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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大哥回去吧……”在宫门口下了马车,见接她的小太监走上前,穆婉秋朝黎君摆摆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黎君朝她微微地笑,“阿秋快去吧。”
看到这温润的笑容,穆婉秋的心格外地踏实,她一转身跟着小太监迈入宫门。
随着小太监七拐八拐走了近三刻钟,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停下,小太监开口道,“……乾坤宫到了,白大师请稍等。”快步上前叫门。
静静地看着眼前两扇镶了九九八十一个铜钉威严肃穆的朱红大门,穆婉秋心不由得一阵紧张。
“您就是白大师?”正四处打量着,一个俏丽的女官走出来,她上下打量了穆婉秋几眼,“随我来吧,皇后娘娘正和妃子们说话呢。”
“姐姐安好……”穆婉秋掏出早准备好的银票塞过去,“我初来内宫,不懂之处,还望姐姐多多提点。”
将银票塞入袖笼,女官声音随和了许多,“皇后娘娘这两日心情不好,白大师千万仔细,娘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千万不要多说。”
“多谢姐姐提点……”穆婉秋福了福身。
“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白大师叫我芙蓉便好。”又看了眼随在穆婉秋身后的墨雪,“这位姐姐暂且在这儿等着吧。”
墨雪脸色一白,正要说话,对上穆婉秋递过的眼神,就应了一声,闪身退到一边。
随芙蓉迈步进了宫门,转过一条雕梁画柱的游廊,在一个偏殿旁站住,芙蓉开口道,“白大师稍等,我去回皇后娘娘一声。”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芙蓉才走出来,“皇后娘娘请白大师进去。”
在门外听到里面静悄悄的,穆婉秋还以为没有其他人,不想,一转过屏风,殿上竟花枝招展地站了二三十人,簇拥着正当中紫檀边座镶宝石龙凤椅上一位三十左右,面色看似慈祥却威仪自生的华美妇人。
不用问,她就是皇后。
对上她祥和中隐约带着股凌厉的眼神,穆婉秋心腾地悬了起来,忙敛了目光,在芙蓉的提示下,缓缓跪下去,“民女白秋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本就雍容,又被太子派来的嬷嬷恶补了三日,穆婉秋这一翻礼仪做的落落大方,配上她黄莺似的声音,竟是别有一翻尊贵,隐约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
这哪是一个匠人该有的?
沉寂的殿上瞬时发出一阵唏嘘,皇后眼前也是一亮,暗道,“……她除了黑些,这番仪表姿态,配我皇儿倒也够了,可惜……”想到小儿子英王竟被他父兄逼的沦落天涯,皇后心一阵刀剜似的疼痛,目光候地冷了下来。
感觉一股冷意直面而来,穆婉秋紧攥着的手心握满了汗,只腰背挺直地跪在那里,不言不语。
“……你就是白秋?怎么路上耽搁了那么久?”好半天,皇后开口问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可一双美丽的眸子却带了七分寒意。
若穆婉秋能早几天到达安康,她至少能圆了小儿子的心愿,哪怕一生沦落天涯,有一个心爱的女人陪着,相信英王也不会寂寞。
不知道英王想娶穆婉秋只是为了折磨她,皇后以为他喜欢穆婉秋。没由来的,便把对皇帝的满腔怨怼都转移到了穆婉秋身上,眸中的冷意又多了一分。
“回皇后娘娘……”穆婉秋磕头道,“接到圣旨后,生怕误了皇后娘娘美意,民女原是日夜兼程的,只是第一次出远门,民女不习惯颠簸,竟病在了路上……”余光瞧见皇后目光冷下来,又说道,“多亏曹公公带了薛太医随行,否则民女怕是要客死他乡,无福见到皇后娘娘了。”
到了安康,穆婉秋才知道,薛太医竟让是太医院副院使,是大周名医。
皇后也听说他们一行人都病在了途中,现在听穆婉秋提到薛太医,也相信这是真的了,复又想起曹公公说的,她这一路是和黎君同乘一车, 就幽幽叹息一声,暗道,“这都是注定了啊,合该她和皇儿没有缘分。”
即便英王被抓回,削了王位贬为庶民,他也是皇家的血脉,也不能娶一个不洁的女人,没的辱没了皇家的血统
这念头闪过,皇后心平和了不少,静静地看了穆婉秋半天,开口到,“你调治的轮回哀家很喜欢,赏金炳玉如意一枚。”
穆婉秋连忙磕头,“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摆摆手,“……你去吧。”
这就没事了?
