦让他怀疑了穆婉秋,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穆婉秋身子一震。
那也不能让黎家的暗卫去送死啊。
“阿秋放心…”明白她的心思,黎君安慰道,“晚上的行动只在扰乱阮都尉视线,父亲有数,不会有事的…”
想到阮钰的为人,穆婉秋就冲墨雪点点头。
墨雪早应了声,一溜烟跑出去。
“黎大哥要不要先坐起来?”端着药碗,见黎君半倚在床上,穆婉秋就皱皱眉。
他这样子怎么喝药?
黎君点点头,挣扎着想坐起。
“大哥小心…”见他吃力地按着床头,手臂上的药布又隐隐透出血丝,穆婉秋吓的忙放下药碗,一把扶住他。
左臂伤口已蹦了两次,再蹦,怕是他就没命了。
记得上次黎君醒来很好扶的,怎么这次竟如此费力?
折腾了半天,穆婉秋脸上见了汗,黎君却软绵绵地躺在那里起不来,“算了…”他沮丧地说,就这样吧。
听到他沮丧的声音,穆婉秋心一揪,暗道,“他这是真伤了元气啊…”想起先前的疯狂,穆婉秋心里暗暗自责。
有心想再试着扶他起来,又怕动作大了蹦了伤口,穆婉秋就重新拿了个抱枕给他垫在身后,回身端起药碗坐在床头,“黎大哥将就些,我喂您喝吧…”
一口汤药下肚,黎君苦的直咧嘴,暗暗后悔,自己耍诡计让她喂药,是不是个错误?
“…要不要加些糖?”见黎君眉头少有地拧着,穆婉秋有些不忍。
这药汤有多苦她是知道的,这样一匙一匙地喝,实在是折磨人。
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药痕,穆婉秋回了头想去拿糖。
“不用…”黎君摇摇头。
看着她一脸的关切,黎君感觉刚刚咽下去的苦药,回味起来竟有一丝甘甜,“能得她这样精心地伺候在床头,即便再苦,也甘之如饴啊…”心里想着,黎君又喝下一大匙药。
依然苦的直皱眉。
第二百一十二章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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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大半碗汤药见了底,穆婉秋长舒一口气。
“阿秋…”见她起身,黎君一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微微红肿的脸和被阮钰捏得泛紫的下巴,他想问她疼不疼,想起之前她跌的那些跤,他想问问她摔坏没有,想谢谢她又一次救了他,更想为自己的莽撞误会道歉,心里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他却听自己淡淡的声音,“这又渗出血了,阿秋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吧…”抬起右臂给穆婉秋看。
手被猛然握住,穆婉秋一激灵,本能地想甩开,听了这话,瞧见他衣袖上隐隐透出的血丝,不觉神色一僵,这些可都是她的杰作。
“大哥可千万可不要再乱动了…”一圈一圈解着药布,穆婉秋嘴里说道。
揭落最后一层药布,穆婉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黎君右胳膊上一大块肌肉朝外翻着,边缘上血肉模糊,大半寸深的牙痕清晰可见,之前都是秦健包扎的,浑浑噩噩的她也没在意,此时打开来认真看,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她咬的?
差一点点一大块肉就被咬掉了,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心里蹙成一团,她不敢看黎君的眼,“我去拿些酒来…”她突然站起身来。
魏氏说,酒可杀毒,用酒精清洗伤口,是最不易感染的。
取了药和酒精回来,见黎君正认真地端详着手臂上她的“杰作”,穆婉秋脸上一热,“我…”
我不是有意的。
想开口道歉,话到嘴边,想起她名节已毁,甚至连他都认为她是个**,穆婉秋心里又是一痛,“…他看到这伤口,**之外一定认为我还是个泼妇吧?”无力地想着,一股从没有的卑微弥漫在心头,穆婉秋声音停滞在哪里。
“阿秋的牙齿很齐呢…”见她过来,黎君笑着把胳膊伸给她, “阿秋在我身上留下烙印了,不嫁我也不行了…”
“你…”原本就羞闷满腔,此时听了这话,穆婉秋更是一阵恼羞,她狠狠地把半瓶酒精砸在黎君身上,一扭头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黎君一阵哈哈大笑声。
不知为什么,明明很卑微,明明很羞恼,可听到身后那爽朗的笑声,穆婉秋的心却从没有的一阵轻松,她嘴角弯了弯,带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
之前是没解药,伤口一直腐烂不愈,才连续蹦了两次,毒解了,不到三天,黎君左臂伤口便结了痂,青绿之色隐隐退去,黎君甚至能试着抬起左臂了。
食髓知味,伤明显好了,可黎君却赖在了白府,索性让秦健把黎记的账目文书都搬了过来,明晃晃地霸占了穆婉秋的卧室,毫无愧色地把她撵到东次间。
给黎君系好束带,穆婉秋抬起头,看着他悠然地伸着胳膊任自己伺候,不觉有些气苦,怀疑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心里暗暗后悔那日不该头脑发热就这么把他接进白府。
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个…”整理好衣物,穆婉秋开口想问他是不是该搬回去了,对上他苍白憔悴的一张脸,心里又有些不忍,话到嘴边又改口道,“…黎大哥失血过多,伤还没好,晚上再不许熬的那么晚,仔细累伤了身子再养不回来。”唠叨的模样就像个小媳妇。
黎君很受用,心里暖暖的,“…我哪有那么娇气,不把脸色搞成这样,你早撵我走了吧?”心里想着,嘴上却满满的无奈,半真半假道,“黎记正处于生死攸关之计,我松懈不得啊。” 话题一转,“幸亏阿秋照顾细心,否则,我怕是真挺不过来呢…”虽不会厨艺,穆婉秋却为他专门聘了个厨子,又不知从哪得的配方,每日变着花样给他做药膳。
这么好的待遇,任谁也不想走。
上好的药膳加上每日运功疗伤,几日下来,除了气血还虚着,黎君身体早好的七七八八了,为了泡病号,他便故意用内功把脸色变得惨不忍睹,大秀可怜,为自己谋福利。
印象中黎君总是悠然的,好似天大的事到他面前,只谈笑间便处理了,穆婉秋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无奈的语气,想起黎家面临的困境,又想起他连续两次血蹦,暗叹一声,“…放在常人,怕是早倒下了,他这是硬撑啊,罢了,檀香院里总没有魏氏这么高明的药膳配方,就让他在这养着吧…”
如果说他是一颗常青松,那么,她就是缠绕其上的菟丝花,命运相连,息息相关,只有他好了,她才能活的更好,现在替他疗伤养伤,也是为她自己着想,穆婉秋心里正安慰着自己,一阵敲门声传来,秦健抱了个紫檀木雕花黑漆盒走进来,一眼瞧见穆婉秋正小媳妇似的伺候黎君更衣,就冲他嘿嘿地笑。
被黎君一眼瞪回来,他忙将手里的雕花黑漆盒晃了晃,“这是公子要的古穆游记…”回身放到案头。
古穆游记?
穆婉秋眼前一亮。
魏氏一生未嫁,唯对调香痴迷,终生以香为伴,为收集奇香,她曾遍游天下,耗费一生心血所著的两本书之一魏氏香料大全中阐述香料产地的同时就对大周各地名山胜景多有描述,尤其提到古穆游记,魏氏说,“…古穆游记真实记录了大周各地的风情人貌,地理物志,是一本大周人不得不看的好书,尤其对有志于调香者,更有助于其对香道的领悟…”曾经读到这段话时,穆婉秋就对这本古穆游记非常的渴慕,还在一边批注,“…他日富贵,愿千金求索。”