穆婉秋有些发懵,从大业到安康,一路迢迢,他们劳民伤财地走了近两个月,刚刚又在殿外候了一个多时辰,结果皇后召见她说了不过两句话,她连殿上站了些什么人都没看清,就给打发走了。
要说只为打赏,自己这一路的花费,买几个金炳玉如意也够了。
这是不是有些太折腾人了?
可是,她又有何权利质问皇后,如何敢对皇后发怒,这就是无上的权威
难怪这么多人去争去夺,为了权利富贵不惜舍弃身家性命,不惜父子相残。
一瞬间,穆婉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白大师快谢恩……”见她发怔,芙蓉低声提醒道。
回过神,穆婉秋忙又磕头谢恩。
出了乾坤宫,还是由原来的小太监带着她和墨雪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刚转过一个幽深的夹道,迎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太监走上前,“……这位就是大业来的白秋白大师?”
不等穆婉秋回话,带路的小公公施礼道,“……李公公安,她就是白大师,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要送她出宫呢。”回头冲穆婉秋说道,“这位是李公公,是万岁身边的大公公,白大师快过来见礼。”
万岁身边的大公公?
他打听自己干什么?听了带路小太监的介绍,穆婉秋心里咯噔一下,没由来一阵乱跳,脸上神色纹丝没变,穆婉秋缓缓地朝李公公一福,“……李公公安。”
墨雪也随着穆婉秋施礼,“李公公安。”
“嗯……”李公公上下打量了穆婉秋几眼,“白大师见过皇后娘娘了?”
“是的……”穆婉秋应了一声,“皇后娘娘赏了民女一枚金炳玉如意。”
“很好……”李公公朝墨雪手里的托盘看了一眼,点点头,话题一转,“听说白大师来了,万岁想见见您,正在永宁殿等着。”他看着穆婉秋,“白大师,请跟杂家走吧。”
“这……”穆婉秋一阵迟疑。
这可是意料之外,相信黎君也不会知道她出了乾坤宫,竟又被带去永宁殿,这可如何是好?
一旦南帝要害她怎么办?
她怎么才能给黎君捎个信?
“万岁召见您,白大师快去吧……”正琢磨着,带路小太监催促道。
回过神来,穆婉秋忙应了一声,朝带路小太监轻轻一福身,“……就麻烦公公先带雪儿出去了。”
只要墨雪能出去,就有办法通知黎君,一旦她有个不测,至少黎君还可以求了太子保一保。
“……小姐”听穆婉秋竟要自己先走,墨雪惊叫一声。
这里高墙森森,随便弄死个人就像碾死只蚂蚁,她怎么敢把穆婉秋一个人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用了……”不等带路太监说话,李公公开口道,“这位雪姑娘也随杂家一起去吧。”又嘱咐带路太监,“若皇后娘娘问起,公公只说送白大师出了宫就是。”语气淡淡的,却透着股慑人的寒气。
带路太监一哆嗦,哪敢罗嗦,连连点头,“奴才知道。”这深宫里,乱说话是要掉脑袋的,说着话带路太监没敢往乾坤宫走,径直朝着宫门的方向继续走。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李公公拍拍手,立时从前面影壁后抬出一顶轿子。
“白大师请……”李公公朝穆婉秋微微一鞠躬。
他真的是带自己去见南帝吗?
瞧见李公公竟这么神秘,穆婉秋心扑扑地跳,这是在宫中,南帝就是这后宫的主人,他想做什么谁敢管他?
要见自己还要做的这么隐秘,甚至连皇后都瞒着?
他不会是英王放在宫里的暗线,想把自己带到隐秘的地方杀了吧?