可惜,这以后虽然有钱了,她却抽不出人手心力去收集,更何况,像这种奇书,都是可遇不可求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是古穆的真迹吗?”穆婉秋欣喜地问,“黎大哥从哪得的?”对于古穆游记,市面上多有拓本,但内容残缺,不如古穆先生的真迹叙述的详实。
“…是真迹,是这次去乌厥山途中偶然间发现的。”黎君点点头,对上穆婉秋闪闪放光的眼,他别样的开心,因为看到她在魏氏香料大全里的批注,那日偶然发现这本书,他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今日让秦健拿来,也是给她看,只是,他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这本游记详实地阐述了大周各地的风情人貌,多了解些,有助于对黎记香品结构的规划调整…”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他发现,他不能让穆婉秋知道他很在意她。
知道了他对她的纵容,这小丫头太会欺负人。
“也是,了解各地不同的风情,就可以针对性调些有特色的香品,一定稳赚…”穆婉秋了然地点点头,“…黎大哥能先借我看看吗?”又补了句,“几天就行…”她发现这位黎大公子越来越不如以前好说话了。
“这…”黎君面露为难之色,“阿秋喜欢就一起看吧…”转身坐到椅子上,伸手揽过秦健放到案头的雕花漆盒。
“公子手臂上有伤,让奴才来…”见他要动手,秦健慌忙上前接过去,伸手打开盒盖。
“…古穆游记”几个苍劲的大字跃然眼前,纸面有些发黄,却保存完好,平平整整地躺在雕花漆盒里,大小深浅相宜,仿佛镶嵌在里面,很显然这黑漆木盒是专门为这本书定制的,可见收藏之人对此书的珍视。
这本书一定价值不菲吧,穆婉秋艳羡地咽了口唾沫,屏息静气地看着秦健动作。
书和木盒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无处下手,又怕把书扯坏了,不敢单纯地扯着书皮往外拽,秦健一把竟没拿出,怔了一下,他随即把五指摊开覆在书面上,运足了内力,看着一本三寸厚的书渐渐地浮出木盒,秦健甚是得意。
眼见就要取出,一口气没透过来,秦健瞬间泄了气,吧嗒一声,书又掉回盒子。
穆婉秋的心跟着颤了颤,“你仔细些,别把书背页压坏了…”这样的稀世之宝,伤了一点也是可惜。
秦健脸色一红,“那日看公子只一动手指就拿出来了,很轻松啊…”怎么到他这儿就恁地费事?
嘴里嘟囔着,他又一次提起了内力。
越紧张越做不好,这次还没上次提的高,就吧嗒一声落了下去。
脸色紫涨,秦健索性将黑漆雕花木盒抱的胸前,准备大干一场。
“笨死了,我来…”心提到嗓子眼,穆婉秋张嘴正要阻止,端茶进来的墨雪瞧见,放下托盘伸手接了过去。
被墨雪欺负惯了,秦健也不争执,一扭头回到黎君身后,瞪眼看着墨雪。
试了两次,还不如秦健,余光瞧见他洋洋得意地看自己,墨雪脸腾地涨红。
“给我吧…”穆婉秋叹息一声。
“…小姐也会内功?”他和秦健可是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拿出来,一怔神,墨雪问道,随即也发觉自己问得很蠢,讪讪地把盒子递过去。
难到她功力比他和墨雪还高,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一直以来是她骗了他和他家公子?听了这话,秦健疑惑地看向穆婉秋。
第二百一十三章顿悟
渐渐地,秦健不觉睁大了眼。
只见穆婉秋一手覆着盒口,另一手托住盒底,直接把盒子倒扣了过来,一本三寸厚的古墓游记轻轻松松地落在手掌上。
“…原来也可以这么拿啊。”
秦健险些惊掉下巴,他无措地挠挠头。
带笑地看着穆婉秋,黎君敲敲秦健脑袋,“见识到了?…凡事要多动脑子,不可一味用强。”
“脑袋早被您敲笨了…”秦健嘟囔着闪道一边。
欣喜地捧着一本三寸厚的古墓游记,只翻了两页,穆婉秋就再放不开,余光扫向黎君,暗道,“说是两人一起看,他一定是想先看完了再给我看,才不管,今儿宁可赖在这儿不走,也一定要先睹为快。”
念头闪过,穆婉秋也不抬头,更不看黎君脸色,索性在对面椅子上坐下,硬霸着一本古墓游记自己先看起来,刚开始还担心黎君会过来抢,手死死地把着书,渐渐地,她整颗心都沉到了书里。
屋子宁谧沉寂,穆婉秋没发现,见她竟破例留在屋里陪自己,一面处理公文,黎君脸上一直挂着一丝笑意。
傍中午,墨雪刚摆好饭,墨雨就风风火火提着一个二尺高朱红色的木提盒走进来,“小姐快尝尝,这是李师傅按您的配方改进的一品卤煮鸡…”一边说着,墨雨打开提盒,端出一只金黄油亮,皮脂丰润的卤煮鸡。
受穆婉秋的指使,这以后,一品天下每每出了新菜样,大都冠上一品两字,既有特色又卖的火。
“真香…”墨雪伸手接过去,“哥哥回来的正是时候,小姐和黎公子正要用饭呢…”洗了手回来,想把卤鸡拆开,一伸手不觉惊叫,“咦…这骨头都被蒸开了。”只见看似完好的一只鸡,只轻轻一扒拉,骨肉随之分离。
“才不是…”墨雨纠正道,“是为了小姐吃着方便,临来前李师傅特意分的,又精心摆了形状…”又道,“李师傅说,这一品卤煮鸡最大特点就是颜色金黄鲜亮却不是用熏的,完全靠煮…把修好的鸡放在老汤锅里文火慢煮,时辰也控制得极其严格,煮出来的鸡,肉烂而不脱骨,鸡皮焦黄而不破损,打眼看就像是熏出来的,师傅之前就叫他无为熏鸡…”想起李师傅的话,墨雨嘴里滔滔不绝。
这以后,见穆婉秋喜欢研究食用香料,他对烹饪尤其上心。
“我也不过随口一说,蒸和分有什么区别,又没说你不好…” 许多熏鸡就是被蒸的酥香软烂,拿出来不用刀切手撕,只轻轻一抖,骨肉就自行分离,那也是一种火候,墨雪是一点贬低的意思都没有,此时见墨雨竟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低头往外拣骨头。
不料,墨雨竟较起了真,“就是不一样嘛,这一品卤煮鸡最大特色就是肉烂而不脱骨,皮焦而不破损,妹妹竟说她被煮的脱了骨,这话若是被李师傅听道,一定会训斥你亵渎了他的手艺”想起自己开始就说这骨头是蒸脱的,被李师傅好一顿教训,墨雨脸色极为认真。
“懒得理你…”墨雪索性扭过头去,夹了一块放到穆婉秋盘里,“小姐先尝尝…”
“分的就是分的,蒸的就是蒸的,就是不一样嘛…”墨雨红着脸辩解道。
黎君无语地摇摇,低头拿起筷子。
“蒸的,分的…”无意识地推开墨雪递上的筷子,穆婉秋直直地看着被墨雪捡到盘子里光溜溜一丝肉都不带的骨头。
“小姐…”墨雪疑惑地叫了一声。
“提取的香液分馏浓缩后,得浸膏…”魏氏的话瞬间在脑际闪过,穆婉秋腾地站起来,“我知道错在哪儿了”微微发颤的语气难掩一股浓烈的欣喜,她一手拽开椅子,抬脚就朝门外走。
众人俱是一怔,“小姐要干什么?”墨雪追上去。
蒸和分是不一样的
那就是说魏氏嘴里的蒸馏和分馏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工序
对于蒸馏、分馏这些生僻新鲜的词汇,穆婉秋是一点都不懂,她只是断章取义地把他们理解为一到工序,对于分和蒸这两个不同的字眼便从没有深究过,此时经墨雨一提醒,她顿如醍醐灌顶。
一直以来,她制作花香浸膏失败,应该就是误把分馏当成了蒸馏
“提取的香液分馏浓缩后,得浸膏…”
再一次默念这句话,穆婉秋豁然开朗,之前她没在意,想当然地以为这句话里的“分馏”就是用蒸馏提取的酒精,现在想想,这 “分馏”的意思应该是让她用分馏锅把浸膏里的油脂、酒精和香氛再分开,就像把这鸡骨和肉分开一样,只要把那些失败的浸膏里的酒精和油脂分离出去,她就一定就能得到真正的花香浸膏
魏氏嘴里绝世的固体香水
激动地想着,穆婉秋抚着蒸馏锅的手指都微微发颤,“是了,是了,那个分馏锅比这蒸馏锅前面多了一个叫‘分馏柱’的装置…”按照记忆中的图纸,穆婉秋一点一点地比对着,嘴里喃喃自语。
想起先前她就曾误把蒸锅当成蒸馏锅使用,还发生了爆炸,穆婉秋心里更加肯定,虽只是多了这么一点点东西,结构差异不大,可这个分馏锅与蒸馏锅的作用一定不同
松开蒸馏锅,穆婉秋伸手拿起一瓶失败的玫瑰浸膏打开盖,一股刺鼻的油脂味瞬间飘入鼻中,她感慨万千,“…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啊,古人诚不欺我。”
“阿秋这又是做了什么?”黎君接过穆婉秋手里的玻璃瓶,放在鼻下。
“啊…”惊叫一声,穆婉秋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黎君墨雨等人都来了东厢房的调香室,正好奇地看着她,瞧见黎君被熏得直皱眉,就差把手里的玫瑰浸膏扔了,她脸色一阵涨红,“那个,这是我做坏了的玫瑰浸膏…”
浸膏?