心思百转,穆婉秋只神色不变地朝前面的轿子走。
“小姐……”在迟钝,墨雪也发现了气氛有些诡异,她脸色微微发白,悄悄拽了穆婉秋一下,暗示她不要过去。
这是深宫,不是她们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南帝要召见,她怎么敢不尊?见墨雪朝她直眨眼,穆婉秋暗暗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她,不疾不徐地继续往前走,只抱握的双手紧紧地扣着手腕上装了**香的金手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才不管那么多,若真想暗算她,管他是皇上还是英王,能逃就逃,大不了大家都同归于尽
随在她们后面,看着穆婉秋腰背挺直,全然一副淡定若水的神色,李公公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赞叹。
难怪英王殿下会看中她,单看她这一副临变不惧的镇静,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别说她一个女儿家,就是朝上那些大臣,试问,有哪个突然面对万岁的召见,会如此冷静?
第三百五十九章南帝
可惜了,竟是个匠人出身,名声又被毁了。
否则,以她这番姿色和雍容,万岁见了,一定会被纳为妃子,从此跃上了枝头。
穆婉秋却是不知道她和黎君同乘一车的事儿已经被黎君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到了宫里,令得南帝和皇后都打消了让她进入皇室的念头,她面色沉静地扶墨雪上了轿子。
“示意墨雪也上了轿,”李公公一挥拂尘,“起轿……”
走了约莫两刻钟,来到永宁殿前却没停下,在李公公的带领下直接进了侧门,一直往里走,转过几处雕梁画柱的回廊,在一座小楼前停下,早有小太监等在殿门口,见轿子停下,就迎上来给李公公施礼,“李公公回来了,可是把白大师接来了?”
“接来了……”李公公点点头,“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回万岁一声。”
“不用了,万岁刚还问奴才白大师来没来,说是来了让您直接带进去就是……”小太监笑着说道。
李公公就点点头,上前打起轿帘,“……到了,白大师下来吧。”
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见的确是南帝召见她,穆婉秋心安了不少,扶着墨雪下了轿子,抬眼向四处扫去,不同于刚刚的乾坤宫,她恍然置身在一片斗拱交错连绵不绝的殿宇中,身后是一座白玉小桥,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前面是造型别致雕栏玉砌的二层小楼,檐头描金盘龙扁额上题着“雅园”二个金灿灿的大字,不觉暗道,“不说是永宁殿吗?怎么竟是雅园?”
这不是南帝住的地方吗? 怎么竟没有皇后的乾坤宫气象庄严?
在她想象中,皇帝的宫殿是圣地,一定是威严肃穆的,不想竟是这样小桥流水般的清雅。
“这是内殿,是万岁平日休息的地方……”也是南帝平日召人密谈的地方,见穆婉秋满眼疑惑,李公公解释道。
原来如此,穆婉秋点点头,随李公公迈步进了殿门。
“回万岁,白大师来了……”带穆婉秋进了殿内,李公公朝端坐在书案后的南帝回道,低声吩咐穆婉秋,“快见过万岁……”
穆婉秋忙跪倒磕头,“民女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前面。
南帝大约四十左右岁的模样,一张白皙的脸庞清新俊逸,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单看他这么俊秀,想来师父一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想起他就是魏氏的亲生儿子,穆婉秋心里暗暗想道。
可惜,这个秘密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否则,让南帝知道自己竟是一个匠人的儿子,一定首先杀了她灭口,正胡思乱想着,见南帝放下手里的奏章抬起头来,穆婉秋忙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跪在那里。
“……你就是白秋?”南帝开口问道,金石般的声音隐隐透着股父兄般的慈祥。
穆婉秋心安了不少,磕头回道,“民女正是……”
“平身。”
“谢万岁……”穆婉秋站起身来,却仍低着头,不敢正视前方。
“抬起头来……”
穆婉秋缓缓地抬起头,正对上南帝一瞬不瞬的目光,穆婉秋忙把目光侧过去。
直看了她好一会儿,南帝才收回目光,朝左右摆摆手。
李公公立即带着太监宫女们悄悄退了出去,掩上门,亲自守在门外。
穆婉秋的心腾地悬了起来,紧紧地绷成一根线。
“……这佛香里的檀香是你仿出来的?”出乎穆婉秋意外,待众人出去,南帝突然指着香炉里的香问道。
穆婉秋这才注意到,西面窗边一个红木三足高脚支架上的香炉中,正燃着一支佛香。
面上看似平淡从容,实则从一进门,穆婉秋心就紧紧地绷着,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南帝身上,至于这殿内燃的什么香她还真没闻到,见南帝突然问起这个,不知他是何意图,心思电转,穆婉秋硬着头皮应道,“是民女仿的……”
“……你跟谁学的?”南帝又问,语气看似随意,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婉秋的眼。
“这……”穆婉秋心通地跳了一下。
一直和黎君骗黎老爷说这都是黑木的技术,可是,面对南帝,她可不敢这么说。
一旦南帝心里好奇,要召见黑木,那可就全完了。
正思量着怎么说,没提防南帝突然又问道,“……你是魏大师的弟子?”声音不高,却透着股慑人的威严。
穆婉秋一哆嗦,“民女……”
想说“民女不是”,话到嘴边,穆婉秋突然一顿,暗道,“万岁之所以这么问,想是已得了密报,我这魏氏弟子的身份怕是再瞒不住的,若硬撑着,犯了欺君之罪,立即就会被杀了头。”连柳伍德都能从这佛香里判断出她是魏氏的弟子,是穆相之女,更何况密碟遍布天下的一国之君?