她怎么用油脂做浸膏?
浸膏不是窖出来的吗?
这刺鼻的气味,显然是油脂酸腐了,听了穆婉秋的话,黎君又疑惑地把手里的玫瑰浸膏放在鼻下,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他犹豫要不要把黎家那几个著名的浸膏配方拿给穆婉秋参研一下,再找人教教她。
否则,以她对调香的痴迷和倔强固执,怕是这浸膏做成之前,她是再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了。
调治一种新香品,从来都要经过上百上千次试验的,失败了再从头来就是,对于此,穆婉秋从来都是豁达坦荡的,可是,瞧见黎君拿着她那失败的一塌糊涂,气味惨不忍闻的玫瑰浸膏直皱眉,穆婉秋脸顿时红到了脖子。
她真是大意,这么糗的事儿竟被他抓了个正着
最主要的,被下一代调香界掌门人发现她竟拿气味这么难闻的东西当宝贝,可不是好事。
“我知道我错在哪了…”见他张嘴要说话,穆婉秋一把将玫瑰浸膏抢过来藏到身后。
看着她这掩耳盗铃的动作和三月桃花般一脸的羞容,黎君有一股想哈哈大笑的冲动,可也知道的,他若笑了,穆婉秋一定会记恨他到骨子里,难说不会翻脸无情地把他撵出白府,强忍着笑,黎君一脸正色地说道,“…阿秋这是怎么做的?”又认真道,“我闻着好似一股隐隐的香气被浓烈油脂气遮盖了…”他刚刚的确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待有细闻,已被穆婉秋抢了过去,就含糊其辞地说道。
“真的”穆婉秋眼睛闪闪地亮起来,“黎大哥也闻出来了?”赞同地点点头,“…这花香味就是被油脂味掩盖了”没注意黎君脸色微怔,“我早就知道这浸膏的香气就隐藏在油脂中,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把他们提炼出来,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声音异样的雀跃,仿佛得了一件渴慕已久的宝贝,他拉黎君来到蒸馏锅前,“黎大哥看,在这个基础上再改造一下,这里加个铁锅,这里再加几个导管,这里…”按着记忆中的图纸一样一样给黎君描述着,“…有了分馏锅,我就可以把这些浸膏中的油脂味去掉了”
眼睛蓝晶晶的,穆婉秋恨不能立即把她的想法付诸实践,检阅一下,她猜的对不对。
“…你确信?”黎君早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神色凝重地拿起另一瓶杜鹃花浸膏,打开盖仔细闻。
果然,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被浓烈的油脂遮掩着,不是打小练就了高超的闻辩术,嗅觉稍差一些,他就发现不了
细心打量着桌上几百瓶颜色亮丽晶莹剔透的失败了的花香浸膏,黎君心砰地跳了下:
如果不闻气味,单看这颜色性状,竟是绝世的,和他印象中窖制的浸膏绝不是一回事…
这香味一旦真被分离出来,那会是什么样子?”
真是值得人期待啊
“阿秋…”念头闪过,黎君低叫一声,淡定如他,语气不觉间也隐隐带着一丝颤音。
这个小姑娘浑身有挖掘不完的宝藏
第二百一十四章骤变
“…是真的”
穆婉秋自信地点点头,指着桌上的花香浸膏, “只要有了分馏锅,我就能把这些都变废为宝”空灵的大眼如阳光照射下的瑰丽奇宝,耀着闪闪的光。
“真空分馏,是一种高超的分离技术,能提高香品的收得率和纯度,获得杂味少、香气更为纯正的香品…” 心里默背着魏氏调香术中这段写在分馏锅图纸下面的蝇头小楷,穆婉秋心砰砰直跳,这些曾经是天书般的小字此时像一个个精灵,在她脑中纷纷活跃起来。
虽然仍旧不懂什么是“真空”,可是,她已经能基本领悟了那段话的意思,就等着用实践来检验了。
“可是…”对着她闪闪的目光,黎君点点头,又摇摇头,“璇玑阁并没有阿秋说的这个什么分…分…馏锅的图纸啊。”那日他带穆婉秋去璇玑阁,想着也许还有其他设备日后可用,他们曾经看了璇玑阁收藏的所有魏氏遗留下来的图纸。
我能画下来…”脑海中那个曾经强记下的图纸已经成变成了立体的模样,跃跃欲试地要冲出来,穆婉秋回头招呼墨雪,“准备纸笔…”说着,她撩起袖子。
墨雪错愕地睁大了眼。
“阿秋…”黎君一把拥住她,“图纸不是一时半时就能画成的,就先让雪儿准备,我们先用饭吧”见穆婉秋懵懂地摇头,又苦着脸道,“我早就饿了…”
“噢…”回过神来,穆婉秋才想起她是正吃着饭就跑了出来,惹得大家都没吃饭,就点点头。
用过饭,墨雪早把桌子摆好,画了一笔,觉得毛笔太软,穆婉秋就索性按魏氏的法子,让墨雨找了半截木炭削成筷子粗细,一头削尖另一头缠上软布,在白纸上试了试,用来画线的确比毛笔好用,就满意地点点头,认真地画了起来。
看着她家小姐放着好好的笔不用,竟拿着半截黑漆漆的木炭,墨雪叹息地摇摇头,“…小姐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最可恼的是,那个出身正宗,身份尊贵的黎大公子,竟一点都不规劝,只要穆婉秋说喜欢,就是再离经叛道他也说好,还出人出力地帮着疯。
这哪是什么坦诚相待惺惺相惜的朋友?
整一对祸害人的妖孽
不知画了多久,直感觉光线模糊,纸上的线条都有些看不清楚了,穆婉秋才抬起头,太阳早已落山,窗外雾色蒙蒙,“掌灯…”喊了一声,穆婉秋又低头端详着画了一小半的图纸。
“这图纸看着简单,实际画起来好复杂,照这儿速度,就是不吃不喝,我至少也要画个三五天啊…”嘴里嘟囔着,穆婉秋想从头梳理一下画过的部分,看不清上面的细线,她又喊了一声,“雪儿…掌灯…”
好半天,没有人应承。
穆婉秋就皱眉站起来,舒展了下四肢,她信步走出东次间,恍然才发觉,四处静悄悄的。
扭过头,东屋的门虚掩着,却没有灯光射出,“…黎大哥去哪了?”心里想着,穆婉秋缓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黎大哥…”没人应声,就一把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哪有人影?
只桌子上半卷没合上的文书,昭告着主人只是临时出去了。
人都去哪了?
心里疑惑,穆婉秋侧耳倾听,后院隐隐有嬉笑声传来,就抬脚向后门走去。
一推门,墨雪正领着小丫鬟们围了一院子叽叽喳喳地做艾绒。
“…都仔细些,千万别废了,小姐对别的不上心,对这些却是极重视,浪费一点都心疼。”墨雪一边说着,一抬头,瞧见穆婉秋正站在门口,忙笑着站起来,“小姐这么快就画完了?”见穆婉秋看她身后,又解释道,“房上的艾草都取下来了,奴婢正按小姐教的法子做艾绒呢…小姐做的艾香真好用,一点也不招蚊子,哥哥想求小姐多做些,拿去一品天下用呢…”
其他小丫鬟也纷纷站起来朝穆婉秋福身施礼,“小姐安…”
按大周习俗,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插在屋檐下的艾草就可以取下来,收藏了留着给孩子洗三,驱邪等。
惦记着穆婉秋做的艾香,今年端午节墨雨墨雪格外卖命,把前前后后的屋檐都插满了不说,还收割了大量的艾草晒在屋脊上,一场雨刚过,今儿一早就被墨雨取了下来,放在后院里晾晒,开始碾制艾绒。
“嗯…”来到沉香跟前,穆婉秋抓了把她刚碾碎的艾绒,在手心摊开,“还得继续碾…”回头对墨雪说,“雪儿记得这艾绒要用细筛过,反复多碾筛几次成黄白色的净绒才好用…”
“小姐放心,奴婢就是这么教的…”墨雪点点头,“怕第一次做不好,奴婢没敢多做,只让沉香先碾些做样品,让大家先看着学…”
“这就好…”墨雪做事不喜欢用脑子,可凡事只要自己提过一次,她就会铭记在心里,认真地照着做,而且绝不会太走样,这点让穆婉秋很欣慰,她点点头,目光落在晒了一院子的艾草上,心一动,她回头又看向沉香刚碾碎的艾草。
“…怎么了?”瞧见她神色不对,墨雪问。
“…这艾草晾的日子太短了。”指着晒在屋角下那堆一个多月前收割的艾草,“雪儿就把那些先做了,其他都扔回屋顶,继续晾晒…”
“…不是说下过一场雨就可以用了吗?”墨雪疑惑不解。
大周风俗一向如此。
“是可以用,只是效果比陈艾差多了,要不人常说治沉疾要用三年陈艾…”穆婉秋耐心解释道,“艾草在端午节前后采割最好,但这新艾至少要反复晾晒一个月左右,把油脂去尽了,才勉强达到陈艾的效果…”
“原来是这样…”墨雪似懂非懂地吐吐舌头,“都是奴婢心急了…”想起什么,“小姐饿了吧,奴婢这就让后厨备饭。”
“…黎大哥去哪了?”提到晚饭,穆婉秋想起黎君。
“黎记出事了,黎公子下午就被叫走了…”墨雪笑着说道,“看您画得专心,黎公子就没打扰您,只让奴婢转告一声晚饭不用等他。”
“…黎记出事了?”穆婉秋皱皱眉,“出什么事了?”