念头闪过,穆婉秋转而说道,“是魏大师的弟子……”虽然只是照着魏氏调香术学,可她在魏氏的牌位前磕了头,也算是她的弟子了。
南帝脸色一阵涨红。
心弦紧紧地蹦着,穆婉秋没发现,听了她的话,南帝放在书案上的手都微微发颤,好半天,他才冷静下来,缓缓问道,“你可知道,魏大师现在何处?”
“师父已然作古……”这是魏氏在信里特别交代的,回到未来就再不会回来了,这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南帝腾地站起来,“她……她……竟……”薨了两个字被吞咽在喉咙里,南帝脸色微微发白。
见到南帝竟有些失态,穆婉秋心里一咯噔,一道灵光瞬间划过脑际,暗道,“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复又摇摇头,“不可能”魏氏离开的时候他才四五岁,根本不记事儿,怎会知道这些?
再说,身为一国之君,母亲却是匠人出身,这种事是绝不能曝光的。即把他立为太子,先帝就不会告诉他这些。被召入宫,她和黎君也怀疑过是南帝想探查自己的身世,可分析了半天,两个人都认为这不可能。
一出生就被养在皇后身边,南帝绝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可有留下什么?”正想着出神,就听南帝又开口问道。
回过神,穆婉秋一抬眼,正对上南帝深邃而又复杂的目光,仿佛洞悉一切。
一瞬间,穆婉秋又推翻了自己刚刚的判断。
若不是为探寻自己的身世,南帝绝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遣走了所有的人和她密谈,甚至还要瞒过皇后
若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绝不会追问魏氏一个匠人的下落。
悄悄摸向袖笼中那颗魏氏留下的夜明珠,穆婉秋手指微微发颤。这颗珠子是临进宫前黎君让她带上的,毕竟这是国宝,是先帝曾秘密悬赏寻求的镇国之宝,关键时候拿出来或可救她一命。
她到底要不要把这颗夜明珠献出去?
不献,万一南帝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这颗夜明珠就在魏氏手里怎么办?
怕是接下来他会用十八种酷刑逼自己说出实情。
可是,献了,一旦南帝并不知道这些,她岂不是捅了大篓子?
见她沉默不语,南帝少有地没有龙颜大怒,他又问道,“……可有留下一颗夜明珠?”