“黎记的调治室发生了爆炸…”提道这个,墨雪眉飞色舞,“比小姐上次事故可怕多了…听说谷大师不仅烧了半面身子,连鼻子都被浓烟熏坏了,说是要想恢复嗅觉,至少也得一两个月”
“活该”兰香狠狠地说道,“看她还张扬不”
想起谷琴对穆婉秋三番两次的诬陷,不大的后院响起一片欢悦的庆祝之声,堪比刚刚过去的端午节。
奴才的喜好随主人,果然不假。
看着大家一脸的幸灾乐祸,穆婉秋失笑地摇摇头,原本这些人和谷琴一点瓜葛都没有,更无所谓爱恨,可是,因为她这个主人被谷琴欺负了,所以这些人也就恨上了她,“…幸亏黎大哥走了,否则,被他知道我的人对他的作坊出了事竟如此幸灾乐祸,会做何感想?”想象着黎君看到这欢庆场面尴尬僵硬的表情,穆婉秋哑然失笑,“虽然只是针对谷琴,可谷琴总是黎家的大师傅,她的向背决定了黎记的生死啊…”感慨地叹息一声,穆婉秋心一动,她忽然扭过头,认真看着墨雪:
“…雪儿是说谷大师的嗅觉坏了?”声音异样的凝重。
欢乐的气氛顿时一空,院子瞬间沉寂下来。
“是健哥儿说的…”墨雪点点头, “黎公子当时就变了脸,抬腿就走了…”想到那个泰山蹦于前都脸不改色的黎大公子竟少有的变了脸,尤其那一瞬间迸发出来阴沉的几欲让她心脏停止跳动的气息,墨雪声音也变的极为凝重,“怎么了,黎家这次…”
“不好…” 久久,穆婉秋突然说道,“走,我们去看看。”话音一落,她转身就走。
“小姐…”墨雪叫着追上来,开口想问,见穆婉秋神色凝重,又悄悄地闭了嘴,只紧张地跟在穆婉秋身后。
谷琴出事了,这个在前世可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她根本无法预知
可是,谷琴一向慎重,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端午节过了,各个作坊为明玉公主大婚制备的香品后日都要准时呈上去,可直到昨天,她还听黎君说谷琴研制的黯然**香还在做最后的调试、评鉴呢。
这就是说,黯然**香还没制出,谷琴就出事了。
这绝不是巧合
一定是阴谋,目的很明确,就是让黎家在明玉公主大婚香品遴选上交不出香来
这次事故不是柳家得了秘方后怕谷琴脚踩两只船而阴谋破坏,就是谷琴为逃避黎家追要秘方而自残
无论是哪种,这对黎家都是致命的打击
如果拿不出香品,错过了明玉公主大婚,那么黎君这段日子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灰烬,黎家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前世的覆辙。
一旦黎家败了,依附在这棵大树下的她命运又会好到哪里?
怕是顷刻间也会轮回到前一世
隐隐地,她感觉无论她怎么挣扎努力,老天都会出其不意地使出霹雳手段,无情地把他们拖回前世命运的轮回中,念头闪过,穆婉秋激灵灵打个冷战:
不
既然重生,既然先知,既然走到了今天,她就绝不允许这悲剧重演
第二百一十五章出手
使劲摇摇头,穆婉秋果断地抬起手,听着自己的手叩打着木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她暗暗后悔,“早知道老天也会随意换牌,我早下手就好了,即便黎家不需要,我准备了也是无患啊…”一直想着自己身份低贱,比不上谷琴,一直想着黎君做不了全族的主,一直侥幸地想着这一世黎君活着,谷琴总不会像前世那样肆无忌惮地背叛,所以,她一直没操心这事儿。
就剩两天了,她现在出手还来得及吗?