穆婉秋扑通跪下去,“师父的确留下一颗夜明珠。”从袖笼中掏出夜明珠递了上去。
“果然在她手里……”嘴里喃喃自语,南帝脸色由红变白,他强制镇静地伸出手去。
把珠子放在南帝手里的霎那,穆婉秋感觉南帝的手掌有些颤,不觉暗暗庆幸:
幸亏没有说谎
忙敛了心神,微低下头,假作没有看到南帝的失态。
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杀了她就像碾死只蚂蚁,被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糗态可不是好事。
拿着夜明珠在手里摩挲了好半天,又对着阳光看了一阵,南帝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想起什么,他突然一回身,穆婉秋正低眉垂目地跪在地上,蜡像般一动不动,就暗暗舒了口气,正了正神色,道,“你起来吧。”
“谢万岁……”听南帝声音似是已经平静下来,穆婉秋心扑通落到地上,又磕了个头,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头仍旧低垂着。
南帝满意地点点头。
转身坐回书案后,南帝把夜明珠放在书手边的盒子里,端茶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她……魏大师给你这颗珠子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这……”一阵迟疑,穆婉秋随即说道,“民女也没有见过师父真容……”感觉南帝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穆婉秋忙又说道,“……这珠子连同师父的遗著都是民女三年前偶然在乞灵山的一个洞中所得,被放在一个朱漆木盒中,师父还留有一封信,说魏氏调香术是她毕生所著,有缘者得了,只要在她的牌位前行拜师大礼,便是她的弟子,民女也都照着做了,因此以她的弟子自称。”顿了顿,又道,“至于这颗夜明珠,师父也有交代,说是她老人家云游之时偶然所得,后来才知是我大周的镇国之宝,可惜,那是师父已被病魔缠身,行动不便,信里特意强调让她的弟子他日有机会一定要把这颗珠子亲手进献给万岁……”微微抬起头,“民女接了圣旨,便带了这颗珠子来安康,就是想着有机会献给万岁……”
第三百六十章闯祸
穆婉秋面色沉静地把得到这颗夜明珠的来龙去迈说了,大体都是事实,只隐去了她知道南帝就是魏氏之后的事情。
即便南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件事也不能从她嘴里说出
原来是这样。
见穆婉秋目光清澈,脸色沉静,南帝相信,她说的应该都是事实,缓缓呼出一口气,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山洞怎么走?”
“记得……”穆婉秋点点头,只是,她话题一转,“去年冬季民女去拜祭师父时,才发现那个洞口已经被人赌死了,”想起她和黎君曾险些丧命于山洞中,穆婉秋神色不变地撒着弥天大谎。
相信南帝就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出破绽。
听了这话,南帝就皱皱眉。
良久,他又开口问道,“那个朱漆木盒是什么样子的?”
没料南帝会突然问起这个,穆婉秋一怔神,当时她和黎君都震惊于魏氏的身世和那颗夜明珠,谁也没有仔细研究过那只盒子,她回忆了半天,“民女也不太记得了……当时民女只取了里面的东西,木盒还留在洞中,嗯……好像是紫檀木的,上面雕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金风……”又肯定地点点头,“是一只金凤,好像没有雕完的样子……”
“没有雕完?”南帝眼前一亮,嘴里重复了句。
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唐突,穆婉秋就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那只金风是完整的,只是民女从小就见过龙凤呈祥的图案,一直觉得那里还应该有一条龙似的,当时就觉得缺了一半……”
当然是缺了一半
想起自己床头那个同样的雕了一条龙的紫檀木朱漆木盒,南帝已经肯定了穆婉秋没有说谎。
这两个盒子合到一处,就是一副完整的龙凤呈祥图案。
穆婉秋猜的不错,南帝的确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甚至连死去的文帝都不知道,早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南帝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是崔皇后临死前告诉他的。
直到死,崔皇后都没得到过文帝的心,没被文帝真正看过一眼,她不甘,对于南帝这个她亲手抚养大的太子心里更是爱恨交加,矛盾重重,一方面南帝为人致孝又为人聪凛,多年来围在她膝下给她解了许多寂寞,虽没有宠爱,她也因南帝才稳稳地保住了皇后的位置,另一方面,每每对上南帝,崔皇后就会想起就是他的生母夺走了文帝的所有宠爱,让她生生地在至尊的宝座上守着活寡,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却没有一个知冷暖的人,直令她恨欲其死。
可是,崔皇后不敢,若她杀了南帝,她相信不仅她的后位,便是她崔氏的整个家族都会被文帝连根拔了。
所以,她才在临死前将南帝的身世告诉了他,不是好心,她是想让南帝知道了自己竟是一个低贱的匠人的儿子,根本不配成为一国之君,一辈子胆颤心惊地活着
果然,为保住太子之位,南帝甚至不敢向文帝求证,不敢听任何有关魏氏的传闻,心每日被这沉重的秘密压着,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少年人该有的快乐,每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活着,直到他坐上了龙椅,才真正舒了口气。
不久前穆婉秋是穆相之女的案子被奏上来,南帝听闻她竟是魏氏之后,就命人秘密调查了她,可惜,关于穆婉秋身世的线索早被黎君一根根都切断了,他派出了几路大内密探,调查的结果却并不比阮钰多多少。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穆婉秋自出道以来所出的香品大都有魏氏之风,她一定是魏氏的传人。
所以,当皇后告诉他英王喜欢穆婉秋已久,死活要纳她为良媛,哀求他给做主时,他便没有再坚决拒绝,只含含糊糊地同意先召她进宫看看再说。
每每想起当初为保住太子之位,他享尽荣华,却让生母沦落在外,南帝就心如刀割,召穆婉秋来,他只为能秘密见到自己的生母一面,能在她膝下尽一日孝心。
不想,魏氏竟早已作古。
骤听这个消息,南帝心里的激荡可想而知。
只是,目光落在刚放下的夜明珠上,南帝又皱皱眉,暗道,“密探说那魏氏调香术落在了穆相之手,怎么竟会和这颗珠子在一起?难道是情报有假?还是……”抬头看向穆婉秋,思量了半天,南帝又问道,“那封信和魏氏调香术呢?”
“被民女烧了……”穆婉秋说完,见南帝变了脸,忙又解释道,“那时民女还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师傅,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决定去朔阳一年一度的斗香会上搏一搏……”把当初被谷琴迫害,不得已烧了魏氏调香术的事儿说了,最后叹息道,“……魏氏调香术是师父生前留下的唯一手迹,当初烧了她民女也心疼难当,奈何当时身份卑微,保命尚且困难,又怎能保得住它?”
幽幽的语气直让南帝心也颤了下,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穆婉秋曾经的无奈和挣扎。
是啊,卿本无罪,怀璧其罪。
传说中的这本魏氏调香术曾经红了多少人的眼啊,她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孤女又怎能护住?
“……若是我,也会把它烧了,能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下来,她倒是个聪明的。”心里念叨着,南帝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伸手拿起夜明珠,他又细细地把玩起来。
余光偷偷瞧见南帝眉头微蹙,不知他在琢磨什么,穆婉秋只低眉垂目地站在那里。
良久,南帝抬起头,“这夜明珠乃镇国之宝,白大师进献有功,想要何奖赏?”
“这……”穆婉秋心扑扑一阵乱跳,一瞬间她想起了满门的血海深仇。
阮钰已经把他和英王联手迫害自己父亲的证据送给了黎君,她正可借这个时机为父亲鸣冤
进献夜明珠是天大的功劳,机不可失。
只是,她父亲当年犯的可是谋反罪,太子都因此被圈禁了两年,她现在贸然承认自己是穆相之女,南帝会不会不听辩解立时就杀了她?
念头闪过,穆婉秋心里一阵犹豫。
见她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几变,南帝就皱皱眉,“怎么?白大师有话只管说,只要不过份,朕都会答应你。”
她是母妃的唯一弟子,论起来也算是自己的妹妹,想到这层,南帝语气不觉间就多了一丝柔和。
穆婉秋扑通跪下去,磕头道,“民女不敢。”
“……赦你无罪”
瞧见南帝目光又落回手里的夜明珠上,神色祥和,穆婉秋就咬了咬牙,磕头道,“……求万岁为家父申冤”
前一世父母的冤情石沉大海,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
为父申冤?
南帝错愕地抬起头,缓缓问道,“……你父亲是谁,有何冤情?”
“家父就是前任宰相穆熹,被人……”
穆婉秋话没说完,南帝腾地变了脸色,“……来人”他突然暴喝一声。
感觉一股气势汹汹的杀意扑面而来,穆婉秋脑袋一阵晕眩,只感觉两耳嗡嗡直响,若不是双手撑着地面她怕是就倒了下去。
常听人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前一刻他还面色祥和,俨然慈父,这一瞬间就变了脸,只可惜,她知道已经晚了,悔不该不听黎君之言,自作主张为父申冤。
手脚冰凉,僵直着腰背跪在那里,穆婉秋木然地看着殿门被推开,李公公快步走进来朝万岁施礼,眼前仿佛变成了一张黑白的图画,她瞧见李公公嘴一张一翕,可就是听不见他和万岁说了些什么,瞧见李公公回头扫了她一眼,穆婉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听自己僵硬的声音说道,“……万岁刚刚赦民女无罪的。”
正要吩咐李公公拖出去杖毙,听了这话,南帝缓缓透出一口气。
为助太子早日登基,穆熹趁自己微服出玩之机私自调兵截杀他, 这都是他亲身经历,亲自审讯,铁证如山,又怎能有假?