“…这么晚了,谁啊?”听到敲门声,守门小厮应了一声,一开门不觉怔住,“白师傅,这么晚了,您…”穆婉秋已好久不来黎记了,有谷琴嘱托,瞧见是她,守门小厮眼底现出一丝犹豫。
“我想见黎公子…”穆婉秋掏出一两碎银塞过去。
“这…”一手握住硬邦邦的银子,守门小厮立时眉开眼笑,“白师傅来的正巧,大公子今儿下午才回来,您稍等,我给您回一声…”虽接了银子,可有谷琴的吩咐,他还是不敢就放了穆婉秋进去。
不一会儿,秦健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大公子在调治处,白姑娘随奴才来。”
一跨入调治处大门,穆婉秋就像走入了古墓荒茔,院子里人流穿梭,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一股沉闷的气息直让她透不过气来。
“公子正在厅里议事,白姑娘随奴才来…”见穆婉秋目光落在烧没了顶的西面一溜厢房,秦健开口说道。
“谷大师就在那儿出的事儿?”穆婉秋手指着西面。
“是,今儿中午的事情,火才被扑灭…”
“带我去看看…”
“这…”那里几乎都是谷琴的人,视穆婉秋如仇敌,秦健一阵犹豫,接着就点点头,“白姑娘随奴才来…”
在门口遇到一个正端垃圾出来的小杂工,瞧见穆婉秋,如同见鬼般睁大了眼,接着忙站直身子闪道一边,恭敬地说道,“健爷来了…”
“公子吩咐过,垃圾也不可乱扔,待验过了再处置…”见小杂工要出去倒垃圾,秦健嘱咐道。
“是…”小杂工应了一声,余光悄悄嗳向穆婉秋。
也不答话,穆婉秋迈步进了屋。
见她进来,正清点器物的大师傅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闪身立在一边,却并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穆婉秋。
“…怎么好好的竟会发生爆炸?”也知这些人对自己防备的紧,穆婉秋也没上前打招呼,她环视了一圈狼藉不堪的屋子,开口问秦健,两人都没注意,刚刚的那个杂工悄悄地蹭到门口,趁人不备,飞一般跑了出去。
“…是那个炉子上的铜壶,一向是烧水用的,不知被谁误装了麻油进去,洒的里外都是,谷大师要用热水,喜鹊就去烧,刚一点火就炸了…”秦健指着西窗下一个被熏的黑糊糊的炉灶说,想起当时的惨状,他脸色一阵苍白。
“…麻油味很大的,怎么会闻不出来?”穆婉秋问道。
失手误装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只是,铜壶里有没有东西,是油是水一闻便知,喜鹊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她眼睛扫了一圈,又问,“喜鹊呢?”
“烧死了,奴才进来时,人都烧成了黑炭,连谷大师都被烧了半面身子,不是救的及时怕是也没命了…”秦健摇摇头,“这话大公子也问过…后来才知道,为了准时交出香品,这里的人已经连熬了几夜,早就昏昏沉沉了,大家猜喜鹊当时是困迷糊了…”又叹息一声,“说什么的都有,可惜,人都死了,谁也无法对证…”
“…院里当时就没别人吗?”穆婉秋皱皱眉,那么大的爆炸声都听不见,“竟让谷大师熏坏了嗅觉?”
麻油燃烧起来气味是大,但没个一时半刻的也熏不坏人。
看到这儿,穆婉秋觉得,谷琴自残可以排除了,她再狠辣,也不会让烧了自己的半面身子,她一定是中了招。
这就是她脚踩两只船,想左右逢源的代价
想是谷琴也猜到是谁害她了吧,可惜,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到前世不可一世的谷琴也有今天,穆婉秋心头有一股别样的滋味。
“…火势太快了,那麻油一遇明火呼地一下就着了。”秦健摇摇头叹息一声,谷琴身边可没有墨雪那样身手奇快又不要命地死忠的人,“…待大家听了声音赶到时,大火已堵住了门,不是老爷得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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