想不到她真是奸相之女
直直地看着穆婉秋,好半天,南帝才勉强压住胸口翻腾着的一股暴躁,朝李公公摆摆手,“……带她出宫”声音里带着股极力压抑着的怒气。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即说过赦她无罪,他现在就不能杀了穆婉秋。
在死神面前走了一着,只这一瞬间,穆婉秋就感觉衣服都贴在了后背上,见李公公走过来,她强撑着身子给南帝磕了个头,“……民女谢万岁。”
缓缓地站起来,她一步一步随在李公公身后向外走去。
看着她明明脸色吓的煞白,可却依旧腰背挺直,步履从容,俨然高贵的公主般雍容,南帝眼底闪过一丝诧色。望着她纤细挺拔的背影,不知不觉间,堵在胸口的一股暴躁之气竟平息下来。
“小姐,您怎么了……”见穆婉秋脸色苍白地走出来,墨雪焦急地迎上来。
见到墨雪,穆婉秋瞬间脱了力,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向墨雪。
“小姐,您怎么了?”墨雪吓得一把扶住她。
缓缓地透出一口气,穆婉秋睁开眼,用力扶了墨雪站直身子,“我们快走……”
还想说什么,见穆婉秋神色严肃,墨雪又闭了嘴,扶着她一起上了轿子。
李公公放下轿帘,喊了声,“起轿……”
轿子一路向宫门走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补救
早从宫内密碟处得了信,穆婉秋临时被南帝召了去,黎君心从没有这一刻的担忧,他远远地站在宫门外不远的树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宫门。
正盘算着要不要索性潜入宫去看看,就瞧见里面抬出一顶轿子,轿帘一挑,竟是穆婉秋和墨雪双双坐轿出来,他一阵惊喜,快步迎了上去,“阿秋,万岁召你什么事儿?”
瞧见黎君过来,想到刚刚差一点就再见不到他了,一股酸涩直咽喉,穆婉秋张嘴想叫一声,“黎大哥……”声音却干涩在喉咙里。
瞧见她脸色苍白,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黎君心砰地悬了起来,回头看向墨雪,“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墨雪摇摇头,“小姐从雅园里出来,就一言不发。”
发现穆婉秋五指冰凉,黎君顾不得是在宫门口,他一把抱起穆婉秋,快步向马车走去。
跌入温暖的怀抱,再一次闻到这熟悉的气息,穆婉秋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蜷缩着身子,把脸紧紧地贴在黎君胸口,小鸟依人般任他抱着。
眼看黎君抱着穆婉秋双双上了马车,刷地落下车帘,李公公摇摇头,“……外面的传言果然是真。”回头见几个抬轿的小太监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就摆摆手,“看什么看,都给我进去……”
黎君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行事再出格,他一个公公也不能为这点小事得罪了下一代君主。
……
她竟然真是穆熹的余孽
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梧桐树上枯黄的落叶一片一片随风飘落,南帝心绪难平。
三年前穆相发兵包围幻月楼,想截杀自己的情形一遍一遍地在眼前闪过,直令南帝握着夜明珠的手都微微发颤,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并没有真正地对太子当年的谋逆释怀,之所以放他出来,他也是被英王所为彻底地寒了心,相对来说,即便都有谋逆之心,太子的心性到底要比英王宽厚。
无论如何,这天下大任绝不能交个一个心性暴戾,嗜杀成性的人手里。
既然决定重用太子,他就不能再留下这些曾经蛊惑他谋逆造反的乱臣贼子的余孽在太子身边为非作歹,影响了太子的心性。
这个穆婉秋,必须死
原本穆婉秋的案子被大业知府奏报上来时,他也没太在意,不过一个孤女,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也就顺了太子的意,顺水送了陈国恩亲王一个人情,可是,见到了穆婉秋本人,看她那容颜气度,竟带了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绝非寻常人能比,尤其想到英王不顾她匠人的身份和自己的反对誓要纳她为良媛,这让南帝心里的杀意更浓。
连英王都被她迷惑了,难说太子不会被她的美色气度所迷,再度生出祸心。
这念头闪过,南帝蓦然转过身,“来人……”
小太监推门进来,“万岁……”
“传朕的口谕,让赵旉速带御林军包围白大师的驿馆……”
小太监一哆嗦,“万岁要抓白大师回来?”
“不……”
不是抓回来,他是想杀了她
话到嘴边,目光落在手里的夜明珠上,南帝一阵迟疑。
他瞬间也冷静了下来,进献夜明珠她总是有功,最主要的,只有她能找到母妃的遗物,还真不能现在就杀了, 话在舌边打了个旋,又生生地被南帝压了下去,改口道,“……去保护她。”又强调道,“……告诉赵旉,勿要保护好了,不得令白大师随便出入驿馆。”
就先把她软禁在驿馆,待寻得了母妃的遗物再处置她也不迟。
这哪是保护?
小太监眨眨眼,随即应了一声是,转身刚要走,又听南帝吩咐道,“……准备祭祀之物,我要拜祭先帝。”
寻到夜明珠,他终于可以打开先帝的遗诏了。
……
一路回到驿馆,黎君倒了杯水亲自喂穆婉秋喝了,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黎大哥……”黎君正要把茶杯端走,穆婉秋一把抓住他的手,十指还止不住瑟瑟发抖。
“阿秋别怕,有我和太子在,天大的事也能遮过去……”把茶杯交到另一只手放到桌上,黎君回头拥住穆婉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
“万岁知道我的身份了……”穆婉秋嘴唇微微有些发颤,“我感觉他当时是要杀了我的。”
“怎么会?”黎君心里咯噔一下,飞速地把他们最近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在脑海里滤了一遍,摇摇头,“我们没露出什么破绽啊?”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万岁召你去都说了些什么?”
“是我想求万岁为父申冤……”穆婉秋紧咬着微微发白的唇。
求万岁为穆相申冤?
她不要命了,即便得了阮钰与英王和谋陷害穆相的证据,现在也不是申冤的时候啊。
三年前穆相就是因蛊惑太子谋反而被问斩的,即便被英王豢养死士的事寒了心,放太子出来,这也是南帝心头的一根刺儿,现在英王谋逆造反的事刚刚被揭出来,面对两个嫡出儿子一前一后都想杀了自己篡位,南帝正心痛不已,这个时候,怎能再提起三年前的旧事儿,往南帝的心口上撒盐?
一得了阮钰送来的证据,他就找太子商量过,探讨了许久,都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怎么也得等抓到英王之后。
不想,穆婉秋现在就给捅了出来
难怪她会吓成这样,这次她可真是把天给捅破了。
骤听这个消息,黎君心道一声不好,只脸上神色不变,他柔和地看着穆婉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没震惊就说明自己这次捅的篓子还不算大,还有补救的余地,见黎君听了这个消息眼皮都没动一下,穆婉秋心安了不少,吐出一口气,缓缓地把南帝召见她的过程一字不拉地说了,甚至连南帝的神态,动作都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黎君比她善谋,她说的越细,黎君就越能从中分析出有价值的东西。
“……这么说万岁应该知道他是魏大师的儿子了?”一直静静地听穆婉秋说完,黎君才开口,“阿秋做的对,若他得知你竟然知道他的身世,一定不会让你活着。”
穆婉秋点点头,“我猜他是知道了。”抬头看着黎君,“是因为有先前的承诺,万岁才及时收手没杀我,黎大哥说,他会不会把我贬为……”嘴唇一阵颤抖,官ji两字到底没有说出口,只空灵的眼底划过一丝惶恐。
左不过一个死,她原是不怕的,只是,她越来越不舍得他了。
只想一想要和他天人永隔,她心就如刀剜一般。
“你的案子已被左锋定了性,万岁轻易不会翻案……”黎君又肯定地摇摇头,“至少现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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